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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枸奶子电影剧本 |
【原创剧本网】作者:岩石根 Weik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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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 火山盟誓
时间1941年秋 火山口 日景
亿万年前火山迸发烧焦的岩石,鳞次栉比,巍巍壮观。岩石下,耿秉山坐在一块石头上,耿秉恒、耿秉刚、李汉中、姚福、良才围坐在耿秉山的四周。
耿秉山:小鬼子抢走了咱们的口粮,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老二,火车站什么情况。
耿秉恒:我看见有很多人往火车上装粮食,有鬼子拿着枪站岗守着
耿秉山:多少鬼子?
耿秉恒:车厢外面两个,车头车尾各一个。
耿秉山沉思者······
耿秉刚;鬼子抢走了 咱们的口粮花生,今冬天咱吃什麽。
耿秉恒:是啊,粮食没有了喝西北风啊,大哥,你得想个办法把粮食弄回来。
姚福;对啊,大哥,你快想个办法吧。
李汉中;哥哥,怎么办 ?
耿秉山站起来转过身,一只手扶着岩石,他抬头看见一颗结满果实的枸奶子,随手摘下一颗放进嘴里咀嚼着······
众人注视着他······
耿秉山;转过身“大伙听着,咱们这么着”他示意大伙靠近,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大伙认真听着······
耿秉恒;就这么办,哎,我说这个事谁也不能走漏风声,谁要是捅出去我他娘的可是六亲不认。
姚 福;那个儿说。
良 才;中,保证不说。
耿秉山;老三,把酒拿出来!
耿秉刚从草丛里搬出一坛酒来到大伙面前······
耿秉山;:姚福、汉中、良才,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亲兄弟,来,咱们一起喝上这坛用枸奶子泡的酒。
耿秉山用火山石把指划破,鲜血流出来。他把血滴进酒坛里,
其他人也用同样的办法将血滴进坛子里。
耿秉刚摇了摇坛子给了大哥,耿秉山接过酒坛喝了一大口
, 他用袖子擦了一把嘴将坛子给了秉刚,秉刚喝完给汉中,汉中喝完递给良才,良才喝完递给了姚福,姚福喝完给了秉恒,耿秉恒一口气将剩下的酒喝干,他用手一摸嘴巴,举起酒坛想把它摔碎。姚福发话了
姚 福 ;二哥二哥,别摔别摔!
耿秉恒;姚福,揍什么?
姚 福;二哥,这坛子给我吧,白糟蹋了。
耿秉恒;操···给你。
第二场 打劫火车
时间;1941年秋 黑夜
月黑风高十几个农民疾驰在山村小路上,三四辆小推车夹杂在人群
中······
一辆火车离开了车站,站台上有几个鬼子站岗。火车喷着浓浓的蒸发出隆隆声音······
一群人的脚步疾驰,小推车车轮滚滚······
火车的照明灯贼亮耀眼,汽笛长鸣·······一节节车厢闪过。几
个身影敏捷地跳上车厢像壁虎一样把住车厢。耿秉恒抡起斧头砍着车厢门锁发出咚咚声音······
火车尾部车厢顶上,耿秉山手持铡刀伏在上面监视着车内的动静。
一节车厢门上,耿秉恒用力砍着车门姚福在后面拽着他······
后尾车厢内,鬼子听到了动静·······
鬼 子;什么的干活?
。 鬼子走出车厢用手电照着前面的车厢······
耿秉恒砍断了车厢锁他用脚蹬开了车门,车厢内装满了物资·····
两个鬼子一个用手电照着耿秉恒、姚福,一个向他俩开枪“啪”
姚福“啊”的一声跌下火车·······
鬼子又一次上膛瞄准耿秉恒,车顶上的耿秉山抡起大刀“唰”
鬼子“啊”的一声跌下火车······另一个鬼子吓得赶紧躲进车。厢。
车厢内耿秉恒将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掀下车厢·······火车开动着冒着浓烟,车轮滚滚发出隆隆的声音。耿秉恒纵身跳下车厢······
铁道边李汉中、耿秉刚、良才、耿秉恒等人寻找着粮食往车上装······耿秉山背着一支枪走来,他用手吹起口哨······
众人向耿秉山靠拢。
耿秉山;老二,人齐了没?
耿秉恒;大哥,没看见姚福
耿秉山;老二,你领着大伙先走,我去找找他······
耿秉恒;大哥,姚福弄不好完了,咱快走吧1
耿秉山;住嘴!快领着大伙走 !
耿秉恒;好,大哥,“你小心”说完推着小车消失在茫茫黑夜······。
耿秉山沿着铁路搜寻着······
耿秉山;姚福,姚福······
在一堆草丛里耿秉山被什么东西绊到了,爬起来一看正是姚福。姚福额头流着血,衣服划破了,耿秉山扶起姚福。
耿秉山;姚福,姚福······。
姚 福;(慢慢地睁开眼睛)哥哥······
耿秉山;姚福,咱走!
姚 福;(摇摇头)哥哥,你走吧,我走不了了。
耿秉山发现了姚福的伤腿······
耿秉山;姚福我背你走!
姚 福;不用了,你快走吧,弄不好一会鬼子就来了。
耿秉山;不行,咱们是拜把子兄弟,就是死了也不能扔下你不管。
耿秉山弯下腰一用力姚福趴在了耿秉山的背上,两人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第三场 鬼子来了
地点;耿家院内
时间;1941年秋 深夜
耿秉恒、耿秉刚、李汉中、在牛棚里分粮食。院子里来了许多乡亲等着分粮食,有来到有走的。耿秉恒等往袋子里装着粮食。
耿秉恒;大伙听着,粮食花生拿回家各人都藏好,叫鬼子找出来目就
够受的。
大伙答应着······
耿家屋内,墙上挂着一把坠琴。土炕上。小饭桌上亮着一盏油灯,耿秉山、耿大爷、耿大娘为受伤的姚福包扎伤口。姚福疼的满头大汗不停地叫唤。耿秉山用木板子将姚福的腿标上捆住
耿秉山;姚福,咬住牙接着就好了······。
牛棚内耿秉恒给良才装完粮食,良才没走,他又从腰里抽出一条袋子。
良 才;二叔,再给我装上袋子吧。
耿秉恒;操娘,一家就是一袋子,爽走爽走。
良 才;二叔,他们又没去,咱这些去的多分下子也中啊
耿秉恒;去不去一样,你那里些熊事,滚!(顺便踢了良才一脚)。
良才,把粮食藏好,听见没。
良 才;嗯(嘟囔着背起粮食往家走······
村里道上 夜
良才背着粮食气呼呼地走着······
牛棚里 夜
耿秉恒;秉刚,汉忠收拾完了没有?
秉 刚;都弄好啦
李汉忠;放心吧二哥。
耿秉恒;走,吃饭去。“好好”他们三人离开牛棚
。
于良才家 夜
屋外;良才背着粮食走到门口,他一脚将门踹开。
屋内;门“咣当”一声打开,良才的老婆丫头猛的从炕上爬起。
丫 头;谁?
于良才把粮食扔在地上,走到炕头前脱鞋上炕。
于良才;操他娘,耿麻子,就给了一袋子。(边说边脱鞋脱衣裳上钻进被窝。)
丫 头;一袋子也中,总比没有强。
于良才;强什么强,操,耿麻子还踢了我一脚。
丫 头:中了,白嘟嘟了,睏吧。
于良才:操你那娘丫头,我知道啊,我噘耿麻子你不愿。
丫 头:你深更半夜,发什么毛浪。
丫头气的回过头再也不理他。
耿家屋内 夜
锅灶前耿母往锅底续着柴草,锅里冒着热气······
屋门开了,耿秉恒、耿秉刚、李汉中走进屋
耿秉恒、耿秉刚;娘
李汉中;大娘这么晚了你受累了。
耿大娘;看你说的,受什么累,快进屋吧,大娘炖了只野兔子
劳犒劳恁弟兄们。
火车站的一所洋房 夜
大厅内正面墙上挂着一面日本旗。一名军官在音乐声中舞动军刀······。
一日本兵飞快地向火车站那座洋房跑来······
大厅内;日本军官舞动军刀,门外“报告”。日本军官停止舞动。
军 官;进来。(日本兵出现在门口)什么事?(边说边走到桌前坐下)
日本兵;报告队长,我们的物资被一帮人劫了。
军 官; (猛的站起来)。什么,在什么地方?
日本兵;在乐城以东,那些人抢了我们的粮食,还杀死了我们一个人。
军 官;叭葛!(日本军官气的来回度步,他急忙抓起电话向上级
汇报。电话里传来对方的话,军官神情紧张地听着······
耿家屋内 夜
炕头饭桌上放满了食物,一盆炖兔子、一把葱、几个辣椒、一盘咸菜
几张煎饼。
耿秉恒;啊呀,这么香的肴,要是来上两口烧酒······
耿 父;老二,你就是酒鬼托生的,揍什么也忘不了酒。(说完从炕
头拿出一坛酒)今后晌你们出了大力,恁爷用好酒犒劳犒劳恁。(说
完就打开盖子掗酒)大伙都拿碗接。
衆 人;(碗碰在一起“干”几只碗碰在一起,大伙吃着喝着。耿秉
山在想着什么······)
耿秉山;咱们劫了鬼子的火车,小日本肯定不会跟我们算完。
耿秉恒;就是,不行咱们跑了吧。
耿秉刚;往哪里跑,到处是鬼子。
李汉中;大哥,怎么办?(耿秉山点上一袋烟沉思着······)。
耿秉恒;哥哥,鬼子就那几个人,再说,他们在咱们的地盘上,你招
呼一下跟小日本干了算了。(耿秉刚、李汉中也都说“对,对,干了”。
李汉忠;二哥说的有道理,要不也是等死。(耿秉恒忽然想起什么)
耿秉恒;哥哥,你忘了在关外俺大嫂怎么死的了······。
( 闪回) 时间:1938年 某地耿家院内 日景
耿秉山的妻子院子一角摊煎饼。另一处。耿秉山、耿秉恒弟兄俩在铡草······耿妻烙完煎饼端着面盆进屋。
耿秉山、耿秉恒备好牛车往车上装东西砧子、风箱、铁家什······
耿妻拿着包好煎饼的和一个盛着水葫芦,从屋里出来。
耿秉山;老二,东西收拾好了。
耿秉恒; 中了,哥哥咱中走了。
耿妻走过来,走的车跟前。
耿 妻;当家的,二兄弟,带上干粮。
耿秉山;老婆,俺去赶集,你自个呆家里可待小心。
耿 妻;放心,恁一走我就关门。对了,二兄弟,到了集上少管闲,
百和人家吵吵。
耿秉恒;嫂子,我听着了,哥咱走吧。
耿秉山;走。(对妻子)俺走了。
耿 妻;走吧······
耿秉恒赶着牛车耿秉山坐在上面走出柴门。耿妻跟随其后目送兄弟俩
远去······。
镇集市 日景小
人来人往,卖山货的、卖皮货的,卖小吃的吆喝声不断······。耿氏
兄弟俩在集市的一个角落锻打着农具。耿秉恒拉着风箱火苗吹得很
旺,耿秉山手持铁锤在砧子上敲打着铁具,铁砧发出当当声音······。
一胡同口 日景
“ 砰砰”两声枪响。耿秉刚、李汉忠出现在胡同里他俩奔跑着朝耿
秉山的柴门跑去······。
小镇集市 日景
耿秉山从炉火中取出一块烧好的铁具放在砧子上敲打,耿秉恒拿起大铁锤跟耿秉山一起锻打着农具,发出“当当当”有节奏声音·······。
一胡同口 日景
两个日本兵叫喊着出现在胡同里·······。。
某地 耿家院内 日景
耿秉刚、李汉忠气喘吁吁跑到柴门。
耿秉刚;嫂子,嫂子快开门。
李汉忠;嫂子,快点!(耿妻从屋里出来)
耿 妻;秉刚兄弟、汉忠,出来什么事。
耿秉刚;嫂子,我和汉忠上山打猎,正好碰上鬼子,狗日的朝我俩
开枪,我俩回了他俩土炮,这不,狗日的不跟我们算完了。
耿 妻;可了不得了,快快,爽跑吧!
李汉忠;嫂子,俺俩早晨没吃饭,跑不动了。
嫂 子;那,怎么办。唉,张吧,那里有口井,恁藏了井里吧。
耿秉刚、李汉忠俩人一对视“中”仨人往井边跑······。
胡同内 日景
俩鬼子从一农户出来东张西望继续搜寻······。
农家院内 日景
井口边耿秉刚、李汉忠顺着绳子下井,耿妻拉住绳子另一头往井下放
他们。耿秉刚、李汉忠顺利的下到井里,耿妻看了看井下之后快速离
开回到屋里。日本兵找到这里,叫喊着冲进了柴门“支那猪,出来。”
他们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着······。耿秉刚、李汉忠紧张地在井下的一
个洞口听着上面的动静······。井口边两个日本兵往井下看。日本兵
离开井口向耿家屋内走去······。
耿家屋内 日景
耿妻躲在门后瑟瑟发抖,屋门被日本兵砸的咣咣的响。屋外,两个日本兵用枪托砸屋门。门被日本兵用脚踹开,日本兵冲了进了屋内,日本兵发现了耿妻。他们冲耿妻哇哇直叫······。
日本兵;你家来人干货。
耿 妻;没有,没没没没有(耿妻吓得连连摇头)
日本兵;撒谎的,死了死了的有。(另一个鬼子死盯着耿妻的脸)
耿 妻;不不,不敢······(日本兵看了她一眼,走出屋内。
耿妻吓得不敢抬头······
屋外,日本兵一前一后走出屋门,后面的鬼子赶上前面的日本兵耳语着什么。突然,鬼子发疯似的冲进屋内。耿妻发出刺耳的叫声
集市上 日景
耿秉山、耿秉恒满头大汗敲打着农具······。
农家屋内 日景
耿妻被日本兵按倒在炕上。耿妻挣扎着叫骂着······。显然,这名农家妇女抗争不过两个畜生,一个鬼子在另一个鬼子的协助下蹂躏着耿妻,日本兵喘着粗气发出淫笑······。
小镇集市 日景
耿秉山、耿秉恒满头大汗挥动锤头锻打着铁器发出 当当地声音······。
农家院内 日景
屋内炕上,耿妻挣扎着、惨叫着、痛骂着·······
耿 妻;我操你祖宗,畜生······
躲在井下的耿秉刚、李汉忠隐隐约约听到了井口上面的动静,两人对视一下立马抓住绳子往上攀······。
屋内,一个日本兵跪在炕上,双手按住耿妻的胳膊,充当帮凶。他的下身在耿妻的面部上方晃动着。另一个日本兵还在发泄着兽性······。耿妻发出绝望的惨叫,她盯住了面部上方日本兵的下身,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咬住了日本兵的要害部位,日本兵发出嚎叫······。另一个日本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蒙,赶紧提起裤子帮忙。但是,无论用什么手段耿妻就是不松口。日本兵疼的脑袋来回摇摆嚎叫着······。
另一个日本兵拿起刺刀向耿妻捅去一下两下······,血溅了日本兵一脸
农家院内 日景
耿秉刚、李汉忠从井里爬出。他俩听到了动静,迅速躲进牛棚里······。
两个日本兵从屋里走出,一个日本兵还在呻吟着,另一个搀扶着他。牛棚里的耿秉刚、李汉忠抄起锄头土炮发疯般地冲向鬼子,还没等鬼子反应过来锄头土炮便砸向两个鬼子。日本兵被打倒在地······。
耿秉刚;(抡着锄头砸向鬼子)我操杀恁八辈祖宗······。
李汉忠;、(举着土炮砸向另一个鬼子的头部)小日本,我操杀恁娘!
乡间路上 日景
耿秉山、耿秉恒赶着车往家走······。
耿秉恒;哥哥,这一集还中,活不少。
耿秉山;(一边喝着水)嗯,老二,这里咱不能呆了,回去收拾收拾
东西爽回老家。
耿秉恒;是啊,鬼子不是些吊人玩意儿,驾!·······。
农家院内 日景
两个日本兵面目全非倒在院子里。耿秉刚、李汉忠大喊着“嫂子”冲
进屋内······。屋内发出撕裂心肺声音“啊······”。
耿秉山、耿秉恒出现在院子里。他们看到了院子里的一切震惊了。耿
秉刚、李汉忠哭着走出来······。
耿秉山;怎么了,怎么了?
耿秉恒;老三,你说啊!(老三、汉忠哭着不语)
耿秉山、耿秉恒急步向屋里走去。他俩看到了炕上的惨景······。耿
秉山仰天长啸“啊······”。耿秉恒用头撞着墙“啊呀······”。
耿家炕头上 夜景
耿秉恒、耿秉刚、李汉忠、耿大爷、姚福的心情显得很沉重。耿
大娘在哭泣。耿秉山抱着头抽泣。他双手一摸脸上的泪。
耿秉山;逼的,逼的。豁上。跟这帮畜生豁上!
耿秉恒;就是,在家鼓着也是等死,跟狗日的豁上不一定怎么着。
(在场的都表示同意)
耿秉山;咱上那,投靠谁?
姚 福;哥哥,我听说南边荆山一带有一帮跟鬼子干仗的,那里头
好几个我认的。
耿秉山;真事吧。
姚 福;我还能扒瞎话。
耿秉恒;那中,你领着找他们去。哎哥哥,咱都走了,咱爷咱娘谁管。
耿秉山;张吧,老三就别跟着去了,在家伺候咱爷咱娘。
耿秉刚;(无奈的)也中。
耿大爷;要走你们就都走,白挂这顾那地,我和你娘身子壮实实地,
不用恁挂着。
耿大娘;儿啊,你爷有我伺候着,恁都走吧。人家不是有那么个呱,
忠孝不能两全。(娘的眼里闪着泪花)
在场的人听了此番话心里都不是滋味。
耿秉山;汉忠,去,回家跟你爷你娘打个招呼,行,今晚就走。
李汉忠;中啊,我回家说说。(汉忠走了)
耿秉恒; 哥哥,姚福这么弄?
耿秉山;你用推车子推着他走。
耿秉恒;中。
耿秉山;老二,老三过来。(老二、老三来到老大身边)今后晌咱就
走了,咱给咱爷咱娘磕个头吧。
弟兄仨一起跪下给二位父母磕了仨头起来。
耿秉山;爷娘还有什么嘱咐的。
耿大爷;出去干什么事都要小心。老二,你要老老实实听你哥哥的,
别动不动就发毛。
耿秉恒;我记着了,爷啊,等俺回来,你再教两段坠琴
耿大爷:白啰嗦了,爽走吧。(耿大娘拿着包袱过来)
耿大娘;捎上这点煎饼道上吃。(老三接过系了身上)。
耿秉山、耿秉恒把姚福架到炕边,耿秉恒背起姚福往外走。
耿秉山;爷,娘俺走了。
耿秉刚;(同时)爷娘俺走了。
姚 福;大爷,大娘俺走了。
耿大爷;走吧。
耿大娘;走吧,走吧。
耿秉山从炕席底下抽出一杆三八大盖枪往外走,大家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再看一眼父母时,耿大爷头顶着炕桌在抽泣、母亲手扶门框擦眼泪。衆兄弟都热泪盈眶,忍住悲伤走出屋子。外面不断传来狗的叫声······。耿大娘依着门框擦泪相送。
耿秉山背着枪在前面领着,耿秉恒用推车推着姚福,秉刚、李汉忠紧
跟其后消失在夜色中。
耿家院子内 日景
早晨,太阳刚刚升起,耿大爷、耿大娘在碾子上碾地瓜干,
耿大爷拉着,耿大娘一边推一边扫着······。于良财的妻子丫头
气喘吁吁跑来。
丫头;爷爷,妈妈,吓杀了。
耿大爷;什么事。
丫头:今早晨,我心思回娘家,将走不多时,老远看见一帮鬼子朝
咱庄走,吓杀了。俺二叔他们呢······。
耿大爷;你白管了,赶紧和庄上人说说能跑的跑,能藏得藏,快去。
丫头:中,我走了。
耿大爷、大娘忙着收拾碾子上的东西······。
耿家庄一所庙院内 日景
院内,鬼子抓来不少乡亲。门口有两个鬼子站岗。耿大爷、耿 大
娘被一个鬼子用枪逼着走进院子,站到人群里。院子门口处,一个
日本军官要挂军刀,背着手站在那里,他的眼睛始终盯住进来的每
一个乡亲。他的身旁站在一个翻译官,在他俩背后几个鬼子荷枪实
弹站在那里,目光凶险。乡亲们表情惊恐各异,不敢直面鬼子,人
群里有小孩的哭声······。门口处传来吆喝声,两个鬼子押着于良
财走进来,于良财背着一口袋粮食站在了院子中间。一个鬼子兵向
鬼子军官报告。
鬼子兵;报告,我抓到一个抢我们东西的人。
日本军官没有回答,走的于良财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转
到于良财背后突然一脚“跪下”,于良财“啊”一声趴在地上。日本
军官蹲下一把揪住于良财耳朵吼叫······。
日军官;你的什么的干活!{于良财盯住日本军官发愣。翻译官凑
上来说}
翻译官;太君问你是干啥的。
于良财;下、下、下庄户的。
翻译官;太君,他说他是农民,种地的。
鬼子官;八嘎!那些东西是哪儿来的,说谎的死啦死啦地。
翻译官;(翻译着鬼子军官的话。于良财不语······)
日本官;你的刁民的干活,来人把这个支那猪毙了!
俩个日本兵答应着架起于良财走到院子内的一颗大树下。
树旁有一捆秫秸和一口铡刀······。
日本官;贾翻译你们中国人使用什么刑具最可怕。
翻译官;太君,多的是,什么仙人扒麻,五牛分尸、点天灯······,
日本官;(看了一眼那口铡刀)那是干什么的。
翻译官;喂牲口用的铡刀,专门铡草用的。
日本官;奥,铡草,那它也可以铡人吗?
翻译官;啊······可以可以。
日本官;哈哈哈······把那个支那猪当中铡了。
两个日本兵答应着走到于良才面前将他的衣服剥光,然后
将他按倒在铡刀口下。于良才挣扎着,叫喊着······。
日本官;准备执行。
一个日本兵抬起铡刀,另外两个日本兵将于良才死死按住
日本官;执行!
于良才;别别,先别铡,我说,我说······。
翻译官;太君,他要交待。
日本官;(一挥手)慢!好,把他带过来。
“哈伊”两个日本兵把于良才拉起来走的军官面前。
日本官;哼,说吧。
于良才;这个事是耿家兄弟领头干的。
翻译官向鬼子官汇报着······。
日本官;嗯,你把他们找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翻译官;哎,太君说了,你把他们找出来,就饶你一条命,你去吧。
于良才在俩个日本兵监视下朝人群走去,他在寻找着耿家兄弟。一个个面孔掠过,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耿大爷的脸上。耿大爷的神态显得平静而无奈,他看着听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尽管耿大爷眼神没有了光泽,但还是让于良才心惊胆战,他不由得低下头往后退缩。翻译官见此走了过去······。
翻译官;怎么了。
于良才;我·我没找到耿家弟兄,他们的老爷子在那里。
翻译官;那个是?(于良才跟翻译官耳语······。翻译官走到日本军官面前汇报······。
日本官;嗯,来人,把那个老头带过来。两个日本兵拨开人群将耿大
爷从人群里拖出来走到日本军官面前。
日本官;喂,老头,你的那些儿子哪里去了。
耿大爷看了看他没理采他。
翻译官:老头,太君问你那几个儿子去哪了。
耿大爷;他们去哪我怎么知道。
翻译官;太君,老头说他不知道。
日本官;嗯,他是个老刁民,贾翻译你去劝劝他。
贾翻译;好好。(走到老人跟前)老头,你快说了吧,跟皇军做对可不是闹着玩的。(耿大爷看也不看他)喂,老头,我跟你说话那,你聋啊,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说!(贾翻译一把揪住了耿大爷的衣领。大爷被激怒了,一头将贾翻译四蹄朝天)
耿大爷;操你家里,你猪狗不如,什么事都毁在你这样的人嘴里,你个王八蛋。
贾翻译从地上爬起来掏出了手枪;我打死你这个老东西,(他打开扳机欲开枪。)
日本军官;慢着。
贾翻译走到鬼子军官面前;太君,这老头嘴硬的很,还骂你们,把他崩了算了。。
日本官;嗯,看来不给他们点刺激是没有效果的。来人,将这个老东西的衣服扒下来。
两个日本兵将耿大爷的上衣扒了下来。日本军官拔出军刀走到耿大爷跟前晃动着军刀。一边的于良才吓得哆嗦······,日本军官看了于良才一眼,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日本官;来人,将这个老东西给铡了。(两个日本兵将耿大爷架到铡刀前。)喂,你过来。(对于良才。于良才胆怯走到鬼子军官面前)那个铡刀我们日本人不会用,我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于良才听不懂,瞪着眼发愣······。
贾翻译走过来说;太君的意思是说,让你把老头用铡给铡了。
于良才惊讶地直摇头;不不不,我不敢,我不敢呀······,他扑通跪倒在地求饶。
鬼子官;“八嘎”一脚把于良才踢了仰面朝天,用军刀指着他的鼻子,一步一步地 逼着于良才往后退,一直退到铡刀旁耿大爷面前。
鬼子官;你不干,我杀你全家,敢不敢?
于良才;我我我······。
耿大爷;良才,白出那个熊样,下手吧。。
鬼子军官冷冷说;嗯,很好,执行。
鬼子兵将耿大爷按在铡刀下。鬼子军官用刀逼着于良才颤抖地抬起了铡刀······。
耿大爷;良才,你个畜生,我操你祖宗······。
啊······,于良才脸已变了形,双手把铡刀摁了下去,血溅了他一身。他看见了地上的惨状,看到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瘫倒在地,忽然,他从地上爬起来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喊又是跳,他疯了······。
第四场 精忠报国时间1941——1945年 日景
一九四一年三月十五日“上高会战”炮声隆隆,沙石飞溅,硝烟弥漫着大地和天空。日军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不断向我国军阵地疯狂地进攻······。国军将士以“一寸山河一寸血”英雄气魄跟日寇进行着殊死的搏斗。机关枪喷着火舌射向鬼子,机枪手中弹倒下了,耿秉恒把刚打完的步枪一放,接过机关枪向鬼子射击,鬼子倒下一片。
耿秉山手握匣子枪专打敌群中的军官或打头的鬼子······。
耿秉刚、李汉忠、姚福向鬼子投掷手榴弹。手榴弹在鬼子中间爆炸······。
一股鬼子冲上了阵地,耿秉刚、李汉忠、姚福跟鬼子拼起了刺刀,几个回合下来他们不是鬼子的对手,危机时刻,耿秉山、耿秉恒前来相救。姚福跟一个鬼子拼刺刀,鬼子猛地一拨,姚福的枪被鬼子拨掉,鬼子向姚福刺来,姚福抓住了鬼子的刺刀,紧要关头耿秉山一枪撂倒了鬼子。李汉忠被一个鬼子逼到了死角,鬼子用刺刀刺向了他,李汉忠一闪还是没有逃过,被刺刀刺中肩膀,鲜血浸透了李汉忠的衣服。正当鬼子向李汉忠再次发动攻击时,耿秉恒抡起大刀将鬼子的脑袋砍掉······。
国军阵地上空又一次出现大片飞机,炸弹跟下饺子似的落到国军阵地上,掀起阵阵巨浪。咚咚两声巨响,山崩地裂,天空出现了蘑菇一样的烟雾,霎时间大地天空一片寂静······。
阵地上硝烟弥漫,耿秉山、耿秉恒、姚福、耿秉刚、李汉忠跟其他的国军将士从尘土中钻出来,他们遍体鳞伤军装已经破烂不堪,他们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什么······。
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诏书在空中回响,有汉语翻译,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国军阵地上,耿家兄弟,跟众多的国军将士愣住了。大伙面面相觑······。突然,他们放声痛哭······。(音乐起······。镜头出现日寇侵略中国的种种暴行“九一八”“卢沟桥”“上海滩”“南京城” “台儿庄”“远征军”蒋介石、张自忠、李家钰、郝梦龄、唐怀源、陈安宝、武士敏、冯安邦、佟麟阁、吴克仁、饶国华、王铭章······。
字幕出现自一九三一年九月至一九四五年八月国军将士发动大型会战22次,重要战斗1117次小型战斗28931次,陆军阵亡、负伤、失踪3211419人,空军阵亡4321人,毁机2468架,海军舰艇损失殆尽,中国人在献出了如此众多的英魂,付出了无可估量惨重的代价下,
在美英联军和世界反法西斯国家的鼎力帮助下,终于结束了这场旷日持久的罪恶战争。
第五场 梦里故乡 时间:1948年 黄昏
西阳晚照,山岩上长满了红盈盈的枸奶子,清澈小河在群山怀抱里蜿蜒流淌······。远处,走来四个人,其中有一女人骑着马,他们越走越近。慢慢看清楚了是抗战胜利归来的耿秉山、耿秉恒、姚福。那女人是耿秉山的妻子翠兰,她长的很俊,眉清目秀,个子高挑,皮肤白白的。走到一岔路口,他们停住了脚步。
姚福对耿秉山;团长,嫂子、二哥,我快到家了,你们多保重,我走了。
耿秉山;姚福啊,到家了,白叫我团长了。(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些现大洋递给姚福)把这些钱拿回家孝敬孝敬老的。
姚福;大哥,我有,我不要。
翠兰;你大哥给你,你就拿着。
姚福;我真有不要······。
耿秉恒;姚福,叫你拿你就拿着,啰嗦什么。
姚福接过钱向耿秉山打了个敬礼;大哥二哥嫂子,我走了。
耿秉山、翠兰、耿秉恒送走姚福向离别多年的家乡走去。
耿家庄头 黄昏
庄头大树下有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在眺望远方······。耿秉山、耿秉恒、翠兰从远处而来,他们向老人一步步走进。耿秉山、耿秉恒认出了那老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娘·”·····。他们向老人奔去。母亲慢慢认出分别已久儿子,老人家老泪从横激动的半晌说不出话,晕了过去耿秉山、翠兰、耿秉恒;“娘”······。(闪回鬼子屠杀耿大爷的镜头)。
耿家屋内炕上 夜
炕桌上点着油灯,桌上摆着些战利品、煎饼、咸菜大葱什么的。炕头上翠兰围坐在母亲身边,耿秉山仰头瞅着房梁,一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耿秉恒从炕上下来走出去了。
于良才家 夜
屋内炕头上,于良才的老婆丫头在油灯下纳鞋底······。
屋门外一个高大身影用刀轻轻地拨门闩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屋内,秀芝似乎听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活下了炕;谁,谁呀。
外面的人猛地进到屋里;我,算账的。
秀芝愣了一下;哥······。
耿秉恒一把抓住了秀芝的胳膊;别叫我哥,你的那个畜生那。
秀芝满含眼泪说;哥,那个该雷劈的嘲吧了,嘲吧了好几年了,他在外面猪圈里。
耿秉恒看了秀芝一眼松开了手,来到了院子猪圈外,向里瞅。只见于良才被链子栓着,蓬头垢面的趴在那里像猪一样呼呼大睡。耿秉恒复仇的眼睛盯了一会,突然,抽出腰间的斧头走进猪圈。这时,于良才惊醒了,他看到了耿秉恒,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在那里“嘿嘿嘿”的傻笑······。
耿秉恒抡起斧头;我日杀恁娘,“咔嚓”栓于良才的铁链断了,耿秉恒扭头回到于良才的屋内。于良才看了一下耿秉恒,又看了一下铁链子,接着抓起地上的猪屎大把大把吃起来。
于良才屋内 夜
秀芝在桌前梳头。耿秉恒从外面进来慢慢地向她走近,她回头羞涩地望着耿秉恒;收拾完了 。
耿秉恒两眼盯住秀芝;嗯。
院子猪圈里 夜
于良才满脸猪粪从地上爬起来狂叫着;阎王爷来叫我了,阎王爷来叫我了······跑出猪圈消失在黑夜里······。
于良才屋内 夜
耿秉恒、秀芝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他俩相互对视着。
秀芝;哥,你没······。
耿秉恒摇摇头;算了,老天有眼,随他吧。
说完扭头就走,秀芝上前一把搂住耿秉恒的后腰,满含泪水眼睛 充满了渴望。
秀芝;哥,我不让你走,你走,我就跟你走。
耿秉恒看看她摇摇头;不中啊丫头,俺家还是那么穷,再说我大你那么些,你不怕庄里人笑话······。
秀芝一把将耿秉恒撪过来;我不怕,哥,死我也跟着你。
耿秉恒摸摸秀芝的脸,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两个人的裤子几乎同时落地,露出两条健壮男人的腿和一双秀美的女人脚······。
山路上 日景
一辆马车走在长满枸奶子、各种野花的山路上。耿秉恒赶着车,车上坐着耿秉山、耿大娘、耿妻、丫头,她现在已成了耿秉恒的媳妇了。
耿大娘对耿秉山说;儿啊,咱这是上哪。
耿秉山;进城,娘,这回该我们孝敬你过安稳日子了,我们再也不走了。
耿大娘;好啊。那你三弟和李汉忠怎么不回来。
耿秉恒接过话茬;娘,老三和李汉忠这回出息了,老三当上了参谋长李汉忠当了团长了。
翠兰;他俩在队伍上当差,老不着回来。
耿大娘;那姚福呢。
耿秉恒;回了家,他也不走了。
耿大娘;奥,刚好,刚好啊。她又问翠兰;媳妇,你老家哪了?
翠兰;东邑,老耿的队伍住俺庄的那会,俺认得的。
丫头;嫂子,那你家还有什么人。
翠兰;俺爹俺娘,还有俩兄弟一个妹妹。
马车越走越远······。
县城一铁匠铺 日 时间:1955年
耿秉山锻打着铁器,耿秉恒拉着风箱烧火。一个三岁多的小姑娘在铁匠铺内跑来跑去的,那个小女孩长的很俊,嘴里唱着儿歌:拉锯拉锯,拉倒槐树,槐树倒了,吓得木匠跑来,跑到山上,掉了干粮,回去找找,叫狗咬咬。她是耿秉山的女儿耿曼妮。听到曼妮唱歌耿秉山、耿秉恒姿的合不上嘴。
耿秉恒;哎呀,曼妮说的真好。
曼妮跑到耿秉恒的身边一把抱住他;二叔我长大了你教我打铁。
耿秉山笑着说;小傻妮,女孩哪有打铁的。
曼妮;那我长大干什么。
耿秉恒;念书、识字、揍买卖。说完他们又开始干起活了。
叮当,叮当,叮叮当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县城耿家室内 日景
炕头上,耿大娘收拾着分娩后的东西。丫头看护着翠兰,翠兰满头大汗呻吟着······。
丫头;嫂子,再使使劲,使劲······。
翠兰喘着粗气······。(婴儿啼哭的声音)
丫头;嫂子,嫂子生了,生了,哎呀还是个带把的,胖小子。
耿大娘端来一盆水,秀芝跟耿大娘一起给孩子擦洗。翠兰无力躺在那里看着。丫头用小被将孩子包好抱给嫂子。
丫头;嫂子,看,你的宝贝儿子,奥,我去跟大哥报个喜。(走出屋)
铁匠铺 时间:1955年 日景
耿秉山、耿秉恒刚刚打制完铁具淬火,铁具冒着热气······。秀芝兴冲冲跑进来;大哥,大哥嫂子她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耿秉山;啊,生了个小子。
耿秉山、耿秉恒停下手里的活高兴地往屋里跑,丫头、曼妮跟在后面。
县城耿家屋内 日景
炕头上,翠兰已经做起来了,耿大娘抱着孙子乐呵呵的笑着。
耿大娘;随,随啊,随他耿家的人,都是大个子。
耿秉山、耿秉恒、丫头、曼妮走进来。
耿秉山;娘,翠兰。
耿大娘;秉山,快看看你那宝贝儿子。说着把孩子递给耿秉山,耿秉山接过孩子仔细端详着,耿秉恒,丫头凑过来看孩子。
耿秉恒;好,好,哥哥,耿家有后了
翠兰;曼妮他爷,给孩子起个名吧。
耿秉山;嗯,按耿噶家谱他这一辈应该是“仁”子辈,仁慈的“仁”就叫仁先吧。
耿秉恒;哥哥,小名我替俺侄想好了,“传成”传下去就成了。
某村镇 夜景
狗叫声此起彼伏······。一农家院门外站着两个人东张西望。农家院里走出一帮人,其中一个人五花大绑被那帮人推搡着消失在黑夜······。
另一户人家屋内炕头上,几个人将一男子摁倒在炕上捆绑,炕头角落一女人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小孩吓得哇哇大哭······
又一农户家门外堆集了一帮人。院内的狗狂叫不止。大门外一个人掏出一个东西扔进了院内,一会狗不叫了,门外的人搭肩上墙跳进院内。
屋内,一男子慌慌张张穿好衣服,一女人往他手里塞东西;孩他爹,多保重。男子;孩他娘,放心吧。说完打开后窗正准备逃,窗子一打开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男子回头再跑,门外的一帮人的枪口也对准了他,男子绝望的被束手就擒。
耿家屋内 乌云密布的黄昏
, 耿家堂屋内;正面墙上挂着家谱神像。一长条桌上摆放着贡品、香炉。屋中间的方桌上摆了些碗筷菜肴,翠兰的爹坐着当中的座上,两边坐着耿秉山、耿秉恒。翠兰抱着孩子在旁边坐着,曼妮在父亲的身边站着。耿大娘、丫头忙活着饭菜······。
耿秉山对岳父;爹,大老远的你来,家里都刚好吧。
岳父;刚好,刚好啊,这外甥过百岁,我这当老爷的能不来。
耿秉恒;大爷,你来给传成过百日,咱爷仨好好喝一壶。“说完将酒依次倒满”来,大爷,哥哥上上。
岳父喝了一口抿抿嘴;嗯,好酒,好酒啊,哪里的。
耿秉恒;大爷,这是俺老家的酒,我用枸奶子泡的。
耿秉山;爹,来啊,吃菜啊
丫头端上一个菜放下;大爷,快吃啊,白放筷子,我不大会揍。
岳父;刚好,刚好啊。
轰隆一声巨雷,把屋内的人都为之一振,天气骤变,霎时间,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大街上一个人在雨中奔跑着,那个人就是姚福······。
屋内,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有说又笑,耿秉山抱着儿子姿的合不上嘴,耿秉恒、耿秉山岳父在哄着曼妮玩“拉锯,拉锯,拉倒槐树,槐树倒了,吓的木匠跑了······。耿大娘。翠兰、丫头在吃饭······。
耿家门外,雨还在下着。姚福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敲门:大哥。
耿秉山:谁。
姚福:我,姚福。
耿秉恒赶紧去开门,姚福一身泥水出现在众人面前。
姚福将斗笠摘下来:大哥,出事了。(满屋的人都紧张起来)
耿秉山;姚福,快坐下歇歇,先吃饭 。
耿秉恒;嫂子,你先和咱娘、大爷他们到里屋去。
耿大娘、翠兰、丫头、岳父离开堂屋。
姚福边吃边说;哥哥,这几天咱那里抓走了刚货当兵的,当过连长以上的军官一个也没剩,全抓走了,大哥二哥恁俩都够级别爽跑吧。
耿秉恒装上一袋烟吧嗒吧嗒抽着;操杀他娘,才带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又出来方方了。
耿秉山紧锁着眉头:老二,张吧,你和丫头带着咱娘回老家吧。我心思着脱不了他们会来找我,找就找吧,反正我领着老少爷们出来当兵打鬼子,从来没糟蹋过老百姓,这个谁都知道,能怎么着。
耿秉恒:哥哥你可待小心,那帮人可是翻脸不认人。
轰隆一个 响雷把传成吓得哇哇大哭······。
城外一条道上 昏暗的天气
马车上坐着耿大娘、丫头俩人都哭红了眼睛,翠兰抱着传成。
翠兰:娘,妹妹你们放心走吧,甭挂挂着。
马车另一边,耿秉山跟耿秉恒、姚福叮嘱着······。岳父领着曼妮,曼妮在哭。耿秉恒走到曼妮跟前。
耿秉恒:“曼妮啊,好孩子别哭,过几天二叔就回来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发卡戴在曼妮的头上。
耿秉山:老二,时候不早了走吧。
耿秉恒答应着走到马车旁:大爷,哥哥、姚福俺走了。“驾”马车走了,耿秉山、翠兰、姚福、岳父、曼妮挥手向耿秉恒他们道别······。
县城耿家室内 时间:1955年秋夜
炕头上曼妮、传成睡熟了。炕桌边翠兰在油灯下做针线,耿秉山在抽烟。炕头另一边岳父也睡了。
翠兰;孩他爷,我刚害怕,万一你叫人家弄走了,我一个人怎么过。
耿秉山:瞎说什么,我有数,我没和他们交过手,他们能怎么着我,天不早了,快睏吧。
翠兰:你先睏吧,给你揍的棉袄,还有几趟就缝好了。
耿秉山躺在翠兰的腿上:囊我等着你。
看到躺在身边的丈夫,一种幸福感涌上心头,她用手轻轻抚摸丈夫的脸,看了看熟睡父亲和孩子,然后,抱起丈夫头热吻。耿秉山欲火中烧······。
翠兰:待煞,棉袄做完了着。
耿秉山望着妻子:快点啊。
翠兰看着心爱的丈夫:一会就中了。说完灵巧的嫩手在油灯下穿梭起来······。
“咣当”一声,房门打开,从外面窜进几个戴口罩拿着枪的人。
一领头的:都不准动。
那些人分别将耿秉山、岳父按住,“别动”翠兰吓得瑟瑟发抖。
领头的:谁是耿秉山。
耿秉山被两个人扭着胳膊:我是。
领头的:原先当过军官是不是。
耿秉山;当过。
领头的:好,跟我们走一趟。
耿秉山:我当兵打鬼子,可从没祸害过老百姓。
岳父:是啊,他可是老实人。在俺那里住的时候老少爷们没有说孬的。
领头的:滚一边去,老实不老实,你说了算,带走!
几个人扭着耿秉山就要往外走,翠兰忍不住了,一把抱住耿秉山不放:恁不能张就把人弄走,他犯了什么罪,他领着人打鬼子,也是不是。
领头的气急败坏地抓住翠兰一下子将她推到在地:去你娘的,妨碍公务,我他妈崩了你,今天不抓你这个军官太太就算你撞着了,带走!
曼妮被惊醒了,她看到自己的父亲被人扭绑着吓得哭了:爷······。
耿秉山被人扭着往外走,走到曼妮跟前:好闺女,别哭,没事,爷一会就回来了,听话。
耿秉山看到了熟睡的儿子,他想抱抱他,可是,胳膊被人死死钳住,只好伏下身子亲亲儿子、曼妮的脸蛋,眼泪滴在儿子的脸上,儿子的嘴动了一下依然呼呼酣睡。
领头的:好了,好了快走吧,真能黏糊。
耿秉山抬起满是眼泪的脸:爹,孩他娘,你们多保重。
几个人推搡着耿秉山往外走,翠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扑上去:孩他爷······。
领头的用枪指着翠兰:回去,闭嘴!不识抬举。
翠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父亲、曼妮赶紧扶住她。
曼妮绝望地;娘,爷······。那凄惨的声音撕心裂肺划破夜空。
县城的一条街上 白天
天空阴暗昏沉,一群貌似百姓的囚犯在持枪军人看押下缓缓地往火车站方向行走着。
街道另一处,一大群人在围观。人群中,翠兰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棉袄寻找自己的丈夫。翠兰的父亲将将着曼妮也在焦急地寻找。
一群群的囚犯在大街上走着,耿秉山在人群中,他神情茫然······。
翠兰她们从上午一直到下午,整整一天了,最后一批人走完了,他们仍然见不着自己的亲人。
翠兰她们还在寻找着亲人,一位妇女跑过来:大嫂,我看着俺耿大哥来,满嘴是口疮,脸色奇难看。
翠兰急切地:他在哪。
妇女:上了火车了。
听了妇女的话,翠兰一家失望地相拥而泣······。
童年烙印 1960年夏
赤日炎炎,焦阳似火,陆地上的所有的物种好像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烤箱里,憋闷地连气都喘不过来。
翠兰的父亲在家里哄着小传成玩耍,他不时地用一把破蒲扇给小外甥扇扇子。小传成依偎在老爷的怀里,嘴里哼着儿歌: 过年吃扁食,十五吃元宵,二月二吃,吃,吃什么来老爷。
老爷笑着说:豆粒。
传成:二月二吃豆粒,清明吃鸡蛋,五月端午吃粽子,夏至吃面条,八月十五吃月饼。老爷,老爷我想吃月饼。
老爷:传成啊,这八月十五还没到呢,那来的月饼。
传成:老爷我肚子饥睏了。
老爷:好,老爷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吃的。
传成的老爷在屋里锅里、盆里找了个遍,找不到任何吃的,难为的叹气。他无奈的抬起头看到了房梁上的一个箩筐。
(闪回)食堂外一个垃圾箱一帮人在等待。老爷领着曼妮站在人群里。
食堂门开了两个人抬着一筐乱七八糟垃圾从食堂出来。垃圾刚倒下,饥饿的人群蜂拥而至,老爷跟曼妮也挤进人群里捡拾垃圾······。
老爷赶紧去摘下来,箩筐里有一些鸡蛋皮,这是他前两天在垃圾箱里捡的。他取出一些用蒜臼子摻碎。
传成跟在老爷身后:老爷这是什么。
老爷:好吃的。
传成;:老爷,什么好吃的。
老爷:待煞,我揍好了,你尝尝就知道了。
老爷将捣碎的鸡蛋皮放在碗里,又从燎壶里压上开水搅啦搅啦,端到传成跟前:传成,吃吧。
传成吃了一口吧嗒吧嗒嘴:什么味,不咸。
老爷:不咸,我去给你捞咸菜就着。
老爷拿起笊篱走到天井里。他掀开咸菜瓮用笊篱捞,一下两下,捞不到一块咸菜,缸里苍蝇蛆道不少,他看着那些蛆入了神,然后用笊篱捞了一笊篱蛆。
土炉子前,老爷在锅里烙蛆······。
传成在吃难咽的鸡蛋皮,老爷端着一个小蝶走过来。
老爷:传成啊,来了好肴了。
传成看到碟子里的蛆问:老爷,这是什么。
老爷拿了一个蛆咀嚼着:肉芽,嗯,真香,你尝尝。
传成也拿了一个放到嘴里咀嚼着:真香,好吃。
老爷看到外甥吃的那么香甜,心里乐呵呵的。一会的功夫,碟子里的蛆被传成吃了个精光。
传成端起碟子:老爷,我还要吃肉芽。
老爷无奈地:没了,再过几天就有了。
咸菜瓮上几只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
传成倚在老爷的怀里:过年吃扁食,十五吃元宵,寒食吃鸡蛋······。
郊外荒野 日景时间1960年冬天
天气寒冷。远处,似乎有一条船,上面坐满了人。镜头慢慢拉近才看清楚,一颗生长多少年的老榆树,被一群饥饿人们放到了,榆树上围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劈,有的砍,有的据,有的撬,还有的直接下口啃······。翠兰拿着抢锅铲子抢树皮,曼妮在一旁拣树皮。老爷拿着斧子吃力地在砍一根树枝,传成坐在老爷身旁啃吃榆树皮。有两个人为了一块树皮吵吵起来。其中一个人:这是我劈下来的。另一个:这是我先地占下,你给我的······。两个人互不相让,最后动了手打起来了······。
翠兰抬头看了一眼,捋了一下头发继续抢树皮,曼妮使劲地拽一块树皮。老爷喘着粗气,精疲力尽地砍着树枝,砍着砍着不动了,老爷两眼直勾勾看着那根树枝,树枝慢慢地变成了一根香喷喷大油条,老爷笑了。然后,一头从树干上栽倒在地上。
传成看到了跑过去:老爷,老爷。姐姐,姐姐,娘,娘快来啊,俺老爷砸来。
翠兰,曼妮 惊恐的跑过去。
翠兰一手扶住她爹的头,一手掐他的人中穴:爹,爹你醒醒啊。
曼妮、传成:老爷。
老爷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两个打架的人见此情景,不再动手打架了。人们陆续围过来,
他们在议论着······。一位妇女:八成又是饿的,俺那里前日饿死十拉个,另一位女人:俺那里有个叫“锁住”地,八口人剩下仨个。
翠兰哭着说:爹,你醒了,吓杀俺了。
曼妮,传成:老爷。
翠兰:爹,这树皮咱不扒了,赶紧上医院看看。
老爷摇摇头:不用上医院看,我又没病,翠兰啊,看看能挖着点枸奶子啊吧,泡点水喝上就好了。
翠兰:爹,咱先回家,一会我去找,曼妮收拾上家什,领着恁弟弟回家。
曼妮领着弟弟,翠兰扶起父亲一家老小往家走去······。
1960年冬 耿家庄村头墓田 黄昏
墓田里多了好几个新起的坟。一坟前,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写着父亲考公耿万亮大人母亲耿氏之墓。旁边多了一个新坟,坟前插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耿氏丫头之墓。耿秉恒坐在坟前拉坠琴,琴声凄凄惨惨······。
远处有几个人抬着一具死人往墓田走来。耿秉恒不在拉琴,他问其中的一个人:旺留啊,这又是谁没了。
旺留:三虎子。
耿秉恒:三虎子,才多麽点。
旺留边走边说:不到十二。
那帮人找了个埝,把刚刚饿煞的三虎子扒个窝埋了。
耿秉恒注视着他们······。
耿秉恒家 夜
屋内炕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有两个小孩在喝野菜汤,大一点的孩子叫李铁,是李汉忠老婆撇下的,有七八岁,小的,是耿秉恒和丫头生的孩子,叫狗狗,不到俩岁。
狗狗:爷啊,我还饥睏,我还要。
李铁:二大爷,我也不饱。
耿秉恒难为地:孩啊,咱家里是什么吃的也没了。饥睏饥睏,饥了就睏,李铁哄着狗狗睏吧,听话。
耿秉恒装上一袋烟吃着,心思着下晌遇见的事······。(闪回画面)
他把烟袋往脚上一卡,下了炕,找了一把斧子,掖了腰里,挎上筐子出了门。
黑夜 墓地
墓地一角,几个人围在埋三虎子的地方忙活着,显然,才饿煞的三虎子被这帮饿鬼扒出来分解了······。
耿秉恒走进墓地,隐隐约约听到人动静,他瞅了瞅,大喊一声:干什么的!
那帮人听到喊声,吓得魂飞落魄,四处逃窜······。
耿秉恒走过去看到了不想看到的惨状。他四处张望了一会,边蹲下,捡起那些人没来得及拿走的人体部位,装进筐子,消失在黑夜。
山岩上 黄昏
陡峭的山岩上翠兰在寻找着枸奶子。几经周折她终于发现几颗,费了好大劲才挖到了那些枸奶子,还差点没从山上摔下来。这时,太阳已经下山了,翠兰,跌跌碰碰地从山上往家赶······。
耿秉恒家 黑夜
屋内炕头上,两个孩子已经睡着。耿秉恒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盆子进屋小声地:狗狗,李铁快起,我给恁揍得好吃的。
两个小孩呼啦一声爬起来围到盆子前兴奋地:这磨香······。
耿秉恒看着孩子吃的那么香,他的脸显得很阴沉。
翠兰家 夜
屋里摆设十分简陋,一张旧桌子,两把破椅子,一个木箱子,两张单人床。靠近门口的床上老爷躺在上面,怀里搂着传成。曼妮趴在床沿上听老爷讲故事,直到讲的两个外甥都睡着了。
老爷还在喃喃的讲着:从前,有个小孩上山打柴,拣了一个小铜锣,小孩就拾起来了敲了两下······。
一条道上,夜幕下,翠兰挎着筐子快步往家走着······。
翠兰家 夜
老爷搂着传成喃喃地:“堂堂”真好。将说完,天上就掉下一大堆糖块。把那个小孩姿的,他又敲了两下说,我想吃肉包子,天上又落下来一大些肉包子······。
翠兰回到家里:爹,我挖到了。(爹没吱声)奥,睡了。
翠兰先将挖到的枸奶子放到一个茶缸子里,倒上开水,放在一边。然后,走到曼妮身边:曼妮啊曼妮,起来,到床上睏去。
曼妮朦朦隆隆醒了,回到床上睡去了。翠兰又去抱传成,她小声地:传成啊传成,跟娘睏去,叫恁老爷歇歇。
传成还在梦里嘴里说着梦话:我不,我不,我要吃糖,吃包子······。
凌晨 通往县城的路上
耿秉恒推着小推车,车上坐着狗狗、李铁冒着风雪走在通往县城的路上······。
翠兰家 凌晨
翠兰把俩孩子安顿好,然后,端起茶杯送到她爹跟前:爹,爹,枸奶子我给你泡好了,你起来喝点吧。
父亲没有回答,她用手轻轻推推父亲,父亲没有反应,她用手去试试父亲的鼻孔,已经没有了呼吸。翠兰惊恐地捂住嘴巴,茶杯一下子掉在地上,翠兰趴在父亲身上嚎啕大哭:亲爹呀,亲爹,你醒醒啊,你怎么张就走了,你怎么撇下俺就不管了,爹啊叫俺怎么活······。
曼妮、传成被母亲的哭声惊醒了,从床上爬起来哇哇大哭:老爷······。
县城翠兰家门口 清晨
天快要亮了 ,耿秉恒推着小车来到嫂子家门外,她听到了屋里的哭
声。他抱起孩子来到门前。
耿秉恒敲着房门:嫂子,开门,我是老二。
翠兰开开门看见了耿秉恒:他二叔啊,你可来了,快进来。
翠兰看到耿秉恒抱着的孩子:这就是俺侄“狗狗”
耿秉恒:嗯。李铁啊,叫大娘。
李铁:大娘。
翠兰:哎,他二叔,这是谁的孩子。
耿秉恒:李汉忠家里的,那年汉忠回家住了几天走了,就再也没有信了。他老婆前些日子饿煞了,没有管他的了,我待带着他上东北,找他姑去,顺便看看能找着俺哥哥啊吧。
翠兰:他二叔啊,前两天,黑龙江监狱来信,说恁大哥长病没了,也知不道是真啊假,我弄着这俩孩子也去不了。夜来后晌,俺爹又走了,叫我怎么办啊。
耿秉恒:家里大爷怎么没的。
翠兰:长水肿,饿煞的。
翠兰忽然发现耿秉恒也穿着孝服。
翠兰;他二叔你这是咋来,老家出了什么事了。
耿秉恒心情沉重地:嫂子,我也是来报丧的,咱娘没了。
翠兰惊讶地:什么,咱娘,她怎么没的?
耿秉恒:也是饿死的,不光是咱娘,咱老家饿死了刚货,丫头也没了。
耿秉恒双手捂着面孔抽泣着·······。
翠兰哭泣地:俺那天啊,叫人怎么活啊······。
(闪回)一个个饥饿人群的画面。其中,有耿大娘的、有丫头的特写。
耿秉恒:嫂子别哭了,哭也没用,先把俺大叔送回老家去吧。
翠兰为难的:二兄弟,俺老家离这里冒二百里地,怎么着送。
耿秉恒:推。用小车推着,也待把俺大叔送回老家······。
1960年冬 雪地的路上 日景
狂风肆虐,大雪纷纷。雪地上耿秉恒推着小推车履艰难地走着。推车上一边是翠兰的父亲,一边是传成和耿秉恒带来的两个孩子。曼妮在车的一侧撒着纸钱,翠兰在车前拉着套绳······,音乐起——。
翠兰:爹啊,咱回家啊,别害怕啊。
曼妮:老爷啊,上西南,有的是钱啊。
耿秉恒:大叔啊,我送你上天堂啊,天堂好······。
寒风呼啸,大雪飘飘,车轮滚滚,纸钱飘渺。宛如一曲悲壮的哀歌,在旷野上吟唱······。
县城的街道上 黄昏时间:1963年夏日
一门楼前,传成跟几个同龄孩子在玩压杏核的游戏。(小手压杏核的特写)
一中年男子拉着一辆装满煤块的地排车从门楼前走过,此人正是姚福······。
传成在压杏核,石头台阶上的杏核全部让他压完,他高兴地去捡拾。其他几个孩子跟着来抢。
传成:我赢了,你们别来抢我的,不带臭腚的。
孩子甲恼怒地推搡着传成:恁娘那个屄,你说谁臭腚,谁臭腚。
传成:我输了给恁,恁输了凭什么不给我。
孩子乙:就是不给你,怎么着,你个吊狗崽子些吊毛病.
传成急了:你噘谁啊。
孩子丙凑上来捣了传成一锤:噘你 ,咋,你还不服。
传成躲避着:动嘴不动手,动手烂指头。
孩子甲:吆,个吊狗崽子还嘴硬,来,咱们一樶拾掇拾掇他。
几个孩子围着传成拳打脚踢起来,双方你来我往打成一团,传成寡不敌众被打倒在地,孩子甲骑在传成身上挥动着拳头.
传成躺在地上挣扎着······。
孩子丁在一边兴灾乐祸:狗崽子,烂菜根,打得你们不翻身,狗崽子······。
曼妮放学回家路过此处,她看见弟弟被人欺负,怒火中烧。
曼妮跑上去一把将孩子甲推倒,把弟弟拉起:凭什么打人。
孩子甲:吆喝,那来的野鸡,还祁厉害,弟兄们,上。
孩子甲、乙、丙、丁一起凑上来,曼妮、传成跟那些孩子打成一团。
此时,又有几个放学的孩子路过这里,孩子丁看到了。
孩子丁:大哥,二哥快来啊,狗崽子反了 ······。
那几个孩子扔了书包跑过来参战,他们蜂拥而上将曼妮、传成打翻在地,这帮孩子有的踢、有的撕、有的拧、有的骂:狗崽子,烂菜根打的你们不翻身······。
姚福送完煤回来路过,见几个孩子围着两个孩子打,他放下地排车冲了过去。
姚福拉起孩子甲:住手,别打了,怎么这么欺负人呢。
那几个孩子一看大人来了,一哄而散:狗崽子,烂菜根,打得他们不
翻身······。
姚福拉起曼妮、传成:孩子,你们没事吧。
传成浑身是土,衣服也破了,嘴角流着血不说话,哇哇直哭。曼妮
的小辫也散了,她没哭两眼看着救他们的人。
姚福给曼妮、传成打扑打扑身上的土:孩子别怕,我送你们回家。
姚福问传成:你叫什么名。
传成委屈的:传成。
姚福听了一震。姚福又问曼妮:你哪。
曼妮捋一捋小辫:曼妮。
姚福听完心头一震,他猛地将传成、曼妮搂在怀里半晌没说话······
姚福:曼妮、传成我送你们回家。
姚福将传成、曼妮抱上地排车迎着落日走去。
翠兰家 黄昏
翠兰在纺线。
姚福拉着传成、曼妮走到家门口。传成、曼妮跳下车往家跑:娘······。
翠兰停下手里的活敞开门传成、曼妮一起扑到娘的怀里:娘······。
翠兰心疼地:曼妮、传成怎么回事。
传成边哭边说:大恩、三恩输了杏核不给我,还骂我是狗崽子还打人。
曼妮:娘,是那大叔个把我和弟弟送回来的。
姚福:大嫂。
翠兰惊讶地;:姚福,是你,快进屋。
翠兰屋内,姚福坐在桌旁。
翠兰倒了一碗水端给他:姚福,喝点水吧,好几年不见你了,揍什么
买卖。
姚福:嫂子,我能揍什么买卖,在搬运队干装卸。
翠兰:奥,说上媳妇了没。
姚福:说什么媳妇,这个年景能自嘎养活自嘎就刚好啊。嫂子,俺大哥有信了吗。
翠兰眼里闪着泪花:恁大哥没了。
姚福:什么时候。
翠兰如泣如诉地:三年多了,那年冬至,监狱来了封信,说恁大哥长病死了。恁二哥去找也不知道找着吗。
姚福异常吃惊:长病,什么病。
翠兰:说是得了心脏病。姚福你想想,恁大哥那么壮实,见他什么时候长过病。
姚福叹了一口气:是啊,大哥那个体格谁能比,我知道了,俺大哥是生气煞的。
翠兰:姚福啊,你说这日子怎么过呀,俺爹饿死了,男人死的不明不白了,俺单位上裁人,又把我下放了,孩子在外面光受欺负,想想,我快爽死了算了。
姚福语重心长地:嫂子,你高低白恁想,为了这俩孩子,不管怎么着也得咬牙沉住,怎么着也得叫孩子成人。
翠兰含着泪:姚福,我一个女人家扒查俩孩子真实太难了,我快顶不住了。
姚福站起来背过身去:嫂子,俺大哥走了,往后我、我、我来和你扒查这俩孩子中啊吧。
翠兰望着姚福愣住了······。
某小学 日景
校园内,许多学生在做游戏,有的跳绳、有的跳皮子筋,有的踢毽子。校园另一处,一群男孩子在玩打“王八”的游戏。最后一块砖头被击倒了,男孩子纷纷跑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男生甲:升堂,县官。
学生乙:有。刽子手。
学生丙丁:有。
学生乙:逮上王八来瞅一瞅。
学生丙丁两手拧着传成的胳膊:逮上来了。
学生乙:皇上,犯人押上来了。
男生甲跟身旁“报信的”男生耳语······。
报信的跑到县官跟前耳语。
学生乙:来他四斤韭菜、四个馒头、四个耙谷、四斤包子代汤的、呛筋面,撸筋面,老虎剔牙,金刚钻。左大胯右大胯,当中央里摸豆荚,最后是老牛耕地二十亩。
学生丙丁:好来。学生丙丁对传成实施种种“刑罚”。
上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跑回教室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传成坐在前排,身后一位叫杜栓柱的学生,拿起一个书包套在了传成的头上。传成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嚷着往下摘书包:谁啊,上课了,干什么。
女老师从外面走进来正好碰上:耿仁先,上课了,你闹什么!
传成摘下头上的书包:报告老师,我坐到好好地,不知谁套在我头上个书包。
女老师:谁给你套上的,你说出来,谁啊。传成不语。
女老师:说啊,你就是个老实蹭,站起来,上那里站着。
传成站起来走向教室的一个角落被罚站。
女老师看了传成一眼:同学们,我说两个事。第一,上一次,咱学校里开展劳动竞赛,咱班获了第一名,特别是杜栓柱同学,表现最好,抓了五十多只老鼠,扑了三千多只苍蝇,另外,还拾了三百多斤粪。同学们都要向他学习。
杜栓柱得意洋洋地样子······。
女老师:第二个事,同学们听着,你们快上五年级了,谁想改名现在就开始,想改的举手。
班上有好几个同学举手。
女老师:王发才,你说。
王发才起立:报告老师,我改叫王发奋。
女老师:王发奋,嗯,不错,发奋图强。还有谁,李秀娥。
李秀娥:报告老师,我改叫李建红。
女老师:好。刘一涛。
刘一涛:报告老师,我改叫刘卫东。
女老师:很好。还有谁,咹。杜栓柱啊啊,你不改啊。
杜栓柱:老师,我不会啊,你给我改个吧。
女老师:嗯,栓柱这俩字,太落后,叫杜争春吧 。
传成站在那里听着······。
女老师:韩骆扣,你不改啊。
韩骆扣:报告老师,我想不起来,你帮我改吧。
女老师:嗯,骆扣,骆子扣,张吧,叫韩闯吧,谁还改,没有了。
传成胆怯地:报告老师,我、我想改。
女老师看了他一眼:你也改,改什么。
传成:老师你帮我改吧。
女老师不耐烦地:看你个架般,我懒得给你该,你自己爱改什么改什么。
传成小心翼翼地:恁,老师,我,我改个耿安全吧。
女老师:什么,大点声。
传成:耿安全。
女老师嘲讽地:耿安全,你还耿危险。哼,你叫你原来那个名就奇好。
女老师的话惹的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
传成无地自容地低下头。同学们还在笑着······。(悲戚的坠琴音乐起)
东北某地 小火车站附近 日景
通往车站的的道上,耿秉恒坐在地上拉着坠琴乞讨,身边有一只狗陪着他,地上放着一个破茶缸子和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寻亲人,哥哥耿秉山,今年五十三,打过小东洋,失散已多年”
耿秉恒边拉边唱如泣如诉:哥哥耿秉山,今年五十三,打过小东洋,五五年入了监······。
来去匆匆上下车人群从耿秉恒面前经过,有住的人驻足观看,有人往茶缸里丢钢蹦······
文化革命 时间:1966年 秋日
(接上面的画面)笑声此起彼伏,逐渐笑脸变成怒脸、变成了一大帮挥舞着拳头,带着红袖章、喊着口号的男男女女。文化大革命的一组组画面展现出来:狂妄的人群、戴高帽子的走资派、野心家、臭老九、特务、地、富、反、坏、右、反动道会门、反动军阀、残渣余孽,狗崽子、地痞、流氓、破鞋、投机倒把分子、封、资、修、资本家、买办资本家······,被批斗的、游街示众的场景一幅幅展现出来。
放学路上,曼妮牵着传成的手往家走,后面跟着一帮带红袖章的学生,他们嘴里不住地喊着:狗崽子,烂菜根,打得你们不翻身······。
曼妮,传成全当听不见,径直往前走。后面有几个学生跑到他俩前面故意挑衅:狗崽子,烂菜根,打得你们不翻身。其中有个学生还往他们身上吐唾沫。曼妮、传成不敢回应胆怯地往前走着。那帮人:“狗崽子,烂菜根打得你们不翻身”一直骂个不停······。
街道委员会门前 黄昏
天气炎热,一大群形态各异、胳膊上带着“革命造反派”袖章的人举着拳头高喊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打倒牛鬼蛇神。”“打倒地富反坏右”“革命无罪,造反有理······。”人群中间的板凳上,站着几个被批斗的人,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牌子,上面写着不同的罪名,“反革命、大右派、恶霸地主、汉奸特务、坏分子······。翠兰也站在上面,她脖子上的牌子写的是反动军官太太,另外还挂着一双破鞋。长时间的批斗站立,他们个个身心疲惫,大汗淋漓。这时,一个造反派头子站到人群面前发话了。
造反派头子: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的同志们,今天的批斗大会开动非常好,大长了无产阶级的志气,打灭了资产阶级威风,我们要把这些牛鬼蛇神批倒批臭,彻底砸烂,把他们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现将这帮坏蛋拉出去游街示众,臭到南门。
听完了造反派头子的讲话,人群喧嚣着将被批斗的人从凳子上拉下来,分给他们簸箕、脸盆之类的东西,让他们敲打着、喊着自己名字游街示众。
姚福驾着地排车、传成、曼妮端着一个茶缸子在人群最后面焦虑地观望着。
翠兰看到了自己的亲人刚要走过去,又被那个造反派头子拉了回来。
造反派头子:干什么,你这个臭反动军官太太、破鞋。只准你老老实实,不准你乱说乱动。老张,你看着点,叫她站在凳子上老实反省。
姚福、曼妮、传成心疼看着·······。
造反派头子拉着翠兰又让她站到凳子上。那个姓张的造反派到屋里拉了一把凳子、端了一杯茶水、找了一个阴凉地坐下监视着翠兰。
翠兰站在凳子上,顶着日头,汗水湿透她的衣裳,两腿只打颤。
姚福、曼妮、传成急切走过去。
曼妮、传成:娘。
曼妮端着茶缸:娘,你喝口水吧。
翠兰刚想接茶杯,被姓张的造反派发现了,那个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造反派:你们要干什么。
曼妮:俺让娘喝口水。
造反派一把将茶缸夺过茶缸恶狠狠地:喝水,你还喝尿。
说完“啪”一口痰吐进了茶缸里,递给翠兰:来,喝吧。(音乐起—)
姚福、传成、曼妮怒不可遏盯着造反派。传成要冲过去,被姚福拉住了。
翠兰在烈日下站立几个钟头了,她渴极了,她两手颤抖着去接那个吐上痰的茶缸,还没来得及喝,边晕了过去,一下子从凳子上栽下来。
那只茶缸被甩出老远。
姚福、曼妮、传成一起扑了上去:娘,娘······。{坠琴音乐起}
他们将翠兰从地上扶起来,翠兰额头流着鲜血已经不省人事。
1971年 某地集市上 日景
耿秉恒拉着坠琴卖唱乞讨,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涯,使他苍老不少,他身边依然是那只跟了他多年的狗、那只当年缴获的日本军壶、那只破茶缸和那块寻亲牌子。他用苍凉声音唱着:哥哥耿秉山,六零年该出监,至今没音信,有见到听到的贵人,恁告诉俺······。
1972年 某学校院门前 日景
院内院外挤满了人群,贴满标语。“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扎根农村闹革命,不在城里吃闲饭······”锣鼓喧天人头攒动。一辆解放汽车上面站满了男女青年,车下面围满了送别的亲友。
通往学校的道上,曼妮背着挎包,翠兰提着脸盆什么的生活用品、传成跟在曼妮身边、姚福提着背包跟在他们后面,为即将要下乡的曼妮送行。
曼妮:娘,姚叔,白送了,恁回去吧。
翠兰不安地:曼妮啊,出门在外,你一个人可千万要小心。
曼妮、;娘,我记住了。
姚福给曼妮背上背包:曼妮,有事就捎信来。
曼妮:嗯。(忽然发现弟弟不在身边)吆,弟弟那。
翠兰、姚福、曼妮四处张望······。
不远处传成趴在一颗树干上哭泣。
曼妮跑过去,蹲在弟弟跟前扶住他的肩膀:弟弟,白哭,姐姐过些日子就回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听话,白哭。
曼妮说着自己也哭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枸奶子递给弟弟。
传成:不要,姐姐,我不让你走 。
曼妮将传成搂在胸前:弟弟,我也不愿去。
曼妮将枸奶子装进传成的口袋里。
解放牌汽车上有个人朝耿曼妮吆喝:耿曼妮,你磨蹭什么,一家人光伺候你了。
翠兰: 曼妮快走吧,别叫人家等着。
曼妮站起来看了看弟弟,捂住自己的嘴向汽车奔去······。
拉下乡知情的汽车开动了 ,车上的青年个个兴高采烈地挥手道别,车轮飞转,扬起尘土遮天蔽日,耿曼妮坐在车厢最后边挥手边擦泪。
翠兰、传成、姚福向曼妮挥手。
曼妮近乎绝望地喊着:姚叔,传成,娘······。
汽车飞驰,传成在尘土飞扬的车后追赶:姐姐······。(悲戚的坠琴声起——画外音:自从耿曼妮坐上下乡插队的卡车,就再也没有回来,残酷的现实,扭曲的人性,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她的纯洁的心灵。她想家,想娘,想她的弟弟,想回城。但是,回城如同登天。回城的条件实在是太奇怪、太离谱了。曼妮她,不想被乡干部潜窥测。
(叠出曼妮在农村下乡期间劳动、生活的画面)
1972年冬 东北通往某监狱的路上
风雪黄昏,耿秉恒背着坠琴和他的爱犬“老黑”走在上监狱的路上。
“老黑”背上也驮着些生活用具 。走过一段路程,他们终于到了某某监狱。
耿秉恒放下东西去敲监狱的门。
看监狱的:唉,你干什么的。咹,这里是你要饭的地方吗,咹,走走走。
耿秉恒:同志,俺不是上这里要饭的,俺是来找俺哥哥的。
看监狱的:你哥哥,叫什么名,什么时间进来的。
耿秉恒:俺哥哥叫耿秉山,他是1955年来的。
看监狱的哈哈大笑:55年来的,那帮劳改犯,早就没有了,出去活着的那几个恐怕也不多了。
耿秉恒:同志,那,那些死了的埋了那里啦。
看监狱的:不清楚,你到周围村子里打听打听吧。
耿秉恒:同志,你能和我说说那个······。
监狱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耿秉恒非常失落,他又累又饿,他无力地走到监狱墙外,顺着墙根坐下。“老黑”摇着尾巴走到他跟前,用舌头舔舔他的脸······。
1973年初冬县城 黄昏
传成已经长成一位标准的山东大汉,他拉着装的满满煤炭的地排车在街上行走着。他的后面的一辆地排车是姚福,只见他气喘吁吁地拉着煤炭,非常吃力地走着,显然,姚福已经苍老了许多。传成拉着车爬过一个小上坡将车停下,转身跑到姚福的车旁帮姚福爬坡,爬上坡,姚福已经大汗淋漓。
传成:叔啊,住下歇歇吧。
姚福:中啊,吃袋烟喘口气。
俩人在路边坐下。传成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学习,姚福在抽烟。
传成边看书边说:叔啊,我和你说个事,我夜来上派出所改了姓,往后我不叫耿仁先了,跟着你姓叫姚传成。
姚福惊讶地:什么,跟我姓,不行,不行,高低不行,你,你这叫棉花铺里失了火,烧了包,白说是你对不住恁亲爹,就连我你也对不住。我拉碴恁图过什么,不就是叫恁成人。改姓,这,这是人揍的事。
传成:叔啊,我怎么能把他老人家忘了呢,我是那来的。自打我懂事就听大人说俺父亲是个好人,没有不夸他的,可惜他老人家走到早,死的怨,连一个让我孝敬他的机会都没给我留下······(传成悲伤地抱头痛哭)。
姚福:你原本记着这些事,你怎么不商量商量就改呢,哎——。
工人俱乐部 日景
一个排练室门外挤满了许多男女青年,传成夜在人群里面,墙上贴着一张某某戏剧学院的招生广告。这帮青年人对考试充满期待,有的压腿,有的下腰,有的练嗓。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帮考生和一名考官考官在念着小一波考生的考号151、152、153、154、155、156、157、158、159号考生进场。又一波考生进入考场,传成也在里头。
考场内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三名考官,桌子上放着一些材料。
主考:大家一排站好,按我的要求去做。
考生站成一排。
主考:现在,你们按顺序报一下你们自己的名字、年龄和单位,从你开始。
站在最前面的考生:我叫江大兰,17岁光明铸造厂工人。
第二位:我叫罗怀仁,18岁爱国清卫会工人。
第三位:我叫曾向红,20岁前进织袜厂工人。
第四位:我叫董泽茂,21岁永红火葬场工人。
主考官:大点声,什么厂。
董泽茂:火葬场、
考官们在议论:什么单位的人也来考。
第五位:我叫康勇州21岁榨油厂工人。
第六位:我叫邓力海19岁大来面粉厂工人。
第七、第八位报完了最后是传成:我叫姚传成18岁跃进搬运队工人。
主考官:好,大家听我的口令。稍息,立正,向左转,绕场地齐步走。
考生们围着场地走着,考官们站起来观看他们的走姿。一圈、俩圈······。
主考官:立正,向左转。姚传成、董泽茂、江大兰、邓力海、罗怀仁考生留下,其他考生回去等通知。
听完主考官话,没选中考生不情愿地离开了考场。
主考官对留下考生:第一轮测试你们通过了,下面是艺术特长测试。你们都到一边等着,我叫到谁的名字谁出来。
主考官:董泽茂你出来。
董泽茂走到场地中央。
主考官:你有什么艺术特长。
董泽茂:什么艺术特长也没有,单位上推荐我来的。
主考官:好好,你回去等通知吧。下一位,江大兰。
董泽茂走出去,江大兰上来。
主考官:你有什么特长。
江大兰:跳舞,唱歌。
主考官:那你唱歌听听。
江大兰咳嗽两声:一条大河······。
主考官:好了,好了,好了。
江大兰:老师,我再给恁唱个京剧吧,我家的表叔······。
主考官不耐烦地:停停停。好了,你回去等通知吧。
江大兰不舍弃的:老师,我再跳个舞吧。
另外两位考官:好了,好了,你出去吧。下一位,邓力海。
江大兰不情愿的走了,邓力海上来。
主考官:你有什么特长。
邓力海:老师,我会打旁练,打飞脚。
主考官:那你来一下。
邓力海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开始打旁练、飞脚······。
主考官:好了,你会不会朗诵。
邓力海疑惑地:朗诵,没听说过。
主考官:那会唱歌吗。
邓力海:会,就是唱的不大好。
主考官:那你唱唱。
邓力海五音不全地开始唱:高高的河崖岭,一片沙子地,沙子地上坐着两个年轻人······。
主考官不耐烦地:停,停,停什么乱七八糟地。下一位,罗怀仁。
邓力海下去,罗怀仁上来。
主考官:你会什么。
罗怀仁:什么也不会。
主考官生气地:我们是艺术院校,什么不会你来干什么。
罗怀仁:吆,你还奇跷,我和你说,不是我老爷子逼着我,狗日的才来来。些屌戏子王八刽子手,屌架般
主考官:哎,你怎么说话呐。
罗怀仁怒气冲冲地走到考桌前指着主考老师鼻子:老子就是这么说话,你待怎么着。
罗怀仁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场地。三位考官无奈地摇摇头。
主考官:嗯——,这算什么事啊,下一位,姚传成。
姚传成走上来。三位考官不约而同地看着这位气质不凡的小伙子。
主考官:你有什么特长。
传成:朗诵。
主考官:嗯?那你展示一下。
传成稍一定神:黄河号子——大河向东,日月向西,一条长长的纤绳拉动的是五千年的历史。五千年的爱与恨,洒满了滔滔的黄河水,五千年的悲与喜,融进在一声声黄河号子中······。
三位考官满意地点点头。
传成:黄河号子,在青铜的巨鼎上,留下一道凝重的水文,那是一只呜咽的悲歌,那是一种千年不变万年不化的声音······。
跃进搬运队 早上
队部办公室内——一帮搬运工人三三两两或坐或蹲或站,在听着队长布置任务,传成在一角落看书。
队长:今门儿,有这么活,擂鼓山粮库五吨地瓜干拉到大来面粉厂。
这个活老曹领恁那个组一天拉完,西站货场十吨大同煤,姚传成、德清、丰收恁仨人领着一天拉完。待煞,各个组长去领着提货单······。
室外,一个送信的骑着一辆电兔子驶进院里,送信的停下车走进办公室。
送信的:恁队上有个叫姚传成的吗,有他的一份录取通知书。
传成欣喜地:有啊,我就是。
队长:什么录取通知书啊,拿过来我先看看来。
没等传成接过通知书,队长一把将通知书夺了过去,看着上面的内容,他越看越生气。“啪”的一声把通知书摔在桌子上。
队长:姚传成,你个胆就不算小啊,咹,你去考试和谁说来,咹,你有没有革命的组织纪律性,咹。
传成丢了魂似的呆在那里······,工友们投去不同的目光。
队长:你还想上艺术学院,烧包的不轻,你能来当搬运工就照顾你不少了。还来通知书,就是学院叫你去了,我也待把你坠回来,今门儿干完活,后晌,你守着全队给我做检查。
队长说完将通知书撕了个粉碎,仍在了地上。传成双手捂住脸绝望地蹲在了地上。(音乐起——)
1980年初冬 小城街道上 日景
耿秉恒背着坠琴和包袱蹒跚地走着,从60年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饱经风霜地生活依旧没有将这位老人的精神压垮,从他的眼神里依旧看的到他的坚强和从容······。
翠兰家 黄昏
简陋屋内一张小桌旁翠兰、姚福在沾纸盒,桌子旁沾好了许多。
翠兰:你先沾着,我去做饭去。
姚福粗手笨脚地沾着,岁月不饶人姚福也苍老了不······。
小城也有了些变化。街上,耿秉恒在打听一个路人:同志,打听个事,传成家你知道在那里住啊吧。
路人:传成,他不待这里了,他娘和他叔在这呢,捏个门就是。
耿秉恒:奥,同志,谢谢。
翠兰家,姚福沾完纸盒,将纸盒搬到后院。翠兰在收拾饭。
“砰砰”的敲门声翠兰:谁啊。
耿秉恒:我,嫂子。
翠兰赶紧去开门:可了不得了,他二叔来了,快进屋。
耿秉恒进来屋放下行囊,坐着桌前。
翠兰边给耿秉恒倒水边喊:他叔,快来,你看谁来了。
姚福从后院进屋看到了耿秉恒愣了:二哥。
耿秉恒疑惑地:姚福,你,你什么待这里。
姚福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我——这······。
耿秉恒看看姚福又看看嫂子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了。
耿秉恒气愤地:姚福,你个熊鸡巴玩意心眼子不少啊,这么大个事,你连个屁都不放,操恁娘待想咋。
翠兰忍不住了:他二叔啊,你先白生气,你听我说,不怨他啊。那年你送走了俺爹你上了东北,没过多少日子,俺单位就把我下放了······。
(闪回60年的情景)
车站饭店内翠兰在一个菜墩上剁菜,另一个同事在和面······。
饭店办公室内,臧书记、刁经理、毕会计再商量事。
书记:接上级指示咱单位要精简人员,主要对象是有历史问题的,咱们商量商量把谁裁下来。
经理:书记啊,有历史问题的没有了,李翠兰当过军官太太,听说他男的还在监狱里。
书记:好,就裁她,把她叫了来。
厨房内,翠兰还在剁菜,经理进来了。
经理:李翠兰,你到办公室来趟。
翠兰:经理,我先干完再去吧。
经理:不用了,这就去。
翠兰跟着经理走出厨房,走进办公室。
书记:李翠兰你来了,跟你说个事,接上级指示要求单位下放多余人员,单位考虑到你身体不好,孩子小,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来了。
翠兰听了如晴天一声霹雷哀求地:书记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俺男人死了,你再叫我下放回家,俺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求求你把留下吧,求求你书记,我给你下跪了。(翠兰跪下给他们磕头)
书记冷血地:李翠兰,我告诉你,白来这一套,你这是在诉谁的苦,报谁的丧啊,咹,你给我滚出去。
翠兰没有起来继续祈求:臧书记,把我留下吧,我身体没有病啊,我每天都是早来晚走,不信,你问问经理。你不让我上班了,我上哪啊。
书记:你爱上哪上哪。刁经理,毕会计把她架出去。
经理,会计走到翠兰身边,俩人架起翠兰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将翠兰推到门外,办公室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翠兰依着门框瘫坐在地上哭泣······。
翠兰还在抽泣,耿秉恒,姚福都沉浸悲愤之中。
耿秉恒:嫂子,你白哭了,我冤屈恁了。
翠兰:他二叔啊,这么年了,也没法子联系,你待哪里住啊。
耿秉恒:我一人一条,拉一天坠琴吃一天饭,那里舒坦就住哪里。哎,嫂子,曼妮,传成怎么着了。
翠兰:唉,曼妮下了乡,后来找了个当兵的。传成,上学不让上,当兵不让去,最后没办法,顶替了姚福当了搬运工。上年,娶了媳妇上单位宿舍住起了。
耿秉恒:他单位在哪,我去找他起。
姚福:二哥,在南门里头儿上,二哥不急,吃了饭我领你去。
耿秉恒:不用了,我自个去就中啊。
翠兰:他二叔,你吃了饭再去吧 。
耿秉恒一边收拾着东西:不了,我这就去。
车站货场 下午
一帮工人正在从火车上水泥,传成扛着水泥往车上装。车上的一位工人:小姚,我听说恢复高考了,你不去考考。
传成擦着汗说:还考个吊,我早超了龄了。
传成说完又去抗水泥去了······。
搬运队门口 下午
耿秉恒在问传达员:同志,恁这里有个叫耿仁先的吗。
传达员:什么,耿仁先,没有。
耿秉恒:他小名叫传成啊。
传达员:大爷,你是他什么人啊。
耿秉恒:我是他叔啊。
传达:奥,我知道了,他去干活起了,他老婆在家啊。
传达指了指:大爷,恁个楼一单元楼底西户就是。
耿秉恒:谢谢,同志。
耿秉恒来到传成家门口轻轻敲门,门里“谁啊”。
耿秉恒:同志,这是耿仁先 家啊吧。
门里:“不是,这里不姓耿啊。”
耿秉恒:他小名叫传成啊,我是他亲叔啊。
门里:“不姓耿,不姓耿,你聋是咋地”。
耿秉恒欲想再敲门,手不由得落下来,伤心地走开了······。他走到传达室,传达员看他回来了,很是纳闷。
传达员:大爷,他老婆在家,我将才看她进去的。
耿秉恒看看传达员没有回答。
传达员:大爷,你是不是找差了门,我领你去。
耿秉恒摇摇头,摆摆手没说话静静地走出了大门口。
传达员看到老人伤心地样子赶紧回到室内拨打电话:喂,西货场吧,麻烦你找找姚传成吧······。
西货场传达室传成在接电话:什么,俺的个叔他在哪······。
传达员:在咱队门口。
耿秉恒无助地坐在搬运队门口旁边的石头上沉思。
大街上传成骑着自行车飞一样地往家赶,脑海里浮现出耿秉恒推着小车送传成死去的老爷回老家的场景。
传成骑着车老远看到一位老人坐在单位门口,心里阵阵酸楚,这就是他梦牵魂绕,失散多年的二叔。他一个急刹车从车上跳下来把车一扔,奔向二叔:叔啊,你来了,我可见这你了。
耿秉恒眼前突然冒出个小伙子老人懵了:你,你是传成啊。
传成:叔啊,是我。
耿秉恒站起来端详着传成······。
传成:叔,走,咱回家吧。
耿秉恒摇了摇头:不去了,我见了你就刚好啊,不进起了。
传成急了:叔啊,到了家了你不进来。
耿秉恒叹了一口气:将才我去找你,恁家里说,这里没有姓耿的,不给开门。
传成一听火了:叔,你待这里等着······。
传成快速回到家里,耿秉恒拦也拦不住跟着后脚到了传成家门外。只听到屋里传来吵闹声:“你凭什么不让他进屋,他是我亲叔,是俺家的救命恩人。
女人的声音:“你吆喝什么,你就是朝着我有本事,在外面你连个屁都不敢放,那个老头子来找姓耿的,找耿仁先,我能让他进来。
传成:我以前就是叫耿仁先,你又不是不知道。
女人:你以前叫耿仁先怎么改了呢,你改,就证明你心里有鬼,就证明恁老辈里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传成:你给我闭嘴,不许你侮辱我父亲,你简直是个疯子······。
耿秉恒听了这些话透心的凉,他伤心地离开了。
传成从屋里怒气冲冲地出来,门“嘭”的一声关上了,他依在墙上仰面叹息,屋里传来:“滚,滚,滚吧,滚出去就白回来了”。
搬运队门外的街上,耿秉恒向前走着,传成推着自行车从后面赶上来。
传成归咎地:叔啊,恁侄无能,叫你老人家生气了。
耿秉恒:生什么气,恁叔什么没见会儿。
传成:叔啊,咱先找个旅馆住下,再去澡堂子烫烫澡,今门儿,我好好伺候伺候你······。
一澡堂子内,热气腾腾,耿秉恒、传成在池子里烫澡。
耿秉恒:啊呀,真舒坦啊,多少年没捞着烫个澡了——。耿秉恒趴在一张小床上,传成给他搓澡······。
当晚,一小饭店内,耿秉恒、传成爷俩喝酒拉呱就已经喝了不少。
传成:叔啊,我再敬你个酒。
耿秉恒:中,来啊,干了。
“嘭”茶碗一碰,二人一饮而尽。
耿秉恒:嗨,痛快,痛快,痛快啊······。
耿秉恒低下头伤心的痛哭起来。传成也饱含眼泪抽泣。
传成:叔啊,我知道这么些年,你为了咱耿家门,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我又不争气,你心里憋屈的慌,你快爽砸我顿出出气吧。
耿秉恒呜咽着:侄儿啊,我怎么舍得打你,那年我从恁家上东北,抱着恁弟弟,还没下车他就没气了,耿嘎门俺亲弟兄仨就剩下你这一根根儿了,你怎么还改了姓呢,你···你怎么改了姓······(泣不成声)
传成归咎地:叔啊,谁愿意把自嘎个姓改了,俗话说,当孙子也不改姓,这都是逼的。就为俺爷当过兵,打过仗,我是从小就受欺负,人嘎骂我们是狗崽子,骂俺娘是反动军官太太、破鞋。长大了,是上大学政审不让上,当兵政审不合格,找工作先看出身,顶替参加工作姓不对。今天这个运动,明天那个运动,一搞运动就拿我们这些所谓黑五类开刀。我埋怨过俺娘,你把我们生下来干什么。(叠出小时候受欺负的画面、几个孩子围住传成、曼妮群殴,教室里,头上,被套上书包、罚站、改名的画面、想上艺术院校遭单位领导拒绝的画面。
传成绝望地:我,我真是生不如死——!
耿秉恒似乎清醒了:唉—,传成啊,白说了,白说了,恁叔明白了,传成啊,我和你说,不管你姓了什么,你可不能忘了本,忘了咱姓耿。传成:叔啊,我忘不了,我想再改回来。
耿秉恒:嗯,不急啊。传成啊,你也长大了,我也老了,恁爷没有了怎么些年,尸骨一直找不着,这是我一辈子的心病。咱不能让他暴尸东北啊,咱待把他请回老家。
传成:叔啊,你说的对啊,以前我小不懂事,那个年代也不敢提,现如今,我成人了,豁上命也待把俺爷找回来。我不能再叫老少爷们骂我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啊。
耿秉恒:嗯,张还差不离。传成,我实话和你说吧,这些年我闯关东不光是想保住命,我待保住魂。我一直打听恁爷的下落。后来,我在黑龙江一个叫黑瞎子的村,打听到有一个当初和恁爷一块劳改的人,才知道了恁爷的下落······。(闪回)黑夜,黑龙江黑瞎子村,耿秉恒找到一户村民家。
耿秉恒背着行囊领着小狗走到一户农家门口敲门:老乡,家里有人吗。
屋里,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在炭火盆上烤着食物:谁呀。
耿秉恒:老乡,我是从山东来的,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老人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去开门。耿秉恒出现在门口。
老人:进屋吧。
耿秉恒走进屋里,将坠琴包袱放下小狗跟在他身旁。
老人:老弟,快坐下暖和暖和。
耿秉恒坐在火盆前烤烤手:老哥,我向你打听个人,我听旁人说,五五年你也蹲过监狱,你认不认的有一个叫耿秉山的山东人。
老人:什么?
耿秉恒:耿秉山。
老人:耿秉山,你说的是不是耿大个子。
耿秉恒:是啊,耿大个子。
老人:你是他什么人啊。
耿秉恒:我是他亲兄弟,耿秉恒啊。
老人:奥,你是不是老二,耿麻子。
耿秉恒:嗯,我就是麻子,耿秉恒。
老人:哎呀,原来如此,恁哥哥和我在一出的时候,他除了念叨老婆,孩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啊。哎呀,老弟啊,恁哥哥,那可是个好人啊,重义气,讲仁义,俺那一帮人没有不服气的。那一年,我们这些劳改犯上山伐木头,当时我和恁哥哥在一个小组,我们负责往拖拉机上装木头,有一次,我装上一根木头刚要离开(闪回当时场面,拖拉机斗子上滚下一根又粗又重木头,眼看就要砸着我了,这时,耿秉山看见了,他飞快地跑过去一把将我推了出去,而耿秉山的腿却被木头划去了一块皮肉。)
耿秉恒:老人和我说,恁爷睁眼闭眼地念叨恁娘仨,念叨恁日子怎么过。
传成含着泪说:叔啊,求你一个事,你在和我上趟东北吧,我待把俺爷请回家,我,我待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
耿秉恒:传成啊,白哭了,你打普那啥去。
传成:明天家起和俺娘说说,立马就走中啊吧。
耿秉恒:嗯,中啊。
翠兰家 白天
屋内,耿秉恒坐在凳子上喝水,传成在收拾行李。
翠兰抱着一身棉衣走到传成跟前:传成,这是当年恁爷走的时候,我给他揍得衣裳,你给恁爷捎上。
传成接过衣裳看了看将它放在包里。姚福从院子里抛出一坛酒,抱进屋里。
姚福:二哥,这是埋了多年用枸奶子泡的酒,本想等着大哥出来咱一块喝,没想到······你带上吧。
耿秉恒接过酒坛看了看,又看了看姚福点了点头:嗯。
传成:娘,姚叔,俺走了。
翠兰:传成,钱和粮票都装好了,白叫人嘎摸了去。
传成:放心吧,没事。
耿秉恒:嫂子、姚福俺走了。
耿秉恒。传成走出家门,翠兰、姚福相送······。
1980年冬 东北某火车站外
耿秉恒、传成走出车站,他俩又去找到一辆长途汽车上去坐下。汽车穿过城市奔驰在旷野上······。
耿秉恒、传成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走。
传成:叔啊,快到了吧。
耿秉恒喘着粗气:快、快了,再翻过那个山坡就到了。
传成:叔啊,还奇远来,不行,咱先歇歇再走吧。
耿秉恒:传成啊,不能歇,住下一歇,恁叔就再也走不动了。
传成、耿秉恒迎着风雪继续往前走,天渐渐黑了。
山坡一座木屋 夜
屋内,一位老人正在火盆前烤着野味,屋外,耿秉恒、传成向木屋走近。
主人的狗叫到厉害。老人拿着猎枪从柴门里出来:谁呀。
耿秉恒走到门前:老哥,我耿麻子。
老人:奥,这位是······。
耿秉恒:我侄子,大哥的儿子耿仁先。
传成向老人抱拳:大爷好。
老人热情地:快快进屋。
狗不再叫了,他们边说边往屋里去。
屋内,仨个人围坐在炕上——
老人端上一盆菜:啊呀,老耿啊恁爷俩来的正是时候,我将煮的野猪肉。
耿秉恒:正好啊,我从山东还捎来一坛子酒,你尝尝。
传成将酒搬上来打开,压了三碗。
老人:来,借恁的酒,我给你爷俩接风洗尘,三人的碗碰在一起。
老人把嘴一摸:老弟啊,看到耿大哥的儿子,我又想起耿大哥来了。孩子,恁爷活着时候是整天把你和恁姐姐挂了嘴头子上,夸你姊妹俩怎么怎么的好。
老人:孩子,恁爷那个人,那是天底下顶好的人,当年不是恁爷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那几年,你不知道我们过得什么日子,那是吃不饱的饭,干不完的活,真是连牲口也不如,困觉前,还要反省。(显现当时画面悲凉的音乐起——)六零年快过阳历年的那几天,耿大哥想家想的治不地,整宿睡不着觉,白天还得去干活,身体呛不了了。阳历年那天,旁人过年,我们还得去劳动改造。(闪回当时场面)干着干着活我看着耿大哥站着不动了。(耿秉山微笑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老婆孩子其乐融融的画面)我们几个人走过去问他,耿大哥你怎么了,他说,“我待回老家,我待回······”。他还没说完“咣当”一声张倒就再也没醒,我们一帮人都围过来想把耿大哥抬到卫生所,被狱警撵了(再现当时场面)狱警:都去干活去,死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走,走,走都去干活去。
大伙依依不舍地离开。狱警叫我和另外仨个劳改犯:喂,你们几个把他拉到老地方埋了。
几个人把耿大哥抬到一辆地排车上,一块荒凉空地上,破衣烂裤鞋子随处可见,老人等人拉着耿秉山走近。
老人找了一块空地,大伙抛了个坑将耿秉山埋了。他们又找了一些破衣服点燃当纸钱······。
老人:耿大哥啊,你白嫌,俺没钱买纸送你上西南,耿大哥你白害怕,天老爷下凡救你的架······。(镜头转回)
炕头上,传成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老人在擦泪,耿秉恒则拿起坠琴拉起来,那琴声悲壮、悲凉、悲戚、悲惨······。
东北森林里 雪景
雪地里,有三个人从远处走来,老人扛着猎枪走在中间,耿秉恒扛着一张锨,传成背着包袱,提着酒坛在老人的左右。
走着走着,老人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好像在几颗树上找记号。地上的雪很厚,埋耿秉山的地方难以确认。
耿秉恒:老哥你想起来了。
老人:看这几颗树啊,好像就是这块地方。
老人朝一个地段走着,耿秉恒、传成紧随其后。走了一阵子,老人不走了。老人:大概就是这里。
耿秉恒用铁锨撬雪、传成放下东西用双手扒雪,寻找耿秉山被埋的地方。
耿秉恒从腰间抽出一把砍刀:传成,去砍两根树枝来,张弄太慢。
传成答应着接过砍刀去砍树枝。
传成在林子里找到合适的树枝很快就砍完了,他扛着树枝往回走。
耿秉恒、老人在打扫雪,传成回来了,每人分了一根,开始用树枝打扫雪。
耿秉恒一边用铁锨铲雪一边喊着:哥哥你再哪了······。
传成边扫边喊:爷啊,你在哪了······。
老人也喊着:耿大哥,你在哪了······。
也不知扫了多长时间,只见残阳快要下山,雪原上扫出了好大好大一片地。他们三人不再扫了,也没有力气再扫了,他们喘着粗气精疲力尽地躺在了雪地上。
耿秉恒:这么些年了,就是找着也认不出来了,早烂成泥了。
传成:叔啊,那这么办呢,咱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老人:我有个办法了。
耿秉恒、传成:什么办法。
老人:用招魂幡把耿大哥请回来。大侄子,你去弄根长树枝子,再弄根一扎长的木棍,上面写上恁爷的大名,快去。
“中”传成答应着飞快地跑向树林。
老人:兄弟啊,你把你扎腰带上撕下一绺来,当招魂幡。
耿秉恒迅速从扎腰带撕下一绺。这时,传成扛着杆子回来了。
老人把布条系到杆子上:大侄子,把你捎给恁爷的物拿出来。
传成从包袱里拿出爷的棉袄、香、纸钱,并将刻上父亲名字小木棍递给老人。老人把小木棍放在地上,盖上棉袄,然后,双手合十叨念着。
老人对耿秉恒:兄弟啊,把酒坛打开,敬敬天地,敬敬冤魂。耿秉恒将酒坛举过头顶 ,片刻,又将酒洒在地上,洒在盖小木棍的棉袄上。
耿秉恒将小木棍取出放进酒坛中:传成啊,烧香烧纸,接恁爷回来。
传成、耿秉恒把纸香点着。老人把招魂幡递给传成:大侄子,来吧。
传成接过招魂幡朝着苍天高喊着:(悲壮地音乐起——)爷啊,回来吧,恁儿传成今天来接你回家啊。爷啊,咱回家吧,老天爷给你平反了,他说你是抗战英雄,是有功之臣啊,咱回家吧,我和俺叔来接你,俺娘在家等着你······。
耿秉恒高举坛子悲伤地:哥哥,回家吧,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
耿秉恒将坛子放在香火前双膝跪地捧了些黑土装进坛子封好。传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香火烟雾缭绕闪现耿秉山领着弟兄们打鬼子的场面。
夕阳西下,雪原上,耿秉恒扛着招魂幡、传成抱着坛子朝夕阳走去······。
屏幕打出演员、演职员、主创人员名字,投资单位,赞助商名称。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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