一道家常菜 金色的阳光洒在金色的稻田上，阵阵的秋风不知疲倦的挑逗着这片稻田，挂满了黄澄澄的的稻穗被秋风挑动着此起彼伏，仿佛金色的浪花，一波接着一波。很美...很美...... 两个弱小的身影走在这片稻田的田埂上，走在前面的是姐姐，紧跟在后的是弟弟。弟弟八岁，姐姐十岁，弟弟读二年级，姐姐读三年级，现在是刚放学的时候，下午四点二十分。 走在前面的姐姐回头问弟弟：前两天你跟爸爸去医院看妈妈，妈妈怎么样了？ 弟弟回道：妈妈他吊了好多药水，经常还有护士阿姨过来打针，还有妈妈她吃不下饭，妈妈好可怜...弟弟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弟弟问姐姐：姐姐，你说妈妈是不是要死了。 姐姐回弟弟：别瞎说妈妈会好起来的。回答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走在前面的姐姐伸出左手牵起了弟弟的右手。走快点，去菜田里摘点菜，晚上姐姐做好吃的给你吃。 不一会儿两姐弟就来到了一块小菜地，因为妈妈生病好几个月了，没人管理，只有姐姐有空的时候才来打理一下，而姐姐又有好多农活要做。菜园子杂草长得比菜还漂亮。 弟弟被姐姐勒令在田埂头看书，做作业。姐姐在菜地里忙碌了起来。直到夕阳快下山的时候，姐姐用竽头叶把摘的三条茄子，一些辣椒和几根香葱包好，带着弟弟往家里赶。 当夕阳完全落下山的时候姐弟俩回到了他们的家，一座农村的泥砖房。厅和和一间卧室是瓦房，厨房和猪圈是石棉瓦盖的房子，因为家庭困难年久失修，除了温暖的阳光照射不进来，不管是寒冷的北风，还是雨都能溜进来。村里所有人家都能用上电灯了。九十年代了，两姐弟家里还是用的煤油灯。 姐姐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趁天还没黑，姐姐赶紧放下书包和菜，把家里仅有的三只老母鸡抓进鸡笼，然后提桶去打水。姐姐怕黑，家里门前到处都是坟地，这片地上就姐弟俩一家住，没有邻居。 弟弟刚去屋侧拾掇父亲砍好的柴火，生火。不一会姐姐就提着两桶水满头大汗的进来厨房。姐姐站在小板凳刷着那口大铁锅，小板凳有些年头了，姐姐站在上面一摇三摆的，随时会散架似的，弟弟在生火，刮着逆风，好一会才把火烧着。姐姐也把大锅刷好了，往里一勺一勺的加着水！等把两大桶水加进铁锅的时候，姐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没来得及休息，吩咐好弟弟看着火，又提着桶去担水了！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打完水回来的姐姐在淘米做饭。弟弟则在灶前借着火光，看书，温习工课。 夜幕降临，姐姐点上了煤油灯，在一旁洗着菜。就在这时风声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从屋后传来，由远而近。 姐姐好像是妈妈说话的声音，弟弟对姐姐说道。 嗯，我也听到了。姐姐回道！ 叩，叩，叩！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娣古，阿荣，（姐姐和我的乳名）开门！真的是妈妈，姐弟俩兴奋的跑去开门！ 门开了，妈妈被一位阿姨搀扶着，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紫黑色的。 阿姨说道：快扶你妈妈进去床上躺着，你们的爸爸呢？你妈摔倒了，要不是我看到，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你们爸爸也真是不负责任！ “爸爸没有不负责任，三天三夜都没回家了，去帮妈妈凑医药费了”。 我们把妈妈扶到床上躺好，阿姨嘱咐好我们照顾妈妈，就走了。她田里忙农活回家的时候看到摔倒的妈妈，扶我们妈妈回来，东西还丢在那里！她要赶紧回去，她家小孩还等着她回去照顾。 送走阿姨后，姐姐倒了杯开水，端进房间里给妈妈喝！不一会姐姐流着泪出来，帮我打好热水，提进冲凉房，叫我洗澡，她去照看妈妈。 我根本就没心思洗澡，喜欢玩水的我，以前洗澡要半小时，这次草草的应付一下，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洗好了。 穿好衣服赶紧跑到房间里看妈妈，妈妈躺在床上非常虚弱，姐姐坐在床头，喂妈妈喝水。 妈妈你怎么回来了？医生说不是说你不能出院的吗？我问道。 傻孩子，医生怎么会跟你说大人的事情呢？妈妈可以出院，回来养病一段时间，要是不能出院，妈妈怎么回来的。乖，到妈妈这里来！妈妈回道。 娣古你去洗澡吧，妈妈接着又吩咐姐姐！ 姐姐站起身，对我说道：照看好妈妈！ 我慢慢的坐到床头，妈妈抚摸着我的头，问道：在学校乖不乖？考试考了多少分？ 我回道：语文考了89分，数学考了100分！ 那就好，好好学，不可以骄傲，吃晚饭没有？吃的什么菜？妈妈问道， 还没有，姐姐做好饭了，还没炒菜。我回道！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你姐姐怎么这么不懂事！ 才没有呢，姐姐一直都在忙，她去菜地浇水，拔草了，从放学回家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停过！我替姐姐争辩道。 哦，错怪你姐了，扶妈妈起来，妈妈去帮你们做菜，那么晚了，肯定饿了吧！ 妈妈我不饿，等姐姐洗好澡在做吧，你好好休息，姐姐做菜可好吃了。 傻孩子，妈妈没事的，刚才只是天太黑看不清路才摔跤的，现在休息好了，没事了。快扶妈妈起来。 我固执的第一次没听妈妈的话。 想不到妈妈却自己挣扎着想要自己起来。 看着妈妈为了能起来，痛苦的表情！我哽咽着说道：妈妈，姐姐马上就会洗好澡了，她会做菜给我吃。你好好休息行吗？ 妈妈没有回我，坚持着下了床，扶着床头站起身了。看着妈妈随时会倒下的样子，我赶紧过去搀扶着。 就在这时，姐姐走了进来！她一看到妈妈这样了，当场就哭着质问我，阿弟怎么能让妈妈起来？不是叫你照看好妈妈的吗？ 我也哭了，不知道怎么回姐姐！ 这时妈妈虚弱的说：娣古别怪你弟，是我自己要起来的。两个傻孩子别哭了，过来扶妈妈出去，妈妈给你们做菜吃！ 就这样我和姐姐扶着妈妈来到了厨房，我被妈妈叫去灶台添柴火，妈妈叫姐姐洗好的菜拿过来，然后姐姐就在一旁洗衣服。 妈妈看着三条歪歪扭扭还到处有疤的茄子，三个青椒，几根枯黄的葱，眼泪一下就掉出来了。娣古田里没其他菜了吗？ 对不起妈妈，我没有看好菜地。你骂我吧！ 我赶紧说道，不怪姐姐，姐姐每天都很忙的，读书的时候早早要起来炒饭给我吃，还要照看稻田。放假还要去山上拾柴火。姐姐挑东西两个肩膀都烂了，她又不要我帮忙，说我还小挑太重的东西长不高的！每次都只让我做一点。她自己就做很多！ 听完我说的话，妈妈也哭了，我的傻妹子，辛苦你了。妈妈对不起你，你没有错！ 姐姐带着哭腔回道：妈妈我不苦，只要妈妈能好起来，我一点都不苦。 无声的静默...... 只我妈妈切菜的声音。妈妈先把茄子切成片，然后切成条，再切成一粒粒不规则的小正方形，青椒被切成碎末，葱被切成了葱花！做完这一切，妈妈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好像随时要倒下去的一样！ 妈妈迈着虚弱的步伐把切好的菜端到灶台上放着，把锅里剩余的热水盛到后灶的小锅里。 娣古家里还有鸡蛋吗？妈妈问道！ 还有六个，每天早上要给弟弟吃一个，上星期卖了十个买盐了！ 阿荣去拿五个出来吧！快点，妈妈说。 我赶紧起身去房间拉开柜子拿了五个鸡蛋出来。放在灶台上！ 这时锅已经通红了，妈妈先把油下锅，然后把切成碎末的辣椒放到锅里，爆炒一分钟后，把辣椒起锅。然后又放了少许油把茄子倒入锅中，加盐，加了少许水拌匀，等水烧干然后起锅，把辣椒，葱花，茄子倒进一个大盘子里，把鸡蛋全敲进去，然后用筷子搅拌！把所有东西都搅拌均匀后，放水把锅刷干净，放油，然后把搅拌均匀的茄子鸡蛋倒锅中，慢慢的煎，直至鸡蛋金黄，然后起锅！ 真香，妈妈茄子煎鸡蛋以前怎么没有做过给我们吃吖。其实我们那边那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个菜。 是妈妈临时起意做的，这一顿饭吃得真开心，菜真好吃，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吃完饭，姐姐洗好碗，妈妈叫着我跟姐姐一起去睡觉，妈妈说今晚一起睡。 好久都没在一起睡过了，有三年了，自从上学后就分开睡了！ 母子三人躺在床上，这床还是爸妈结婚时的婚床，还没读书的时候都是一家四口挤在这张床上的！ 过了一会，妈妈对姐姐说道：娣古以后照看好弟弟，他不听话就教训他，放假就帮爸爸干点农活，但是也不要太累。 阿荣你也要听姐姐和爸爸的话，多帮一下你姐姐的忙。不要惹事生非。 妈妈说着说着，就哭了。 我和姐姐同时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没事，只是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皴后妈妈不能在身边照顾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听话！等你们长大妈妈会回来看你们的！ 说完这些妈妈已经泣不成声了。 姐姐和我也抱着妈妈哭着道：求妈妈不要走，我们会乖乖的听话的。 妈妈不是走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冶病，冶好了就回来，乖听话，睡觉了！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姐姐又怎么睡得着觉呢？ 妈妈看我们姐弟俩睁着眼睛，抬起手抚摸着我跟姐姐的头，左看看姐姐，右看着我，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只是那眼睛里饱含着浓烈的不甘以及无限的的眷恋！ 看着妈妈那忧伤的表情，我和姐姐对视一眼，默默的闭上了眼睛，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一会装出熟睡时发出的均匀呼吸声！ 就在妈妈以为我跟姐姐熟睡的时候。 妈妈说道：娣古，荣仔，妈妈对不起你们，妈妈再也不能看着你们长大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妈妈的灵魂在天上也会保佑你们。 说完妈妈用力的抱紧了我和姐姐，因为装着睡我和姐姐都没敢哭出声，只是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一直往下滑落！我和姐姐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妈妈知道，哪种想哭却不能哭的感觉让我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 在这悲伤的气氛中，我和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凌晨六点姐姐叫起床他时候，我第一次没赖床，一下就爬了起来。 姐姐点好煤油灯的时候，端着灯一看妈妈，我和姐姐都吓哭了，妈妈眼睛紧闭，脸色异常苍白，呼吸微弱，我和姐姐赶紧抓着妈妈的手，呼唤着妈妈，好一会，妈才睁开眼睛，看着我和姐姐，张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我和姐姐都大声哭了，不知道怎么办，我们家附近根本就没邻居。还好这时候爸爸回来了。 爸爸昨天晚上去医院看妈妈，妈妈没在医院，问医生，医生说，中午吃完饭就不见了，医院也在找，爸爸听完后，到处去找，之后沿着回家的路一直找回来的，爸爸双眼通红，从未流过泪的爸爸也哭了。 你怎么那么傻，说完赶紧跑出去村里小卖部打电话了。二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爸爸吩咐姐姐照看我就跟着救护车和妈妈走了，留下悲伤的姐弟俩。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回来了，他只是紧紧的抱着我我和姐姐，你们妈妈走了。说完，爸爸晕倒了。爸爸为了给妈妈筹钱冶病到处去借钱，已经四天三夜都没睡觉了，加上妈妈的离去，铁打的汉子也顶不住！ 后来我和姐姐才从爸爸那里知道，妈妈是从医院偷跑着回来的，也是将死之人的直觉，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就想回来看看我和姐姐，为了看我和姐姐，妈妈从中午一直走回来的，直到晚上才走到家，中途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因为到医院的时医生检查妈妈身上好多外伤。 你们妈走的时候还一直念着你们姐弟俩，要我好好照顾你们长大成人。死的时候死不瞑目。我答应她的时候才帮她把眼睛闭上的。 一转眼十五年过去了，我也长大了！姐姐也要嫁人了！每次听到“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哥心里都会堵得慌！ 我也吃过好多茄子炒鸡蛋，自己做的，饭店吃的，但是在也没有当年的那个味道了，那是爱的味道——伟大的母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