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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司徒雷登 |
【原创剧本网】作者:芳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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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雷登電影文學劇本 JOHN LEIGHTON STUART
作者: Austin L. Weisman 時間: 12, 11,2014
淡入: 砲火。藍天。鳥兒驚飛過北平的青瓦屋頂。樹葉紛飛……
北平。1937年7月。 燕京大學。燕南園54號洪業住宅。內景。白天。 人物:洪業(Willian Hung)、學生聶崇岐、李書生等。 洪業小傳:洪業(1893-1980 )字鹿芩,號煨蓮,系英文学名(Wiliiam)的同音异译。1922年自美国学成归国,参与创建燕京大学,并历任燕大历史系教授、系主任、文理科科长、图书馆馆长等职。1946年后赴美,担任哈佛燕京学社研究员。
學生甲從外面跑進。
學生甲: 先生,日本人已經進城了!學校裏都炸鍋了。 學生乙: 媽的,看他們敢來學校,我撕碎了他們! 洪 業: 你,你,還有你,平時做少爺,現在要做爺們兒。沉住氣,都給我住嘴,該幹什麼幹什麼。Index,你們都給我統一叫“引得”,誰也不許用“索引”。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許用“索引”。 學生丙: 這個卻為甚麼? 聂崇岐: 日本人翻譯成“索引”。 李書春從外面踉蹌而進, 肩上扛著大包,大包為脫下來的長衫 。 李書春: 主任,同學們、校工還有好多老師都在大門口呢!咱們也快去吧,說是日本人打來了,校長要升美國旗。 洪 業: 你今天淘換到什麼?先看看。 李書春: 哎呀,先生,我可是走了大頭運發了大洋財!從學校回來的路上,正趕上一家兒富人“焚書坑儒”,被我全部救下,看看看,線裝書、畫冊、這些是?全是寶啊! 洪 業: 哈哈,這些,這些是清宮的…… 李書春: 清宮的?擦屁股紙?反正跟皇帝、慈禧老佛爺沒關係吧! 洪 業: 這是本流水賬,待我火眼金睛釐清楚,好多線索在裡頭啊。小傢伙們,咱們從現在起就更不能鬆懈了,升旗就讓校長去升旗,我們要埋頭苦幹,我手裡的《春秋經傳引得》要在戰火裏見天見日。你們今天的行動,就是明天的歷史,有誰想被歷史寫..... 學生們: 我!我!我! 聂崇岐: 主任,咱們還是去看看,已經有人在背後說我們国都快要亡了,民不聊生,还有心思闭门钻破纸堆,十足的逃避现实。
洪業一躍,站到寫字檯上。
洪 業: 哈,你這是要我做大道理演講嗎? 好,同學們,戰火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毀滅,毀滅蒼生,毀滅文明!我們這裡是什麼地方?是大學!是美國人的教會大學,現在倭寇成狂,那是他們高估了自己。 歷史告訴我們什麼?
聂崇岐: 報告主任:歷史告訴我們:侵略者必將粉身碎骨。 洪 業: 準確!就目前世界形勢看來,美國還處在中立立場,所以,我們的燕園正是戰火中的世外……桃源,去,“桃源”不準確!。 聂崇岐: 孤島,主任,我們都在孤島上。 洪 業: 準確,我們在孤島上。你們、我們要利用每一秒鐘努力寫下歷史,寫下文明————誰有異議?誰有可以從我這裡退出。 國之將亡,各盡其責。有誰告訴我:歷史在哪裡?
同學們: 在塵埃裏、在典籍裏、在破紙堆裏! 洪 業: 歷史也在我們的責任裏! 我們的今天,就是明天的歷史,誰再告訴我:我們有沒有逃避?
同學們: 沒有!沒有!沒有! 洪 業: 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小機靈們,我們怎麼可能“沒有”!來,再來! 同學們: 不逃!不逃!不逃! 洪 業: 不逃的都去幹活!
砲聲、震碎的玻璃聲,學生們的應和聲。
切至 內景。白天。燕大校長辦公室。 人物:司徒雷登。 司徒雷登小傳:司徒雷登( John Leighton Stuart,1876 -1962 ),出生於中國杭州。美國傳教士,燕京大學創始人, 1946年7月11日至1952年11月28日任美國駐華大使。
砲聲隆隆。 司徒雷登沈思、踱步、背影。 砲聲隆隆。 司徒雷登推開窗子,夏季美麗的校園。 砲聲的間隙聽到蟬鳴…… 音樂起。
淡入 臨湖軒中堂,內景、外景。 人物:司徒雷登。
司徒雷登在卷案上毛筆書寫“福”,透過敞開的古樸門扉,飛雪彌漫...... 又寫春聯、橫批。 他踱步出堂,眺望風雪中的未名湖塔影……
畫外音: 晚登高樓望,木落雙江清。寒山饒積翠,秀色連州城。 目送楚雲盡,心悲胡雁聲。相思不可見,回首故人情。——李白
畫外音: 在我人生的大部分時光都是在中國度過的。我和這個偉大的國家與民族之間有著一種難以割捨的精神紐帶。
切至
杭州郊外。外景。 人物:幼年司徒雷登、父親司徒•約翰(John Linton Stuart)、母親瑪麗•路易莎•霍頓(Mary Louisa Horton) 、小弟弟們。
司徒•約翰小傳:司徒•約翰(John Linton Stuart,1840-1913)美國南長老會傳教士。1869年來到中國杭州傳教並創辦學校。
瑪麗•路易莎•霍頓小傳:瑪麗•路易莎•霍頓(Mary Louisa Horton, 1842-1925) 。1874年夏天成為司徒約翰的妻子,隨即一起來中國,定居於杭州。傳教並且創立女子學校。
杭州郊外。外景。白天。 一派野趣,大地剛剛返青,瑪麗和孩子們采摘剛冒新芽的野菜。
幼年司徒雷登: 媽媽,看呀,妳的身後有好多蒲公英。
歡快追逐的孩子們。
疊印 廚房。內景。白天。
瑪麗從寫有“天水堂”的口袋舀出面粉,打進雞蛋,和面。 灶膛前她優雅年輕的臉。 熟練的揉面,呈面團狀,大木鏟迅速把面團們產送進土制烤箱。 灶鍋裏,油亮黑紅的肉。 面包出爐,瑪麗切肉。加進采摘的野菜,做好一木盤三明治,擺放進杭州鄉下特有的竹蔑子食品筐。
切至 外景。白天 人物:瑪麗、幼年司徒雷登、小弟弟們、村婦、小孩兒。
瑪麗和孩子們走在鄉村的土路 她的裙裾和腳步,孩子們的腳步。中式手縫鞋子沾著泥土。 瑪麗把三明治遞給路邊的小孩,小孩接過去。 遠處跑來村婦,一把打下孩子的三明治。
村婦(斥罵): 不能吃!不能吃!有毒呀,毒死妳呀!
小孩哭,淚眼不舍三明治。 狗沖過來,吞下三明治。 司徒雷登拿起另外一只三明治,走過來。 婦人拉著孩子往身後藏,自己仿佛耐不住豬肉的誘惑,咽下吐沫。 婦人看看狗又過來了,她接下三明治對著急的小孩:
村婦: 給我,看我先嘗一口。
村婦貪婪地咬下一口,又一大口。 三明治所剩無幾,小孩再大哭。
瑪麗和顏悅色的臉。
瑪麗: 來,跟我來,我們去天水堂,到了那裏,妳們可以吃。
切至 外景。白天。 幼年司徒雷登全家、村民、小孩。
野外,開滿杜鵑花的山坡。野草叢中,司徒約翰肩上坐著最小的弟弟,家裏的黑白花小狗跑在他的前面。 後面,媽媽和三個兒子各自跟隨,在山坡上追逐。 司徒雷登揚著手裏的小樹棍棍。
司徒雷登: Swishy swashy! Swishy swashy! Swishy swashy!
春天的圓舞曲。 迎面而來的小河,小河裏悠閑的鴨子們。
孩子們: Splash splosh! Splash splosh! Splash splosh!
全家人涉水過河,小弟弟依然坐在父親的肩頭。 司徒雷登拉著小黑狗的項圈。 每個人提著自己的鞋子。 涉水到對岸。 有鄉村小孩加進隊伍。 司徒全家同聲念著歌謠。
全家: Oh oh! Mud! Thick, oozy mud. We can’t go over it. We can’t go under it.
中國小孩好奇且興奮的笑臉。 大家齊步向前,後面的踏著前邊的濕腳印。 一片平緩的草坡上,孩子們圍坐一圈,也有幾個鄉村大人也加入進來。
司徒約翰開始傳教。
司徒約翰:
主耶穌來,就是要把自己的百姓從罪惡裏拯救出來,不是從羅馬的鐵蹄下拯救出來,如果從羅馬鐵蹄低下拯救出來的話,他們還是罪人。
司徒約翰指著人群:
人們,妳們是墮落和犯罪的,主耶穌來把我們從罪惡中拯救出來.....
小孩子們咯咯笑。 小孩子問大人。
小 孩: 耶穌是什麽?是油酥餅嗎? 大人甲: 你管他是什麼,反正我聽不明白?我犯什麼罪了?犯罪官府來抓好了,誰也沒來抓我麼,什麼罪人,聽這個老毛頭說胡話。 大人乙: 也怪了,你看這些外國人,整天捂著大袍子,什麼也不干,平白靠嘴說,還能住好大的房子,吃牛奶和雞蛋……
人群裏,一忽兒走了一個人,走了三倆個.... 最後,僅剩下司徒全家。
司徒約翰按照教篇,他繼續——
司徒約翰: 保羅說:就世界而論,我已經釘在十字架上;就我而論,世界已經釘在十字架上...... 直到“阿門”。
司徒雷登: 媽媽,他們根本不知道耶穌是誰,他們也不問問題.....為什麽父親還要這樣宣講呢? 瑪 麗: 所以,我們才需要開辦學校,先讓這些人識字。
切至
司徒雷登特寫。 少年司徒雷登澄澈的眼睛。思索。 鏡頭疊印。 燕京大學。司徒雷登憂慮的眼睛。 砲聲隆隆。
畫外音: 該來的終於來了!我必須做一個決定。
切至 燕京大學。 人物:司徒雷登、洪業、傅涇波、學生、教職員工等。 傅涇波小傳:傅涇波(Philip Fugh 1900 -1988 )滿洲正紅旗人。 生於北京,畢業于燕京大學政治系。著名社會活動家 。終生追隨司徒雷登。
司徒雷登打開房門,門口擠滿了教職員工、學生。 司徒雷登堅定而沈穩的步伐。 貝公樓外,華表之下。
司徒雷登: 老師們、同學們,我決定我們留下來,留在北平,留在我們的燕大,在這裏繼續讀書、生活,不過,我們要有一些改變……
美國國旗緩緩升起。
司徒雷登: 同學們,我一直秉持燕大是你們自己的大學,是中國的大學,雖然她因為基督教而誕生,但是我更支持基督的中國化,所以我從來沒有把美國國旗懸掛在這裏。今天不同了,這面國旗可以威懾侵略者。孩子們,這裏是你們的家,我也不敢保證從此這裏能夠和平,也許會淪為戰火中的孤島。為了更多同學的安全,保護更多生命的安全,我懇請凡是在我們之中主張抗日、或者正在抗日的人們,我尊重你們的選擇,但是請原諒,請你們自動離開校園,必須離開。需要何種幫助,請私下聯繫我,我們儘一切可能給予幫助。
學生們交頭接耳,騷動。
聶崇岐: 報告校長:我抗議,抗議,我必不能接受美國國旗的庇護,您也最好向您的總統抗議,美國政府必須停止出售石油給日本……那是助紂為虐,屬於間接侵略。 司徒雷登: 抗議成立。不過,你從哪裡知道這些? 聶崇岐: 我是中國人,我有中國人自己的渠道知道,我還知道…… 司徒雷登: 不過這是政治的範疇,我盡力而為。 李書春: 報告校長:我們不能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洪業出現在學生中間,拉扯他的兩個學生。
洪業: 嘿,你們兩個小淘氣,陽奉陰違,答應我好好的“不逃不逃不逃”,怎麼跑到這裏欺負校長?胡鬧! 聶崇岐: 是啊,主任,國難當頭,我們決定“不逃不逃不逃!” 洪業: 胡鬧胡鬧,你們手無縛雞之力,給你槍你都拿不動!國難是國難,國難要靠國家機器和宏觀調控,要靠外交和國家軍隊,你們的責任就是維護秩序,好好讀書。
傅涇波跑上來在司徒耳邊耳語。
傅涇波: 校長,您不能在大庭廣眾下表態。時局複雜,恐怕早有日本人的探子和漢奸。我們私下秘密商量才好。 司徒雷登: 好的。你幫我查查看,剛才這個學生,他會很危險,也會給學校帶來危險。
切至 臨湖軒,司徒雷登臥室,夜。 鏡頭掃過家庭照片。
切至
杭州基督弄,司徒雷登家,內景,白天。 人物:司徒雷登、母親瑪麗
司徒雷登: 媽媽,我們必須去美國嗎? 瑪麗: 親愛的,是“回”,不是“去”,美國是我們的家。 司徒雷登: 媽媽,美國什麽樣子。
瑪麗臉上洋溢著光芒。
瑪麗: 美國?好孩子,美國是天堂,在美國的家不用木柴燒爐子,我們有電,用電爐竈,有電燈,電燈!孩子。美國沒有窮孩子,沒有乞丐,美國的房子,有溫暖的壁爐。人人都是虔誠的基督徒。 司徒雷登: 可是,媽媽,我們在這裏多麽好啊..... 瑪麗: 好孩子,妳和妳的弟弟們必須接受美國教育,要學習英語。 司徒雷登: 我會英語。 瑪麗: 這些遠遠不夠,妳必須象妳父親那樣成為合格的牧師,妳要進入大學,去神學院完成學業。
切至 渡輪,內景。 司徒雷登全家、服務生。
約翰和馬莉以及孩子們在餐廳早餐。做飯前禱告。 司徒雷登給小弟弟們圍上餐巾,弟弟們扯下餐巾丟在地上,另外一個玩著餐巾揮旗子一樣甩到服務生的臉上。 服務生把咖啡和奶油放在餐桌。
司徒雷登: 這是什麽? 服務生: 咖啡,親愛的。 司徒雷登: 不是茶嗎?妳們有茉莉花茶嗎? 服務生: 對不起,我們不供應茉莉花茶。 司徒雷登: 媽媽,我們好像從來沒有喝過這個。 瑪麗: 親愛的,媽媽從來沒有對妳們提起過,中國人家不喝咖啡,鄉下也買不到咖啡。 約翰: 但是,我們其實天天喝它——在妳還沒有出世的時候,在我們的祖國。 司徒雷登: 什麽叫祖國? 約翰: 妳出生的國度 司徒雷登: 那我的祖國應該是中國。不是嗎,我出生在那裏。 約翰: 哦,親愛的孩子,這個由妳自己選擇,妳有這個自由。但是我希望妳知道,妳是美國人,我們現在就在美國的海域了。 小弟弟: 這個是什麽? 服務生: 叉子,親愛的,用叉子吃雞蛋,而不是妳的手指。 司徒雷登: 我們一直用筷子吃飯。 服務生: 筷子是什麽? 司徒雷登: 兩根樹棍兒棍兒。 弟弟們: 像這樣:二根樹棍棍。 服務生: 樹棍兒?!用樹棍兒吃放?你們用樹棍兒吃飯?!
切至 客艙,內景。 人物:司徒家小孩子們。
小孩子們研究水龍頭。 研究電燈和收音機。 熄燈前全家禱告。
切至
1892年9月潘托普斯學院(Pantops Academy at Charlottesville),外景。 人物:青年司徒雷登。
鏡頭搖過,秋天的山坡。Rapidan River 沿岸的美麗風景。
淡入內景。 司徒雷登畢業時年輕稚氣的臉。
畫外音: 在這裏我擺脫了苛刻的宗教儀式,祈禱的理由只因為我希望祈禱,我希望和上帝溝通,讓他知道除了學習的快樂,我還擁有了自信——在這裏,我輕松贏得了學校最高榮譽和金質獎章。受母親的影響,我對希臘文和拉丁文簡直著了迷。
司徒雷登: 這是個好的開始。
切至
1893年秋天,漢普頓-悉尼學院(Hampden-Sydney College)。 外景,近景。 人物:司徒雷登、李•特林克爾(E. Lee Trinkle)。
古老的漢普頓-悉尼學院全景。 林蔭路上司徒雷登和同學室友李·特林克爾(E. Lee Trinkle)散步。
司徒雷登: 妳知道,我只能告訴妳,我可能很有問題。 特林克爾: 妳指什麽?戀愛嗎?哈哈,我們這裏可是男學院,妳要克制。 司徒雷登: 不開玩笑,我很想戀愛,但我必須克制,等待。(雅歌):不要叫醒我所親愛的、等他自己情願。 特林克爾: 實話實說,妳好像不是要說這個。 司徒雷登: 我很想說,妳知道我是多麽厭惡做禮拜和安息日的禱告。 特林克爾: 這個問題在我這裏不是問題,但是在妳的學生生涯裏可就是問題了,妳知道我們最終的職業就是成為合格的傳教士。 司徒雷登: 傳教士?如我父親?如很多人的父親、母親?在世界的角落,最貧窮的地方,沒有人知道,甚至沒有上帝的回音——哦,也包括精神貧窮蠻荒之地,妳說破了口唇,他們依然是他們,只知道聽教後教堂會有免費的豆腐吃。我很迷惘,一方面我的心裏活著主耶穌,一方面我極其厭惡這樣的傳教。 特林克爾: 哦,親愛的多思的多慮的老氣橫秋的......我親愛的司徒,小老頭子,妳永遠不能懷疑上帝,他無處不在,無處不在回復妳的疑問。你聽我的,等待一個月亮特別圓的夜晚,四周只有蟲鳴,你看著月亮,靜靜問你的內心,你看看,你能得到什麼樣的啟示,那個啟示,就是上帝的回答。
兩個好朋友走過一片金黃的銀杏樹林,百年以上的樹木威嚴而慈祥。
司徒雷登: 我知道很多地方我不能解釋自己的疑惑,比如科學、伽利略學說....但是我又不能拒絕那些鮮活的美意,比如愛和真理,我不喜歡開始就把耶穌受難的畫面描繪給那些蒙昧但還算純凈的眼睛,更不願意馬上袒露罪與贖罪的殘忍畫面,我願意先把流著蜜和牛奶的甘甜送進他們可憐的想象,再一步一步說清楚世間的爭鬥和無窮的罪孽....
切至 杭州古畫一樣的風景。
畫外音: 杭州,我出生的地方,是中國歷史最悠久、風景最美麗的城市之一。西湖山巒環抱,山上廟宇錯落.....
鏡頭慢搖 杭州風景。
畫外音: 生命是一場旅行,我期待改變。
在我的腦海裏,時常浮現這樣的畫面:我要把母親和父親曾經創建的學校無限擴大擴大,在清新優美的風景裏,如莫奈的蓮花池,如斯特勞斯的圓舞曲,我要那些原始的,甚至沾著泥土的笑臉,——可愛的學生們都沐浴主的恩典,在學習裏看見自己。
畫面在古畫上穿插:
母親開辦的女子學校。衣衫襤褸的女孩子們。純凈但蒙昧的笑容。 母親忙碌的身影。她把手縫的校服一件件發給女孩子們。 女孩子裹過的小腳套進新鞋子。
畫面在古畫上穿插:
父親站在村路上,長袍滿沾著塵土,講道。
畫外音: 我們既有這許多的見證人,如同雲彩圍著我們,就當放下各自的重擔,脫去容易纏累我們的罪,存心忍耐,奔那擺在我們前頭的路程,仰望為我們信心創始成終的耶穌。(希伯來書12:1~2)
稀稀拉拉的幾個聽講的村婦村夫。 雞鴨狗牛、垃圾和破敗的村景。
畫面穿插 雷峰塔夕照,西湖風景,柳岸聞鶯。夜雨浙瀝,絲竹淒涼。
淡入 雷峰塔近景。內景。 童年的司徒雷登。
畫外音: 當我獨自一人探險到塔內,這之前我還沒有機會走入任何一間神聖的歌特式教堂,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光透過古老塔頂從藤蔓和枝葉跳躍散落下來,我仿佛感覺到他,主的愛撫...這是我最初的對愛和希望的幻想,我想,這也是父親母親愛的折射,那一刻,我沒有祈禱,但是他,聽到我心靈的祈禱,沒有形式的祈禱。
夏天,我們去古剎裏避暑,我們睡在上千年的樹蔭下,聽鳥兒唱,聽蟋蟀鳴,聽夏蟬悠遠的叮嚀.....
我好像生來有一種渴望和需要,我說不清楚,在那個年齡,小孩的渴望和需要可能被世界忽視。但是每當我沈下心,和自然成為一體,我仿佛和一個聲音在對話,他回答我那些說不清楚的疑惑:
畫外音:(司徒約翰)
我的孩子,渴望是一切創造的開始,它是最早的思想,它是靈魂內部的偉大感覺,它是正在選擇下一次創造什麽的上帝...... 當妳完全了解並實現自己的渴望,妳會完全沈浸在歡樂、愛、接受、賜福、感激之中......
畫面切換。 童年的司徒雷登從夏睡中醒來,天地澄明。他看見他的父親在不遠處對著三倆個教徒繼續對話:
司徒約翰: 是的,要堅持妳的價值觀,只要妳體驗到這些價值觀是對妳有用的,但要看清楚,這些價值觀,還有妳的思想、語言和行為是否榮耀我的主......
淡出淡入。 春、夏、秋、冬。 父親行走的腳步。
冰、雨、泥、濘。 父親行走的腳步。
切至 特寫。 司徒雷登滿含熱淚的眼睛。 他英俊、消瘦、目光深邃,滿含悲憫。
畫外音:
我終於如父母所願完成了協和神學院的課程。我發現自己形成一種神學觀十分緩慢。可能更準確一點說,是一種進步又無畏的,不偏不倚的符合《聖經》精神的學術態度。雖然我主要的宗教興趣是實用型的,但是通過讀書,思考,我漸漸覺得正統觀點和學術自由的現代趨勢形成強烈的矛盾,我努力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我發現,我傾向後者,那就是自由探究學術。
淡入 新奧爾良(New Orleans Louisiana ),外景,白天,山坡。 人物:司徒雷登,艾琳·羅德(Aline Rodd)。
新娘子艾琳·羅德(Aline Rodd)身穿婚紗從青青的山坡上跑下來,白雲也跟著她跑。新郎司徒雷登也跑下來。
畫外音: 願妳吸引我,我們就快跑跟隨妳。我們要稱贊妳的愛情,勝似稱贊美酒。他們愛妳是理所當然的。《聖經 雅歌》
我的佳偶,我的美人,起來,與我同去。《聖經·雅歌》 因為冬天已往。雨水止住過去了。 地上百花開放。百鳥鳴叫的時候已經來到, 斑鳩的聲音在我們境內也聽見了。 我進入核桃園,要看谷中青綠的植物, 要看葡萄發芽沒有,石榴開花沒有。 我所愛的,妳何其美好。何其可悅,使人歡暢喜樂。
來吧,妳我可以往田間去。妳我可以在村莊住宿。 我們早晨起來往葡萄園去, 看看葡萄發芽開花沒有,石榴放蕊沒有。 我在那裏要將我的愛情給妳。
求妳將我放在妳心上如印記, 帶在妳臂上如戳記。因為愛情如死之堅強。 嫉恨如陰間之殘忍。所發的電光,是火焰的電光,是耶和華的烈焰。
愛情眾水不能熄滅,大水也不能淹沒。 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財寶要換愛情,就全被藐視。
我的佳偶,我的美人,起來,與我同去。
新婚夫婦特寫。
司徒雷登: 妳真的願意和我一起回到我出生的地方?遙遠的杭州,中國。 司徒雷登: 那裏貧窮落後,雨後滿街泥濘;那裏沒有咖啡也沒有黃油,那裏沒有妳熟悉的語言,甚至,沒有你熟悉的花朵、青草香,那裏的冬天只能看到老樹寒鴉......
艾琳(模仿司徒雷登的語氣):
那裏的春天燕子銜泥築小巢......親愛的,我自己去采摘野草莓,混合著露水給妳做果醬。我還會采野蜂蜜,讓妳在每個好夢後的清晨喝一口蜜甜的花茶。我為妳縫襯衫,扣扣子,漿洗熨燙,我要讓妳每天想著我,也每天愛著我......
畫外音: 我也愛妳,終其一生。我還要築就大巢,容得下我的理想國,和你。
鏡頭疊印。 月夜,梧桐樹。樹梢間若隱若現的圓月,黃色的月光閃爍在清溪。 司徒雷登特寫。
畫外音: 在這樣的月光下,我真的聽見一個聲音,由靈魂的深處漸漸清晰: 去中國。
清溪化成滾滾海水、輪船、煙囪、無垠的地平線。 一對愛侶。 碼頭、迎接的人群。 古老東方的黎明。
切至 1918年秋,西湖,外景,白天。 人物:司徒雷登、艾琳。
司徒雷登攜艾琳漫步在西湖岸邊。 蕩舟、爬山、拜謁古寺...... 艾琳停在賣花老夫擔子前,醉嗅密密累累的桂花枝條...... 司徒雷登用杭州土話和老夫交易,滿懷的桂花抱在艾琳的胸前。
切入 杭城百年老店“皇飯兒”,又名王潤興,內景。 人物:司徒雷登、艾琳、跑堂。
司徒雷登依然用杭州土話和跑堂對話:
司徒雷登: 木郎豆腐(魚頭豆腐)、響鈴兒,說煩妳關照:木郎豆腐(魚頭豆腐)要燒得入味,‘馬後’(慢一點)沒有關系;炸響鈐兒(炸響鈴)要‘毫燒’(杭州話說要炸得快一點),否則不脆;件兒(鹹件兒,清蒸大塊五花鹹肉,切成長方塊)要瘦(精),肥了倒胃。 艾琳: 我什麼也聽不懂,只感覺像唱歌一樣,聽也聽不夠。 司徒雷登: 我要帶妳去個幽靜的古寺,我們,只我們倆。
切至 西湖邊,老式旅舍。黃昏。內景。
兩個人推開窗戶,遠眺西湖,煙雨迷蒙。 室內案桌上大簇桂花盛放。 艾琳潮潤溫柔的眼睛。 司徒雷登溫和深邃的目光。
畫外音: 天國好像一粒芥菜種,有人拿去種在田裏,這原是百種裏最小的,等到長起來,卻比個樣的菜都大,且成了樹,天上的飛鳥來宿在它的枝上。《聖經。太十三:31~32》——就讓我的一粒種子,在廣袤的北方播種,一所新時代的大學,成長為參天的大樹。
切至 1918 冬。盔甲場燕大舊校址。 胡同邊小餐館,傍晚,內景。 人物:司徒雷登、傅涇波(Philip Fugh)、堂倌。
傅涇波: 這蕭殺的北方天氣。您住的地方還習慣嗎? 司徒雷登: 很好,很好 。北京的天氣確實很……蕭殺。我沒有想到、也沒有經歷過,風沙刮起來能遮天蔽日,這個景像我從來還沒有看到過。 傅涇波: 無風三尺土,有雨一街泥,南方人受不了。不過也有一些南方人,文人騷客居多,他們反而喜歡這裏四季分明的氣候,便於詩性大發。
跑堂來招呼、倒茶、放下菜單。
傅涇波: 我和老先生有話要說,你先招呼別人,回頭叫你。 司徒雷登: 我覺得更蕭殺的是燕京大學一文不名,不但如此,像個沒人關心的野孩子。人心渙散 。而我看到孩子們頂著狂風沙來上課,宿舍也如此簡陋,他們在屋子裏邊生爐子,很危險,而且也不衛生。 傅涇波: 中國還是處在落後貧窮的階段,這個條件比起更窮的地方不知道闊了多少倍!至少,很多學生來教會大學,是因為免費吃飯。 司徒雷登: 是的是的是的,不過,我倒是覺著很有幹勁!試想想,從無到有,建設一座類似美國的“campus”——那些在自然環境中的優美大學,比如康奈爾等等 。我的理想是找到適當的類似花園的基地,你明白嗎?我很中意西郊的那些“滿洲園林”,很多都荒蕪了。 傅涇波: 關於花園的主人們,給我三天,我把他們一一找出來,做出來小傳,咱們對“人”下招兒。 司徒雷登: 所以我第一個想起你,沒有你找不到的人,也沒有你談不成的事。 傅涇波: 嘿嘿,博士,您給我糊了頂高帽子,——您真心是這樣想嗎?沒有我干不成的事? 司徒雷登: 不是麼?——什麼是糊了頂高帽子? 傅涇波: 呵呵,諺語諺語,吹捧、恭維,或者——拍馬屁。 老實告訴您,博士,我第一次聽您演講,您講的具體什麼我都不記得了,可是您的語音笑貌,那一身白西裝,當時我就感覺,您就是上帝……。回來我也定製了一套白西裝,輕易不捨得穿。所以,不管您希望我幹什麼,我都干。這個可能是中國人常說的“緣份”。
司徒雷登: 你這個也是——拍馬屁。記住,不能這麼說。我怎麼可以是上帝 就算做他的僕人,也需要他來揀選的。我想西方認識真理的方法 從理念入手,大致可分成形而上Metaphysical及形而下Physical, 再歸納為不同學科、用技術、哲學、神學、心理學等思考和驗證。至於原因與影響(Cause & Effect),並不需要“緣”作為媒介,它起不到什麼作用。
再舉一個例子:《創世紀》亞伯拉罕:“……倘若女子不來,我使妳起的誓就與你無干了。”“倘若不來”不就是女子的自由選擇嗎?所以有選擇,“緣”就不成立 。至於神在歷史裏揀選特定的人物,例如先知、門徒、君王、祭司等作為他的僕人,那更加說明“揀選”而不是“緣份”。 傅涇波: 我可以理解成您揀選了我!而我也選擇了“揀選”。 司徒雷登: 是啊,你也有你的選擇。既然我們都選擇了,那就全心全意吧。我們首先要做起來的就是募捐,這是最艱難的開始,我們繞不過去,必須成功。我負責美國方面,而你,我希望你幫助我建立中國的募捐網。 傅涇波: 我盡力而為,但願不負重托。博士,一個理想的大學的現在,就咱們這幾個人兒,幾個學生,貧民窟一樣的現狀,您不擔心嗎? 司徒雷登: 在最初,我們就當是跟隨耶穌的腳步,我們也去曠野,經受魔鬼的種種試探——無論是精神的、物質的、人事的、現實的,挫折的,我們看不到結果,但是我們有堅定的信念,而我們的信念是造福於人的。——來,我們先點菜。
司徒雷登招呼堂倌,點下溜黃菜、炒雞子和木樨肉。
傅涇波: 博士這麽喜歡吃雞蛋嗎? 司徒雷登: 什麽?我最不喜歡吃雞蛋了,所以我要了黃菜、雞子——在杭州他們叫仔雞,而木樨不是一種花草嗎? 傅涇波: 哈哈,看來您不熟悉北京人的菜單。瞧,溜黃菜就是炒雞蛋,炒雞子就是炒雞蛋,木樨肉的主要原料也是雞蛋啊!今天咱們來的是個小館子,北方大馆子常做為为一道外敬的菜。如芙蓉干贝之类,专用蛋白,蛋黄留着沒用,这时候就可以考虑做一盆溜黄菜了。剩余的蛋黄无处打发,落得做人情了。 司徒雷登: 什麼是“打發”? 傅涇波: 打發就是打發、處理、安排、或者敷衍什麼的。 司徒雷登: 哈哈哈哈,那我們今天豈不是被“打發”了。這就是古語說的:一方水土一方人嗎?我還故意閃開“雞蛋”,結果全是雞蛋。可是雞蛋為什麽叫黃菜——我猜想一定是菜的一種。
傅涇波招呼跑堂。
傅涇波: 妳給我們的博士解釋解釋什麽是溜黃菜,再說說妳們還有什麽拿手的好吃的,要實惠的。 跑堂: 喲餵您內,這黃菜指的就是雞蛋,北平人常避免說蛋字,覺得它不雅,木樨、芙蓉、雞子兒都是代用詞。溜黃菜是用豬肉做的,把雞蛋黃調成糊狀,故曰溜。蛋黃糊裏加荸薺丁表面灑一些清醬肉或火腿屑,用調羹舀來吃。 傅涇波: 我家裏試做好幾次溜黃菜都失敗了,炒出來是一塊塊的, 不成糊狀。後來請教廚子,承他指點,方得訣竅。原來蛋黃打過加水,還要再加欠粉,入旺油鍋中翻攪才成。 司徒雷登: 凡事皆有一定的程序材料,不是暗中摸索所能輕易成功的。
傅涇波: 中國的官場就是一張巨大的勢力網,裙帶網。在清朝公款和私款是沒有大區別的,只要一當官,就有資格弄錢,這種陋習和傳統延續至今。您放心,我非給您鑽透這個大網,也牽出一條裙帶,不管私款公款,款款暗暗流進我們的理想國——燕大。 司徒雷登: 哈哈哈,不要“暗”流,孩子,用我們的理想感召他們,要明目張膽,源源而來——沒有錢就沒有理想的成真。我們首先要結識各個派系中的顯要,同時也結識他們的對手和周圍的人。 傅涇波: 我們不妨試試,策劃一場捐款晚宴,請政要和一切有關系的關鍵人物。我認為幾個關鍵的人物我們要抓住,比如掌握財權的最重要! 司徒雷登: 好,我們聘他做副校長。
鏡頭疊印。 日本旗、軍人、刺刀……
畫外音:(聶崇岐) …… 可是我们的长城,没有阻挡卢沟桥的炮火声。 它像突起的风暴,裹着异族入侵者的阴云,在空旷的华北咆哮! 北平的城门紧咬牙关,颤抖着: 魔鬼的兽性,民族的灾难,欺凌,侮辱,蹂躏和带血的刺刀! 然而,已成习惯的沉默、忍受和含泪的苦笑, 这正是皇帝脚下北平人克敌制胜的法宝……
聶崇岐: 我不能忍受,我要走,去後方。 洪業: 也好,人各有志。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把自己的理想寄託在不靠邊際的幻想裏。 聶崇岐: 我可能考慮不夠,但是,我總應該為自己做點什麼,我是指……實際干點什麼。 洪業: 你認真想好了?好,我們去找校長,只有他的車能送你出城。
切至 1941年冬天。 北平 ,外交部街,一所被棄置的小院。 人物:司徒雷登、日本衛兵。
小院子的角落一株棗樹,細瘦的枝椏,青灰色的天空。
珍珠港事件的當天早上,我被日本憲兵帶到美國海軍陸戰隊的軍營,從此刻開始,輾轉三個地方,最後我和另外二名美國人在這荒涼的小阮子裏,看著日本人的刺刀,度過三年八個月零十天的幽禁生涯。同時,我可愛的燕大校園淪為日本侵略者的後方醫院。
司徒雷登在小院子裏仰望天空。從黎明到夜闌。
畫外音:(司徒雷登)
時間雖然能伸出黑手,把鋼鐵塗滿暗鏽, 但記憶的星光,卻總在破碎的海面上閃爍……
在這與世隔絕的幽禁的日子裏,過去的日子彷彿就在眼前。
切至 1920年,秋。北京。外景。 人物:司徒雷登、老爺爺、老奶奶、小孩們。
出西直門的土路上,一輛自行車緩緩而來,車上的人時而左顧,時而右盼,時而停下,看看遠山,看看天空。 秋色無邊。荒趣無邊。 經過農舍,幾個小孩奔跑。
小孩歡叫: 爺爺爺爺,那個會說話的老毛子又來啦!
老爺爺甩出煙袋作勢要打。
老爺爺: 小崽子,什麽老毛子,他可是大善人,不許再叫老毛子,誰再叫,瞧我打他!啥“會說話”——他會說咱的話。
老奶奶探頭。
老爺爺: 給他倒點熱水。 老奶奶: 嗯,剛滾開的。 老爺爺: 用茶壺給悶一壺茉莉花茶——上回他來,一人喝了一壺。給找個家夥兒,給灌滿了帶上。那荒園子裏沒有水喝,難為他。
老奶奶從墻上摘下老皮囊水袋。
老奶奶: 他那是渴壞了,要不,怎麼尊貴的人能喝咱鄉下人的茶。拿這個灌吧。妳說他三天兩頭來,有什麽好看呢?除了溝坎就是幹池塘子...... 老爺爺: 他不是說找風水寶地蓋學堂嗎,好事啊好事啊。咱什麽時候見過大學堂子蓋到咱這邊了,說趕明還通汽車呢。 老奶奶: 那敢情好了,那咱家小鐵子、二楞子他們不是都不用進城遭罪去了,城裏頭多亂呢! 老爺爺: 人家要蓋的是大學堂,咱家小子們能有那個造化?!
司徒雷登已經站到屋門前,他從背兜裏掏出來烤紅薯、糖炒栗子和糖葫蘆給幾個圍著的小孩子。
老爺爺: 瞧他實誠,城裏人準騙他,這些稀罕物都是從咱山裏出去的,他又花錢給買回來了。 老爺爺: 嘿嘿,來了來了, 司徒雷登: 來了,老爺子,又在您這裏歇腳兒。
老奶奶迎出來把水囊塞給老伴兒,不說話,笑。
老爺爺: 妳看他還會說“歇腳兒”, 司徒雷登: 我會說我會說。
司徒雷登又掏出來點心包:
司徒雷登: 您和奶奶笑納。 老爺爺: 妳把這鐵驢子留下,換騎咱家的小毛驢兒吧,剛餵飽,一天不用給吃的,就會悶頭走道兒,不聽話了,給它兩下子!昨兒剛下了雨,裏頭路滑,不好走。
司徒雷登換了小毛驢,朝著園子的方向,回頭跟人們告別。
鏡頭疊印。 西山的泥濘土路上。 人物:司徒雷登和亨利·墨菲(Henry Killam Murphy)傅涇波、洪業等 。 亨利·墨菲小傳:亨利·墨菲(Henry Killam Murphy,1877 -1954年) 美國建築設計師,曾在20世紀上半葉在中國設計了雅禮大學、清華大學、福建協和大學、金陵女子大學和燕京大學,並主持了國民政府南京的“首都計劃”,是當時中國建築古典復興思潮的代表性人物。
洪業: 我基本上可以肯定,扒開這些淤泥,清走這些亂石,順著這一股水源,我們能找到一個石舫——類似頤和園的那個。 眾人: 石舫?頤和園?難道是古蹟不成? 司徒雷登: 這個我相信他,你們也要相信,一段時間以來,他快把這裏的每一寸土地翻熟了,可以出版一部極其精確和嚴格對位的引得,具體到視覺對位。 洪業: 提醒我了,書名就叫做《勺園圖錄考》
司徒雷登: 怎麽能令人相信,看看吧,我們的運氣多好,這才是中國人說的踏破鐵鞋無覓處...... 墨菲: 妳是踏破驢蹄……,實話說,我真正佩服妳的堅持。 司徒雷登: 我的心裏總是有一個畫面,就是眼前這個景象,所以之前看了那麽多地方,走了那麽多園子,快把京西城翻個兒了,終於遇到“勺園”,多美的名字啊。哦,說起驢蹄子,傅,妳要提醒我,我要記住給孩子們買鞋。 傅涇波: 我去,明天就去。 司徒雷登: 去前門大柵欄那個擺攤的老爺子那裏,他的手藝不比內聯升差,照顧照顧他的生意。 傅涇波: 嗯,他叫“外連勝”——我知道。 司徒雷登: 真的?你認識他? 傅涇波: 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司徒雷登興奮地攀援上小丘陵。
司徒雷登: 妳們看,那裏就是聞名遐邇的西山,妳看天際線有多美。這一帶的野趣,簡直是上帝的傑作,妳看那些古樹、灌木,那些松樹,棗樹,還有,看那些小池塘,妳想像一下......夏天荷花,秋天蘆葦,冬天可以溜冰;妳們看妳們看,這些野漿果,當地人叫野酸棗不是嗎?傅,妳小的時候吃過沒有? 傅涇波: 哈,那些是女孩子們的玩的。我們男孩兒扎堆玩兒,光屁股下河摸魚,誰不脫褲子不帶他玩兒。甩膠泥,瘋玩得跟泥猴兒一樣,回家母親會罰我們掃院子。 墨菲: 我一定要把那天飄飄白雪中的紫禁城搬進來——當然, 以我的方式。 司徒雷登: 我要妳的紫禁城有暖氣、上下水道、一切在美國最先進的建 築配套。 墨菲: 銀子銀子銀子。好說好說好說。
切至 1921年春,火車上,內景,白天。 人物:司徒雷登、仆人、護衛士兵們。
沿途古樸的大地,返青的田野,水彩一樣的春樹。
畫外音: 這條新鐵路還在修建中,東至大海,西到西安。我們這次是為了燕大的校址,那一塊未開墾的處女地,我們東西南北走熟悉了的勺園。
仆人躲閃著衛兵托著杯咖啡。
仆人: 親愛的博士,我用他們的茶水壺給您煮了咖啡,無糖無奶,真正提神。我們真的需要這麽些護衛嗎?瞧,這些他們的架勢很唬人呢!省長是不是多慮了? 司徒雷登: 再往西走就有土匪出沒了。 仆人: 真的有土匪也不會把我們怎麽樣吧?瞧,我們的模樣,高鼻子,大眼睛,我的小鬍子......和本地人不一樣啊。不瞞你說博士,我這個樣子讓我在中國很得意呢,咯百姓都寵著我,把我當有趣的戲來看。 司徒雷登: 我看你也很像......額,在看戲。不過,土匪誰也說不準,咱們買地的願望誰來實現呢。 仆人: 我明白,博士,可是這一次,寧願“粉身碎骨”,我們也“志在必得”。博士,我的詞用的可準確? 司徒雷登: 哈哈哈,妳的詞用得很準確,很準確。 仆人: 您有什麽設想嗎?我的意思去對付這些奸猾的大人物?他們真的太奸猾了,人人都為自己大撈一筆做打算。 司徒雷登: 你怎麼知道這些? 僕人: 博士,我之前的主人是個英國商人,他天天和這些Sly的人物打交道,他天天他們Sly這個,Sly那個,他說中國人和印度人是世界上最Sly的打交道的人。
司徒雷登: 哈哈。我的設想就是看情形。最好能打動這些大人物,能為我們做一次慷慨的“Sly”。休息一下,接下來我們還要徒步一個星期才能抵達目的地。
鏡頭切換。
騾子拉著轎子。 司徒雷登騎著馬。 衛兵護送。
早,走在路上。 正午,走在路上。 夕陽西下,走在路上。
畫外音: 這一帶土匪出沒,但是這並不妨礙我感受沿途風景,跋涉總是艱辛的,而這樣的苦中悠閑卻是千金難買。在這一片現代西方文明還沒有侵蝕的土地,我看到欣欣向榮的春機。
切至
山西都督陳樹藩府,內景,傍晚。
陳樹藩: 您怎麼看我們中國人? 司徒雷登: 我認為中華民族........ 陳樹藩: 停停停,別往吹牛裏說,您就說,一個外國人怎麼看中國人的缺點?請您照直說,我要聽真心話! 司徒雷登: 除了人類共同的缺點,中國人似乎更喜歡妒嫉,還很狡猾,互不信任,互相拆台,不遵守契約,固執,…… 陳樹藩: 如果您是這看中國人,您如何還要和中國人打交道呢? 司徒雷登: 打交道和人的缺點並不相抵觸,而且我也深深了解他們的有點。人生在世,總有一些願望和理想,為了我的理想我必須學習和人打交道,就像我和您,我在嘗試怎麼打動您。 陳樹藩: 打動我?打動倒是很簡單。我很想知道您的理想。征服、馴服中國人? 司徒雷登: 若說征服,不如說愛;若說馴服,不如說信仰,我虔誠於我的信仰。 陳樹藩: 我知道您的信仰,就是內個你信他你就上天堂,你不信他你就進地獄的上帝是不是? 司徒雷登: 哈哈,天堂和地獄看怎麼理解,就我個人來講,能實現我的理想我就是在天堂裏,或者在通往天堂的路上;不能實現我的理想,我就是在地獄裏。 陳樹藩: 請說說您的理想! 司徒雷登: 我目前的理想就是買到您的勺園。
司徒雷登掏出銀票。 陳樹藩雙眼放光,研究銀票。
陳樹藩: 我事先也聽到你要辦大學堂,可我有點不放心,美國人的大學堂辦在我們中國的土地上,培養的是我們中國人的孩子們,你們可圖的是什麼呢?這也是你信仰? 司徒雷登: 好,按照信仰來說,這是愛,一種無國界的大愛;按照我自己的理想來說,我熱愛教育,我生在中國,跟她有很深的感情,甚至有時候分不清楚我是美國人還是中國人,相比較下,我更愛中國,是的。 陳樹藩: 我相信您已經知道那個園子是我孝敬家父的禮物,您也應該很了解中國人的孝道,我是不會賣地的。
沉默的空間,沉默的空氣。
鏡頭切換。 陳樹藩父親陈声德被家丁相陪走進中堂。 賓主相見,寒暄。
陈声德: 柏生,那塊地我早就想賣出去了,只是沒尋找到我放心的買家。這個外國人我看著面善,千里迢迢不顧性命而來,可見他的誠意,不容易啊,咱們也見過外國教的傳教士,沒有一個像他這麼有緣的。——不過,我又條件,我們不賣,我們送給燕京大學。辦教育是百年樹人的大善事,我們不能連外國人都不如。
和緩的空氣,合歡的空間。
畫外音:
這兩代可愛的中國人就這樣把勺園半賣半送給了我們未來的燕京大學。準備的二十萬兩銀票,他們只收下六萬兩,還返還二萬兩給窮苦的學生做為基金。我第一次被一種人格震撼,對荒原上的燕園更加充滿信心。
1921年,美國,匹茲堡市。 市中心一間局促的小型旅館裏。內景。夜。 人物:洪業、亨利·路思義 (Henry W. Luce) 亨利·路思義小傳:亨利·路思義 Henry W. Luce(1868-1941)。传教士,畢業耶鲁大学,1897年到山东传教,1917年任齐鲁大学副校长,1919至1927任燕京大学副校长。他先后为三个中国学校去美国筹款。
鏡頭拍到書,看書的人洪業,書摞累成障礙,擋住光線。 光線的另一邊,熟睡的另一人亨利· 路思義。
拂曉。 熟睡的人——洪業。 醒來的人——亨利·亨利,他手裏擺弄著資料卡片。
卡片近景: 人名、地址、喜好、特點、小照(各具姿態的貴婦們)。
洪業: 你每天擺弄她們,假如她們有知,不知道得多麼不安。
路思義: 噓,妳那裏懂得,這些都是瑰寶啊,運氣好的話,咱們一座樓就解抉了!我的“親愛的老太太們”。
路思義把卡片分成疊,寫上標示: 匹茲堡、賓城 、紐約、波士頓......
路思義: 小調皮,看看,這是在匹茲堡的“親愛的老太太們”,我們要一一拜訪,小心奉承。 洪業: 好,我是不是很帥氣?像帥猴子麼?妳在後邊敲鑼邊兒,我們就是一個馬戲團。 路思義: 嗯,馬戲圖,有點悲傷的感覺...... 洪業: 小丑兒一樣的真悲傷,假冷酷。不過,我的演出一定會激情澎湃的。
洪業在房間內練習演講。
洪業: 女士們先生們,中國已經不再沈睡,民族意識正在那裏迅疾地增長。不出數年她就會與世界各國中爭取到她的地位。燕京大學需要立即在美國籌集一百萬美元,五個捐款給燕大的理由是:
洪業對著墻上橢圓型小鏡子,屈蹲了身體,表情十分豐富。
洪業: 第一、第一、第一、我要說,第一,教育是全人類的責任,是基督精神,是人類責無旁貸的使命。
洪業轉身問在身邊忙碌分放宣傳冊的路思義。
洪業: 怎麽樣?校長先生有沒有熱血沸騰? 路思義: 副,副校長。你這樣上來就說出要錢,我看行不通。把你以往演講的經驗好好理順,妳要用感情讓每一個有錢人手裏舉著鈔票心甘情願白給妳,並且求著妳收下,明白嗎? 洪業: ……收下收下收下吧,還要嗎?還要嗎?要多少就有多少!嘿嘿。 路思義: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可教! 洪業: 總管,給孺子吃頓好的怎麽樣?每次吃飯妳都只點炒蛋而已,我也跟著妳點炒蛋而已。 路思義: 炒蛋還不是好的嗎?行,再給妳加點鹹肉和奶酪。 洪業: 也好,咱們省下點錢看場電影能麼樣? 路思義: 記住,我們的目標為行政樓、科學樓和宿舍樓,三樓至少實現一樓。看這個天才墨菲,他的圖畫多麽撩人。
宣傳畫冊近景。
洪業: 等等,讓我先禱告。 路思義: 又來了,中國人怎麽說,臨時抱佛腳沒用的,妳總是把祈禱和吃的放一塊。 洪業: 這個妳忘了?司徒校長最提倡默禱,時時刻刻我都在默禱,默禱我們大家美夢成真,默禱主回答我們的祈禱:
“親愛的主,我們的保守,請您賜給我完美的智慧,打動每一位富人的心腸,我們不怕成為猴子、喝自來水、餐風露宿、千難萬險、侮辱輕蔑、飛機失事……我們都是您的孩子,您看我們膚色不同,國度不同,但是我們共同彰顯您的大愛,請賜給我恒心,不動搖,並且成真!——以上禱告奉主耶穌的名求,阿門。”
鏡頭切換。 演講現場,外景,白天。
路思義: ......我代表一個在國際人士管理下很好的大學,這所大學設在全世界最新的共和國,也是人口最多的國家的首都,妳們若捐錢在這所大學,便在這所大學有股份......
鏡頭掃過曾經在卡片上見過的小照人的臉。
洪業: ……中國歷史上也有先知:孔子、孟子、莊子都是先知,世界各國有很多事情應該向中國學習。中國終於在內憂外患中成為一個共和國了,世界上首先承認中國的國家就是美國,美國人中很多人愛中國人,而中國的很多年輕人都來美國受教育,回去做新中國的領袖。我希望中國人和美國人間有深厚的友誼,聯繫著隔著太平洋的兩國。
洪業和主持人握手,順勢展開兩個人手中的手卷,觀眾徐徐看到中華民國和美國相連的兩國國旗。
聽眾起立,長時間鼓掌。
1924年8月初,燕大景觀會議,基建部。(關於未來的未名湖) 人物:司徒雷登、傅涇波、洪業 、金紹基等
司徒雷登: 諸位,我們對於某些景觀的細節討論已經持續了好幾年,從墨菲先生的最初設計,也就是1919年的方案,但是那個方案形成時,我們還沒有勺園和勺園周邊的地皮。特別是位於主軸線上的第一座建築貝公樓(Bashford Administration Building)……大家請看圖紙
原始設計圖到男生宿舍的施工狀況來看,現在尤其要決定的是園區內的小湖取舍問題。紐約托事部也有他們的意見,他們質疑:為了保留一個不規則小湖而削減校內建築是不是個理想的決定。今天,墨菲先生也會參加,大家盡情各抒己見。 瞿伯: 這可真是爆炸性新聞,墨菲先生自從領取了燕大的設計經費,開辦他的設計所,忙啊,今天他終於可以暫時拋開他的“時間價值”來親自交流了。
司徒雷登: 對於墨菲先生的初步設計,在籌款上無疑是成功的。沒有他那些精美的嚴謹的、也很傳神的設計展現在募捐人眼前,恐怕我們的資金來源不會這麽樂觀。至於墨菲先生本人,他是建築師,藝術家,所以性格和脾性我們需要包容和諒解,另外他的設計所在紐約,也要考慮他們往返中美的預算問題。 瞿伯: 諒解和包容不包括他的經濟哲學,或者說漫天要價。 洪業: 我做過無數次的探勘和史考,做為歷史學的教授,我可以負責任地給出結論,我們買到了乾隆帝諭賜和珅的淑春園,這個不規則小湖就是淑春園的最大湖泊,現在已經淪為水田,所以我們的建築師一定要填平她來完成規整的軸線對稱的建築群落。我不得不說,這種群落式的建築佈局更像紐約的一個鋼筋水泥街區。
洪業迅速在紙上畫出來一座主樓的屋頂,放射出去對稱的兩個屋頂。
更重要的一點,淑春園完全模仿圓明園的福海景區。這是我們夢寐以求的中國園林式格局。我的話完了。對不起,還有最後一點:我想,我們應該說服他把那些過於宏大的完美的古典主義設計打點折扣,我參與籌款,那些錢來之不易,也根本經不起他的大刀闊斧,以他的理念,我們幾年的籌款,不夠他的一座屋頂——我是說他那些探索型的屋頂。
墨菲進入會議室。
墨菲: 對不起諸位,我只有三小時,假如沒有午餐時間或者下午茶,我最多能在這裏停留大約三小時又三十分鐘。我洗耳恭聽。 瞿伯: 我們需要照管到景觀問題,我堅持保持舊園林的景觀,建築要為景觀服務,甚至讓路。現在已經建成的兩組四座宿舍,大家注意:僅僅為“宿舍”,這些龐然大物已經耗費掉我們的預算經費。我想說,大家注意:建築師要完成他的宏願和作品,而我們,不得不考慮到更樸素、更合理、更實用的建築。大家注意:我們不可能複製紫禁城。 墨菲: 這個,是削減預算的意思嗎?
司徒雷登: 其實我倒是不反對保留小湖,我們到底看看“自由式的中國建築群組”會是怎麽樣的效果。小湖自有它的藝術價值。(practical artistic value)。我們可以預想它將來或許能帶來一些參觀者,能給我們的財政帶來一些進項。保留小湖可能會增加開支,但是我們如果取消一座龐大的建築,這未嘗不是理想的選擇。我愈來愈覺得填塞了這個湖將會犯下一個嚴重的錯誤,經過必要的修整,小湖將會是一個有自然風致的一個標識。 金紹基: 順著司徒校長的思路我說說關於植物:大門,應在左右凹陷處各栽一顆白皮松(white bark tree)或者銀杏樹,五年後可長成標誌性樹木。貝公樓門前的石橋兩旁:種植合歡樹,樹高一至,不超過九尺,且樹冠飽滿,幾年後,枝葉在橋扶手外下垂約5英尺,美景必定如畫;貝公樓東前方空地,種植開花灌木,成三排,緊靠大樓為白紫丁香,第二排錯開種植黃玫瑰,最外一排為耐寒月季......,橋,位於如畫的池塘上,後面的空地種植兩排銀杏樹,開發一條銀杏大道,我們還可以在堤岸上設置雕刻的動物頭,讓泉水噴湧而出......
墨菲不耐煩的臉。
金紹基: 還有,我們還要考慮到道路的寬度能夠容納多少人流,有刺的棗樹應該砍掉,榆樹也不樂觀,夏季滋生甲蟲,還有榆葉梅,花開的時候蒼蠅也來了。還有,女生宿舍,我建議以植物做圍墻,這樣可以節省一大筆。
墨菲: 金先生恕罪,各位恕罪,我要先行離開了,至於這些植物花草和景觀,我看,還早。 瞿伯: “不規則”、“自然美”是我們今天需要統一的前提,諸位。大家注意:性質上基督化,氣氛上中國化,我們可以先拋開墨菲先生的設計圖。我所要強調的是:預算。理智一點,先生們。 傅涇波: 我提個建議:我們應該去圓明園遺址找找原材料,比方現成的石刻石雕,還有什麽比它們更“中國”的元素嗎?老墨他們建築清華園的時候已經采集很多,妳們沒註意到,幾乎每天都有運石車隊從咱們眼皮底下過去的。 洪業: 終於有人提議了,幸虧我早把乾隆朝“莳花记事碑”做了偽裝,原是圆明园的旧物,但願還沒有誰識貨,咱們趕快給運回來,我都等不及了!散會散會。 司徒雷登: 別急,這個問題要等我去有關部門詢問一下才好,如需要,我們可以買過來,那樣更穩妥一些。 傅涇波: 我來解決這個問題。我看我們可以開始去勘探了。很多老百姓都在從那裏運石料回家做建設呢,很多被砸碎了做地基,十分可惜了。 司徒雷登: 好,我不反對,這是個絕妙的主意。
石橋殘片、華表、石頭獅子、牌樓、假山、雲片石頭,源源運送進校園基地。
各種角度拍攝施工現場。 鏡頭交替疊音燕京大學新校址施工。 漸漸清晰的校園。
司徒雷登、洪業、墨菲在校園裏穿行,視檢。
墨菲: 教堂的位置必須在東西和南北兩條軸心線的交叉處。 司徒雷登: 我不這樣認為,那樣的話教堂太突兀了,這畢竟是大學,不是基督教會。我認為,教堂必須轉移到南邊起伏的小山上。 墨菲: 好吧,我妥協,這個建築我給它天壇一樣的圓頂,看不出來是教 堂。那麼,我的寶塔呢?你們爭論了好幾年,而我,一定堅持把水塔建成寶塔。 司徒雷登: 老實說,在基督教會大學建立一座佛教寶塔,我們會不會被 洪業: 其實,自從跟政府申請註冊以來,學校已經空有基督教內涵而已,何必拘泥於形式呢?造福孩子最重要 墨菲: 實現理想也最重要! 司徒雷登: 看來我們不但要小心謹慎,更需要突破、大膽,好,咱們再給任性的設計師一次機會任性,但是你必須不能讓寶塔冒出白煙——我的意思就是內部設計施工必須合理。 墨菲: 我任性,但我激情充沛,這可是唯我獨有!萬歲萬歲萬歲!
墨菲親吻司徒雷登、洪業。
墨菲: 你的英明決策將證明我的英明決策,我已經把我最初的宏圖大打折扣,假如還要我妥協——你們自己來好了!你們等著看結果:絕對的形式主義,也絕對的實用主義。
1926年秋。 初具規模的燕京校園。
燕京新校址旁,大學公墓,外景,白天。 唯一的墓碑上,艾林小照和墓誌銘 司徒雷登擺上盛開的白菊花。
畫外音: 你在新校落成的這一年撒手人寰。我們的婚姻生活充滿幸福的回憶,我不想再婚。從此,燕京大學就是我的家,學生們就是我的孩子。你要在這裏安靜的等著我、看著我、保佑我。
從這一年開始,我頻繁往返於中美間,募捐還是燕大生存的頭等大事。
切至 春天的校園,玉蘭、桃李、嫩柳、湖光塔影…… 人物:司徒雷登、傅涇波、同學們。 司徒雷登手提旅行箱子,箱子特寫:貼滿旅行的痕跡。
我經常和學生們開玩笑:妳們好好看家,我給你們打食兒去——這是北平教給我的俏皮話,十分俏皮—— 打食兒去,打食兒去。
司徒走進學校小賣部。
司徒雷登: 我需要一些信箋。 店老闆: 司徒校長,我這裏正巧有貴校印好的信箋,您不妨拿些去用吧。 司徒雷登: 那是公箋,我寫的是私人信箋,還是應該自己買。 老闆太太: 司徒校長,您不嚐嚐我們自己做的冰激凌? 司徒雷登: 哇哈,妳們會做這個? 老闆太太: 這個主意是洪業先生教給我們的,瞧,這個木桶就是他給淘來的,我們現在有兩種口味:香草和草莓,趕明兒,再多增加幾個口味,學生們可喜歡了。 司徒雷登: 嗯,真是初戀的味道......
畫面疊印:艾琳。 春天的校園,玉蘭花、桃花、杏花正開。
畫外音: 北平的春天,黃風沙外頑強吐蕊的杏花桃李,親愛的,我要親手給你寄一捧鮮豔的花瓣。
鮮豔的花瓣在砲火中紛紛飄散,花瓣在泥淖裏香消玉殞。
鏡頭疊印。 1933年,冬,南京。 學生、標語、口號;擁擠的火車站,擠進火車的請願的學生。
國民黨政府外交部,学生們用砖头、石块把大门上的国民党党徽以及警卫室、传达室的玻璃窗砸碎。 示威团直向百字亭国民党政府奔去。 在途中,学生队伍愤怒地捣毁了中央日报社。
鏡頭搖至 南京、南京國民黨中央軍校大禮堂。內景,白天。 人物:情願學生、教官、伙夫、蔣介石
大禮堂擠滿請願學生,聲浪此起彼伏。聂崇岐帶頭頌詠岳飛《滿江紅》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教官帶領伙伕發放饅頭。
教官: 同學們,先吃點饅頭,有什麼話吃完再說。後邊有熱湯。
伙夫懷裡抱著鐵通,鐵通裏裝滿饅頭。
伙夫: 吃吧,人餓著火氣都大,來,來幾個同學跟我到廚房拿饅頭,還有鹹菜。
聂崇岐站在椅子上。
聂崇岐: 看看,軍隊有大白饅頭吃,還有熱湯喝,吃飽喝足不去抵禦外敵,反而來屠殺人民。 伙伕: 看你這孩子,大夥都餓壞了,先吃,再煽動。我也納悶,你們怎麼都湧到這來,怎麼不去江西請願呢? 聂崇岐: 你知道江-西?!你们是执政党,掌握着军政大权,你们代表国家,不找你們找誰?! 教官: 你是江西來的嗎?真有思想。我們是執政黨,不錯,對於你們的狂熱、打砸、破壞、胡鬧、擾民……在政府對面架起大鐘,日夜不停敲的也是江西的主意吧?我看你們比日本鬼子還不可理喻。 聂崇岐: 聽聽聽,同學們,這個教官在放屁!我們絕食,誰也不吃你們的辱國饅頭、內戰饅頭!所以你們不抗日,跟日本人修好,諂媚,敗類!
又一波群情激奮。 衛兵們拉槍栓、上子彈、舉槍。
聂崇岐: 看呀,他們子彈上膛,看啊,白色恐怖的夜。處處有狼的心,狐狸的尾巴,狗的鼻!
教官: 你住口,小瘋子!我看你需要鎮靜劑。都給我回到位子上,造反了你們。不錯,政府掌握軍政大權,動動你們的腦子,如果一個國家一個政府能夠容忍另一個國家和軍隊的存在,你們給我個例子,有沒有?攘外必先安內錯在哪裏?這裡有沒有學習歷史的,告訴這些混小子,歷朝歷代在抵禦外辱之前,是不是都要先“安內”。 聂崇岐: 真不幸,我就是學歷史的,我來先給你上一堂歷史課,你再給我鎮靜劑。
群山号叫了! 统治阶级, 你们的末日, 白衣, 白棺, 快些预备吧! 你们的坟墓, 工农群众, 早已亲手给你们掘好了! 挽歌被唱着:
我们有锄、我们有斧、我们有热血、我们有赤心!
抓我吧,你們還不抓我?真大度起來了,還是來暗殺?
忽然鴉雀無聲,身穿戎裝的蔣介石從外走進。鏡頭跟隨他的背影。
蔣介石: 同學們辛苦了!把饅頭吃完,出這個禮堂向右有人接受你們報名 參軍,向左有組織部的官兵送你們離開南京,回學校好好讀書。 現在還不到全民皆兵的時候,學生的責任就是好好讀書,學習本 領,報效國家。
台下有人高呼口號:
對日宣戰、反對賣國外交、反對壓迫人民抗日。
蔣介石環顧禮堂,等待聲浪平息。 蔣介石: 好,那就先說“對日宣戰”。對日宣戰,不是時間快慢,也不是消極積極。作為一國之民的政府我必須對中華民族的命脈負責!也就是對你們負責!我可以命令全國軍隊和倭寇拼死一爭,但是,如果戰死沙場,誰來保衛國家?保衛人民?到時候都是亡國奴。一時的衝動,毀中華民族之一旦! 學生甲: 中國民族的命脈沒有一個怕死的。怕死就不來這裏了! 蔣介石: 記住,你們是學生,不是暴民!你們裏面有學習政治的去學習政 治,有學習外交的去學外交,學好了再來探討國家的抗戰方針和 外交手段!不錯,我們一直對倭寇忍讓,忍讓的一個願望為爭取 更多的時間積極建設國防、充實軍備、增進國力。待和平絕望之 時,全國力量對敵進行持久消耗戰。到時候必將拚全民族的生命, 以救國家生存。最後關頭,我們只有犧牲到底、抗戰到底。地不 分東西南北,年不分男女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
西安,蔣介石被囚禁處。 人物:蔣介石、張學良。
張學良: 委員長…… 蔣介石: 誰是誰的委員長?你要成為委員長了,恭喜! 張學良: 委員長……,讓您受苦了,可是也請您體諒下屬…… 蔣介石: 我何止是體諒,否則我會來自取欺辱? 張學良: 委員長…… 蔣介石: 好了!我心痛我的侍衛團,你真下得去手啊!你當我是委員長?命令你剿滅匪軍的時候,你怎麼偷飛延安?你以為你看透了斯大林?你看透了共產黨?你真能成為“委員長”?不要再浪費時間,我的遺囑三份在此,無論如何, 是抗日還是剿匪,只要我還活著,絕不妥協於你們的脅迫,絕對。出去!
日寇鐵蹄,囂張的日本兵。 集會、示威、遊行……
1937年10月,淞滬戰場,外景,白天。 慘烈的淞滬戰場。各種角度拍攝。
一隊整軍待發的士兵,勞軍婦女給每個人分發手縫的禦寒背心。 婦女甲: 孩子,記得晚上穿上。 婦女乙:(小聲) 這裡沒有孩子,他們都是軍人!你要鼓勁,不要泄氣。 婦女甲:(強忍笑)
晚上記得穿上。 婦女乙: 你還是別說話了,怎麼聽著這樣難過……
歌聲:
當他臨行前夕 麥浪田黃透了成片的麥浪田 耳畔滿是母親的叮嚀 不要牽掛, 不要牽掛
雨 你怎麽不停歇 誰忍心看天的悲泣 雨 你怎麽不停歇 誰忍心看殷紅的血流成河
雨啊,請你稍稍停歇 讓他回到黃燦燦的麥浪田 在那金黃的家鄉的懷抱 告訴母親 不要牽掛 不要牽掛
鏡頭轉換。指揮所。 指揮官手拿望遠鏡尋看黃浦江、對岸、軍艦,暫時的平靜。 鏡頭裏出現人影。 守軍修復公事。 宋美齡率領婦女勞軍團帶來大批慰問品。後邊緊跟著中外記者。
宋美齡: 我鄭重代表全國的婦女們,也代表蔣委員長,來慰問為國苦戰的兄弟們...... 指揮官: 胡鬧!趕快想辦法讓她停止!說不定小日本的炮口已經對準她了。 下士: 報告長官,什麼辦法? 指揮官: 喊口令,命令弟兄們各就各位。我就不明白了,這麼些太太小姐來,是動搖軍心還是鼓舞軍心,他媽的,不是我說粗話:奶子屁股能打退日本人。開玩笑,花拳繡腿能打退日本人的鋼炮?把我的話傳給她們,我沒有多餘的兵來保護她們,快下去。 下士: 是,長官。 指揮官: 是,怎麼還不執行? 下士: 長官,長官,別說她們唧唧喳喳,花紅柳綠的,弟兄們覺得挺好看,挺有驕傲感。另外,她們帶來了好多好吃的!再說,咱們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人,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就讓兄弟們…… 指揮官: 是這樣嗎?
指揮官看看天,舉起望遠鏡。
下士: 是啊,長官,如果不是我們死守在這裏,她們還能穿旗袍,踩高跟鞋,還燙頭髮,擦口紅。 指揮官: 你哪兒來的,怎麼什麼都知道? 下士: 報告長官,我家住秀春路——從小兒看小姐。 長官: 呵呵,你從小兒,從小兒?
指揮官回頭望向婦女團。
宋美齡: 記者們:敬請轉告我們海外的骨肉同胞:我們已經全民動員,用我們鋼鐵意志,眾志成城,與殘暴的日寇做殊死搏鬥,我們全國同胞精誠團結,一心一德,任何侵略者休想征服我們偉大的中華民族!
我們的弟兄們,每一個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我們絕不退縮。蔣委員長說:“臨到最後關頭,只有拚全民族的生命,以救國家之生存。 我們只有犧牲到底、抗戰到底。地無分東西南北,年不分男女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
遠景推進陣地。俯瞰陣地。焦土軍旗。
指揮官: 快命令她們撤出陣地! 下士: 是,長官!不能出危險。
陣地上一陣陣歡呼。
口號聲: 精誠團結、一心一德、絕不投降、血戰到底、夫人萬歲!蔣委員長萬歲!中國民國萬歲!
戰場群情激奮,一片激昂的海洋......
指揮官: 好吧好吧,就讓日本人看見這幅景象,等會,索性咱們痛快一場,媽的,震震邪氣,振奮國魂!來,跟我來! 指揮官: 大夥兒跟著我唱,不會的就大聲叫喊,要聲沖雲霄,手裏有什麼敲 起來,來!來!: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每個人被迫着發出最後的吼聲。 起來!起來!起來! 我們萬眾一心, 冒着敵人的炮火,前進! 冒着敵人的炮火,前進! 前進!前進!進!
歌聲裏,鏡頭穿插各大保衛戰。 切換勞軍背景。 抗戰歌曲。
飄揚的旗幟,嘹亮的號角 戰鬥的行列是他快樂的家 一心一意,熱愛著國家, 更把生命獻給了她。 道不完南征北伐的往事 數不儘一生光榮的傷疤 哪怕白了少年頭...... 報國的心意就像一朵不凋零的鮮花。 負責任、講道義、知廉恥、愛百姓
宋美齡: 論一時一地的得失我們保衛大武漢的戰役失敗了,武漢終於淪陷了。然而,論長期抗戰以獲取最後之勝利,論伸張國魂,論展示我中華民族之偉大氣魄,則我們是大大勝利了。二倭寇滅亡中國的設想,只能是可笑的幻夢,中國這個民族絕對不可征服。
我們頑強的士兵們,他們是以漢陽造步槍和手榴彈、刺刀對付敵人的飛機大炮,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軀阻擋敵人的坦克。
鏡頭切換: 延安寶塔、山頭霞光普照、山坳裡藍色的霧氣繚繞 壯觀的黃河 。
一個孤獨的身影,在霧氣和霞光間武打。
聂崇岐: 打死我打死我,否則,我打死你!誰說我瘋了?把我交給日本人吧!我要真刀真槍!叭呴。 聂崇岐: 可是,日本的法西斯卻娶了中國的皇帝幽靈, 生出個混血兒,長須過膝的獨裁暴政! 它在歷代王朝的廢墟上,翻修著廟堂, 又在這冤魂和屍骨的建築裏,重開了朝廷。 它捧著神聖的經典,講著堂皇的理論, 昧著已死的良心,瞪著威嚴的眼睛……
鏡頭切換: 延安。棗樹葉子在風中沙沙作響,滿天星光。
聂崇岐: 為甚麼如此寂靜,我還活著?我為甚麼在這裏?
畫外音:(聂崇岐) 像卑鄙的欺騙穿戴起肅整的衣冠, 它背過的雙手緊握著帶血的刀柄! 盡管它無數次被訴進歷史的法庭, 但靠著借屍還魂的伎倆,它還是遊蕩在權力之中。
不用說,偽滿洲國,鄭孝胥唾星四濺, 不用說,通州縣城,殷汝耕也竟登殿, 連炸過王府的汪精衛也匆匆北上,邀寵, 誰還敢無視橫行著的法西斯和復活了的偽皇。 古老的國度啊,驕傲的民族,盡管高築起, 萬裏長城,卻無法防禦貪婪的權奸! 而那些秦磚漢瓦,只在我們的心頭堆疊起。 如今這長城也在太陽旗下淪陷…….
鏡頭切換 延安。岩壁削立, 山,藍天,一只孤獨的蒼鷹上下翻飛。
聂崇岐在山巔如蒼鷹做翻飛狀。
聂崇岐: 誰說我瘋了?那麼我就是瘋了,瘋了就不用開會了、不用思想匯報!幹嘛,我怕思想匯報呢?我不怕,我要消滅鬼子,匯報了。可是不行!我還要交代美國教會是不是派給我什麼任務?什麼任務呢?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我有什麼任務!
我的任務不是學習馬克思主義嗎?可是為甚麼我不能學德語而偏要學俄語,馬克思是德國人不對嗎?為甚麼我這樣提問,他們非說我瘋了,說我是特務,說蔣介石訓練德國師團,他問法西斯買武器來屠殺人民。
人民,人民,誰發明了人民牌化妝品,血的胭脂、骨的霜膏……
“人民在邊遠的地方靜悄悄生活”——這是毛主席《論持久戰》裏說的,他還說,這樣不行,要人民不能靜悄悄生活,要武裝起來抗日。我問,抗日不是軍隊的事情嗎?人民就讓他們靜悄悄生活不好嗎?
不好不好不好,覺悟太差!我的牙齒被敲碎了,碎了一地山丹丹開花紅豔豔……
聂崇岐高唱延安頌:
夕陽照耀著山頭的塔影 月色映照著河邊的流螢 春風吹遍了坦平的原野 群山結成了堅固的圍屏 聂崇岐: 女孩子啊女孩子,女孩子寫的詞:“群山結成了堅固的圍屏”——可不是,我們都被困在“圍屏”裏。我要找部隊!我錯了嗎?我找部隊殺敵! 聂崇岐: 千萬顆青年的心 埋藏著對敵人的仇恨 聂崇岐: 敵人?在哪裡?我要跟你們搏鬥!我要徒手撕碎了你們!哼,反正我是瘋子,我被活生生揭了層皮,我為甚麼如此醜陋,我為甚麼看不見長長的行列?
受驚的蒼鷹上下翻飛。
我必須去找軍隊,我要殺敵!我走過方圓?多少裏?我不記得了。我找不到軍隊,他們完全隱蔽起來了,沒有戰鬥訓練。我誤入19軍團團部,大家打撲克來消磨時間。參謀長說,日本人向他們開火,有些傷亡,一小時後,這些傷亡成了對日作戰的傷亡,而且算是個小勝利。
憤怒的蒼鷹上下翻飛。
聂崇岐: ——騙人!我沒有騙人!誰說我騙人?我為甚麼要騙人! 沒有人信我的瘋話。我至少還活著!他媽的,讓我死吧!
聂崇岐: 抗大來招生,抗大來招生,真浪漫忽而嘿喲。抗大來招生,抗大來招生,不來不愛國忽而嘿喲。
蒼鷹上下翻飛。 鏡頭俯拍黃河、抗戰的軍隊和人民、蔚為壯觀。 黃河大合唱響徹雲霄,在延安湛藍的上空迴盪。
聂崇岐: 可是我思念燕大,我思念燕大的父親們,你們都是我的父親們。我的母親,她還獨自在敵佔區……她如何能來到後方呢?敵人都在前方,而我們都在後方,可是我的母親還在前方。
我思念燕大,我記得燕大的校訓,時刻記得: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務。
鏡頭切疊 燕京大學。 鏡頭拍過校訓: 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務。——吳雷川
司徒雷登: 孩子們,我歡喜你們讀《聖經》,提出你們的困惑或者懷疑,但是我不會命令你們讀《聖經》,你們能看出來它不好的地方,並且因此來反對它,甚至排斥它,我認為,這不是讀《聖經》的方法。任何書都是古人思考下的結晶,好的壞的都有。《聖經》從問世,其本身的古語就改了很多回,前後矛盾的地方很難避免,這裏面還有翻譯的侷限。你們應該記下好的,思考好的。好,午餐時間馬上就到了,今天都有什麼菜?
有人回答: 有好有壞唄。 司徒雷登: 哈哈,這個回答很妙,很有中國古人的禪意:每個人口味不同,好和壞的標準不同,就像我們剛剛提到的讀《聖經》,讀《聖經》就如同一桌宴席,你應該在吃飽以前專撿自己喜歡的去吃,那就是好的;你肯定不會去拿同學盤子裏吃剩下的饅頭去吃——那就是壞的——你們的莊子講過一個故事,叫“君子不食嗟來之食”——對嗎?我沒有記錯吧。唔,好像不太貼切的例子,但是我相信聰明的你們可以領悟一點什麼。
同學舉手: 報告校長,我有一個問題我怎麼想也想不通。 司徒雷登: 好的好的,你問,我不能回答的,我們在做的同學教授肯定能給你解惑。
舉手同學: 我曾經念過《約翰福音》裏講耶穌參加一場婚禮,酒席的酒喝光了,有人找到耶穌的母親說聽說你兒子可變奇蹟,叫他變點酒出來如何。她就去找耶穌,耶穌的回答是:“婦人,你怎麼來打攪我?”請您回答我,耶穌能麼可以稱呼母親為“婦人”呢?太不敬不孝了!
司徒雷登往台下尋找,看到洪業。
司徒雷登: 這個問題,我們請洪業博士來解答吧!因為同樣的問題也困擾了他很久,還因為他太認真。 洪業: 《聖經》裏面沒有描述耶穌回答他母親時候的神態,你設想一下他是在和母親逗趣呢!不要把此刻的母親想像成端坐在中堂上或者祖宗牌位前。 笑聲。
司徒雷登: 開學典禮就此結束,大家去吃飯——吃好的。順便說,孩子們:你們願意祈禱才祈禱,真誠的祈禱才能達到祈禱的目的。注意:祈禱,是讓我們的心安寧,那樣,好的東西才能充斥在我們的周圍,我指的是精神上——謝謝孩子們忍受我這個老頭子的囉嗦,快去吃飯吧。
畫外音:(聂崇岐)
“去變賣你的財產,把錢捐給窮人,來跟從我”。 “背起十字架跟從我” (耶穌《馬可福音》10章21節)
鏡頭切換。 延安,熱火朝天的大生產運動 處處群情激揚,祥和一片。 黃河大合唱。
风在吼 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 黄河在咆哮 河西山冈万丈高 河东河北高粱熟了 万山丛中 抗日英雄真不少 青纱帐里 游击健儿逞英豪 端起了土枪洋枪 挥动那大刀长矛 保卫家乡 保卫黄河 保卫华北 保卫全中国……
切至 北京小巷,平房。 人物:聂崇岐、李書春、同學。
聂崇岐: 我順著黃河漂流直下,我寫下詩篇千軍萬馬; 我殺死仇敵我自己,我愛人民,人民愛我。
九曲黃河十八道灣, 東流入海西接天, 穿峽穀、生如吼, 過險灘、滔裂岸, 混混茫茫滾滾來, 江水奔猛無遮攔……
國民黨炸開花園口大大堤,淹死小鬼子好多好多順水飄,他自己登上時代周刊,毛主席開會時候總是說:到敵人後方去把鬼子消滅淨,到敵人前方去,屁滾又尿流…… 李書春: 哎呦呦,小混蛋,剛逃出命來,又作死!快把他的嘴給堵上,媽的,你快點!真添亂! 同學甲: 不人道啊,我不干,隨他去吧,反正都知道他瘋了。 聂崇岐: 誰瘋了?你誣陷人瘋了,也不人道。瞧瞧瞧,丘吉爾這個肥子他看不起中國最高統帥,哼,他妒嫉!毛主席在延安不妒忌,毛主席在延安有花香蝴蝶保護他寫文章,寫了一篇又一篇,大地為紙,海水為墨水,寫不完啊,不寫也妒忌啊——大肥子丘吉爾,他欺負我們小宋美齡就不成——啊,那個丰采啊,誰與爭鋒。這兩個狂人都在等,等著斯大林殺死倭寇,斯大林多滑呀,他才不真干呢,等著羅斯福,羅斯福多惜命啊!
李書春給聂崇岐塞了半塊窩窩頭,聂崇岐安靜,他又用破布條牢牢纏了一只鐵碗,扣在聂崇岐的嘴巴上,同時反捆了聂崇岐的雙手。
李書春: 乖,誰說你瘋了,都知道你是大才子,中國革命需要你,小樣兒,吃飽了睡覺覺。看住了他,千萬別讓他再溜出去。我再去探探消息。 同學甲: 探什麼消息,聽天由命唄,他,誰看得住,交給上帝吧。 聂崇岐: 等吧等吧,等著兩個狂人掐,掐死對方才好呢,我就帶著宋美齡逃荒去,不,打游擊去,上井岡山,三不管,沒誰管我們……
聂崇岐下死命把鐵碗在炕角掙脫下來。 聂崇岐嘴裏叼起《時代周刊》,宋美齡大幅頭像被蹂躪著。
李書春忽然泄氣。 北平的天空,疊印南京的天空
1945年,8月10日,南京國民政府。 人物:蔣介石、侍衛。
蔣介石在桌前默禱。 一陣陣喧嘩聲、鞭炮聲、歡呼聲。
蔣介石: 為甚麼如此喧嘩? 侍衛: 報告委座,都說敵人投降了,消息先從美軍總部傳出來的。 蔣介石: 快,再去打聽。
日本宣布投降。 人山人海的重慶街頭。 慶祝勝利的人群,蔚為壯觀。
《凯歌》 胜仗!胜仗! 日本跪下来投降。 祝捷的炮像雷般响。 满街炮竹,烟火飞扬。 漫山遍野是人浪, 笑口高张,热泪如狂! 向东望,看我们百万雄师, 配合英勇的盟军,浩浩荡荡, 扫残敌,如猛虎驱羊。 踏破那小小扶桑,河山再造,日月重光。 胜利的大旗,簇拥着蒋委员长。 我们一同去祭告,国父在紫金山旁。 八年血战,千万忠魂, 打出这建国的康庄。 这真不负我们全民抗战,不负我们血染沙场。 (罗家伦詞)
1945年12月北平,故宮,太和殿前。 蔣介石巨幅畫像懸掛在北平天安門城樓。 青年學生簇擁著戎裝的蔣介石。 畫外音: 余何人斯,受民众如此爱护,能不自勉以感谢上帝乎?
我们一同去祭告,国父在紫金山旁。 八年血战,千万忠魂, 打出这建国的康庄。 这真不负我们全民抗战,不负我们血染沙场。
特寫:蔣介石濕潤的眼睛。
国民政府國慶鸡尾酒会。內景、白天。 主要人物:蔣介石、司徒雷登、宋美齡、毛澤東、周恩來……
鏡頭追隨蔣宋美齡。 西式宴會餐桌、玫瑰花、水晶酒杯、西洋管弦樂隊演奏。
司徒雷登: 這個景象讓我想起來《戰爭與和平》。 “只有像俄國這樣一個強國,大公無私地出來領導,以保持歐洲勢力均衡為目的聯盟,世界才能得救”——這段話出自偉大的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 蔣介石: 俄國的強大體現在兩個優勢:一是廣闊的戰略縱深,二是駭人的寒冷。拿破侖以六十萬大軍攻俄,所向披靡 ,一路凱歌,俄國連戰連敗,最後沙皇不敢抵抗,一把火燒了莫斯科跑了。但人算不如天算,酷寒的天氣把拿破侖送進了地獄。六十萬大軍活著回到出發地的不過兩萬人。偉大的法蘭西帝國就此衰敗,拿破侖也再沒能繼續他的輝煌。
毛澤東: 馬克思就法國革命曾經這樣評價拿破侖: “法國的階級斗爭造成了一種局勢和條件,使得一個平庸而可笑的人物有可能扮演了英雄的角色。”
蔣介石: 準確地說,馬克思的這句話來自《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那就是說他指的是拿破侖三世,而非拿破侖一世。對於後者軍事上自不必贅述,政治上,拿破侖嚴厲鎮壓王黨復辟活動,強化資產階級中央集權,進行了多項政治、經濟、立法、司法、行政、教育方面等重大改革,制定了 著名的《拿破侖法典》。
毛澤東: 但是拿破侖侵入德國,導致德國後來攻入巴黎,法德兩國曾冤冤相報,就勝利者法國而言,對戰敗國德國不要相逼太甚。拿破侖最後的失敗,西班牙、俄羅斯的遊擊隊發揮了很大作用。 蔣介石: 游擊隊,游擊隊只不過是鑽了個空子,中國古話有水滿則溢,三鼓而竭...... 毛澤東: 蔣先生的意思是別看拿破侖征服了歐洲,恰恰是征服以後則“水滿”嗎? 蔣介石: 毛先生這樣理解也可以,正如當今正紅透蘇俄的共產主義,不是也來到中國“征服”嗎! 周恩來: 我看,無論什麼主義什麼黨,我們都是為了國家大局,為了人民,可以說救國路殊,愛國路同。 蔣介石: 共產主義立足于階級鬥爭和世界革命;我們立足于民族獨立和國民革命。 孫總理在1923年和蘇俄全權大使越飛發表聯合宣言,第一條就規定共產組織及其蘇維埃制度不能引進中國。
毛澤東、周恩來面部特寫。坦然,悠然。 周恩來遞過來香菸,毛澤點燃香菸。
蔣介石: 中國的當務之急是國家的統一和民族的獨立。越飛對此做出保證。但是這個保證對於蘇俄毫無約束力 。 宋美齡: 達令,不要再談什麼共產主義了 。
蔣介石率先舉杯,環顧大廳。 蔣介石: 諸位:讓我們為抗戰勝利乾杯!為和平建國乾杯!為雙十協定的簽署乾杯!
1945年12月5日,南京,蔣介石官邸,內,傍晚。 人物:蔣介石、唐縱(侍從室第六組少將組長)
蔣介石: 關於昆明学潮,這幾天總無結果,你要想出個辦法,在17號馬歇爾將軍來華之前解決,但要確保不能擴大事態。不要編演,騙我是騙不過去的,如果連我都騙不過去,共黨豈不是又有了口實來興風作浪,哼,看看,浪頭已經三尺高了!
蔣介石手搖卷宗。
蔣介石: 卷宗做這麼漂亮,你認為公開指明為共產黨所為說的通嗎? 此姜凱如何與陳奇達接上頭的,如果為真,要有證據、細節。否則,就不要給我徒增亂子。 唐縱: 確切地說這次事件為李代主席實施的一次“忠黨行動”,自從香港淪陷,昆明早就成了共產主義的溫床,對黨國和領袖的誣衊可以說肆無忌憚了。 蔣介石: 糊塗,那也不能殺人,還用武器殺人!他這是表功,還是不滿“代主席”!蠢才!事件因何而起?誰是發起者? 唐縱: 號召者為聯大教授錢端升、伍啟元、費孝通、聞一多…… 蔣介石: 等等,誰?費孝通?一直給共產黨吹喇叭的美國人? 唐縱: 美國人?不是,您弄錯了,委座,美國人叫費正清。
蔣介石揮揮手。
蔣介石: 你不用再講過程, 有什麼具體進展? 唐縱: 報告委座,他們的公開要求是:停止內戰,撤退美軍,撤換赫爾利、魏德邁......後來發展成衝突,有人扔炸彈,致4人死,傷十餘人。 蔣介石: 查出來,槍斃兇手。停止內戰,撤退美軍,撤換赫爾利、魏德邁.....多麼冠冕堂皇。“停止內戰”和當初“聯合抗日”一樣,抗日抗日,他幾天就抗日出百多個團!越抗日人越多。好了,不要再多囉嗦,一點不能姑息,命令復課,否則解散學校,命令學生去集訓!學生,學生是最誤國無頭腦的一族。 唐縱: 是。委座。 蔣介石: ……還是要講求點策略,馬歇爾將軍的名望比杜魯門總統更高,但他對中國不熟悉,不能讓他一下飛機就碰上這樣的局面,學生必須在他到達中國之前復課,事態不能再擴大。
美國在這個時候撤換赫爾利而易以馬歇爾將軍,無非是以壓力來達成國共談判。如果借此機會可以感悟中共放棄軍隊,歸順國家,我們不妨做一些妥協。 唐總: 委座,恕我直言,若說感悟,我看感悟中共就像教動物說人類的話一樣……沒有可能,您看看這個,我們截獲的……他們在預算裏明確出來五家日報平均分配2萬美元的預算,換句話,我們的“貪腐”案件要按照“預算”來產出,我的意思是,我們的所有負面新聞輿論有很多是他們的“產品”,否則,他們就沒有這2萬美元的進項了。 唐總: 還有,這個,這個。
唐縱拿出一份《遠東經濟評論》(The Far Eastern Economic Review):
“……每天都有幾百萬的文字被產生;報道、謊言、純粹想像的內幕,指控與抨擊、聲明與回應,灑狗血的訴求、壓榨與貪污,讀者希望知道越多越好,左派媒體滿足了這種普遍的需求。” 蔣介石: 娘CP,黨國養了一群廢物嗎?還都跟著一起起鬨,罵起黨內貪腐比共產黨還要狠毒!他們的眼睛經盯著孔、宋,怎麼不想想沒有孔宋家族的一路資助,有沒有今天的國民黨!
寫成中英文2份報告出來,英文的寫好交給夫人去潤色——我再強調,必須有證據,否則也不要寫,不要再自作聰明。
唐總: 是,委座,我盡心去辦。 蔣介石: 還有,把歷年我們資助中共的資財明細賬單也列出來一份,截獲的中共給蘇俄的經費預算,要有根據的,中英文個一份。要美國人看看我們可是“假合作”。
1946年7月30日,“安平事件”第二天。 北平記者招待會會場,內景,白天。 人物:美海军陆战队瓦顿(Wharton)将军、記者等
時鐘指針:七时三十分
瓦顿(Wharton)将军:
美海军陆战队一支摩托化巡逻部队昨午十二时十五分于大小沙河村河西务北”,即北平东南三十五英里的安平镇附近“被袭击”。袭击者是“为数约三百余着制服的中国人”。昨日下午四时美军派了一支有力的摩托化部队与飞机支援他们,双方都有伤亡。“其他无可奉告。
延安廣播電台: 驻天津美国海军陆战队一百四十余人及国民党军一部,于7月29日进攻了冀东解放区香河县安平镇,当地駐守之我八路軍被迫“自卫还击”。這是一起是由美国海军陆战队和国民党军各一部武装侵入冀东八路军防地,向当地守军攻击引起的。驻天津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应道歉赔偿,处分直接负责的军官,公开保证不再向任何解放区侵扰。美国驻华一切陆海空军必须立即撤离中国,不得干涉中国内政。
鏡頭切至馬歇爾辦公室。 馬歇爾撥通電話。
馬歇爾: 我嚴正抗議延安電台的歪曲報道!首先,解放區怎麼界定?有沒有界定?如果有,為甚麼我們調查的結果安平縣處於國軍和共軍的交界地帶?
周恩來接聽電話。
周恩來: 請馬將軍放心,我方已經決定成立調查小組,全面而且細緻地去實地進行調查。
在沒有我方參加的任何調查都是不可信的。所謂事實只有一個,也不能只聽一邊說辭,
馬歇爾辦公室。 人物:馬歇爾、司徒雷登。
馬歇爾: 周先生,我一直認為您是一位理智、嚴肅而且效率卓著的領導人,但是就安平事件您的答覆讓我對上述看法大打折扣。 司徒雷登: 為甚麼這一段以來關於美國海軍陸戰隊員擅入解放區,摩擦頻出,的確有些不正常。 馬歇爾: 你怎麼看? 司徒雷登: 就目前的形勢和兩黨所處的環境,我們的調解也初步見到成效,相比雙方的條件、讓步和最終的停火簽訂,我們要分析這個結果是哪一方不滿意的,那麼事端就是哪一方製造。中國人有一個特點,用他們的話說就是“賊喊捉賊”,誰喊的兇一些,誰就是賊,誰喊的有煽動性,誰也是賊。
馬歇爾: 有道理。
馬歇爾撥通電話。
馬歇爾: 蔣先生,我希望這次事件盡量不要再擴大宣傳,和昆明事件一樣,我們必須保持沈默,否則,輿論對我們很不利。
蔣介石接聽電話。
蔣介石: 我代表政府和我自己還有夫人向遇難的美國將士致歉。
南京,國民政府。內景,白天。
蔣介石: 現在,現在,啊,你們知道中共的厲害啦?知道了?延安的民主標語是你們去之前寫的、現貼上牆壁的,民主二字是你們去之前掃盲掃清楚的,讓你們看見什麼你們就能看見什麼——民主人民人民民主!呵呵,啊啊啊,唱高調的高手,他們都是瘋子、狂人、無法無天!還偏偏就有人依然抱著幻想。我已經不能忍受你們所谓“调處”——沒用處的。我再三告诫马將軍中共奸诈横暴,对和平绝无诚意而徒欲利用美国而已,而他、你們還一直對调停国共抱著幻想。 馬歇爾 我想,我們所處的位置還是比較客觀的。以第三方的觀點來看,共產黨作為一個正當存在,兩黨公平競爭,而且相互制約、監督,對國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蔣介石: 縱觀世界,有沒有一個政黨在政府管轄之外,還擁有軍隊的,而且這個軍隊巧妙地接受外援,他們一直就是要顛覆政府,統轄全國。 馬歇爾: 可是委員長,您必須看到民意和民心,如果您的威望不再,也只有聽憑共產黨“無法無天”了。
1946年,12月18日。牯嶺,蔣介石官邸,內景,傍晚。 人物:蔣介石、宋美齡、司徒雷登、馬歇爾等
西式晚餐桌,宋美齡介紹一道南京名菜。
宋美齡: 司徒大使可能不覺稀奇,馬將軍請品嘗,我擔保,你會喜歡。 司徒雷登: 夫人,我是半個中國人,但是也沒有見過這道菜。 蔣介石: 這道菜是牯嶺上的野生鴿子蛋,夫人親自下廚,各位隨意。 宋美齡: 我只是對廚師的做法做了小小改良,沒有澆注濃厚的甜汁,我相信美國菜不喜歡放汁水。 司徒雷登: 我認為美國沒有什麼“菜”,我反而喜歡中菜的汁水,調兌起來簡直是藝術。
蔣介石舉杯。
蔣介石: 諸位,今天專為司徒雷登博士榮任美國駐華大使,並且感謝馬將軍一段時間以來的勤苦,特設薄宴,純粹家宴,請諸位不必拘於外交禮節。 宋美齡: 我來放點音樂,我猜馬將軍、司徒博士應該都喜歡。
宋美齡婀娜起身,音樂起,再婀娜落座。
馬歇爾: 我很難想像夫人穿著旗袍和高跟鞋在美麗的牯嶺採集野鴿子蛋,那可真是另一道風景。 宋美齡: 我又美國陸戰隊的迷彩服和大草帽,而且,野鴿子體恤我,把蛋都產在花園裏了。 馬歇爾: 那不變成是另一種風情的復活節——花園尋彩蛋。
晚餐結束,宋美齡帶領眾人來到客廳,在她的指揮下,司徒雷登結伴蔣介石;馬歇爾結伴宋美齡。
蔣介石靠近宋美齡耳語:
蔣介石: 有機會一定要解釋共產黨的作風,可能的話把你和二姊的分歧解釋清楚。不要給他誤會,似乎我們一心要援助,而且一定要用來打敗共產黨,掌握好深淺。 宋美齡: 你去對付你的大使吧。
宋美齡攜馬歇爾落座。
馬歇爾: 夫人的風采很有一些“軍人”的態度了。 宋美齡: 噢,我是個小兵,您才是總司令。 馬歇爾: 我認為總司令應該是您的丈夫才對。 宋美齡: 哈哈,對,他是我的總司令,但是在世界格局之前,您才是他的“總司令”。其實,我的意思為,需要您開誠布公,時局十分不好,對於國民黨來說,他們缺乏開誠布公的勇氣,以我的丈夫為首。您放心,他只相信我的翻譯,我會審時度勢,不該翻譯的我會稍稍改變策略,關鍵要達到我們的目的。——順便說,這些為絕密,聽完後請在大腦裏銷毀。 馬歇爾: 哈哈,好,在我開誠布公之前我先要保存一會:您的丈夫擁有您是他的最大成就,再有,中國有您做第一夫人,也是中國的最大幸運。 宋美齡:(笑) 這個我還是不翻譯了——也是絕密。不過,回想當年我還在美國讀書的年紀,就有一個不很清楚但是絕對堅定的志向,那就是能為我的國家做些事情。 馬歇爾: 所以上帝讓妳遇到他—— 宋美齡: 我是一朵遲開的花,我非英雄不嫁! 馬歇爾: 實際上,從我第一次見到蔣先生,我的印象居然和史迪威將軍描述的大相徑庭……他更像個讀書人,而非我想像的軍人、英雄。 宋美齡: 其實當時的中國,民心渙散,各行其是,必須有鐵腕人物出來實行強權政治!要有強大的政黨,黨員必須服從領袖,才能凝聚全社會精英;要有強大的軍隊,軍人要紀律嚴明,才能所向披靡;還要有強大的財力做後盾,才能攻無不克。
鏡頭轉換。 蔣介石、司徒雷登 。
蔣介石: 司徒大使,我很希望聽聽您對目前局勢的見解。 司徒雷登: 就我個人而言,我希望委員長不要把我看成“大使”,但是如果像過去那樣,如同摯交和舊友,又未免逾越外交禮節。 蔣介石: 我希望你能直言—— 司徒雷登: 至於形勢我就不去贅言了。關於共產黨,我也感覺他們對於放棄武力之舉猶豫不決,可能真的一方面恐懼政策不夠開明,或者國民黨內反共分子的堅決,這些又成為共產黨宣傳上的口實。如果委員長不介意,我願意就此向共產黨做出個人擔保,我有很多友人和舊交在共產黨內任要職,他們也曾要求我訪問延安。 蔣介石: 你應該去延安,越快越好。就我跟共產黨不下20年的交道,也曾試圖尋找兩黨合作的基礎,但從未成功,他們要的不是“合作”,所謂“合作”、“和談”只不過是他們的緩兵之舉,再有為贏得輿論的支持。
馬歇爾、宋美齡在棋盤前對坐。
馬歇爾: 夫人,請恕我直言,目前的對於國民政府的批評之聲—— 宋美齡: 無非是老調子,貪腐、通貨膨脹、特別是宋家族等等。我倒要為孔家宋家說句話——也是絕密——這兩家是在民國之前有錢還是在民國之後有錢?我父親一生致力于支持孫先生的革命,不能民國了,我們都在明處,聚光燈之照所謂“貪腐”。噓,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贏了。
馬歇爾: 無論如何,政府不能毫無作為。我指的是不是殺雞給猴看,而是確實逮住猴王。 宋美齡: 其實連將軍的心裏也清楚,如果我們不說官面上的話,中國的最大問題是共產黨的問題,如果打死猴王,誰來扼制共產黨,他們勢必趁機得勢,那麼您和您的政府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馬歇爾: 可是委員長和夫人應該好好想想,共產黨的輿論宣傳、擾亂經濟,破壞交通,也足可拖垮政府。 宋美齡: 這些,只能交在主的手裏,以我個人觀點,再不可痛開殺戒,對誰也不能!
南京,美國駐中國使館。內景,白天。 人物:司徒雷登、周恩來、傅涇波、周恩來秘書。
周恩來: 安平事件絕對不是你們各方想像的那樣,以為是中共中央為引起輿論從而使得美國從該地撤出陸戰隊。但是中國共產黨堅決反對美國支持國民黨軍隊。 司徒雷登: 其實我倒是傾向于這次事件為雙方的誤會,比如您們下屬的小部游擊隊只是想搶劫一些物資而已,覺得闖出大禍,不敢真言相告,反而誣陷美國陸戰隊——實際上,按照邏輯思維,如果美國政府想要介入國共雙方,那又何必在這裏調停,直接派兵好了,何苦用一個運輸隊來冒犯你們! 周恩來: 一切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的結論都不客觀。 司徒雷登: 但是延安的電台已經首先不客觀了。好,這個問題先放一放,等馬歇爾將軍從牯嶺下來,我們再細談。 司徒雷登: 這是一份組成非正式談判小組的備忘錄,委員長擬出6條作為恢復談判的議題。
周恩來仔細閱讀條款。
周恩來: 這簡直是獨裁專斷片面行動,每一條都是不能接受的條件。 司徒雷登: 蔣委員長畢竟為合法政府首腦,無論如何,就他來說這是最後條件,一旦拒絕,內戰蔓延,是必不可收拾,使民族與百姓災難更重。 周恩來: 國民政府與中國共產黨應俱有同等義務。尤其這一條:“放棄地方行政,尤其是蘇北地方行政。但共產黨總部可以保留。——
鏡頭切換。 上牯嶺的路上,外景,白天。 馬歇爾、司徒雷登的滑竿並排而行
馬歇爾、司徒雷登異口同聲:
——這一條,解放區人民不答應!
笑聲。
記者從路邊迎上。
記者:馬將軍這次心情不錯,能談談關於安平事件,美軍不斷騷擾解放區? 馬歇爾戴上墨鏡,面無表情。 馬歇爾(希臘語): 苍蝇之灾。(《聖經 》出埃及記) 司徒雷登(希臘語): 但願我們能寫到……“重定盟約”(《聖經 》出埃及記)
蜿蜒而上的山路。
畫外音:(司徒雷登) 作為美國人,我覺得悲哀,無論策略怎麼製定、如何修改,我們中立或者偏袒都不會討中國人的滿意,而且比起當年為燕大募捐,我更像一頭落魄的猴子;作為中國人,我心時時發痛、時時擔憂、也時時迷惘……
切至 北京。協和醫院。 軍事調處執行部調處馬歇爾辦公室。 內景。白天。
馬歇爾: 一開始,我認為中國共產黨是群眾運動的性質,甚至比對蘇共有好感,反而我認為國民黨是個固執的獨裁的不講道理不懂忍讓的“蔣”黨,這幾個月的雙方討價還價,反覆扯皮,我竟然判斷不出來中共到底要什麼?!
司徒雷登: 周恩來是我最想不通的一個人,本來私下裏我們的談話十分融洽,很多問題甚至達成一致看法,他也同意一些原則上的讓步,可是,只要他有時間和延安接觸,他的口氣就變了,強硬的態度又擺出來了。 馬歇爾: 他們好像都有理,又都沒理。似乎,打起來,雙方都不惜拼命。
傅涇波: 我猜中共這麼強硬,並且毫不讓步,我們是不是要檢討一下,如44年11月赫爾利大使在延安簽訂《中共與中國政府的基本協定》草案第四條曾規定:所有抗日軍隊,由聯合國得來的物資應被公平分配。 司徒雷登: 這一條款似乎不妥,以武器供給一武裝政黨,無異承認其為一交戰者針,中國一日如有武裝政黨存在,其力量足以反對中央政府,那麼何談統一呢? 馬歇爾: 我在想,中共,他們現在在不遺餘力表現出來和蘇共毫無關係,只不過為了得到我們的軍援?合作?政治上打擊國民政府?是策略?還是誠意? 司徒雷登: 我感到痛心的是,他們的做法比方破壞交通鐵路,這些人民會答應嗎?修建一段,破壞一段,雙重的投入損失,如果我們的貸款沒浪費在這些事情上,人民得到什麼呢?傅,你覺得跟周恩來講這些,他會怎麼回答。 傅涇波: 以他的立場,他的回答會讓您、我、我們啞口無言——我相信。
司徒雷登: 如果是你,你怎麼回答?咱們演練一下,我真的沒有把握,有時候暢所欲言也很難。現在無論是軍事,還是輿論,他們都處在上風。 傅涇波: 我?我才不動那份腦筋了,我也動不出來,不到一年,咱們的頭髮頭白了。我,交出軍隊,參加民選——哈呵呵,我算老幾啊我!呵呵。
南京,蔣介石官邸。 人物:蔣介石、宋美齡、馬歇爾、司徒雷登
蔣介石: 我認為迫在眉睫的一個問題,一旦爭取共產黨合作的努力失敗後怎麼辦? 馬歇爾: 我必須直言,請夫人小心翻譯:我再一次重申,決不能用軍事方式解決共產黨問題。當然就目前來看,想要共產黨在繁文縟節上妥協,在重大問題上達成一致不太可能,希望渺茫,但是我會做出努力。
蔣介石: 我很同意,但是我相信共產黨的行為大多並非是因為恐懼和懷疑,而是蓄意阻礙拖延政策來拖垮國民政府。跟我以往的經驗,只要政府占優勢,俄國就會完全基於權衡而不去援助中共。我已經六十歲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在我有生之年解決共產黨的問題,我責無旁貸
宋美齡: 我不想翻譯這句,悲切。 蔣介石: 請夫人照直翻譯。
1946年12月23日 南京,蔣介石官邸。白天。內景。 人物:蔣介石、司徒雷登、馬歇爾、侍從室書記員。
蔣介石: 今天我們可以暢所欲言,沒有外人,書記員也是臨時調來的。 司徒雷登: 我已經把大概翻譯的《憲法》仔細閱讀過,我可以說它是合理且健全的。既有孫先生遺教也採納了英美憲法精神,並且符合中國國情。 蔣介石: 這全賴張君勵先生的心血。 馬歇爾: 而我,委員長先生,我要直言不諱,即使通過憲法,中國也逃不出經濟災難,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蔣介石: 馬將軍也許不了解中國,中國自古就是一個農業的、勉強溫飽的社會,自古就是,即使都市經濟已經明顯頻臨崩潰,農業根基依然可以支撐二到三年。
司徒雷登: 委員長要特別注意到廣大農村已經被共產黨喚醒,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政治力量,您所說的支撐二、三年恐怕要大打折扣。 馬歇爾: 委員長的意思是要利用二、三年的時間來解決問題嗎? 蔣介石: 這個問題是明擺著的,躲不開的。一段時間以來的調解,恐怕馬將軍比我更了解共產黨,不是通過一部憲法就能達到全國統一的,明顯的,他們在阻撓憲法的通過,他們不想被憲法約束。 馬歇爾: 請恕我直言:等到您的軍隊和經濟都崩潰了,共產黨還是不會被消滅。
蔣介石面露尷尬,起身,打開、關閉百葉窗。
司徒雷登: 馬將軍的意思是存在自有其存在的理由,委員長不妨這樣想。 馬歇爾: 我的意思很明確,一個一心用武力解決問題的軍事領導人,因此造成的經濟虧空,別指望盟國來填補空洞。
蔣介石回身對書記員。
蔣介石: 你先出去,下面不要記錄。
蔣介石對司徒雷登。
蔣介石: 你也不必做和事佬、和稀泥,都記得史迪威將軍吧?我們堅持撤換他!有些原則我們是不會讓步的!第一、國家的尊嚴、第二、統帥的尊嚴。美國的確是援助我們的盟友,但是我們也不是徒妄施捨的奴才!轉告您的政府、總統,沒有你們的援助,我們照樣拼儘全力抗日、也必將拼儘全力維護國家統一,這是原則,也是內政。
司徒雷登: 我……怎麼說? 蔣介石: 你照原意翻譯,我也開誠布公,直言相告,特別要強調一點:非常不幸的,中共的問題,唯一的辦法只有靠軍事力量。
馬歇爾、司徒雷登坐在行駛的汽車裡。
馬歇爾: 這位統帥,可真是固執、偏激、毫無節制的統帥,武力解決?他已經武力解決多少年了?!對方還不是越解決越龐大! 司徒雷登: 從感情上講,我還是覺得蔣先生盡量做出了讓步,比如,他甚至同意和中共分治東北,他宣稱不打算進入哈爾濱,怕引起蘇聯的反應,也顧及到美國方面。這樣看,把東北的三分之二面積的土地交給中共,其實真是個不小的讓步。 馬歇爾: 但是誰看出來誠意呢?還不是這邊提出一個條件,那邊準備一萬個反對。實際上,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底線。我倒是想起來你的僕人常說的那個字——。 司徒雷登: SLY。 馬歇爾: 正是。雙方都是!無論周恩來——我曾經被他感染,幾乎相信了中。但是,到最後一次他提出的條件,注意:最後這一次,這簡直就是玩弄文字遊戲了。 司徒雷登: 我發現,他們固然是對立,但是有些思路又如同事先商量好的——如出一轍。 馬歇爾: 我有同感,說說你的。 司徒雷登: 他們似乎都在期待利用談判失敗,繼而在戰場上佔據戰略要地,造成既成事實,然後再SLY(狡猾)地詭辯由於對方違反協議。雙方都是。 馬歇爾: 而且他們同樣關心美國的政策。綜合了多方的調查結果,包括記者、考察團和我自己,我認為,雙方都不是我們的夥伴,至少在意識形態上。中共方面要起來援助,一點不比國民黨客氣,而且他們善於製造一種輿論導向——你知道延安的空氣——我是說政治空氣,太有條理了,見解太一致了,就連標語,你知道嗎,假如我能看到反對蔣介石的標語我會覺得正常一點,但是太乾淨了,到處都太乾淨了。而實際上,你從談判上就看出來,他們之間是你死我活,毫不讓步,沒有餘地。我要請總統調遣我回國,這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司徒雷登: 我也何嘗不想回到我的燕大,在背陰處,數數樹葉也是好的。 馬歇爾: 我忽然覺得很抱歉,把你這個精神園丁硬拉進政治的漩渦。 司徒雷登: 還好,至少我懂得了政治才是世界上最殘酷的戰爭。還有,為了國家的利益,我不後悔,甚至還想再拼一拼——也許,真有奇蹟,對大家都有利的奇蹟。 馬歇爾: 看來,聖誕節要在這個奇怪的地方度過了。你不覺得,我們在哄倆個任性的孩子,而且是兩個好戰的、互相看不起,又互不妥協的孩子。可憐這塊土地上的人民。你知道嗎?當我12月第一次到上海,看到那些窮人……還有延安,那種貧瘠和艱苦,我真的很心酸。 司徒雷登: 我所擔心的是如果他不肯讓步,一系列後果猶如多米諾骨牌,和談破局,美國不再援助重慶,結局恐怕就是俄國在東北恢復勢力,也就是說中國像被東歐和朝鮮一樣,被瓜分成共產和非共產中國,這樣的結果則意味著我們參與太平洋戰爭的主要目的儘付流水。 馬歇爾: 有些事,只能祈願於上帝。 司徒雷登: 有時候我覺得蔣先生其實很孤獨。他從來也沒有真正的統一中國。
轎車行駛。轎車消失在黑暗的前方。
1948年8月16日,牯嶺,內景,白天。 人物:蔣介石、馬歇爾
蔣介石: 我決計與共產主義一決雌雄,不管有無美國的支持,不管結局如何,我堅信,中國共產主義的興衰成敗必將對整個東南亞產生深遠的影響,現時再談什麼“和談”都不切實際的,因為共產黨必將趁機抬價。
對於一段時間以來貴國政府對我政府的無端指責,我必須說明,權衡利弊其害的程度,消滅共產黨才是我現時的第一選擇, 馬歇爾: 美國政府反對共產主義的全球擴張,也希望遏制共產主義在中國的擴展,但是另外一個方面,美國不能支持一個喪失民心的政府。人民的全部願望在於和平。
鏡頭切換:中國人民解放軍勢如破竹。 口號: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 長空霹靂,砲火,勢如破竹的解放軍人海。 解放軍佔領南京。
切至 奉化溪口,蔣介石官邸。 人物:蔣介石,侍衛。
蔣介石獨自在庭院裡,月光如水。 他的腳步聲和手杖聲。 室內,他獨自在電影室內。 銀幕上播放黑白片。
蔣介石呼喚侍衛。 蔣介石: 把那卷膠片找出來,你去休息吧。
銀幕上出現蔣介石宋美齡婚禮。
我,蔣中正,情願遵從上帝意旨,娶宋美齡為妻。從今以後,無論安樂患難,健康疾病,一切與你相共。我比盡心竭力地靜愛你、保護你,終身不渝,上帝實臨鑒之,這是我誠誠實實地應許你的。如今特將此戒指授予你,以堅其盟。
我,宋美齡,情願遵從上帝意旨,嫁你蔣中正,從你為夫。從今以後,無論安樂患難,健康疾病,一切與你相共。我必盡心竭力地敬愛你、保護你,終身不渝,上帝實臨鑒之,這是我誠誠實實地應許你的。如今特將此戒指授予你,以堅此盟。
主婚人: 蔣中正先生與宋美齡女士,今日已在上帝和親朋好友面前交換戒指,互立盟約,結為夫婦。我如今鄭重宣告他們二人已正式結為夫婦。
畫外音:
禱文和祝福詞:我們天上的父…… 求您使他們組織理想完善的家庭,為中國社會確立良好的基礎;今日中國人民創巨痛深,求你大施憐憫,使他們夫婦二人時刻警惕努力進行革命工作;求您使他們為國犧牲的大勇,能奮勵直前,勝過任何艱難;求您使他們從今以後,在建立新中國大業上,能更有偉大的貢獻,使全國人民都能享受無上的幸福與祝福。願上帝天父保佑他們、賜福他們、引導幫助他們,叫他們一生一世,榮耀你的聖名。阿門。
黑暗中,蔣介石匍匐於地板的身影,顫抖、低聲祈禱、抽泣到痛哭…….
畫外音: 親愛的主,我尊你意,我必順從。
月明星稀,松濤嗚咽。
1949年1月25日,溪口,蔣介石官邸。 蔣介石研墨,毛筆抄寫《聖經》。 人物:蔣介石、侍從室侍衛。
《聖經》詩篇 90:9,10 我們度盡的年歲,好像一聲嘆息。我們一生的年日是七十歲,若是強壯可到八十歲,但其中所矜夸的,不過是勞苦愁煩,轉眼成空,我們便如飛而去。
侍衛進,送上卷宗。
侍衛: 共產黨就政府要求和談做出答覆,同意,但政府必須接受共產黨的條件,絕無討價還價之餘地。國民黨不被接受為一個完整黨派進入新的聯合政府,但必須交出軍隊。 蔣介石: 你看懂了嗎? 侍衛: 這不是國民政府一再重申的“軍隊國家化”嗎? 蔣介石: 這是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啊。
畫外音: 我一生不變的方針,不但對日本不投降,對共產主義也絕不投降。
鏡頭切換。 暮色中,司徒雷登孤獨的身影。
畫外音: 讓我去吧, 我已經功成,長日已經過去, 我得到了賞賜,心底裏。 還有晚歸雲雀的鳴叫; 帶我回到那安寧的樂土吧, 像是落日,在絢爛中離開,安寧逝去。 ——W. E. Henley, Margaritae Sorori)
日本,沖繩。海邊。 司徒雷登坐在海邊。
鏡頭穿插 海浪,中國;中國,海浪......
老淚縱橫的司徒雷登。 海浪嗚咽,老人嗚咽。
鏡頭切換: 夏日的燕京校園,臨湖軒前,司徒雷登的背影。 風聲、蟬聲…….
全劇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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