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舒望月——二十岁电视台记者 艾非——三十岁电视台摄像师 舒望月的爸爸舒必胜——五十岁生意人 舒望月的妈妈刘颜华——四十八岁公务员 舒望月的哥哥舒望星——二十四岁退役军人 陆景齐——二十一岁美工舒望月的初恋情人 乐飞——舒望月的丈夫 1、喧哗热闹的菜市场。日 一个普通的女人,普通的装束和束成马尾的头发,平静的脸上仍掩饰不了绰约的风姿,她腆着大肚子,提着一蓝青菜,走走停停,不时和小贩讨价还价。 女人拿起一粒枇杷,撕了皮尝了一口:“咋卖?” 小贩:“三元三元了,枇杷三元了……!” 女人:“称点……” 小贩把称好的枇杷递给女人,女人把钱给小贩。 女人站在街头,看过往的车辆,过街,拿出电话: 女人焦急又高兴地:“喂…你在哪儿……哦!我看见你了……”] 一个男人从街头拐角走出来,两人走到一起…… 男人装作生气地嗔怪:“快回去了,你妈来了……你妈叫你别老一个人出来,都八个多月了……” 女人:“没事儿……哪有这么快……呵呵” 女人偎着男人,男人提着菜蓝子,两个人一脸的幸福…… 2、旁白:我叫舒望月,再有一个月,我和乐飞的小孩就要出世了,我从来没有奢望能拥有一个多么不平凡的人生,但是,我还是要感激在我遇上乐飞这个男人之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往事,现在回忆起来,一个个活生生的面貌仍象昨夜的梦境一般历历在目,无论如何,在这些充满激情和困惑的青春岁月里,我痛苦过,挣扎过,憧憬过,绝望过,笑过,爱过…… 那一年,是1992年冬天,我十六岁,上高一。 3、舒望月的家里,她在自己的房间。日 舒望月和父亲坐在窗前,父亲不停地吸烟,眉头紧锁,时不时抬头看看女儿对他说的话作出的反映。 父亲自责地:“月月啊!爸爸对不起你们哪!……虽然你今后跟着你妈过,但爸爸还是你的爸爸,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哎!你妈一定要跟我离……还是只能怪我自己!如果你妈能想开点就好了!哎!有什么用呢?离都离了!…… 舒望月:爸,你还是要注意休息,少打点麻将,少在外面吃饭,我会照顾好妈妈的,这点你放心……其实……我还是认为,你们离了对双方都是一种解脱……你看,你社交广泛,应酬又多,而我妈喜欢安静地在家呆着,希望有个人陪着她聊聊天,打打牌,看看电视,她就很满足了,而爸爸您呢?你会觉得她这种生活方式很闷,没有意思,所以你们之间的矛盾总会重复出现……与其过争吵不休的生活,不如…… 爸爸抬头看着我,眼睛里饱含着对舒望月的不可理喻和失望。 他摇摇头,懊恼地说:“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4、旁白:我十六岁那年,父母离了婚,那一年,我哥也正从部队转业回来。哥哥怎么也不能接受父母离异的事实,也许是多年离家在外,回到家正渴望亲情温暖的原因,这种突然而至的意外导致的失落感使他对父母的离婚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反抗情绪。 火锅店,夜 舒望月和母亲刘颜华、哥哥舒望星正在一桌上吃火锅,舒望月和刘颜华谈笑风生,舒望星一人却独自默默无语地吃着,表情看上去木讷严肃。 舒望月试着逗哥哥说话:“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这又快过年了,你就开心点吧,别再纠缠爸妈的事了,好吗?爸妈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好……” 舒望星似乎不领妹妹的情,头也不抬,只抬头向窗外飘着雪花的夜景望了望,又继续回头吃着碗里热气腾腾的菜。 舒望月向母亲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刘颜华向她摇了摇头,示意让他静静,别再打扰他。 5、在家里,昏黄的灯光。夜 舒望月和哥哥舒望星、妈妈刘颜华开门进屋。 刘颜华:“怎么样?我说那家火锅的味道好嘛。” 舒望月高兴地:“还行……哥哥,你半天不说话,想什么呢?” 舒望星一走进屋就坐在客厅的纱发上,激动地说:“你们听好了,妈!你一定要和爸爸复婚!你知不知道?昨天我梦见祖祖了!” 刘颜华生气了:“你别神叨叨的了,你爸以前一天到晚不回家的时候你怎么没管过?这会离都离了你到还来劲了,你以为说复婚就复婚那么简单?人家以为你爸你妈吃错了药!” 舒望月:“哥——你也不要管爸妈的事了,你这几年当兵出门在外,很多事情你根本不了解,他们整天都吵来吵去的,两个人都过得难受,离了还轻松点,爸也不用看妈脸色过,妈也不用天天牵挂着连觉都睡不好……” 舒望星愤怒地叫起来:“你懂个屁——!你给我听着……” 舒望星的情绪突然异常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在抖动,他歇斯底里地嚎叫着,拖长了声线…… 舒望月和刘颜华都惊讶地停下了手上的事情转过身来看着他。 舒望星:“你们就是不能离婚!祖祖都给我托梦了……妈!你小时候不是祖祖带大的吗?你连祖祖的话都敢不听啊!” 舒望星完全象变了一个人,拉住他母亲刘颜华的衣服前襟,失控地用食指指着他母亲的脸。 舒望月吓坏了,急忙去拉她哥哥,舒望星象又受了什么思想的控制,脸皮涨得通红,放开了手,弯下了腰身:“妈妈!妹妹啊!只有你们才是我最亲的人啊!我真的很爱你们!……这次你们一定要听我的,爸妈是不能离婚的啊!……” 他倦着身体,渐渐躺在了地上,用坚硬的拳头捶打着水泥地面,痛不欲生的样子。 舒望月和刘颜华又害怕又感动,看着窗台上舒望星当兵时健康阳光的照片,舒望月的眼泪夺眶而出。 6、舒望月和妈妈刘颜华坐在大床上闲聊。夜 舒望月随意翻着一本书:“我今天放学去爸爸那边看了哥哥,他躺在你们以前那张大床上,爸说要哥和他一起睡,哥哥看见了我,他的神情象在梦游,他还说我象只小龙……吓死人了……妈你说哥不会有事吧!?” 刘颜华拿着几根钢针正打着毛线:“可能不会吧……” 舒望月:“但愿不要出事,他们如果这会儿打传呼来,又要下床,还要下楼去回!” “滴滴——滴滴” 还没说完,刘颜华的中文传呼就响了起来,她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祥的预感,拿出传呼机一看,屏幕上果然写着:“出事了,速来!——舒必胜。” 舒望月嗓音颤动地说:“妈妈!哥哥肯定出事了!我有预感!快走!” 刘颜华尽力让自己不显得慌乱,她收起毛线,穿上外套。 7、舒必胜单位宿舍门外的街对面,天空里还在降着小雪。深夜 舒必胜住的单位宿舍外面的树上已经挂满了沉沉的白雪。舒望月和妈妈刘颜华紧张地一边走一边望着大门口,她们看见从大门里面走出几个黑影,从说话声来听,舒必胜也在里面。 舒必胜努力压低了声音,但夜里的寂静还是让她们听得出是他:“关键是他不配合,而且他摔成那样,也不知道究竟伤到哪了,也不敢轻易动他啊!” 黑影:“就是,最好还是要取得他的配合才行,他这样拒绝,我们怕把他整得更恼火……” 舒必胜:“是啊……真他妈的气人……” 舒望月情绪激动地冲到父亲舒必胜面前问:“爸!哥怎么了?” 舒必胜难以抑制内心的怒火,对刘颜华发泄地说:“你那个屁儿子!我刚一转身还没反映过来,他他妈就翻身下床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刘颜华一脸地愤怒却无言以对。 舒望月惊恐地低叫:“什么?他从四楼跳了下来?……他人呢?” 舒必胜:“在门卫廖大爷的房间里!他现在怎么也不肯上医院!” 8、门卫房间里。夜 舒望月急忙跑进房间去,看见舒望星摔得遍体遴伤的身体,正俯卧在床上,痛苦地咧着嘴呻吟。 舒望月:“哥——!你干嘛这样啊!” 舒望星:“妹妹!……你来啦?……哥知道你心疼哥哥……有一个秘密……他们都不能理解……只有你一个人能……你把门关上……你去把门关上!” 舒望月迟疑地不知所措,先怯怯地从屋子退了出来。 9、门卫屋外。夜 舒望月:“哥说要给我说什么秘密……要关上门,只说给我一个人听。“ 舒必胜:“没事,你去听听他倒底说些什么。“ 舒望月望着爸爸的眼睛,点了点头, 10、看门人屋里。夜 舒望月走进小屋,并关上了门,舒望星对舒望月的迟疑已经表现出了相当的不耐烦,但似乎因为当前可以倾诉的对象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他也就耐住了性子,从身上不知什么地方取出来一张画满符号的纸。 舒望星:“月月!这张纸你一定要给哥哥保管好,上面的东西非常重要……你知道吗?哥哥正在代替整个人类承受最可怕的痛苦,只有我为人类承受了这种痛苦,人类才可能幸福地活下去……哥哥谁都不能说,只有你,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同胞血缘的妹妹!“ 舒望星一边说,一边把纸给我…… 舒望星:“记住!千万不要让爸爸他们看见这张纸,你一定要为我保管好它,等我好了我还有用!……“ 舒望月:“哥你别说话了……你还是配合爸爸,和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舒望月看着舒望星因摔伤和思虑过多而变得严重扭曲的脸,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恳切地望着舒望星,舒望星想了想,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好,去医院,应该去医院了!” 11、宿舍门口的大街上。夜 舒望月和父母前前后后地扶着舒望星艰难地走了出来,上了一辆出租车。 12、出租车里。夜 舒望星斜躺在后座上,母亲刘颜华坐在他身边,舒望星不时地对司机说:“师傅,开慢点啊,我刚才从四楼上摔下来了……” 师傅无言,只点点头。 舒必胜说:“你少说点话了,爸爸已经给司机师傅说了……你躺好……”舒必胜转回头去看舒望星。 一路上,大家都没再多说什么话,只有舒望星不断在咬牙忍着身体的巨痛,轻声地呻吟着。 13、医院门口。夜 出租车停了下来,舒望星坚持自己走出出租车,自己站起来,家人站在他的身后,看见他魁梧的身形被医院惨白的灯光勾勒出一个人形的光环。 舒望星咬着牙露出神经质的痛苦的笑容:“我来啦!看吧!我的力量是无穷 的!……”他象做健美一样侧举起了两只手臂。 14、医院里病房。夜 病床上的舒望星全身掉着长长短短的输液管,他因疼痛大声叫嚷着。 舒望星:“让我死了!让我死了算了……我不想活了……” 母亲刘颜华站在儿子床边,安慰他说: “刚才青青打电话来要来看你,你这个样子人家不被你吓跑才怪……” 舒望星愣了一下,安静了下来,双眼死死地盯住天花板,手指攥成拳头握得骨节发白。 15、病房门口。夜 一个高个子女孩羞答答地站在病房门口,低垂着眼帘,不好意思地笑。 她的双胞胎姐姐把带来的一束鲜花放在舒望星的床头。 女孩对舒望星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啊,要好好把病养好哦!“ 舒望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角一撇一撇地,眼睛很亮地看着两个女孩子。 16、病房里。日 妈妈刘颜华在给舒望星擦拭身体。 刘颜华一口一口给舒望星喂饭。 刘颜华扶着舒望星,舒望星用他萎缩了的细腿支撑着在病房里来回慢慢走路,每走一步,都会咬着牙忍着疼痛,他走得满头大汗,而刘颜华的脸上也已湛出了细密的汗珠。 旁白:听医生的诊断,哥哥是患上了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并伴有幻听幻视,才导致了他失控跳楼这样的激烈行为。后来,哥哥在我妈精心地照料下渐渐恢复了健康,严重的肌萎缩也因为有妈妈对他精心的照顾而没有给他带来很明显的后遗症。 而我的哥哥曾经强壮如牛的身体从此变得虚弱而单薄,正象他那脆弱的神精。 17、旁白:1996年冬天,我到电视台应聘作了编辑,爱上了自己的摄像师,一个有妇之夫。 在电视台宽敞的办公区,一个个开放式小办公间鳞次栉比,一群年轻男人和女人正坐在电视机前投入地看足球赛。日 舒望月和艾非坐在一个靠窗,光线明亮的办公格子里聊天。 艾非正在抽烟,舒望月整理着手中的文稿。 艾非:“编完了?” 舒望月笑着说:“编完了!昨天半夜都在编,主要是对机子的操作还不熟练,特别是结尾那段的剪辑,重剪了一遍,配上你录的那段音乐,出来的效果还真挺感人的!” 艾非:“我就是想到结尾可以用,那个盲老人用树叶吹出的二泉映月效果虽说比不上二胡,但用在短片的片尾,艺术感染力还是戳戳有余了。” 舒望月:“嗯,沧桑而悲凉,很有现场感,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艾非:“哎,我跟你说的磨刀匠那个人物你考虑了没有?” 舒望月:“想好啦,就今天去吧,下了班我们去了解一下,一个生长在二十世纪末,却甘愿继承父业,当一个磨刀匠的年轻人,我倒真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 艾非:“哎!我发现这次新招聘的几个编辑里面,你是最肯干,也是最有感觉的一个!” 舒望月谦虚地说:“哈哈!谢谢你,也多亏你的帮忙,没有你,我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应该说我们合作愉快吧!” 艾非:“其实关键在于我也是刚入行不久,正好两个人都在学习阶段,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所以才会这样默契,如果假如说我已经很熟悉这一套了,我可能就不会这么有耐烦心来跟着你的思路去慢慢摸索了……” 舒望月灿烂地笑起来,伸出手和艾非的手隔桌相握:“对!让我们……共同努力!!” 18、电梯间里。日 艾非站在沉沉的摄像机后面,舒望月的手里抱着几盘专业磁带和一本文稿。 艾非:“一会儿我先去跑素材,你先去总编室把机子和编辑时间定下来,找杨主任把字签了。” 舒望月看上去很干练的样子,点了点头。 19、机房门口。日 舒望月拿着签了字的上机单,一手扶着门框,站在机房门口准备换鞋,不经意间抬起头(舒望月的特写),看到艾非的眼睛正在远远地望着自己。 艾非虽然三十已出头,但相貌堂堂,目光炯炯,英气逼人。 舒望月被艾非那样看了两眼,就不好意思地急忙低下了头,脸皮红到了耳根。 旁白:那时的我,还不满二十岁,和艾非因为在工作上交往密切,彼此又配合默契,时间一长,我对他自然就产生了恋恋不舍的复杂情感。 20、家里。日,黄昏 在一个满墙涂着彩色油画颜色的小房间里,舒望月正在努力把被子撩得高高的,想理好它,但痛苦已经让她的脸上布满泪痕。 舒望月抱着被子,放在嘴里咬,咧着嘴哭泣着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却是别人的……” 21、汽车驾驶室。深夜 舒望月坐在副驾上,艾非在抽烟。 舒望月望着窗外愁眉不展:“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艾非把手放在方向盘上,不知所措地摩挲着方向盘圆滑的曲线。 艾非:“真正能帮助你走出去的人,还是只有你自己!” 舒望月:“我知道,我知道……” 艾非看着舒望月,笑着:“你知道什么?” 舒望月挥着双手,想要解释什么,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舒望月:“……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是,这种……爱一个人的感觉……有一点舍不得放弃……” 艾非点点头:“作为朋友,我很理解你的这种情感,我想……如果我没结婚的话,我可能也会爱上你的。” 舒望月惊讶地抬起头望着艾非,似乎想看清他是不是认真的。 艾非笑起来:“呵呵……我开玩笑的……但现实就是让我们晚了一步,而且你也注定会成为我的朋友。” 舒望月也笑了,但总还是希望一点什么: “可以吻我一下吗?” 艾非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舒望月矛盾地望着他:“嗯!你……我从没真正地吻过,你……可以教我吗?” 艾非在舒望月的拘谨中也不自然起来,但他还是把头靠近了舒望月,舒望月却触电一般只触到了一下他的嘴唇就迅速缩了回来。 舒望月自嘲地笑起来:“啊!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对不起!” 艾非宽容而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笑了笑:“很多事情你都还不懂。” 车窗外不停有车辆来回过往,天上飘起了细雨。艾非时不时打开雨刮器擦拭玻璃。 艾非:“想不想下去淋一下雨?” 舒望月瞪大了眼睛:“你喜欢淋雨?” 艾非点点头,打开了车门。 夜已经深了,整条路上去阒寂无人,艾非把车灯开着,把眼前这片空地照得迷迷蒙蒙。 舒望月也开了车门走下车,一跛一跛地渐渐才看清脚下的地凹凸不平。 22、车外空地上。夜 走到艾非身边,艾非突然抱起舒望月,轻轻地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而舒望月的身体也越飞越高……转了好几圈,舒望月不好意思地在他怀里抓紧了他的双肩,落在地上时,头晕目眩地傻笑起来。 艾非从裤兜里掏出香烟点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来。 艾非看着舒望月说:“也许在若干年后,你会记起今天晚上我抱起你旋转的感觉……但那个时候的我们,已经物是人非……” 艾非:“等到有一天,你找到了真正属于你的那一个人,一切就明白了。” 舒望月:“可是我现在喜欢的是你……我也知道你有一个好老婆,有一个宝贝儿子,有一个幸福的家……但我还是很痛苦,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爱上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吧?” 艾非:“是啊,没错,但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这一次的爱其实是盲目的……喜欢一个人很正常,我也喜欢你,但这种喜欢……不是爱,是一种……可能你对我有一种依赖感吧。” 舒望月:“是,真的有依赖感,好像离开你自己就做不好节目似的,也没有工作的激情和动力……我其实……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强,那么拼命三郎似的工作。” 艾非:“我也一样,我也觉得和你在一起做节目就是很愉快,再累都不觉得……但是……怎么说呢?人和人是有磁场效应的,要么互相吸引,要么相互排斥,我们之所以合作起来感觉很好,我想,就是因为我们的磁场效应吧……脑电波在同一频率,很容易沟通。” 舒望月:“对!人真的有这种区别,有的人,认识几年可能都只是淡淡的,但有的人见过几面都会觉得似曾相识,很容易在交往中达到一种默契……我们之间就是这样。” 艾非:“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舒望月:“嗯?什么想法?” 艾非:“我希望你在我的心目中永远都那么单纯……纯洁,希望我们之间拥有一种……比友谊更进一步,但又不是爱情的……一种脱离世俗的感情,等以后很多年了,你成了家,我也还可以和你的丈夫成为朋友,而在我们之间又绝对不会落入男女关系的俗套,而是一种纯粹的情感……有点象亲人的感觉,但又不是……” 舒望月:“好啊!我当然愿意!一个人能拥有这样的一个朋友也足亦了!” 艾非:“现在的你是最美好的阶段……我们能够这样交往,已经足够了。” 艾非转头看着舒望月,掐灭的香烟:“冷不冷?上车吧。” 舒望月和艾非一起往车里走去。 23、车里。夜 艾非手握方向盘:“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舒望月:“什么?” 艾非:“我现在很想握一下你的手。” 舒望月笑了:“好啊!我们握一握手吧!” 艾非把自己的大手放在舒望月平放在扶手上的手背上,久久握住,沉默良久,才笑了笑。 旁白:艾非是一个懂得珍惜的男人,而那个时候的我,还什么也不懂。 我的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是发生在首都北京。去北京之前,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经历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一段生活,这段生活,彻彻底底地改变了我。 24、一个农家乐,小卖部里。日 舒望月正在接一个电话。 舒望月为了隔离噪声用手挡着耳背,大声问: “什么?你说什么?……今天就得赶到?……作场记是吧?……那真是谢谢你了!……可也太急了……那我想办法过来……应该没问题!” 舒望月走向农家乐里围成一桌的一群年轻人,挥着手向他们豪爽地告辞。 舒望月:“各位!我先走一步了,一个北京的朋友有点事儿叫我过去,我这就得赶着去买机票了!各位回来再聚,回来再聚啊!” 大家一一站起来握手致意。 甲:“好好发展啊!到时候别忘了哥们!” 乙:“好好干啊!妹妹!” …… 一个小老板式的男孩儿小心翼翼地引领舒望月走出院子。 男孩儿:“回来一定要过来玩啊,不要忘了我们这些朋友啊!” 舒望月:“怎么会呢?……别送了,太客气了……我自己打个车就走了……好,车来了,回来再聚……谢谢!再见啊!” 25、旁白:“陆景齐和我是高中同学,他的美术一直很好,我当时在班里是班长,在他去北京前,同学会时聚过一次,他说过以后发展好了帮我在那边找份剧组的事锻炼锻炼,没想到这么快。” 26、出租汽车上。日 舒望月坐在出租车上,眼睛望着窗外,心弛神往地幻想着去北京后的生活,一头乱发 随风飘扬。 27、家里。日 刘颜华在打毛线。 一进门,舒望月就欢天喜地:“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陆景齐帮我在电视艺术中心 一个剧组里找到了一个工作,那戏可是大导演Y导的……” 刘颜华:“那你这边电视台的工作怎么办?” 舒望月靠近刘颜华坐下:“妈———你想想,我去了北京,那边的环境对我在事业上的发展一定会有很好的帮助,既然去了中国的文化中心,我还会想回来吗?这次可是一个难得的大好机会,我绝对不能错过的!” 刘颜华停下手中的毛线抬起头来:“月月!你可要考虑清楚,北京这么远,你在那儿又没什么朋友……万一出什么事呢?剧组里面复杂得很啊!……妈妈是担心你一下子要走这么远,放不下心啊!” 舒望月着急起来:“怎么会呢?陆景齐不是我的高中同学吗?再说北京也不是国外,说回来就可以回来一趟,您的女儿长大了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您的身边吧?年轻的时候不出去闯老了可没后悔药吃……哎,妈妈……您先借我几千块钱,等我工作挣了钱一定会连本带息地还给您的!” 刘颜华:“你这个孩子!就是好强,想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做,妈妈离了婚一个人,存点钱容易吗?还说这些!你能做出点名堂来我倒巴不得,只怕你自己都过不了自己那关,吃不了苦,打了退堂鼓,或者上了当受了骗,到那个时候,你让你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舒望月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围着母亲转起来说:“妈!我知道您最好,最了解我,我这一辈子就指望趁现在年轻,抓住机会出去闯闯了,再这样呆在这儿,整天做这些程式化的缺乏创意的工作,迟早把我给闷出病来!“ 刘颜华从毛衣上扬起了她那张秀气的老脸:“我可没答应借给你钱,好什么好?……你这一走也忍心把我一个人丢这儿!……“ 刘颜华换了语重心长的口吻拉着女儿对她说:“妹妹,妈还是觉得你不要去,听妈一句……“ 舒望月急得捂住耳朵:“……不!不!“ 母亲的话一说出来,就把舒望月头脑里那根管激动的神经拔乱了。 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伴随着失望和委曲等复杂的心情,舒望月绝望而执拗地说:“好不容易一次机会,这辈子有几次啊!……“ 刘颜华:“我们还是多考虑考虑……“ 舒望月:“还考虑!再考虑明天就没我的戏了,你不知道北京那种地方象这种做大导演的场记的活抢的人多了,人家陆景齐倒是帮了我了,不是他在里面作美工,人缘好,人家能给我这个机会吗?……做场记是最能学到东西的……可以学到很多导演的手法……好不容易一个机会,怎么可能还考虑……考虑……” 刘颜华听了,脸上开始露出犯难的神情,犹豫不绝。 最后,她说:“那我得亲自和陆景齐通个电话。” 舒望月激动地:“行,别说跟他通电话,就是跟他妈通电话都成,他现在在北京混得还不错,自己在通县都买了间房子了!把他爸妈也都接了过去。” 刘颜华看着女儿,心事重重的样子说:“有大人在当然更好,那我和他妈通一下话再说。” 舒望月:“行。我这就打。” 28、宽阔的大街十字路口上。日 舒望月站在街这边,看见母亲刘颜华从银行里取了款出来,站在街对面,她的脸上表情阴沉,看上去心情一点也不好,沉沉的。 29、飞机场。日 舒必胜、刘颜华、舒望星向舒望月挥手告别。 旁白:去北京的决定就这样苍促而荒谬地定了下来,我就这样被陆景齐一个小小的谎言骗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北方,他的身边。 30、机场里候机室。夜 舒望月拖着不大的行礼袋,东张西望,寻找陆景齐的身影。 陆景齐穿着浅灰色的中山装,别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毛主席像章,大摇大摆地向舒望月走来,嘴角带着喜悦的表情。 陆景齐定睛上下打量舒望月:“长高了啊!变了……到了多久了?” 舒望月笑了笑:“有一会儿了……” 陆景齐:“我一直在那边等你,差点没认出你……你等等我啊,我先打几个电话。” 舒望月:“嗯。” 舒望月也上下打量陆景齐,又无聊地东看西看。 陆景齐:“舅舅……什么?身份证丢了……对,那到时候可以坐火车来……好,我知道……再见……” 陆景齐终于放下电话对舒望月说:“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吧?” 舒望月:“还好……我正在想我们错过了就惨了……” 陆景齐:“怎么会?有我在呢!呵呵……走,外面有出租车。” 陆景齐说着,就帮舒望月提起了包向大门外走去。 31、机场门口。夜 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只穿着一件白衬衣向陆景齐走过来:“快走,车里暖和哎。” 陆景齐:“这是我们的邻居,叫他刘哥就行。” 舒望月:“你好刘哥。” 刘哥客气地帮两人打开车门,舒望月急忙钻了进去,享受温暖。 32、出租车里。夜 刘哥:“欢迎来首都啊!” 舒望月笑着回答:“谢谢!” 陆景齐:“刘哥说抽空要带我们去兜兜风,看看天安门广场什么的,托你的福,我也就沾沾你的光啦!” 舒望月笑了笑:“怎么样,你在这儿干得还行吧?” 陆景齐:“干了这几年,还是不错,我们电视中心的老总对我很赏识,我和他们平时都称兄道弟的,Y导你是知道的吧?” 舒望月:“知道。” 陆景齐:“前天还开着他的大奔想过我家去玩,结果我们那块地方小,大奔过不去,只有打道回府了。你说气不气人?” 我:“挺气人的!” 陆景齐:“现在中心里僧多粥少,大家都等着上好戏,都靠各自的神通了。Y导的老婆不也是大明星吗?就是那……什么……?” 我听着陆景齐在北京建立了这样的关系心里倒是很兴奋:“谁啊?” 陆景齐:“……对了!刘婵娟!知道吧!?有名吧?!对我很好呢,她很看重我,主要还是因为有一次剧组交了一个任务给我,但很多人都认为我完成不了,就是做一个能发光的地球仪,结果我硬是拼了命给他们做出来了,而且效果出奇的好,后来,这个刘婵娟啊就特别看重我。” 舒望月:“去年周晓星不是和你一块来北京了吗?他混得怎么样啊?” 陆景齐的脸立刻皱了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呀!他被剧组撵了几次,都是我给他求了情保住的,前段时间他又不知道搞什么被导演臭骂了一通,我也懒得管他了哎,他上个月回家了。” 舒望月:“什么?他就这样回家了?真没意思!” 陆景齐:“有什么办法。” …… 出租渐渐从宽敞明亮的大街上驶进了颠簸的乡村小路,眼前漆黑一片,刘哥把车灯打开,照出一条灰黑的土路。四周则是黑得不见五指。 33、桑塔纳开进一个并排着三间房的院落,房里亮着青白的灯光,一个胖胖的形体站在门口,那是陆景齐的妈妈。夜 刘哥热情地帮忙取下行李,陆妈妈也热情地招呼他进屋。 陆妈妈:“小刘你进来喝点水嘛!辛苦你了啊!” 刘哥:“没事儿,我该回去了,你们聊,你们聊!” 白秀芬:“那明天过来吃饭啊!” 刘哥:“哎哎!太客气了,你们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啊,人陆景齐还教我们孩子画画儿呢呵呵!走了哎!小月来了首都要玩好啊!” 舒望月:“哎!谢谢你啊!” 白秀芬:“月月,你妈妈很担心你,打了好久的电话,我跟她说我们都在这里她才有点放心。” 舒望月:“嗯,我来要给你们添麻烦啦!” 白秀芬:“快进里面去!屋子里面暖和。” 舒望月一进屋就看到两只黑色小藏獒在围着一根四腿长凳追逐嬉戏,顿时兴奋了起来。 舒望月:“好可爱的小狗!” 陆景齐:“一个朋友寄放在我这儿的……不用怕它们,它们不会咬你的。” 舒望月一边逗着小狗,一边环顾了房间的布置,雪白的墙,简陋的家具,房间的另一间屋子显然是陆景齐的天地,那里用简捷的布艺装饰了一番,他还在地上搭了一个地铺,窗下的台子上摆着几个大的毛主席像章,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一看就是出自陆景齐的手——一个没有五官的绿色人头像。 白秀芬堆着一脸的笑容,脸颊红红的,她收拾了木桌上的零碎杂物才坐下来,给舒望月端了一杯水。 白秀芬:“这边天气很冷,你的衣服带够没有啊?” 舒望月:“应该没问题吧,我看他们这儿的人穿得也不多,北方屋子里比我们南方暖和多了。” 陆景齐:“妈你就不要东问西问的了,人家也累了。” 舒望月:“哦,没事的……” 白秀芬:“她妈妈交待了的,我当然要关心好月月了……对了, 你带了多少钱来?” 舒望月:“……我……我带了五千元钱……” 舒望月一说起钱就很不好意思。 她慌乱地从包里取出用报纸包好的一叠钱: “阿姨,能不能帮我把这些钱存在银行里?我到了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办什么事都不方便……” 白秀芬:“……可以啊!陆景齐去市区的时候就帮你存了,你放心。” 舒望月感激地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白秀芬:“没事没事!你……看你在哪儿休息?你可以和我睡,也可以在齐娃儿那个房间休息,你放心,他拉了个帘子遮到的。” 舒望月本能地不愿意和这个陌生的老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她选择了陆景齐的房间: “就在这边睡吧,还可以听听音乐。”舒望月笑着对白秀芬说。 陆景齐:“明天一起晨跑怎么样?” 舒望月欣喜地回答:“好啊!” 34、北方的早晨,舒望月和陆景齐站在旷野上,北风吹着长发纷纷起舞。 舒望月沉浸在清新凛冽的北风中。 舒望月:“太美了!我还真没在北方呆过,这些景色象油画里的一样!” 陆:“当然了,这才叫大自然的美!” 他们跑跑停停,舒望月舒展着四肢,仰天大叫: “啊——!” 舒望月侧耳聆听风声,聆听自己叫声的回音,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走在一段凹凸不平的田垠上,陆景齐跟随在她的身后。 陆:“……其实……,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的。” 旁白:那天早晨的我,心情出奇的好,一听陆景齐请我帮他忙,出于对他的感激和自己直爽的个性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舒望月:“帮忙?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陆景齐:“是这样的,你看看你身边的这片果园,你知道这果园有多大吗?” 舒望月:“不知道啊……呵呵!我的范围概念差得要命,什么公倾啊一亩有多大啊全都还给老师了。” 陆景齐带着告诉我一个秘密似的神秘表情对我说:“这片果园有600亩!你知道吗?” 舒望月天真地睁大眼睛问陆景齐:“是吗?那又怎么样?” 陆:“村长和村委会现在决定把这片地承包给我,他们现在信任我可以把这片地经营好,现在双方已经基本达成共识,很快就要签合同了,所以我很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舒望月想了想:“是吗?……你真行啊!可是剧组那边……?” 陆:“我昨天跟导演通了电话,已经说好了,现在剧组那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顺,开机还要等一段时间,到时候,他们会和我联系,你也别着急。” 旁白:我心里以为陆景齐有多强有力的背景和实力,足以经营这么大一片果园,出于礼貌和自己性格上的懦弱我也从没多问过,不知道怎么的,到了北京以后,我也好象压根就忘记了陆景齐当初在电话里说过的那些下午必须到,晚了来场记工作这事可能就会泡汤了的谎言……我忘了,真的,完全忘了。直到我傻瓜一样地把自己的青春耗在了他的这次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上,并且曾经完全对他没感觉的我,在几天的时间里,竟然疯狂地爱上了他。 35、市区里。日 陆景齐带着舒望月和出租司机刘哥一起等人,接人。 36、果园里。日 来考察土地资源的各行各业的人物站了一大堆。 一对法官老夫妇:“很不错,黑土地很肥沃啊!” 一个年青人背着照相机,从不同方位取景,拍照。 陆景齐兴奋地前后奔忙: “月月,帮我把这些名片收好……你饿不饿?” 舒望月摇摇头,继续手中的记录: “我不饿。” 37、房间里。夜 陆景齐和舒望月在一起研究资料,合同…… 38、房间里纱发上。夜 陆景齐拿着绘制好的草图,眉飞色舞地描述果园开发成影视基地的宏伟蓝图: “……这一条路以后就是正门的星光大道,这两边是古代建筑,古装片全部在这里拍摄,后面这一圈我想建一座电脑游戏城,所有的游戏角色都会在这里出现,会吸引不少年轻人……” 白秀芬在隔壁房间听了呵呵地笑: “齐娃儿,你还是早点休息!” 舒望月随着他的描摹也意想天开地在图纸上指指点点: “这条道还可以再窄一点,不用占太多的面积,……” 39、果园里。日,清晨 舒望月和陆景齐并肩晨跑。 舒望月倒退着跑着,指着橙红如咸鸭蛋般的朝阳: “太美了!” 40、旁白:这些在我离家后几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好象离我来北京的初衷越来越远,但当时的我毫无知觉,我已经被发生在陆景齐身上的转变吸引了去。直到一天傍晚,我点燃了大家为陆景齐二十一岁生日准备的蜡烛。 客厅里。傍晚 白秀芬和很少说话的陆爸爸,还有隔壁邻居刘哥夫妇和刘哥的丈母娘,大家围着一个生日蛋糕站着,笑容满面。 舒望月点燃了所有的蜡烛,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大家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 舒望月也和大家一起唱着。 41、卧室里。傍晚 舒望月一个人走进房间,在书桌前坐立不安,拿起卡片翻了翻,又放下,不知所措。 陆景齐走了进来,他看着舒望月,笑着问她:“怎么了?……一会儿我们把今天白天的资料整理一下吧。” 舒望月低着头,羞怯地不敢迎上他的目光:“我今天不想做什么,太累了……” 旁白: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在他当时靠近我的一刹那,我感受到一种自己从未有过的紧张。 陆景齐的眼睛在试探地看着舒望月,他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欲望在冉冉升起,热辣辣地看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舒望月僵硬地站在书桌前,无奈地望着陆景齐,感觉自己完全象被他征服和控制了的小动物,无处可遁。 于是他顺手关上了门,走近舒望月,捧起了她的脸,她顺从地坐在那张木凳上,他俯首向她吻去,她几乎窒息在他给她的吻里。 他们开始互相拥抱,象一对久违了的恋人。 舒望月热烈而急促地轻抚着陆景齐的头发,喃喃自语:“……我爱你……我还以为自已这辈子不会有爱情了……真的,和你在一起象在做梦……” 陆:“……我们本来就是在创造和实现自己的梦……” 42、卧室里。日 舒望月和陆景齐相拥起舞,录音机里放着张惠妹的《解脱》。 电话铃响了,陆景齐忙伸手关小了音乐声。 陆景齐:“喂?……是伯母啊……月月在……” 陆景齐把电话递给舒望月:“你妈妈的电话。” 舒望月:“妈!……妈!我告诉你!你不是喜欢乡村,喜欢果园吗?我们马上就会在这里承包一大片果园,你来吧!这里美极了!……你别管太多了妈——!……我们是恋爱了……我真的很爱他……” 陆景齐凑在话筒前说:“伯母,你来北京吧,这里真的很好!” 舒望月:“妈——!你来吧!” 43、旁白:母亲来之前,我们都很兴奋,象孩子要把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向自己的母亲展示一样,我也看得出来,陆景齐除了兴奋还有紧张。 但母亲的到来并没有辜负陆景齐的紧张,由此看来陆景齐是有充分的理由去紧张的,因为一切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日 一行四人(舒望月和陆景齐,刘颜华和白秀芬,陆景齐默不作声的父亲陆柏培)沿着田垠走着,只听两个母亲热情地聊着。 刘颜华:“这儿确实很不错!空气很好!土地也特别的多啊!” 白秀芬:“哎呀,乡下都是这个样子的,这儿就是很宽敞……也不晓得你们在这儿住得惯不……” 刘颜华:“咋住不惯呢?我还是很喜欢这些地方,蔬菜也多,绿油油的……好!真的很好!嗨!我这个人还是打得粗。” 大家都轻松地笑了起来。 刘颜华和舒望月有意识地落在了后面,说起了悄悄话。 刘颜华:“你咋的嘛?你不是说绝对不会耍朋友,是来工作的得嘛?怎么现在又跟陆景齐好上了?剧组那边怎么样呢?” 舒望月:“妈,你听我说嘛,我来了后,他跟我说了这件事,我主动要帮他的,再说剧组那边……还没有开机……过段时间别人通知我去我自然会去的……” 舒望月一时不能自圆其说,可怜地望着妈妈,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颜华:“对了,我给你的五千块钱呢?” 舒望月:“在他妈妈那,我让他们帮我存在银行里了。” 刘颜华眼睛一瞪:“你怎么能随便就把钱交到人家手里呢!?存在银行那存折呢?!” 舒望月无言以对。 刘颜华拉着舒望月的手,着急地看着女儿:“月月,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相信妈妈才是真正为你好的!……我一会儿就找他们把钱拿出来,如果他们拿不出来,那他肯定就是骗子,你想想,口口声声说要承包这么大一片果园的人,会连几千块钱都拿不出来?他们把你的人骗到北京来,还骗了你的钱,你懂不懂?!” 舒望月茫然地听着妈妈刘颜华的话,头脑嗡嗡作响:“不会的,陆景齐不会是骗子……?” 刘颜华:“你太傻了,也怪我,你太年轻了,我不该让你来……我活了几十年了,还不比你清楚?……这件事你也不要表现出来,我知道去问他们。” 舒望月望着走在前方的陆家人,看见陆景齐不安的背影,只能听母亲来安排一切。 44、在房间里,青白的灯光。夜 大家坐在餐桌前,尴尬而无奈。 刘颜华:“这么说,你们现在连五千块钱都拿不出来?” 白秀芬:“大姐你放心,我们会把这个钱给你们的。” 陆景齐:“现在只是暂时不能动这个钱,我舅舅很快就要把钱汇过来,阿姨你不要着急嘛。” 刘颜华气愤地加大的音量:“不着急?你把我女儿骗过来,说在什么剧组当什么场记,结果是来帮你做好事,骗了人不说还要把钱揣起不给,你说你是我你着不着急?!” 舒望月呆呆地望着桌上的每一个人,看看陆景齐,又看看妈妈,茫然若失。 45、宾馆。日 舒望月躺在宾馆的床上。 刘颜华站在窗前。 刘颜华:“不行,他这样把我安顿在这儿是什么意思?花的还不是我们的钱?!月月,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和妈妈一起回去,他当初说给我买机票,现在我要他把我们两个人的机票都买了,你必须马上跟我回去!……这个陆景齐很可怕。” 舒望月:“妈,不会的,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知道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刘颜华:“那你给他打电话,叫他马上把钱还给我们!” 旁白:我看着妈妈,犹豫不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站在她的立场上去考虑这件事,虽然我在感情上对妈妈的严厉和不近人情难以接受,但在理智上又不能说服自己陆景齐的做法是对的,而且,即使我现在想站在母亲的这一方,内心又对陆景齐这个人心存着不知名的恐惧,不知道我倘若真的因为母亲的到来就背叛了他,他会干出什么样的蠢事来。 舒望月拔通陆景齐的电话:“你……还是先把我妈妈的钱还给她吧!” 电话里,陆景齐的声音听上去愤怒,气急败坏:“你现在是不是又站在你妈那边了?我告诉你,她现在要钱,没有,她休想在我这拿到一分钱!” 舒望月呆呆地看着电话,不知所措。 旁白:听了陆景齐的话,我害怕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发生在自已熟悉的人身上的丑恶人性,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我曾经或许到现在还没有决定放弃的初恋情人。 舒望月很害怕这样的现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电话放下以后,她没有对刘颜华说陆景齐对自己的态度,沉默地看着窗外发呆。 回忆:在空旷的原野上,陆景齐从背后抱着舒望月。 陆景齐:“我要给你画一副油画,一定会很美。” 他们望着远处的夕阳,久久不动。 房间里,陆景齐和舒望月隔着纱发靠被亲吻,嬉闹,亲密无间。 旁白:我努力让自己找回两天前和陆景齐相爱时的感觉,不忍心就此结束,而这时的我才感觉自己不应该背叛爱情,眼看爱情将要被仇恨替代,我软弱的性情最终让自己选择了坚持爱下去,不管理论上的陆景齐是不是还值得我爱的人,我决定要把这份不久前刚发生的爱情坚持下去。 舒望月抱着头,用力地摇头,想把脑子里混乱的思想甩掉,但无济于事。 46、在陆景齐的家,院子里下起了鹅毛大雪。夜 舒望月坐在桌边,青白的灯下,显得疲惫而憔悴,但眼神却清澈闪亮。 妈妈刘颜华在女儿身边站立不安,表情严肃。 小屋关着的房门里传出陆景齐微弱的叫声:“伯母……伯母……” 舒望月看了看刘颜华:“妈,他这两天生病了,你去看看他吧。” 刘颜华面无表情,看了看舒望月,转身进了房间。门半掩着,舒望月看见陆景齐半卧在床上,撑着身体,在向刘颜华请求:“伯母,让月月留下来吧……我会照顾好她的,求求您了……” 舒望月跑到门外,站在雪里,望着天上的雪花,伸出双手,接了几片,细细地看着,喃喃自语:“不走,我不会走的……” 47、陆家院子里。清晨 舒望月和妈妈站在院门外。 刘颜华:“月月,听妈的话,早点回家,尽快回来,妈给你单位请了假了,回来赶紧去上班……钱的事,你要催他还给你,别被他利用了,出门在外,要多留个心眼,妈妈这次真不该让你出来……好了不说了,妈妈走了,你好自为知吧,妈妈也强迫不了你……” 刘颜华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她焦虑地看着女儿,渐渐消逝在远处。 出租车走远了,舒望月回到屋里,呆呆地坐在凳子上。 48、卧室里。日 陆景齐虚弱地躺在床上,舒望月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陆景拉过舒望月的手,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舒望月紧张地想缩回手,但还是被陆景齐紧紧地抓住继续放了进去,舒望月睁大了眼睛,在陆景齐的引导下有生以来第一次触摸到了男人的东西,对男人的身体缺乏了解的舒望月想象不出这样粗大的勃起的东西怎么可以进入女人的身体。 陆景齐示意想和舒望月做男女之事。 舒望月坚决地摇了摇头:“等结了婚再做这种事吧,我很害怕,真的,我一直是认为一定要结了婚才可以做这种事的……真的……对不起!” 陆景齐失望地停止了动作。 49、出租车里。夜 舒望月和陆景齐在出租车里。 陆景齐:“这两个人背景厉害呢,以后少不了他们帮忙……” 车在市里一家小饭店前停下。 50、小饭店里。夜 陆景齐和舒望月坐在靠里边的一桌,刚坐定,客人就到了,陆景齐忙站起来招呼他们。 陆景齐:“来来来!快坐!加两副碗筷!来……” 甲:“小陆已经来了!就坐这儿……不介绍一下?” 陆:“这是我女朋友舒望月……” 服务员递来碗筷。 甲和乙看着舒望月:“舒望月,很诗意的名字啊!还小吧?有二十没啊?” 舒望月低着头:“二十岁了……” 甲:“你这是来帮景齐的吧?这么大个事业……” 陆:“她现在在做我的助手。” 甲:“这么大片果园,你也不怕到时候果子熟了给人摘完了?” 四人笑了起来。 乙:“还真是一事儿,合同上得写明了,果子归承包人所有,其他人不得随意采摘。” 陆景齐:“那当然了,但那儿的农民不怎么好管,根本不懂什么合同,什么法律,只知道是自己村儿里的果园……” 甲:“嘿!你真行,这么点大敢一人儿承包这么大片地,有能耐!当地人也不好惹,小心点。” 乙:“厉害厉害!来喝酒!喝酒!” 陆景齐:“两位老师今后还要多指点学生,等树上挂了果子,一定要来尝尝鲜啊!” 舒望月坐在陆景齐身边,拘谨而恬静地笑着。 51、卡车驾驶室里。日 舒望月和陆景齐坐在驾驶室里,驾驶员是本村里有经验的果农王大哥。 陆景齐:“王哥,时间不等人,这果树到了时间就必须得修枝打药,我急需有经验的果农啊!” 王大哥:“行,我可以让老孙先带几十个果农上来,到时候签了合同就好赶紧开工,一步一步开始做……” 陆景齐:“行,我今天晚上就和他商量这事,到时候人一来就干上!” 52、繁华的北京城。夜 舒望月和陆景齐手牵手走在北京繁华的大街上。 他警惕地看着四周的人群。 他们走进王府井商场,汹涌的人流拥挤嘈杂,陆景齐的眉头皱了起来。 陆景齐:“我怎么感到头昏呢?……我觉得我很不适应这种人多的地方……” 舒望月关切地看着他:“是吗?空气确实不好……” 舒望月发现陆景齐看上去六神无主的样子,好象真的很不适应这种场合。 陆:“对了,你想买点什么?尽管说……看看要不要件衣服?我看你老穿这件红防寒服……” 舒望月摇了摇头。 旁白:我茫然地环视这个喧嚣的公共场所,一种被人们抛弃的感觉油燃升起,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一个被社会遗忘的人,包括陆景齐也是,他那么执着地做着自己的事,但自己的目标直到现在似乎还是那么遥不可及。而我们实现理想的初衷对于眼前这个沸腾的世界来说又似乎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有可无…… 53、陆家院口。日 舒望月和陆景齐在他家的院子里,他拉着舒望月的手往村子里走。 陆望着远方:“你知道吗?每一个人,都很不简单!” 舒望月低头看着地附合着他说:“是啊,本来就不简单。” 他们穿梭在林立的平房间,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一个身穿白衣裳的男子出来又进了屋。 陆:“你看,那个男人,他其实是一条龙……一条龙啊……很不简单的,非常不简单……” 我看着陆景齐,他又说:“每一个人都不简单,都不容易……” 54、陆家院里。日 回到院子,院墙边在一滩水渍,陆景齐一看见,就专心地蹲下看起来,并且专心致志地用手描摹,一边说话。 陆:“你看!这也是一个龙的形状,不简单啊!……” 我看着他,不禁大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 55、陆家父母房间里。夜 一家人围着火炉烤火,陆景齐一直沉浸在另一种世界里,把玩世不恭的表情挂在脸上。 陆景齐:“妈妈,月月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爸爸也应该知道吧……月月,你现在就是我的妃子,皇后我都不要,我就要妃子……我是谁啊?……我当然是皇帝了,我的权利大着呢,你们还不知道吧……嘿,爸还以为我在说着玩呢……” 舒望月坐在火炉边,仰着头静静地看着陆景齐。 当陆景齐出去的时候,舒望月和陆妈妈聊了起来。 舒望月坚决地说:“合同的事还有很多问题,估计村子里面个别人不同意拿给一个外乡人去做,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一点,陆景齐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会疯的……这种压力他已经承受不起了……” 陆妈妈:“再等一下嘛,没事,再想想办法就可以了,他应该没事的……” 舒望月着急地:“阿姨!你还说没事,你看看陆景齐他都那样儿了……他的精神已经出问题了,您还说……伯父,您听我说,我知道,陆景齐的脑子出问题了,我们得马上给他找个医生!至少应该咨询一下……你们相信我,再这样下去,他就完了!……” 舒望月激动地告诉陆景齐的父母,很担心他们不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但相反,两个老人竟然同意了她的建议。 伯父陆柏培:“XX医院的马教授是我们亲戚的一个朋友,去那儿应该有点用吧?” 舒望月激动地:“那太好了!!快来打电话联系上他……” 旁白:我象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渴望找一个有文化有阅历的长辈倾诉自己这半个月来积蓄在心底的困惑,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于是我毅然决定,独自出发,上京城的大医院找到这个人。 56、公路上。日 舒望月打了一个面的,上车坐下。 57、面包车里。日 舒望月焦急地看着前方。 58、市区里公交车站上。日 舒望月上了公交车。 59、XX医院门口。日 公交车驶进站。 舒望月走下车,抬头看见街对面的XX医院。 舒望月走进XX医院。 60、医院大厅里。日 舒望月走到咨询台前。 舒望月:“请问马建国教授在几楼?” 护士:“在四楼。” 舒望月:“谢谢!” 舒望月径直地走上电梯。 大厅里的挂钟上显示已经五点二十。 61、通道上。日 舒望月从电梯间出来,走在通道上。 舒望月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舒望月停在一个中年护士面前:“请问马建国教授在哪个诊室?” 中年护士斜着眼往隔壁一个半掩着门的房间一撇,说:“就那间。” 说完,就和另一个护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 那间诊室的门口和别的诊室一样,门框边上挂着一个长方形小木牌子。 木牌上面写着:胃病专科马建国教授 舒望月轻轻叩门,只听一声:“请进。” 舒望月轻轻推开门,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桌前,他转过身来,看见了舒望月,说:“你是……” 舒望月急忙接道:“我是陆叔叔儿子的同学,您好,马教授……” 马:“哦!……你好你好!快请坐请坐!……刚到呀?” 舒望月走进诊室,坐在窗边的木椅上。 62、诊室里。日 马教授一边说一些客套话一边站起身在饮水机边用一个纸杯接了一些热水来。 舒望月:“是,刚到……马教授……我其实挺着急的……真不知道怎么说好……” 马:“没事,你说吧,我听听,他是什么样的情况,你说你说……陆景齐这个孩子我见过两面,最近几年我还没见过,所以也不了解,听说是学美术的,现在在北京一家电视中心做美工?” 马教授把水放在桌上,在自己的皮转椅上落座。 舒望月:“是啊……” 舒望月有点尴尬:“……我想他大概是压力太大了吧……他现在因为想承包一片果园,很大的一片地,把自己也弄得筋疲力尽的,到头来,可能……因为很多问题,还不行……我前不久才过来的,他让我帮他……结果后来我们就恋爱了……其实我很想了解一个问题,马教授……” 马:“你说吧……” 舒望月:“我想知道他会不会是因为我没有答应他的……那种要求……才有点失常的?……因为他多次地要求过,但我……我比较保守,所以……就……” 马:“哦——应该不会,这一点对于一个正常心智的男孩来说,是应该控制得了自己的,恋爱期间如果男方有这方面的想法也很正常,如果女孩子不愿意,可以以委婉的方式拒绝他,但也不要粗暴地对待对方……” 舒望月松了一口气:“哎!那就好……我真的很担心是自己的原因造成了他现在这种精神失常的……也许那样可以让他缓解一些身心上的压力……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帮不上他多少忙,所以他才……精神失常的。” 马若有所思:“其实你考虑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人是可以通过性的途径来减压的,但你不用刻意去把给他减压这种使命放在你自己身上,你们毕竟还不是夫妻,这还不是你目前的义务,你自己不愿意,就不必强求,这也是你自己的人身自由,无可厚非……” 舒望月点着头,表示明白马教授的意思。 但她又着急起来:“……那……现在他已经变得这样了,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马:“其实男孩子象他现在这种年龄,性欲是很强的,他现在因为事业和恋爱两个事情都同时在进行,难免也会有情绪的起伏和精神上的波动,在私生活上又没有一个让自己得到释放的最佳途径……其实你也可以试着去帮助他……” 马教授停了停,站起来从身旁的书柜里取出了一本厚厚的书。 马:“这本书,是一本性学著作,关于人的种种性知识都有,性其实也是一个专门的学问……你以后就会知道的,在夫妻之间,性生活对双方是否能够得到健康和幸福的人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许多夫妻还会尝试各种各样的姿势来丰富和活跃自己的性生活……” 舒望月认真地听着马教授的话,象一个虔诚的信徒,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马教授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舒望月的眼睛,眼神变得炽热而迷离,他用手握住了舒望月的手:“你……真是太美好了……我……我很喜欢你……” 舒望月的头突然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心里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舒望月本能地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马教授的诊室。 她故作镇定,严肃地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便故作从容地走出了房间。 63、卫生间。傍晚 舒望月站在卫生间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着,然后定了定神,走了出去。 64、马教授的办公室里。傍晚 舒望月走回了马教授的办公室。 她义正言辞地对马教授说:“你是一个伪君子。” 马教授愣在那里。 片刻后,他按捺着激动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不是伪君子的……我还是送你去车站吧。” 舒望月没有拒绝。 马教授从衣帽架上取下了他的黑大衣和黑礼帽。 65、车水马龙的北京大街上,寒气袭人。夜 舒望月跟在马教授的后边走着,突然说:“你这岁数够当我干爹了!” 马教授头也不回地说:“行,那你做我干女儿吧,今后来北京了,你们就找我……安排住宿什么的没问题……解决户口可就难了,我也就只能做点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舒望月:“谢谢了……你有小孩吧?” 马:“有一个儿子,上大学了……” 舒望月无言地跟着马教授走在大街上。 马抬着手指着前方的车站:“就赶那车吧……你小心点啊……” 舒望月小跑着跟上了刚到站的公车,爬了上去,回头看看马教授,他黑黑的影子在迷乱的路灯和霓虹灯掩映下看上去模糊而不真实。 公车开动了,舒望月坐在驾驶员后面的窗边座位上,望着北京城里大气磅礴的建筑群,眼泪哗哗哗地流了满面。 66、家里。夜 舒望月和陆妈妈白秀芬在房间里说话。 舒望月惊讶地:“怎么会就没钱了呢?他不是又找人借了三百多块钱吗?” 白秀芬尴尬地:“他……好象又拿去写了个旅馆,昨天一晚上没回来,也不知道他做啥去了,问他他也不说……现在钱都没了,咋办嘛?……” 舒望月着急地:“怎么办?……马上就回家!明天一早就回家,到时候这方圆几里的债主找上门来,走都没法走了!” 白秀芬憔悴而疲惫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67、陆家房间里。凌晨 舒望月和白秀芬一人提着一个大袋子,一前一后,白秀芬一边走一边数落儿子。 白秀芬:“快走,我们现在去火车站,你提好这个袋子……提好哈!” 陆景齐一脸的满不在乎,嘴里念念有词:“对了,该走了,该走的都要走,要留我也留不住……” 68、马路上。街灯昏黄。凌晨 舒望月焦急地走在前面,白秀芬和陆景齐渐渐被她拉下老远,两母子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蹒跚地走着。 路灯把三人的影子一会儿拉得很长,一会变得矮矮的…… 69、北京西客站候机室。日 白秀芬三人站在宽敞的候车室,绝望地望着四周的人群,白秀芬红着脸,冒着满头大汗。 白秀芬:“怎么办……钱根本不够买一张火车票……” 舒望月环顾四周,看到一些穿制服的人四处走动,张望。 舒望月对陆妈妈说:“我去想想办法吧。” 舒望月向对面一个身着制服的胖胖的男子走去。 舒望月可怜而诚肯地问他:“列车长……请问您是列车长吗?” 他转过头来,点了点头,注视着舒望月的眼睛:“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舒望月象遇上救星一样肯求地对他说:“能不能帮帮我们……我……男朋友……我们出来做事,现在男朋友已经成……那样了……他……有点精神失常了,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买火车票的钱……” 列车长顺着舒望月手指的方向看去,示意叫他们过来,于是白秀芬拖着东张西望的陆景齐走了过来。 列车长和蔼地:“你们是哪的人?” 舒望月赶紧说:“我是蓉市人,他们是蓉市云县人,我们现在身上的钱……还不够买一张车票的……” 舒望月望着列车长,用哀伤的眼神看着他。 他说:“你们先到那边候机室坐着,一会广播通知进站了就直接从那边那个进站口进站,啊!” 白秀芬抢先说:“谢谢了!太感谢老师的大恩大德了!!”白秀芬说着就呜呜哭起来。 舒望月急忙扶着她,对列车长说:“好,我们过去等,谢谢您了!太感谢您了!” 列车长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陆景齐,摇了摇头。 列车长:“小伙子,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呀?你看让你妈妈好伤心哦!” 这时旁边已经围上来不少人,舒望月低着头,一手扶着陆妈妈,一手拉着陆景齐走出了人群。 70、候机室。日 进站时间到了,广播里播着进站的通知。 白秀芬三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向前移动。 进了站,他们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东张西望地看,这时,一个穿制服的中年妇女向他们走来,她似乎早就看见了他们,并把三张票递到了舒望月的手里,然后从包里取出一个对折的笔记本上的白纸递给了舒望月,舒望月这才发现,中年妇女早已经热泪盈眶了。 舒望月打开那张纸,看着上面两行歪歪的字迹:“请顺利到家后与我联系 电话:XXXXXX” 舒望月顿时感动得再也忍不住,开始流泪。 71、火车上。日 舒望月和白秀芬不停地哭泣。 火车里喧哗不已,她们两人却只顾着伤心和流泪。 回忆: 72、闪回记忆:果园里。清晨 舒望月和陆景齐并肩跑步。 陆:“我们会拥有许多羊啊马啊牛啊……你就是我的牧羊女啊……你喜欢什么动物?” 舒望月气喘吁吁地笑着:“我喜欢黑天鹅……” 陆:“那我一定会送你黑天鹅……哈哈……” 73、火车上。日 陆景齐拉着舒望月,在一张白纸上划着三角形和圆形的图案。 陆景齐对舒望月说:“圆形的线条是软的,可曲可直,之所以这样弯成了一个封闭的形状,因为喜欢圆圈的人一般都很圆滑,三角形就不一样了,棱角分明……” 火车启动后,对座的小男孩拿出了一个青苹果,漫不经心地啃着,陆景齐突然伸出手去夺过苹果从尚未关全的车窗上扔了出去,舒望月和白秀芬木瞪口呆地看这一幕,无计可施,男孩哭在他妈妈的怀里,吓了一大跳。 74、旁白:关于这段往事,我就只想说这些了,陆景齐从此从一个艺术家变成了一个妄想症躁狂精神病患者,住进了医院。 而更意想不到的是我自己,在回家不到半个月后,也象陆景齐一样,得了和他类似的病——躁狂抑郁症:一种双向性情感障碍症。 舒望月的涂满油彩的小卧房里。夜 舒望月在黑夜里睁着如星的双眼,躺在自已的床上,突然坐了起来,向四周张望。(脑子飞速旋转,猛然间如醍醐灌顶,开了窍,又象着了魔,难以自制。动画特技表现精神世界如原子爆炸的冲撞与突破。) 舒望月爬下床穿好拖鞋,伸着两手摩挲着,梦游般走到母亲刘颜华的房间。 舒望月:“妈妈……我来跟你睡……我好害怕……” 刘颜华:“怕什么……来,快来……我都要睡着了,又把我吵醒……” 舒望月躺下来,还是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旁白:我的思维正象一个密封死了的瓶子,在积蓄了足够的压力后“嘣”!的一声,把那死死盖在瓶口的软木塞冲向了万里云霄,那曾经被封存在玻璃瓶里被常归左右着的思想从此畅游无碍,在无形的天宇间蹦发着神奇的力量。 在以后的一年中,我都象一个上足了发条的玩具,头脑在极速的运转和想象里纵横驰骋,象脱缰的野马一样躁动着,心灵却永远得不到爱和温暖。 75、舒望月家里的客厅。日 窗外的朝阳投射进房间,舒望月独自在家,一个人跳着舞,欣喜的样子,越跳越快,喘着粗气,似乎永远不会有累和疲惫的感觉。 76、舒望月和妈妈在鸟市上,选了两只小鸟。 刘颜华:“月月,你明天就去影视公司上班,这次也是你自己倒霉,偏要晚那么几天才回来,电视台的名额好紧俏,好多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你到好,这么轻而易举就一个人跑了,也不自己去请个假……你啊,还是太年轻了,气太盛,对什么都无所谓!这下可好……艾非那边既然要你,你就去,好好干,到时候谈个朋友,结了婚,妈才放得下心……哎!……” 舒望月:“妈,你就放心吧!我迟早会给你带一个如意女婿回来的……!” 刘颜华指着一对虎皮鹦鹉问小贩:“这一对怎么卖?……” 字幕:两个月后 77、一个大的开放式办公间。日 舒望月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把许多报纸里的各式各样的人物剪下来,拼在一起放在玻璃板底下。她做得很认真,有时会抬起头来看对面一个青年男孩儿一眼。 旁白:他是我的同事周立,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从来没向我表白过,也正是在我自己还处于躁郁双向情感障碍症的状态下,我和他发生了一段不应该发生的恋情。 坐在对面的周立旁若无人地看着舒望月的脸。 整个大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窗外蝉鸣阵阵,矫阳似火。挂钟的时间是中午12:56。 舒望月再次抬起头来:“你怎么老看我?你不困吗?” 周立:“你不困吗?剪这些小玩意干嘛?有意思吗?” 舒望月愠怒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管我呢?!……我只是想把这么多不同的人的生活状态展示在这里,以此提醒自己珍惜自己现有的生命和生活……有什么不对吗?” 周立意外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周立:“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舒望月不懂周立的意思:“什么真没想到?” 周立:“恐龙!你是这个社会的恐龙!” 舒望月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立怕舒望月误会,急忙说:“哦!我的意思是……现在象你这样的女孩子真是太少有了,真的!完全是恐龙级别的……我所说的恐龙的意思是象恐龙一样绝迹了的……象你这种女孩子完全是象恐龙一样的绝迹了……” 舒望月笑了起来。 周立看着舒望月的脸,突然问道:“……你做我的女朋友行不行?” 舒望月抬眼看了看他,很随意地回答他:“行!” 周立睁大了眼睛,停了停,突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周立:“真的!?你没说错吧?!” 舒望月微笑地斜着头望着他:“一点没错。” 周立更加激动地笑着,跳着,然后走到舒望月的身边,拉起她就往门外跑。 78、宽阔的楼顶平台上。日 他们冲上十二楼楼顶,这里的蓝天白云似乎触手可及。 周立兴奋地在这块平坦宽大的屋顶坝子上跑着,大声地叫着:“舒望月——!我爱你——!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舒望月——!我爱你——!” 旁白:我这时才发现我的决定竟然这么仓促而游戏,而这种不负责任的心态带给不了解实情的周立是多么残酷的伤害。 我望着欢呼雀跃的周立,无所是从。 79、办公室里,同事们往来穿梭,忙里忙外。日 舒望月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盘编辑带,编辑带里夹着一张纸条,她取出来看,是周立的,上面写着:“下班去我家好吗?” 舒望月抬头看着从编辑室里的透明玻璃看自己的周立,摇了摇头。 周立急忙向舒望月走来。 他走近她问:“为什么?” 舒望月:“为什么急着去你家呢?我们才刚刚开始。” 周立却说:“走吧,父母想看看你。” 舒望月:“太早了吧?!” 周立:“不,一点也不早,走吧,我知道你今天的事做完了,艾哥今天又不回来,我们早点溜!” …… 一个女孩从编辑部探出头来。 女孩:“月月,你的播出带做好没有?” 舒望月:“哦,我马上拿给你……” 舒望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转过头去对周立说: “好吧,今天事也不多,就到你那去看看吧!” 80、大街上。日 周立牵着舒望月的手,从公共汽车下来,舒望月跟着他走着,拐进一个小街,再弯进一个小巷,渐渐到处都有人在和周立打招呼,他随和地也回应这些街坊邻居们,看得出来,周立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周立牵舒望月的手也越来越紧。 在一座小院门口,周立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问舒望月: “月月,我……有件事还没告诉你……” 舒望月想不出他会有什么事是严重得没法告诉自己的,在她当时的疯狂的思维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 她说:“你说吧,有什么事?” 周立:“我……妈妈……我妈妈不在……” 舒望月:“不在?……” 周立:“对!不在……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抛弃了我和爸爸,我的记忆里面……根本就没有妈妈……” 舒望月听了他的话,想象着他自小就没有母亲,顿时对他心生同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妈妈会不要你们了?!”舒望月无法理解。 周立站在那里,没有再说什么,只拉着她的手走向小院,推开了两扇对开的红门。 81、院子里。日 舒望月看见一个矮小的坨背坐在东房的门口,借着阳光正在翻看一本很旧的书。 他看见进来的儿子,急忙站了起来,招呼着他们: “东东(周立的小名)回来啦……这位是……” 周立堆着笑脸:“爸爸,这个是我的同事舒望月,今天过来玩,叫奶奶弄点好吃的嘛。” 周爸爸急忙热情地招呼舒望月坐,舒望月笑着说: “谢谢伯伯!” 周立的奶奶也忙着出来看他们:“叫舒……什么月哇,名字好好听呵呵,人也长得漂亮!……好好好!你们进去玩嘛……” 舒望月也笑着招呼了奶奶,周立把她带到了靠院门的一间屋子里,看得出来,这里是他从小就住的房间,几件木制家具,虽简陋,但却极其干净利落。 82、周立的小房间里。傍晚 旁白:就在这个房间,在这间看上去不足六平米的小屋子里,我眼前这个看上去很阳光的男孩儿却在这儿生活了二十多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想象不到象周立这样一个男孩儿会是在这样艰苦的生活条件下成长起来的。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的初夜给了这个叫周立的男人。 舒望月观察着这间小屋,四处都去抚摸一下: “你就在这里住了二十三年?” 舒望月转过身抱着周立,亲了亲他的嘴,他热切地看着她,眼里含满了晶莹的泪水。 渐渐,他摸索着解开她的衣带,她闭上了眼睛。 进行到一半,他停下来问她: “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舒望月不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无言以对。 周立轻柔地抱着舒望月,小心翼翼地亲吻……。 字幕:一个月以后 83、舒望月和周立坐在一间茶坊里。日 周立皱着眉低着头,双臂抱在胸前:“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舒望月:“因为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我只是一个病人,根本没有恋爱的权利……” 周立:“……我奶奶很喜欢你,她还等你去吃她亲手做的茄饼……” 舒望月:“谢谢你,谢谢你奶奶……但是……我不能再去了,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周立就忍忍吧……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周立:“……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舒望月看着周立,从包里拿出一份医院的病情诊断书,那张薄薄的纸上写着: 病人患有躁狂抑郁症,有自杀行为,建议服药,入院,严防自杀……。 周立起身走近舒望月身边,抱着她的肩,轻声地说:“没事,你会好起来的!” 84、医院里。夜 舒望月被推进手术室,妈妈泪眼婆娑,哀伤地哭倒在地。 旁白:半年后,我的抑郁症更加严重,辞了职在家,先后六次自杀未遂。 旁白:听朋友说,周立很快就和公司里一个大他八岁的女人结了婚。而我自己,在动荡的精神状态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情感和身体的冒险,后来,在母亲的帮助下,通过吃药,两年后,我终于恢复了健康,甚至找到了那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男人。我们结了婚,生了一个活泼美丽人见人爱的女儿,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85、在病房里,舒望月和初生的女儿躺在床上,安详地睡着。 86、家里。日 舒望月把一个皮球扔给一岁半的女儿,女儿欢快地跑着,笑着。 桌上一张三口之家幸福的合影。 87、舒望月和乐飞牵着女儿走在大街闹市区,渐渐淹没在汹涌的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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