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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当代传奇故事影片《离婚结婚》 |
【原创剧本网】作者:苏前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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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传奇故事影片(离婚结婚) 幕启。 画面淡入。 浅蓝的天空,朵朵白云飘荡,一群红嘴黑鸟“呀、呀”欢叫着展翅翱翔。 推出金色字幕:谨以此片献给大学生村官们! 字幕淡出。 镜头下移。 画面淡入。 高耸云天的巍巍白塔,碧如绿玉的苍松翠柏,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半月形钢架门相串而成的天下第一桥,波浪翻滚、勇往直前的黄河,高楼林立、鲜花盛开、车流溢彩的滨河路…… 推出字幕:2008年,兰州。 画面及字幕淡出。 近景画面切入。 熙熙攘攘的街头。 华英上身穿一件红色休闲装,下身穿一件深绿宽筒长裤,手提一只米黄小皮包,急步从人行道上,走到柏油路边,向远处奔驰而来的一辆红色出租车招手。 红色出租车驶到华英跟前停住,一个身穿黑西装的年轻女司机,摇下玻璃窗,探头看着华英。 女司机:去哪儿? 华英(拉开车门,坐进车里,随手关门):汽车东站。 红色出租车,融入色彩缤纷的车流。 上一画面淡出。 下一画面淡入。 候车室楼顶平台边沿上,托举着三个红色大字——汽车站。与此相邻的大门口,缓慢地开出了一辆绿色中巴长途客运汽车,车上坐满了乘客,其中华英就坐在玻璃窗边,正在闭目养神。 在上述陆续推出的画面中,同步适时打入策划、出品、制片、编剧、主演、导演等主创人员名单。 画面淡出。 切闪出两个绿色长方形纸片和两个红色长方形纸片,在蹦蹦跳跳相互穿梭之间,幻化成四个大字:离婚(绿色)结婚(红色)(片名)。 1、去华英家楼梯上,白天 华英(步履轻快,拾阶而上,同时还深情地放声高歌): 敬爱的毛主席, 我们想念您, 骑上毛驴子, 背上锅盔子, 翻山过河上北京, 就是专门来看您! 吃水不忘掘井人, 翻身不忘毛主席! 与此同步,打出字幕:“锅盔子”,西北一种像碟子大小的熟食面饼。 华母顺着楼梯跑下。 华母(看到华英,站住,连连摆手):唉哟哟,我的疯丫头,整个楼道道,尽是你的声音,你不怕别人笑话呀? 华英(扬头噘嘴):怎么啦?大白天的,不准唱歌呀? 华母(生气地):你这是扰民!知道吗?你还是硕士、党员呢,连这么点思想觉悟都没有! 华英(笑嘻嘻地):妈,不要上纲上线,给人家乱扣大帽子嘛! 华母(瞪眼):你还给我犟嘴?这是你唱歌的地方吗?(催促地)别磨蹭啦,赶紧回家,你爸等你问话呐! 华英(耍笑地):知道啦,母亲大人! 2、华英家客厅,白天 室内装潢豪华,迎门的墙壁上,悬挂着一面制作精致的镀金镶边的玻璃镜框,镜框里面装着毛泽东和杨开慧并肩相依的珍贵画像,画像下面的地上,摆放着一条铝合金镶边的加厚玻璃茶几,茶几上放有水杯、烟灰缸、电视遥控器之类的物品,茶几四周,摆放着几把转椅,茶几对面靠墙摆放着一张特制的电视柜,柜前挂有一面彩帘,已拉至一旁,正露出柜里装的一台超大平板彩电,彩电播放着国内外新闻,华父抽着烟,观看电视。 华母推门走进房来,身后紧跟着华英。 华父将抽了少半截的烟棒儿,摁灭在烟缸里,抓起遥控器,对着电视一按,关掉电视。 华父(对华母):把电视帘子拉上。(又对华英)英英,过来坐。 华母过去拉上电视护帘后,就走到茶几旁坐下。 华英关上门,将手中的米色皮包,往墙边一放,径直走到茶几旁坐下。 华英(用调皮的眼神看着):县长老爸,审问吧! 华父(嗔怪地):你这个疯丫头,都快30岁的老姑娘了,还是硕士、党员,没一点稳重气,油腔滑调的,成何体统嘛? 华英(佯装起身):老爸,您没问的吗?那我就忙别的事去啦。 华父(忙伸手指着转椅):坐,坐下嘛!我问你,你报考的是选调生,还是公务员? 华英(两眼忽闪着):老爸,您猜呢? 华父(胸有成竹地):这还用得着我猜吗?依我姑娘出类拔萃的绝对优势条件,理所当然是选调生嘛! 华英(莞尔一笑):老爸,您也太自信了吧?我报考的既不是选调生,也不是公务员…… 华父、华母(不约而同,忽地站起):你,你这个疯丫头,难道还真的报考了那个狗屁不如的大学生村官?! 华英(霍然而起,涨红着脸):老爸、老妈,什么叫“狗屁不如的大学生村官”呀?你们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不好?大学生村官,是党中央大力推行的新政策,亏你们还是党员、领导干部,竟然说出这样没觉悟、没党性、没原则的话! 华父(恼怒地):你快给我住嘴!我和你妈吃的盐,比你喝的水还多!不用你给我们上课! 华母(摇头叹气):这个疯丫头,满脑子纯粹是农民意识呀! 华英(激动地):我就是农民!我偏就要当一个你们所说的“狗屁不如的大学生村官”!! 华父(气急败坏地):让她滚!马上滚!滚到农民堆里,去当她的狗屁不如的大学生村官吧! 华英几步走到墙边,提起米色皮包,拉开门,冲了出去。 华母动身要去追赶,却被华父一把拉住。 华父(冷笑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让她去吧!村官就那么好当呀?农民就那么好管呀?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啊!有你娃哭鼻子抹眼泪的时候啊! 3、华英家客厅,白天 华父呆呆坐在茶几边,怒容满面,抽着闷烟。 华母在茶几边的转椅上,忽而坐下,忽而站起,显得焦躁不安。 华母(伸手推推华父);哎,老华,事已至此,我看不如以退为进吧。这样僵持下去,那个疯丫头,如果真是闹出乱子来,最后还不是要你我出面来解决吗? 华父(不满地):怎么?你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投票支持她当那个狗屁不如的大学生村官吗? 华母(无奈地):不支持又怎么样呀?这个疯丫头,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啦,你我能挡得住吗? 不如遂了她的心愿,让她当一回大学生村官,赶赶时髦,就安排她到全县的小康乡——青城镇先锋村当村官,那里紧临黄河,山青水秀,绿树成荫,瓜果飘香,经济繁荣,交通发达,最容易出成绩。 两年任期一到,考评自然合格。按照国家现行大学生村官相关规定,就凭我们英英的优势条件,再报考选调生和公务员,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呀! 现在这娃思想单纯,头脑冲动,富于幻想,自小就在蜜罐罐里长大,不知苦是何滋味?趁着这个机会,让她遭遭罪,头脑清醒一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呀! 华父(按灭烟头,连连点头):噢呦,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你这个县妇联主任,老谋深算,居然比我这个堂堂一县之长想得周全啊! 4、街头人行道上,白天 华英提着米色皮包,步履匆匆,目不斜视,向前走着。 华父驾驶着一辆黑色轿车,身旁坐着华母,沿着人行道,缓慢地跟着。 华英走下人行道,步入公路边,准备招手叫出租车。 华父将车开到华英面前停住,两个车门同时打开,从车门里走出了华父和华母。 华英一见父母,冷着脸,扭头就走。 华父、华母赶忙上前,挡在华英面前。 华父(陪笑地):英英,要是别人,我早不管了,爱干嘛就干嘛去,可你是我女儿,你就是一口唾沫啐在我脸上,我还得管你嘛!我和你妈,已经商量过了,完全尊重你个人的选择,现在你先上车,有些话,我们给你交代一下。 华英(转怒为喜地):老爸,老妈,女儿我太爱你们啦!(转身欢蹦乱跳地上车) 华父、华母随即上车关门,慢慢掉转车头,驱车向前驶去。 5、黑色轿车内,白天 轿车在街头马路上行驶,华父在驾车,华母坐在副驾驶座上,华英坐在后排靠车门的双人座位上。 华父(手扶方向盘,眼盯前方):英英,我们县有28个乡镇,你打算去哪个乡镇当村官呀?要不要你老爸帮忙,给你安排一个各方面条件好的乡镇去当村官? 华英(感激地):谢谢老爸,您的好意女儿我心领啦,我的事呀,老爸、老妈,你们就别操心啦! 华母(悻悻然地):真是父母的心,在儿女身上:儿女的心,却在石头上。你个黄毛丫头子,翅膀还没长硬呢,我和你爸能不操心吗? 华父(有些焦急地):你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拐弯抹角的,干脆些,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告诉我们你的具体想法,究竟要去哪个乡镇? 华英(一咬嘴唇):告诉你们也无妨——就是石谷乡呗! 轿车戛然而止。 华英猝不及防,一头撞在前排的软座上。 华母上身忽地向前一栽,赶忙伸出双手用力撑住。 华父脸色煞白,呆眉痴眼地静坐在驾驶员座位上。 车窗外,一辆白色轿车徐徐驶过,与此同时,从摇下的驾驶室玻璃窗口里,探出一个满脸怒容、头顶上只留着小碗大的一块红发的光头年轻男人,朝华父的驾驶室啐了一口,然后骂骂咧咧地开车而去。 华英(关切地):老爸,您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华母(瞥了华父一眼,对华英瞪眼):疯丫头,装什么糊涂?还不都是你惹得祸! 华英(不服气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女儿一身正气,并无半点私心杂念,又没丝毫非分之想,只不过是一个坐车人而已,何罪之有呀? 华父长吁一口气,眨动几下眼睛,把车开到路边停稳,关闭了马达。 华父(扭头盯住华英,咬牙切齿地):疯丫头,多少年的书,你都给念到驴肚子里了!老子告诉你,石谷乡是石头疙瘩堆积起来的穷山沟沟,是全县最最贫困的偏远乡,一共有15个行政村,随便给你报几个村名,让你娃见识一下,都是些什么货色——黑庄村、石坡村、峡口村、深沟村、苦水岔村…… 华英(双手捂耳):够啦,够啦,我选的路,我负责,不用你们来管! 华父(警告地):疯丫头,你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只有你倒霉,休想再翻身过上好日子! 华英(提起米色皮包,拉开门,跳下车):我愿意! 6、村两委会办公室里,白天 朱红的双扇门敞开着,几支日光灯,从蓝茵茵的天花板上,同时发出银白的亮光,米黄的四面墙壁,静静地焕发出一种安逸、舒适的光亮,迎门墙上,张贴着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泽东的画像,门的左边墙上,张贴着一幅世界地图,门的右边墙上,张贴着一幅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另外两面墙上,一面悬挂着《八荣八耻》的画板,一面绘制着石谷乡黑庄村的简易地图,依窗、靠墙,摆放了四张黑色办公桌,依窗的一张办公桌旁,坐着短发长脸的妇女主任,正在低头挑织花毛衣,对门靠墙摆放着三张办公桌,第一个办公桌旁坐着嘴叼烟卷的文书,第二张办公桌旁坐着指夹烟棒的村长,第三张办公桌旁坐着手捧茶杯的村支书,正在兴致勃勃,高声说笑。 文书:乡上最近新调来的羊书记,可算得上是酒家呀,不光拳划得好,还很能喝,半瓶白酒一口光下去,脸都不红! 村长:这算啥嘛?牛副乡长更能喝,每天一大早,空着肚子,抱起白酒瓶子,“咕嘟咕嘟”一阵猛灌,就像喝白开水似的。 村支书:细说开来,喝酒划拳最不行的,就属朱乡长啦!拳那个臭呀(摇头),简至无法说嘛!我给你们说呀,在一次酒场上,输得一塌糊涂,白纸条儿在脸上都没地方贴了呀! 妇女主任听得“噗哧”一乐,不时抬头瞟上他们一眼,就又低头瞅着手中正在挑织的花毛衣。 身材肥胖、人高马大的羊书记,走进门来。 羊书记身后跟着华英。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没有察觉有人进屋,说笑的和织毛衣的仍在继续。 华英抬手摁了一下门旁墙上安装的白色开关,随着“吧哒”一声轻响,银白发亮的几支日光灯,倏然熄灭。 三男一女,不约而同,扭头看向门口。 三男一女(纷纷站起,红着脸,异口同声地):羊书记,您来啦! 羊书记(明知故问地):你们忙什么呀?开会吗? 三男一女(尴尬地):刚才开完。今天的议题不多嘛。 羊书记(伸手指着华英,对三男一女):这位是华县长的千金,还是硕士研究生毕业,中共党员,自告奋勇坚决要求到你们村任职的大学生村官,你们欢迎吗? 三男一女,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话虽轻,但在场人员,却能听清)。 村支书(对村长):华县长把自己长得鲜花儿一样的闺女,送到我们穷山沟沟里当村官,你觉得可能吗? 妇女主任(对文书):这是县长的姑娘吗?是真的,还是假的呀?要真是县长的千金,哪为啥县长不露面呀?说不准,有可能就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冒牌货呗! 羊书记(怒眉瞪眼地):你们四个人挤眉弄眼,鬼鬼祟祟,胡说些什么呀?啊?什么“可能”呀?什么“真的假的”呀?什么“冒牌货“呀?乌七八糟的,简至乱弹琴! 我问你们,有什么不可能的呀?想当年,毛主席,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往抗美援朝战场,保家卫国;你们黑庄子村,虽然贫穷、落后、荒凉,但不至于掉脑袋吧?有什么可怕的? 华县长就不能把自己的亲闺女,送到你们村子里,为建设小康村贡献一份力吗?(稍一停顿,大声地)我再问一句,你们欢迎不?像这样年轻有为的高素质的专家式的人才,我们乡的其他村都求之不得呢? 村支书(赶紧放下茶杯,向其他人一使眼色,用力拍起了巴掌):羊书记,请息怒!我们热烈欢迎,热烈欢迎呀! 村长、文书扔掉手中的烟棒儿,紧跟着拍起了巴掌。 妇女主任一把将手中织的毛衣塞到左腋下夹起来,腾出双手,赶忙使劲拍手鼓掌。 华英(满面笑容地):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叫华英,是自愿到你们村接受艰苦锻炼的大学生村官,与我老爸无关,与县长无关,你们都是我的老前辈,真诚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多给我予以指教! 羊书记(郑重其事地):我现在就把华英同志交给你们啦,你们要多多关照,我要发现她少了一根头发,就拿你们开刀问斩! (伸手一一与华英等人握手)我马上要赶回乡政府,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不能再耽搁啦(与华英等人握过手,转身出门,众人随之相送)! 7、村两委会办公室里,白天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帮助华英在靠窗的地方,安放了一张黑色办公桌,为了给华英让出最佳位置,妇女主任把自己的办公桌,往门口方向挪了一大截。 华英在刚摆放好的办公桌旁试着坐了坐,然后站了起来,环视着无所事事重又坐回各自办公桌旁的四个村干部。 华英(用商量的语气):各位老前辈,我有两个想法,说出来,请你们考虑一下。 一、能否把全村的社长们请来,开一个见面会,相互认识了解一下,便于以后开展工作? 二、能否劳驾各位辛苦一下,领我到村里各处转一转,进一步掌握熟悉一下社情民意? 村支书(毫不犹豫地):你是上级派来的大村官,你说咋干就咋干,我们全力支持。(说着看看其他三个村干部,见大家连连点头,就又继续地)不过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 我先说说对你吃住问题的解决方案——我家住房宽展,你就住在我家,我家老婆子针线不成,茶饭可以,你就在我家凑和着吃,咋样?我的方案还算周全吧? 华英:你们对我的工作,表示大力支持,我在此深表谢意!(对村支书)至于我的吃住问题,我有个人的想法,那就是,住在村委会,吃在村民家,饭后付费,不许开小灶,和父老乡亲们同吃一锅饭。 村支书(担忧地):可是你不知道,有些农户刁钻耍滑,不能保证饭菜的质量,做得饭菜差劲得很,实在难以入口呀! 华英(笑盈盈地):没关系嘛!麻烦你每天给我安排一家吃饭的去处,吃着百家饭,食物营养才丰富哩,而且还能同农民朋友们打成一片,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大家服务呐! 村支书(诚恳地):华村官,我们不再跟你争,就按你的意思办。可有一样,你吃派饭,也先得从我们几个村干部开始,换句话说,你得先认认我们的家门,往后便于工作嘛,是不是?(说着,左右瞅瞅另外三个村干部) 村长、文书、妇女主任(异口同声地):是呀!是呀! 8、村间石道上,白天 村道上,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大大小小的石头,布满路面,开着圆嘟嘟粉红花朵的打碗碗花和蓝茵茵马莲花的丛丛枝叶,蓬蓬松松,散落路间。 华英脚穿一双枣红色的高跟鞋,磕磕绊绊地走着。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陪伴在华英身旁。 村支书瞅着一瘸一拐往前走路的华英,轻轻叹着气,摇了摇头。 画外音:村里自然条件那么差,身强力壮的男人们,都无能为力,望天兴叹,你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学生女娃,能做个啥事情啊?还不是心血来潮,尽出洋相嘛! 村长、文书、妇女主任瞥一眼华英滑稽可笑的走路姿式,将脸转向一边,忍住笑,慢步腾腾地跟随在她身后走着。 忽然,华英脚下被一大丛蓬松披散在地的马莲花一绊,身不由己,摔倒在沙石路面上。 村支书下意识地赶紧伸出双手,想去她的身后搀扶,忽地却又缩回了手。 画外音:我一个老男人,咋能去碰一个大姑娘的身体?让人瞅见,还不嚼烂舌根,闹出许多说不清的闲话来? 村支书把脸转向妇女主任,又使眼色,又努嘴,叫赶紧上前,搀扶安慰一下,看看摔坏了哪里没有? 妇女主任赶忙上前,伸出双手,使劲把华英从石头地上搀扶起来。 华英手、脸跌出了血,两个膝盖也已跌破,从尖石碴戳破的裤洞里,渗出了斑斑血迹。 妇女主任(惊慌地):唉哟哟,跌得不轻呀,手、脸、腿好几处儿都出血啦! 村支书(对村长、文书):你们快去找一辆架子车,车厢里铺上被褥,再叫上几个壮小伙子,快送这女娃去乡卫生院看看! 华英(连忙摆手,口气坚决地):各位老前辈,不用不用,我没事!(慢慢地坐到路上一块石头上,脱下皮鞋,抓起地上一快石头,“啪啪”几下,砸去了两个高高的鞋跟,重新穿上鞋,站起一边不自然地往前走,一边招呼村支书等人)我们继续走啊!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都大吃一惊,诧异地呆愣在那儿,一听华英催促,就急步赶将上去。 9、村间石道上,白天 村道两旁,是一排排用石块加土块垒积而成的低矮民房,每家院门口,或蹲或站或坐着几个人。 一家土门洞口前,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一头野草似的乱发,女的一头脏乱的披肩发,年纪30多岁光景,两人双手塞在裤兜里,双腿叉开,像两只圆规似的,呆愣愣地瞅着村道上来往的行人。 又一家破烂的双扇门前的石阶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年轻男子,蹲在石阶上,低头抽烟,同时还偏头斜眼往周围搜寻着感兴趣的景致。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人,手拉着一个头扎两条羊角辫的小女孩,眼神冷漠地看着路上风景,小女孩伸出一只手,摇摆着驱赶冲她而来的团团刺鼻呛人的浓烈旱烟。 有一家门前的榆树下,铺了一块牛皮纸,几个尕小伙,围坐在一起,每人手拿一叠扑克牌,其中有个尕小伙,脸上还贴着几溜儿白纸条儿,人人大呼小叫,争先恐后,向人圈中铺开的牛皮纸上甩牌,最先甩完牌的人,得意洋洋、急不可耐地站起向另外几个人的额头上,曲指弹起了响壳儿。 在一家门边拴着一头黑毛驴的地方,站着几个大小伙,其中两个大小伙,一边伸手划拳,一边高声叫喊。 甲小伙(坏笑地出拳):叭哒哒(八打打)呀! 乙小伙(也坏笑地出拳):屎(十)出来啊! 甲小伙(自得地做双手递状):一心敬呀! 乙小伙尴尬地一笑,羞臊地扑上去,与甲小伙扭打起来。 一个石豁牙里,竖立着一块篱芭门,门前一棵大酸果树下的荫凉里,站着一个老小伙、两个年轻媳妇子、三个大姑娘,时而说笑,时而打闹,时而高歌,招惹得人们三番五次地伸长脖颈子去看热闹。 老小伙(偏着头,右手缩放成喇叭状,斜视着对面的姑娘,意味深长地): 石豁牙里嘛安了个芭篱门, 大门嘛前头的酸果树, 酸果树, 你给大门嘛给荫凉不? 酸果树分成了嘛九十八股, 老哥哥嘛还没个媳妇, 没媳妇, 你看是日子过得酸楚嘛不酸楚? 华英缓步走在村道上,扬起头,时左时右,打量着聚集在村道两旁的男女村民及其门面房舍。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四人之中,有人抬头望天,有人低头看路,有人伸手搔头,有人轻轻弹拍着身上的灰土,都不紧不慢,默默在华英身后相随。 忽然,画外由小渐大响起了一个男人惊恐的呼喊声:救命啊,牛二要杀人啦! 华英、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都不约而同,寻声向前望去。 村道两边的人们,都扬起头向喊叫声望着。 镜头向右摇远,推出画面。 一个小个子男人,一边向身后惊慌地瞥上一眼,一边拼命向前狂奔,嘴里还扯着嗓门大声呼喊着。在他的身后,正有一个大个子男人,手举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恶狠狠地追赶着。 镜头向左摇回,推出画面。 华英(边掏手机,边对村支书等人):我打110报警,你们赶快疏散村民,想法控制持刀行凶者,以防事态严重恶化。 村支书(惊慌地):小华、村官,打啥110呀?我们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你不知道,拿刀刀子的男人,我看好像是牛二,这是个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吃喝嫖赌的乡村尕混混,你打电话报警,警察来不来先不说,就说来吧,山路难行,等警车爬来,你我这些人,不就早让牛二砍翻了吗? 华英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手机的特写镜头:屏幕左上角常有的一个三角形信号标志已消失,正中出现了一行说明文字——对不起,这里不能为您服务! 华英(把手机收回衣袋里,头一扬,胸一挺,大步向前走去):你们怕他,就退后,那就让我来交涉吧! 村支书(摔手跺脚地):咳!这个小华姑娘,咋就生了一个野牛的犟脾气?(对村长、文书、妇女主任)你们看,咋办嘛?要是叫牛二这个混蛋伤着,咋跟羊书记交代?咋跟华县长交代嘛? 镜头摇右,推出画面。 华英急步迎上前去。 被追杀的尕吕子迎面奔来。 镜头摇左,推出画面。 村道两旁的村民们,胆大的,站在远处看着,胆小的和一些妇女姑娘拉着小孩,钻进了各家的院门。 村支书等人,面色苍白,手脚颤抖地慢慢向后挪动着身子。 镜头摇右,推出画面。 尕吕子奔到华英跟前,慌忙抬头扫了一眼,失望地一撇嘴。 带哭腔的画外音:哪儿冒出的女娃子?大男人们吓得都往后退,她想白白去送死呀? 蓦地,尕吕子被突出路面的一块石头一绊,整个身子平展展地爬在沙石路上。 牛二冷笑地扑将上来,挥刀就要剁下。 华英(冲上前去,严厉地):牛二,住手! 牛二(大眼一瞪,凶狠地):滚到一边去!不要狗抓老鼠,多管闲事! 华英(理直气壮地):我是新来的大学生村官,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持刀行凶,这是我必须要管的,怎么叫“狗抓老鼠,多管闲事”呀?! 牛二(不耐烦地):老子不管你是葱罐子,还是醋罐子,只信奉一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天理,要么你赶紧滚开,让老子在这小子身上,舒舒坦坦砍上三刀,他欠我的300元钱,就此一笔勾销,要么老子连你跟他一起砍啦! 华英(从衣袋里,掏出三张百元钞票,往牛二眼前一扬):给你钱,拿上走吧! 牛二(一把抓过钱,手指头上沾上唾沫,数了数,又把钞票对着阳光瞅了瞅,然后塞进内层衣兜里,转身走时,向爬在地上的尕吕子啐了一口):我呸呀,你亏了你八辈子的先人啦!你赢得起,就输不起吗?啊? 镜头摇左,推出画面。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等人,见牛二拿了钱,才提着菜刀,趾高气扬离去,就拿手背揩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纷纷赶将过来。 镜头摇右,推出画面。 尕吕子吓得浑身汗淋淋的,一见牛二扬长而去,就龇牙咧嘴地翻身爬起,“噗嗵”跪在华英面前,恭敬地磕起了头。 尕吕子(感激涕零地):女村官大人,我尕吕子真格的谢谢您的救命大恩哩! 华英(劝导地):尕吕子,以后再不要参与赌博,要走正道,积极劳动,尽快脱贫致富! 尕吕子(伸手揩着涕泪):嗯!嗯!再有人就是用八抬大轿请我尕吕子摇碗碗子,我都不去哩! 村支书等人,怒气冲冲上前,围住尕吕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村支书(用脚踢屁股):不争气的东西,尽给村上惹事生非,要不是小华村官机智勇敢,慷慨解囊,出手相救,你娃早就成了牛二刀下的孤魂野鬼啦! 村长(扇了一个耳光):你这个赌博娃,不好好劳动,尽想着歪门邪道!咋样啊?今天是不是才尝出了苦头啦? 文书(在额头上戳了一指头):你尕娃子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再赌输了的话,就不会碰上今天的好运气啦! 妇女主任(啐了一口):呸!我最憎恶赌博人这号家伙啦! 华英(赶忙伸手劝挡着):好啦!好啦!教育教育就行了嘛! 10、村间石道上,白天 华英步伐轻快地在村道上走着。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个个昂首挺胸,紧紧跟随在华英身后。 村道两旁的男女村民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风华正茂、年轻貌美、倔犟威严、具有“假小子”风范的华英。 画外,骤然响起一个戏谑的打招呼声:虎子,你出来啦? 随即,乱哄哄地响起了一片歌声—— 愁啊愁,愁就白了头。 自从我与你呀分别后, 我就住进了监狱的楼。 眼泪呀止不住地流, 止不住地往下流。 二尺八的牌子我脖子上挂呀, 大街小巷把我游。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 菜里没有一点油, 监狱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 一步一个窝心头…… 华英止步,转过头,寻声望去。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也止住步,转过头,寻声望去。 镜头摇左,推出画面。 村道上,虎山剃着光头,红着脸,穿一身灰布便装,低眉顺眼,匆匆走着。 村道两旁,站的一些尕小伙、大小伙、老小伙,嬉皮笑脸,手舞足蹈,兴高采列地欢唱着迟志强红极一时的坐牢歌《愁啊愁》。 镜头摇右,推出画面。 华英(皱着眉头,对村支书):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呀?这个时候,唱这种歌,是欢迎人家,还是挖苦人家呀? 村支书(瞟了一眼摇头晃脑唱歌的人):咳!这些人就这素质嘛!不过呀,管他们是啥意思?对这种不良社会分子,就要叫他鼻子眼里钻点烟,受受刺激,遭遭罪,这对他悔过自新,重新做人,或许有一定的作用哩。 虎山低头红脸,匆匆从华英、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身边走过。 华英(盯着虎山走过的背影,对村支书):老支书,这是谁呀?怎么坐的牢?家里什么人嘛? 村支书(瞥了一眼虎山离去的方向):这是虎家老大,名叫虎山,十年前,因为盗窃伤人罪,被判了十年重刑。他还有个女人名子的弟弟,叫虎妹,已经结婚,生了一男一女,上有老两口,家里就这么些人呀! 11、村间石道旁,白天 华英精神抖擞地在村道上走着。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漫不经心地陪伴在华英四周,相跟着。 画外清脆地响着“噹、噹”的木鱼敲击声和朗读汉语拼音“a、o、e……”的声音。 华英扭头寻声看去。 叠化,进入镜头。 路旁一个石块垒成的墙豁口,参差不齐,犬牙交错,就像一张怪牙嶙峋的黑洞洞大口,迎对蓝天,等待着上苍降物。墙豁口里,时有男女村民出入,或拖儿带女,或手提筐篮,或端香盘。从墙豁口,可见院中央耸立着一根光溜溜的木杆子,木杆顶头,悬挂着一面破旧的五星红旗,旗杆后面,矗立着一座彩绘一新、雄伟壮观的庙宇。 镜头摇回,推出画面。 华英收回目光,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村支书等人。 村支书(会意地上前):小华村官,你觉得奇怪,是吧?这里面为啥又是庙堂,又是学校?是这样的嘛,这儿早在解放前,就是一座古庙院,解放后,就利用它办起了农民扫盲夜校,后来就改造成了小学校。当然啦,考虑到群众宗教信仰的自由,给菩萨也留了一席之地嘛! 华英(向石豁口一努嘴):走!我们进去看看! 12、石豁口内,白天 高高的石墙,圈了一个大场场,一个敞开的大石豁牙,供人出入,迎对着石豁口,建有一座高大华丽的庙宇,在庙宇斜对面两边靠墙处,各建有一排人字形屋脊的低矮教室,房顶上瓦片破旧,野草丛生,门窗油漆剥落,有的窗户空洞无物遮掩,有的窗户装着留有洞眼的玻璃,有的窗户堵着一块印有字画的纸板子,石墙根空闲处,长着几棵榆树和松树。 画外朗读汉语拼音“b、p、m、f ……”的声音和“噹、噹”的木鱼敲击声,清脆地响着。 虎父两手端着一个红木香盘盘,红木香盘里装着糖果、烟酒等物,正在上庙堂台阶。 虎母紧跟在虎父身后,她的左胳肘弯里挎着一条小竹篮,篮口苫着一块花布,花布其中一角在晃动的过程中,不时地掀起,露出了雪白的尕盘馍馍。 两步开外,虎妹抱着狗狗,相跟着走来。在他身旁,牛连兄一边往嘴里送着瓜子,一边“噗、噗”吐着瓜子皮儿。 画外下课铃声响起,随即孩子们的开门声、奔跑声、欢笑声、打闹声,乱哄哄地响起。 女女身穿花布衣裳,头梳一条粗辫子,脖子里系着红领巾,奔跑过来,一把抓住了牛连兄的手。 女女(忽闪着大眼):妈妈,你和爷爷、奶奶、爸爸、狗狗,到庙上烧香吗? 牛连兄(掏出一把瓜子塞到女女的衣袋里):乖女女,你来得正好,跟妈到庙里给菩萨烧香磕头去,好让菩萨保佑我娃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女女(听话地边点头,边走着):好呀,这样我们一家子人可就全啦! 13、菩萨庙堂里,白天 庙堂四壁,张挂着五颜六色的大小帐幕,上写“菩萨赐福——弟子王五敬献”,以及“神光保佑——信徒李四跪拜”之类的话;迎门靠墙,彩塑着一尊盘腿端坐莲花蒲团上的观音菩萨神像;神像前,摆放着一条红木雕花香案,香案上摆放有一个黄铜香炉,香炉里插满了粗细不一、颜色各异、正在“噗簌簌”冒着青烟的一炷炷香;香案左边,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堆满了馒头、花卷、点心、蛋糕、烟酒、糖果之类的供品;香案右边一角,摆放了一个明光光的木鱼,旁边软椅上坐了一个中年光头男子,手持一小截竹棍,半睁半闭着两眼,嘴里呜哩哇啦地念诵着,不停地敲打着。 香案前面的地上,虎父虎母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两眼微闭,念念有词。 画外音: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啊,您要保佑我们老大早日出牢,娶一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子,再生一个健康俊气的胖孙子! 虎父虎母身后,跪着虎妹、牛连兄、女女、狗狗,狗狗年纪太小不会跪,虎妹就让他曲膝跪在身边,为防他翻倒,还伸出两手抓扶着。 一个端着白色香盘子,身穿迷彩服的大小伙子,走进庙门来。 “迷彩服”(一见正在烧香的虎家老少,高声地):虎叔啊,我给你恭喜了,观音菩萨给你们显灵哩,你家虎山从牢里出来啦! 虎父(从地上一蹦子弹起):老大回来啦,我先看看去! 虎母(伸手一把扯住):老头子,你还没给菩萨磕头哩! 虎父(又“噗嗵”跪倒,一口气连磕几个响头):谢谢菩萨恩典!谢谢菩萨恩典呀!(急忙爬起来,嘴里嚷嚷着,喜眉笑脸地跑出庙门) 14、石豁口内,白天 华英走进石豁口。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相跟着走进石豁口。 校园里,小学生们有的踢毽子,有的跳橡皮筋,有的扔沙包,有的老鹰抓小鸡,有的围在庙门口看大人们烧香磕头…… 虎父分开庙门口围观的一群小学生,笑眯眯地叫嚷着,跑出庙门,跳下台阶,旁若无人地冲过校园,直朝大门口奔去。 随后,虎母一手提着空竹篮子,一手提着红木香盘子,也从庙门跑出。 时隔不久,虎妹抱着狗狗,牛连兄拉着女女,从庙门里走出。 村支书(对华英指指划划地):小华村官,这一前一后往外跑的老汉子、老婆子,就是你见过的劳改释放犯虎山的爹妈;现在走出庙门的小两口,看——男的抱娃,女的拖娃,正是虎山的弟弟、弟媳妇。 15、石豁口外,白天 华英心事重重,步履沉重地走出石豁口。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相跟着走出石豁口,个个哈欠连连,捶背伸腰,显得非常疲乏。 华英(扭头瞅着村支书等人):各位老前辈,请你们再辛苦一下,分头给各社长口头发个通知,今晚上在村两委会办公室开个会。 村长、文书、妇女主任,都低头不语。 村支书(瞥了一眼村长等人,不乐意地):小华村官,昨天不是已经召集各社长开过会了嘛?并且跟你也见了面嘛? 其实,村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多得很,也算不上啥大事,你天天召集人家们开会,人家嫌你烦,根本就不来的。再说啦,我们几个人跟着你跑了一整天,腰酸腿困,累得很,我看嘛,今晚上的会就别开了,明天开吧,啊? 华英(神色严肃地):老前辈,我请你们召集各社长开会的主要议题,有这样几个—— 一、黑庄村交通差,出行难,要修路; 二、村里与外界信息闭塞,要通电话; 三、村民们思想空虚,精神萎糜不振,游手好闲,得过且过,虚度时光,需要立即扭转; 四、村里打架赌博、封建迷信风气浓厚,要拿出行之有效的措施,加以杜绝; 五、村校破烂不堪,需要筹资整修; 六、村民们生活尚未脱贫,急需进行积极引导,加快脱贫致富步伐…… 所有这些关乎到民生的一系列迫在眉睫的大问题,能算是小事吗?我们这些黑庄村的执政者,要把这些大事一天天推向哪一个明天呢?岂不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啊! 村支书(无奈、挖苦地):小华村官,你是飞机上挂暖壶儿,高水瓶(平),我们几个大老粗,目光短浅,看事儿,想问题,没你深,没你远,你又是上头派来的大村官,你说咋办,我们跟着做呗! 16、村间石道上,白天 村道两旁的各家院落里,此起彼伏,杂乱地响着切菜声、炒菜声、擀面声、拉风匣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伴随着这些“交响乐”,各家各户的屋顶上,冉冉飘荡着缕缕炊烟。 村道上,行人很少,偶尔有人走过。 华英在村支书的陪同下,匆匆行走着。 村支书(低头摸着鼻子,很响地咳嗽一声):我说,小华村官,给你另换一家吧?全村500来户人家哩,用不着挨家挨户吃派饭。 你想啊,虎家人是啥素质嘛?撇过劳改释放犯虎山不说,昨天你也看到啦,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都是封建迷信思想,这样的人家,我一见就生气得很!反感得很!憎恶得很!心里就不愿登这家的大门嘛! 华英(心平气和地):我们是党的干部,对待群众,要一视同仁,不能挑三拣四,不能就我吃派饭的小事情,影响干群关系,免得让群众背后说闲话,说我们嫌贫爱富! 17、虎家院内,白天 高高的石墙,在地上圈了一个正方形的大框框,迎村道开着院门,门上装着两扇酸果木的厚重门板,紧闭着,迎门三间堂屋,堂屋两侧,各有两间尕房,院门右边,盖有两间厨房,一扇木格格窗子被顶起,正滚滚飘出灰白的烟气,院门左边,虎山正在挥斧劈柴。 两扇厚重的酸果木门,“咯吱吱”响着被推开。 村支书走进门来。 华英随后也走进门来。 村支书( 搜寻地):老虎,老虎,你在家吗? 虎山一见村支书领着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走上门来,来不及放下手中的斧头,下意识地立正站好,规规矩矩地低着头。 在烟气腾腾的厨房门口,几乎同时闪出手拿拨火棍的虎妹和胸挂护衣巾的牛连兄。虎妹半张着嘴,口水连连,瞪着两眼,直盯着华英傻看,被旁边的牛连兄瞥见,一把揪住耳朵,拽回了厨房。 画外响着虎父的应答声:在家哩,在家哩。 虎父从堂屋门里跑出来,手里端着一支挂着黑烟袋的长杆儿烟锅子,急急迎将上来。 虎母随后也从堂屋门里,急慌慌地迎出来,手里提着正在纳的白布面的鞋底子。 虎父(先盯了华英一眼,然后对村支书):老支书,您大驾光临我家,有啥事嘛? 村支书(转脸看向华英):这是上头派来的华村官,今天轮到你家管饭啦!先说明一下,华村官不白吃你的饭,要给饭钱的,你们要好好招待。再给你透露一点,华村官是县长的千金,到你家吃饭,是你八辈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虎父(受宠若惊地):华大村官,快到堂屋里请!老支书,快到堂屋里请!(对虎母)老婆子,快撇下你的针线活,到厨房里帮忙去!(对虎山)老大,你像个木偶一样地站着干啥,快些剁柴! 村支书(连连摆手):老虎,我就不进屋啦,我回家里去吃饭。(说着,走出院门) 18、虎家堂屋内,白天 四面墙壁及屋顶下糊着花花绿绿的报纸,迎门墙上,张贴着一幅观音菩萨腾云驾雾的画像;画像下靠墙根里,摆放着一张黑污污的条桌,条桌上,摆放着一个已装了半瓶香灰的罐头瓶子,瓶里插着一炷香,正在冒着一缕青烟;条桌左右,各摆放着一张旧木椅;门的左首,是一个铺着花单子的大炕,炕中间,摆放着一张油漆斑驳的花炕桌,炕桌上放着一个装针头线脑的敞口圆篮子;炕桌右边靠墙处,摆放着一个油漆剥落的红木柜,柜盖上叠放着被褥衣物。 华英走进堂屋,扬头打量着房里的装饰摆设。 虎父跟进门,一见炕桌上放的针线篮子,赶紧上前收起放到柜盖上,重新回到华英跟前。 虎父(双手摊开,对着大炕,做出恭让的姿式):华大村官,快请上炕,快请上炕呀! 华英(在门边炕沿上坐下,微笑地):虎叔,我不习惯上炕坐,就坐炕沿上行啦! 虎父(执拗地):哪咋行嘛?您是城里来的贵客,不上炕坐上座儿,挎在炕沿边上,这太薄待您啦!这不行,您不上炕,谁还敢上炕嘛? 华英(感激地):行行,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嘛!虎叔,我听您的安排。(上炕靠窗坐下) 虎父(着急地摆手):华大村官,窗根根的地方,不是您坐的,赶紧挪到炕桌背后的墙根根坐下,那才是正儿八几的客位嘛! 华英(笑着推辞):行了吧,虎叔?我一个年轻人,你让我坐在大炕中央,像一尊大神似的供奉着,哪像什么话呀? 虎父(倔犟地):这是我们庄稼人,多少辈辈流传下来的待客规矩,您不能随便就破坏了嘛!您才才还不是说着要“客随主便”嘛?要听我“安排”嘛?咋就转眼儿的功夫,说话不算数了呢? 华英(脸一红,赶忙起身挪到大炕中间的炕桌后面坐下):虎叔,我现在坐这里,成了吧?(见虎父笑着点头,就招手)你也上炕坐呀! 虎父上炕,在炕桌的右边,靠着炕柜坐下来。 虎父(看着门外):老婆子,饭快好了没呀? 画外传来虎母的应答声:好啦!好啦!稍等一会会儿,就端来啦!(又对虎山)老大,柴再不剁啦,快来洗洗手,准备端饭啦! 画外又响起虎山的应答声:哎!马上就来! 虎父不好意思地只看了一眼华英,转脸就眼巴巴地直瞅着门口。 虎山双手端着一只大木盘,快步走进门来,径直将木盘搁到炕头上,伸手把木盘里装的碗筷、菜碟、各种调料罐,一一摆放上炕桌,就又提起空木盘走出门去。 虎父双手捧起一碗油漉漉的凉面,送到华英面前。 虎父(歉疚地陪笑):华村官,快吃吧,您看我们的这些肉头们,老半天啦,才做好了一顿饭! 华英(赶忙伸手接住,微笑地):虎叔,别客气,等一会儿没关系嘛! 虎父又从炕桌上抓起一双筷子,毕恭毕敬地双手捧给了华英。 华英(不好意思地):虎叔,您不要这样客气嘛,我自己取呀! 虎山又端着一盘饭菜进门,将盘子搁放在炕头上,就取盘里已盛装好的饭菜,往炕桌上摆放。 虎母端着一碗饭进屋,先把饭碗放在炕桌上,然后爬上炕,坐到华父身边后,才端碗抓筷吃饭。 虎妹拉着女女的手进门,到了炕边,抱起女女放到临窗的炕桌边,就麻利地脱鞋上炕,背靠着窗台子坐下,然后从炕桌上端碗拿筷吃饭。 牛连兄抱着狗狗进屋,来到炕沿边,先把狗狗放到炕上坐稳后,才挎坐在炕沿上,从炕桌上端碗拿筷,先用筷子夹半截面条,喂到狗狗嘴里,再夹起一大股面条送往自己嘴中。 虎山把木盘里的饭菜摆上炕桌后,才从炕桌上端起一个碗,拿上一双筷子,从碟子里往碗中夹了一些菜,就离开炕沿,走到墙角根里,蹲下身子,沉默无语,低头吃饭。 华英(端着饭碗,轻声对虎山):虎大哥!(见虎山没反应,以为他耳朵有问题,就大声地)虎山! 虎山像被蜂螫了一下,下意识地浑身一抖,“刷”地站起,双脚并拢,两手捧着饭碗,放到胸前,低眉顺眼地立正着,同时大声地应答着。 虎山:报告政府,虎山在! 虎妹“噗”地将一口刚送进嘴里的面条,喷吐在自己碗里,忍不住仰头大笑。 女女爬在炕桌旁,刚从小碗里夹起几根面条,正要往嘴里送,却被虎山惹逗得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嘿嘿直笑。 狗狗刚吃进了一口饭,没嚼几下,忽地就被噎住,脸憋得通红,两眼流泪。 牛连兄忍着笑,赶忙将手中的碗筷放到炕桌上,一手张开盛放在狗狗嘴边,一手在狗狗后背上轻轻拍打着。 虎父(用手中的筷子一指虎山):呆子!你胡叫啥哩?啥叫“政府”啊?人家叫华村官,知道不? 虎母(摇头叹气):唉!这个娃呀,蹲了十年牢,脑瓜子都蹲傻啦! 华英(和气地):虎大哥,你不要紧张嘛,这是你家呀,快坐到炕上来,蹲着吃饭对身体不好呀! 虎山(受宠若惊,站着未动):华村官,您快吃吧!不要管我,我站这儿吃就行啦! 华英(边吃饭,边对虎山):虎大哥,你今后有何打算呀? 虎山(捧着碗,低着头):没啥打算,就是土里刨食呗! 华英(催促地):你吃饭,你吃饭,边吃边说嘛! 虎山(夹面条往嘴里送):是!是!华村官! 华英(对虎父):虎叔,你们要对虎山,在生活上多关心,在思想上多开导呀! 虎父(瞪了虎山一眼):他有手有脚,家里的吃喝,又没藏着锁着,关心啥嘛?再说,他30多岁的人了,有头有脑的,会想事儿的,又不是三、四岁的尕娃娃,要人开导他啥嘛? 华英(红着脸):虎叔,虎山年龄不小了,你们要抓紧给他找个对象嘛! 虎父(叹气地):唉!难哪!您想嘛,我们家穷不说,这娃30多岁了,都成了老小伙子,还蹲了十年的大牢,谁家的姑娘,愿上我们家呀?没指望啊,只有认命打一辈辈子光棍呗! 华英(诚恳地):今后你们有什么事,就上村两委会找我,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虎父(高兴地):好!好啊!那我们一家老少都太谢谢您啦! 19、县城街头卦摊前,白天 人行道上,摆放着一张小桌,小桌旁竖起了一面三角黄旗,黄旗中间,画着一个黑色的大算盘,小桌后坐着头戴青尼鸭舌帽,眼挎墨镜的“铁算盘”;桌前站着虎山,正从衣兜里掏出钱,递给了小桌后的“铁算盘”。 虎山转身,猛然发现英华骑着一辆崭新的红色摩托车,靠自行车道边停着。 华英(微笑地):虎山,你找“铁算盘”算命呀? 虎山(惊慌、尴尬、红着脸):没、没、没有!华村官,您也上县城呀? 华英:我进县城办事,顺便买了辆摩托车,以后出门办事就方便多啦。你再有事没有?如果没有,我捎你回村。 虎山(赶紧摆手):华村官,您先走,我还有事,再到别处转转(慌忙走开)。 华英启动摩托车,向前驶去。 “铁算盘”(摇头晃脑地吆喝):算天算地算万事,不灵不要一分钱!算婚姻、算儿女、算工作、算官运…… 20、虎家大门外,白天 虎山低头站在村道旁的家门口,默默无声,心事重重。 虎家对门有几个男女小孩,用手指点着虎山,带劲地齐声喊着: 贼娃子, 臭虎山; 偷东西, 被收监; 吃牢饭, 整十年; 劳改犯, 劳改犯, 狗吃屎, 要改难! 华英骑着摩托车路经虎家门口,减速。 华英(对起劲喊叫的男女小孩):你们是谁家的娃娃?怎么在大人面前,没一点儿礼貌呀?(对虎山热情地打招呼)虎山,你闲着呀? 虎山(抬头,面色阴郁地看了一眼华英):嗯! 华英向虎山挥挥手,骑着摩托车向前驶去。 虎山又低下头去。 切闪出回忆。 ....................... 50、虎家院内,白天 院门大开着,每扇油漆一新的金黄色门面上,张帖着一幅“和合二仙”的画像。门头顶上,并排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每个红灯笼上,帖着两个大红喜字,三三两两的村民,说说笑笑地走进院门。 院子上空,拉满了彩带,彩带上挂起了五色的气球和花束。 厨房、两个尕房、堂屋的门窗,用金黄的油漆涂刷一新,每面墙壁,用白灰粉刷得洁白闪亮,堂屋左右的两个尕房门上,挂着崭新的蔚蓝布帘,每条布帘中间,帖着一个红艳艳的大喜字。院里的每个门梆梆上,都张帖着一条条喜盈盈、红通通的对联。 堂屋门前的石台上,并排摆放着两个软椅,虎父在右,虎母在左,身着新衣,抬头挺胸,双腿并拢,两手放到膝盖上,端坐椅上,笑眯眯地瞅着满院里走动的村民。 村支书一手拿只拴着红绸布的小喇叭,一手拿着四个红彤彤的结婚证,站立在堂屋台阶下,低头看看手表,然后举起了高音喇叭。 村支书:村民同志们,今天是我们黑庄村最美好、最幸福、最难忘的黄道吉日,我们将亲眼见证华村官华英同志和虎山同志喜结良缘!还有虎妹同志和牛连兄同志喜结良缘!现在,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两对新人闪亮登场!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而起。 堂屋右边的尕房门里,先走出了胸佩红花、身穿墨绿西装的虎山,随后跟出了胸佩红花、身穿红袍的华英。 堂屋左边的尕房门里,先走出了胸佩红花、身穿黑西装的虎妹,随后跟出了胸佩红花、身穿白袍的牛连兄。 村长、文书、妇女主任、牛二、尕吕子等村民,簇拥着四位新人,来到堂屋门前的台阶下,排成一字队形站定。 穿着新衣的女女和狗狗,钻挤在人缝中,笑哈哈地看着热闹。 村支书:四位新人,向后转,面向父老乡亲们,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华英、虎山、虎妹、牛连兄向男女村民们毕恭毕敬地鞠躬。 男女村民们喜眉笑脸,回报以热烈的掌声。 村支书:四位新人,再向后转,面向高堂,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华英、虎山、虎妹、牛连兄向端坐在堂屋门前的虎父、虎母毕恭毕敬地鞠躬。 虎父、虎母激动高兴地喜眉笑脸,一边抹擦着喜泪,一边连连点头叫好。 村支书:两对新人,面对面站好,夫妻对拜,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华英和虎山,虎妹和牛连兄,依照村支书的口令,全神贯注地相互弯腰鞠躬。 羊书记怒气冲冲分开人群,气势汹汹奔到虎山身后,将正在低头弯腰向华英鞠躬的虎山一脚踹倒在地。 羊书记(气急败坏地):姓虎的,你这个死不改悔的劳改犯,竟然用卑鄙无耻的暴力威胁手段,强娶华县长的千金?你他妈的,真是狗胆包天啊!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虎父、虎母、虎妹、牛连兄、牛二、尕吕子等村民,被这忽然发生的意外情况,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华英(扶起虎山,气愤地):羊书记,你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呀?虎山没有威胁我,也没有逼我嫁给他,是我自愿的! 羊书记(疑惑不解地):华英同志,你怎么包庇这个坏家伙呀?我都已经调查了解过了,这个胆大妄为、为非作歹的暴徒,身上缠满炸药、雷管,指名道姓叫你,你还说他没有威胁你吗?! 画外由小渐大响起了尖利的警笛声。 院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扭头寻声而望。 华县长、县妇联主任,急匆匆地走进院门。 一群警察也涌进院门来。 华英(走向华县长、县妇联主任,不亢不卑地):爸、妈,你们怎么来啦?为什么还带着警察?要抓谁呀? 华父(恼羞成怒地剜了华英一眼,嗬嗬冷笑地):你还认得我们是你的爸妈呀?疯丫头!我们怎么不能来啊?我们伟大的英明的村官大人! 听说我们的硕士研究生党员,惊世骇俗,独具慧眼,精心挑选了一位具有十年“光荣”牢狱生活历史的如意郎君,要喜结伉俪,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我们作为你的亲生父母,能不来吗?! 华母(朝华英脸上狠狠啐了一口,怒不可遏地):大疯子!神经病!丢人显眼、伤风败俗的东西!你让我和你老爸颜面扫地、无地自容啊!你这个书呆子,你这个大蠢货,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当臭农民当出瘾来了,是不是?! 华英(伸手擦了一把脸,据理力争地):妈!我不许你污辱农民!当农民有什么不好呀?我就要当一个你们看不起的“臭农民”! 现在国家政策这么好,党中央不仅免除了对农民的一切赋税,还对农业大力实行经济补帖政策,强农、惠农、富农的春风,正在劲吹着广大农村,我就偏不相信,我有手、有脚、有头脑、有知识,当一个农民,还能饿死呀?! 华母(气急败坏地劈手向华英脸上打去):去你妈的!臭农民! 华英敏捷地闪身躲过。 华母因用力过猛,上身向前一栽,差点一头仆倒,身体趔趄了几下,才算站稳,但低头弯腰,直不起身来。 华母(右手扶腰,痛苦地):唉哟哟,我的腰呀,疼死我啦! 华英(急忙上前来扶,关切地):妈,你怎么啦! 华母(暴怒地一把推开):滚开!我不是你妈,我也没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疯丫头! 羊书记(赶忙上前去搀扶):老主任,伤得怎么样啊?要紧不要紧呀? 华母(龇牙咧嘴地):羊书记,麻烦你扶我到门外的车上去!唉哟哟,这腰闪得厉害,疼得很哪! 羊书记搀扶华母,向大门口走去。 华父(转眼看向身旁站的一个戴近视眼镜的胖警官):梁局长,依法执行吧! 梁局长(“啪”地打开黑色公文包,高声地):现在,我当场向大家宣读一份逮捕令。 犯罪嫌疑人虎山,男,现年33岁,石谷乡黑庄村农民,十年前因盗窃伤害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刑满释放后,不思悔改,不务正业,道德败坏,亲情沦丧,多次调戏弟媳妇,再犯流氓罪;携带大量炸药雷管,闯入学校电影放映场,又犯严重危害公共秩序罪、故意杀人罪、恶意反社会罪;除此之外,还对该村首任女大学生村官华英同志,图谋不轨,以死相威胁,强迫就范,逼其应允,以纳为妻,从而再此犯下了侵害公民人身权利罪、肆意妨碍公务罪、严重破坏《婚姻法》罪。 综上所述,所犯种种罪行,情节严重,性质恶劣,影响极坏,为严肃法纪,切实维护神圣庄严的法律尊严和我县社会长治久安,特对犯罪嫌疑人虎山,予以立即逮捕,他与华英同志缔结的虚假婚姻关系宣布无效,蒙骗上级组织领取的结婚证宣布当场作废! 几个警察掏出锃亮的手铐,气势汹汹,耀武扬威,扑向虎山。 华英(发疯般地冲到虎山面前,张开双臂,大叫着):爸!你们不能抓虎山,他以前有罪,现在没罪,我们黑庄村一定会把他改造好的! 华父(冷笑一声,怒目喝斥地):疯丫头,你胡说什么?你们改造他?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嘛?你们能代替神圣庄严的一国之法律吗?(对拿手铐的几个警察,严厉地)带走! 几个警察(为难地对挡在面前的华英,劝说着):华英同志,请你让一下,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嘛! 华英(眼泪夺眶而出,高声哭叫着):爸!你当县长,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是个好官,你是坏官!你看看自己,现在还像一个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吗?你现在还有党性吗?你没有!我恨你! 华父(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地):快把这个疯丫头铐起来,一起带走! 几个警察不约而同,十分为难地扭头看向站在华父身边的梁局长,请求他们的顶头上司下达最后的命令。 梁局长(脸色一变,严厉地):你们看我干什么呀?没长耳朵吗?华县长已经发命令了,你们还不动手?铐走! 几个警察蜂涌上前,“噼哩叭啦”,手脚利索地给华英、虎山戴上了寒光闪闪的铁铐。 虎父、虎母(忽地起身,“噗嗵”跪倒,撞翻座椅,磕头哭叫):华县长,请您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放过华村官,她是好娃,她是好官嘛! 虎妹、牛连兄(赶忙跪倒磕头,异口同声地):县长大人,请您不要抓走华村官,她是好人,她是好官呀! 女女和狗狗(跟着虎妹和牛连兄,也跪倒在地,用稚嫩的童音肯求地):县长老爷爷,您快放开华村官,她是好人,她是好官呀!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也慌忙跪倒磕头,异口同声地):华县长,华村官抓不得呀,她是一名出类拔萃的大学生村官,更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嘛! 牛二、尕吕子等院里的所有男女村民,不约而同,黑压压跪倒在院子里,一边磕头,一边哭天喊地地大叫:求求你们啊!华村官不能抓呀!她是好人!她是好官嘛! 华父(把头高高一扬,扭头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别理这帮贱民,把人给我带走! 牛二(忽地从人群中窜起,一把抓过靠石墙放的铁锨,冲向大门口,挡住华父、梁局长等人的去路):我牛二跟你拼啦!跟你这个蛮横不讲理的狗官拼啦! 跪在院子里的男女村民,轰然而起,大喊大叫,涌向门口,紧紧围住了华父、梁局长等人。 尕吕子(高举一把镢头,大叫着):放开华村官! 虎妹(高擎着一条扁担,大喊着):放开华村官! 牛连兄(高举着一把木榔头,大叫着):放开华村官! 女女和狗狗(高举着小拳头,喊叫着):放开华村官! 虎母(高举一条擀面杖,挥舞着哭喊):放开华村官! 虎父(高举拴着黑烟袋的铜嘴长烟杆,挥动着哭喊):放开华村官! 村支书、村长、文书、妇女主任(挥动着拳头,高喊着):华村官无罪!立即释放华村官! 华父(勃然大怒,乱舞着手臂,破口大骂):刁民!你们这帮无法无天的野蛮刁民,想暴力抗法吗?想聚众造反吗?我把你们这些野百姓,难道你们还想翻了天不成?(慌忙掏出手机,想拨打电话,可手机没有信号,屏幕文字提示无法提供服务,只好气恼地收起手机,紧张地伸手揩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院子里群情激愤,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华村官无罪! 立即释放华村官! 狗官滚出黑庄村! 华父(惊慌地瞅着梁局长所带领的一群警察,被激怒的村民们挤撞得摇来摆去,站立不稳的狼狈相,极度痛苦而无奈地把手一挥):把人都放啦!我们走! 画面淡出。 推出字幕及其画外男声解说。 华英和虎山结婚后,华县长和他的夫人县妇联主任,深受刺激,精神恍惚,情绪不佳,不久便辞职在家休养。 石谷乡羊书记,因贪污扶贫专项资金,经群众举报,被停职查办。 华英出嫁黑庄村,感动了全村男女老少,村民们对她感恩戴德,言听计从。在华英的带领下,全村人拧成了一股绳,整修了村里村外的山路,拆除了菩萨庙,修缮了校舍,将清亮干净的山间河水,当作自来水引入每家每户,疏通了河堤渠道,种植了一块块核桃、花椒等经济林木,搭建了一座座钢架塑料大棚,大力发展特色蔬菜种植、猪牛鸡兔养殖业。 在村委会,建起了农民科技培训中心,县移动公司也主动上门,在村里修建了一座信号塔,村里男女老少都拥有了一部手机。 两年后,每家每户都盖起了漂亮的小洋楼,楼前停放着款式新颖的小轿车。 黑庄村翻天覆地的巨变,招惹得周边乡村的人们争先恐后,前来参观取经。 华英因表现突出,成绩卓著,被省委省政府授予“全省优秀大学生村官”和“全省优秀共产党员”荣誉称号。 老虎一家,由于华英的嫁入,更加团结和睦,夫妻之间,恩恩爱爱,相敬如宾,老少之间,尊老爱幼,亲密幸福,弟兄妯娌之间,互帮互学,礼貌谦让,一时家风家貌焕然一新,佳话不断,不胫而走,被村民们看作是“模范之家”而效法。 此后,华英生下一女,待女儿牙牙学语时,就自驾红色小轿车,拉着虎山和小女,驱车前往县城看望父母,最终也被幡然醒悟的父母真诚接纳。 字幕淡出。 推出演职员表,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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