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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梦 幻 世 界 |
【原创剧本网】作者: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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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电影文学剧本
梦 幻 世 界
张 德 宁 镜头淡入: 冰川融化、崩坍。 亚马逊森林大火。 世界诸多地区热浪滚滚,人们在热浪中备受煎熬。 1.客厅。日。内。 挂在客厅的风铃叮咚叮咚响了,很好听的声音。 2.卧室。日。内。 熊震宇从睡梦中醒来,他戴了厚厚的眼罩,他摘掉耳塞,倾听着风铃声,迷里迷糊塞上耳塞,仍然睡去。 一只漂亮的暹罗猫,卧在他的床上,和主人一样,它抬头往客厅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埋头酣睡。 3.客厅。日。内。 恍惚听到门铃声,并不清晰,门铃声和风铃声交织在一起。 从客厅通往卧室的门看过去,熊震宇和猫仍在床上酣睡。 4.卫生间。日。内。 熊震宇站在镜子前,镜中的他在刮鬍子,镜外的他只是站着,凝视着镜中刮鬍子的自己。 镜中的他停止了刮鬍子的动作,凝视着镜外的自己。镜中和镜外的他,相互凝视着。 门铃继续响着,镜外的他侧脸倾听恍惚的门铃声。确定铃声是从客厅传来的,他下意识地拿毛巾去擦脸上的泡沫。 走出卫生间前,他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毛巾,脸上的鬍子还在,但他并沒有任何诧异的表情。 5. 客厅。日。内。 从客厅通往卧室的门看过去,熊震宇和暹罗猫仍在床上酣睡。 6.字幕。 推出字幕:梦幻世界。 7.客厅。日。内。 熊震宇用手止住了风铃的响动,从窥视镜中隔门往外张望。 窥视镜中出现了一张变形的脸。 8.门外。日。内。 裴国栋焦躁地又一次按响了门铃。 9.客厅。日。内。 熊震宇打开了大门。他衣著整齐,不像是刚从床上起来。 裴国栋满身大汗,神色慌张地进来了。 暹罗猫高翘着尾巴警惕地站在客厅中央,裴国栋躲着暹罗猫,暹罗猫显然也讨厌他,对着他龇牙。 10.客厅。日。内。 裴国栋坐在沙发上,哪儿都不自在,坐在针毡上似的。在裴国栋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张用镜框框着的相片,三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一个姑娘并排站在一起,很亲密的体态,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背景是蓝天白云。 他们是熊震宇、裴国栋、秦学峰、卢晓华。 熊震宇:还是茉莉? 熊震宇把茶几上的烟灰缸推到裴国栋面前,把烟盒丢到他近旁,彻了一杯茉莉花茶放他面前。 过了好一会儿,裴国栋像叙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说着使他焦虑的事儿。 只见他嘴唇的开合,表情激动,但听不见他的声音。 熊震宇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握灵摆,倒换着手抚玩着。 待他说完了,熊震宇才淡淡地问。 熊震宇:你说的是真的? 裴国栋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这个时候了,我能开玩笑! 熊震宇:你沒报警……找我有什么用? 裴国栋:报警我就不到你这儿来了。 熊震宇:真的要赌一把? 裴国栋:谁不知道谁啊。 熊震宇:你不是在梦里吧? 11.行驰的汽车。日。内。 熊震宇手握方向盘直视着前方。汽车向郊外开去,副驾坐的是裴国栋。 熊震宇:你可不能怨我。 裴国栋:这不跟你来了嘛。 熊震宇:不管什么结果? 裴国栋:我都认了。 熊震宇:老毛病没改? 裴国栋:什么意思? 熊震宇:梦游啊。 裴国栋:你是反话正说,还是自话他说? 熊震宇:你是说我的话不管用了? 裴国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熊震宇:这点自信都没有,你找我干嘛。 裴国栋:我有能耐我找你! 熊震宇:注意看手机。 裴国栋把手机伸出窗外:还有信号。 12.野外。日。外。 熊震宇和裴国栋站在旷野中的一个小山包上,四面张望。 裴国栋把手机举向四方:哪儿也沒有信号了。 熊震宇:找吧。 裴国栋:你能确定? 熊震宇:我确定我在帮你! 裴国栋:不会是你说的那样吧? 熊震宇:那再好不过了。 熊震宇边抽烟边观察四周,他指了远处的一片树林子,对裴国栋说:你去车里把铁锹拿来。 裴国栋:你真还当了真了? 13.汽车旁。日。外。 熊震宇用卫生纸垫着,从汽车后备箱中拿出了铁锹。 熊震宇:她有多重? 裴国栋:你知道的。 熊震宇:现在还是多心的时候? 裴国栋:你讲我梦游,我真的做梦一样。 熊震宇把铁锹递给裴国栋:你来背我。 裴国栋:我最后一点希望灭在了你手里。 无可奈何的裴国栋不情愿地蹲了下来,曲身扛起了熊震宇。 14.旷野。日。外。 裴国栋扛着熊震宇急急忙忙地走着,他已是大汗淋漓了。 熊震宇指着树林的方向说:走不动了,就到了。那边。 15.树林。日。外。 进了树林,熊震宇努力回忆,他脑中不断再现梦中的情景,镜头一次次闪现树林各种细节的片断。他凭着记忆往林中深处走去。他发现了几只苍蝇,他用手捂着耳朵,苍蝇的嗡嗡声吵得他心烦意乱,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苍蝇在他的梦中出现过,而且和现在看见的一模一样,苍蝇朝着一个方向飞去,不断有苍蝇从眼前闪过。 他停下了脚步,排除苍蝇噪声的干扰,定了好一会儿神,注意观察苍蝇飞动的方向,他跟着苍蝇找过去,发现树林中有一处新动过的泥土,虽用枯叶枯枝作了掩盖,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和别处的老土不一样,一群苍蝇正围着那儿嗡嗡乱转。 熊震宇蹲在地上用树枝拨开枯叶枯枝,隔着卫生纸捏着泥土沉思,时不时挥手驱赶苍蝇,然后丢了手中的泥土,站了起来。 熊震宇:挖吧! 裴国栋声音发颤:她真的这样了? 熊震宇:你以为呢? 16.树林。日。外。 埋藏尸体的土坑挖得并不深,裴国栋用手刨去了地面的浮土,露出了缠裹尸体的塑料袋。熊震宇刚开始还迟疑,看裴国栋用手刨土,也跪了下来,用手刨土。 再往下挖,就现出了一个完整的人形。熊震宇拍拍手上的泥土站了起来,用卫生纸仔细擦手。 熊震宇:我去打电话。 17.树林。日。外。 围绕发现尸体的树林拉起了警戒线,许多警察正忙碌着。捆绑尸体的塑料袋打开了,露出了张女人的脸。 警察问裴国栋:是她? 熊震宇别过脸去,不往这边看。 裴国栋痛苦地点了点头。 18.马路。日。外。 马路上集满了警车。两个警察在询问熊震宇。 警察:每一句话都是要负责任的,你知道。 警察指着身旁的警察:这是我们的头儿。 熊震宇:你怎么认为都行,一时半会儿和你们说不清。 警察:看你怎么说! 警察头儿:实事求是! 熊震宇:不是梦,我找不到这儿。 警察:真的是梦? 熊震宇: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相信! 警察头儿:你知道她一定被人谋杀了? 熊震宇:我只知道我能找到她。 警察:为什么不报案? 熊震宇:你信吗,我说我实事求是。 警察队长指了指远处的裴国栋:是他的女朋友? 熊震宇:要不我们来干嘛。 警察队长:为什么是你的梦,应该是他的,为什么? 熊震宇:我省了你们多少事,不是我的梦,无头苍蝇一样,你到哪儿找吧。 19.客厅。夜。内。 女播音员播放着一则电视新闻:昨天,我市郊外发现了一具女尸,据发现尸体的人称,死者是他的女朋友,失联有一个多星期了,他不能确定她去了哪儿,求助于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做了个梦,说是往北郊开车到了没有监控探头、沒有手机信号的地方,就能找到他女朋友,想不到找到的是一具尸体。目前警察已经展开了调查,究竟是谁谋杀了报案人的女朋友?女朋友失踪为什么不报案而自行寻找?死者男朋友的朋友究竟是因为“托梦”,而找到尸体,还是一场“巧合”?锁定我们的频道,在今后的同一时间,我们将继续跟踪报导这桩奇案。 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个女人,我们只能看到她拿摇控器的手和悬在沙发下的一双腿。 女人拿起了手机,拨号码打了个电话。 20.汽车。日。内。 熊震宇坐在驾驶室里,这是上班高峰,车开得很慢,过了三个绿灯,汽车稀了,熊震宇加快了车速。从后视镜中望去,有一辆黑色轿车一直跟着他。熊震宇突然拐进一条小街,后面看不到黑色轿车了,他松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进入主干道不久,他又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黑色轿车。他一下加速,一下减速,绕来绕去,闯了几次红灯,始终沒能甩掉跟在后面的幽灵汽车。警察的车也跟了上来,响着警笛,拼命追赶。这时,公路上的交通已乱成了一团。 愤怒的熊震宇给裴国栋打电话:你跟警察说什么了? 21.客厅。日。内。 裴国栋躺在沙发上,头发零乱,衣衫不整,客厅里散布着各种酒瓶,烟灰缸里烟蒂堆成了山。 裴国栋对着手机:你说我能说什么。 22.汽车。日。内。 熊震宇把手机甩在座垫上。他直视着前方,再也不看一眼后视镜,加大油门向前冲去。幽灵汽车渐渐看不见了。警察的车也不见了。速度不减,熊震宇一直呼啸着往前冲,前后躲避它的汽车不断地相撞在一起,秩序全乱了。熊震宇把车开往郊外,绕了好大一圈,从另一个方向开进城里。熊震宇把车开到报社的停车坪,若无其事地大大方方进了报社的大门。 23.报社。日。内。 惴惴不安的熊震宇无心办公,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有过来过去的人,他警惕地偷眼看他们。他怕听到电话铃声,邻桌的电话响了,他下意识地拿起了自己的电话,才知道不是打给他的。又一次铃声响起,他又紧张了好一会儿。还好,一上午他没有接到找他麻烦的电话。 24.大街。日。外。 熊震宇从报社的大门出来,注意看了看四周,似乎与往常沒有什么不同,他放心地钻进自己的汽车。开出不久,从后视镜中他看到一辆蓝色的汽车跟在后面,他沒有刻意甩它,平稳地开着车。然后突然加速,往前疾驰,开不多远,突然刹车,跟在后面的汽车,差一点撞上他,一下子冲到前面去了。蓝色汽车还没有回过头来,熊震宇拐进了一条侧街,飞快地开走了。 25.超市/小区。日。内/外。 到超市后,熊震宇买了一堆东西放在后备箱中,然后开车进了自己住的小区。停车、开后备箱、抱东西上电梯。经过了几个监视探头,他沒有抬头看一眼,坦坦荡荡进了自己家门。 26.监控室。日。内。 熊震宇的一举一动出现在了监控屏幕上,有几个人背对镜头盯着监视屏,熊震宇最后的影像消失在自家门内。 27.客厅。日。内。 进了家门,熊震宇放下东西,拉开一点点窗帘,往外探视。 28.客厅。日。内。 熊震宇拨响了风铃,从纸袋中拿出了猫粮,倒猫盆中,然后沏了一杯浓茶,坐沙发上慢慢抿着,看暹罗猫吃食。 29.客厅。日。内。 暹罗猫一口一口吃着盆里的食物,熊震宇坐在沙发上,掏出了灵摆,悬在手下看它摆动。灵摆有规律的摆动着,熊震宇的眼睛却一动不动。 30.警察办公室。日。内。 询问过熊震宇的那位警察和熊震宇面对面坐着,旁边还站了一位警察。问话的警察叫单邦栾。 单邦栾和熊震宇握握手:我叫:单邦栾,上次没有介绍,对不起。请熊先生来,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别紧张。 熊震宇:我记得你不是交警吧? 单邦栾:我不懂梦,有些话要问你。 熊震宇:我也不懂。 单邦栾:你的朋友……他翻了翻桌上的材料:裴国栋,他说都是你告诉他的。 熊震宇:埋的地方还是什么? 单邦栾:你做了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熊震宇:我做了一件我应该做的事。 单邦栾看了一眼卷宗:死者……卢晓华,你和她熟吗? 熊震宇:我朋友的女朋友。 单邦栾:可以描述一下你和她的关系吗? 熊震宇:你怀疑是我杀了她? 单邦栾从卷宗里翻出一张照片:也算你的女朋友? 照片是裴国栋和他女朋友卢晓华,熊震宇三人一起照的。熊震宇和裴国栋站在两边,卢晓华站在中间,三人都坦露着亲切的笑容,看不出谁比谁更加亲密,背景是在豪华邮轮宽敞的甲板上。 31.邮轮甲板。日。外。 游人都集在甲板上晒太阳、看风景。熊震宇和裴国栋、卢晓华三人坐在小桌旁喝饮料。游人在他们身后过来过去。隐约可以看到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他戴了墨镜,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面目。他似乎偷偷地往这边看过几眼,动作诡异,看得出他非常在意卢晓华他们几个人的一举一动。 卢晓华:就你一句话。 熊震宇:哪句啊? 裴国栋:我知道。 卢晓华:听他说! 熊震宇:我不来就好了。 卢晓华:你不天天打电话。 裴国栋:打电话我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熊震宇:你就说嘛,不说我哪知道啊? 裴国栋:昨晚可笑痛肚子了。 熊震宇:我说别闹了,别闹了,谁也不听。 裴国栋:那还有意思嘛? 卢晓华:说正事呢,就愛打岔。 裴国栋:不都听你的吗,我说啥了? 卢晓华:我听船员说,再往前走,就可以看见海豚了,好多好多的海豚。 镜头摇向了大海,海天一线,平静的大海。 32.警察办公室。日。内。 熊震宇手指着上天:她己经在那了,不能尊重她吗? 单邦栾:如果是别人,你会做那个梦? 熊震宇:我梦多,说不清哪天做你的! 单邦栾掩饰着愤怒:死者还有别的男朋友? 熊震宇瞪着单邦栾。 单邦栾只好改口:卢晓华。 熊震宇:她性格开朗,人缘好,很多人愿意和她做朋友,普通朋友。 单邦栾:什么样的普通朋友? 熊震宇:不会是你想的那种。 单邦栾: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熊震宇:和你第一次见她的同一天。 单邦栾:你也不小了,没有看得上的姑娘? 熊震宇:好久没有人“关心”我了,可惜不是对的地方和对的人。 单邦栾:为什么要跑? 33.报社。日。内。 单邦栾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有人指着熊震宇办公的方向,熊震宇起身上卫生间时看到了,赶快低头弯腰想从另一张门出去,另一张门的门口也进来了两位警察,熊震宇只好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34.警察办公室。日。内。 熊震宇:我不坐这儿了吗。 单邦栾:你还认为是我们跟踪你? 熊震宇:我没有做对不起自己和别人的事。 单邦栾:给你托梦的不会是卢晓华吧? 熊震宇:这就是你们找我的原因? 单邦栾:是她托梦,还是你主动做的梦? 熊震宇:你“主动”做个梦看看! 单邦栾:我是不想错过任何线索。 熊震宇:你相信梦了? 单邦栾:我只对我感兴趣的有兴趣。 熊震宇:我给你说,你会说我是封建迷信。 单邦栾: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熊震宇:梦话都告诉你们了,我不配合? 单邦栾:我们也不希望看到你不愉快。 熊震宇:我没有不愉快,只是高兴不起来。 35.客厅。夜。内。 沙发上的女人在看电视,女播音员播放着电视新闻:……除尸体外,警察暂时还沒有发现更多有用的线索,死者身份已查明,是某公司的职员,卢姓,希望目击者提供更多线索…… 电视中出现了卢晓华的相片。 36.汽车。日。内。 熊震宇开着车,从后视镜中他发现有车跟着他。他平稳地开着。 37.汽车。日。内。 跟着熊震宇的是裴国栋,他开的是一辆黑色的汽车。他和熊震宇保持一段距离,前面的快,他也快,前面的慢,他也慢。熊震宇知道后面有车跟他,他也不急于甩它,只在城里绕圈子。裴国栋只是稳稳地跟着,最后,熊震宇也不知道是谁在跟踪他。 38.汽车/大街。日。内/外。 前方亮起了红灯,熊震宇稳稳地把车停在斑马线前。 车刚停稳,他突然感到全身一震,赶快开门下车,后面一辆轿车撞在了他的车尾上。 车上下来了一位姑娘。 熊震宇冲她大声喊:什么呀,吻别人去吧! 姑娘愧疚地:对不起,我接了个电话。 熊震宇察看了看车尾,就嗑了块车皮,车尾凹进去了一点,撞得并不严重。 他是辆旧车,被撞的地方并不显眼。 熊震宇火气小了点:长点眼吧。 吼完了,他觉得痛快了些,忍不住地多看了姑娘几眼。 姑娘脸上的一颗美人痣吸引了他。 绿灯亮了,后面有人按响了喇叭。 姑娘快步走近熊震宇的汽车,给他递了张名片。 姑娘指了指车尾:我会负责的! 熊震宇:修你的去吧。 姑娘:我会打你的电话。 39.超市。日。内。 熊震宇在挑选商品,推着购物车,走走停停。走过卖服装的柜台,面对了个大穿衣镜,熊震宇停下来照镜子,抻抻衣服,摆了摆姿势,神闲气定的样子。 突然,他在镜中见到了他的朋友秦学峰,站在他身后,他吃了一惊,回头去看,什么也沒有,再看镜子,镜中只有他一个人。 40.报社。日。内。 熊震宇接了个电话。电话是打到熊震宇手机上的。 电话里说:是熊震宇先生吧,我是武淑芹,撞你汽车的那个,我说了我会联系你的。我想请你吃饭,表示我的歉意,希望你能接受。 熊震宇一边听电话一边翻放到内衣口袋里的名片,翻到了,拿在手上,再一次读上面的文字: 鼎盛信息公司,梦境解析部主任,武淑芹博士。 熊震宇:现在? 电话里说:当然是下班之后了,不快了嘛。 熊震宇: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41.餐厅。日。内。 武淑芹坐在餐桌旁打电话:你要不来,就会是个小小的谜了。你下楼走五分就能见到我了,我发个地址给你。 42. 餐厅。日。内。 熊震宇:我不来,就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了。 武淑芹:我的不小心,造成了你的不方便,不应该吗。 熊震宇:好像我们早就应该坐在了这儿似的,我感觉。 武淑芹:稍微晚了一点儿,我感觉。 熊震宇:一次计划好了的粗心大意? 武淑芹:故意比无意更上心,更有意义。 熊震宇:你跟踪我? 武淑芹:想跟踪你的人不可能没有,太土了。 熊震宇:这个意义多久了? 武淑芹:不会很长,但很重要。 熊震宇:谁会注意我? 武淑芹:这是你的认为。 熊震宇:你不这么认为? 武淑芹:这是一个开始。 熊震宇:好的,还是坏的? 武淑芹:坏的你就见不到我了。 菜陆续上来了,熊震宇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叠极为精致的餐巾纸,一张一张数了九张,叠在面前的桌上,然后自顾把自己的碗碟筷子全部擦了一遍,擦一次换一张纸,九张纸擦完后,才放心了。 熊震宇:你说只有五分钟,我走了七分钟,除了你说的五分钟,剩下的两分钟我把我的一生想了个遍,你看我开了个破车,我告诉你我银行里的存款加起来没有这么高,你这顿饭我凭什么不来吃。 武淑芹:现在你明白我见你是诚心诚意的了吧。 熊震宇:时间不会这么快飞走吧。 武淑芹:那就要看你坐哪趟车了。 熊震宇:肯定是最慢的。 武淑芹: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来猎头的,找你的电话不是小菜一碟。 熊震宇:我们加个微信? 武淑芹:好的。 两人互加了微信。 熊震宇:我真的对你有用? 武淑芹:我们。 熊震宇:你们? 43.沿江风光带。夜。外。 武淑芹指着江中亮着彩灯行驶的游船说:不都这样嘛,游来游去的,不需要目的。我们坐一坐? 熊震宇:坐下来我感觉时间就快了。 武淑芹:你是一条船,至少有游客需要你。 熊震宇:我不想被需要! 武淑芹:我们走的这条路,原来是沒有的,它是堤,现在有了,为什么? 熊震宇:我下不了决心。 武淑芹:你快乐嘛,写些你不愿意写的东西。 熊震宇:想法不是没有,我干不了别的。 武淑芹:机会来了,就不一样了。 熊震宇:来无踪,去无影的事儿,你真的以为我值钱? 武淑芹: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当然,你银行里的钱会长高,还会更高。你要知道你的价值。 熊震宇:我没想过我有多大出息。 武淑芹: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功课,我相信你胜过相信我自己! 熊震宇:凭什么? 武淑芹:心理学离解梦还差得远,甚至走的是一条岔路,更谈不上利用梦解决实际问题。梦境还是一片有待开发的处女地,你知道我是心理学博士,最近我才明白只有通过梦幻才能了解真实的世界。 熊震宇:除了让我感动,你认为我会有行动? 武淑芹捡一块石头丢进江里:你以为你是一块石头,我知道你不是石头。 熊震宇也捡了一块石头,一阵小跑,用劲把石头投进江里,他比她投得远多了。 44.餐厅。黄昏。内。 上餐之前,熊震宇我行我素,动作刻板地一张一张叠了九张餐巾纸在自己面前。 熊震宇:你说的那些我不懂,但我相信我看见的东西,我的梦。 武淑芹:天生的? 熊震宇:应该是吧。 武淑芹:说具体点。 熊震宇:我以为是裴国栋梦游,他有这个毛病,他到我家来之前,我就梦到他的女朋友了,埋的那个地方,还有一些别的。 武淑芹:你认为是谁托的梦? 熊震宇:不管是谁,都是我的梦。 武淑芹:以前做过相同的梦? 熊震宇:我讨厌它们,我不喜欢我自己。 武淑芹:你没梦到我吧。 熊震宇:你也知道点什么? 武淑芹:要不我能对你有感觉? 熊震宇:如果你在我梦里,你是真的,如果不是,就难说了。 武淑芹:可惜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幸运,对吧? 45.卧室/卫生间。夜。内。 风铃叮咚作响,熊震宇不情愿地从梦中醒来,坐了起来。 他的身影从床上起来了,而他的身体又倒下去了,他仍然睡过去了。 熊震宇去卫生间小便,然后刷牙洗脸,他仔细地观察镜中的自己。这时,武淑芹的身影出现在镜子中,熊震宇深感意外,定睛去看时,武淑芹的身影就消失了。 熊震宇的身体仍然躺在床上熟睡。 46.餐厅。黄昏。内。 武淑芹:你做了个梦中梦。我们经常分析梦的意义,或者把它当成预兆,或者当成了别的,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把它当做是真实发生的事件,除了你之外。 熊震宇:我没这么想过。 47.马路。夜。外。 熊震宇站在马路边,一个人朝这边走过来,他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摄像头的监视,没有人跟踪,才开口说话。 他问:是熊先生吧? 熊震宇递过去一支香烟,打上了火,凑到了那人脸前,他赶快避开了。 他是先前向熊震宇问话的警察单邦栾。 熊震宇:我等你二十分钟了。 单邦栾:单独执行任务时就这个样子,认不出我了吧。 熊震宇:这鬼地方,见到的只有你了。 单邦栾:我想请你帮个忙,再做了什么梦,发微信给我,不要打电话,我来见你。 熊震宇:微信可靠? 单邦栾:电话更不可靠! 熊震宇:案子还沒破? 单邦栾:多个帮忙的,会更快些。 单邦栾拿出个大信封:看完后烧掉。对你做梦会有帮助的。 熊震宇推开了信封:不用!你没做过梦? 单邦栾:那就拜托了。 熊震宇:如果你们队长也单独找我,我见不见? 48.鼎盛信息公司大楼。日。内。 公司是一栋大楼,几十层高,有许多大小办公室,办公的人很多,很忙碌,大厅和过道中匆忙行走的人,个个都能和武淑芹打招呼,她也一一回应。 武淑芹:我们有个梦境网站,还有些别的机构,专门收集梦,各种各样的。 熊震宇:这些人都是干这个的? 武淑芹:有八千多万人关注我们的网站。讲出自己的隐私是一件快乐刺激的事儿。筛选部收集所有的梦,进行筛选,然后交由解析部进行解读,经过解读,分门别类后,提供给愿意购买的公司和个人。 熊震宇:卖隐私? 武淑芹:个人的隐私绝对不会泄漏出去,筛选部提交给解析部的梦境过滤掉了一切个人信息。 熊震宇:没有了秘密,信息还是真的? 武淑芹:梦是最真实的材料,只看你如何运用它。 熊震宇:你们真的把梦当了饭吃了。 武淑芹:太纯粹了,梦像清水一样透明,梦是最真实的内心,无论什么数据,都掺杂了与数据不符的杂质,我们提供的是纯信息,我们的公司蒸蒸日上,你也看到了。 49.孕梦室。日。内。 大房间中摆放着许多舒适的大床,有许多人躺在床上睡觉,还有单间和夫妻间,都有人酣畅地大睡。像护士一样的工作人员在房间内安静地值守,时不时地轻轻穿过一张张床,查看熟睡的梦者。 武淑芹:古希腊的时候,普通人想得到他们想要的启示,神殿就是他们孕梦的圣地。中国人祈求报梦,也是到寺庙中睡一觉,庙里有高僧为他们解梦。古人不轻视梦,他们知道梦是人类和上天沟通的工具。解析部的另一功能就是和做梦者互动,帮他们解梦。解梦是最古老的职业,也是永不会消逝的职业,你在这儿看到的,也是过去存在过的情景,只是少了些神秘色彩。 50.神殿/寺庙。日。内。 武淑芹讲话的同时,出现以下画面: 古希腊的祭师在神殿中为人解梦。 中国古代寺庙中的高僧为人释梦。 51.电梯。日。内。 他们上电梯下电梯,经过了好多房间。 武淑芹:我们去感受一下梦境分享小组。 52.小会议室。日。内。 武淑芹推开一扇房门,有七八个人面对面围成一圈坐着,正在讨论问题。 武淑芹:你们好! 他们都站了起来:武博士好! 武淑芹:继续吧,刚才说什么了? 一位先生指着对面坐着的一位女士:武博士说说看我说的对不对,我说她说的是假话,她不相信。 另一个人解释:她做了个梦,梦到她长了满口假牙,假牙都是金的,我们都提出了我们的看法,快一个小时了,还沒讨论出一个结果。 女士:我没说你说的不对,你讲得出道理,我能不信?武博士您帮我想想。 武淑芹笑笑:道理很重要,但要你信,你是权威,服理不服人,对吧。 女士:我也说不清楚。 第一个人:武博士您就说说吧。 武淑芹:我讲讲我的想法,对不对你们批评。这是个有启示作用的梦,满口金牙,代表了真理,真理都要通过人说出来,如果不能运用到实际生活之中,管你是不是金牙,也就是说,管你是不是真理,都会被认为是假的。 第一个人:真理要说吗,它就在那儿。 武淑芹:说得好,对梦的讨论,就是对真理的讨论。真理是愛,梦会告诉你,愛是体验和感受,它是自然法则,它是不证自明的。要把不证自明的东西说清楚,很难。但真理让你自由,你有多种表达方式。这是个悖论,真理就在那儿,在静默中。你找到了它,不用多说,你找不到它,你会永远谈论它。 大家谁也没有说话,看着她。 武淑芹:就像生命,它是个过程,不管是曲折还是顺利,不管我们找到了什么,没找到什么,我们都在享受它,享受它的同时,我们每个人离真理都更近了。 53.办公室。日。内。 桌上电脑荧屏展现的是动态屏幕保护画面:由一张纸演变成一卷纸,一卷纸演变成了一只克莱因瓶,旋转的克莱因瓶从中剪开后,变成一个莫比乌斯圈。 熊震宇盯着电脑屏幕:你是最好的解梦人。他们说的沒错。 武淑芹:是你的感觉吧。 熊震宇:也是事实。 武淑芹:最好的解梦人是每个人自己,没有梦回答不了的问题,你是专家。 熊震宇:我一个都解释不了。 武淑芹:你没有想着去解释,想就不一样了。 熊震宇:我也想过,不行。 武淑芹:没有捷径,梦是最好的导师,它天天在教你。 熊震宇:这儿,我能找到我能干的? 武淑芹:你会比任何一个人干得都好。 熊震宇:要是没有一点儿兴趣呢? 武淑芹: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儿兴趣。 熊震宇:为了这儿,你能牺牲……那么多? 武淑芹:我是一支蜡烛。 熊震宇:我从来不认为我和你……和你做的事儿有关系。 武淑芹:我来当你的老师吧,一个人的老师。 熊震宇:改变我? 武淑芹:挖掘你的天赋。 熊震宇:你真有这么顽固? 武淑芹:我要你跟着我,学会控制梦。 熊震宇:控制谁的梦? 武淑芹:当然是你的啦。 熊震宇:由你控制? 武淑芹:由你自己,你只要学些方法。 熊震宇:这不是你们的目的吧? 武淑芹:这是我们共同的目的。 熊震宇: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武淑芹:有你的加入,肯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熊震宇:一个好的结果? 武淑芹:好结果之前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合作。 54.公园的小树林。日。外。 武淑芹边走边说:先要把做的梦记下来,醒来就记,枕头下塞一个小本子,练习一段时间就能记住自己的梦了。还有知梦扳机,梦里面你去看手,梦里的手和现实中的手肯定不一样,手怎么样了,就知道是做梦还是醒着。做梦的时候知道是在做梦,这就是验梦,这对你很重要。平常见不到的人经常出现在梦里,这个人也可做为知梦扳机。你的意识可以改变你周围的实相,我还做不到,理论上知道些皮毛,你先把它记住,你肯定和我不一样。 熊震宇仔细地听着。 55.咖啡厅。晚。内。 武淑芹:你可以通过你的意念改变生活的实相,这是很重要的一点。要发生车祸了,你不希望它发生,通过梦中的意念你改变了这个结果,改变了梦境就改变了你的实相,你就到了很高的层次了。 熊震宇:你认为我能做到? 武淑芹:只有你才能做到。 56.旷野。晚。外。 秦学峰舞动着一把武士刀,在一块空旷的野地上炫耀功夫。 秦学峰招手:来来来,看看我的刀,你以为只有你有,见过吗? 在一旁观看的熊震宇信以为真,想把刀拿过来,秦学峰用身体撞开了他。 熊震宇:干嘛呀,你! 秦学峰:我的东西。 熊震宇:不就一把破刀嘛。 秦学峰:破刀?你来试试! 熊震宇:还来劲了啊,你! 秦学峰:我最恨看不起我的人了,不管是谁! 熊震宇:多少年了,你还恨我! 秦学峰:不是你,我能这样! 熊震宇:说多少遍了,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秦学峰:你说我错怪了你! 秦学峰再不多说,举刀砍向了熊震宇。熊震宇吃了一惊,躲开了他的第一刀。秦学峰抽刀又刺过来,熊震宇又避开了,他知道大事不好,不敢和他纠缠,转身就跑,秦学峰挥舞着武士刀在后面追赶。他们跑过了一个山坡,跑过了一片坟地,跑过了一片树林,跑到了一片废墟里。 秦学峰功夫很好,在断垣残壁间腾挪翻滚,如履平地,熊震宇不是他的对手,左躲右躲,慌不择路,总躲不开秦学峰。他像影子般紧紧地缠着他。奇怪的是,秦学峰炫耀自己身手的兴奋似乎超过了追杀熊震宇的兴趣,给了熊震宇许多逃脱的机会。趁秦学峰稍不留神,熊震宇溜进一截断壁躲避,蹲在砖石后面的阴影里喘气,仔细倾听各种声音。 太阳就要下山了,阴影越来越浓,不知过了多久,大风搅起了一片烟尘,废墟安静下来,熊震宇感觉秦学峰似乎不在了,从各个角度往外窥视,又等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从废墟里溜了出来,这时天色已经昏暗,大地笼罩在一片雾样的尘霾中。 熊震宇趁着晦暗的天色消逝了。 57.客厅。日。内。 熊震宇和裴国栋坐在沙发上喝茶。熊震宇玩着他的灵摆。 熊震宇:有意思吗,来回说。 裴国栋:我不是为她好嘛。 熊震宇:她能安生? 裴国栋:说出去了,她就毁了,她的家人也不好看。 熊震宇:糊涂啊糊涂,把凶手抓出来,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吗! 裴国栋:你看我瘦的。 熊震宇:要不我陪你去? 裴国栋:你把我当什么了? 熊震宇:你能肯定是他? 58.邮轮甲板。日。外。(闪回) 熊震宇和裴国栋、卢晓华三人坐在小桌旁喝饮料。游人在他们身后过来过去。隐约可以看到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他戴了墨镜,帽子压得很低,看不太清他的面目。他似乎偷偷地往这边看过几眼,动作诡异,一闪就过去了,看不出他是谁,看得出他非常在意卢晓华他们几个人的一举一动。 59.客厅。日。内。 熊震宇家的暹罗猫一直虎视眈眈地瞪着裴国栋。 裴国栋:我就想不通了,你家的猫老这样,我是妖怪? 熊震宇:你不是,还有谁是。 裴国栋:我做啥了,谁都不把我当人了! 熊震宇指着暹罗猫:你问它。 裴国栋:她为什么托梦给你,为什么,不给我托梦。 熊震宇:你这么说话……那你去问她吧。 60.客厅。晚。内。 女播音员播放着一则电视新闻:……经过缜密侦察,警方已经抓获了杀害卢女士的嫌疑人,正由外地押解回籍。据可靠消息透露,被害人的男朋友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一切证据都指向了负罪潜逃的嫌疑人,天网恢恢,嫌犯在劫难逃…… 电视画面中被抓的嫌疑人,正是我们在邮轮上见到的那个戴了帽子和墨镜年轻男子。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按遥控器转换了频道,然后躺了下来,这时我们看清楚了,她是武淑芹。 61.办公室。日。内。 武淑芹对熊震宇说:告诉我,你昨晚做的梦,在我面前没有隐私。 62.超市。日。内。 熊震宇戴着3D眼镜,在电视机柜台看3D视频: 一条眼镜蛇从电视里伸出上半裁身子,观察熊震宇,熊震宇也在观察它,面对面,他们贴得很近,画面一点儿也不恐怖。突然,眼镜蛇变成了武淑芹,他们这样面对面地对望着,很平和,一点儿也不尴尬。一会儿她又变成了卢晓华,吓了熊震宇一跳。 熊震宇:你不是…… 卢晓华:我怎么啦? 熊震宇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卢晓华又变回了武淑芹。 武淑芹:我怎么啦? 熊震宇:你不是要我不要梦见你吗。 武淑芹:我教给你的控梦方法没有忘记吧? 熊震宇抬起手来看手,他的手眼见着开始变形,变得透明了,像水波纹一样抖动。 熊震宇:我知道我在做梦。 武淑芹:我不会在你梦里,看看我是谁? 说完这句话,她又变成了卢晓华。 卢晓华:你就把我忘了? 熊震宇:你想多了。 卢晓华:现在是我最明白的时候,糊涂的是你。 熊震宇:不是我…… 卢晓华:那是你吗? 说完这句话,卢晓华又变成了眼镜蛇。 眼镜蛇盯着熊震宇,吐着信子,马上要攻击的样子,画面很恐怖。 熊震宇又去看手,他的手仍像水波纹一样抖动。 63.办公室。日。内。 熊震宇:我的隐私能告诉你? 武淑芹:我知道你做了个什么梦。 熊震宇:开玩笑吧。 武淑芹:你做了个我的梦。 熊震宇:你诈我! 武淑芹:你明白我的意思。 熊震宇:你是怎么猜到的? 武淑芹:我能摇控你的梦。 熊震宇:是你说的那句话? 武淑芹:你越不想听我的话,我的话对你就越重要。我能控制你的梦,你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梦? 64.森林。日。外。 武淑芹和熊震宇在森林中行走,武淑芹从背囊中掏出个瓶子喝水,喝完了递给熊震宇,瓶中还半瓶水。 武淑芹:梦就像这个瓶子,你要怎么描叙它? 熊震宇:不就半瓶水嘛。 武淑芹:为什么不说半瓶空气? 熊震宇:不都这样说嘛。 武淑芹:你只看到了你想看到的那一面,另外的一面,你却视而不见。 熊震宇:理是这个理…… 武淑芹:就是在梦中,你也只能看到你习惯看到的东西,或者你愿意看到的东西。 熊震宇:你说要我看到哪一面? 65.牛肉面馆。日。内。 熊震宇一张一张摆放了九张餐巾纸在桌上,把筷子和桌子全擦了一遍,最后两张纸,他拿起了武淑芹的筷子,一张纸擦一根筷子,擦完后端端正正摆在了武淑芹的面前。 武淑芹:只要你在梦中,世界就是你的,你投射出一切,你是你自己的造物主。 熊震宇:说点别的吧,不烦? 武淑芹:好像我不是个女人了? 熊震宇:那我早躲开你了。 武淑芹:现在还来得及。 熊震宇吃完了面,付了钱:我沒跟别人说过,我总能在口袋中发现钱,衣服去干洗,回来在口袋中还能找到钱,小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了,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武淑芹:你都是这么付钱的? 熊震宇:那我早就成富翁了。 武淑芹:你还有什么毛病? 熊震宇:你说话的口气,怎么变得和我一样了? 66.公园。日。外。 武淑芹:当你站在悬崖边瑟瑟发抖时,你想到的就是一跳了之。你创造了你自己的心相和外在的实相,但你并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熊震宇像在回忆:那一次也是,我下楼梯,梯子很陡,我手里还抱了东西,突然摔倒了,我心里想千万别摔倒,偏偏就真的倒下去了,头朝下,下面是水泥地,总是我想什么,什么就发生了。我想完了,不摔个残废,也摔个头破血流,结果和我想的相反,我想的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发生,我轻轻地倒在了地上,什么伤也没有,我感觉好像是什么东西接住了我,但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67.盘山公路。日。外/内。 熊震宇和武淑芹坐在大客车内。 导游:我们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鸟类,很多珍贵的大鸟,运气好的话,我们能看到朱鹮。鸟类也在欢迎我们,注意不要给它们喂食,照相和摄影的同志要和它们保持距离…… 公路对面驶来一辆超长的大货车,它刚从拐弯处冲出来,车身来回摆动,正是下坡,来势凶猛,刹车已经失灵,司机已控制不了方向盘,货车向大客车直撞过来。客车司机慌了神,欲想往山体的方向打方向盘,一只脚却鬼使神差踩了紧急刹车,客车猛然钉在了公路侧旁,大货车正从这个方向冲过来,一下撞了个正着。客车抵挡不住货车的猛烈撞击,两车同时向坡下滑去,一边滑一边倾斜,滑不多远,一同坠入了悬崖。 68.卧室。夜。内。 熊震宇躺在床上接电话:说了不去就不去! 69.客厅。夜。内。 武淑芹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车都包好了。 70.卧室。夜。内。 熊震宇: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71.客厅。夜。内。 武淑芹:你的梦重要,还是公司的活动重要! 72.卧室。夜。内。 熊震宇:我们的命重要! 73.客厅。夜。内。 武淑芹:你吓我! 74.卧室。夜。内。 熊震宇:我吓你,我的梦就白学了。 75.客厅。夜。内。 武淑芹:你梦到了? 76.卧室。夜。内。 熊震宇:梦到了。 77.客厅。夜。内。 武淑芹:这一次听我的,我倒要看看! 78.卧室。夜。内。 熊震宇:拿生命作赌注? 79.客厅。夜。内。 武淑芹:不管是什么,我都要亲身试一试! 80.卧室。夜。内。 熊震宇:你说你是蜡烛,你还要当炮灰? 81.客厅。夜。内。 武淑芹:没有你,我才是炮灰呢! 82.卧室。夜。内。 熊震宇:你要我陪你? 83.盘山公路。日。外/内。 一辆漂亮的大客车满载着乘客行驶在并不宽敞的盘山公路上。 导游:我们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鸟类,很多珍贵的大鸟,运气好的话,我们能看到朱鹮。鸟类也在欢迎我们,注意不要给它们喂食,照相和摄影的同志要和它们保持距离…… 公路对面驶来一辆超长的大货车,它刚从拐弯处冲出来,车身来回摆动,正是下坡,来势凶猛,刹车已经失灵,司机控制不了方向盘,货车向大客车直冲过来。这一次客车司机很镇定,降低了车速,紧急往靠山体的一侧打方向盘,避开了直冲过来的大货车,货车与客车擦身而过,大客车稳稳地靠山停在了大货车的后方。大货车轰隆隆一路冲下去,冲出了很远的距离后,在一处上坡的路上,总算停住了。 84.客车。日。内。 车内的旅客高声尖叫,前仰后合,惊恐不已,导游摔到了地上,挣扎不起。武淑芹死死地抱住了熊震宇,熊震宇靠窗镇定地坐着,一手抓牢了把手,一手搂紧了武淑芹,用身体护卫着她。 85.盘山公路。日。外。 客车上的人鱼贯着下来了,他们都是鼎盛信息公司的员工。 烟尘过后,有人蹲在地上呕吐,有人用卫生纸擦拭头上的鲜血,有人翻包找创口贴粘身上的伤口,有人拼命喝水,有人哭泣,有人打电话……导游伤得不重,她在安慰瘫在地上的司机。 熊震宇扶着武淑芹,武淑芹已是吓得不轻,全身颤抖,蹲在地上。 熊震宇若有所思地望着停在远处的大货车。 86.卧室。夜。内。 熊震宇躺在床上做梦,表情很紧张,手脚抽动。 87.盘山公路。日。外。 两车即将相撞的一刹那,一股外在的力量使客车司机向正确的方向打方向盘,避免了两车相撞的惨祸。 88.卧室。夜。内。 熊震宇仍然躺在床上做梦,他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他的肢体很舒服地伸展开来。 89.盘山公路。日。外。 大家已四散开来,有人蹲着,有人站着,还有人躺着,都远离了公路,依靠着山体,百无聊赖地等待救援。 熊震宇和武淑芹背靠山体坐在地上,武淑芹颤抖着撕纸,到哪儿她包里都带了纸,她把纸撕成一长条,又撕一个长条,又撕了一条,不停地撕纸。 90.盘山公路。日。外。 武淑芹不撕纸了,捡起其中的一条纸,扭转了180°,把两端的头对接起来,取下头上的发卡,把纸头夹住,一个莫比乌斯圈做成了。她又在地上找蚂蚁,捉到了一只黑色的山蚂蚁,把它放到莫比乌斯圈上,武淑芹专心致志地盯着蚂蚁在纸圈上里外爬着。她又捉了一只,两只蚂蚁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在圈上爬着。她又捉了几只,蚂蚁们盲无所知地爬着,犹豫着,碰撞着,爬来爬去爬不出那个怪圈。 有的蚂蚁被挤着而掉了下来。武淑芹被蚂蚁们的忙乱逗笑了,她感觉好多了。 有好几个人,也捡起了地上的纸条,做成了莫比乌斯圈,抓了山蚂蚁,看它们无谓地忙碌着。 91.盘山公路。日。外。 公路和群山变得摸糊了,熊震宇整个身体开始抖动,那些人也跟着一起抖动,像水一样透明了,一会儿都消失了。不知从哪儿出现了一个人影,穿了蓝裙子,飘了过来,背景很摸糊,看不出是哪儿,蓝裙上沾了大块血迹,恍惚有孩子的哭喊声和惨叫声,仔细听,什么也听不清楚,一会儿影子和声音都没有了,和来时一样隐匿不见了,又现出了抖动的群山和人群,抖动的熊震宇。然后,慢慢就都平静和清晰了,一切都恢复了原貌。 熊震宇仍然坐在武淑芹身边,看她观察莫比乌斯圈上的蚂蚁。 92.小旅馆。日。内。 熊震宇在卫生间擦洗,武淑芹倚在门口和他说话。 武淑芹:好笑的是我,还当你的老师。 熊震宇背对着她:我早就说了,我并不清楚自己。 武淑芹:你不来的话,这一车人都没有了,我不后悔。 熊震宇:这也太冒险了。 武淑芹:你让我真正了解了你。 熊震宇:我不想撞车时,就是今天的情况了,在梦中。 武淑芹:因为我? 熊震宇:应该是吧。 武淑芹:裴国栋不是你的朋友,你不会做那个梦?还有那个叫卢什么的女人。 熊震宇:以前的事我在努力地把它们忘掉。 武淑芹:你是怎么做到的? 熊震宇:都是你教给我的。 武淑芹:我不这么想。 熊震宇:现在不一样了。 熊震宇转过身来:你回你那儿洗,还是在这儿洗洗? 武淑芹:我教你的那点东西有这么大能耐? 熊震宇:闭上眼睛时,我能够看见了,以前感觉有些飘。 武淑芹:你知道你知道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我再给你找个老师吧,我们有个大师。 熊震宇:费这么大功夫,为了什么? 武淑芹:本来还要过些时间。 熊震宇:我可是无意的。 武淑芹:植入意念,听说过吧,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到时候有人会和你详谈。 熊震宇:你是要我去偷? 武淑芹:把一个高级意念植入一个低能量的大脑当中,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熊震宇:你想改变点什么? 武淑芹:我们想改变点什么。 熊震宇:你们能改变什么? 武淑芹:理想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熊震宇:理想改变不了一切。 武淑芹:不去尝试,黑暗更多。 熊震宇:真的要这么做? 武淑芹:不这么做会有更多的人牺牲生命。 熊震宇: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93.餐厅包厢。晚。内。 鼎盛信息公司董事长全玉柱请熊震宇、武淑芹吃饭。 全玉柱:我们的精英都在上面,这是个教训,以后不能集体活动了,没有你,后果不堪想象。 熊震宇:不知道是谁,反正不是我。 武淑芹:谁也不行。 全玉柱:我们不是没下功夫,你这样的人才到哪儿找啊? 熊震宇: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全玉柱:我们这口池塘太小了,到你一飞冲天的时候,我们这儿根本不值得一提。 熊震宇: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全玉柱:公司会为你们提供最好的条件,小武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她不一直协助你嘛。我们一起努力。 熊震宇: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可以吗? 全玉柱:你说。 熊震宇:植入什么意念到什么人的头脑之中…… 94.汽车。日。内。 武淑芹驾驶她的汽车,熊震宇坐在她旁边,汽车朝郊外开去。 95.游泳池。日。外。 几个大的游泳池连成一片,游泳的人已爆满,谁也游不了泳了,只能站在水中撩水嬉戏打闹。 游泳池周围还站了不少人,寻机会等待下水。 96.汽车。日。内。 熊震宇朝着游泳池的方向久久地看过去。 熊震宇:秋天这么久了,还是这么热。 武淑芹:知道为什么吗? 熊震宇:我哪知道。 武淑芹:我说改变点什么,就和这有关系。 熊震宇:你说天气! 武淑芹:是很难想到。 熊震宇:董事长一个字没提,还有…… 武淑芹:大师知道我们的情况。 熊震宇:我总感觉我们不可能做到。 武淑芹:把你逼到游泳池里去了,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熊震宇:如果不是你说的那样,怎么办? 武淑芹:事情不总是你认为的那样! 97.农庄。日。外/内。 武淑芹走下汽车,去敲农户的大门,她刚举起了手,大门无声地开了,武淑芹走了进去,没见到里面开门的人。 武淑芹和熊震宇走过了几个房间,仍没见到一个人。 这是户普通的农家,房间很大,散放着一些家具和农具,房间内静静的,显得有些幽暗和空荡。虽然没见到一个人,但他们都感觉有人在房间内出没,有很多双眼睛躲在暗处窥视他们,他们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走到最后一个房间,才看到一个女人,手提斧子,她在那儿劈柴。 武淑芹:大师,您好! 女人放下了斧子,用下巴点了点周围的几条木凳:坐! 武淑芹向女人介绍:这是熊震宇先生。 熊震宇:大师,您好! 女人对武淑芹说:你可以回去了。 98.农庄。日。外。 武淑芹从大门出来,向汽车走去,突然她听到熊震宇的吼叫,很痛苦的叫喊,她回头凝视着大门,想了想,还是坐进了汽车。 99.农庄房间。日。内。 熊震宇双手被绑在了身后,撂倒在地上挣扎。 熊震宇大声吼叫:想把老子害死吧,你们! 女人已经离开了,无人理睬熊震宇的喊叫。 熊震宇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窗外大喊:来人啦! 窗外是一片空地,能看到远处的地平线,看不见房屋,看不见人,没有人会来救他。 熊震宇又朝门外喊:快帮老子解开!骗子,你们这帮骗子! 越是喊叫和挣扎,绳子勒得越紧,熊震宇脖子青筋暴凸,呼吸都困难了,他停止了喊叫,他用手指去摸绳扣,他摸到了绳结,扯了几下,绳结似乎绑得很牢,就松手了。熊震宇躺回了地上,双手从屁股后面绾回来,曲起一条腿,从双臂中脱出来,又脱出另一条腿,被绑在后面的双手就到了身前了。熊震宇举手碰撞挂在墙上的镜框,镜框掉了下来,玻璃碎了,他捡起了一块碎片,艰难地切割腕上的绳索。 熊震宇手皮都划破了,绳索终于断了,解掉身上的束缚,熊震宇刚要逃出房间时,女人出现了。 女人:还行,就是时间长了点。 熊震宇喘息着,愤怒地瞪视着女人:我不是到你这儿当猴的! 女人:你是什么材料,我倒要看看。不是谁都能来的。 熊震宇平息了些情绪,心犹不甘地抚摸绑痛了的手臂和手上的伤口。 女人:坐吧。 熊震宇委屈地坐在木凳上。 女人:第一次见面,不能不委屈你一下。你的表现让我们满意,也让我们不满意。 熊震宇盯着手上的伤口。 女人:你知道处理你的伤口吧。 熊震宇:没事的。 女人:你感到了屈辱,忘记了一切,你的不冷静让你错失了迅速逃脱的机会。 女人捡起了地上的绳索:他们打的是活扣,你摸到了,几秒钟就解放了。 女人又指了另一个角落:那儿有一把刀子,隔壁房间还有把斧子,你看见了,都是为你准备的。 女人踢了踢地上的玻璃碎片:你没找到最好的。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最重要的就是观察,我是坏人吗? 女人:你没有躺在地上等别人来救你,你的愤怒,说明你有血性,这是我希望看到的。 女人:这就是你的第一课吧。 100.办公室。日。内。 熊震宇:你真的会开玩笑。 武淑芹:我不告诉你了嘛,忘了? 熊震宇:非得采取那样的形式? 武淑芹:至少她愿意接受你了。 熊震宇:你不知道我心里…… 武淑芹:收起你那一套。 熊震宇:你说她有多大了? 武淑芹:肯定比看起来大得多。 熊震宇:我看就三十五岁左右,你不知道她? 武淑芹:董事长说,他小时候就见过她,就是这个样子。 熊震宇:为什么是她? 武淑芹:只有她!女性的温柔和坚韧,她们的智慧,你看看你的第一课。 熊震宇:如果让她去植入意念…… 武淑芹:如果现在的她是未来的你,我是说……你说呢。 101.原始森林。日。外。 女大师带领熊震宇在山林中穿行,他们爬过了一座又一座高山,熊震宇跟在后面,气喘嘘嘘的。一座最高的山峰矗立在他们面前,他们向山顶攀登,女大师一直走在熊震宇的前面,挥刀砍削拦路的枝蔓,时不时的还回头拉熊震宇一把。 102.悬崖。黄昏。外。 有三个人站在崖顶,他们是女大师的徒弟,正等待女大师和熊震宇的到来。 熊震宇爬上崖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喘气。 女大师向熊震宇介绍:这是小马,这是小宋,他叫小肖。你们见过面了。 小马走过来:对不起,你没事吧。 小宋也走过来:下手重了点,你打我几拳吧,捡要害的地方打,踢也行。 小肖:嘿,今天我帮你,一报还一报。 熊震宇拍拍他们的肩头,友好的和他们握手。 熊震宇:不好意思,露丑了,我哪见过那场面,和你们比,我是这个。 他伸出了小指头。 女大师:以后大家是兄弟,今天……她拍拍熊震宇的肩头:你怕不怕?今天就是要克服你的恐惧。 女大师牵着熊震宇的手绕崖顶转了一圈,选中了一个最好的位置:你和他们道别吧,你不是去赴死,你争取的是完全的自由。 熊震宇向崖底看去,悬崖深不见底,他踩下去的小石头,哗啦啦滚了下去,听不见一点声音,熊震宇本能地后退了几步。他感到了全身搔痒,用手在身体上乱抓。 女大师:要有信,耶稣说有信的人能移山填海。 风越刮越猛,熊震宇的头发像乱草一样往一边倒着,他站着没动。 女大师:他不敢了,你们谁先来! 三个徒弟过来和熊震宇握手,握完手,小马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小宋也跳了下去。 小肖走过来,想握熊震宇的手,熊震宇躲开了他的手,举到眼前看自己的手。 熊震宇整个手掌在抖动,变得透明了,水波纹一样抖得模糊不清了。 他又举起了另一只手,手掌也像水波纹一样抖动。 小肖一直盯着他,友好地伸出了手,熊震宇犹豫着拉起了他的手,眼睛一闭,上前一步,两人一同坠入了悬崖。 103.跳水悬崖。日。外。 悬崖下面是大海,悬崖的高度刚刚好,不断有人从悬崖上往大海里跳,溅起腾飞的浪花。熊震宇、武淑芹和一大群悬崖跳水愛好者享受着悬崖跳水的乐趣。许多人似乎受过专业训练,用优美的姿势从悬崖上跳下来,熊震宇和武淑芹的动作一看就是业余的,但他们敢从上面跳下来,以他们任意的姿势。 熊震宇又一次用滑稽的动作落入了大海,他刚冒出了头,突然从上面砸下了一块大石头,在离他不到两尺远的地方坠入大海,激起了巨大的水柱。 熊震宇找了一圈也没见人冒出水面,抬头往崖悬上望,他看到了上面有个人正朝下看,阳光晃着眼,熊震宇看不清那是谁。 熊震宇大声喊:嘿,上面的人注意啊! 熊震宇转了转身,游得更远一点,躲开了刺眼的太阳,朝上望,那人双手举着一块大石头,对准熊震宇正要砸下来。 熊震宇无处躲闪,侧身扎进了水里,那一刹那,石头砸进了他潜水的位置。海浪波纹涌过去很远,也没见熊震宇冒出来。 武淑芹和所有的人以为石头砸正了熊震宇,惊恐地大叫。 想不到离悬崖好远的地方熊震宇冒头出来,他拼命向岸边游去,他身后又落进几块石头。泡在海里的人受了惊吓,纷纷向岸边奋力游去。 104.跳水悬崖。日。外。 熊震宇爬上了海岸,他对惊慌失措的武淑芹说:你到汽车那儿等我! 熊震宇弓身绕到悬崖后面,从一处缓坡往上攀登,他登上崖顶时,见到了一个人,他正等着他。那人是秦学峰。 秦学峰咬着牙说:算你运气,你还跑得了下一次! 熊震宇怒吼:老子也不想有下一次! 他冲上去和秦学峰打在了一起。 人们慢慢围了过来,武淑芹也过来了,她想帮熊震宇,不知如何下手。 熊震宇制止了她:老子的事,老子自己解决! 两人又扭在了一起,摔倒在了地上,在崖顶上滚来滚去,好几次滚到了悬崖边上,险象环生,又滚了回来,熊震宇占了上锋,他骑在秦学峰身上,挥拳照他脸上打去,一边打一边骂。 熊震宇嘶喊:今天是你最后一次见太阳,快说,你从哪儿来的! 秦学峰被打得满脸鲜血,他什么也不说。 熊震宇: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一旁的武淑芹大声喊:小心! 秦学峰摸着了块石头,照熊震宇脸上拍去,把他打翻在地。秦学峰扑了上去,两人又扭打在了一起。熊震宇头破血流,眼冒金星,渐渐感到力气不支,有意往悬崖边滚去,他猛力翻身,两人从悬崖边跌落海中。 熊震宇很快就从水中冒了出来,武淑芹也从悬崖上跳了下来帮他,后面跟着又跳下了几个人,熊震宇信心大增,力量又回到了他身上,他们四处寻找秦学峰。 他们落入水中的地方不断有气泡升了上来,但久久不见有人出来,熊震宇潜入水中,几乎摸到海底,也不见秦学峰的踪影。 其他的人也潜入海底,同样什么也没有发现,冒出水面后,大家面面相觑,不禁都有些惊慌失措。 太阳渐渐西沉了,大家都很沮丧,也就无可奈何地慢慢散了。 105.跳水悬崖。黄昏。外。 熊震宇和武淑芹朝着太阳的方向,安祥地坐在悬崖顶上,像是一切都沒有发生,他们的身上,满罩着金光。 106.高山悬崖。黄昏。外。 熊震宇一个人站在悬崖顶上,幽暗的森林延伸过去极远,看不见尽头。悬崖上很静,只有风,刮得他站也站不住,他抵抗着风,坚持站在悬崖边上,下面是看不见底的黑暗。 面对悬崖,熊震宇非常犹豫,跳或不跳,不能决断。 107.农庄房间。日。内。 女大师对熊震宇说:这个瓶子你拿去,我想送你件礼物,不是这个瓶子。中午十一点十一分,瓶子会被打破,你把它带回去。 这个花瓶在熊震宇第一次来时,在某个房间看见过它,一晃就过去了,没太在意。现在它摆在桌上,很好看的一个大花瓶,熊震宇有些动心。 熊震宇:太可惜了,您说它会碎了? 女大师:你不想接受我的礼物? 熊震宇:您说花瓶不是您的礼物。 女大师:拿回去就知道了。 108.客厅。日。内。 花瓶摆在了茶几上,熊震宇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它。挂钟的时间已到十一点,暹罗猫在沙发上睡着了,熊震宇有些疲倦,他拿出了灵摆,灵摆在他手下来回摆动。花瓶安然地矗在茶几上。 暹罗猫醒了,跳下了沙发,到食盆找食,食盆是空的,它走回来,用身子蹭熊震宇的腿。看时间,十一点过八分,熊震宇没理它。 这时电话响了,是裴国栋打来的。 109.卧室。日。内。 裴国栋:我在清理她的东西,我看了她的手机,你过来一趟吧。 110.客厅。日。内。 熊震宇:你说谁? 111. 卧室。日。内。 裴国栋:卢晓华! 112. 客厅。日。内。 熊震宇:我正忙着呢。 113. 卧室。日。内。 裴国栋:你过来看一眼就行。 114. 客厅。日。内。 熊震宇:你怎么老缠着我! 115. 卧室。日。内。 裴国栋:你来就知道了。 116. 客厅。日。内。 熊震宇:你发过来不就完啦! 117. 卧室。日。内。 裴国栋:亲眼见到就不一样了。 118. 客厅。日。内。 暹罗猫跳上了沙发,用爪子拨熊震宇打电话的手臂,熊震宇把灵摆丢在沙发上,换了一只手握电话,暹罗猫又换到这边来抓熊震宇的手掌,他又躲,暹罗猫抓得更急了,一下把熊震宇抓痛了,他挥手把暹罗猫打向了茶几,猫在空中翻了个身,正好撞在花瓶上,花瓶滚到了瓷地砖上,一下就碎了。 此时,墙上挂钟的指针正落在十一时十一分上。 119.巨树。日。外。 女大师坐在一块石头上,熊震宇和武淑芹坐在她对面,大师的三个徒弟散站在他们身边。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他们围成了一圈。 女大师:没有什么预言,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武淑芹:他说的这些能够重复吗? 女大师:不能! 小肖:他忘记把自己算进去了。 武淑芹:和他有什么关系? 熊震宇:我不明白时间。 女大师: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武淑芹:深渊? 女大师:每座大楼外面都有一个深渊。 熊震宇:凝视? 女大师对熊震宇说:对,凝视,你是那个参与创造的个体。 熊震宇:不是我,是我的猫。 女大师笑了:你和猫共同创造了你的花瓶事件。 武淑芹:这不是一个巧合? 女大师:都这么认为,不管是谁,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 熊震宇:我觉得不合逻辑。你说破,它就真的破了。 女大师对小宋说:你和他说说逻辑。 小宋:那是你们的说法,你观察这个事件的行为,改变了在你眼中发生的事情。你想什么,它就是什么。 女大师手抚大树,围它行走,熊震宇和武淑芹跟在后面。 女大师:你没有看见它之前,你很难相信它的存在,你想不到有这么漂亮的一棵大树正等着你们的欣赏。 武淑芹:它的存在和我们有关系? 女大师:它等的就是这一天,你说多少年了? 熊震宇:如果花瓶还在您那儿,什么也不会发生。 女大师:现实的定义和在那儿看着它的人有关。由于你的观察,你制造了花瓶事件的现实。 小马接过来说:没有你在那儿观察,它不会碎的。 熊震宇:不止是我。 女大师:你说对了,还有我,我们的共同创造,导致了事件的发生。时间只是旁观者。 熊震宇:为什么一定是那个时间? 女大师:这看似是一个时间问题,但不是。时间也是你创造出来的。 女大师拉起了熊震宇和武淑芹的手: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都会知道的。接下来,你们就可以共同做梦了。 武淑芹:我? 女大师:你们。每一步,都是向你们的目标前进。最好的老师是你们自己,你们会从自己的来源找到最满意的答案。 熊震宇:我还不会。 女大师:我没说你不能来找我。你不认为我给你的这个礼物比漂亮花瓶更有意义! 120.巨树。日。外。 熊震宇和武淑芹站在远处欣赏参天大树。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渺小。 熊震宇指着大树对武淑芹说:快看! 一群小精灵正围着古树跳舞,武淑芹看不见他们,熊震宇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们。 小精灵们旁若无人地跳着属于他们的舞蹈。 121.熊震宇卧室。夜。内。 熊震宇从一个深沉的梦中醒来,他看见武淑芹睡在他身旁,他并不惊讶,他想去吻她,刚吻到她,她就不见了。 床的那一边是空的,只留下她睡过的痕迹,他深感诧异,看看手机,正是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122.武淑芹卧室。夜。内。 武淑芹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她想不起来做了个什么梦,恍惚是做了个和熊震宇有关的梦,熊震宇的身影一闪就过去了,她甚至能闻到他的气味,很熟悉的味道,她情不自禁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正是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她睡意全消,坐了起来,调整情绪,开始盘腿做瑜伽。 123.办公室。日。内。 武淑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脑中的文件,办公桌上的文件比以前堆得更高了。 似乎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桌上的几张纸飘落到了地上。 武淑芹:是你吗,震宇,我知道你在。 熊震宇真的出现了,武淑芹瞬间激动起来,毫无顾忌地搂着他吻了起来,熊震宇稍有一丝犹豫,然后就疯狂地吻她。 124.咖啡厅。日。内。 武淑芹:那是你干的? 熊震宇:不正是你想的吗。 武淑芹:你在那儿? 熊震宇:我哪儿都在。 武淑芹:你做的事儿你想把它忘了? 熊震宇:我不正在做我该做的事嘛。你也一样。 武淑芹:在我没准备好的时候? 熊震宇:这事儿还要准备? 武淑芹:我梦到了你。不是你进入了我的梦中,就是我进入了你的梦中。 熊震宇:是你的吧,不是我的。 武淑芹:应该开始了吧,我梦到你在给我做体检,全身的。 125.监控室。夜。内。 武淑芹的身影出现在监控的屏幕中,她在小区停车,从车中出来,上电梯,从容不迫地走过走廊,按响了熊震宇家的门铃,熊震宇开门拥抱了她,深吻她,把她抱了进去,然后门关上了。 有几个人背对镜头坐着,盯着监视屏,吃着方便面。 126.熊震宇卧室。夜。内。 熊震宇和武淑芹在床上缠绵。暹罗猫在床脚香甜地睡着。 127.饭厅。清晨。内。 武淑芹做好了早餐,和熊震宇一同吃饭。 武淑芹:你说你梦多,不用说我也知道了。 熊震宇:我做什么梦了? 武淑芹:一晚上又说梦话,手舞足蹈的,不累呀? 熊震宇:我不知道,没人说过。 武淑芹:我是第一个? 熊震宇:你让我睡了个舒服觉,累也高兴。 武淑芹:梦到我了? 熊震宇:还用梦吗,你让我舒服几天吧。 两人又拥抱在了一起。 桌椅的摇憾,桌上的碗碟差点掉在了地上。 128.卧室。夜。内。 熊震宇和武淑芹面对面躺在床上,对望着。 武淑芹:你说我们怎么能共同做梦?你老也不急。 熊震宇:不要问我,我们已经做过这件事了。 武淑芹抚摸着他的身体:你是说这件事吧。 熊震宇:它告诉我,我们一起进入过做梦中。 熊震宇抚摸着她的身体:它没告诉你? 武淑芹:那就是? 熊震宇:只要我们有意愿,我们就能做到。 武淑芹:没有步骤? 熊震宇:不知道。我感觉我有这个力量,你也有。 武淑芹热烈地亲吻他:像这样不行吧? 熊震宇:不要去说它,越说离它越远,只要做。 武淑芹:你要我怎么做? 熊震宇:我在梦中等你! 武淑芹:我怎么进来? 熊震宇抚摸着她的身体:它会告诉你,它比你聪明。 武淑芹:我的感觉? 熊震宇举着受过伤的那只手:不全是。你的伤口你知道怎么愈合的? 武淑芹:它自己能做? 熊震宇:我会拉住你的手,记住,拉你的手。 129.熊震宇卧室。夜。内。 熊震宇在家中睡觉。他睡得很安稳。 130.武淑芹卧室。夜。内。 武淑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下,她突然看见了一片红光,满屋子一片红。好一阵后,红色的光芒如雾般渐渐消散,她眼前出现了一些静止的画面,一帧一帧快速在眼前晃过。那些画面都是她与熊震宇交往时的情景,像回忆,但不是回忆,是清晰的图片,不仅有人脸,还有各种细节,甚至说话声都变成了画面,都是不连贯的,不按时序,一张一张出现,贯穿了她与熊震宇交往的整个过程。 武淑芹突然坐了起来,努力回忆刚才的情景,想了好久想不明白,她倒下去又睡了。 她开始做梦,她梦到的仍是一些片断,是一直困扰她的梦:首先出现了一片红色,鲜血一样的红色,然后是蓝色的裙子,蓝色的裙子被染上了红色,飘来飘去的,飘落到了地上,呈现出恐怖的阴暗色,还有惨叫声,有孩子的哭声。 武淑芹在寻找,在一片雾般的环境中寻找,她什么也没找到,脸上一片迷茫。 这时,她感觉手臂突然被人猛拉了一下,她几乎跌倒在地,那只手臂又支撑了她,使她没有摔倒,她死死地抓住了那条手臂。延手臂看过去,她看到了熊震宇,他紧握了她的手臂,他们相互握住对方的手肘,紧紧的,生怕松手而失掉另一方。 奇怪的是,武淑芹感觉不是做梦了,她像个旁观者在观看梦中的自己,像有人把她从照片中拉了出去,留下的只有背景,梦是那个背景,她和熊震宇双双脱身到了现实世界。 131.熊震宇卧室。夜。内。 熊震宇:来了就不要走了,我们不是在梦里。 没有听到人回答,熊震宇开了灯,坐了起来,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熊震宇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他双手抱了头,他耳中听到了火车的鸣叫,大街上的噪杂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让他痛苦不堪,找了好久,他把耳塞找了出来,紧紧地塞进耳朵里。 132.武淑芹卧室。夜。内。 熊震宇突然松开了握着武淑芹的手,一下子不见了,武淑芹很迷惑,到处找,哪儿也不见了他的踪影。 133.办公室。日。内。 熊震宇:在别的地方我不愿说这种话,在这儿显得特正式。我找不着你了,来了又走了,你。 武淑芹:昨天? 熊震宇:不是一次两次了,都一样。 武淑芹:你这么肯定? 熊震宇:我知道你来了,没呆住,为什么? 武淑芹欲言又止,好一阵没说话。 熊震宇:我们遇到敌人了。 武淑芹:谁? 熊震宇:我们自己。 武淑芹:你知道什么了? 熊震宇:你的过去。 武淑芹:这和你没关系。 熊震宇:它妨碍了我们共同做梦。 武淑芹:你怎么知道的? 熊震宇:还用问嘛。 武淑芹:不早告诉你了吗,我是孤儿院长大的。 134.熊震宇卧室。夜。内。 熊震宇突然坐了起来,把武淑芹摇醒,急切地说:起火了,赶快打电话! 武淑芹也坐了起来:哪儿? 熊震宇:不远,就前面几栋。 武淑芹:我以为是咱家呢。 熊震宇:都差不多。 说完,他给小区保安打电话。 135.小区值班室。夜。内。 睡眼惺忪的保安接了电话。 保安:开什么玩笑,半夜三更的……我负不了责,你负啊…… 保安放下电话,极不情愿地拿了手电筒出门巡查去了。 他到了电话中告知他的二十九栋楼,远远的就看见楼上冒着明火,烟雾腾得好高。 保安吓坏了,拿出手机拨了火警电话。 136.起火居民楼。夜。外。 楼前集满了消防车,消防队员们快速地做着救火的准备,高压水枪瞄准起火的窗口喷出了强大的水柱。观看救火的众多人群中,我们也看到了熊震宇和武淑芹的身影。 在噪杂的救火声中,武淑芹对着熊震宇的耳朵大声说:我们搬家吧! 137.卧室。夜晚。内。 色彩,各种各样的色彩,梦幻般的色彩,还有很好听的风铃声。 熊震宇:我老做一个梦,你的梦。 武淑芹:我的梦? 熊震宇:你把你的过去传达给了我,我觉得我有必要帮你解脱。 武淑芹:你真的知道? 熊震宇:有个小女孩…… 138.乡村的土路/房屋。夜。外。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喝醉了酒,跌跌撞撞走在回家的路上。 到了家门口,男人敲门,没有人应,男人愤怒了,猛烈地砸门,踢门。 屋里的灯亮了。 139.堂屋。夜。内。 女人开了门,蓝色裙子像是勿忙之中穿上去的,很随便地罩在身上,头发零乱,难掩的慌乱一眼就能看出来。 男人踢翻了椅子,掀翻了床板,几间屋子到处找。 女人一脸惊恐地向男人解释。男人在里间屋里翻出一双男人的解放鞋,掼在女人面前,女人无力地向男人哀求,男人指着女人怒骂,越骂越激动,一时性起,暴怒地扬酒瓶砸向女人头部,女人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女人身上的蓝色裙子。 而这时,一双绝望无助的眼睛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就是躲在桌子后面的武淑芹,那时她只有三岁。她没有哭,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感到了恐惧,本能地把身子藏得更深一些。 140.卧室。夜。内。 武淑芹:我都不知道的事儿,你知道? 熊震宇:我们被一根剪不断的纽带绑在了一起。 武淑芹:女孩真的是我? 熊震宇:唯一能让你记起的,是你的梦,它在不断提醒你,折磨你。 武淑芹:多少年了,让我难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熊震宇:真实潜藏于梦境之中,你可以分析别人的梦,你把你自己包裹了起来,你的无意识向我的无意识敞开了,这是我们共同做梦的一个意外收获,更重要的收获是…… 武淑芹:还有更不可思议的? 熊震宇:你我早就感觉到了,但都忽视了。 141.大草原。日。外。 熊震宇和武淑芹站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尽目所及看不到一个人,看不见牛羊,满眼都是绿色的草地和不知名的野花。 两人在一起,这使他们高兴,他们无拘束地拥抱,在草地上打滚,但似乎来错了地方,两人茫无所知地四处打量,除了自由之外,好像还缺了点什么,这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一个他们完全陌生的荒原,没有路,什么也没有,他们看不见天的尽头,他们没有了方向。 两人穿着蒙古族服装骑马飞奔,似乎是向天的尽头奔去,镜头开始俯视他们,升得越来越高,最后,他们像两只蚂蚁似的并肩在大草原上盲无目的地奔跑。 142.沙漠。日。外。 熊震宇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领结,武淑芹穿着白色的婚纱在沙漠中漫步。 一截倒伏在黄沙中的胡杨木树干在他们身后,粗壮粗砺的树干被黄沙掩埋了一大截,远处有一些虬劲的胡杨树,在金色的沙漠和炽烈的阳光中张扬着生命的绿色,他们的身边散布着好些千年的胡杨木残枝,太阳强烈地照射着他们,他们没有任何遮阳的工具和遮阳的准备。 熊震宇手下悬着灵摆,灵摆有规律地摆动,强光照射在水晶上,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武淑芹一会儿盯着灵摆,一会儿望向远方。 武淑芹:我等你等了好久。 熊震宇:我不来了吗。 武淑芹:你好像准备走了,我才抓住了你的手臂。 熊震宇:这不是我们要做的吗,共同做梦。 武淑芹:我好后悔。 熊震宇:后悔? 武淑芹:你到大师那去的那一天,我后悔没跟你在一起,要不你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143.农庄。日。内。(闪回) 镜头出现了熊震宇被捆绑,在地上挣扎的画面;出现了武淑芹听到熊震宇的呼喊,犹豫要不要去救他的画面。 在进到了房屋里面之时,武淑芹看到了躲藏在暗处的三个徒弟,她也犹豫着没有告诉熊震宇。 144.沙漠。日。外。 熊震宇:我早忘了。 武淑芹:你不怪我? 熊震宇: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以为还是从前哪。 145.餐厅。日。内。(闪回) 熊震宇:好像我们早就应该坐在了这儿似的,我感觉。 武淑芹:稍微晚了一点儿,我感觉。 146.餐厅。日。内。(闪回) 武淑芹:你沒梦到我吧。 熊震宇:你也知道点什么? 武淑芹:要不我能对你有感觉? 147.沙漠。日。外。 熊震宇:我们早就相互认识了,命运又把我们带回到我们现在的生活中来,共同做梦让我们知道了这些过去不知道的过往。 武淑芹:你是说…… 熊震宇:对,你给我说过的,灵魂伴侣! 武淑芹:我说过? 148.沿江风光带。晚。外。 仍然有很多人在路灯下散步,只是比以前穿得更多了。 武淑芹:正因为这个困扰我的梦,才让我真正独立起来。 熊震宇:成为孤儿之后? 武淑芹:成年之后,比别人更刻苦,更努力。这是我唯一的路。 熊震宇:你必须来找我? 武淑芹:公司和我,一定要找到你。 熊震宇:这么说,我已经回不去了。 武淑芹:我一直想知道是什么,但做不到。 熊震宇:做过心理咨询? 武淑芹:我能给自己做? 熊震宇:你的已经向我和你敞开了,我还有些问题。 武淑芹:把它说出来,不就没事了。 熊震宇:是一次车祸,才成了这样,差一点没死了。 武淑芹:变了一个人? 熊震宇:你现在看到的不是以前的我了。 武淑芹:创痛改变人格,尤其是剧烈的创痛。 熊震宇:你的能说清吗?我是说以前。 武淑芹:它有那么重要? 熊震宇:有个影子一直缠着我,摆脱不开,我想不出办法。 武淑芹:你就不能帮自己? 熊震宇:你要是我,就能帮我了。 武淑芹:我就不能和你一样,像你知道我一样知道你? 熊震宇:有的是时间,我们共同的。 武淑芹:我学的那些白学了? 熊震宇:我不是你的心理咨询师。 武淑芹:灵魂伴侣也不能? 熊震宇:你不是我的镜像,我也不是你的镜像,我们还是各自的你我。 他们一人捡一块石头用劲丢进了河里。 熊震宇比武淑芹丢得更远。 149.卧室。夜。内。 这是熊震宇的新家,能明显看出房间比以前的大多了,家具全换了新的,装饰更有了现代意味。 卧室的光线慢慢亮了起来,房内充满了闪光的云雾,渐渐的,云雾凝聚成了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熊震宇醒了,坐了起来,盯着那团边缘并不清晰的云雾。 雾状的轮廓逐渐清晰,在黑色背景的衬托下,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了,穿着白色飘逸的长裙。 房间变得无限宽广,卧室成了一个广袤的世界,女人像站在聚光灯照射的舞台上,优雅地朝熊震宇微笑着。 熊震宇急促地呼吸,向前伸出鼻翼嗅闻着,奇异的花香让他陶醉。 这个女人不完全是武淑芹,她比武淑芹更美丽,像是仙女,熊震宇感觉她像家人。 熊震宇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痴痴地看她。 云雾完全不见了,月光透了进来,美丽的仙女就站在熊震宇的床头,两人温情脉脉地对望着。 仙女:震宇,是我! 她的声音是武淑芹的声音,从她的眼光中,熊震宇能看出她想让他认出她来,但熊震宇没有回应。 熊震宇:你的衣服很好看。 仙女笑了:谢谢。震宇,我的一切你都喜欢。 熊震宇:我认识你? 仙女:我是谁不重要,我是你的灵魂伴侣,想起了这个就行。 她往前走了一步,罩在她身上的光紧随着她。熊震宇认出了她走路的姿势。 仙女:我们有我们的计划,记得吗?这是我们的承诺。 熊震宇:你说是我们生孩子的计划? 仙女:不答应你了吗,会有两个,一男一女。 熊震宇:和以前一样? 仙女:以后也会一样,不要忘了我们的计划。 仙女弯下腰来,吻了吻熊震宇,他也回吻了她,轻轻的。 这时,熊震宇看见仙女脸上的美人痣和武淑芹脸上的一模一样。 仙女:你有你的使命,这都在计划之中,你会想起来的。 说完这句话,她的形象开始模糊,雾状的东西渐渐弥漫开来。 熊震宇:不要走啊,求求你了! 熊震宇向前伸出的手臂什么也没有抓到。 她在消散的那一刻,给熊震宇留下的声音是: 仙女: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震宇,我们还会见面的。 房间已是漆黑一团,卧室还是卧室,床还是床,熊震宇像雕像般盯着仙女消逝的方向。 150.野猪狩猎场。日。外。 鼎盛信息公司董事长全玉柱和熊震宇、武淑芹穿着猎装,一人杠着一杆猎枪,有一群狗围着他们,他们往山上走去。山林茂密,狗还没有嗅到野猪的踪跡,前前后后跟着他们奔跑着。 全玉柱:虽然还有十年,现在必须行动,我想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熊震宇: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全玉柱:行动比犹豫更容易接近现实。 全玉柱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把它关了。 武淑芹:我们有了很大的进展,现在需要的是巩固。 全玉柱:还是那句老话,我给你们创造一切条件,尽可能早地完成我们的共同目标。 熊震宇:真的会是你讲的那样? 全玉柱:哪样? 全玉柱瞄着一只飞鸟放了一枪。 熊震宇寻找着飞鸟,盲无目的的朝天放了一枪。他接着又放了一枪。 全玉柱:你喜欢用刀还是用枪? 武淑芹朝天放了一枪:当然是枪了。 跑到密林深处的狗叫了起来,群狗兴奋起来,朝着叫声冲了过去。 熊震宇他们也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一群野猪被狗们驱得四散跑开了,有经验的猎狗几只组成一个小组,尾随一头选定的目标穷追不舍。 等他们三人跑到时,有四只狗紧紧地围着一头野猪,其中一只死死地咬住了野猪的耳朵,往后拖拽,另一只咬住它的尾巴,左右撕扯,其他两只在两边龇牙吠着,时不时地冲上去咬上一口,野猪被困住,动弹不得,拼命地嚎叫。 熊震宇举枪要打,全玉柱止住了他。 全玉柱把枪递给了武淑芹,跨前一步,扑到野猪身上,按住了它,双手抓牢野猪后腿往外一掀,野猪翻倒在地了,全玉柱用双膝抵住野猪,一只手按住猪头,另一只手抽出了腰间刀鞘中的短刃。 全玉柱对熊震宇大声喊:来,你来! 熊震宇接过了短刀,不知如何下手。 全玉柱指了猪脖子下的位置:要猛,一刀捅进心脏。 熊震宇跪了下去,一手按住猪头,持刀准备着。 全玉柱:我把狗叫开,小心它把你的手当猪耳朵咬了。 全玉柱一声唿哨,咬住猪耳朵的狗松口跳开了,其他的狗也往后退了一步,那一刹那,熊震宇的尖刀插进去了,野猪一声惨叫,鲜血喷溅了熊震宇一手。野猪不动了。 全玉柱接过了刀,在猪身上抹干刀刃上的血迹,掂了掂猪的重量,掰开猪嘴看了看獠牙。 全玉柱:七八十斤吧,还有更大的 全玉柱:我的第一次,没有你勇敢,那头猪也就百把斤。 全玉柱捋起袖子,让熊震宇看他手臂上的伤痕。 全玉柱:偏了,一刀下去,手打哆嗦,它的獠牙撩的。 武淑芹朝天又放了好几枪。 151.办公室。日。内。 武淑芹在电脑上将她父母亲的单张照片拼合成一张合影。这时熊震宇进来了,他坐在一边观看她编辑照片。 武淑芹:我去了孤儿院一趟,他们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只给了我这两张照片,如果你以前告诉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熊震宇:过去的事就不去想它了。 武淑芹:我以为你下不了手。 熊震宇:他是这个意思吗?他是催我们。 武淑芹: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熊震宇:不是说还有十年嘛。 武淑芹:你从来没有相信过他。 熊震宇:谁相信他? 武淑芹:那你为什么还和我在一起? 熊震宇食指竖在嘴唇上:这是两件不同的事儿。 武淑芹:你就把它们当成了事儿? 熊震宇:一件是事儿,一件不是。 武淑芹:是什么? 熊震宇:比生命还珍贵的。 武淑芹:两件都是! 152.公园。清晨。外。 两人在晨跑。 武淑芹:我不相信预言,不是不相信,是没法相信。 熊震宇:信不信不由你。董事长说的我没有说不信。 武淑芹:我信的是他。还有,你! 熊震宇:你到底信谁啊? 武淑芹:你说呢。 跑了很远的距离,两人不跑了,慢慢散步。 熊震宇:我们可以做我们想做的事儿,别人能行? 武淑芹:裴国栋的事儿不差不多嘛。 熊震宇:这次是我们主动进入,别人就不能有戒备? 武淑芹:你怎么跟我说的? 熊震宇:我说什么了? 武淑芹:你的身体比你更聪明。 熊震宇:要不我们先试试? 武淑芹:早就有主意了,是吧,我不会猜错的。 153.紫晶宫。日。内。 熊震宇站在一间环状的超高屋顶的大殿中,好奇地四面张望,殿内墙壁和地板装饰着晶亮的紫水晶,墙上挂着许多紫色的水晶灯,殿顶灯光闪烁,像夜空中的繁星,殿中央燃烧着一丛旺盛的紫色火焰,精灵们围着火焰跳舞。秦学峰裹挟着一团紫色火焰出现在大殿中,紫色火焰围绕着他,他和精灵们一同舞蹈,火焰随着舞蹈越烧越旺。 突然,秦学峰发现了探头探脑的熊震宇,立即激动起来,他停止了舞蹈,冲了过来。 秦学峰:哪儿来的浑蛋,滚开! 熊震宇吓得只往后躲。 秦学峰张开双臂,眼望屋顶,大声呼喊: 伟大的神灵啊,我召请紫色火焰的守护者,亲愛的圣哲曼大师——让一波又一波的紫色火焰充滿全世界,让那些沉在睡梦中的可怜人,让所有的人都照耀在紫色火焰之中,唤醒他们,燃烧他们……让紫色火焰来得更猛烈吧! 听到呼唤的紫色火焰向熊震宇猛烈地燃烧过来,熊震宇无处躲无处藏,全身冒火,整个大殿笼罩在紫色火焰之中,除了秦学峰疯狂的大笑,大殿全被火焰呑噬。 艳丽的紫色火焰燃烧了整个画面,整个世界。 154.渡假村。日。外。 董事长全玉柱和熊震宇、武淑芹坐在一处幽静的小花园中喝茶,女侍者斟好茶后迴避到了远处。 全玉柱:想法已经很久了,我也做了努力,可惜没有成功。 熊震宇:董事长这么信任我,我什么也做不了。 全玉柱:这是我做得不对的地方,急于求成。我的想法没跟你们好好说过,为了保密,忽视了最重要的事情。 熊震宇:我问过她,她没说过。 全玉柱:你做事果断,我没看错你。 熊震宇:我像老鼠一样犹豫,她老说我。 武淑芹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全玉柱:天气越来越热,大家都在想办法,我们往大气里排放的东西,可能会杀死我们自己,但不会杀死我们的星球。我们正进入一个气候循环期,这个周期就是变冷,越来越冷,一个小冰河纪将会到来。 熊震宇:小冰河纪? 全玉柱:它不是一个大的冰河纪,不要怕。 熊震宇: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武淑芹:这么大的事,关心的人并不多。 全玉柱:气候循环是一个正常现象。真正到来的那一天,还要十年,还有充足的时间,如果我们做好准备的话,会没事的。这不是坏消息,我们的需要越来越多,海洋的重新繁荣会为我们提供更多的食物和其它的各种需要。关键是现在要开始做准备,办法总会有的。 熊震宇:关于气候变化,什么说法都听说过,原因是什么? 全玉柱: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活得不够长,我们看不到哪怕最短的一个循环周期。 武淑芹:是水的循环调节着气温变化。 全玉柱:水循环是地球气候变化最主要的贡献者。地球的水循环控制着温度和风,始终运行不辍,一個中型水循环已经启动了,首先变暖,然后变冷。放心,不是我们引起它的,我们改变不了气候。 武淑芹:科学家们在努力,各有各的理论,产生了很多说法,科学没有话语权的问题,没有主流非主流,没有少数服从多数。这是一个是不是和信不信的问题。当然,努力的不止是科学家,还有一些民间人士和其他人。 熊震宇:消息确实可靠? 武淑芹:这是个综合信息,我不细说了,我们做了很多分析,今天说的就是我们的结论。我们不是做研究的,我们只分析人类的研究成果。 熊震宇:包括梦? 武淑芹:还有更多,几乎所有。 全玉柱:更像个预言,在它没有现身之前。类似的预言已经有了,像福音书一样权威的,我们称为前瞻性信息,人类社会从来没有缺少过这种信息,当然,信不信由你。 熊震宇:先知说的? 全玉柱:天使。 熊震宇:谁? 全玉柱:克里昂。 熊震宇:我们是给不信的人植入信的意念? 武淑芹:可以这么理解,但仅只限于这件事,不会有其他的了。 熊震宇:有不有具体的做法? 武淑芹:这不是世界末日,办法当然有啦。我们根据天使的预言,做我们能做的事。 熊震宇:如果这么告诉大家,大家不就信了。 全玉柱: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熊震宇:我们能改变气候? 全玉柱:不能!也不用,我们只改变我们能改变的。 武淑芹:我们考虑的是如何渡过难关,凭自己的力量。 熊震宇:这么重大的事,落到了我头上! 全玉柱:非你不可! 武淑芹哈哈大笑:看把你吓的。 董事长也开怀大笑。 漂亮的女侍者正好过来斟茶,她脸上挂着永远温暖的微笑,大家都在笑,笑得熊震宇更加尴尬了。 武淑芹:以前没说过,也不都是为了保密。在小冰河期到来之前,将大电网供电改为小社区供电,这就是主要的应对办法!冰冻会为远距离供电造成一系列麻烦,这个教训我们经历过,河水将被冻住,没有电,寒冬如何渡过?其他的原始方法都可以用上,煤和柴,要建立独立的电力或热能供应系统,才能保证长期的室内供暖,目前的电网应对不了极端天气,这都需要改变,为生存而改变!我们不能拯救地球,但我们能够拯救我们自己。 全玉柱:这是目前的应对方法,相信人类会创造出更好的方法,克里昂已做了提示。 武淑芹:上帝在眷顾我们,我们能不努力! 全玉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要改变这一切,几乎不可能,谁能相信一个虚幻的预言?能用的方法我都用了,小武为了你,操了不少心。 熊震宇:我可没有一点㡳。 全玉柱:我也没有底,你避免了那次车祸,我相信你能! 武淑芹:我们的目标是供电公司的领导,要让他们改变意识,把我们的意念植入到他们的头脑之中,让他们改造整个供电系统。 155.办公室。日。内。 武淑芹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给熊震宇看一些照片。照片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工作照和他的家庭照,还有这个男人不同年龄不同穿着的生活照。 武淑芹:供电公司总经理,李兆瑞,四十七岁,已婚,有一个女儿。 武淑芹又拿出一叠文字资料:这些资料你都看看,他就是我们的目标。 武淑芹:董事长和他谈过,他不信。 熊震宇:这是唯一的办法? 武淑芹:现在的问题是,他知道这件事,他对我们已有了戒备心理。 156.别墅。日。外。 大雨。熊震宇没有打伞,淋着雨,按响了李兆瑞家别墅的门铃。 157.别墅。日。内。 李兆瑞在客厅看电视,听到铃声后,他问:谁啊? 他妻子从另一间房内出来,看了看墙上的监视器。 他妻子:不认识的。 李兆瑞仍然看电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 158.别墅。日。外。 大雨。一个人淋着雨,手向门铃伸去。 159.别墅。日。内。 李兆瑞起身走到门口的监视器前,看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妻子:是谁? 李兆瑞:我好像见过他……我好像梦见过他…… 他妻子:什么时候? 李兆瑞:好像是昨天……好像就是现在…… 他妻子:做梦吧,看看我是谁? 李兆瑞:你也在里面,就是这么问我的。 李兆瑞又看了看监视器,外面的那个人就在大雨中淋着,他冲监视器做了几个手势,说着些什么,他指了指监视器,又指了指自己。 李兆瑞又看了看身边的一切。 李兆瑞:没错,一模一样。 他妻子:他要干什么? 李兆瑞:不知道。 他妻子:快叫保安! 160.别墅区。日。外。 三个撑着伞的保安出现在熊震宇面前,他们理论着什么。 雨下得更大了,地上腾起了一层白雾。 保安架着熊震宇离开了别墅。熊震宇挣扎着,不甘心地回了几次头。 161.狩猎场。日。外。 熊震宇提着猎枪在山上寻找野猪的踪跡,地上的趾印和粪便他都不放过。 天色阴了,林中暗了,他也很疲惫了,正想下山时,一群野猪出现了,它们到一处泥滩边喝水。 野猪和熊震宇的距离大约三十米,他小心地隐在了一棵树后,瞄准了一头个头最大的野猪,扣动了扳机。 162.狩猎场。日。外。 枪声惊动了同样持枪在山上寻找野猪的李兆瑞,他停下脚步,辨别枪声的方向。 163.狩猎场。日。外。 听到枪声的其他野猪一下就逃不见了影,只有那头大野猪楞了一下,没有逃,抬头寻找放枪的方向,它看见了端枪的熊震宇,鬃毛刹时立了起来,它前蹄刨了几下泥土,低头向熊震宇猛冲过来。熊震宇站着没动,一直瞄着野猪,野猪冲过来之际,熊震宇连开几枪,枪枪都射进了野猪的身体。野猪冲到离熊震宇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倒下了。 164.狩猎场。日。外。 清晰的枪声使李兆瑞加快了脚步,他登上了一处高地,拿望远镜朝枪响的方向观望。 165. 狩猎场。日。外。 熊震宇喘了口气,喝了几口水,踢了野猪几脚,把它拖进一个土坑里,砍了几截树枝盖住了野猪尸体,然后向其他野猪逃跑的方向追去。 166. 狩猎场。日。外。 李兆瑞找了过来,他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寻血迹找到了树枝遮盖的野猪尸体。 他将它翻了个身,估量着它的重量,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 167.狩猎场。黄昏。外。 熊震宇又回到了这儿找野猪,他肩上扛着一头野猪,土坑中的野猪不见了,树枝丢在了不同的位置,他有些纳闷,沿泥滩找了找,感觉不对,转回来观看地上的印跡,能模糊看到几个人的脚印,脚印朝山下走过去了。 熊震宇寻着脚印向山下走去。 168.别墅。日。内。 李兆瑞: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找我要野猪的。 他妻子:叫你打电话,你不打电话,瞎说什么呀? 李兆瑞:我没瞎说,你看看那个人在不在了? 他妻子看了一眼门口的监视器:不在了。你认得他? 李兆瑞:我哪认得他,他说他的野猪被我拿走了,这不做梦吗? 他妻子:什么野猪? 李兆瑞比了个手势:真的野猪,这么大。 他妻子:什么时候? 李兆瑞:什么时候…… 他妻子:你做梦吧。 李兆瑞:我做梦?不是你说外面有个人吗,有吗? 他妻子楞了:我明明看见一个人……下着雨…… 李兆瑞:不就下雨了吗? 他妻子:是下雨了。 李兆瑞:下雨会有人来?这么大的雨。 他妻子:我眼花了? 李兆瑞:不是你要我打电话吗,叫保安,没有人,他们不说你逗他们玩儿? 他妻子:你说我做梦……我真的在做梦? 李兆瑞:明明是你在做梦,你说我在做梦! 169.卧室。夜。内。 熊震宇坐在床上:不行,我没有一点感觉。 武淑芹也坐了起来:怎么啦? 熊震宇:我被他们赶了出来。 武淑芹:在哪儿? 熊震宇:李兆瑞家。 170.小船。日。外。 一叶小舟漂荡在江面上,小肖摇着桨,两岸已看不到城市的高楼,听不见城市的喧嚣,女大师坐在船头,熊震宇和武淑芹坐在她对面。 女大师:世界一直都是这样,变化了的是你们对它的看法。不要强迫自己,让你的能量体去做,意愿就是不带期望的期望,不带行动的行动。你以前做得比现在好。要放松,把心里面的事都放下来,轻装上阵。 熊震宇:问题就在这儿,我说别人可以,到了自己就糊涂了。 女大师:你的纯粹意愿会指引你。 远处能看到撒网捕鱼的小船,虽相距很远,渔网撒下去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 女大师:梦是进入多维世界的大门,你进入别人的梦中,就如同进入自己的梦中,在那个世界,我们是合一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个人。 女大师对武淑芹说:我知道你愛他,像灵魂伴侣一样愛他,你理解了愛的连结蕴含的意义,你们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愛是能量!你们是特别的。等待一定会到来的结果吧。 171.汽车。日。内。 熊震宇开的是一辆价格不菲的新车。汽车在沿江公路上缓慢地开着。 熊震宇:他还在那儿。 武淑芹:谁? 熊震宇:秦学峰。 武淑芹:我想也是。 熊震宇:纯粹意愿? 武淑芹:你太认真了。 熊震宇:我不想想,但做不到。 武淑芹:它是发自内心的,当你说:我准备好了,开始吧,它就会油然而生。记住大师的话。 172.雪原。日。外。 地平线上出现了两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是两架狗拉雪橇,一前一后,拼命追赶。前面奔跑的是熊震宇驾驶的由十头狗排成纵队的轻便雪橇,后面追赶的是由秦学峰驾驶的大型雪橇,由十四头强壮的阿拉斯加犬拖拉。 雪橇驶过了雪坡,驶过了树林,进入了一片无垠的雪原,熊震宇驾驶雪橇的狗儿明显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两人的距离近了,追过来的秦学峰和熊震宇并驾齐驱,秦学峰挥鞕抽打熊震宇,熊震宇也抽鞕回打,两架雪橇越靠越近,几乎绞在了一起。 经过一个雪坡急拐弯时,雪橇翻了,熊震宇被甩了下来,跑得正欢的狗们没有停止脚步,拉着空橇跑远了。 熊震宇摔得不轻,一时爬不起身。 秦学峰潇洒地驾驶雪橇回过身来,停在了熊震宇身旁。 熊震宇刚刚爬起身来,秦学峰一下扑在他身上,两人打在了一起。 两人顽强地打斗,大型雪橇的狗们看了一会儿热闹,就没兴趣了。没有主人约束的狗们,一下子把仇恨集中在头狗上,群狗交头接耳一阵,突然扑向了头狗。 早有准备的头狗一看大势不好,扭头就跑,后面的狗们拼命追赶,一群阿拉斯加犬拖拽着雪橇向雪原跑去,一会儿就不见影了。 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没有注意逃走的雪橇,使出全身的力量恨不能一下制服对方。 原始的雪地一片狼藉,他们谁也制服不了谁,两人都打伤了,打累了,躺地上喘气。 熊震宇挣扎着爬起来,他找不见他的雪橇。 秦学峰爬上了一处高坡,站起来瞭望,除了延向远方的两道橇痕,世界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了。 雪原刮起了大风,暴风雪来临,天空骤然黑了下来,分不出天地,风暴裹挟了一切,怒吼声呑噬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雪也不见了,茫茫大地,一片空朦。 只见一小片积雪在蠕动,镜头近了,我们看见熊震宇好不容易从深雪中挣扎出来,他已成了雪人。 他从内衣里摸出块巧克力,咬了一口,咀嚼了一会,又咬了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巧克力塞进口袋。他爬上高坡搜寻,掀开一片又一片积雪,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秦学峰。 他已冻僵了,脸色乌黑,熊震宇笑了笑,站了起来,掼下他,向雪原走去。他越走越慢,回了几次头,茫茫雪原只有他一串脚印,他的身后一片空茫。 他停了下来,走回去,把秦学峰重新从雪里扒出来。 熊震宇把他搂在怀里。 天空有了曙光,过了好久,秦学峰缓了过来,睁开眼,看着熊震宇,他没有躲他。 熊震宇从内衣里面掏出了巧克力,掰下一块,塞进了秦学峰的嘴里。秦学峰干裂的嘴唇费力地开合着,他的脸,被冰霜冻住的脸上,挂了几滴泪珠,泪珠缓缓落下来,冻住了。 熊震宇又掰下一块巧克力,放进秦学峰嘴里。秦学峰眼里蓄满了泪。 173.夜总会。夜。内。 年轻的熊震宇、秦学峰、裴国栋和卢晓华他们在疯狂地跳舞,大口喝酒。 疯着唱着,忘乎一切地颠狂。 174.汽车。夜。内。 熊震宇开着一辆破旧的二手车,秦学峰坐在副座,裴国栋和卢晓华坐在后座,搂在一起,大家仍在喝酒,唱着闹着,异常亢奋,谁也不愿意系安全带。 天下着大雨,路上车辆稀少,熊震宇把车开得飞快,超过一辆车,他们一阵欢呼,超过又一辆车,他们又一阵欢呼,汽车箭一样向前冲去。 在拐一个小弯时,湿滑的路面使汽车不受控制,猛烈地冲了出去,直接撞向了一棵大树,汽车滚了几滚,歪在了稻田中。 汽车开始冒烟。 175.公路。夜。外。 熊震宇、裴国栋和卢晓华伤痕累累地从车里艰难地爬了出来。 秦学峰没能爬出来,他头部变形,已经死亡。 汽车燃起了猛烈的大火。 176.墓地。日。外。 熊震宇和武淑芹伫立在秦学峰的墓碑前,默默地献上了一大丛鲜艳的菊花。 177.孕梦室。夜。内。 熊震宇从床上坐了起来,奇怪地四处打量,和他一样,还有很多人躺在床上,他们都在酣睡,只有他一个人坐了起来。 熊震宇看见了女大师,她坐在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朝他微笑。 女大师:醒了? 熊震宇:我怎么会在这儿? 女大师:因为我在这儿。 熊震宇:那您呢? 女大师:看看你的周围。 孕梦室马上变了,变得黑暗、阴森、沉重。舒适的现代大床变成了古老的木板床,桌子和椅子也变成了古代的式样,微暗的灯光变成了昏黄的烛火。 躺在床上的那些人一个一个地都起来了,怪异地看着熊震宇,他们在窃窃私语,但听不见任何声音。人们一边说,一边缓慢地向门口走去,同样也听不到他们走路的声音。 女大师:如果你不用耳朵去听,就可以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这时响起了很多人杂乱的说话声,嗡嗡的,具体说了什么,一句也听不清楚。 女大师:你没有认真去听。 熊震宇:我听见了,他们也不明白在这儿的原因。 女大师:跟我来! 178.大楼、大街。夜。内。 他们出了孕梦室,出了门廊,出了鼎盛信息公司的大楼,走到了大街上。 179.大街。夜。外。 熊震宇发现大街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路灯不见了,路边一栋接一栋的高楼全消失了,再回头看鼎盛信息公司大楼,却是没有建造完成的样子,墙体搭了脚手架,四处堆满了砖石沙子,四周杂草丛生,临时工棚内亮着灯光,传出了唏里哗啦搓麻将的声音。 熊震宇:我们要去哪儿? 女大师:哪儿也不去,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儿。 女大师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熊震宇也找了块石头坐下了。 熊震宇:里面不更好吗。 女大师指了指周围:还有里面吗?也没有外面,这是一个梦,你进入了我的梦中。 熊震宇:您的?我还以为是我的。 女大师:你看到的都是不存在的,它们都是不存在地存在着。 这时,信息公司大楼在一层层加高,最后建筑成了原来的模样。 女大师:意愿可以创造一切,你可以从简单的开始。 荒芜的街道又重现了一栋栋高楼,街灯亮起来了,路上有了过往的行人,整条街变成一条繁华的大道。月亮的辉光更加皎洁了。 他们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过往行人和他们比肩而过,霓虹闪亮,店铺鳞次栉比,热闹得如同白天。 女大师:你还没有一个构想世界的意愿,不能停留在重现上面,小打小闹不行,一定要有构想,要大气,要去创造,在梦中创造你想创造的世界! 熊震宇:我就过不去这一关。 女大师:自信比什么都重要! 熊震宇:我想做好,但事与愿违,好像我不行了。 女大师:我也不愿意让你进入我的梦中,我还想送你一件礼物。 180.小镇。夜。外。 女大师和熊震宇走在一条沙石路上,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镇,往前走,能看到不远处的两条交叉的街道,街道不宽,两边的房屋不高,路灯昏暗,远处的狗吠声时不时地传了过来。 熊震宇像是累了,靠着一堵屋墙休息,手在背后抚摸墙体。坚硬粗砺的墙体不像是假的。他想起来去看手,刚抬起手来,女大师就知道了。 女大师:别费力气了,你该做的只是观看,把你看到的记在心里。 熊震宇:我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同。 女大师:如果你看到了不同,别人也会看到,你的创造就是失败的。 熊震宇:和真实世界一模一样的世界? 女大师:用你的能量。你也看出来了,我非常喜欢你,你充满了能量,你想做的事,你都能做到。相信你自己。 熊震宇看看星星,看看月亮:我们还回得去吗? 女大师:多好的月亮哪,让我们继续在梦中散步吧。 熊震宇:我想问个问题。 女大师:你说。 熊震宇:如果是和真实世界一模一样的世界,它们就不是不存在地存在着,我还没有把它们想明白。 女大师笑了:我说梦是进入多维世界的大门,门里面和门外面能一样?隔着一道帘布,进来就知道了。 熊震宇:我还没有进来? 女大师:那你就已经感觉到了! 熊震宇:还有个问题,早就想问了,到底有不有预言这一说? 女大师:预言是从未来而来的能量信息。 熊震宇:可以说详细点吗? 女大师:这么说吧,时间,是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又把自己死死地捆绑在它里面了。如果有人比你活得更长久,他的话,就会成为你们的预言。如果你们活得足够长,哪用得着预言! 熊震宇:我还是不太明白。 女大师:多维世界没有时间,一切都在当下,在那儿,你能看到事物的潜在性,把它说给想听的人听,那就是你们所谓的预言。我不期待你现在懂这些,但你将来会经历这些。 181.小公园。夜。外。 他们走到一个小公园边,里面有几张长椅。 女大师:我们到椅上坐坐。 女大师先坐下了,她伸过手臂来拉熊震宇。 熊震宇感觉手臂被猛力的一拉,就恍惚了,他看不见女大师了,也感觉不到长椅在他的下面,他仿佛漂浮了起来,越升越高,好像是从天空朝下看,小花园不见了,小镇不见了,城市不见了……大地离他越来越远。 突然,他开始向下坠落,黑暗的大地向他猛扑过来。 182.公园。晨。外。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醒醒,震宇你醒醒。 一双眼睛睁开了,看见了蓝天白云,看见了绿色的树枝,看见了天空掠过的飞鸟,看见了一张模糊的脸。 那张脸变清晰了,是武淑芹,她正看着他,呼唤他,抚着躺在长椅上熊震宇的脸。 武淑芹坐在长椅上,熊震宇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这个公园是他们常去跑步的公园。 熊震宇:是你? 武淑芹:不是我,还有谁? 熊震宇:我还以为…… 熊震宇艰难地坐了起来,拥抱了她,抚摸武淑芹的脸和手,抚摸她的身体。 熊震宇:今天是几号? 武淑芹:九号。你怎么会在这儿,叫也叫不醒。 熊震宇:我刚才做了个梦,不是,我在女大师的梦里,醒来就在这儿了。 武淑芹:我们一直呆在酒店里,吃了饭你就不见了,你说你在她的梦里? 熊震宇:大师呢? 武淑芹:如果你在她的梦里,那我们都在她的梦里。 很多行人从这儿路过,马路上汽车摩托车连成了一片,匆忙地朝前赶去,这是一个繁忙的早晨。 武淑芹:你看看你的周围……像吗? 熊震宇:这正是大师说的,和真实世界一模一样的世界。 武淑芹:我刚从酒店那边过来,我想你会在这里。大师还和你说什么了? 熊震宇:说了很多,要我更有自信,还说要送我一件礼物。 183.酒店。日。内。 他们走进大门,走过大厅,从电梯上到十三楼,走过一截走廊,武淑芹开了一张房门,进到了酒店的房间中。 熊震宇看看陌生的房间:我没来过这里。 武淑芹:你的洗脸毛巾还是湿的。 熊震宇:好累,我要睡一觉了。 熊震宇已经睡下了,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熊震宇:你说你知道我在哪儿,好像我枕着你的腿,睡了一晚上似的。 武淑芹:枕着我和枕着木头,哪样舒服一些? 熊震宇:就那一会儿功夫? 武淑芹:你说你睡了多久? 熊震宇认真想了想,他想不明白。 武淑芹:别多想了,好好睡吧。 武淑芹拉上了窗帘,随手把灯关了。 武淑芹:我去买点东西,你不说要喝茶吗,尽管睡。 熊震宇听她出去了,坐了起来,他摸模床单,摸摸床,感觉很实在,他赤脚下地,用脚掌感觉地板,他拉开窗帘看看外面,再拉上。他到浴室摸了摸湿毛巾,摸了摸漱口的牙刷,回到了床上,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184.酒店。日。内。 熊震宇醒了过来,武淑芹还没有回来。他把衣服穿好,下楼在大厅内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回来。他打她的电话,她没有接。他又打,她还是没接。 熊震宇到服务台前把手机中武淑芹的照片给服务小姐看。 熊震宇:你看见她从这儿出去吗? 服务小姐看了照片,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见过她。 熊震宇:是她订的房间,我刚从楼上下来的。 服务小姐微笑:对不起,您可能记错了,您刚从门口进来的。 熊震宇:那个大门吗? 服务小姐:是的。 熊震宇:不会吧? 服务小姐:对不起,先生。 熊震宇:你给我看监控! 服务小姐:我给经理打电话。 185.监控室。日。内。 电脑的画面往后倒,倒到了熊震宇从大门进来,在大厅中打电话,然后到服务台和服务小姐说话,让她看手机,服务小姐给经理打电话,经理过来和熊震宇说话,然后他们一同向监控室走去。再往后倒去,是酒店来来往往的客人,根本没有熊震宇和武淑芹的身影。 186.大街。日。外。 熊震宇从酒店的大门出来了,太阳高挂在无云的天空中,阳光特别灿烂,熊震宇一身金光,他的兴奋无以言表,旁若无人地在大街上滑着舞步,他换了几种舞步,滑过了一条条街道。 187.办公室。日。内。 女秘书端了两杯咖啡进来,一人面前放了一杯,熊震宇和武淑芹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喝着咖啡。办公桌上电脑荧屏展现的是动态屏幕保护画面:由一张纸演变成一卷纸,一卷纸演变成了一只克莱因瓶,旋转的克莱因瓶从中剪开后,变成一个莫比乌斯圈……画面一直循环播放着。 武淑芹:你说的礼物是什么? 熊震宇:大师给了我一双翅膀,她告诉了我做梦的无限可能性,只要我乘着意愿之翼飞翔,无限的可能都在等着我。 武淑芹:你做到了! 188.卧室。夜。内。 武淑芹:我一直在找你,我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你。 熊震宇:见到了你,才让我想起了在哪儿见过你。 武淑芹:你没有找过我? 熊震宇:说实话吗? 武淑芹:当然。 熊震宇:没有。 武淑芹:怎么会呢? 熊震宇:我把以前的事儿忘了。 武淑芹:我没找你,可能就不是现在的结果了? 熊震宇:不会。你来找我,我会让你找到。这是唯一的结果。我们的今天,早就是计划好了的。 武淑芹:谁的计划? 熊震宇:我们被创造出来,我们的境遇也都是被创造出来的。 武淑芹突然说:我们可以反用《枕中记》的故事。 熊震宇:什么故事? 武淑芹:你就是那个姓吕的老道,我说的是一枕黄粱的故事,这就是我们应该创造的梦境。 熊震宇:黄梁梦? 武淑芹:你借他一个枕头,他会梦到他的荣华富贵,最后什么都明白了。我是说李兆瑞。古人们的直觉往往体现了真理的本质。 熊震宇:让他高兴一场? 武淑芹:让他悲痛一场! 189.别墅。晨。内。 李兆瑞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妻子已做好饭了,一家三口围桌吃饭。十九岁的女儿李晋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 李兆瑞生气地说:好好吃饭! 李晋:吃了又要减,闹着玩儿? 李晋的体重有二百多斤,正在减肥期间。 李兆瑞的妻子:随她去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儿。 李兆瑞:你就惯吧! 李晋:爸,下班回来记得把它带回来。 李兆瑞:什么? 李晋:说几遍了,忘了我就不要了。 李兆瑞:不要就不要! 190.别墅。晨。内。 李兆瑞看看手机时间,然后给司机打电话:几点了,还不快来! 电话里传出司机的声音:堵住了,我在想办法。 李兆瑞:绕道,越快越好! 司机的声音:全堵了,哪都不行。 李兆瑞:什么堵了,这么早? 司机的声音:雪!路都冻了,树都倒了,我飞也飞不过来。 李兆瑞拉开窗帘,外面一片模糊。推窗,窗户推不开,冻住了。近看,窗台上有一只鸟,冻硬了,小鸟没倒下去,仍然立着,头冲着窗户,全身裹着一层冰。 再往远处看,世界一片白。 191.城市。日。外。 李兆瑞在大雪中艰难地走着,雪已到了他的膝盖。大雪压倒了许多房子,他耳边不断传来咔嚓声,马路两边的绿化树眼见着被冰雪不断地压断。高大粗壮的樟树,只剩了秃秃的枝干。不断有人摔跤,年纪大的爬都爬不起来,过去几个人挽扶。 高大的房屋檐边结了一串串尖利的冰凌,人们都躲着它。停放的汽车上面盖了厚厚一层雪,下面亦挂满了冰凌。 李兆瑞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他心急火燎地查问公司里的情况,他听到的都是坏消息。他一只手冻红了,脱了手套又换另一只手。 192.机场。日。外/内。 飞机停航。飞机跑道积了厚厚的雪。 机场内滞留着大量乘客。乘客们焦急而无奈地等待着。 193.火车站。日。外/内。 火车停运。站台被雪封了,看不出哪是铁轨哪是沟壑。候车室已容纳不了滞留的乘客,乘客们忍受着寒冷,抱有一线希望地等待火车的开动。 194.高速公路。日。外。 高速公路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几万辆汽车被堵,汽车排成了十几公里的长龙。司机和乘客躲在汽车里,等待着救援。汽车和冰冻的山体,冰冻的公路几乎是一个颜色了。 195.供电公司小会议室。日。内。 公司召开紧急会议。部门负责人甲向总经理李兆瑞汇报。 负责人甲:我们二十四小时监测高压线路覆冰的情况,从目前的情况分析,还不到最严重的时候。 李兆瑞问另一位部门负责人乙:覆冰自动监测装置预测的情况怎么样? 负责人乙:估计覆冰还要加厚,我们要作好应对最坏结果的准备。 李兆瑞:你认为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负责人乙:全面停电。 李兆瑞:理由? 负责人乙:输电线路因冰闪发生跳闸停电,已经连续多少次了,覆冰再加厚,倒塔就不可避免了,这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 负责人甲:不要危言耸听,你的思想会造成全面恐慌! 负责人乙:我说的只是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 李兆瑞问另一位部门的女负责人丙:气象部门什么意见? 女负责人丙:有争论,尤其是长期的天气情况。短期的天气情况我们都看到了。从预防的角度考虑,可加大覆冰管理的投入,但成本巨大,保守一点的话…… 她一直盯着李兆瑞的脸色,考虑着她的措词。 负责人丁:还是保守一点好,马上要过春节了,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大家沉默着,没人讲话。 李兆瑞:还有没有别的想法,都说出来。 仍然没有人说话。 李兆瑞:老天不会听我们的指挥,一旦出现最坏的情况,谁负责!我们的家底全部赔光不说,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没有争论的时间了,散会以后,各部门马上行动起来,我们的固定式、移动式直流融冰装置,全部开启。立即组织应急抢险队,马上上山人工除冰。巡视人员加强巡逻,增加每天巡视的次数,监测部门随时向我汇报。各部门必须紧密配合,协同工作,谁出了问题,我找谁算账! 196.高压铁塔。日。外。 十几名抢险队员走在四处结冰的山路上,他们来到了高压铁塔下面,四名队员一级级地爬上了结满冰凌的铁塔,腰系安全带,手持木棒敲击塔架上的覆冰。胳膊粗的高压架空线上的冰凌结得比盆还粗了,在铁塔上看去,宛若一条晶莹剔透的长龙,抢险队员攀在停电的高压线上,一截截㪣击除冰。 敲完一座铁塔再转移到另一座铁塔,队员们替换着。 其他队员在铁塔旁生起了一堆旺火。下来的队员拢到火堆边烤火。 197.高压铁塔。日。外。 抢险队员仍在高压架空线上敲冰,这时,铁塔再也承受不了架空线的重量,嘎吱嘎吱乱响,突然开始扭曲变形,轰然一声倒塌了。在架空线上作业的抢险队员从五十米的高空摔了下来。其他的铁塔也眼见着一个接一个地倒塌了。 198.高压铁塔。日。外。 另一组抢险队员走到离铁塔不远的山坡上,一个接一个延展过去结满厚重冰凌的铁塔清晰地矗立在连绵的山峰上,高压架空线沉重地悬垂着,在风中晃动。突然火光一闪,半边天被映得通红,接着一声巨响,眼前的铁塔拦腰炸断,高压电线横飞。紧接着,连绵的山峰上,高压铁塔如多米诺骨牌般连续倒塌。 抢险队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们亲眼目睹了最为恐怖的带电倒塔事故。 199.高层楼房电梯。日。内。 电梯突然停了,一片黑,一家三口被困在电梯里。 男的拿出了手机电筒照明,女的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 男的说:地震了?不像。打仗了? 女的说:谁跟谁呀?别浪费电了,还不打呼救电话! 200.高层楼房楼梯。日。内。 四五个消防队员带着工具疲惫地爬着楼梯,其中一个人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消防队员:你能确定在几楼? 电话里微弱的声音:不知道,我从三十楼下来,一会儿就停电了。 消防队员停在了二十七楼,他们敲敲电梯门,里而传来了呼救的声音。 消防队员疲乏地坐在了地上,其中一个人问:第几家了。 一个人回答:记不得了。 另一个人说:十七八家吧,数不过来了,再也爬不动了。 消防队员开始撬门。 打开电梯门,一家三口都瘫倒在了地上。 201.银行。日。内/外。 取款的人们排成了长队,从室内延展到了大街,人们跺着脚哈着气,队伍动也不动。 门外有一台柴油发电机吐着黑烟轰鸣着。 202.街头小店。日。外。 店门贴着字条:蜡烛五十元一支。 有人对老板说:买十根蜡烛。 老板:断货了,早晓得停电就好了。 203.香烛店。日。内。 有人问老板:香烛好多钱一根? 老板:你来晚了。 那人说:原来堆那么多。 老板:早卖完了,有钱我也赚不到了。 那人说:赚钱的路子多了去了,只要我知道。 老板:哪个是神仙? 204.居民楼房。晚。内。 打火机打了几下,打出了微火,桌上一个吃饭的碗,火苗点燃了浸在食用油里的棉纱,油灯冒着黑烟,橙黄的灯光点亮了几张企盼光明的脸。 这家的小学生把椅子拖过来,在油灯前写作业。一家人围着他,围着灯。 205.老旧居民楼楼道。日。内。 一位老人从厨房里提出自家的煤炉,放过道里,烧上一壶水,楼上楼下的邻居身上围了棉被,搬小凳、端杯子坐在火炉边,烤火喝茶聊天。 在他家厨房里能看到堆了好些蜂窝煤。 206.通讯公司大厅。日。内。 大厅里摆着好些插线板,免费为客户手机充电。 大厅里挤满了等待充电的人,插线板根本不够用。乱嘈嘈,叫的骂的,几小时的等待,没有人是耐烦的。 207.通讯公司大厅。日。内。 有人从家里带插线板过来,插在公司的插线板上,方便了自己,也方便了别人。 很快有人效仿。插线板一个接一个地连接下去,手机和插线板蛛网般布满了大厅,扯到了街上。 208.通讯公司。日。外。 通讯公司门外一字排开好多台轰鸣的发电机,发电机突突地向外排放着青烟。 209.儿童医院。日。内。 保温箱的温度在降低,新生儿在里面不安地躁动。医生焦急地打电话。医院领导也在打电话。 210.儿童医院。日。外。 空中出现了部队的大型直升机,停在了医院清出的空坪上。 医生护士和工作人员们将新生儿连同保温箱一同运上直升机。 211.医院屋顶。日。外。 全董事长驾驶着自己的直升机降落在中心医院的屋顶上,救护队员从机内往外搬运小型发电机。 212.医院。日。外。 住院大楼门外排满了发电机,发电机吐着青烟轰鸣着。 213.医院屋顶。日。外。 全董事长驾驶着直升机降落在中心医院的屋顶上,从机内抬出了两名孕妇。 214.医院妇产科。日。内。 待产的妇女都转移到了中心医院妇产科,其他的病房都腾出来让给了产妇,妇产科的医生护士异常忙碌。 新生儿一个接一个诞生出来,一间大屋里摆满了保温箱,新生儿安祥地睡在里面。 215.足球场。日。外。 飞机从空中投放物资。足球场四周由荷枪实弹的部队战士警卫着。 投下来的物资装上了一辆辆军车。 216.积雪的街道。日。外。 铲雪车在街道上行驶,清出一条条通道。 217.积雪的街道。日。外。 解放军和武警战士在破冰清障,扫除积雪。居民们也在清扫各处的积雪。 218.高速公路。日。外。 路旁有人杀了两头猪。支起了两台柴火灶,大锅内热气腾腾地熬着猪肉粉条萝卜大白菜,门板搭的桌子摆起了流水席。 司机:大哥,多少钱一碗? 杀猪汉子:管饱,不要钱。 司机:不要钱? 杀猪汉子:有个司机大哥救了我,我得病的时候,送我去了医院,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219.高速公路。日。外。 隔一段距离就有临时搭起的棚子,政府各部门的干部为司机烧热水,免费发放食品和生活用品。 220.小区高层楼房。日。外。 消防车给居民送水。接了水的居民,艰难地提水向楼上爬去。 成人提了大桶,老人和孩子端着盆提着壶。 221.各街道。日。外。 社区的干部推着手推车给居民发放食品、药品、衣被等物资。 222.卧房。晚。内。 一男一女睡在床上。 男的对女的说:我昨天做了个梦。 女的:光做梦,美美的正事不干。 男的:昨天晚上像现在一样脱了衣服我就睡觉了,没看到你在哪儿,突然感觉整座楼震动了起来,吓我一大跳,我一下子跑出了,衣服都没穿,大声喊:地震了,地震了……你猜怎么样了? 女的:一个都没跑出去。 男的:楼垮了? 女的:故意往歪里想。 男的:那你讲,怎样了? 女的:不像你,大家都在干正事。 男的:说你聪明,你就聪明。 女的:黑灯瞎火的,你往哪儿跑吧,来! 男的:等等。 女的:你还想跑? 男的:我把蜡烛点起来。 223.供电公司大会议室。日。内。 会议室里坐满了记者和各方面的人士。 李兆瑞和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坐在主席台上,回答记者们的提问。 主持会议的部门负责人乙:首先,我提议,向在抗冰救灾中牺牲的烈士们默哀! 全体人员起立脱帽默哀。 李兆瑞:由于我们工作的失误,给全市人民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代表供电公司向全市人民道歉。 主席台上的人面向大众鞠躬致歉。 李兆瑞:我不责怪天气,我只能责怪自己,面对未知,我们没有做好应有的准备,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将把工作做得更好,更好地为全市人民服务。 记者甲:请问李总经理,你还有将来吗? 李兆瑞:我的歉疚,不是说说而已,我再担任领导职务,显然已不合适,但我们公司还有未来,还要继续为大家服务。至于我的将来,我想做点研究,我的教训就是我的研究课题。 记者乙:大家都知道,过去也有过倒塔而造成全面停电的情况,为什么不接受教训? 李兆瑞:技术比以前进步了,这让我们麻痹,认为科技能够拯救一切,而且,我们也认为即便是五十年一遇,百年一遇,遭遇过之后就是一段安全期,天气变化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今后考虑的问题将是整体改造,目前的体系已应对不了恶劣的天气,而且是一个周期性的气候变化,不变是不行的,这是一项大工程,这个教训一定要接受。我们的意识要有一个大的改变。 记者丙:气候变化是个大课题,请问李总,你们就没有一点察觉吗? 李兆瑞:有察觉,但忽视了,我们总是用以前的天气资料作为考虑问题的依据,有研究说,这是一个小冰河期到来的前奏,我不相信。现在看来,真正是小冰河期的话,我们的电网应对不了今后的供电,必须改造! 记者甲:据我所知,有人向李总提过小冰河期到来之事,他希望你提前做好准备,他还是你很好的朋友,你为什么不相信他? 李兆瑞:我的歉疚包含了这层意思,我的朋友是信息专家,他早就给我描绘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情景,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没有血的教训,看不到哪怕一点点前景,理所当然地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要对电网进行整体改造,没有全民的共识,是不可能的,教训能让我们前进。当然,我的保守和固执,我自己也认为再担任领导职务,将是不负责任的犯罪。 记者丁:说这些都没有用了,请问李总,你的具体措施是什么? 李兆瑞:说句不负责任的话,这些都是年轻人的事了,他们比我们会有更多的新思维,更多的好措施。以我个人的意见,非常现实的一点,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包括我们会议室的供电,都是由小型发电机维持的,小型发电机的集合就是一个大型或中型发电机,它不需要高压铁塔长距离输电,有电缆就行了,用这个思维应对一个较长时期的恶劣天气,在一个城市之内或在一个小区域之内,应该是能够做到的。 记者丁:你不考虑成本和污染问题了。 李兆瑞:这确实是一个临时的措施,弊病很多,我相信我们会有更好的办法,我相信未来,我们从来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224.俯瞰全城。夜。外。 沉寂和黑暗。发电机的轰鸣打破了一点点沉寂。 星星点点的灯光映亮了一点点黑暗。 225.马路。晨。外。 天没亮,李晋和她母亲推着手推车走在雪地上,她们是去买蜂窝煤。 226.蜂窝煤场。晨。外。 蜂窝煤场在老城区,简陋的棚子,黑煤和白雪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只有两台打煤机,每台一次只能打出一块蜂窝煤,而购买的有几百人,排成了长队。蜂窝煤已开始限购,仍然是排半天的队也拿不到煤。 老城区的窄街被手推车和三轮车挤得水泄不通。排队的人手脸还是干净的,推煤出来的人手上脸上衣服上全沾满了煤灰,挤出人群,热汗把黑脸画成了花的。 李晋和她母亲挤在买煤的队伍中,有人想在她们前面插队,她母亲一把没拉住,李晋冲上去把那人拽了出来,那人看看李晋彪悍的身躯,愤怒的表情,骂了几句,知趣地走开了。 227.蜂窝煤场/大街。日。外。 轮到李晋和她母亲到打煤机前捡煤了,打煤机打出一块,李晋捡一块放到推车上,她母亲码整齐,码了小半车,她们推车出来,然后就在窄街上腾挪拉扯,推推挤挤才走上大路。 李晋在深雪中拉着车,她母亲在后面推,李晋仿佛一夜之间成人了,懂事了,她几次停下车,不让母亲推,只让母亲跟着,一个人拉车回家。 228.别墅。日。内。 李晋母亲在厨房码煤,李晋从推车上搬煤进来,她衣服都脱了,只穿了一件棉毛杉,全身汗透了。当她再一次端煤进来,刚走到客厅,突然向前扑倒了,肥胖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地板上,蜂窝煤散落了一地。 李晋母亲听到了响动,出来看,撕心裂肺地大叫:老李,老李! 李兆瑞从书房出来了,赶紧下楼。他在那儿写材料。 李兆瑞:怎么了? 他妻子已说不出话,只抱着女儿哭泣。 李兆瑞吼她:还不打电话! 他妻子一手黑,到处翻,找出自己的电话,没电了。又找女儿的,也没电了。又上楼去拿丈夫的,拿到手上颤抖着打了急救电话。 李兆瑞跪在地上呼喊:晋晋,晋晋! 他拍打女儿的双肩,女儿毫无意识。他把女儿在地板上放平,用双指探女儿的颈动脉,他已摸不到搏动了。他立即给女儿做人工呼吸。 李兆瑞:打了电话? 他妻子:打了! 李兆瑞喊:帮晋晋清理口腔! 他妻子用毛巾把女儿口中的分泌物仔细擦干净了。 李兆瑞又喊:把晋晋的下巴抬起来,捏住鼻子,口对口吹气! 他妻子照做了,但女儿的心跳并没有恢复。 李兆瑞喊:再打,让他们快来! 他妻子又打电话,边听电话边哭。 李兆瑞喊:到哪儿啦? 他妻子:他们说翻车了,救护车翻了…… 李兆瑞:唉呀,怪我!你给我拨电话,赶快找全玉柱的电话,快! 他妻子找到了电话号码,拨了号,接通了,把手机贴在丈夫的耳朵边。 李兆瑞喊:快救救我女儿吧,老全啊老全,全董事长,我是老李,李兆瑞啊,她不行了…… 229.直升飞机。日。内。 全董事长驾驶着直升机盘旋在天空。 全董事长接了电话:你在哪儿? 230.停车坪。日。外。 停车坪没停一辆汽车,直升机平稳地落了下来。 几位医护人员从直升机上下来了,穿着救护队员衣服的熊震宇和武淑芹也下来了,他们手中提着医疗救护设备。 熊震宇带领他们朝李兆瑞家跑去。 231.别墅。日。内。 抢救医生快速地检查李晋的情况。 他问:多长时间了? 李兆瑞没有回答。他妻子也没有回答,只是哭。 护士娴熟地给李晋建立静脉通道、给气管插管、连接心电监护、进行输氧等一系列操作。 熊震宇接替了累得精疲力竭的李兆瑞,继续给李晋作胸外按压。 护士按抢救医生的吩咐给李晋作静脉注射。 抢救医生替下了熊震宇,接着武淑芹又替下了抢救医生,他们轮番给李晋做胸外按压和口对口人工呼吸。 全董事长也进来了,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李兆瑞走过去紧紧地握住了全董事长的手。 抢救医生给李晋作第一次电击除颤。他加大能量作第二次电击除颤。他再一次加大能量作第三次电击除颤。 李晋的心跳最终也没能恢复过来。 232.别墅饭厅。晨。内。 李晋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 李兆瑞深情地注视着女儿,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李晋不玩手机了:不好吃,明天我来做。 李兆瑞的妻子:别逞能了。 李兆瑞:你们做的我都愛吃。 李晋:爸,下班回来记得把它带回来。 李兆瑞:什么? 李晋:说几遍了,忘了我就不要了。 李兆瑞哈哈一笑:哈士奇,谁说我没记住,爸给你挑个最漂亮的。 233.别墅客厅/厨房。晨。内。 李兆瑞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机响了。 是司机打过来的:李总,我到了。 李兆瑞:知道了。 刚想出门,他听到细细的敲窗声音,隔窗户往外看,看见一只鸟,用喙不断叩打玻璃。 李兆瑞推开窗户,小鸟飞了起来,并没有飞走,低空盘旋。 李兆瑞快步走进厨房,喊:米! 他妻子:什么米。 李兆瑞:吃饭的米,快! 李兆瑞接过米返回客厅,窗外的小鸟仍在盘旋。李兆瑞把碗中的米倒在窗台上,小鸟落下来啄米。 刚开始它啄一口抬一次头,啄了几次放心了,再不抬头,不停地啄米。 李晋过来看鸟了。李兆瑞的妻子也过来看鸟了,他们三人都在看鸟。 234.大街。日。外。 李兆瑞身穿工作服,头戴安全帽指挥工人埋设大容量电缆,马路边堆放了好多巨大的电缆盘。 235.大街。日。外。 熊震宇和武淑芹骑着双人自行车从远处过来了。李兆瑞偶一回头,看见了他俩,他一下愣住了,一直注视着他们。当他们经过他身边时,李兆瑞挥了挥手。 李兆瑞:我见过你,还有你。 熊震宇和武淑芹停下来了,每人用一只脚支着地。 熊震宇和武淑芹同声问:哪儿? 熊震宇手下悬着灵摆,灵摆左右摆动。 李兆瑞:反正我见过你们。 武淑芹:过去? 李兆瑞摇了摇头。 熊震宇:现在? 武淑芹:梦里? 李兆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熊震宇和武淑芹挥挥手,同声说:再见! 他俩骑着双人自行车,越骑越远了。 李兆瑞还站在那儿看他们远去。 淡出。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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