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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故乡》农村人性犯罪类电影剧本 |
【原创剧本网】作者:佚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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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农村人性犯罪类电影剧本 (原创作者:北河畔) 本剧本简介:主人公铁根为东北野猪屯人,高考落榜,回屯务农,饱受屯里老邪等人的欺负,更为悲催的是最好兄弟大岗当兵走了……铁根毅然选择南下打工,二十年后返回,开了间铁匠铺,盼稳定下来,无奈屡屡受挫,终于举起了复仇之刀……(关键词:故乡、农村、人性、残疾、艰辛、河畔、学校、欺弱、铁匠铺、复仇、铁笼、角斗、暴虐、犯罪) 1.东北野猪屯(上午) (远景)伴随着悠悠口琴声(主题曲)在画面上依次出现屯北野猪岭、稻田、野猪屯、玉米地、屯南河流及缓坡。 (近景)葱绿的缓坡,清澈的河水,细嫩的柳条,形状不一的鹅卵石。 响起画外音,“我自幼父母双亡,腿脚也不太利索……开始是叔叔照顾我,到十来岁时独立……暑假到河边割柳条,寒假到山上割荆条,终于熬到了高三……接着就是高考落榜,觉得一腔夙愿付与东流,不得不回屯务农……那年正好是1983年,也就是全国严打那年。” 打出字幕,“1983年夏天”。 2.铁根家内(下午) 铁根趴在家中简易课桌上写稿子,不时拿起芭蕉扇子猛扇。 响起画外音,“已连续十多天没下雨了,成千上万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嚎叫,这种环境足以让人发疯。” 铁根扔掉芭蕉扇子,起身往外走。 3.屯街道(下午) 铁根顺手操起门口木栅栏上的镰刀,走向屯南,屯街道上空无一人。 一条大型土狗趴在大槐树底下纳凉,吐出长舌呼呼直喘。 4.屯南(下午) 通往河边的小土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 响起画外音,“太阳毫无吝啬地挥洒着热量,两边的玉米都快被晒死了,我……也快被烤熟了。” 5.河边(下午) 铁根在河边割柳条,去皮,晾晒,一气呵成,相当娴熟,但身上的跨栏背心很快就被汗水浸透。 铁根躺在草地上休息,茫然遥望深邃的晴空。 响起画外音,“天空湛蓝,热风中弥漫着野花香,但似乎都与我没有丝毫关系……天大地大,万物竞自由,何处是我铁根立身之处?” 推出片名《故乡》。 传来嬉闹声。 铁根顺着声音往前爬,小心翼翼地撩开河边嫩草。 小梅(短发)和两个闺蜜在河边洗头、洗衣、戏水。 铁根低头犹豫片刻,继续偷看。 三个女青年提着洗涤用品离开,嬉闹声也渐渐远去。 铁根火急火燎地割下一根嫩柳,抽皮……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流……把制作好的土笛子放到嘴边,试着吹出哆来咪发唆拉西,失败,再试,失败……沮丧地扔掉。 6.野猪屯(早晨) 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早起的鸟儿忙着觅食,路边的格桑花娇艳欲滴。 7.铁根家院内(早晨) 铁根和大岗闷闷地坐在院内矮木凳上。 陈旧木桌上放着两瓶东北高粱酒和一包糖。 大岗:(鄙视的眼神)“整天哭丧着脸……没考上有没考上的活法。前几年,黄皮子倒是考上了,现在怎么样?不也整天跟老邪混日子吗?” 铁根:(低头)“没毕业?” 大岗:“毕业个屁!偷着在宿舍看黄片子,搞歪门邪道,被学校开除了。” 铁根:“……” 大岗:“铁根,你听我的,把这些东西送过去,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现在!” 铁根:“……” 大岗:“说话呀,别老琢磨了,琢磨得越多就死得越快。” 铁根:(轻轻摇头)“不去,不去,要送你自己送。” 大岗:(气得来回走动)“嘿……我这暴脾气!是你求人,还是我求人?” 铁根:“我……” 大岗:(停下)“我跟支书提过这事,估计差不多。” 铁根:“我说过……不想当代课老师……我要到北京打工。” 大岗:“拉倒吧,就你这身子骨……” 铁根:“……” 大岗:“算了,算了,我去还不行吗?咳!瞧我这命,上班,不上班,都是跑腿的命……” 铁根:“不好意思啊……大岗……我……” 大岗:(摆摆手)“没事!谁让我有你这么个兄弟呢。” 8.野猪屯学校(上午) 初中老师小梅(短发)站在讲台上准备给二十多个初一孩子上语文课。 孩子们坐在下面嘻嘻哈哈地打闹。 小梅:(板着脸用黑板擦用力敲打黑板)“好了!好了!静一静!” 下面顿时静下来,孩子们笑嘻嘻地瞅着小梅。 小梅:“拿出语文课本……翻到第8页……小声朗读整篇课文……” 小梅突然看到站在教室门口东张西望的铁根(白衬衣、蓝裤子)。 小梅快步走出教室。 小梅:(抿嘴一笑)“铁根,你来了。” 铁根:(忐忑不安)“嗯。” 小梅:(眸若星辰)“咱们这儿一直缺人……” 铁根:(不敢直视)“嗯。” 小梅:“校长说让你教英语,人家学校都上英语课了,就差咱们……” 铁根:“嗯。” 小梅:(莞尔一笑)“呵呵,你还会说点别的不?” 铁根:“嗯。” 小梅:(娇媚的脸蛋有些变形)“你!” 铁根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9.野猪屯学校(下午) 铁根正在给二十多个初一孩子上英语课。 铁根:“同学们,发音时要注意舌位和嘴型……下面跟着我读……A……B……C……D……E……F……” 小梅坐在教室最后面与孩子们一起跟读。 10.野猪屯学校(中午) 小梅(小碎花连衣裙)与几个女教师在办公室内闲聊,铁根站在角落书架边上整理书籍。 小梅:(眉飞色舞地边说边比划)“他俩在雪中偶遇的场景,太精彩了……漫天飞舞的雪花,狭长而幽幽的小巷……柔情似水的冯程程露出灿烂的笑容,许文强温文尔雅地将自己左手放到嘴边……在一把油纸伞下比肩漫步,细声慢语……冯程程说,书是用来读的,不是摆的……” 铁根转过头瞥了小梅一眼。 女教师甲:“小梅,你这身连衣裙挺好看的,在哪儿买的?” 小梅:(优雅地转一圈)“农贸市场。” 女教师乙:“多少钱?” 小梅:“人家开始要十块,后来降到六块五。” 女教师乙:“六块五?真不贵,我也买一件。” 小梅:(表情丰富)“不管他说什么价,我都带着一脸他要抽我血的惊诧表情。” 女教师乙:(有些急)“到底多少钱买的?” 小梅:(诡秘地一笑)“三块八拿下。” 女教师甲:(张大嘴)“你比冯程程还厉害。” 11.屯北野猪岭(上午) 老邪(板寸)、黄皮子(眼镜)、二愣子(光头)在野猪岭打猎。 二愣子手持一杆猎枪,老邪腰间挎着牛皮制匕首套,黄皮子手里拎着两只野鸡。 二愣子:(沮丧地把猎枪扛到肩膀上)“他娘的,连个野猪毛都没有,凭啥叫野猪岭呀?” 黄皮子:(讥笑)“不怕人傻,就怕没文化。” 二愣子:(瞪了黄皮子一眼)“就你有文化呗?”。 黄皮子:(神神秘秘)“老王头说他年轻时这一带经常有野猪出没……” 二愣子不由自主地端起猎枪,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 老邪:(不屑一顾的眼神)“别听他瞎忽悠。” 突然,老邪快步往前走,在小土坑前蹲下,小心翼翼地用匕首翻黑土。 二愣子快步跟随。 二愣子:(满脸疑惑)“老大,你找啥呢?”。 黄皮子:(扶扶眼镜)“棒槌?”。 老邪:“嗯……倒霉!来晚一步!” 老邪终于找到一根细细的人参根,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起身,仔细端详。 黄皮子从怀里掏出放大镜递过去。 12.野猪屯学校操场(下午) 卷起裤腿的铁根正带着一帮男孩踢足球,身着运动短裤的小梅则带着一帮女孩子练跳高,孩子们的嬉闹声荡漾在野猪屯上空。 铁根和小梅站在操场边聊天,阳光透过树枝洒到这两个年轻人身上。 小梅:“明天是星期天,你有啥安排吗?” 铁根:“嗯……在家写点东西。” 小梅:“咱们去玩吧,捞鱼,野餐,唱歌,跳舞。” 铁根:“……” 小梅:“去吧,去吧,大岗也去。” 铁根:“大岗现在混得不错。” 小梅:“是啊,人家有个好爹……初中毕业就进了农机厂保卫科,前几天调到了镇政府。” 铁根:(似乎自言自语)“这种风气如毒瘤般顽固。” 小梅:(歪着头)“你要挑起战争吗?” 铁根:“嗯?” 小梅:“纯真信念与至高权利之间的战争。” 铁根:(抬头远望)“人各有命,顺其自然吧。” 小梅:“呵呵。” 铁根盯着踢球的孩子们。 小梅:“你明年还参加高考吗?” 铁根:“不参加。” 小梅:“可惜了。” 铁根:(侧头看向小梅)“嗯?” 小梅:(笑笑)“啊,没啥。” 13.屯南河边(上午) 黄皮子和二愣子负责扶住簸箕状鱼网,铁根(秋衣、大号军裤)负责轰鱼,小梅等三个女青年负责携带装鱼用塑料桶及炊具。 戴着墨镜的老邪俨如陆海空总司令。 老邪:(指挥黄皮子和二愣子)“你俩再往前挪挪,动作麻利点。” 黄皮子和二愣子拽着簸箕状鱼网往前挪。 老邪:(指挥铁根)“那边!那边!动静弄大点!” 铁根卖力地在河水中跑来跑去,突然,脚下一滑,倒在水中。 铁根慌里慌张地站起,抹把脸,打个趔趄,再次滑倒。 女青年们怔了怔,转而捧腹大笑。 二愣子:(歇斯底里)“废物!死瘸子!吃屎去吧!” 14. 河边鹅卵石滩(中午) 三块足球般大的鹅卵石支撑着冒着滚滚蒸汽的小铁锅。 燃烧着的干树根儿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 二愣子小跑过来掀开锅盖。 小鱼儿、小白菜及小蘑菇在酱红色汤中翻滚。 二愣子:(闻闻)“嗯,就这味儿。” 黄皮子喋喋不休地跟女青年们说着什么,逗得她们咯咯笑个不停。 老邪躺在旁边沙滩上闭目养神,嘴巴里吊着一根没有点着的黑杆烟。 二愣子:(大大咧咧地吩咐)“瘸子,去,再弄点烧的。” 铁根:(躲在柳条丛里晒衣服)“够了吧?” 二愣子:(顺手抓起一块鹅卵石扔过去)“让你去就去!死瘸子……不想吃就滚蛋!” 铁根一瘸一拐地走向柳条丛深处。 小梅:(气得满脸绯红)“二愣子,你怎么老是欺负铁根呢?” 二愣子:(嘻嘻哈哈地敬礼)“报告政府,我坦白,我有罪。” 黄皮子:(故作深沉)“怎么说呢,也谈不上欺负,说是开导比较合适吧?” 二愣子:(随声附和)“对对,开导开导。” 老邪:(懒洋洋地动动嘴巴)“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 大岗气喘吁吁地骑着自行车赶来,后面背着大号吉他,车把上挂着双喇叭录放机,车筐内有两瓶白酒和几瓶汽水。 大岗:(学四川方言)“同志们!你们辛苦了!” 黄皮子迎上去。 老邪:(坐起)“少给我装大干部啊,快来吧,就差你了!” 大岗把自行车及吉他交给黄皮子,连跑带爬地奔到小铁锅旁。 大岗:“嘿……真香!” 大岗欲伸手揭锅盖。 小梅:(把大岗的手打回去)“洗手去!” 大岗笑呵呵地跳进河里洗手洗脸。 15.野猪屯街道(中午) 高音喇叭里播放新闻,“我们不要越南的一寸土地,也绝不容许别人侵犯我国领土,我们要的只是和平和安定的边界……” 16. 屯南河边(下午) 大岗、黄皮子以及女青年们随着录放机播出的舞曲跳起了迪斯科,大都是花格子衬衣加米黄色喇叭裤打扮。 铁根笑着坐在一旁观看,手里攥着半瓶汽水。 老邪和二愣子依旧坐在小铁锅旁喝酒。 一列客车在河对岸行驶,老邪优雅地朝客车挥挥手。 大岗:(朝铁根吼)“阿米尔!上啊!” 铁根摆摆手,表示拒绝。 大岗和小梅跑过来拽铁根。 铁根:(苦笑)“不行,不行……” 黄皮子:(坏笑)“铁根!给我们整个金鸡独立呗!” 两个女青年笑得前仰后合,“咯咯咯咯!” 二愣子转过头嘿嘿冷笑,老邪面无表情地吐烟圈。 大岗:(回过头板着脸)“过分了啊!” 黄皮子走上去把录放机关掉。 大岗:(拍拍铁根肩膀)“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啊。” 铁根:(笑笑)“没事。” 一个女青年拿着吉他走来,“铁根,你给俺们弹一曲呗。” 铁根:(从兜内掏出口琴)“我还没搞明白那玩意儿,还是吹口琴吧。” 小梅:“好啊!” 大岗带头鼓掌,黄皮子和女青年们跟着鼓掌。 悠悠的口琴声(主题曲)响起。 大岗、黄皮子以及女青年们三三俩俩地坐下来聆听,陶醉其中。 老邪和二愣子若无其事地躺在小铁锅旁晒太阳,都戴着墨镜。 17.野猪屯学校(下午)(秋天) 湛蓝的天空,静静流淌的河流,铺满五颜六色落叶的操场。 铁根站在办公室内隔着玻璃往外看。 小梅和大岗站在寂静的操场上说着什么。 小梅不时掩口而笑。 两个女教师走到铁根旁,向外看去。 女教师甲:(惊讶的表情)“哟,这就是传说中的文强吧?” 女教师乙:(笑着附和)“嗯,看来咱们的程程已经心动了,决定共赴香港。” 女教师甲:“冯老板会同意吗?” 女教师乙:“不知道。” 铁根皱皱眉转身走了。 女教师甲:(轻声)“咦?铁老师怎么了?” 女教师乙:(小声)“不知道……也许……他就是阿力?” 两个女教师笑逐颜开。 18.屯南(下午)(冬天) 征兵季节。 大岗去当兵,乡亲们出来送行。 大岗(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嘻嘻哈哈地跟铁根说着什么,小梅在一旁抹泪。 二愣子开着手扶拖拉机赶来,大岗利索地跳上后车厢。 手扶拖拉机继续缓慢前行,大岗左手扶着后车厢栏杆,举右手向总乡亲敬礼。 黄皮子:(诡异的笑容)“大岗!替我们多打几个越南鬼子!” 手扶拖拉机加快速度,渐渐消失在远处。 19.野猪屯学校大门口(中午) 微风徐徐,落英缤纷,微香袅袅。 打出字幕,“1984年春天” 铁根走过来,肩膀上挂着土黄色书包。 一个中年男人从侧面快步走来。 中年男:“铁根!铁根!” 铁根回过头来。 铁根:“叔……有事儿?” 铁根叔叔:“没,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咋总也不来吃饭呀?” 铁根:“最近比较忙,三顿饭,基本上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 铁根叔叔:“忙就好,忙就好。” 铁根:“那……” 铁根叔叔:(紧张兮兮)“你,你现在是老师了,铁林的学费能不能减免。” 铁根:“这个……够呛……我就是个代课的,而且……铁林不是我直系亲属。” 铁根叔叔满脸失望。 铁根:(赶紧安慰)“我问问校长吧。” 铁根叔叔:“好好……(嘴角有些哆嗦)当初,你婶儿说啥也不肯收留你……” 铁根:(打断)“那会儿你们也不易,有难处。” 铁根叔叔:“嗯……明天中午到叔那儿吃饭啊。” 铁根:(笑笑)“行,我买点牛肉过去。” 铁根叔叔:“不用买。” 铁根:(朝学校内望一眼)“我得进去了。” 铁根叔叔:“好好。” 铁根快步走进学校。 20.野猪屯学校(中午) 铁根急步走向教室。 想起画外音,“艰难的求学年代已悄然结束,我不想再怨恨任何人……寂寥的风扬起,卷起我的衣角……” 21. 野猪屯学校(中午) 铁根匆匆走进办公室。 女教师甲呼地站起。 女教师甲:(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本杂志)“铁老师,你的《夜过独狼坡》上杂志了,请客啊。” 坐在女教师甲对面的小梅惊愕地抬头。 铁根:(接过杂志低头翻看)“没问题,瓜子,冰棍……随便挑。” 小梅:“铁根,太抠门了吧?你准备在家炒点瓜子拿来打发我们吗?” 铁根:(有些尴尬)“稿费也没多少,顶多五十。” 女教师乙:(摇摇头)“啧啧,顶我两个月工资了。” 小梅:(歪着头想想)“这个月底,咱们学校不是组织到镇上看电影吗?看完之后请我们几个下馆子,咋样啊?” 铁根:(笑着挠挠头)“这……” 小梅:(莞尔一笑)“别怕,撑死也就十块钱。” 铁根:(定定神)“行!” 女教师甲:“啥电影呀?” 女教师乙:“大篷车。” 小梅:“不对,是台湾的,搭错车。” 突然,上课铃声响起,教师们纷纷拿起教案、教具等物品往外走。 女教师乙:(走到铁根旁停下)“那天我就不带煎饼了啊。” 铁根:(笑容满面)“No problem.” 铁根拿起土黄色书包朝女教师们挥挥手,一溜小跑而去。 22.野猪屯街道(下午) 影影绰绰的花瓣飘然而下,飞花若雪。 铁根骑行在屯街道上,不时朝遇到的乡亲们打招呼。 23.铁根叔叔家内(中午) 大伙都闷头吃饭,无人说话,十来岁的堂弟铁林狼吞虎咽。 铁根婶婶突然抬起巴掌打铁林,“啪!” 铁根婶婶:(凶神恶煞)“你个熊孩子!少吃点不行啊?” 铁林嘴内塞满了食物,瞪着惊恐的眼睛。 铁根叔叔:(不满的眼神)“你打孩子干啥呀?有话好好说呗。” 铁根依旧低着头细嚼慢咽。 铁根婶婶:“我爸还在医院躺着呢!大夫说了,不交押金就不给做手术!” 铁根叔叔:“多少?” 铁根婶婶:“先压五百。”(转过身去抹泪) 铁根叔叔:(不耐烦)“行了!行了!先吃饭!” 24.铁根叔叔家门口(下午) 铁根气喘吁吁跑来,在门口听到争吵声。 铁根叔叔的声音,“说啥也不能卖口粮!咱们吃啥呀?” 铁根婶婶的声音,“那你说咋办?这日子没法过了。” 铁根叔叔的声音,“我去找老邪。” 铁根婶婶的声音,“不行!一年就翻番!拿什么还?啊?” 响起摔碗声。 铁根:(在外拍打窗户)“叔!叔!你出来一下!” 铁根叔叔披着衣服走出来,满脸疑惑。 铁根掏出一叠钱,递过去。 铁根:“叔,这是三百六,你先拿去用。” 铁根叔叔:“你,你从哪儿借来的?” 铁根:“我挣的,本来要在上大学时用……” 铁根叔叔的眼睛有些湿润。 25.铁根家内(下午) 正值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之际。 起风了,下雨了。 铁根呆立在窗前茫然望着窗外。 没有阳光,没有快乐,只有令人愁断寸肠的风雨声。 26.野猪屯大槐树下(上午) 老邪、二愣子、黄皮子坐在大槐树底下玩扑克,从录放机里播出歌曲《酒干那倘卖无》。 27.屯街道(上午) 铁根骑着自行车行驶,伴随着歌声,“虽然你不能开口说一句话/却更能明白人世间的黑白与真假/虽然你不会表白你的真情/却付出了热忱的生命……” 28.大槐树下(上午) 老邪:“对五!” 二愣子:“对K!” 黄皮子:“炸!” 老邪:“过!” 老邪脖子上那黄灿灿的大金链子格外引人瞩目。 黄皮子:(笑眯眯地朝骑车路过的铁根招手)“铁根,来呀,玩会儿。” 铁根摇摇头,继续往前骑行。 二愣子:(呼地站起)“嘿!嘿!过来!” 老邪:(斜楞着眼睛)“让你过来就过来呗,俺们又不吃你。” 铁根无奈地支好自行车,硬着头皮走过去,歌声渐渐消失。 二愣子:(不依不饶)“嘿……小样!现在还人模狗样了。” 铁根:(轻声)“不是……我得去镇上借英语课本。” 黄皮子:(邪笑)“读了几本书……就瞧不上我们哥仨了?想证明你铁根与我等普罗大众不同?” 铁根:“别这么说,我真有事。” 黄皮子:(滔滔不绝)“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沧海茫茫,芸芸众生,总有一些你不知道的……” 铁根:“嗯,你说得在理。” 黄皮子:(嘻嘻哈哈地搂住铁根的肩膀)“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哥们,上盒烟呗,咱都一个屯子的。” 铁根:(甩开黄皮子的手)“想抽自个买呀。” 二愣子:(恶狠狠)“死瘸子,别他妈废话,让你上就上!” 铁根:“凭……” 没等铁根把话说完,二愣子的大拳头就到了。 铁根倒了下去,二愣子一阵猛踹。 老邪走过来,踹了铁根头部一脚,随即推开二愣子。 老邪:(劝阻)“行了!行了!” 二愣子:(叫骂)“给脸不要脸!呸!” 黄皮子皱皱眉摇摇头,蹲下身来,擦拭铁根嘴角上的血。 “啧啧,铁根,你,你,你这是何苦呢?永远都不知道开窍为何物啊。” 铁根倔强地扭过头去,坐起,狠狠咬咬苍白的嘴唇。 三人扬长而去。 29.村支部内(下午) 支书背着手踱来踱去,显得异常烦躁,老邪、二愣子、黄皮子在一旁站着。 铁根坐在角落椅子上,嘴角上依然有血迹。 支书:(突然停下脚步吼叫)“你们三个要造反啊?” 无人搭话。 支书:(怒不可遏)“瞎嘚瑟啥呀!要不是我罩着,你们早就发配到新疆了!” 黄皮子:(陪笑)“二叔,您坐,您坐,喝口水,消消火。(麻利地倒水)我们也没干啥,就是教育教育他。” 支书:(呼地把大茶缸推到一边)“呸!先把自己整明白再说!” 支书:(指着二愣子)“你小子可是进过少管所的……咋的?要试试更大的地儿?” 二愣子歪着脑袋不说话。 支书:“李寡妇家三只母鸡是你偷的吧?” 二愣子:“……” 支书:(把脸转向老邪)“听说现在的野猪屯是你老邪的天下?” 老邪:(立即堆起笑脸)“有您老在,我哪敢啊?” 支书:“少要点利息……差不多就行了,你天天大鱼大肉,总得让我们喝口菜汤吧。” 老邪:“是是。” 支书:“你这是投机倒把,知道不?” 黄皮子:(插话)“扰乱金融秩序。” 支书:(呵斥)“闭上你的臭嘴!” 小梅推开门闯进来,双眉颦蹙。 小梅:“铁根够不幸的了,自幼残疾,父母早亡,高考落榜……也不指望你们提供什么帮助……给他一句温暖的话,不难为他,不欺负他,难道就这么难吗?” 老邪、二愣子、黄皮子纷纷躲避小梅的目光,默不作声。 支书:(吩咐)“小梅,铁根,你们赶紧上课去。” 小梅:“爸!就这么算了吗?” 支书:(恼怒)“出去!” 小梅气呼呼地摔门而走。 30.缓坡(上午) 斜风伴随着毛毛细雨。 麻雀们迎着风雨辗转盘旋, 不时发出凄凉的哀鸣声。 铁根身背大行李气喘吁吁地爬上缓坡,回过头,深情凝视故乡的山山水水,掺杂着雨水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庞止不住地往下流。 响起画外音,“没有留恋,没有送别,只有苦涩的泪水和雨水……别了,故乡,我要去寻找属于我的梦……” 31.野猪屯学校(下午)(秋天) 小梅正在给初二孩子们读课文。 小梅:(动情)“……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屯,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 小梅意识到自己眼中有泪花,转过身去,擦眼泪,转回来向孩子们报以歉意的微笑。 小梅:“高畅……你接着读。” 一个大眼睛女孩站了起来,接着读课文。 高畅:(高声)“……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 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 32. 北京某工地(上午) 打出字幕,“1985年春天”。 几十个建筑工人正顶着滚滚烈日忙碌,个个汗流浃背。 铁根在一旁独自实施钢筋切断作业。 头戴安全帽,身穿跨栏背心及大号军裤,裤腿高高卷起,脚蹬回力鞋。 33.北京某工地(傍晚) 打出字幕,“1990年夏天”。 铁根在脚架上实施焊接作业。 电火花四溅,伴随着新闻节目声音,“8月2日,伊拉克军队入侵科威特,并宣布吞并科威特……” 34.北京某工地(上午) 打出字幕,“2000年秋天”。 铁根在大楼顶上摘下焊接帽,擦汗,鬓角发白。 铁根遥望远方,伴随着新闻节目声音,“9月6日,在纽约联合国总部举行千年首脑会议……” 35.北京某工地(傍晚) 打出字幕,“2004年夏天”。 几十个吃过晚饭的建筑工人三五成群地坐在简易工棚前,有的聊天,有的打牌。 铁根独自坐在脚手架上吹口琴,满眼的寂寥,悠悠的口琴声(主题曲)响起。 一个黝黑精瘦的中年男人叼着烟卷儿走过来。 精瘦男:“嘿,兄弟,又想家了吧?” 铁根放下口琴笑笑。 精瘦男:“该回家看看了,听说你二十年没回家了,够狠!够毒!” 精瘦男狠狠吐口烟圈儿,伸出粗壮的大拇指。 铁根:“父母早亡,有几个亲戚,也没啥来往。” 精瘦男:“朋友总该有吧,人家秦桧还有几个呢。” 铁根痴痴望向远方。 太阳已悄然落山,晚霞染红了天边,万物趋于平静。 36. 野猪屯南河边(上午) 嫩绿的缓坡,清澈的河水,一条老黄牛带着一条小黄牛在河边悠闲地吃草。 一列货车行驶在缓坡与河流之间的铁路上。 打出字幕,“2005年春天”。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沿着河岸缓步走来,有些瘸,肩背行李,手提大号帆布包,崭新的外衣掩饰不住风霜雪雨留给他的痕迹。 响起画外音,“我默默地将仇恨埋在心底,在外飘荡二十年,如今又回来了,熟悉而陌生的故乡就在眼前……山还是那个山,水还是那个水……野花灿烂,芬芳扑鼻,似乎要抚慰我这创伤累累的心。” 37.屯口(上午) 梨花盛开,娇艳欲滴,足以让人春心荡漾。 一个身着民警制服的男人推着自行车走过来,高个,白胖。 制服男:(笑容灿烂)“哈哈……是你吧?铁根!终于回来了!” 铁根一头雾水地瞅着,怔了怔,嘴角有些哆嗦。 铁根:“你,你……你是大岗?” 大岗:“算你小子运气好!再认不出我,就把你铐起来……来,给我!” 大岗夺来行李,夹在自行车后架上,一手扶着行李一手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铁根:(快步跟上来)“你咋知道我今天回来呢?” 大岗:“昨天中午,支书就在大街上嚷嚷……让老李头把你家地还给你。” 38.支书家内(下午) 铁根陪着笑脸把手中礼品兜递了过去。 精瘦干练的支书眯着眼叼着烟纹丝不动,宛若一尊雕塑。 铁根:“二叔,这是我带来的北京奶糖,还有这酒……孝敬您的” 支书:(依旧头也不抬)“嗯。” 支书媳妇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快步走来,接过礼品兜,匆匆一瞥,仍在炕上,扭头就走。 铁根:(轻声细语)“二叔,你看这……李叔说……承包我家地的费用……都交给村里了……” 支书:(依旧稳若泰山)“嗯,没错,不过村里现在没钱。” 39.铁根家内(晚上) 半轮明月悄然升起,月色朦胧如水,无声地滋润着静谧的缓坡、河流、农田及土坯房。 从低矮的土坯房窗口中透出淡淡的灯光……灯光随即消失。 月色入户,滋润着显得无比惆怅的铁根。 铁根狠狠咬咬苍白的嘴唇,站起,大步往外走。 40.大岗家内(晚上) 大岗:(嗓门格外大)“来来来!咱们干一杯!今天就算是给铁根兄弟接风啊!” 大岗(制服)、铁根(夹克)、老邪(板寸)、二愣子(光头)、黄皮子(眼镜)纷纷把杯中酒喝掉。 铁根尽量将表情放柔。 大岗媳妇小梅(短发)在厨房中炒鸡蛋。 二愣子大口大口地吃肉。 大岗:“二愣子,以后悠着点啊,不能再进去了。咱们都多大岁数了?” 二愣子:(大大咧咧)“行,大岗,我听你的。” 大岗:(诚恳)“老邪,咱们都是乡里乡亲,还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 老邪:(眯着眼喝口酒)“知道。” 41.大岗家院内(晚上) 大岗和铁根坐在院内椅子上聊天。 大岗:“咋搞的?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咋还是光棍呢?” 铁根:(盯着明月)“像你这样的官宦子弟永远也体会不到在外打工的艰辛。” 大岗:(有些急)“别瞎说啊,我也是一步一步干出来的。” 铁根:“如你没有任何背景,复员之后就可能到北京找我,怎么可能直接到派出所报到呢?” 大岗:(笑笑)“嗯,似乎有点道理。” 铁根:“白天汗流浃背,灰头土脸,晚上浑身酸痛,鼾声如雷,根本就没心思组建什么家庭。” 大岗:“以后你有啥打算?” 铁根:“嗯……现在手里有十来万……” 大岗:(拍着大腿)“屎难吃,钱难赚,多少人倒在了挣钱的路上……整点啥好呢?” 铁根:(眼睛发亮)“铁匠铺。” 大岗:“好啊,这个想法好啊!我听说明年要在那边弄个大桥。” 小梅端着一盘野草莓走过来。 深红野草莓晶莹剔透,柔柔嫩嫩,足以触动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小梅:(关切)“铁根,在外受了不少苦吧?” 铁根:(有些不自然)“没……没什么。” 铁根有意无意地躲避小梅的目光。 小梅知趣地转身走了。 大岗:“我知道……你不喜欢老邪那帮人……尤其是二愣子,刚刑满释放……不过,既然回来了,就免不了碰面……” 铁根:“嗯。” 大岗:“很多时候,妥协是明智之举,也可以说是伟大的智慧。” 铁根:(笑笑)“看来这些年你读了不少书啊。” 大岗:(拱手作揖)“哪里,哪里,略通一二。” 42.镇集市(上午) 集市旁小树林是买狗卖狗杀狗之处。 一个精瘦男正在熟练地杀狗,三四个顾客模样的男人围观。 把一条硕大的土狗吊在一棵杨树上,在狗腿处拉开口子放血,剥皮,切下狗腿,放进塑料袋内,过称,递到顾客手中,一气呵成。 顾客低头看看塑料袋内的狗肉,掂了掂,付钱。 两条小狼狗被拴在一棵杨树上,旁边蹲着一个矮胖男。 二愣子吊着烟卷正向这边走来,后面跟着两个小混混。 二愣子:“嘿,这玩意儿不错啊,什么价?” 矮胖男:(站起)“一口价,两个三百,挑一个,二百。” 二愣子:(笑了)“你玩我呢?” 矮胖男:(有些不知所措)“……” 二愣子:“都要了,牵走。” 二愣子笑眯眯地掏出一张五十元钞,放进对方上衣兜内。 两个小混混过来牵狗。 矮胖男:(慌忙阻拦)“不卖,不卖。” 矮胖男快速掏出那张钞票放在二愣子手内。 二愣子:(拍拍对方肩膀)“你知道我是谁吗?” 矮胖男:“不知道。” 二愣子:“老邪,你认识吗?” 矮胖男:(有些恐惧)“认识。” 二愣子:“那是我大哥,我刚从山上下来。” 矮胖男:(有些发蒙)“……” 二愣子把钞票摔到对方脸上,转身就走。 牵着小狼狗的两个小混混跟在前面。 矮胖男失了魂似的呆立在原地。 43.支书家院内(下午) 支书:“铁根,你回家创业,我支持……不过绝对不可以在咱村里搞,那玩意儿动静太大了。” 铁根:“那……” 支书:“现成的,北山脚下不是有三间房吗?原来是给伐木工们住的……我还能帮你揽点活……剩下的,你看着办。” 铁根:“行……谢谢二叔啊。” 支书:“嗯,以后就看你的了。” 铁根:“明白了,二叔。” 44.北山脚下三间房(上午) 铁根在屋内搭建铁匠炉。 三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站在一旁,一眼不眨地盯着看。 铁根一边干活一边跟小男孩们闲聊。 铁根:“你们不上学呀?” 男孩乙:(手里拿着奥特曼学铁根说话)“你们不上学呀?” 男孩乙表情冷漠。 铁根:(有些恼怒)“这小子。” 男孩乙:(依旧冷冰冰)“这小子。” 铁根摇摇头继续干活。 男孩甲:(认真)“放假了。” 铁根:“嗯?还没到放暑假的时候吧?” 男孩甲:“不知道,反正老师们都种地去了。” 男孩乙:(高声)“胡说!高老师今天结婚!他们都去喝喜酒去了!” 铁根放下手中工具,坐在砖头堆上,点燃一根儿烟。 铁根:(轻轻抽了两口)“我明白了,现在是农忙假,对不对?” 男孩丙:(点点头)“嗯。” 男孩甲:“对。” 铁根:“那你不帮家里干活吗?” 男孩乙:(高声)“我爸爸让我玩!” 男孩甲:(不示弱)“我妈妈说明天带我去镇里买玩具。” 铁根笑着摸摸男孩甲的头。 铁根:“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独立了,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小男孩们面面相觑。 男孩乙:“叔叔,你会做奥特曼吗?” 铁根扑哧一笑。 铁根:“不会,叔叔就会摆弄铁块。” 45.铁匠铺内(下午) 铁根熟练地实施淬火作业。 把铁块放置在铁匠炉内,烧至彤红色,转移到大铁墩上,经过一番捶打之后再转移到水桶内,一阵白烟随着吱啦声倏然飘起。 大岗:(朝着挥汗如雨的铁根喊)“铁根!歇会吧!” 铁根:(笑着继续干活)“大岗来了……等会啊!” 大岗:“后天,我到局里报到……你遇到啥难事,就给我打电话……你诚实,本分,但有时过于死板……” 铁根笑而不语,挨着大岗坐下,递过去一根儿烟。 大岗:(用肩膀撞撞铁根的肩膀)“明天咱们去捞鱼,野餐,找找年轻时感觉,怎么样?” 铁根:“不去。” 大岗:“去吧,去吧,咱们不带老邪那帮人。” 铁根:“……” 大岗:“要不去钓鱼?” 铁根:“钓鱼?” 大岗:“东边大水泡子里有鲶鱼,我钓过……加点小辣椒、萝卜樱子,一炖,再来点高粱酒,嘿!” 大岗闭上眼睛摇着头做陶醉状。 铁根:“吃公家饭的还这么馋?你们啥没吃过呀?燕窝、鱼翅、虫草、鲍鱼、海参。” 大岗:(怒目而视)“瞎扯,你说的那些玩意儿,我见都没见过。” 46.镇集市(上午) 集市旁买狗卖狗杀狗之处。 两条凶猛的大狗正在恶斗,一条是德国狼狗,一条是高原藏獒。 硕大的身躯,凄厉的咆哮,血腥的场面,都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四周围着二三十人,老邪等人也在其中。 老邪戴着墨镜双手插兜冷冷注视,二愣子及黄皮子则手舞足蹈地助威。 黄皮子:“咬!咬!咬!” 二愣子:“咬死它!咬死它!” 47.镇工商所外(上午) 两侧都是商铺,但显得有些冷清。 铁根挎着土黄色书包走来。 一个没多少头发的中年男人神神秘秘地凑上来。 秃顶男:(压低声音)“兄弟,要片不?” 铁根:“嗯?” 秃顶男:(从怀里掏出两张光盘)“十块钱两张。” 铁根:“不要,不要。” 铁根快步走进工商所。 从后面传来秃顶男的声音,“给你便宜点,十块钱三张。” 48.镇工商所内(上午) 大厅内冷冷清清,窗口内只有一个男性工作人员(便装),正用电脑玩“斗地主”。 铁根:“同志。” 男性工作人员依旧兴致勃勃地“斗”。 铁根:(提高声音)“同志,我想办个营业执照。” 男性工作人员:(头也不抬)“那边!” 铁根走到旁边一个窗口,里面空空如也。 铁根抬头瞅瞅挂在墙壁上的石英钟,上午十点钟。 49.镇集市旁小树林深处(上午) 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伙子小跑过来,塞给老邪一个报纸团,警觉地环顾四周。 老邪老练地从报纸团内拿出一个短勺状旧铜器,端详了一会儿,递给黄皮子。 黄皮子从怀里掏出放大镜仔细查看。 二愣子满脸疑惑地伸长脖子看,摇摇头,咂咂嘴。 黄皮子抬头朝老邪点点头。 老邪掏出一叠钱(二十张百元票)递给小伙子。 小伙子快速点钱,揣在怀里,随即小跑走开。 50. 野猪屯学校(上午) 孩子们上自习课,小梅在教室内慢慢地踱来踱去。 一个女孩站起来,“老师。” 小梅快步走过去,轻轻地拍拍女孩的肩膀。 小梅:“坐下说。” 女孩:(坐下)“这个填空题……应该填‘on’还是‘with’?” 小梅:“哦……英语老师没讲过吗?” 女孩:“好像没有……我忘了。” 小梅:“首先要搞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抓住小偷的胳膊’……如果填‘with’,就是‘用胳膊抓’,这显然与上下文不相符。” 女孩:“那就填‘on’?” 小梅:“我认为填‘on’或者‘by’,都可以,等英语老师来了,再确认一下吧。” 女孩:“嗯。” 一个高个男孩坐着高声问道,“老师!你为什么不教我们英语呀?” 小梅:(笑笑)“我上学时没学过英语,参加工作之后自学了几年。” 51.镇工商所内(上午) 一个身着工商制服的中年妇女打着手机走进工商所。 中年妇女一屁股坐在铁根对面,一边嗑瓜子一边继续打手机。 中年妇女:(笑眯眯)“首付5万……对,明年8月份给钥匙……呵呵,不多,算这套才三套。” 铁根:“同志。” 中年妇女:(不耐烦地瞥一眼)“干啥?” 铁根:(递进去一叠资料)“我想办个工商执照。” 中年妇女胡乱翻看资料,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中年妇女:(扔出资料)“补个场地租赁合同。” 铁根默默地收拾散乱的资料。 52.镇集市(中午) 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老邪边走边打手机,二愣子和黄皮子跟在后面嘻嘻哈哈地打闹。 老邪:(老练地谈生意)“……与上次那个一模一样……三万八……这玩意儿越来越不好弄……” 一个穿着暴露的骨感女孩飘然而过,二愣子和黄皮子立即评头论足。 二愣子:(咂咂嘴)“嘿,这小妞身材不错。” 黄皮子:(讥笑)“瞎了你的狗眼!麻杆似的,除了骨头还是骨头。” 二愣子:“你说那玩意儿吧……也不对……这涉及到审美观。” 黄皮子:“嘿,你个大老粗,还咬文嚼字儿。” 二愣子:“放屁!” 老邪:(回过头放下手机)“你俩又整啥花样呢?整点正事中不?” 二愣子瞪了黄皮子一眼,气呼呼地快步往前走。 黄皮子冲着老邪笑笑。 53.铁匠铺内(晚上) 铁根独自在铁匠铺内忙碌。 清点货物,记账,查看炉火,合上电闸,紧接着熟练地实施焊接作业。 54.镇工商所内(上午) 铁根站着认真地填写表格。 身着工商制服的中年妇女坐在窗口内织毛衣。 铁根重新审视手中资料,随即恭敬地递进去。 中年妇女:(匆匆一瞥就扔出)“不规范,重填。” 铁根默默地收拾散乱的资料,转过身来,苦笑着摇摇头。 55.野猪屯学校操场(下午) 铁根扶着破自行车静静立在操场边上,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二十年前孩子们那嬉闹声。 操场还是那个操场,校舍还是那个校舍,与二十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小梅快步走出来,满面笑容。 小梅:“来了,铁根。” 铁根:“嗯……今天咋这么安静呢?” 小梅:“期末考试结束了,今天,老师们批卷。” 铁根:“哦。” 小梅:“刚才琢磨啥呢?” 铁根:“没……” 小梅莞尔一笑。 小梅:“就明天吧,到我家见面,大岗也回来。” 铁根:“她……怎么样?” 小梅:“跟你一样,也是老高中毕业生,也算是半个文化人,也在这儿教过书,前几年离异,有个儿子。” 铁根:“嗯。” 小梅:“年龄相当,处境相当……你们俩谁也不用嫌弃谁。” 铁根:(笑了)“嫂子,我还没结婚呢,也没孩子。” 小梅:(恼怒状)“哟!莫非要找个二十的?” 铁根:(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不是,不是。” 小梅:(有些急)“给个痛快话,见还是不见。” 铁根:“见,见。” 小梅:“哎,这还差不多,别拿自己当企业家哟。” 56.屯街道(下午) 铁根骑着破自行车往前走,看到支书,赶忙下来。 支书递过来一卷纸。 支书:“办妥了,看看吧。” 铁根:(打开匆匆看看)“谢谢二叔啊。” 支书:“咱谁跟谁?有事就说话,我走了。” 铁根:“行,行。” 57.大岗家内(上午) 铁根和大岗坐在沙发上闲聊。 大岗:(边比划边说)“我偷眼观察……一个越南兵正拿着大号望远镜东张西望,旁边还有两个女兵,都端着AK47……我犹豫片刻,果断勾动扳机……” 传来小梅的声音,“停!停!” 小梅领着翠花走了进来。 小梅:(板着脸)“咱们换个节目行吗?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大岗笑而不语,铁根站起。 小梅:“这是翠花……这是铁根……你们随意聊啊。” 小梅朝大岗使了个眼色。 大岗跟在小梅后面往外走。 翠花坐在炕沿上低头不语。 铁根注意到小梅和大岗坐在院内椅子上说着什么。 铁根起身给翠花倒杯水。 铁根:“自己养孩子不容易吧?” 翠花:(接过玻璃杯放在炕沿上)“也没啥。” 铁根:“你在食品厂怎么样?” 翠花:“哎,稀里糊涂混呗,一个月,全加起来,不到一千块,除去吃饭,供孩子上学,一分钱也剩不下。” 铁根:“嗯,都不容易。” 翠花:(喝口水)“……” 铁根:“平时喜欢做什么呀?” 翠花:“旅游。” 铁根:“嗯,说说呗,都去过哪些地方?” 翠花:(自嘲的眼神)“这辈子都没到过方圆百里之外,命苦。” 铁根:(诚恳)“有时间我带你到北京看看。” 翠花:(急匆匆)“行啊,明年咱们去港澳新马泰。” 铁根:(发愣)“……” 翠花:“对,后年去欧洲。” 铁根:“那得多少钱呢?” 翠花:“不多,有个十来万就够了。” 铁根:“十来万?” 翠花:(笑笑)“现在十来万还算钱呀?” 铁根:“……” 翠花:“钱算啥?花完再挣呗。能挣能花,顶天立地,才算是男人。” 铁根笑而不语。 58.大岗家院内(上午) 大岗:“你就不能给找个年轻点的呀?” 小梅:“不老啊,同岁。” 大岗:“女人比男人显老。” 小梅:(瞪眼)“说,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大岗:(讪笑)“没有,绝对没有。” 59.大岗家内(上午) 铁根坐立不安。 翠花:“你……不舒服?” 铁根:(笑笑)“没事儿。” 翠花疑惑不解地望着铁根。 铁根:(诚恳)“不好意思啊,也许我还真算不上男人……” 翠花:(有些茫然)“……” 翠花瞪了铁根一眼,呼地站起往外走。 传来小梅的声音,“哎,别忙着走啊,你们谈得怎么样啊?” 小梅走进来,大岗跟在后面。 小梅:(有些恼怒)“你到底琢磨啥呢?过了这店可就吃不到包子……” 铁根低头不语。 大岗:(插科打诨)“吃不到包子吃饺子。” 小梅:“别打岔。” 大岗:(拍拍铁根肩膀)“没事儿,没事儿,兄弟,咱们接着找。” 铁根:(摇头)“算了,我还是自己过吧,习惯了。” 大岗和小梅面面相觑。 60.大岗家内(中午) 铁根和大岗都已喝得醉眼朦胧。 电视里正播放电视连续剧《远东特遣队》,“残云消隐在英雄的征途中/血红色的曙光在地平线上跳动/没有目的的风/驱不散的悲恸……” 大岗:(指指铁根)“说实话!你小子是不是嫌人家老啊?” 铁根:(苦笑)“一个颓废潦倒的小老头,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大岗:“装,接着装,再装几年就成大老头了。” 铁根:“想听实话?” 大岗:“废话!” 铁根:“我不想结婚。” 大岗:“那为啥还要见面呢?你,你,这不是坑人家吗?” 铁根:“我以为……她跟我嫂子差不多。” 大岗:(幽幽)“如花美眷,终不敌似水流年。” 铁根:“呵呵,这些年你确实读过不少书。” 大岗:“你小子……唉,咱们都老了,折腾不起了,青春一去不复返啊。” 铁根:(附和)“生命如残血般消融。” 61.野猪屯学校操场(下午) 一群鸭子在操场上晃来晃去。 小梅和翠花站在操场边说着什么。 62.大岗家内(下午) 铁根和大岗还在喝酒。 大岗:“你小子,啊,在外这么多年,大小也算是技术蓝领,就没碰到合适的?” 铁根:“我身边的,除了男人就是钢筋水泥。” 大岗:“找过小姐没?说!” 铁根:“不敢……进去一次,一年血汗钱就没了。” 大岗:“那怎么解决生理需求?” 铁根:(趴在桌上眯着眼晃晃食指)“天机不可泄露。” 大岗猛地拍桌子,震得碗筷哗哗作响。 大岗:“狗屁!地球人都知道!” 铁根依旧趴在桌上。 63.河边(下午) 二十来个小男孩在河里嬉闹。 一列客车开过,孩子们朝客车挥手及呐喊。 一个老黄牛带着一个小黄牛悠闲地吃草。 64.大岗家内(下午) 屋内烟雾缭绕。 大岗:(吸着烟)“你还记恨二愣子那帮人吗?” 铁根:(若有所思)“……” 大岗:“不愿意说就算了。” 铁根:(幽幽)“几十年的恩恩怨怨,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大岗:“说说呗。” 铁根:(慢速)“曾经给我带来了莫大的痛苦,心灵上,肉体上……有心杀贼却无力的感觉始终在我心中乱窜……” 大岗:(盯住铁根的眼睛)“嗯……” 铁根:“如今,仇恨之心日渐淡化……算了,都这么大岁数了……” 大岗:“嗯,其实那些人挺可怜的,纯粹是垃圾,对这个社会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铁根:“白白糟蹋粮食的垃圾。” 65.镇街道(上午) 一家大商场门口熙熙攘攘,高处挂着横幅,“喜迎中秋佳节”。 老邪、二愣子、黄皮子在人群中晃来晃去。 66.支书家内(上午) 铁根拿出一摞百元钞放在桌上,支书鄙夷地瞥了一眼。 支书:“打发叫花子呢?上上下下都要打点,这点钱……” 铁根:“二叔,这半年,我总共就挣了三万来块钱,琢磨着再添点设备。” 支书:“这样吧,你要是不愿意做下去呢,就吱一声……二愣子也想创业。” 铁根铁青着脸再拿出一摞百元钞,扔在桌上,快步走出。 67.屯街道(清晨) 铁根骑着破自行车在屯街道上慢行。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晶莹的露珠还挂在路边格桑花瓣上。 68.铁匠铺(清晨) 铁根赶到铁匠铺前,开门,整理。 铁根合上电闸,鼓风机上没有任何动静,拉灯绳,灯泡不亮,检查保险丝,没有问题,快步走到外边,查看电线。 铁根在一百米之外发现电线被盗割,无助地左右观望,一群麻雀在附近飞来飞去。 69.铁匠铺外(晚上) 支书打着手电筒仔细查看被盗割之处。 支书:“报警了吗?” 铁根:“报了。” 支书:“几点?” 铁根:(思索片刻)“大概早晨七点。” 几滴雨水落在支书脸上。 支书:(摸摸脸)“完了,完了,今晚有暴雨,这现场……” 铁根茫然遥望深邃的夜空。 70.屯街道(下午) 铁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前走,蓬头垢面,胡子拉渣,突然迎面碰上腋下夹着书本的小梅。 小梅:(关切)“铁根,怎么样了?” 铁根:(目光呆滞)“啊,嫂子……(摇摇头)没事儿。” 小梅:“大岗知道这事儿了,他会帮你的。” 铁根:“嗯。” 小梅:“后悔了吧?” 铁根:“嗯?” 小梅:“如你当初继续教书,现在最差也是公办教师。” 铁根:(抬头远望)“人各有命,顺其自然吧。” 小梅:(微笑)“又来了。” 71.铁匠铺外(上午) 大岗从县城给铁根打来电话。 大岗:“我给电力所老高打过电话,他说今天下午派人整电线。” 铁根:“嗯,又让你费心了,大岗。” 大岗:“跟我还客气啥。” 铁根放下电话长长地出了口气。 72.镇街道(上午) 打出字幕,“中秋节”。 铁根(干干净净)漫无目的地在镇街道上闲逛,两边有很多卖月饼、点心及水果的小贩。 黄老皮伸着懒腰从典当铺走出来,猛地看到铁根。 黄老皮:“铁根,铁根……哈哈,真他妈巧!” 铁根:(有些发愣)“啊,你干啥呢?” 黄皮子贴上来。 黄皮子:(压低声音)“干了一宿麻将,赢了三千多,真他妈刺激。” 铁根:“恭喜啊。” 黄皮子“我请客,贵妃园三楼包间,咋样啊?” 铁根:“我还得早点回去。” 黄皮子:“大过节的,你一个老光棍,回去有啥意思啊?” 铁根:“嗯……” 黄皮子:“走吧,走吧,兴许还有意外收获呢。” 73.贵妃园三楼(上午) 铁根注意到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二十五岁左右,文静中夹着妩媚。 时尚女静静地站在那里,朱唇微起,似笑非笑。 黄皮子:“来来,介绍一下啊。这位就是铁根,经营一家私人钢铁企业。” 黄老皮的唾沫星子横飞,铁根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黄皮子:“这是大白梨,仰慕你好久了,哈哈。” 大白梨:(优雅地伸出右手)“铁哥,你好。” 铁根出神地盯着娇嫩的小手。 大白梨莞尔一笑,坦然收回。 铁根慌慌张张地伸出左手,随即尴尬地收回。 74. 贵妃园三楼(中午) 三人推杯换盏,惬意融融。 黄皮子:“喝!铁根。” 铁根和黄皮子干了一杯。 黄皮子:(怂恿)“你俩整个交杯酒呗。” 大白梨:(晃晃悠悠地站起)“铁哥。” 铁根站起来配合。 75.镇街道(中午) 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即彼伏的叫卖声。 76. 贵妃园三楼(中午) 大白梨:(醉眼朦胧)“在……在我心目中……铁哥……就是忍者神龟,(拿起酒瓶)我再敬三杯。” 铁根:(慌忙站起抓住酒瓶)“妹子,差不多了……少喝点吧。” 大白梨:(笑靥如花)“没事儿……” 黄皮子:(酸溜溜)“兄弟……大白梨一见到你就没完没了地笑。” 大白梨:“我的笑容只为铁哥一人绽放,爱咋地就咋地!” 大白梨说完一屁股坐回去趴在桌上。 黄皮子斜坐在椅子上眯缝着眼哼唱。 黄皮子:(陶醉)“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铁根尴尬地笑笑。 77.支书家(中午) 支书、大岗、小梅、小梅妈正在吃团圆饭。 大岗:“爸,我敬您老一杯。” 支书:“嗯,(端杯喝一口)你们局长对你怎么样啊?” 大岗:“还行。” 支书:(盯着酒杯)“察言观色,择机行事,该送就送,该捧就捧。” 小梅:(插科打诨)“该批就批。” 大岗:(瞥了小梅一眼)“嗯?” 小梅:“嗯什么呀?谁做错事,都得批评。” 大岗、支书、小梅妈都疑惑不解地盯着小梅。 小梅:(拿腔拿调)“局长……今天,我要狠狠地批评您……您也太不注意休息了。” 大岗和小梅妈笑了,支书皱皱眉。 支书:(依旧深沉)“关键是要学会做人。” 小梅妈:(插话)“就你会做人,整天绷着个驴脸。” 支书:(不屑地自言自语)“哼,头发长见识短。” 小梅:(笑嘻嘻)“爸,你就放心吧,大岗现在干得不错,听说明年要调到咱镇上当所长呢。” 大岗:(急匆匆)“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支书抬头看了大岗一眼,紧接着盯着小梅。 78. 贵妃园三楼(下午) 大白梨:(醉醺醺地嚷嚷)“黄经理!咱俩再干一个!” 黄皮子:“嘿,我的姑奶奶,不能再喝了。我就是个小铺子掌柜,叫我老黄就行了。” 大白梨:“黄掌柜!” 黄皮子:“在,老黄在此,有何吩咐?” 大白梨:“送我回家!” 大白梨摇摇晃晃地站起,满脸通红。 黄皮子:“别呀,到我铺子上,喝口茶,醒醒酒。” 大白梨:(嗔怪)“老流氓……说!你想干吗?” 黄皮子:“别这么说呀,你信不过我老黄,还信不过你铁哥吗?” 大白梨:“铁哥?哦!有铁哥在,量你也不敢打我坏主意。” 黄皮子:(陪笑脸)“不敢不敢。” 黄皮子上前扶住大白梨,朝铁根使了个眼色。 79.典当铺内(下午) 黄皮子、铁根、大白梨来到典当铺二楼,落座。 黄皮子忙着泡茶。 黄皮子:(陪着笑脸问大白梨)“咱们晚上整点什么呀?狗肉火锅?” 大白梨瘫坐在沙发上眯着眼不说话。 铁根:(喝着茶)“整点清淡的……冷面吧。” 黄皮子:“好嘞!我打电话,让崔老板派人送来,正宗韩国冷面!(站起身)兄弟,你在这儿照顾一下大白梨,我到下边照顾一下生意。” 黄皮子朝铁根眨眨眼走了。 80.典当铺二楼(晚上) 铁根坐在沙发上吃苹果,不时朝洗手间方向望去。 大白梨懒洋洋地泡在洗手间浴缸内。 81.镇街道(晚上) 一个男人背着身子站在公用电话间内,依次按“1”、“1”、“0”键,头戴礼帽,身着风衣。 82.典当铺二楼(晚上) 大白梨身着粉红色柔软睡衣笑盈盈站在铁根前。 双乳顶着柔布傲然挺立,腰肢如水蛇般纤细,臀部硕大而浑圆。 铁根那粗壮的双手微微发抖。 大白梨上前勾住铁根的脖子,柔情似水。 铁根犹豫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搂住那纤细的腰肢。 83.镇街道(晚上) 一辆警车在街道上行驶,风驰电掣。 84.派出所内(晚上) 一个年轻公安坐在椅子上填写拘留证,五个男人靠着墙根蹲着。 从门外传来呵斥的声音,“进去!” 铁根推开门走进来,看了一眼蹲着的男人们,匆匆走到办公桌前。 铁根:“同志,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她是我女朋友。” 年轻公安:(头也不抬地用下巴指指墙根)“过去,蹲下。” 铁根:“我腿上有残疾。” 年轻公安:“少废话,蹲下!” 铁根瞅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电棍和手铐,退缩到墙根处蹲下。 年轻公安拿着笔站起,踱到铁根前。 年轻公安:“也不撒泡尿照照老脸……她多大了?你多大了?” 铁根:“……” 年轻公安:“她叫啥?” 铁根:“大白梨。” 年轻公安:“真名!” 铁根:“不知道。” 年轻公安:“在哪儿住?” 铁根:“不知道。” 年轻公安:“卖淫嫖娼,拘留十五天,罚款五千。” 铁根:“证据呢?” 年轻公安:“少废话,我说是就是。” 铁根“我……” 一个小伙小声央求,“大哥,我这腿都没知觉了,你就让我换个姿势呗。” 年轻公安威严地命令,“闭嘴!都给我低头!” 蹲着的六人齐刷刷地低头。 年轻公安:“双手抱头!” 低着头的六人齐刷刷地双手抱头。 85.派出所院内(晚上) 黄皮子骑着摩托车进入派出所院内,优雅地下车,面带自信的笑容,嘴里嚼着口香糖。 86.派出所内(晚上) 黄皮子笑嘻嘻地拿出一叠钱,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黄皮子:(神秘地指指铁根)“兄弟,认识大岗不?俺们都是一个屯子的。” 年轻公安:“哦……(瞥了铁根一眼)钱放这儿,人,你领走吧。” 黄皮子:“好嘞。” 黄皮子走过去扶铁根。 铁根痛苦地站起,被黄皮子架着,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87.河边(上午) 妩媚的阳光柔柔地抚慰着冰面,反射出一道道绚丽的光芒,一条小鱼儿被冻住在晶莹剔透的冰层内,两道依稀可见的车辙印向远处伸展。 88.铁匠铺内(上午) 铁根坐在木凳上闷闷地吸烟,黄皮子腋下夹着黄色小皮包站在旁边。 黄皮子:(焦虑状)“这可咋整啊?” 铁根:(怀疑的目光)“她真的怀孕了?” 黄皮子:“我唬你干啥呀?这娘们还死活要把孩子生下来。” 铁根:(匆匆站起)“啊?她在哪儿?” 黄皮子:“问题是人家现在不想见你。” 铁根:“……” 黄皮子:“先稳住她,给点安家费……以后就是你的了。” 铁根:“我……现在没钱啊……上次那钱,还是你送来的。” 黄皮子:“女人心中自有七情六欲,变幻莫测……没办法,咱们只能尽力满足她们……” 黄皮子边说边从小皮包内拿出五摞钱,还有一张纸和一只油笔。 黄皮子:(头也不抬)“打个借条吧,这也不是小数目。” 铁根:“行,行。” 铁根用力在作业服上擦手。 89.铁匠铺内(晚上) 铁根正与大岗通电话。 大岗:“铁根,最近咋样啊?” 铁根:“嗯……还行……马马虎虎。” 大岗:“啊?是不是出啥事了?” 铁根:“没,我挺好的。” 大岗:“那就好,年三十到我家吃饭啊。” 铁根:“行。” 90.红梅酒店(中午) 老邪、黄皮子、大白梨围着海参火锅用餐。 黄皮子笑嘻嘻地跟大白梨说着什么,大白梨端着饮料杯掩口而笑。 老邪面无表情地把杯中白酒喝掉。 91.野猪屯学校(下午) 讲台上摆着一摞寒假作业本。 小梅:“同学们!从明天开始放寒假!” 下面欢声雷动。 小梅:(板着脸)“静一静!静一静!” 下面渐渐静了下来。 小梅:“在家认真做寒假作业,别乱跑,多帮爸爸妈妈做家务,尽量不要到河边玩,尽量不要燃放烟花爆竹,一定要注意安全!” 孩子们在下面交头接耳。 小梅:“李静!” 随着一声“到”,一个高个女孩站了起来。 小梅:“你把寒假作业发下去。” 李静:“是。” 92.铁匠铺内(傍晚) 炉火旺盛。 火光默默地照射着正在捶打铁块的铁根。 黄皮子双手插兜缩着脖子站在旁边,身着黄色皮夹克和黄色皮裤。 黄皮子:“兄弟,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你啥时候还钱啊?” 铁根:“尽快吧。” 黄皮子:“我现在日子也不好过。” 铁根:“我知道。” 黄皮子:“如果是我的钱,啥时候还都行……问题是……” 铁根疑惑不解地望着黄皮子。 黄皮子:“这是老邪的钱。” 铁根:(惊讶)“啊?你这不是坑我吗?” 黄皮子:(冤枉状)“别这么说呀,我是好心帮你,实在没辙才从老邪那儿拿了六万块钱。” 铁根紧张兮兮地盯着黄皮子看。 黄皮子:“如年前还,给八万就行了,过了年就是十二万。” 铁根放下手中工具瘫坐在木凳上。 炉内煤块无声无息地燃烧着。 黄皮子:(凑上来)“老邪说了,如拿不到钱,就要这铺子。” 铁根:(眼神儿恍惚)“……” 黄皮子递过来一根儿烟,并帮着点上。 铁根似乎缓过神来,狠狠吸一口,长长地吐了出去。 93.野猪屯(清晨) 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高山白了,农田白了,河流及缓坡也白了。 94.典当铺内(上午) 雪依然在下。 窗外匆匆而过的几个路人冻得直缩脖子,窗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盆景环绕,春意盎然。 一个身着高叉旗袍的漂亮女孩坐在黄皮子腿上,喂他葡萄。 黄皮子(高档黄衬衣)眯着眼轻轻抚摸女孩大腿,那大腿肌肤如凝脂。 突然,铁根(酱红色羽绒服)怒气冲冲地闯入,带进零星雪花。 黄皮子拍拍女孩那翘臀。 女孩白了铁根一眼,扭着小屁股上楼。 黄皮子:(依旧静静坐在沙发上)“怎么了?兄弟。” 铁根大跨步上前一把揪住对方脖领子。 铁根:“大白梨呢?” 黄皮子用力甩开铁根的手。 黄皮子:(鄙视的眼神)“瞧你这出息样,不就一个女人吗?” 铁根:(指着对方鼻子)“再问你一遍!大白梨哪儿去了?” 黄皮子:(轻描淡写)“打工。” 铁根:(急切)“哪儿?” 黄皮子:“广州。” 铁根:(焦虑状)“她怎么能走呢?” 黄皮子:(不屑一顾)“啧啧……咋地?你养着她?你给的那点钱还不够买个窝呢。” 铁根的嘴角急剧地哆嗦。 95.镇街道(上午) 雪依然在下。 寥寥无几的路人都加快了脚步。 铁根阴沉着脸在雪中慢行,漫无目的,任凭雪花不停地砸到脸上。 96.铁匠铺(清晨) 打出字幕,“大年三十”。 铁匠炉上的大茶壶呼呼冒出蒸汽,传来铁根的声音,“要绝对保密,你们的行踪,不能告诉任何人,通讯工具一律不能带……搞砸了可别怨我。” 铁根躺在竹制躺椅上边喝茶水边给老邪打电话。 老邪摆弄着缅甸玉石。 老邪:“你说的那玩意儿有准吗?” 铁根:“那哥们是河南的,跟我是生死弟兄,专门到东北找买家……绝对信得过我。” 老邪:“行,就这么定了。” 97.铁匠铺内(傍晚) 老邪、二愣子及黄皮子陆续赶到,个个神神秘秘。 铁根热情地招待。 铁根:“来来,喝口水,抽根烟,大过年的……我那哥们一会儿就到。” 老邪等人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半信半疑地盯着铁根。 98.铁匠铺内(晚上) 二愣子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猛地发现自己腰部被碗底粗的大铁链子及大铁锁拴住,大铁链子另一头被焊接在碗口粗的钢管上。 二愣子快速环顾四周,老邪和黄皮子受到相同的礼遇,三人都被关在大圆筒状铁笼(高约3米、直径约6米)内,大铁笼由粗细不一的钢管焊接而成。 二愣子挥胳膊踢腿,试图摆脱,无奈铁链子结实无比。 黄皮子:(讥笑)“省省吧……别忘了咱们这兄弟是焊工出身。” 二愣子:(急得直跺脚)“这可咋整啊?” 老邪:(斜躺在稻草上眯缝着眼)“镇静,镇静,别乱,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99.大岗家内(晚上) 大岗炖肉,小梅切菜。 小梅:(嘱咐)“今晚你们俩少喝点啊。” 大岗:“大过年的,大男人不喝酒有啥意思啊?” 小梅:(提着菜刀)“听不懂人话呀?少……喝……点。” 大岗:(头也不抬)“放心吧。” 100.铁匠铺内(晚上) 铁根背着手立在昏暗的灯光下。 铁根:“先生们,请注意,请注意……天国火车站到了……Welcome!” 二愣子:(斜楞眼)“大过年的,你他妈找死呀?” 铁根:(走过来俯下身子)“看来这位先生还没睡醒,还没来得及刷牙……” 二愣子腾地站起,走到铁笼边。 二愣子:“死瘸子!你活腻歪了吧?” 铁根:(扇扇手)“口臭!我帮你治治?” 二愣子:(有些发蒙)“你他妈瞎咧咧啥呢?” 铁根慢悠悠地转过身,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斑驳的墙壁上平行排列着三个电闸。 突然,左侧电闸被合上。 二愣子、老邪、黄皮子顿时上蹿下跳,哇哇怪叫。 铁根拉开电闸。 笼内三人东倒西歪,呼呼直喘。 铁根静静望着炉火。 铁根:“前面那电线,是你们祸害的吧?” 无人回答。 铁根:(转过身来)“谁的主意?” 老邪和二愣子同时指向黄皮子,“他,他。” 铁根点点头。 铁根:“大白梨是怎么回事?” 鸦雀无声。 铁根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 铁根:“二十年……整整攒了二十年的血汗钱啊!没了……” 死一般沉静。 铁根:“谁的主意?” 二愣子和黄皮子偷偷瞄瞄老邪。 铁根背过身去苦笑着摇摇头。 铁根:“承蒙哥几个关照……像我这样老实巴交的家伙也能撞上桃花运……” 笼内三人面色如土。 铁根突然转过身来喝问,“阎王爷没给你们发请帖吗?” 黄皮子:(嬉皮笑脸)“发了,去不了,没钱买票。” 铁根:“我给你买一张呗。” 黄皮子:(油头滑脑)“行啊。” 老邪突然吼道,“都给我滚犊子!谈点正事中不?” 101.大岗家内(晚上) 大岗和媳妇正包饺子。 电视上播放着县电视台主持人拜年节目,“今天是公历二月八日,农历十二月三十,在这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我谨代表县电视台全体同仁向全县人民拜年!拜年了!” 从外面传来燃放二踢脚的声音。 102.铁匠铺内(晚上) 铁根躺在竹制躺椅上,翘起二郎腿,旁边小木桌上有花生米和高粱酒。 铁根抓住酒瓶子猛地灌了几口。 铁根:“爽!有酒,有菜,有节目!” 笼内三人斜目而视。 铁笼两米外就是用砖块搭建而成的铁匠炉,熊熊燃烧着的煤块上插着两把炉铲子。 二愣子站起,走到笼边,舔舔嘴唇。 二愣子:“铁根,给我喝一口呗。” 铁根:“好啊,有酒同喝,有乐同享……不过,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哟。咱们整个脑力急转弯吧,谁能给出正确答案,就赏一杯酒,外加一把花生米。” 笼内三人砸砸嘴。 铁根:“革命青年铁根外出打猎,捕获三个畜生,欲杀一个犒劳饥肠辘辘的肚子。问,杀那个畜生好呢?” 笼内三人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铁根:(声音越来越高)“革命青年铁根欲用斧头砍下一个畜生的腿!问!先砍那条腿好呢?” 再次陷入沉静。 从远处传来杂乱的炮竹声。 103.野猪屯街道(晚上) 炮竹乱响,烟花乱舞。 两个女孩站在一边举着点燃的嗤花画圈。 104.铁匠铺内(晚上) 铁根躺在竹制躺椅上睡着了。 黄皮子悄悄脱下两只皮靴子,解下两根鞋带,连到一起,一端系在一只皮靴子上,站起,蹑手蹑脚地走到铁笼边。 老邪走过来,伸手,黄皮子递过去。 老邪紧贴铁笼,用一只手攥住鞋带一端,用另外一只手把皮靴子抛了出去。 皮靴子落在两米外的麻绳旁。 老邪沉着地再试,再试……光亮的额头上渗出汗珠。 105.大岗家内(晚上) 炕正中矮桌上摆着水饺、红烧鲶鱼、小鸡炖蘑菇、高粱酒等。 传来电视节目声音,“全国的观众朋友们,二零零六年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了……” 小梅:“这铁根怎么还不来呀,说好了晚上八点的。” 大岗:“我去看看。” 大岗披上军大衣就往外走。 小梅:“带着手电筒,路上小心!” 从门外传来大岗的声音,“知道了!” 106.铁匠铺内(晚上) 老邪终于勾住了麻绳,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往回拽。 老邪熟练地用麻绳做了个活套,扔了出去。 活套准确地套在铁根及竹制躺椅上,笼内三个合力猛拉麻绳。 铁根猛地惊醒,拼死抽出双手,拽麻绳,但难敌对方……离铁笼越来越近。 关键时刻,一把斧头出现在铁根眼前。 铁根顺手抓起斧头,狂砍麻绳,无奈麻绳悬在空中,砍不断。 关键时刻,铁匠炉出现在铁根眼前。 铁根顺手操起一把炉铲子。 眨眼间,铁根已被拽到铁笼边。 铁根用双脚拼命蹬住铁笼,左手拽麻绳,右手持炉铲子,整个身体处于悬空状态。 笼内三人先后扔下麻绳,冲上来,试图控制住铁根。 铁根挥舞着炉铲子猛烫笼内三人的手及胳膊。 三人鬼哭狼嚎地向后退去。 铁根慌忙解下身上的活套。 107.野猪屯街道(晚上) 炮竹声震耳欲聋。 大岗遇到几位乡亲。 大岗:(拱手拜年)“三哥,过年好!” 三哥:(双手插在袖管内)“嘿嘿,凑合着过呗……一会儿咱们摸几圈,整不?” 大岗:“三哥,我还有事,不好意思啊,改日再奉陪。” 大岗:(拱手拜年)“李叔,过年好!“ 李叔:(笑容满面)“好,好,大岗啊,明天到我那儿坐会儿啊。” 大岗:“行,行,李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大岗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108.铁匠铺内(晚上) 铁根悠闲地坐在竹制躺椅上。 铁根:(慢条斯理)“让我们记住这美好时光……明年,明年这个时候!就是你们哥仨的……不过,我还想给你们一个机会。《斯巴达克斯》,都看过吧?” 笼内三人面面相觑。 铁根:“别装傻……咱们就玩玩角斗士游戏,怎么样?最终获胜者可以活着爬出这个笼子……愿意试试吗?” 笼内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愿意!” 铁根:“好!爽快!” 铁根从容站起,从口袋内掏出3个小纸团,扔进铁笼内。 笼内三人犹犹豫豫。 铁根:“一人抓一张,打开,高声读出来。” 黄皮子麻利地往前一扑,抓住一个,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写着“先打”。 二愣子和老邪各自抓到一个,二愣子慌慌张张地打开。 二愣子念出声来,“先打。” 铁根:(宣布)“这是天意!黄皮子和二愣子先打!” 二愣子冷冷地盯着黄皮子看。 铁根:(抱起双臂)“徒手搏斗、铁棍对铁棍、斧头对斧头……你们自己选。” 还没等黄皮子反应过来,二愣子的大拳头就到了,二人厮打在一起。 几分钟后,二愣子骑在黄皮子身上,死死掐住对方脖子。 黄皮子拼死挣扎,但始终无法摆脱。 黄皮子:(哀求)“二,二愣,兄弟,停,停……看在四十年的交情上……饶了我吧。” 二愣子:“真他妈恶心,谁他妈是你兄弟?” 黄皮子:“别,咱,还是远亲……前几年……我还救过你。” 二愣子:“哥,别怪我,今儿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是我哥就成全我,我他妈还没结婚呢!” 黄皮子:(歇斯底里)“你,你……王八蛋!” 二愣子:“死!死!去死吧!” 二愣子狠命掐去。 黄皮子昏死过去。 铁根:(站起)“妙!妙!(慢悠悠地拍巴掌)二愣子,不愧是咱这穷山沟第一勇士,嗯,休息五分钟,再搞掉老邪。” 二愣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109.铁根家(晚上) 大岗敲门。 大岗:“铁根,铁根,开门啊。” 里面鸦雀无声。 大岗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开灯,简陋的房间内空空荡荡。 110.铁匠铺内(晚上) 老邪狠狠地吐出叼着的黑杆烟,“呸!” 老邪:(闷闷的声音)“给我铁棍。” 铁根:“好啊,还是咱们老邪哥哥会玩。” 铁根扔进去两根铁棍。 老邪一骨碌爬起,顺手操起铁棍。 二愣子不情愿地拿起铁棍应战。 老邪玩命地左劈右扫,二愣子有些招架不住。 二愣子:“老大,我二愣子一直跟你混,鞍前马后,怎么说也有点苦劳吧。” 老邪:“闭嘴!就你那点花花肠子,老子早就心知肚明……整天跟老子媳妇挤眉弄眼的。” 二愣子:(扔掉铁棍)“老大!冤枉啊!我跟我嫂子是清白的!” 老邪垂下铁棍若有所思。 二愣子可怜巴巴地靠上来,趁对方不注意猛地用光头撞。 老邪打个趔趄倒下去。 老邪试图一骨碌爬起来。 二愣子挥舞的铁棍到了,重重敲在老邪脑门上。 老邪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二愣子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111.屯北(晚上) 大岗一溜小跑,奔向北山脚下铁匠铺,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112.铁匠铺内(晚上) 铁根蹲下来。 铁根:(声音沙哑)“嗯,按约定,该让你爬出来……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你张口闭口喊我死瘸子,死瘸子,整整喊了几十年!好玩吗!” 二愣子:(愧疚状)“不提了,行吗?是我对不住你……以后你就是我二愣子的亲兄弟。” 铁根:(抬头瞅瞅昏暗的白炽灯)“啊,多人令人感动啊……多么美妙的夜晚!” 铁根起身。 二愣子可怜巴巴地盯着来回踱步的铁根。 铁根:(骤然停住)“想成为我兄弟也不难……你,必须和我一样!这样谁也别笑话谁。” 二愣子:(惊恐万分)“不要啊,求求你了……铁根兄弟……大哥……” 铁根手持一个铁榔头低声呵斥,“少废话,把狗腿伸出来!” 二愣子慌慌张张地往后缩。 突然,右侧电闸被合上,二愣子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113.铁匠铺外(晚上) 雪越下越大。 大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大岗:“铁根!铁根!你给我出来!” 114.铁匠铺内(晚上) 铁根发了疯似从旁边房间提来一塑料桶柴油。 淡黄色柴油咕咚咕咚地往外冒。 大岗踹开门冲了进来。 大岗:“住手!你傻呀?要偿命的!” 115.铁匠铺外 大岗:“估计这哥仨都得瘫炕上,艰难地熬过下半辈子,你们之间的恩怨也该了结了吧?” 铁根低着头慢慢说道,“天大地大没有权势大,山险水险没有人心险。” 大岗:“现在不是讨论人性的时候!” 铁根:“……” 大岗:(诚恳)“马上去自首,我陪你去。” 大岗抓住铁根的袖子。 铁根苦涩地摇摇头,挣脱开,背起行李,转身就走。 大岗:(急切)“去哪儿?” 铁根:“……” 大岗:(高声)“你给我站住!” 大岗掏出手枪,拉开枪栓。 铁根听到枪栓声戛然而止,狠狠咬咬苍白的嘴唇,继续前行,一直没有回头。 大岗无奈地垂下手枪。 116.河边(清晨) 铁根身背行李走在河边。 步履蹒跚,表情麻木,悠扬的口琴声(主题曲)响起。 袅袅的炊烟,清澈的冰层,开阔的雪地。 几颗枯枝在雪中傲然挺立,似乎要刺破苍穹,又似乎要控诉这寒冷的冬天。 一群麻雀在空中来回盘旋,演职员表缓缓上升。 (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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