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文学剧本：用美塑造自己的人生

                     （修订版）

                   根据姚玄楠自传体同名小说改编

    1,空境。

 陇东黄土高原。原面破碎，山、梁、沟、峁、坡、坪、台纵横。远处有鸡鸣狗吠声和几缕袅袅炊烟升起。

2，翠峰山庙会。戏台上正唱秦腔大戏。戏台下挤满了观众，青壮男人站着，老人和妇女多数自带凳子坐着。姚姚母亲抱着只有两三岁的姚姚，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看戏。

3，戏台上演的是“唐知县审诰命”。只听唐知县唱：锣鼓喧天齐把道喊，青纱轿坐着我这七品官......

4,画外音：

姚姚的家乡在合水县。离村庄不远有个翠峰山。每年古历三月三，翠峰山都要过庙会。姚姚的母亲在一家县剧团当过角儿，因父亲工作调到，母亲随父亲回到乡下老家。姚姚和多数西北人一样，从娘肚子里开始，就是听秦腔戏长大的。母亲虽然离开了剧团，对看戏听戏依然是情有独钟。姚姚小时，母亲抱着去看戏，稍大，就托着领着，到翠峰山庙会听戏。每次看戏，都是早早到场，领着姚姚游览翠峰山胜景。

4，母亲领着姚姚游览翠峰山。沉醉在奇峰仙山之间。

母亲：姚姚，来，这山上水是神水，洗了眼睛亮，妈妈给你擦洗一下。

姚姚用小手划水。

周围其他人众，有游玩的，也有用山泉水擦洗眼睛，以妇女小孩最多。

5，家，夜

翠峰山庙会，一年只有一次。平时晚上，姚姚就缠着母亲给她讲故事。

姚姚：妈妈，今晚给我讲啥？

母亲：好，今晚给你说《小红帽》。

姚姚：为啥叫小红帽吗？

母亲：女孩长得和你一样大，头上戴着个红帽子，就叫小红帽。小红帽的奶奶住在一座高山上，有病了，妈妈让小红帽去给奶奶送饭。妈妈给小红帽叮咛，要走大路，不要走小路，路上不要东张西望，不要采摘路边的小花，赶紧把饭送到山上，看着奶奶吃了，就回来。

姚姚：小红帽把饭送到了吗？

母亲：小红帽把母亲的话忘了，看见小路上有好多花，就走了小路，在路上遇见大灰狼。

姚姚：哪咋办？

母亲：狡猾的大灰狼问小红帽：漂亮的小姑娘，我很喜欢你，你这么小，到山上干啥呀？小红帽：去给奶奶送饭。大灰狼又问：你奶奶住在哪里？小红帽回答：在这山上小木屋里。大灰狼引诱小红帽：你看路边的花开的多好，给你奶奶摘些花拿上，你奶奶多高兴。小红帽听了大灰狼的话，去路边摘花，大灰狼把饭偷得吃了。又跑到山上，把小红帽奶奶吃了。

姚姚（紧张地从炕上做起来）：那咋办？

母亲：小红帽没听妈妈话，没走大路。

姚姚：为啥要走大路？

母亲：大路好走，人多。

姚姚：我们在外面玩，玲玲和莲子就喜欢走小路，哪里难走，走哪里。

母亲：好了，睡觉吧，明晚再讲。

姚姚：明晚讲啥？

母亲：明晚讲猫野人。

6，字幕：又是一年三月三。姚姚已经七八岁，上小学了。

7，画外音：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生存是第一位的。生存问题解决后，平安、健康、快乐，又是第一位的。其实，平安、健康是环境条件，追求快乐，才是目的。

    什么是快乐？快乐就是对美的追求。一切艺术，音乐、舞蹈、戏曲、诗词歌赋，等等等等，就是对快乐的追求，对美的追求。这是人类不同于动物的精神需求。即使在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刻，一句逗大家开心的笑话，也是有意义的。

    那么，美在哪里？什么是美？世界名人有各种各样的回答。德国大哲学家黑格尔说：美的形象是丰富多彩的，而美也是到处出现的。人类本性中就有普遍的爱美的要求。法国罗丹则说:美是到处都有的，只有真诚和富有情感的人才能发现它。美是到处都有的，对于我们的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

    常言从小看大三岁试老。小姚姚天性中就有爱美的要求，是一个真诚而富有情感的人。在小姚姚的心目中，对美最早的发现，是大西北传唱了几千年的秦腔戏台。这是她最早最初接触的艺术。

如果说，京剧是国粹，而比京剧早千百年的秦腔戏，无疑则是国宝。甚至可以说，黄土高原上的孩子，在娘肚子里，就受到这种艺术的感染熏陶。在小姚姚的心目中，第一次令她眼花缭乱、美不胜收的，是戏台上男女演员的表演。男人的大气、恢弘和阳刚；女人的温柔细腻、艳丽和娇媚。特别是旦角的头饰发型、凤冠霞帔、长袖飞舞、仪表端庄、刚柔相济、扮相俊美、身段柔软、脚步轻盈，手指灵活、眼神灵动，简直令她着迷。

8，戏场。下午

下午吃过饭，母亲带着姚姚早早来到戏场。

戏台边有个涝池。几个男小孩，在能娃组织下，玩泥巴。

能娃（做了一个泥炮）:你们看，我的这炮最大最响。说着，双手小心地托起泥炮，从空中摔下，啪一声响。

,   9，戏场，下午

另一边，女孩子巧会和几个女孩玩踢毽子。

巧慧：看，我一次能踢20个。

玲玲：不要吹。我要盯着数，一个、两个、三个......

10，戏场，下午

当别的小朋友乐于刨土土玩泥巴踢毽子跳绳时，姚姚却穿上母亲的上衣，提着长袖，学戏台上的表演。她学旦角的手势，将几个手指胡乱捏在一起。

母亲（上前纠正）：要将大拇指往回收拢、放在中指的第一关节上，食指直挺，无名指、小指微屈。

在母亲的指导下，姚姚穿着大人的衣服提袍甩袖，嘴里也咿咿呀呀地胡乱唱着。

旁边有人议论：这女孩跟了她妈妈，长大能唱戏。

原来，姚姚的母亲以前曾是一家剧团的角儿。因父亲工作调动，回到了老家合水县农村。

11，画外音：

人生下来就有两条腿，自然会走路。至于吃饭，那就更容易了。你看那些哺乳动物，刚生下来，第一件事，就是会张嘴会吃奶。这是天性，眼睛都没睁开，就能找见奶头。但能吃饭会吃饭是一回事，有饭吃却不容易。至于走路，特别是对女子走路，要求、讲究就更多了，多到什么程度，恐怕能写一本书。比如，要求大家闺秀走路，步态要轻盈、优雅，要能展现高贵的气质、独特的韵味，如此等等。时至今日，在公园里还能看到，一些五六十岁的婆娘，成群结队地练习走路。看来，走路的确不易。至于戏台上的走路，就更难了。

12，院子里，日

姚姚在自家院子里练习舞台上旦角走路。

每当姚姚反复练、不断练，总是走不好、有点泄气。

姚姚：哎，不学了，旦角走路不好学。

母亲（母亲笑着）：你才学了几天，就没耐心了。

总是微笑着耐心教她。

母亲（示范）：你看，碎步走起来，腰要挺直，上半身要保持平稳，基本上不能动，要随脚步的走动，微微晃动。

姚姚跟着母亲学。

母亲（示范）：捻步，也叫云步，两只脚的脚尖和脚跟，向横的方向移动，脚尖离地时，用脚跟着地转动，脚跟离地时，用脚尖着地转动。

姚姚跟着母亲学，站立不稳，几乎栽倒。

   母亲（拉了姚姚一把，继续示范）：赶步、磋步、倒步，都很重要，不一定要演戏，学会对塑造你的身段要好处。

    姚姚站在一边看着母亲示范。

母亲：你这样的站姿不行，要学秦腔舞台表演，时时处处都要练都要做，记住，在日常生活中，一举一动都是舞台。

姚姚：日常生活又不是演戏？

母亲：一个好演员，一举一动都和普通人不一样。舞台上的一些动作，像站姿、走路，在平时生活中就要养成。习惯成自然。站有站的样子，坐有坐的样子。

母亲（示范）：旦角站姿，双腿要并拢，收腹夹臀。左踏步时，将左脚放在右脚的右侧，重心在右腿上，脚尖对着右脚的脚心。右踏步时，将右脚放在左脚的右侧，重心在左腿上。舞台上是这样，过去对女人也是这样要求的。

姚姚：当一个女人真难。为啥要这样要求嘛？

母亲：别看女人走路，从走路能看出一个女人的修养、气质，也能看出一个女人是什么命。

姚姚：有这么严重？我不信。

母亲：舞台上这种站姿体现的是旦角的优雅，便于进行各种表演，明白吗？

母亲说完走了。姚姚一个人又开始练。

13，院子，日

父亲（从大门进来）：这娃娃，叫你好好上学念书，不要学唱戏，自古最好的职业是医生和教师，越老越吃香，快去做作业！

姚姚：这是一门艺术！

父亲：你看人家秦老师的儿子大钟，在外面干啥？

14，村庄，日

姚姚跑到门外看，秦大钟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看小人书。

15，画外音：

姚姚和所有孩子一样，她一年最期盼的是两件事，一是过年，有新衣服穿，能吃好的。二是家乡一年一度的三月三翠峰山庙会，热闹、好玩，有戏看，是一次美的享受。

16，戏场，晚

这天晚上夜戏唱的是《六月雪》，姚姚理解不了。

姚姚：妈妈，现在是三月，天气已经这么热了，六月更热，应该下雨，怎么会下雪呢？

母亲（看着戏台上的演出）：《六月雪》又叫《窦娥冤》，是元代关汉卿写的一出悲剧戏。窦娥结婚后丈夫因病去世，她一个女人家年轻守寡，坏人张驴儿乘机捣乱，冤死窦娥。窦娥临死前大喊冤枉，发誓说，天三年不下雨，六月天会下雪。窦娥的冤情果然感天动地，她死后天旱了三年，六月天下雪了。姚姚：去世是啥嘛，啥叫去世？

母亲：去世就是男人不在了，剩下媳妇一个人。

17，画外音：

听了母亲的讲解，姚姚揪着心看了这出戏，这出戏在她的心灵深处留下深深的烙印。

18，村庄，日

第二天下午，姚姚和几个孩子在村庄里演《窦娥冤》。

姚姚随便用一块白布包在头上，就开始表演，嘴里也咿咿呀呀唱个不停。

旁边看的几位大人议论。

刘老汉：这个姚姚，看啥学啥、看啥演啥。

秦老师：老姚家这个女子，扎两个小辫子，就聪明的不得了！老刘你注意观察，孩子的天性就是模仿、表现自己。

姚姚又演临刑前的窦娥，她胡乱在地上拾起一根树枝，插在头后面的衣领里，跪在地上真的哭叫起来了：天呐，我这么大的冤屈，难道你看不见吗？

围观的大人小孩神情顿时有些悲戚。

母亲（从大门出来）：姚姚，快回来吃饭！

秦老师：你们这个女子跟了你，有表演天赋，要好好培养。

母亲（笑）：喜欢玩耍，外能唱个啥。你们大钟才是个好娃娃，长大肯定有出息。

19，家，饭后。

母亲（对姚姚）：记住，人的体型爱好和气质，天生是基础，自己努力培养也很重要。梅兰芳小时喜欢唱戏，但五官有缺陷，硬是通过个人努力矫正好了。有志者事竟成。只要用心，就能做到。现在你只是一块璞玉，玉不琢不成器。俊男美女天生是一半，自己努力培养塑造也很重要。

    姚姚（重复独白）：只要用心，就能做到，只要用心，就能做到！

20，戏场 傍晚

舞台前面已经聚集了好多人，有自己带凳子坐的，多数人都站着，戏迟迟不开演，不少人站着，等得心急了。

刘老汉：这个戏班子唱的还可以，就是太压台了，

秦老师：可能还得一会。咱们在戏场转的看看。

21，戏场，傍晚

孩子们不像大人那样，定定站在舞台前面，等着看戏，而是在人群外面疯玩着。有玩捉迷藏的、有玩狼叼娃娃的。

秦老师（对刘老汉）：我现在最喜欢小娃娃，尤其六七岁的女孩子，头上扎个小辫辫，天真活泼，特别可爱。

刘老汉：这说明你还不老。我和你不一样，看见孩子玩吵，就烦。

秦老师：你看这几个孩子玩啥？

22，戏场，傍晚

小男孩胖子正和几个孩子玩大压小。四个孩子嘴里一起同时喊“天下太平”！

手里等出的却是各种武器。

胖子（一个一个检查）：能娃是炸弹、猫娃是飞机、亮子是大炮。

其他孩子问：你哪？

胖子（伸出手等了个大圆）：我是氢弹，我赢了！

秦老师（在一边看）：小儿谣言天说话，你看这几个孩子，嘴里齐喊“天下太平”，手里伸出的是各种武器。谁的武器厉害，谁就赢了。

姚姚妈（突然来问）：胖子，见姚姚来吗？姚姚找不见了！

胖子:没见！不玩了，找姚姚！

23,戏场，晚

大人们聚集在戏台前看戏。

几个孩子到处找姚姚。没有找见。

胖子：怪了，藏到哪儿了？

玲玲：到戏台后面没找？

胖子：不会吧！看戏在前面看，到戏台后面看啥？

24，戏场，晚戏

姚姚在戏台后面，聚精会神地看演员化妆、穿衣服、戴头饰。她觉得，这后台还比前台热闹，临出场前，那怕是几分钟，戏子们分秒必争，还要利用，有比划动作的、有温习唱词的。竟然把寻找姚姚玩的小伙伴们也吸引住了，站着不走了。

25，戏场，晚

夜戏站了，孩子们往回走，又不见姚姚了。

胖子：姚姚又不见了？

莲子：不管了，她自己知道回家。

玲玲：不行，我们一起来的，要一起回去。走，在戏场找一圈。

几个孩子返回戏场，偌大的戏场，连个人渣渣都没有，只有戏台上灯火亮着。胖子：咋办？

莲子：会不会被狼叼走了？听大人说，对面沟里有狼？

玲玲：到,戏台后面再找一下。

几个孩子寻到戏台后面，发现姚姚正聚精会神看戏子卸妆。有的脱衣服，有的洗脸，有的收道具。

26，家，夜

 姚姚家里，父亲和母亲正吵嘴。

母亲（对父亲）：你出去看一下，戏散了，村里人都回来了，姚姚还不进门？父亲：这就是你培养的女子！捉狗儿子看狗母子，你女儿和你一样，没长大，就野了。

母亲：野有什么不好？小孩爱玩耍长大有出息。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响，姚姚回来了。

姚姚怕父亲骂，,进了房门，一句话也没说，拿出作业，在灯下抓紧做作业。

27，田野，下午

第二天下午，姚姚提着笼筐，和几个小伙伴去地里给猪拔草。姚姚急着把笼筐拔满，又组织孩子们唱戏。这次他们演的是《铡美案》。

姚姚：胖子，你当包公，我当公主。

姚姚把一根树枝双手拿在腰里，当做玉带，小脚碎步走过来，嘴里念念有词：包爱卿，你还是饶了驸马吧！我帮你拔猪草！

28，田野，傍晚

   远处另一摊孩子，却玩拍皮球。一边玩一边唱：

   打毛蛋，费袖子，他妈养了个精馏子，会爬了会滚了，他妈肚子里可有了......

   29,田野，傍晚

   那面的儿歌随风飘过来了。

  莲子：咱们也唱吧。

  姚姚：跳皮筋，唱燕子飞。

  几个孩子又玩跳皮筋。

   姚姚（带头唱起来，其它孩子也跟着唱）：燕子飞，双股叉，提个蓝蓝坐娘家。娘家门上一坑水，叫大姐堵狗来，叫二姐，洗手来......

30，田野，傍晚

那面几个孩子望着姚姚这面看。

31，家，下午

姚姚正吃饭。听见玩伴秦大钟在门外叫喊。

秦大钟：姚姚，我爱你！

32，家，下午

父亲：谁喊啥？

姚姚：爸爸，你不管，这几天大钟经常欺负我。

只听外面又喊：我爱姚姚！

33，外面，下午

突然，姚姚父亲出现在门外。

父亲：我把你个碎崽娃子，你欺负姚姚干啥？

秦大钟看见，拔腿就跑。

    34，画外音：

要当一个秦腔演员，必须学习掌握的基本功太多了，简直可以用五花八门来形容。勤学苦练基本功，是演员塑造舞台形象所必须，同时，在练功过程中，也就把一个普通人打磨成合格的戏曲演员。对于花旦来说，除了练好唱念做表，还要练好腰腿功、扇子功、手绢功、水袖功等等。姚姚是一个业余秦腔爱好者，那有专门时间练习，只能是随时随处随地，利用每一个空闲时间练习。

35，下午，院内

下午放了学，一进大门，姚姚把书包往房檐台上一放，就开始压腿、下腰、拔筋、伸背。

妈妈（在厨房）：姚姚，快进来捡苜蓿菜，我给咱们缠搅团。

36，画外音：

搅团是黄土高原上穷苦百姓的名吃。这里方言是：搅团要好七十二搅；打官司凭赖吃搅团凭菜。

听见母亲呼唤，姚姚只好进到厨房，帮妈妈做饭。

37，下午，厨房

姚姚家有个习惯，饭做好了，要等父亲回来一起吃。老人没回来，其他人先吃，视为不礼貌。饭做好后，姚姚见父亲还没回来，就在厨房练功。

姚姚练前指后翻式，做得不到位。

母亲（拉着纠正）：双腿要交叉，朝左下蹲，右脚朝前，左脚面朝上同时，左臂在后撩起翻腕，手心要向上，右臂在前、向右下前方伸展，出兰花指，目视右手，身向右拧亮住相。

两个人正在比划操练，父亲从大门进来，一眼就瞥见了，人没进来，声音已进,来。

父亲：看看看，都快上中学的人了，一天都学的啥？学习能抓这么紧，以后保险考个清华北大！

母亲（到厨房门口也讥讽）：这快进来吃饭，饭早都做好了，不见你回来。这是姚姚的爱好，和你喜欢看下棋一样。

38，家，下午

一家人饭还没吃结束，猪在厨房外面哼哧哼哧叫开了。母亲出去照猪头一火棍，

母亲（生气）：人还没吃完呢，你叫唤啥？

姚姚赶紧把碗里饭刨了，放下碗筷，去喂猪。只有把家里活路安顿好，她才能和其他小伙伴到外面地里拔猪草、割苜蓿，那是她最高兴的，可以尽情地玩耍。

39，田野，傍晚

 姚姚在地里割苜蓿。割苜蓿比拔猪草容易。苜蓿可以喂猪喂牲口，春天的苜蓿芽人也可以吃。1960年代大饥荒，苜蓿救过人的命。

姚姚紧紧张张用镰刀割了一大筐苜蓿，看见地边的树，就开始玩。

姚姚:看，你们谁能用脚踢上树梢？

她一连踢了几下，每次都踢到了。

莲子和玲玲等跟着也抬脚踢，怎么也踢不上。

姚姚又在地边的路上打了几个车毂轮，其他孩子跟着学，一个个都栽倒在地，笑得东倒西歪。

姚姚：我能倒立起来。

她便两手着地，翻起身子，头朝下，脚朝天，立了起来。

几个孩子都跟着学，最多能做个半拉子。

姚姚接着又双腿岔开，裂了个平叉。

其他孩子跟着学。一个个都倒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

40，字幕

转眼姚姚十四五岁，上了中学

41，画外音：

姚姚上中学了，早晚、体育课，还是坚持练秦腔的四功五法。也许是母亲的遗传，她怎么也放弃不了自己钟爱的秦腔表演。学校校园，操场，总是能看到姚姚练功的身影。或弯腰或踢腿。

42，家，下午

母亲：姚姚，你现在不小了，既然喜欢秦腔戏，就不能一直停留在练功夫上。

姚姚：除了练功夫，还练什么？

母亲：功夫是基础，是为唱服务的。现在要开始练戏腔。唱戏唱戏，没有唱那来戏？总不能现在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唱法，嘴里咿咿呀呀地胡哼哼。

姚姚：戏腔咋练，你给我教嘛？

母亲：西湖山水还依旧，这是《白蛇传》中的一段唱词，写的是白素贞与许仙的爱情故事，表现的是两人遭遇离散曲折后相逢，情深意绵、柔肠百断、又爱又恨的复杂感情。

母亲一边说一边唱，姚姚在一旁听的入神。

母亲：记住，这段唱腔，以情为重，细腻柔软，秦腔也有婉约的一面，并不全都是粗和狂。

    姚姚把母亲唱的词一字一句全记下来：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霜染丹枫寒林瘦，不堪回首忆旧游......

于是母亲唱一句，她跟着唱一句，这样反复练唱。

母亲：要注意掌握发声技巧、气息控制、咬字吐字。注意发声位置、用气方法、气息控制和维持很重要。

（淡出）

43，学校，课间

此后，姚姚在练基础功夫的同时，一个人在教室外面、在校园操场，一会练踢腿、练腰身，一会练走路，练戏腔，即使在教室内，也用鼻腔哼哼鸣鸣练习。

44，公园，上午

星期天早上，姚姚在公园湖边练习走路，见老熟人龙山走过来。

姚姚（走上前）：龙老师，我在水边练习旦角走路，请你给我录个视频，我看视频，对照练习。

他俩早就认识。龙山乐于为姚姚服务。于是，两个人一个走，一个录，反复走，反复录，反复看，直到姚姚满意。

45，家，中午

 姚姚（对母亲）：妈妈，你听我唱，看有进步吗？

姚姚：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霜染丹枫寒林瘦，不堪回首忆旧游......

母亲（认真听完）：好，你进步很快。戏腔是戏曲音乐中的声乐部分，对发展剧情、刻画人物性格都很重要。练好戏腔，对你唱歌也有帮助。

46，学校，新年晚会

一年一度的新年元旦来了。学校召开迎新元旦晚会，礼堂里坐满老师学生。舞台上，有表演舞蹈的、有唱歌的、有说相声的。每演完一个节目，台下老师学生都要拍手鼓掌。当姚姚看得正高兴的时候，主持人走近姚姚身边。

姚姚有些疑惑。

主持人（声音很小）：有人建议你唱一段秦腔。

姚姚：哎吆，我没准备。

主持人：随便，就你平时练的，给你安排在最后，定了！

说完，主持人走了，

姚姚却有些慌张，心开始跳动。她从人群里出来，走到舞台跟前，努力让心神安静下来。

姚姚（心语）：唱什么好呢？对，最熟悉的是西湖山水还依旧，就唱这一段！她开始重温唱词。

47，舞台，晚会

主持人：下面请姚姚同学上台表演，她给老师和同学们的节目是秦腔清唱，请大家鼓掌欢迎！

48，礼堂，晚会

舞台上下，一片欢呼和掌声。

姚姚（心语）：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上。

姚姚大方地从舞台前侧面的阶梯走上舞台，走到中间，恭恭敬敬地向老师和同学们弯腰鞠躬。

姚姚：我给各位老师和同学们唱一段秦腔，西湖山水还依旧。

台下又响起一阵掌声。

姚姚（调好嗓子）：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霜染丹枫寒林瘦，不堪回首忆旧游。想那时三月西湖春如绣，与许郎花前月下结鸾俦。实指望夫妻恩爱同偕老，又谁知风雨折花春难留......

    姚姚的戏腔柔和细腻、如山间流淌的溪水，蜿蜒曲折，时而湍急奔放，时而曲折迂回，如歌如唱、如泣如诉，爱而恨、劝而怨。脸上表情也随之变化。台下观众深深受到感染，礼堂一片静寂。

    唱完后，欲鞠躬下台。不料台下掌声雷动，同学们高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竟然全部起哄！这时主持人走进舞台，用一个手挡住姚姚：你看看，这样能走吗？盛情难却，再给大家唱一段吧！

姚姚（只好又走到舞台中间，再次鞠躬）：感谢老师和同学们的鼓励，下面表演一段三滴血虎口缘贾莲香的唱段：未开言来泪珠落，叫声相公小哥哥。空山寂静少人过，虎豹豺狼常出没......

（淡出）

49，校园，日

自那次联欢晚会后，姚姚依旧紧紧张张地上课下课，课闲时，在校园操场或踢腿，或弯腰、或背唱词练戏腔。同学和老师对她却另眼看待了！有些俏皮的男女同学见了姚姚，还开玩笑唱一句：叫声相公小哥哥。

50，画外音：

光阴似梭,日月如箭。转眼姚姚中学毕业。她本想报考艺术院校，在父亲的强力安排下，她去学了其它专业。毕业后，她的工作是在一所中学教书。姚姚的目的没有达到，父亲的愿望也没实现。对这个结果，父亲倒是很满意。姚姚却悲伤、失望，她意识到，人生充满变化，原来并不是按自己的理想、愿望生活的。但山水好吃，禀性难移，她还是喜欢看戏。

51，戏场，晚

 一次，姚姚到离学校不远,的剧院看夜戏，有位老大爷坐在身边。

姚姚：大爷，你也喜欢看戏？

大爷（乐呵呵地笑了）：看戏呢比世呢，看戏，就是欣赏艺术，演戏，实际演的是人生，是高台劝化。

姚姚（不解地）：高台劝化？

大爷：你注意看，戏台上的各种表演，唱念道白做，太好看了，有的细腻温婉，有的粗犷豪放，如歌、如舞、如诗、如词、如赋。有忠孝、有仁义、有廉耻、有礼仪、有侠肝义胆、有仗义疏财、有征恶扬善、有除暴安良。有人性、有诚信、有温良恭俭让、有忠贞坚贞纯真的爱与恨。特别是旦角的美，腰身、步态、走姿、衣着、头饰、发型、扮相、眼神等等，都令人如痴如醉，达到忘我的境界。

姚姚（一边听大爷讲，一边心语）：真的，古典戏剧不仅仅是一门艺术，还浸透了传统的文化和道德修养。

52，画外音：

姚姚和秦腔戏的关系，有点像情人之间的关系，离得越远，思念越强烈。距离，阻力，倒是一种美，会产生一种神秘的力量。姚姚坚信，只要坚持、不放弃，总有一天，理想会在现实出现。

有了这样的感觉和认识，她暗暗下了决心，除了搞好教学工作，把戏剧爱好作为自己的业余爱好和兴趣培养发展。

53，校园，日

姚姚在校园一会儿练秦腔的各种功夫，一会儿哼哼鸣鸣地练戏腔。

54，家，日

白天下班回家，姚姚对着镜子练戏腔口型，反复唱反复矫正。

55，家，夜

姚姚晚上睡在被窝里，嘴里小声哼唱着，同时把手伸到被子外面，比划旦角的各种手势。

56，家，日

姚姚做饭，嘴里哼哼唧唧地唱着。她挖了一小勺盐，放,在菜里面。比划了一个兰花手势。又挖了一小勺盐，放到菜里面。

57，家，日

姚姚坐在饭桌边吃饭。,用筷子往嘴里夹了一口菜。

姚姚：啊！盐重了。

姚姚（自言自语）：酸碱可以中和，加点醋。

她又往菜里面加了些醋。才知道菜里盐重了。结果盐醋都重了。

她嚼着这样的菜吃饭，心里却乐滋滋的。

姚姚（笑出声）：呵呵，我这是怎么啦！

58，画外音：

这人世间许多事，真是没法说，有时你觉得离开原来的目的很远了，突然却发现，它原来并没远去，就在自己的身边眼前。也许，人生的许多事，是按着自己的愿望、努力、兴趣，跟着自己走的。

59，学校，日

一天，教务主任专门来找姚姚。

教务主任：姚老师你好！

姚姚：哦，主任好，请坐！

教务主任：给你说一下，前天教育局开会，上面有新精神，现在要发扬广大传统文化，培养学生的审美情趣，书法、戏剧进学校。按教育局安排，在外面不调人，从下一学期开始，由你负责一中、二中、三中的戏剧教学工作。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姚姚简直没法相信。她既高兴又彷徨犹豫。

姚姚：哦，太突然！应该找那些科班出身的老师，我平时只是个业余爱好者？

教务主任：不要谦虚过度了。上面已经定了。你好好准备准备，从下一学期开始。具体安排由你和这几个学校具体商定。就这样，我走了。

60，办公室，内

姚姚（一个人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沉思，自语）：这如何是好？我该做何准备？我那点墨水，能担起如此重任？要教学生，必须是科班出身，我只是爱好而已，唯一的老师就是母亲传授的那一点点戏剧常识？这不行，这绝对不行！嗯-嗯，对-对，有了，就这个注意！

61，画外音：

学校放了假，姚姚利用假期时间，到市剧团去实践，拜名师、跑龙套、当配角。特别是，近距离观赏了全国戏曲最高奖项梅花奖获得者、省秦剧团窦凤琴团长的表演风范。

姚姚坐在舞台下面，观赏窦凤琴表演秦腔折子戏《斩秦英》。

62，剧院，晚

剧团特邀窦凤琴演出《斩秦英》，姚姚坐在舞台下面认真观看。

63，剧院，晚

窦凤琴演出结束，姚姚跑到舞台后面，想和窦凤琴说话。窦凤琴卸妆后，被剧团领导簇拥着。

姚姚（急忙上前）：窦团长，我是个秦腔爱好者，想拜你为师，学习秦腔表演艺术。

窦凤琴（看了一眼姚姚）：嗯，好，精神可佳！我一年回来不了几次，这不，（指着身边的贾老师）：我把你委托给贾老师，让她指导你。

姚姚（感激地）：谢谢！谢谢！

64，剧院，晚

过了几天，姚姚又到剧院。她在舞台后面走来走去，看见贾老师过来了。

姚姚：贾老师，窦团长把我委托给你了！我以后每天晚上都来，请贾老师指导！

贾老师（仔细打量姚姚）：也谈不上指导，我们一起练吧。我看你可以，慈祥善良、稳重端庄，可以演正旦，平时多注意唱念做表练习。贫穷旦角多看《五典坡》王宝钏、《铡美案》秦香莲；富贵旦角多看《斩秦英》中银屏公主。现在有录像视频，自己多看多练。记住，只有心领神会，才能创造角色！

姚姚：嗯嗯。遵命！

贾老师：你知道苏蕊娥吗？坤伶皇后。

姚姚（不解地）：坤伶皇后？

贾老师：就是旦角皇后。苏蕊娥台风稳健，扮相俊美，表演生动活泼，一副天生的好嗓子，童声奶气，甜润娇嫩，清脆欲滴，韵味独特，唱起来满腔满调。人称旦角皇后。你以后不一定来剧院，在家也能练，视频就是最好的老师。

记住，旦角必学苏蕊娥，须生必学任折中。取高就中。知道吗！

姚姚（弯腰抱拳作揖）：谢谢贾老师指点！

65，家，日

姚姚在家看视频学习名家的一招一式，

一会儿练走路——

一会儿练身段——

一会儿练叉腿——

一会儿练手指、各种手势——

66，家日

姚姚又站在镜子面前，练戏腔口型——

她打开手机，搜出苏蕊娥的视频，模仿苏蕊娥的唱腔表演......

67，剧院，晚

前面舞台唱戏。

姚姚在后台着青色衣襟穿素褶裙，学《探窑》里的王宝钏剜野菜——

又学《铡美案》中秦香莲。

她脱下青衣，换上蟒袍，戴凤冠霞帔，比划公主的走姿。

68，剧院，晚

一次，姚姚正帮助一个演员穿衣服。

贾老师（喊）：姚姚，快换青衣，王宝钏突然肚子疼，不能出场，你顶一下！

她知道，救场如救火。只好换好衣服，硬着头皮上。

69，剧院，晚

还有一次，姚姚看花旦化妆。

贾老师（喊）：姚姚，那个小王没来，你穿衣服，跟上跑龙套！

70，画外音：

这以后，姚姚便成了剧团的后补演员。她练的不仅是艺术，还有胆识、修养和,人质，她认识到，一台好戏是全体演职人员共同努力的结果，主角、配角，那怕是跑龙套，每一个角色都很重要。

71，学校，日

一天，钟明老师找姚姚。

姚姚（有点疑惑）：你好！找我有啥事吗？

钟明老师：你看，是这样的，现在上面要求戏曲进校园，全市中小学要进行戏曲比赛。我们想请姚姚老师帮我们学校排练戏曲节目。

姚姚（迟疑了一会）：啥时间比赛？

钟明老师：剩三天时间了。不参加，我们学校就成了空白。没办法，临时抱佛脚。

姚姚（又想了一会）：三天时间有些紧张。不过也没关系。既然你们看得起我，我就抓紧时间排练，把晚上时间也利用上。后勤所需，包括服装道具，你们必须满足。

钟明老师：那当然，那当然！

（淡出）

72，学校，日

姚姚送走,钟明老师，一个人在办公室走来走去。

姚姚（自言自语）：三天时间，要拿出像样的节目？这必须是一个既简单易学、容易掌握，又被观众喜欢的节目？排什么好呢？

她考虑再三，决定排练自己熟悉而又拿手的《三对面》。

姚姚（心里想）：对，就排《三对面》，这是我熟悉而又拿手的戏，简单易学。（她转而又想）：这是《铡美案》中的一段折子戏，唱了千百年，老掉牙了，如何才能出新意？必须打破陈规，演出新意！

73，比赛舞台，日

   演出那天，公园的舞台下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前面演出的节目有诗歌朗诵、有唱歌跳舞，有相声快板。在几个节目演出过后，姚姚的节目闪亮登场。

竟然出台的是三个包公，八个公主，姚姚则自演秦香莲，还特别给铁面无私、象征法律和尊严的包公披挂了红绫。

观众的第一印象是,新鲜、新奇、新颖。包公和公主唱腔都是稚气未脱的童声，包公铿锵有力，公主童声奶气，只有秦香莲唱的悲苦凄楚，把剧情推向高潮。一时惊艳了全场，台下观众掌声雷动。

74，舞台，日

比赛结束主持人宣布：经现场无记名投票，姚姚老师导演参加的《三对面》节目，获得全市中小学戏曲比赛一等奖！

大家鼓掌祝贺！

75，公园广场，日

 舞台上悬挂着横幅标语，上面写着：庆阳市青少年戏曲比赛擂台赛。

姚姚上台领奖。

76，画外音：

此后，姚姚还参加了市区几次青少年戏曲表演竞赛，都拿了大奖。即使在一次擂台大赛中，也得了奖。她先后演过的折戏和本戏有：《別窑》、《探窑》、《赶坡》、《苏武牧羊》、《二进宫》、《窦娥冤》、《铡美案》《柜中缘》、《花亭相会》、《拾玉镯》等。

77，公园，日

一次，姚姚刚参加演出结束，卸妆走下舞台，被一个声音叫住。

姚姚（回头看）：哦，是你，秦大钟！

秦大钟（眉开眼笑）：你现在活得好轻松、好潇洒！

姚姚：哎，没办法，那有你潇洒，大学毕业，又读研究生。

秦大钟（哎一声叹气）：我现在难说得很，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好好聊聊。

姚姚：嗯，晚上吧！晚上7点以后，公园！小时在一起长大，后来就各奔东西，很少聚会了。

秦大钟：好，一言为定！

78，公园，晚

秦大钟在公园门口等姚姚。他走来走去，似乎很着急。

他看表，已经7点半了。

他又走来走去，看表，已经8 点了。

远处有个人影，灯光下，看得不清楚，好像姚姚。他迎上前去。走近看，不是。

他又走到公园门口，看表，8点半了。无奈，给姚姚打电话。

79，学校办公室，晚

姚姚在室内走来走去，很犹豫。

姚姚（独白）：去，还是不去？去，我正和未婚夫谈婚论嫁，准备要结婚了。和秦大钟晚上来往，别人看见如何解释？不去，又白天说好了，有失礼貌？

这时，手机响了。

姚姚：喂！哦，大钟！今天晚上临时有点事，不好来了。我看是这样，明天吧，明天你到学校来，咱两在办公室喝茶聊！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80，办公室，日

第二天上午，秦大钟来到姚姚办公室。

秦大钟（一进门）：请问，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姚姚：快请坐！

秦大钟：最痛苦的事就是等人，等自己喜欢的人不来！徐志摩有一首诗《月下待杜鹃不来》：看一回凝静的桥影，数一数螺钿的波纹，我倚暖了石栏的青苔，青苔凉透了我的心坎......徐志摩的诗，知道吗？

姚姚呵呵呵笑了。

秦大钟：昨晚我把大门的石台靠暖了，石苔把我的心倚凉了，不见你来！

姚姚,（呵呵呵笑了）：对不起，快喝茶！

秦大钟：世界上啥时候时间走得最慢？

姚姚：时间永远都是一样的。

秦大钟：不一样，等人的时候时间走的最慢！

姚姚：对不起，今天和你好好聊。上午我没课。你说你难说得很，怎么啦？

秦大钟（喝了一口茶）：哎，咋说呢，长话短叙吧。我有个女同学，不会写研究生毕业论文，要我帮她写。我答应了，因为平时我很喜欢她，她有求与我，我也乐于帮她。我晚上约她到校园散步，月光下，她抱着我又亲又爱，还说，只要我把论文给她写好，她爱我一辈子。

（画面出现秦大钟和美女同学如漆似胶地抱在一起）

姚姚：哈，太好啦，应该祝贺你！

秦大钟：我查了大量资料，花了整整一月时间，写了一篇论文，她的导师看了很满意。

姚姚（呵呵笑）：祝贺你，一篇论文，抱得美人归。

秦大钟：我把论文第一部分写好交给她，她高兴地说，太好了，把你爱死了！

姚姚：你应该高兴！

秦大钟：我伤心就伤心在这里。万万没想到，论文写好后都交给，以后就联系不上了。听说她凭了这篇论文，想考博士。

姚姚（站起来给茶杯添水）：我的天，一次你就中魔了？

秦大钟：销魂的一次，就够我回味一辈子。人家是校花！

姚姚：那只是一时的情绪。

秦大钟：你还不信。为这事，我伤透了心。我想起北大教授钱理群的话：现在的年轻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现在我才真正理解了成语弃之如敝帚的意思，用我的时候是珍珠，没用了，就像个笤帚，成了人家手里的工具，用过就撇了。

姚姚（也一声叹息）：你看她抱你亲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应付你吧？

秦大钟（眼睛里含着泪水）：是真的，很投入，绝不是应付，这我能感觉来。两个人交谈了一个小时左右，很投机、很知心，要不，我怎么会被她征服。从这以后，我经常晚上睡不着觉。真像古希腊罗马神话中说的，我被爱神丘比特的箭射中了，不但受了外伤，也受了内伤。我被她撒的情网罩住了。出不来了！

姚姚：情网有时候是别人撒的，有时是自己编织的。

秦大钟：她不爱我，我怎么编织？从这以后，晚上经常失眠，睡不着。

姚姚：我知道你读得书多，你是不是给她写了好多东西，狂轰滥炸，人家讨厌了？烦了，不理你了？

秦大钟：有这个情况。

姚姚：你这个书呆子，只能怨你，你把事搞砸了！你应该考虑到，她不理你，也许是工作忙，或者有她的难言之隐。

秦大钟：没办法，我以为遇到了知音。

姚姚：不过，也不要紧。哎，你是鬼迷心窍，不理就不理了。伤啥心呢！你不能见木不见林啊，难道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小时我们几个娃娃喜欢玩耍，你喜欢看书，别林斯基有一句话，不知你读过吗？

秦大钟：什么话？

姚姚：爱情是生活中的诗和太阳，如果有谁把幸福生活的大夏只建立在爱情上，他将是不幸的。

秦大钟有所思。

姚姚：三毛还说过，爱情并不等于一切，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秦大钟陷入沉思。

姚姚：你真心喜欢她？

秦大钟：真心喜欢！她的一举一动，说话的声音腔调，没有我不喜欢的。

姚姚：那我再送你一句话，也是三毛说的，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拥有他，只要他幸福快乐就好。

秦大钟笑了。两个人都喝茶，笑。

姚姚：我真羡慕你，还是一个自由人。

秦大钟：你呐？结婚了？

姚姚：我正在往婚姻的城堡里走。钱钟书在《围城》中有一句什么话。

秦大钟：婚姻和家庭是一座城堡，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两个人又同时笑了。

交谈中间，秦大钟观察姚姚的一举一动，对她说话的口气、声音腔调，无不羡慕佩服，特别是走有走姿，站有站姿，坐有坐姿，特别欣赏。

秦大钟：你小小就喜欢唱戏练功，决心用美塑造自己，得益不浅啊！

姚姚：受母亲影响，没办法。

秦大钟：哎，心病还需心药解。你太厉害了，几句话就解开了我心里几年的心结。我把你服了！

姚姚：最后再送你一句话，是杭州灵隐寺的一副对联：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秦大钟：你不知道，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自从和她爱了后，我对其它女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姚姚：看来给你还要送一句话：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秦大钟（起身抱拳）：谢谢！谢谢！

（淡出）

81，教室，日

姚姚给学生上戏剧课。

姚姚（面对学生）：同学们！学戏曲、练戏曲，实际就是练自己，塑造自己，从内心到外表，让自己变得更美。这一点一定要认识到。下面温习上一节课，从唱腔到动作，都要认真做。

姚姚带头，学生齐唱：女：王宝钏在寒窑自思自叹，思想起前后事我好心酸......

男：恨魏虎做此事太得短见，无故地害平贵其理不端......

82,教室，日

姚姚（对学生讲话）：人生的路，说短也短说长也长。一个人除了主业之外，还必须有个辅业，有自己终生追求的爱好和兴趣。出了学校门，你就会发现，社会是复杂的，人生也是复杂的。历史上的许多名人，并不是一生只从事一个行当，有时主业就成了辅业，有时辅业就成了主业，说不定到哪一天，你的爱好、兴趣，就会派上用场。而且只有这样，你的人生才会是丰富多彩的！学戏和演戏，既是快乐自己，也是快乐别人！

83,画外音：

姚姚爱学生，喜欢和学生在一起。她认为，和这些稚嫩童真的孩子在一起，就少了烦恼，自己也变年轻了。所以，对她来说，最开心最快活的事，莫过于和学生在一起无忧无虑地教戏和演戏。

如今，姚姚应聘在一中、二中、三中同时从事戏曲教学工作，终于如愿以偿，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这是她长期努力奋斗的结果。也应了她母亲的话：有志者事竟成！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