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村庄外 清晨 外 天色微明,山沟里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村落,升起几股炊烟。 老人的房子坐落在村口,与其他房子远远地分开。画外传来几声鸡叫声。 2.老人家 清晨 内 老人往锅里添上两瓢水,盖上锅盖,在灶门前坐下,从身后的竹筐内拿起一把麦秸塞进灶门,哧地一声划燃火柴。突然画外传来婴儿的哭声,老人急忙熄灭火柴,起身走向里屋。 老人走近一张掉了漆、锈迹斑斑的木床,俯下身,一脸慈祥。 一个两个月的婴儿躺在床上,挥舞着小手,张着嘴啼哭。 老人抱起婴儿,在屋里来回地走动,嘴里不停地哄着。 婴儿哭得更响了,用小手抓老人的衣服。 老人把婴儿放在床中间,模仿黑猩猩拍打胸口。 婴儿立即止住哭声,笑了。 老人又趴在地上学狗走路,口中学狗叫,突然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儿媳妇闯进来。 老人尴尬地站起身,整整衣服,儿媳妇径直走到床前,指着婴儿,气冲冲:爹,你抱个娃干甚? 老人慌忙看一眼婴儿:你小点声不行?看吓着娃哩。 儿媳手叉在腰上:娘胎里带的,改不了。快说娃哪儿弄的? 老人用被单裹住婴儿,推儿媳妇:有话到院里说,瞎嚎嚎甚? 儿媳甩开老人:去就去!你不嫌丢丑我怕个甚! 两人穿过院子,来到大门外。 3.老人家门前 清晨 外 儿媳转回身,跺脚:咋个回事? 老人:捡的。 儿媳:你都老大不小了,吃饱撑的。谁家闲着没事干捡孩子? 老人不示弱:你管我呢,我不偷不抢不犯法,碍着谁了? 儿媳提高音量:碍着我了,拿镜子照照自己,都成老白毛了还好意思说,我都替你臊得慌。 老人脸上青筋暴突,嘴角哆嗦:你……你,你给我滚,滚! 村民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儿媳得意:咋?让我说中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 老人打断:这是老子的家,老子爱干甚干甚。还没你说话的份! 儿媳:这是我管定了,谁让我是你儿子的婆娘。(冲围观的村民)大伙说道说道,是不是这个理?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声。 张大娘凑近一位村民:他三叔,出甚事了? 村民:嗐,娃们下闹腾呗。说完扛起锄头离开。 张大娘神情紧张。 老人冷笑:你也配!老子过的桥比你走的道儿都多。转身要进院子。 儿媳拉住:想走?!今儿把话说清楚,那娃咋办? 老人:你撒手! 儿媳:休想! 儿子钻进人群,来到两人跟前,掰开儿媳的手:跟我回家。 儿媳挣脱:你放开! 儿子:你在这闹甚啊?不嫌丢人啊? 儿媳:丢人?老的不嫌丢人我怕个甚。 儿子央求:跟我回去吧。 儿媳:你甭管我! 老人看儿子一眼,儿子低下头。 老人:好啊,出息了,你翅膀硬了能飞了。 儿子委屈:我-- 儿媳骂:没出息的窝囊废,哑巴了?! 围观的村民发出哄笑。 儿子一跺脚,钻出人群走了。 老人:你到底想咋着? 儿媳:不想咋样,你让娃哪来的回哪去,就当没这档子事。 老人:死了这份心吧,只要我老张头还喘口活气,就没戏! 儿媳:父老爷们,邻里乡亲,都到屋里看看去啊,我爹又有了一个大胖小子,赶紧瞅瞅去。 一年轻小伙子:又有了?大老爷们哪能生孩子啊。 人群再次发出哄笑声。 老人脸色铁青,举起手要打儿媳,儿媳一下子躺在地上,来回打滚:苍天啊,老天爷啊,俺不活了。老公公要打儿媳妇了,没天理了,你们可要给我作证啊,俺里个娘啊,俺咋这么命苦啊。 突然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给我起来!丢人现眼! 小伙子:大家伙让开,老村长来了 村民自动闪出一条道,老村长走进来,儿媳妇紧紧抱住村长的腿:老村长大人啊,你可要给我作主啊,我···我没法活了。 村长背着手:又吵吵甚,大清早的不安生。瞎胡闹! 儿媳:我没胡闹,是他捡个娃-- 村长打断:他他,他是谁?他不是你爹呀,还说没胡闹(看一眼儿媳)你给我起来!有甚事到村委会解决。 儿媳爬起来,有人给拍打身上的土。 村长摆手:行了,都忙去吧,散了,散了。大白天的不下地,凑啥子热闹。 人群散去,儿媳被两个妇女拉走,张大娘挎起篮子向前走,走两步停下来回身看。 村长:党员老哥,你是见过世面的,甭和儿女一般见识。 老人转身进屋,关上大门。村长叹口气,背着手走开。 张大娘的头巾被风吹落,张大娘没有察觉,一动不动,脸上是担忧的神情。 4.老人家 清晨 内 老人坐在灶前低头沉思,灶内的火苗忽忽的往外窜,火苗都快燎着老人的眉毛了,锅里的水烧开了,咕咕的冒着热气,老人没有发觉。 [闪回] 村长家里。 屋里昏暗只有烟头发出红红的两个火头,老人和村长坐在床边默默地吸着烟。 村长掐灭烟头:这么说那娃是你在果园里拣的? 老人只顾吸烟,不吱声。 村长:都大把年纪了,靠啥养活? 老人:好好的娃,说扔就扔,爹娘的心咋恁狠? 村长点上一支烟:世道不同了,年轻人的心思咱都不赶趟了。 老人:世道再变,人心终归是肉长的,唉,一条命啊。 村长:党员老哥,我知道你的心思。 [闪回完] 里屋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老人惊醒,慌忙站起身,刚要迈步,看到锅开了,急忙蹲下,退下柴火,用脚踩灭,又从桶里舀出半瓢水到在锅里,盖上锅盖,奔向里屋。 老人抱起床上的婴儿,用手轻拍,手突然停住了,低头一看,婴儿的尿布全湿了,还在滴水。老人放下婴儿,手伸到床褥底下,摸了两下,索性掀开床褥,什么也没有,老人蹲在地上,手伸进床底下,摸了两下。 老人在屋内不停的走动,用手拍打着脑门,突然想起什么。 老人快步走到院内,从晾衣绳上取下尿布,进屋。 老人费力地褪下湿尿布,笨拙地将新尿布塞进去,老人坐在床边喘口气,然后拿起小桌上的奶瓶,又舀一铁勺奶粉倒进去,灌满水,晃动奶瓶。 老人抿了一小口奶,低头喂婴儿,老人看着婴儿吸允奶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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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山林间 黄昏 外 雨 老人在森林间穿行,环顾四周。 老人右脚的鞋不见了。 老人靠在一棵树下大口喘气,用手捋一把脸上的雨水,向深处走去。 老人来到草地上,躺下来,看着天空。 雨水拉着细长的线从天空落下。 老人闭上眼睛,泪水和着雨水从脸颊流下来,滴在草丛里。 [闪回] 年轻的父亲用奶瓶喂儿子吃奶; 父亲教四、五岁的儿子踢正步、敬军礼,儿子头戴军帽、胸前挂满各种军功奖章; 年迈的父亲训斥儿子和儿媳妇,两人低着头。 [闪回完] 雨停了,四周静悄悄,只有山泉流下的声音。 突然想起了婴儿的哭声,老人翻个身,将鞋子垫在头下。 哭声越来越大,老人微微抬起头,听了听,猛地一跃而起,向哭声跑去。 婴儿躺在树下有许多草丛的地方,张着小手哭,老人跪下来,将婴儿抱在胸前,痛哭。 15.儿子家 晚上 外/内 老人摸进院子,透过门缝的光走到门前 将耳朵贴在门边。 屋里。 儿子:娃娃刚俩月,咱这么做-- 儿媳:一个大老爷们,婆婆妈妈。我跟我讲,这会儿早没气了。 老人踹开门,浑身发抖。 儿子儿媳惊慌的站起来。 老人拉起儿子往外走:走!去公安局! 儿子抱着门边:爹,我不去! 老人试图拉儿子,儿子不松手,两人僵持不下。 儿媳:你放开他!你想咋着? 老人:青天白日的,你,你们--,走,找个说理的地方去! 三人闹成一团。 张大娘经过大门前,(听出是老人)停下来侧着耳朵听。 儿媳:这是我的窝儿,不是你家,你想咋着就咋着没门! 老人手指:你们摸摸心窝子,让狗吃了?要遭雷劈的。 儿媳:讲话得凭证据,咋个干坏事了?哪个做坏事的让他死心烂肺! 老人冷笑:我瞎说?好,是人种的把刚才的话再嘀咕一遍。(儿子儿媳不吱声)你给我起来! 儿子顺着门边跪下,哭诉:爹,我错了。 (冲儿媳)你能耐啊,咋不放屁了,说话啊?! 儿媳低下头,不吱声。 老人放开儿子:人做事要先摸摸这儿 (指自己胸口)两个月的娃,才那么大点儿,你们也下得了手,他得罪你们了?谁不是打娘胎里下来的?孤儿,奥,孤儿就下贱?!你们的命比金子还贵?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给自己留条后路。(敲儿子脑袋)别忘了,你也是我老汉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冲儿媳)还有你,见天的使心眼儿,他犯你哪条了?娃儿没爹没娘的,你们还是个人哩?都当爹当娘的人了,心咋恁毒哩。 (说完往外走,到门口停下,回头)俺把话撂这,娃我样养定了,铁了心了,今后少打主意。 老人走出去。 老人出了院子。 张大娘从黑暗处走出来,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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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禾禾家里 日 内 院子里放着老人的手推车 禾禾端着一碗水走过来,放在老人面前。 老人思忖着:先前不在这? 禾禾点头:没人清楚打哪来的,见谁都喊宝宝,开始还有人管她,说多了就没人理了。不知为啥,见着贝贝搂着不放,恼人的很哩。 贝贝呆呆地想。 老人笑笑。 老人:没人来寻过吗? 禾禾:咋没有?回去了俩星期,又跑回来了。 老人:那她住哪? 禾禾手指窗外:就在那,反正也没人使换。 透过窗子,看到河边有一座小柴房。 老人担心:吃饭呢? 禾禾:王奶奶天天送吃的。饿了就挨家要。 老人起身,禾禾和贝贝跟在老人的推车后面,送老人出了门。 31.山村 夜 外 暴雨 村庄笼罩在暴雨之中,闪电过后,紧接着是阵阵雷声。 树枝在风雨中剧烈摇摆。 32.老人家 夜 内 老人躺在床上睡觉,闪电打在老人脸上,老人面色平静。 画面突然出现禾禾和贝贝蜷在床上,两人紧紧搂在一起。 地面上到处是水,雨水不停地从门外流进来。 老人躺在床上睡觉。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伴着闪电,出现禾禾和贝贝两张惊恐的眼睛(脸),两人身上全是雨水,雨水滴在床上,被单、衣服都湿透了,突然窗外响起一个闷雷,俩人哇哇大叫。 雷声过后,老人惊醒,坐起来,似乎在回想刚才的情景。 老人拉开门,一股强风夹着雨水向老人身上扑过来,院子里全是是雨水,老人费力地关上门,想了想,急忙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箱子,取出雨衣,老人穿好雨衣快步来到婴儿旁边,拿一个小棉被盖在婴儿身上,拉开门冲入雨中。 33.山野 夜 外 老人在雨中跑来,跑过,消失在雨中。 老人在雨中奔跑,气喘吁吁,老人除去雨衣的帽子。 雨水,汗水顺着老人的脸流下来。 雨衣最下面的两颗纽扣不见了,露出老人高高挽起的裤腿。 老人耳边想起禾禾的声音:爷爷,我怕…,爷爷。 34.河堤大坝 夜 外 老人来到堤坝前,停下。 河水漫过大堤,道路不见了,老人猫着腰来回寻找大坝。 老人捡起树枝,插进河水里,试水的深度。 老人抬脚迈进水中,水没至膝盖。 老人一步步往前走,突然一个趔趄,老人抓紧树枝。 老人艰难地淌过河水。 35.禾禾家门前 夜 外 禾禾家的小屋矗立在风雨中。 老人跑过去,冲进禾禾家。 36.禾禾家里 夜 内 老人猛地推开门,四处搜寻。 禾禾和贝贝紧紧地抱在一起,都吓傻了。 地面上到处是水,雨水不停地从门外流进来。 禾禾哇地一声哭出来,两人扑进老人的怀里。 墙角的那道裂缝此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雨水往下灌,整个墙摇摇欲坠。 老人:娃娃咱不哭,咱回家。说完拉起两人往外走。 三人刚冲出屋子,身后的房屋突然倒塌了,两个孩子扭头钻进老人的怀里,哇哇大哭,老人用力抱紧了孩子。 37.果园 日 外 老人和贝贝捡着地上的苹果,禾禾在一旁照看婴儿。 贝贝一边捡着苹果一边小声数着数,老人看一眼贝贝,笑笑。 禾禾抱着婴儿来到水壶边,腾出另一只手倒了两碗水,禾禾:爷爷,歇会儿吧。 老人走过来,坐下,喝了一口,老人:贝贝。 贝贝:爷爷我不渴,(兴奋)247,248,249贝贝四处搜寻着苹果,猛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苹果,跑过去捡起这还有一个,我找到了。250. 老人和禾禾大笑。老人:这憨娃。 禾禾一瘸一拐走向两人,突停住了。 儿媳不知何时出现,拉着老人的孙子,冷冷地看着这边。 禾禾抱着婴儿想站起来,老人小声:甭理她。 儿媳:我看着一家子真够热闹的,(上前一步)孙子孙女全齐了。咋?不说话,心虚了? 老人腾地站起来:你又想咋着?吃饱了撑的。 儿媳把孙子往老人面前一推:放着自己的亲孙子不管不问,专养别人家的娃,咱俩哪一个是吃饱了撑的? 老人:你少管我的事! 几个村民停在一边观看,张大娘也在其中。 儿媳:我说你今天抱一个,明天领两个,咋个意思?是不是上瘾了? 张大娘:孩子,咋能这样说呢?好歹也是你爹呀,你咋能-- 儿媳打断:够了。 说完没这张大娘转了三圈。 张大娘被盯得莫名其妙,瞅瞅自己的衣服。 儿媳:啧啧,我心说太阳咋打西边出来了,您老这一打扮,更俏邦了,啧啧,看着年轻! 张大娘把手放在新衣服上:这孩子说啥呢? 儿媳别兜着明白装糊涂!我还不知道你那心思,不过我告诉你,这是我们自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外人多嘴。 张大娘:啥装糊涂?我都越听越迷糊了。 老人进屋拳头,瞪着眼;禾禾和贝贝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儿媳:咋?你还真想掺合掺合?那这样,要不明儿您也搬过去,让我爹一块养着,省得您老一个人孤单。 张大娘怔在原地,脸臊的通红,猛然回过神,捂着脸跑开。 人群议论纷纷: 甲:咋和老的说话呢,没规矩。 乙:可不是吗,要遭雷劈的。 老人脸色铁青,刚要发火,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你给我闭嘴! 儿子闯进来,拉起儿媳就往外走,儿媳试图挣脱。 儿子:打天的闹腾,你累不累啊? 儿媳:不累! 儿子:不累跟我刨地去! 儿媳用力挣脱。 儿子:你走不走? 儿媳:不走! 两人争持不下。 老人突然开口:行啊,你们都有出息了,(手指儿子) 你说我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你对得起这几十年的饭吗?你看看这些乡亲,睁开眼瞧清楚喽,哪一个人没有喂过你、养过你。你倒好,有了婆娘啥都忘了,还知道自己姓啥吗?你咋对得起,对得起-- 老人已泣不成声。 儿子很痛苦,突然抬起头,抬手就给儿媳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孙子哇地一声哭出来。 老人走到孙子面前,蹲下来,替孙子擦眼泪:爷爷不好,爷爷对不住你! 老人起身,冲大伙儿:今天到了这份上,我把话撂这儿,你们可以不认我这个爹,(顿一下) 我呢,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以后咱们各过各的。(将禾禾、贝贝搂在怀里)我也表个态,这俩个娃我认下了,今后我就是他们的亲爷爷 老人目光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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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村口 日 外 老人刚把车停在村口的大榕树下,贝贝从车上跳下来。 老人伸手去扶;你慢点儿。 贝贝:我没事爷爷。 老人:瞎说。 说完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一边。 不远处的小河边上,柴房已经塌陷了。 画外传来老人的吆喝声。 老人推车从各家门前走过,贝贝跟在后面。 老人:卖苹果啰! 贝贝模仿老人的语气:卖苹果啰!又鲜又脆的打苹果! 老人喊一句,贝贝学一句,声音清脆。 在一处巷口,老人推车走过,贝贝蹲在路中央玩蚯蚓,见老人走远,赶紧站起身追赶老人,贝贝:卖苹果啰!又鲜又脆的-- 巷口突然出现先前的疯女人,截住了贝贝。 老人拐个弯不见了。 疯女人直勾勾地看贝贝,贝贝往后退。 疯女人一步步逼近,嘴角笑着:宝宝,我的乖宝宝,让妈抱抱。 贝贝浑身发抖,用手捂住脸,可又有些好奇,松开一条缝儿偷偷看。 贝贝退到了墙角,疯女人眼看就要得手了,疯女人展开双臂,向前一扑,贝贝的两腿一软,蹲在地上,疯女人扑空了。 贝贝缩成一团,疯女人弯下腰,咯咯大笑。 疯女人伸出手去摸贝贝。画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住手! 疯女人回头看。 老人冲过来,一把拨开疯女人,拉起贝贝,贝贝扑进老人的怀里痛哭,老人刚想发火。 疯女人盯着贝贝,眼里充满爱意。 老人拉着贝贝离开,贝贝回头看一眼疯女人。 疯女人跨出一步,伸出手。 贝贝赶紧扭回头,跟上老人。 疯女人痴痴地看着两人离开。 49.村口 黄昏 外 老人推着空车来到榕树下,挨着一位抽旱烟的老汉坐下,贝贝跑到一边玩耍。 老汉抽口烟:回来了,累吧。 老人点点头。 老汉磕磕烟斗,抬头看天:这节气还有果子? 老人掏出烟抽:果园都谢了,没几车了。 老汉指着贝贝:你孙子。 老人:恩。 老汉纳闷:我怎觉着眼熟? 努力地回忆。 老人一个劲地笑。 画外传来一阵起哄的声音,老人扭头看。 在倒塌前的柴房处,一群孩子围着疯女人转,嘴里嚷嚷着,疯女人捂着头四处躲避,孩子们围着不放。 老人:那女的出甚事了? 老汉装烟丝,面无表情:一个疯子,莫理她。 老人:我瞅着房子都倒了,怎个落脚处? 老汉:这种事多了,谁管?你愿管?嗐,也该着她命苦。 老人不解:甚个意思? 老汉:你不晓得,这女子原不是本地人,也不知甚缘由跑到这穷乡恶水,遭罪不说,吃食都是麻烦。 老人:也没人管管? 老汉抽口烟:怎没有?先前来人寻了两遭,按说供吃供喝,也该知足了,谁晓得神神道道地又跑回来,关不住。 来人:那为甚疯癫,有缘由? 老汉:嗐,谁管这个,只知道见着孩子就发狂,尤其是见着(突然醒悟)见着贝贝。 贝贝抬起头,冲这边傻乐。 老汉打量一眼老人,磕磕烟灰,站起身:唉,都是命贱哩! 说完走远。 孩子已经散去,疯女人弯着腰在废墟上找着什么。 老人收回目光,喊:贝贝,跟爷爷回家。 50.果园 日 外 果树光秃秃的,叶子落满一地。 风吹动地上的树叶…… 51.老人家院子里 晚上 外 院子里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几样小菜和半瓶白酒,老人在桌旁陷入沉思。 圆月挂在空中,月光洒满了院子。 老人不自觉地叹息一声。 张大娘推开门,走进院子,来到桌旁站定,看着老人。 老人没发觉,仍旧低着头。 张大娘:琢磨啥呢?见我来也不言语一声。 老人:没--没啥。坐,坐。 张大娘在对面坐下:瞧这一大桌子,合着是为我这个老婆子准备的。 老人笑笑,略尴尬。 张大娘盯着老人看一会儿,欠身:我说你咋了?有心事? 老人:没有。 说完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张大娘:不兴和我唠唠? 老人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贝贝从屋里走出来。 老人手指身边的凳子:来,坐这儿。 贝贝嘟囔着小嘴,搬着凳子紧贴张大娘坐下。 老人冲张大娘:这娃还在气头上。 张大娘:你呀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上哪去捡这么好的孙子、孙女,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贝贝,咱不理爷爷。 老人只笑笑。 张大娘继续:你这也算儿孙满堂了,为啥绷着一张老脸,舒舒心心的过上它两天好日子。 张大娘突然停下来,看着老人, 目光逐渐柔和,不自觉地叹口气。 老人看一眼张大娘,赶紧把头扭向一边。 两人不说话。 贝贝不时地看看老人,张大娘。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老人给自己斟满酒:我晓得这些年苦了你,娃打小没娘,你里里外外的紧张罗,我在这里先敬你一杯。 老人一仰脖把酒喝光,张大娘低下头看着眼前的那杯酒。 老人:娃呢自然将你看得很重,在心里把你当成亲娘一样的看待,不用我多说这些你也都晓得。不管咋说,我们老张家欠你的恩情,做人要知恩图报。没有你也就没有娃娃,我在这里替我那不出气的畜生再敬你一杯。 老人又斟满一杯酒,端起来,看着张大娘,张大娘只得举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老人一饮而尽。 张大娘:你今儿到底咋了?莫不是喝醉了,尽捡些儿闲话扯。 老人:我清醒得很,你让我把话说完。 贝贝看着两人。 老人:这儿没有外人,咱们今天就往明地说吧。 张大娘似乎预感将要发生什么事,既紧张又兴奋。 老人:你呢心里头有我,这我看得出,我又不是泥捏的,咋会没个冷热呢?要搁以前我也有这份心思,本来嘛,两个人心窝贴着心窝,在一块过日子是应该的。 老人停了下来。 张大娘急切。 老人摸出烟,点燃,吐出一大口:可是--,还是那句话,这事搁以前,准成!现在(顿一下)恐怕不赶趟了。 张大娘脱口而出:为甚?我做得不好? 老人:这事儿不怨你,怨我。 张大娘思忖许久:你莫不是怕娃娃不同意,这没关系。 老人猛地喝下一大口酒。冲屋内:禾禾,你们出来吧。 禾禾搀扶着疯女人出现在门口。 疯女人穿着一件干净的衣服,头发被梳理过,看上去干净利索。 张大娘迷惑不解。 禾禾搀着疯女人走过来,贝贝赶紧躲在张大娘身后。 张大娘似乎明白了,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看看老人,又瞅瞅疯女人,最后低下了头。 老人:你呢也看见了,我把她接了过来,以后我们成一家人了。 张大娘喃喃:你跟她-- 突然起身,捂着脸跑出了院门口。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 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疯女人突然发作,挣开禾禾冲进屋里,禾禾、老人急忙跟进去。 疯女人扑到床上,伏在婴儿身上。 老人急欲上前,被禾禾拽住。禾禾:婶子好着哩! 老人不解地看着禾禾,禾禾手指疯女人。 疯女人用手轻拍婴儿:我的小宝宝,不哭,不哭。妈妈来看你来了。 贝贝走进来,站在禾禾身边,看见疯女人哄着婴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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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民政局 日 内 老人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杯水,冒着热气。 赵局长:你的情况我们研究过了,比较特殊,我们曾建议送到养老院去,所有的生活费用全部由我们政府承担,这不是挺好吗? 老人急切:她脑子不清楚,怕旁人不会伺候。 赵局长:原来是这样。那你俩在一块也不像回事啊? 老人:我找你是来寻方子的,看有没有旁的路子可走? 赵局长:这下可难办了,你俩现在属于同居,可她精神又有问题,法律不提倡,况且年龄差距过大,这也是个难题。以前还真没碰到类似问题。 老人:我没想太多,只想帮她一把,谁还没个难处? 赵局长:这我能理解,让我再想想。那她经常犯病吗? 老人:比刚来那会好多了,现在不犯了,还知道疼娃了。 赵局长:那就好,现在呢,现在有一个办法就是你们结婚。 老人跳起来:你说甚?结婚?我和她? 赵局长:对啊,虽然婚姻法第七条中有规定'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禁止结婚,其中就包括精神病人,但是轻型精神病人可以准许结婚,你刚才也说了,她还知道关心别人,可见她还是有一定的民事行为能力。所以说你们可以进行登记结婚。 老人:结婚绝对不可能,村里人咋看我? 赵局长:恐怕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由于你俩年龄偏差过大,我们也做不了主,这事还得向县里反映。 老人沉默,抽着烟。 赵局长站起来:就先这样吧,一有情况我们会及时通知您。 把老人送出屋。 61.老人家院子里 日 外 老人骑车拐进一条胡同,远远地看见自家的门口围了好多人。院里传来沸沸扬扬的声音,老人扔下自行车,跑到门口,挤进人群。 院子里站满了围观的村民,几件破家具堆在院子里,儿媳妇叉着腰指挥着。禾禾、贝贝站在疯女人身边,疯女人怀中抱着婴儿。 两个年轻人抬着小方桌出来,儿媳:扔那!赶紧弄别的,利索点儿? 贝贝抱住一个桌子腿:不许碰,这是我们吃饭的桌子,你们是坏蛋! 儿媳费力地掰开贝贝的手指头,儿媳:滚开!小杂种! 把贝贝推到在地上。 贝贝的头磕破了,哭诉:我们吃饭用的桌子,爷爷,你在哪?回来啊。 老人冲到儿媳身后,浑身哆嗦。老人:你给老子滚,马上滚! 儿媳浑身一颤,回过头:让我走?没门! 老人:你还有脸来?你连小孩都不放过,还算个人吗? 禾禾扶起贝贝,拍打贝贝身上的土。 儿媳;是,我是没脸来,我没找野女人啊。 老人:你他娘的再说一遍?老子嘣了你。 儿媳紧紧地闭着嘴。 老人:咱早断关系了,没瓜葛了,你甭来烦我。 儿媳:你说断就断哪,就这事断不了,丢祖宗十八辈的人。 老人:我就丢祖宗十八辈了的人了,你能把我咋地?你管的着吗?就凭你也来管我的事,休想!你还不配做我张家的后人,没资格跟我谈论祖宗。 儿媳:你不要脸是吧,你不要脸是吧,(不停地抽自己的脸),我还要这脸呢。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评论疯女人来历的,有同情老人的,有看热闹的。 老人:就凭你也想管我?还嫩着呢,老子打仗那会儿你还指不定在哪呢。 儿媳冷笑:是,我是管不着,有本事你别藏着掖着啊 (提高音量)有本事你让人用八抬大轿抬进来呀,那多风光----- 老人一个耳光打在儿媳脸上,儿媳被打在地上。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禾禾和贝贝惊呆了,两人偎在疯女人身边。 儿媳用手拍打着地面,哭号:我的天啊,你们可都看见了,老公公打儿媳妇了,没天理了,要出人命了,我可咋活啊,我地个娘啊- 儿子冲进来,拉起儿媳就往外走,儿媳挣脱,儿子回过头,啪地给儿媳一个响亮的耳光,儿媳捂着脸,看着儿子。 儿媳还没明白过来,儿子一连又打了十几个耳光,儿媳被打瞢了,呆在原地。儿子拉起儿媳离开了院子。 人群散去。院子里只剩下禾禾,贝贝,疯女人和老人。 老人在桌在前坐下,眼中饱含热泪。 62.老人家院子里 夜 外 老人坐在桌在前发呆,擦去眼泪。然后抬头看一眼天空,掏出烟,点燃。 禾禾和贝贝往屋里搬家具。 老人耳边想起一个声音:这一切值得吗?我该咋办? 63.老人家 日 内 禾禾从锅里舀出半盆热水,来到屋中央,将水倒进一个木盆里,然后去里屋找脏衣服。 疯女人一直在楞楞地看着,然后转过身看着在里屋翻找衣服的禾禾,又回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婴儿,低头看着冒着热气的木盆,神秘地笑笑,最后起身来到婴儿的床前,抱起婴儿,往回走。 禾禾在里屋找脏衣服。 疯女人坐下,把婴儿放在腿上,轻拍扔在熟睡的婴儿,哼起歌谣来:宝宝,宝宝睡觉,妈妈,妈妈洗澡,小宝宝,乖宝宝,妈妈给你来洗澡。 疯女人边唱边给婴儿脱衣服。 里屋的禾禾拿起洗衣粉,走向地上的一堆衣服前。 疯女人倒提着婴儿的一只小腿,婴儿头朝下拼命地挣扎,疯女人嘴里嘟囔着:洗洗,洗洗就干净了。 就要把婴儿往盆里按。 禾禾抱一大堆衣服出现在门口,急忙扔下怀里的衣服,跑过去,去争夺婴儿。 禾禾哭着喊:婶婶,快松手! 疯女人紧紧地攥住婴儿不撒手,嘴里大喊大叫。 婴儿被禾禾夺了回来,但在争夺中禾禾不小心踩到木盆,热水溅了禾禾一身,为了护住婴儿,禾禾的手臂和后背全被烫伤了。 禾禾搂着婴儿一下子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出来。 疯女人意识到自己坐错了事,往后退。 老人闯进来,急忙跑到禾禾身边,掀起禾禾的衣服,禾禾的后背上起了一层水泡,老人回头,狠狠地瞪了疯女人一眼。 疯女人害怕地捂着脸,哇地一声跑出去。 老人扶起禾禾走向床边,老人心疼地:娃啊,疼不,厉害不?走,爷爷跟你看医生去。 禾禾顾不得疼痛,强忍着,禾禾:爷爷,不用管我,快,快找婶婶。 老人:有伤就得治,可不能拖着啦。 扶着禾禾往外走。 64.私人诊所 日 内 禾禾的左手臂上用棉纱裹着,大夫往禾禾背上抹药膏,禾禾紧咬着牙。 老人:疼不? 禾禾摇摇头。 大夫:再忍会儿,就好啦。 禾禾:爷爷,去找婶婶,快去! 老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离开。 65.村子里 日 外 老人、贝贝、和张大娘在村里找疯女人,不时地喊着。 张大娘:大白天的跑哪去了,你该不会骂她了? 老人:我都没来得及数落。你俩再转转看,我去她原来的地儿看看去。 老人离开。 张大娘和贝贝继续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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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某某市政厅 日 内 老人义正词严:我以一个老共产党员的身份向你们保证,我没有做错,我始终怀着一颗党心为人民服务。 对面的领导边做记录边不住地点头。 老人继续:我是一个老军人,懂得上下级观念,所以我来找你们。希望你们能站在我的立场考虑我的感受。 领导合上笔记,站起来握住手不放(热情地握手)。领导郑重: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重视您的问题,三天之内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人庄重地敬礼,转身,出门。 77.某某市 日 外 老人走在大街上,身旁围了很多报社、电台的记者。 一个女记者手拿话筒边走边问:您好,我是市电视台的,请问在您的一生中参加了多少次战斗? 老人边走边回答:我数不清了,从长征打到抗美援朝吧。 女记者:那您是老革命家了。听说您这次来是办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您能跟我们谈谈您此刻的心情吗? 老人停下来,在想着如何回答。 女记者把话筒递上去,很耐心的等待。 有摄影记者不停地拍老人和跟在后面的单车青年。 老人:很沉重。 女记者略感意外:为什么? 老人:因为我在得到一个家庭的同时也失去了另一个家庭。 继续往前走。 记者们跟上去,单车青年也远远地跟了上去。 【一组画面】 老人纷纷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条。 许多报亭将有老人照片的报纸挂在醒目的位置上。 大街上的人们争相读报。 …… 78.儿子家 日 内 孙子和儿子在看电视新闻,里面正好是女记者对老人的一段采访。 孙子兴奋:看,快看,爷爷上电视了。 孙子、儿子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 儿媳突然进来,孙子起身将电视关掉。 儿媳走过去打开电视,将音量调大,瞪了孙子一眼,儿媳静静地看着。 79.儿子家 晚上 内 晚饭后,儿媳过来收拾碗筷。儿子问身边的孙子:你再和我说说,你婶娘怎回来的? 孙子摇头:不晓得,听爷爷说是婶娘自己摸回来的。还有,禾禾的背伤了,不能上学。 儿媳在一旁洗碗,听着爷俩说话。 儿子:多好的女娃啊,唉! 儿媳过来擦桌子。 儿子冲儿媳:我爹都恁大的岁数,你就不能让着? 儿媳脸上挂不住,:我怎的啦? 儿子不耐烦:算了,当我没说。 儿媳掩饰:那不是先前吗?怎老拿我说事? 儿子高兴:怎,你不为难我爹了? 儿媳故意生气:懒得理你! 说完进里屋。 儿子、孙子高兴地对望一眼。 80.老人家 日 内 老人在灶台后面切菜,贝贝烧火。 儿子从门外进来,默默地站着。 老人停下活,盯着儿子看。 贝贝看着两人,不知所措。 儿子抬起头:爹,她是个娘们,您别和她怄气。 老人一摆手:我晓得了,你回去吧。 儿子突然痛哭:爹,儿子知道错了。我知道您不肯原谅我,您别气坏了身子骨。 老人:回去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吧,我好得很。 儿子:爹,我-- 老人:啥也别说了,有那份心就够了,家去吧。 老人看了儿子一眼,开始切菜。 儿子站了一会儿,走出去。 81.村外 日 外 乡道上驶来两辆汽车,卷起一阵尘土。 汽车到了村口停下,下来先前的那位女记者,后面跟着摄像人员,还有一个工作人员提着一东西。村里的狗乱叫。 82.老人家 日 内/外 老人扛着锄头出门,迎面碰上村长带着一大帮人走来。 村长:这就是你们要采访的-- 女记者伸出手:大伯您好,咱们又见面了。 村长:原来你们认识。 女记者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出许多报纸;您看,这上面全是。 发给在场的众人。 村长:老家伙,这下你成名人了,不得了啦。 众人说笑着进了院子。 儿媳妇远远地站在一处,向这边张望,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院子里。 摄像师拍院子里的景物。 透过监视器看见院子里的许多人,镜头里出现禾禾和贝贝的两张脸。女记者画外音:能告诉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吗? 屏幕里的禾禾:我叫禾禾。贝贝:我是贝贝。 两人把怀抱婴儿的疯女人推到前面:这是我们的家。 疯女人冲镜头笑。 女记者出现在镜头里:大伯,听说您老有一个果园,能带我去看看吗? 屏幕里的老人:大冬天的没啥好看的,(看着屏幕)我说那位记者,别拍了,一会该没电了。 屏幕变黑。 女记者把一个框好的证书放到老人手里,上面写着:优秀之家 四个烫金的大字。 女记者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个纸包:这是市领导和一些热心人凑的,好多人听说了你的故事,非常感动。 老人:证儿我收下,这个不能留,我身子骨硬朗,养得起他们几个。 女记者:这样吧,就当是娃娃以后上大学的费用。 村长:留着吧,别为难记者同志了。 女记者:你看,村长都下命令了,您不要我回去也没法交差啊。 老人:先存我这,等开春盖学校,我全给捐了。 女记者:大伯,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该回去了。 老人:吃个饭再走。 女记者:下次吧,以后我会常来的。 往外走。 大门口。女记者打开车门:再见。 抱了一下禾禾 好好上学,听爷爷的话。 禾禾点头。 汽车开走,走远。众人散去,老人一家人进屋。 儿媳妇从树后钻出来,盯着老人家的门口。 83.老人家院子里 晚上 外 透过院子中的一个大树,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院子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食物、酒杯,老人,贝贝和疯女人坐在桌子旁。 禾禾端着一盘菜走出来。 贝贝:还有啊,搁哪啊? 老人高兴:塞进肚皮里,今晚过中秋,爷爷高兴,小娃呢? 疯女人用手做睡觉的姿势,向屋里努努嘴。 禾禾坐下:婶子说小娃睡着了。 疯女人高兴的用力点头。 贝贝似乎在想什么,出了神。 老人:贝贝,这回考多少分? 贝贝低下头:我考了一百分。 老人:一百分应该高兴啊,为甚低着头? 贝贝抬起头:我想娘,我想娘了。 说完趴在桌子上哭。 老人摸摸贝贝的头:娃乖,莫哭。有爷爷哩。 禾禾转过身,擦眼泪。 贝贝抬起头:爷爷,我饿了。 老人:好,咱们开饭。 突然大门口闪过一个人。 贝贝盯着门口:爷爷,有人。 老人回头:哪来的人,莫不是看花眼了? 门口又闪过一人。 贝贝:又一个。 跑向门口,拉开门。儿子、孙子站在门口。 老人背过身去。 儿子刚要转身,禾禾跑上前,禾禾和贝贝分别将儿子、孙子拉到桌子前。 老人点上一支烟:来了咋不进来,还得人请,坐下! 儿子坐下,贝贝拉孙子坐在自己身边,两人只嘿嘿傻笑。 老人冲孙子:考了多少分? 孙子站起,自豪:满分! 老人摆手:好,好。咱坐下说。 贝贝大声:我一百分! 孙子:我满分! 贝贝:一百分! 孙子:满分! 贝贝、孙子争执。 禾禾:好了,别争了,满分就是一百分,一会罚你俩背唐诗。 老人拿起筷子:好,咱们开饭! 儿子:再等会吧。 老人不解:咋? 儿子冲门外:进来吧。 院门被推开,儿媳妇低着头出现在门口。 孙子跑过去把儿媳拉进来。儿媳抬起头,刚要开口,老人:禾禾,去搬把凳子。 禾禾搬来凳子,儿媳妇坐下。 禾禾:该你俩背唐诗了,快点儿。 贝贝:真背啊? 禾禾:不许耍赖,谁耍赖谁小狗! 儿媳:儿子,给爷爷背一个,刚刚在家里教你的。 孙子:忘了。 众人泄气。 贝贝、孙子对望一眼,站起来,(异口同声,摇头晃脑):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一同举起杯子)举杯望明月,低头思饭汤。 禾禾:不行,你们耍赖。 孙子不服气:你才耍赖呢?这就是李白,李白的-- 一时想不起来。 贝贝:这是正宗的李白的《静夜思》。 孙子:对,正宗的,顶呱呱。 禾禾:爷爷,他们耍赖。 老人睁开眼:好,咱们开饭!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着中秋团圆饭……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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