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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野狐 |
【原创剧本网】作者:刘志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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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剧本
野 狐
故事梗概: 这是一部以侵华日军“大陆挺进队”为故事背景的影片。“大陆挺进队”是日军中的一支特种作战部队,这支部队的所有成员都经过严格训练,能讲流利的中国话,熟悉中国情况。他们经常化装成中国人,深入中国腹地,执行偷袭、暗杀、侦察等特殊任务。本片中的男主角林野,就是一名日军“大陆挺进队”的特工。故事发生在1942年,日军对我华北根据地大举扫荡的前夕,八路军某部排长张本富奉命率领一队战士与当地游击队段老铁的队伍会合,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可是,在段老铁的游击队中,早已混进了内奸。其中既有已投靠日本人的“满牛”,也有日军“大陆挺进队”的特工林野。而这样一支特殊的小分队将要执行的特殊任务,则是去接回一位八路军营长的妻子夏荷——她因为生孩子,寄住在老百姓家中。既有内奸,又有追兵,小分队遭遇一次次惊险、一步步惊魂。张本富、段老铁先后牺牲。在这极艰险的环境里,林野与夏荷两位年轻人却渐生情愫……关键时刻,身为日本人的林野将如何抉择……
1、外景 群山之间 白天 (字幕:1942年 华北某地。) 春夏之交的时节,大地温蕴而躁动,隐隐让人感觉到一种不安和惊悸的气息。 一片起伏的山峦,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树木,看似有生机,实则更荒凉。 山谷间走来一个人影,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画面逐渐清晰,这是一队穿着灰白军服的八路军战士,共有十来个人。他们都紧握着手中的长枪,一边快步前行,一边警惕地搜睃着山谷两侧。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他们的排长张本富,这是一个朴实而略显粗犷的老兵。现在,走在这复杂陌生的地域里,他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突然,张本富张手往后一按,身后的战士立即散开,各自隐蔽做好战斗准备。 张本富压低声音说:“那边山头上有人。”他探头看了一眼,随后摘下自己的军帽,用枪杆撑着,慢慢地探了出去。 “啪,啪……”几声清脆的枪响,子弹打在军帽旁的泥土地里,尘土飞溅。 “这破枪法!”张本富收回了军帽,扣在自己头上,向身后的战士嘀咕了一句,“又是民团的二狗子。” 张本富找了一个豁口,往对面观察。对面山坡上,十来个身穿黑衣的人影,端着枪,正摸摸索索往这边走。 张本富迅疾举枪,一声枪响,一个黑衣人栽倒了,其余的人立马缩了回去,趴在山梁上向这边射击。 子弹打在泥土里、石块上,噗噗作响。 战士们也都举枪还击,子弹在山谷间穿梭。 张本富大声命令:“三根、小蔡,你们绕到后面去,干掉这帮狗崽子。我们得赶紧通过这里。” 两位战士得令后将枪往身后一背,往石壁上爬去。 对面山坡上,日伪保安团的“二狗子”们不断胡乱地开着枪,子弹打得八路军战士们抬不起头来。 两个准备迂回包抄的战士在石壁上艰难地攀爬。石壁很陡,战士三根脚一滑,又摔了下来。 “怎么搞的?”张本富低吼一声,“你掩护,我上去。” 他把枪往后一背,正准备往上爬。突然,听到对面山头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张本富探头往对面看,只见几个民团的人正慌慌张张地往远处逃跑,他们的身后是一阵稀疏的枪响。枪声逐渐平息了,一个粗糙的男声传来,“你们是哪部分的,报个名来。” 张本富也喊了一嗓子:“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对方说:“是张排长吧?是本富吧?我是老铁,段老铁。” 张本富吁了口气,语气也放松了:“老铁,我是张本富!” 张本富回头一挥手,领着战士们起身向前方走去。对面山坡上,段老铁也带着十几个人拎着枪快步走来。段老铁是一位胡子拉茬的中年人,身上的衣服破了好些个洞也没补,碎布条耷拉着。他手下的人也都和他差不多,衣装杂乱无章,手里拎的枪支长长短短、陈旧破烂。一看便知,这是一支条件更艰苦的游击队。 张本富与段老铁握手,几名八路军战士也和走近的游击队员握手。 张本富:“还好你们赶过来了,要不我们就被这帮土狗子堵在这了。” 段老铁:“我们听到枪声,就急忙赶过来了。没什么损失吧?” 张本富:“没有。这儿不能久留,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八路军战士与游击队员会合在一起,大家端着枪,警戒着,匆匆向前走去。
2、外景 山间小路 白天 张本富、段老铁领着战士们急匆匆地走来。 到一处僻静处,张本富挥了挥手,让队伍停下来休息。 有八路军战士立即持枪警戒。 张本富和段老铁倚着石壁歇气。张本富掏出一个水壶,喝了一口,递给了段老铁。 段老铁也喝了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嘟噜着说:“不愧是正规部队,连水壶都这么……”他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词了,咽下了水,才接着说:“威风!” 张本富接过了水壶,淡淡地说:“缴的,没上交了。你杀一鬼子,也弄一好的。” 老铁嘿嘿一笑。 张本富:“这次来找你们,是要通知你们,鬼子又要来扫荡了。军分区命令,所有游击队都往山里撤,必要时与大部队会合,一起行动。” 段老铁精神一振:“好啊,我早就想带弟兄们去找部队了,要不是部队首长说,我们在这一带打游击更能发挥作用,大伙早就奔部队去了。” 张本富一笑:“你参军?就凭你的资历,那不得弄个团长当当?你呀,还是干好你的游击队长吧。” 段老铁:“甭管当什么吧,和大部队一起行动,就是觉得安心。像我们这样,十几个人几条破枪,整日在荒山野岭里瞎跑,像个没娘的孩子似的,真憋屈得慌。现在就去部队?” 张本富:“不,我们还有任务,要去一趟老槐庄。” 段老铁:“老槐庄?离这还有百十里地呢!” 张本富:“所以才来找你们这帮‘土行孙’呀。没你们帮忙,这事还真不好弄。” 段老铁:“什么任务?” 张本富:“别问,到那就知道了。” 段老铁:“鬼子就快来了……”他往两旁看了看,战士们和游击队员们都在往这边瞧,大家都在留意着这边的对话。“大家都急着想和部队会合呢?” 张本富:“这任务可是团长亲自安排的,马虎不得。” 段老铁点了点头:“行,那赶紧吧。”
4、外景 山间小路 白天 队伍在山间小路上疾行,时而穿过树林,时而淌过小溪,时而跨过沟涧,时而互相拉扯着往山坡上爬…… 在一条小路上,段老铁从后边追上来,赶上了张本富。 张本富放慢了脚步:“怎么样,你的人都跟上了吧?” 段老铁:“都在呢。我这帮兄弟,手里的家伙不如你们,腿帮子可不比你们差。” 张本富回头看了看,说:“你手下又多了几个新伙计啊?” 段老铁:“是呀,年前在孔板桥那和鬼子打了个遭遇,折了几个兄弟。这事你知道吧?” 张本富:“听说了。” 段老铁:“现在这有四个弟兄都是年后入伙的。” 张本富:“都是些什么人?” 段老铁:“那个黑大个,扛枪的那个,叫杨金满,外号叫‘满牛’,一身牛劲,是上头村的。本来在镇上干铁匠铺,鬼子一来,铁匠铺也干不成了,就找上我入了伙。中间那俩矮个子,是兄弟俩,是王家庄张寡妇的儿子。这两小子穷得连名字也没有,他们那早死的爹姓王,大伙就叫他们大王张、小王张。他俩原来在煤窑挖过煤,现在煤窑没了,也没地去了,我就跟张寡妇一说,让他俩跟了我。后头那小子叫林野,是上林村王家辉家的外甥……” 张本富:“他叫什么?” 段老铁:“林野。” 张本富又回头看了看:“林野?看起来倒像是个读书人。” 段老铁:“是个识字的。他娘,也就是家辉的妹妹,听说以前是嫁给了城里一个有钱人的。后来日本人打来了,他父母不知怎么就在战火中殁了。他就跑到上林村来投靠他舅爷家。家辉家的那点家底,这些年也快折腾光了,他一个大小伙子,在村里能干啥?有一次我们游击队到上林村活动,家辉就找到我,好说歹说让我带上这小子。” 张本富:“他自己愿意吗,加入游击队?” 段老铁:“愿意啊,家辉说,这小子在家里也不安生,整天叫着嚷着要参加部队打鬼子。也难怪,他父母都是被日本人给害的,也是个可怜娃。” 张本富若有所思,问:“这些人……都靠得住吗?” 段老铁顿了顿,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说:“仗打了这么些年,村里的小伙眼看着一拨一拨都没了。只要人家愿意跟着我打鬼子,跟着我干这把命不当命的活计,我还有啥话好说的?” 张本富一时无语,他停下了脚步,站在路旁,看着八路军战士和游击队员们一个个从眼前走过。他们都是那么年轻,疲惫的风尘也遮盖不住脸上洋溢的张扬的青春气息。 林野从张本富跟前走过时,冲他笑了笑,张本富也笑了笑。
5、外景 小树林旁 白天 在穿过一片小树林时,张本富又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即将走出小树林,张本富放慢了脚步,突然,他伸手向后一摆,身后的战士们立即蹲下了。 段老铁凑了过来:“什么情况?” 张本富伸手指了指前方。 山路在前方拐了一个弯,不远处,隐约可见腾起了一片灰尘。 段老铁:“鬼子的大部队就来了?这么快!” 张本富一声低吼:“准备战斗!” 大家迅速行动,寻找战斗位置。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明显地看到,八路军战士动作熟练,而游击队员们则显得迟缓。林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不知所措,他看见八路军战士三根隐蔽在一块山石后,便跑过去挨着他趴在了石头后。 三根拉枪栓、上膛。林野也拉栓上膛,不过,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三根:“害怕吗?” 林野摇了摇头。 三根:“第一次打仗?” 林野又摇了摇头。 三根:“有没有杀过鬼子?” 林野一楞,犹豫了一下,说:“没有。” 三根:“那不就是头一回吗?黄花大闺女呀!”笑了笑,又说,“别怕,凡事都有第一回嘛。待会要是打起来,你就跟着我。 林野点了点头。 三根:“要是腿发软撑不住,就趴在地上别动。千万别一吓着,就爬起来瞎跑,你一跑,就成了敌人的活靶子了。” 林野:“我不瞎跑,要跑,也是往前跑。” 三根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小子……这话还说得硬气。”
在他们的前面,张本富和段老铁一直紧盯着前方的道路,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路的拐弯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这是一群逃难的乡民,男女混杂,衣服褴褛,蓬头垢面。 张本富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大声问:“老乡们,你们是哪个村的?” 老乡们最初一阵慌乱,有几个村民连忙把孩子往身后拉。等看清了张本富身上的八路军制服后,老乡们才镇定了下来。一位老者回答:“我们是白地村的。” 张本富:“这是要去哪呀?” 老者:“逃难呀,鬼子又要来扫荡了,还不赶紧逃!” 张本富:“鬼子到哪了,你们知道吗?” 老者:“听说到了上岭村啦,翻过窑岭就到咱们这啦。哎,一路烧杀抢掠呀,听说在上岭村又杀了十几个,作孽呀!” 林子里的战士和游击队员们也都走了出来。一位中年妇女问:“八路军同志,你们这是要去哪呀,还往前走,是去打鬼子吗?” 张本富还没开口,身后的段老铁已大声答道:“是呀,我们就是要去打鬼子,揍死这帮狗日的。” 中年妇女立即抻出了大拇指,连声说:“好呀好呀……” 人群中,一位年轻的女性喊了一声:“看这小伙,个个都俊的!” 众战士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张本富连忙说:“大家快赶路吧,在山里多呆几天,等安全了再回来。” 村民们依依不舍地挥手,挽着包、牵着孩子,蹒跚地向前走去……
6、外景 一座小山村的村旁 黄昏 段老铁与张本富拨开几丛树叶,往村子里看。村子里杂乱地摆着十几座破旧的房屋,寂静无声。 游击队员满牛凑上来,对张本富说:“东头第三间,就是俺婶子家。” 段老铁说:“这也是咱们的一个联络点,平常咱们也经常在这歇脚。去弄点吃的吧,晚上再赶路。” 张本富回头吩咐:“大家小声点,不要惊动了村民。”
7、外景 村子里 黄昏 天色渐暗。 段老铁领着队伍走进了村子里,靠着墙脚悄悄往里走。 村子里出奇地安静。 游击队员小王张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安静,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张本富挥了挥手中的枪,示意大家提防着。 走到一处民宅前,段老铁上前准备敲门,突然发现门是虚掩的。段老铁一愣,小心地、轻轻地推开了门,赫然看见地上躺着两具村民的尸体。 两个日本兵正准备往外走,猛然看见段老铁也是一愣。这时,紧跟着走进来的张本富抢先开枪了,枪火一闪,一名日本兵倒地。另一名日本兵刚端起枪,张本富和段老铁的两杆枪一起开火,将他击毙了。 猝然响起的枪声在寂静的村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本富低吼:“大家往外冲,到村西的山头上会合。”
8、外景 村内小里弄 夜 转过一个屋角,张本富等人与一队赶来的日本兵狭路相逢了,双方驳火,流弹横飞。日本兵的火力很猛,众人只得四散躲避。一名躲闪不及的八路军战士中弹了,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更多的子弹打在了他的身上。
9、外景 村内的小里弄 夜 张本富、三根和另一位八路军战士一路急奔而来,在一个房屋拐角处,与四个鬼子几乎迎面撞在了一起。张本富眼疾手快,挥起枪托先砸倒了一个鬼子,转身又和另一名鬼子摔打在了一起。短兵相接,已来不及开枪,三根和另一位战士也都和身而上,与另两名鬼子扭成了一团。 扭打中,张本富将鬼子压在了身下,可手上却没有就用的武器,情急中张本富摸到了身上带的水壶,他抄起水壶狠狠地向鬼子头上砸去。一下、两下……鲜血溅了出来,鬼子的头被砸得血肉模糊,终于断了气。 一旁,三根在和鬼子的厮打中却落了下风,被鬼子按在了地上。张本富抄起地上的一把长枪,悄声走过去,将刺刀插进了鬼子的背脊梁。 第四名鬼子一看情形不妙,转身欲逃,张本富一拉枪栓,挥手一枪将他击毙了。 三根拉起另一名战士,说:“排长,快走。” 张本富说:“等一下。”捡起地上散落的几把枪,又从死鬼子的身上摘下几颗手雷,这才说,“走吧,也该给游击队的兄弟们换换装了。” 三人向村外跑去,消失在黑暗里。
10、外景 村内的另一条小里弄 夜 满牛与另一位游击队员在里弄里奔跑,一声枪响,游击队员一晃就倒下了,满牛猛地站住,不敢动弹,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仿佛在等待着枪声的响起……
11、外景 另一条小里弄 夜 林野与大王张、小王张兄弟跑在了一起。 黑暗中,一支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对准了他们,一声枪响,大王张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王张惊呼一声“哥”,伸手去搀扶大王张。 林野连忙躲到一处屋墙后,警惕地四处张望。可是,枪声却没有再响起。 林野迟疑地走了出来,和小王张一起搀起中弹的大王张,向前跑去。 黑暗中的那支狙击步枪却再次伸了出来,瞄准了林野的背影。在击发的时候,不知怎么,枪晃动了一下,子弹划过一道亮光,击中了林野的腿部。 林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王张急忙问:“怎么啦?” 林野咬着牙,说:“没事,快走!” 三个人踉踉跄跄往黑暗中跑去……
12、外景 村西的小山上 夜 满牛拎着枪,猫着腰,一路小跑爬到山顶上,冲大家问:“大伙都到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小林子里一片紧张忙碌,两个战士正在为大王张包扎胸部的伤口。他伤得不轻,鲜血止不住地往外冒,浸湿了纱布,染红了半边身子。 一旁,另一个战士在帮林野包扎腿上的伤口,他用纱布一扎,林野便痛得一龇牙。 黑暗中,段老铁突然冒出一句:“他奶奶的,鬼子来得这么快。” 张本富说:“这应该只是鬼子的先头部队,他们的大部队不会这么快。” 段老铁:“张排长,情况很危急呀,咱们得赶紧去找大部队,和部队会合呀!” 张本富微一沉吟,说:“不行,咱们还是得去老槐庄,咱们还有任务没完成。” 黑暗中传来了小王张的哭声:“老铁叔,张排长,俺哥快不行了,咱们还是赶紧去找部队吧,俺哥快不行了呀。” 张本富加重了语气:“我们得去老槐庄,这是我们的任务。” 小王张:“可是俺哥快不行了,求求你们,救救他。这时候,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呢?” 张本富一字一顿地:“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完成任务比命更重要!” 这时候,大王张艰难地开了口:“弟,别哭,跟着……大伙……一起走……”
13、外景 山间小路 夜 战士们用一副由门板和树枝做成的简易担架抬着大王张在山路上艰难前行,小王张紧跟在后头,他一直在小声啜泣,嘴里嘟噜着:“哥,你再挺一会儿呀……” 后边,林野拄着根树枝做的拐杖一步一瘸地走着。 张本富停下脚步,关切地问林野,“还行吗?” 林野点了点头:“还行,能走。”
14、外景 老槐庄 白天 张本富、段老铁一行人走进了村子里,他们登上了几道石阶,在一间独门独户的民宅前停下了。 段老铁:“槐秀嫂就住在这屋。” 他轻轻敲了敲门,门里一个女声问:“谁呀?” 段老铁:“槐秀嫂,我是游击队的段老铁呀,八路军的同志来找你啦。” 门“砑”地一声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头往外张望。 张本富向前一步,“大嫂,我们是八路军771团二营的,就是赵营长的部队。”
15、内景 屋内 白天 槐秀嫂领着张本富一行人往里屋走,边走边说着:“你们可来了,这妹子整天都在惦记着你们啦。你们再不来,我担心她都快憋出病来了。” 走到一间较隐蔽的里屋门前,槐秀嫂敲门,敲三下,停一下……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 槐秀嫂:“妹子,快开门,你看看是谁来了!” 门轻轻地开了,露出了一张年轻女人俊秀的脸,她就是赵营长的妻子夏荷。 看到面前站着这么多八路军战士,夏荷脸上立即绽放出了笑容,“是你们,你们可来了……老赵呢?” 张本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嫂子好,我是……赵营长……派来的。”
16、内景 正房 白天 夏荷俯身去看躺在担架上的大王张。 夏荷:“怎么会这样?” 张本富:“在路上遇上鬼子了,还牺牲了两个同志。” 夏荷:“就是为了来接我?” 张本富连忙说:“不是,我们本来就在这一带执行任务,赵营长让我们顺便来接一下您。鬼子就要来扫荡了,赵营长……他放心不下您……” 夏荷嘴一撇:“他自己怎么不来。老赵他……还好吗?” 张本富:“赵营长……很好,他一直都在前线指挥战斗呢,他……也一直惦记着您。” 夏荷:“瞎说,谁不知道你们赵营长是个战场疯子,打起仗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哪还记得我们女人家。” 正说着,槐秀嫂抱着个婴儿从里屋出来,“妹子,孩子醒了,让大伙看看吧。” 大伙都围拢过来,看着夏荷怀里肉嘟嘟的小孩子,七嘴八舌问开了。 战士一:“这就是赵营长的孩子?” 战士二:“男孩女孩?” 夏荷:“和你们一样,带枪的。” 众人都笑了,有战士说:“长得像赵营长,以后也是一条好汉。” 三根拿眼瞪他,那战士连忙住了嘴。 林野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逗小孩:“叫叔叔。” 夏荷:“你傻呀你,才四个月哪里会叫。” 张本富:“起名了吗?” 夏荷:“还没呢,等他爹给他起名字。” 张本富识趣地闭嘴不说了。
17、内景 厨房 白天 夏荷在灶台旁生火做饭。 灶炉里的火烧旺了,火苗子往外舔,舔得夏荷的脸庞红润水嫩。夏荷丰满的胸脯在灶台上一起一伏,像一对具有生命的活物,迎着火光起舞。 林野拄着拐悄悄走了进来,靠着墙静静地看着忙碌的夏荷,有点出神。 夏荷瞥了他一眼:“你也负伤了?” 林野:“被子弹划了一下,豁了一道口子。” 夏荷:“痛吗?” 林野:“本来痛,到这里就不痛了?” 夏荷:“为什么?” 林野:“因为见到了你。” 夏荷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游击队的吧?” 林野:“是,刚参加……队伍不久。” 夏荷:“难怪。要是部队上的人,敢说这样的话,我们老赵立马拿枪毙了他。” 林野嘿嘿一笑。 夏荷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野:“林野,树林的林,原野的野。” 夏荷:“这不是你的本名吧?” 林野一楞:“你……怎么知道?” 夏荷:“这名字文绉绉的,哪配得上你呀。”一笑,又说,“其实,我的名字也是我自己改的。我爸妈给我取的名字叫夏荷花,土死了,我就把花字去掉了,夏荷,好听多了吧。” 林野:“这名字挺配你的。你就像……一支荷花……” 夏荷拿眼瞪他,林野连忙闭上嘴。
18、内景 正房 白天 桌子上摆着几样简单的菜,周围的人或坐或蹲或站,都在狼吞虎咽地吃着。 张本富搁下碗,看着林荷,“嫂子,吃完了,你就赶紧收拾收拾,我们得及早上路,这鬼子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旁边几个人都抬起了头。满牛突兀地冒出一句:“现在可走不了了。大王张伤成这样,哪还能经得起折腾。是不是,老铁叔?” 段老铁满脸愁容:“大王张的伤到底该咋办,我们不能眼看着他这样……” 张本富:“到了部队就好办了,部队有医院。” 满牛:“可是大王张这样子还能熬到部队吗?还有林野,他也走不动。” 小王张突然爆发了:“当初要听老铁叔的,现在早到山里了。就你说有重要任务,什么任务,还不就是接这娘们。这娘们比咱们大伙的命都重要吗?比俺哥的命就重要吗?” 张本富听不下去了,喝道:“小王张同志!” 小王张:“别跟我提同志,我不要当什么同志,我只要俺哥活……” 躺在担架上的大王张突然咳嗽了一声,挣扎着说话了:“弟,别闹了……哥不怨别人……咱哥俩……参加游击队的时候……不就想好了吗……就没打算能看到胜利的那一天……在哪打仗都是打……在哪死都是死……这就是命……谁让咱是中国人……谁让咱不是……日本人……” 众人皆恻然,小王张掩面痛哭。
19、内景 里屋 白天 张本富与夏荷在小声说话。 张本富:“看这情形,今天是走不了。” 夏荷点了点头:“这位同志伤成这样,这都是因为我,我真不知该咋办了。” “别这么说,”张本富连忙说,“这打仗的事,哪天不见死人。你别把这事揽自己身上。只是……现在兄弟们的急救包里,也没啥药能用了,大家都干着急。不知……嫂子这村里能不能寻出啥药来,啥土方秘方都成,能治刀伤枪伤就成,救救急呀。” 夏荷沉吟了一下:“这事……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去问问槐秀嫂吧。”
20、内景 夏荷的房间 白天 孩子哇哇地哭,槐秀嫂正在哄着他。 夏荷走进来,槐秀嫂赶紧把孩子交给了夏荷,“孩子闹食了,快给他吃点吧。” 夏荷捞起衣襟,把奶头塞在孩子嘴里,婴儿的哭声立即变成了哼哼叽叽吮奶的声音。 夏荷一边奶着孩子,一边和槐秀嫂唠嗑。 夏荷:“大嫂,你知道这乡里有没有治刀伤枪伤的土法子?” 槐秀嫂:“你是说那位游击队的兄弟吧,唉……真可怜呀。” 夏荷:“都是为了来接我,才出的这档子事,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槐秀嫂:“乡里人要是有个什么伤痛,都是敷点草药了事,可是这草药我也不认识,再说,咱也没见过这么重的伤。” 夏荷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说:“我从前听老人说,这女人的奶水也能治伤,是不是有这会事?” 槐秀嫂:“好像是有这么一说,咱们这乡里的孩子,要是有个小伤小痛的,也有给他搽一点奶水的,别说,有时候还管用。只是这位兄弟这么重的伤,就不知道管不管用了,你……” 她看了夏荷一眼,没再往下说了。 夏荷若有所思……
21、内景 夏荷的房间 白天 夏荷将熟睡的孩子放在床上,她静静地看着孩子粉嫩无邪的脸,无声地笑了。 夏荷将一个碗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会,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 她解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饱满圆润的胸脯…… 一股乳白色的液体射入碗中,发出吱吱清脆的声响,细小的泡沫在碗中翻滚跳跃……
22、内景 正房 白天 夏荷端着碗,有点腼腆地走了过来。 屋里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 夏荷走到大王张的担架前蹲下了。 夏荷:“大兄弟,我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药来给你治,听老人们说,女人的……奶水也能治个跌打伤痛什么的。这是我的……我的孩子吃的东西。要不,我给你搽点?……” 众人都觉得有点惊讶,几个年轻战士还露出了羞涩的神情,大王张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大王张:“不用……嫂子……不用了……” 夏荷:“没事的,兄弟,嫂子奶水足……” 张本富也过来劝阻:“嫂子,这法子是不错,不过,大王张兄弟伤口这么重,只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夏荷眼眶一红:“都是为了我……我都不知该怎么好了……要不,你喝一口吧,这东西最养人了。” 张本富也只好顺着说:“那好,嫂子一番心意,兄弟你就喝一口。” 大王张尴尬地笑了笑,用力凑近碗,啜了一小口,但很快又呛了出来,紧接着吐出一大口血。 夏荷哭了,眼泪嗤嗤地掉在碗里……
23、内景 偏房 白天 夏荷端着碗走了进来,神情有点恍惚。她看见缩在屋子一角的林野,走了过去。 夏荷:“来,小同志,我用这东西给你擦擦伤口吧。” 林野似乎很紧张,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夏荷:“别害羞嘛,搽一点,好的快,这可是好东西……” 推掇中,林野忽然一把将碗夺了过来,一咕噜就把碗里的东西全喝了下去。 夏荷一楞:“你……不嫌赃?” 林野低声地:“嫂子身上的,怎么会脏?” 夏荷脸一红,连忙扭头走开了。
24、外景 村外 夜晚 破旧而宁静的小村子,夜色很快将房屋吞没了……
25、内景 正房 夜晚 桌上一盏油灯,灯光昏暗,段老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只手轻轻地推了推他。段老铁惊醒,有点慌乱地抬起头。 站在他面前的是张本富和林野。 张本富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段老铁跟他们走。 门外一个隐蔽的角落,三个人站住了。 张本富:“把你看到的再说一下。” 林野:“我的伤口痛,一直没睡着,刚才透过窗口看到有一个人影,偷偷进了茅房,摸摸索索了一阵子,然后又溜走了。” 段老铁:“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林野:“没,不过是个男人的身影。” 张本富与段老铁对视了一眼。 张本富:“走,去茅房看看。”
26、内景 茅房 夜晚 这是一间由土石块、木板、茅草搭起来的非常简陋的茅房。 张本富、段老铁、林野借着一个手电筒微弱的光,在茅房的四壁四处查看。在一块木板的缝隙里,他们找到了一个卷成小筒的纸条。展开一看,赫然八个大字:“拖延一日,皇军即到。” 段老铁:“有奸细,怎么办?” 张本富:“别惊动他,放回去。” 段老铁点了点头。
27、内景 夏荷的房间 夜晚 孩子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夏荷翻身将他抱起,拍着哄着他,孩子的哭声渐渐弱了……
28、内景 偏房 夜晚 炕上躺着众多战士和游击队员,拥挤不堪。黑暗中,一个人影坐了起来,将旁边一人搭在自己身上的腿挪开了。旁边那人迷迷糊糊地问:“去哪?”黑影回答:“上茅房。”
29、内景 茅房内 夜晚 黑影在茅房里摸索着,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正要起身,一把枪顶住了他的脑门。 张本富拧亮了电筒,照亮了满牛的脸,这张脸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显得狰狞。 老铁举着枪:“没想到是你!” 满牛:“老铁叔,你干嘛?我拉尿……” 老铁:“别装了,真没想到你小子会是汉奸!” 满牛:“什么汉奸?老铁,你别胡说。” 老铁:“你还装,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段老铁伸手去掰满牛的手指,满牛突然将老铁一推,转身撞在茅房的板壁上,茅房简陋的墙壁轰然倒塌,满牛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段老铁冲着黑暗中开了一枪。
30、内景 厢房 夜 枪声将众人惊醒了,和衣而睡的战士们立即持枪而起,往门外跑去。 一直在假寐的林野睁开眼,观望了一下四周的情形,但并没有跟着大家往外跑。
31、内景 夏荷的房间 夜 听到枪声,夏荷翻身坐起,刚把桌上的油灯拨亮,木板房门“嘭”地一声被撞开了,满牛高大的身影直冲进来。夏荷来不及反应,便被满牛掐住了脖子。一把驳壳枪抵在了她脑门上。 段老铁、张本富和战士们也都赶到了门口,但一见这情形,都站住了。 段老铁厉声喝道:“满牛,你干什么,别干傻事!” 满牛:“老铁叔,你别逼我!” 段老铁:“亏你还叫我老铁叔,咱们可是一家人。你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 满牛:“你们放我走!是日本人让我干的,我也不想害你们。” 屋外,林野拎着枪,悄悄走近了夏荷房间的窗户,但是窗户上蒙着窗纸,他什么也看不清。 屋内, 段老铁:“满牛,你也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帮日本人做事,当汉奸?!” 满牛惨笑:“日本人抓了俺爹俺娘,我也是被逼的。今天这事搞砸了,日本人也不会放过我的,横竖是一个死了。我只想再去见见俺娘,我不想害你们。” 段老铁依然举着枪。 满牛:“你们别傻了,你们干不过日本人的,看在老乡的份上,我劝你们一句,别和日本人斗。” 屋外,林野用手指粘上点唾液,在窗纸上悄悄戳了一个洞,从这个洞里,他隐约可以看到满牛和夏荷的背影。 屋内,满牛的脸显得愈发狰狞:“别逼我,你们别逼我,你们再逼我,我就打死这个娘们。你们这么辛苦跑到这来,就是为了这娘们,我要是打死了她,你们怎么交差!” 屋外,林野将枪管从小孔里伸了进去,他摒住呼吸,等待着机会。 屋内,不知什么时候,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了,这让满牛更显烦躁和慌乱,他用枪抵着夏荷的头,小心地向门口走去。他急于要离开这里。 “让开,让开!”满牛咆哮着。 张本富挥了挥手,端着枪的战士们纷纷往后退。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命令,谁也不敢贸然开枪。 满牛一步步向门口走去,他紧盯着眼前的众人,但是,他显然没料到了,在他身后,还有一杆枪。 就在满牛跨出房门的瞬间,林野的枪响了,一颗子弹悠悠地出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钻进了满牛的后脑勺里。 满牛浑身一抖,高大的身躯无声地倒下了。 众人一时相视无语。夏荷惊魂未定,呆立了一会儿,回头张望。 窗纸上的那个小孔里嵌着一双眼睛,正关切地看着她。夏荷看不清那张面孔,但是她知道那是谁。 孩子的哭声把夏荷惊醒了,她喃喃地说了声:“孩子又哭了……”走到床前,抱起孩子轻轻地哄着。 张本富做了手势,两个战士走过来,将满牛的尸体抬了出去。
32、内景 夏荷的房子里 夜晚 房门依然洞开着。夏荷坐在床头,刚刚经历的事让她无法入睡了。夏荷轻轻地拍着孩子,哄着孩子,她脸色苍白,眼里强忍着泪水。 夏荷:“……宝宝不哭,宝宝是勇敢的,因为宝宝是一名八路军战士,妈妈也不哭,因为妈妈也是八路军战士,妈妈也是勇敢的……” 房外隐约传来了男人压抑的哭声,夏荷一怔,放下睡着了的孩子,走了出去……
33、内景 正房 夜晚 众人正围在大王张的担架前,大王张显然已经快不行了。他涣散的眼神搜寻着,在人群中找到了泪眼婆娑的小王张。 大王张:“……弟,我放心……放心不下你……” 小王张握住了他的手。 大王张:“……你要,跟着大伙……跟着大伙……别像……满牛……” 小王张使劲点了点头。 大王张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小王张放声大哭…… 众人皆抹泪,夏荷也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来……
34、外景 屋后的小山包 清晨 山坡上刚垒起两个小土包,显得仓促而草草。 两个土包前都插着木板,一块上面写着“大王张同志之墓”,另一块写着“杨金满之墓”。 众人都站在两个新坟前,向躺在里边的人告别。
35、外景 槐秀嫂屋前 清晨 夏荷从槐秀嫂怀里抱过孩子,准备和战士们一起出发了。 夏荷:“大嫂,鬼子就快要来扫荡了,你也赶紧收拾收拾,和乡亲们一起上山避一避。” 槐秀嫂含泪点了点头。 夏荷:“这几个月多亏有你照顾,真不知怎么才能报答你。” 槐秀嫂:“快别这么说,你们八路,打鬼子,也不容易呀。” 夏荷:“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呀,都是鬼子害的。” 槐秀嫂:“荷儿呀,答应嫂子,以后不管遇上多难的事,都要好好的……好好地活着,以后再来看看嫂子。” 夏荷用力地点了点头。
36、外景 出发的路上 清晨 先前用来抬大王张的那副担架被搁在地上,旁边,林野和两个战士正在争执着。战士让林野上担架,但是林野不愿意。 夏荷走了过来,她又恢复了那种平静而略带一点俏皮的神情。 夏荷:“小同志,怎么回事呀?” 战士一:“张排长让他上担架,但是他不愿意。” 林野争辩:“我能走,真不习惯让同志们抬着。” 夏荷:“小同志,你这样还能走呀,一瘸一拐的,想拖累死我们,好让鬼子赶上来,把我们都一锅端了,你是不是日本奸细呀?” 林野:“不是不是,我……” 夏荷:“那还磨叽什么,躺上去。” 林野无奈地躺在了担架上,两个战士抬起他飞快向前走去。夏荷得意地一笑,林野冲她做了个鬼脸。 前方,张本富和老铁他们已等得不耐烦了,夏荷招手让后面的人都跟上来。
37、外景 山路上 白天 一行人急匆匆地向前走着,夏荷抱着熟睡的孩子,额头上浸出了丝丝汗珠。 林野招了招手,“嫂子,把孩子放上来吧。” 夏荷:“你帮我抱着?” 林野:“行。” 夏荷:“别摔着了。” 林野:“不会,我摔着自己,也不会摔着他。”说着从夏荷手里接过孩子,放在自己胸口处,动作即轻柔又笨拙。 夏荷:“谢谢你,小同志。” 林野:“没事,嫂子,你……为什么总要叫我小同志呢?” 夏荷:“你是小同志呀,我叫他们都叫小同志,他们叫我嫂子,我就要叫他们小同志。” 林野:“那他们是怕你……不是,是怕赵营长呢。哎,你多大了?” 夏荷咬着嘴唇想了想:“我要告诉你吗?嗯,二十一……刚过。” 林野:“那你比我还小呀,我都二十二了。” 夏荷:“那又怎么样?” 林野:“那我就不叫你嫂子了,我叫你荷儿……” 夏荷脸一沉:“不行,荷儿是你叫的?这是我们家老赵叫的,小心他拿枪崩了你!”夏荷把脸扭向一旁,不再搭理他。 林野也识趣地闭了嘴,把孩子轻轻地抱紧了。
38、外景 山村 傍晚 这是一个山林环抱中的村庄,村子较大,约有百十户人家。 张本富等人走近村子的时候,从一堵墙后闪出一名哨兵,大喝一声:“什么人?” 张本富:“是我,张本富。” 哨兵跑过来迎接:“张排长,钱副营长正在等您。” 张本富领着大家往村子里走,村子里略显冷清,偶尔看到一两个士兵模样的人匆匆走过。 张本富:“人都去哪了,大部队都去哪了?” 哨兵:“大部队和大部分村民都已撤走了,我们是奉命留下来接应后边的小分队的。”
39、内景 一间民房里 夜晚 张本富行军礼:“报告!” 年纪稍长的钱副营长快步走来与张本富握手:“你们总算赶回来了,怎么样?” 张本富:“途中和鬼子遭遇了,牺牲了两名战士,还有两名游击队的同志。” 钱副营长:“哦,夏荷和孩子接回来了吗?” 张本富:“接回来了。” 这时,夏荷抱着孩子已经走了进来,钱副营长似乎有点激动,一步上前握住了夏荷的手。 钱副营长:“夏荷同志,你回来就好,这就是赵营长的孩子吧,你们平安就好。一定要把你们平安地接回部队,这可是团长亲自下的命令。” 夏荷似乎感觉有点懵:“老赵呢?怎么又不见他?” “啊,”钱副营长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失态,他嗫嚅着说,“赵营长,他……” “老赵是不是出事了?”夏荷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回头去看张本富等人,所有的战士都悄悄地低下了头,林野等游击队员则紧张地张大了眼睛。 “夏荷同志……”钱副营长艰难地开了口,“这事本来应该是要由团长亲自来对你说的……你也是一名八路军战士,你……要坚强一点……” 夏荷突然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孩子也似乎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大哭了起来…… 钱副营长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在前不久的一次战斗中,赵营长不幸牺牲了。” 夏荷怔怔地看了看大家,身子一抖倒了下去…… 孩子哭声大起……
40、内景 一间民房内 夜晚 暗淡的油灯摇曳。夏荷抱着孩子坐在桌前。她的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还红肿着,但此刻,她的表情已经平静,只是眼光中闪烁着一丝迷离和决绝。 屋子有很多人,但大家都没有出声。 夏荷看着已经熟睡的孩子,突然说:“宝宝已经四个月了,还没有名字,我一直想等他爸爸来给他起名字,但现在……等不到了……” 昏暗的角落里,林野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她。 夏荷接着说:“我有时候想,就给孩子起名叫赵子龙,也不知道他爸爸同不同意……” 钱副营长连忙附和着说:“这名字好呀,赵子龙那是大英雄。我想赵营长……一定会同意的。” 段老铁也随着话说:“赵子龙好,你看戏里的那个赵子龙,那多威风呀。等孩子长大了,也像戏里的赵子龙一样,一杆长枪杀得鬼子片甲不留。” 夏荷却又抱着孩子轻轻地抽泣起来…… 钱副营长叹了口气,说:“夏荷同志,时候不早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转身又对张本富等人命令道:“今晚就在这里再宿一晚,明天一早出发。安排好岗哨,注意警戒。” 张本富:“是。”
41、外景 村口 夜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 一个八路军战士靠在一堵破墙上,正竭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可是他实在是太困了,眼皮像是撑不住似的直往下掉……他用力地皱了皱眉头,想清醒清醒,可是眼睛还是慢慢合上了…… 在他前方不远处,是一片玉米地,已经长到半人高的茎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突然,我们看到密密的叶片之间露出一点暗淡的光,接着,越来越多星星点点的暗光在秸秆间晃动。 这是一群日本兵钢盔和刺刀上反射出来的暗光……
42、内景 夏荷的住处 夜 孩子突然放声大哭,哭声响亮。夏荷惊醒,坐起身来,恍如在恶梦中还未清醒……
43、外景 村口 夜 孩子的哭声传来,放哨的八路军战士也是一惊,刚抬起头,便看到一个黑影猛扑过来,一把匕首随之插进了他的胸膛。但战士并没有倒下,他紧抓着自己的枪。又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背部,几乎同时,战士扣动了扳机。 夜空中,一声凄厉的枪声……
44、外景 村子 夜 村子里四处响起了枪声,许多八路军战士持枪冲了出来,和鬼子驳上了火。 夏荷的房子窗口隐隐透出灯光,两个鬼子正要往里冲,屋旁闪出了张本富,连发两枪,将两个鬼子撂倒了。 张本富对从另一间房子里冲出来的段老铁吼:“快,带上夏荷他们撤退,这里我顶着。”
45、内景 夏荷的房间 夜 外面枪声四起,夏荷刚点燃油灯,急促的拍门声响起。 门外,段老铁的声音:“夏荷姑娘,我是老铁。” 夏荷一打开门,段老铁便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游击队员和两名八路军战士。 段老铁看见夏荷手里握着的油灯,连忙一口将灯吹灭了。 段老铁:“夏荷姑娘,鬼子摸进来了,抱上孩子,赶快走。” 夏荷:“钱副营长他们呢?” 段老铁:“打散了,张排长让我来保护你。去下一个集结地点。” 夏荷连忙转身去拿包袱,抱孩子。孩子受到惊吓,大哭了起来,使气氛更显紧张…… 正要出门时,林野匆匆地赶来了。 段老铁问林野:“你不是在村西头吗?” 林野正不知怎么解释,夏荷说:“别多说了,快一起走吧。”
46、外景 村子里 夜 村子里已经一片混乱,枪声、爆炸声四处响起,许多房子屋顶上的茅草被点燃了,火光把村子里照得通亮。 三五成群的八路军战士边还击边往村外突围,间或就有战士中弹倒下…… 纷乱的战火中,一名日本军官镇静地走了过来,阴鸷的眼冷静地观察着四周,像一只秃鹰在搜寻猎物。他就是日军大陆挺进队的大尉军官藤本信雄。 远处,段老铁、夏荷、林野等人的身影在一处房屋后一闪,藤本立即一挥手,带领一队人追了过去……
47、外景 村子里 夜 夏荷抱着孩子跑得有点吃力,孩子哇哇的哭声成了显眼的目标,不断有鬼子向他们开枪。子弹在他们身边乱窜,但大家都小心地把夏荷保护在队伍的中间,一名跑在后面的游击队员中弹倒下了…… 藤本领着他的小分队快速赶了上来。一名八路军战士停下脚步,靠着房屋就地阻击…… 藤本带领的显然是一支精锐的小分队,枪法娴熟。一阵枪战后,八路军战士中弹牺牲了。 藤本的队伍又追了上来。 夏荷也意识到了,孩子的哭声吸引了敌人。她一边跑一边伸手去捂孩子的嘴,还轻声地哄着孩子:“宝宝别哭,赵子龙别哭,勇敢点……” 但是,她这样做显然很徒劳——捂上孩子的嘴,孩子会憋气;而一松开手,孩子的哭声便又更响亮地吐了出来…… 藤本的队伍始终不疾不徐地跟在后头。一名游击队员中弹倒下了,另一名八路军战士转身还击,他扔出一颗手榴弹,两名跑在前头的追兵在爆炸声中被撕碎了。后面的鬼子趴在地上射击,八路军战士稍微一抬头,便被子弹击中了。 鬼子追兵的脚步被迟滞了一下,夏荷、林野和段老铁已经跑到了村边。再往前几步,前面就是一片树林。 段老铁转身还击时,被一颗子弹击中了,他哼了一声,伸手扶住路旁的一棵树,又站直了。 林野回过头来,惊呼:“老铁叔!” 段老铁挥了挥手,“你们快走,别管我!” 夏荷也哭喊了起来:“老铁叔!” 段老铁惨然一笑:“快走,带好孩子!” 林野一咬牙,拉起夏荷向树林中跑去…… 段老铁靠在树后向鬼子还击,一个鬼子被撂倒了,后面的鬼子都趴在了地上,双方对射着…… 鬼子扔出一颗手雷,落在了段老铁的脚边。段老铁伸手去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手雷一声巨响,硝烟弥漫了整个画面……
48、外景 树林里 夜 林子里漆黑一片。林野拉着夏荷,夏荷抱着孩子在树木间跌跌撞撞地跑着,孩子的声音已经嘶哑,但哭声仍未停歇。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有一点点晃动的光亮,那是紧跟在他们后面的鬼子追兵…… 藤本举着军用电筒,领着他的小分队,循着孩子的哭声向前追着,他的步伐不紧不慢,仿佛知道前面的人已经逃不出他的手心…… 夏荷实在坚持不住了,她哀求:“放开我吧,你自己走,不要管我了。” 林野语气坚定:“不行,我不会放弃你的,跟我走!” 话音刚落,夏荷脚上绊住了什么东西,一头载倒了。林野被她一扯,两个人一起滚了下去。 夏荷翻身爬起,立即惊呼起来:“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孩子的哭声隐隐地从上边传来,但是已经听不大真切。 夏荷在地上摸索着,“孩子,我的孩子……” 鬼子追兵的电筒光亮清晰可见了,一个鬼子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往这边开了一枪,子弹曳着白光从夏荷头顶上飞过。 林野一把将夏荷拉了过来,夏荷焦急地:“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林野低吼一声:“来不及了。”拉起夏荷钻进了灌木丛中…… 鬼子追兵的脚步越来越近,几支手电筒的光亮一顿乱晃,最后集中到了躺在地上的孩子身上。 孩子无辜的眼睛大睁着,似乎被眼前晃动的光亮吓住了,哭声变得断断续续…… 不远处,匍匐在灌木丛中的夏荷紧张地张大了眼,死死地盯着这边。她几次欲张嘴大喊,但林野从后面用力地捂住了她的嘴…… 藤本推开士兵走到了孩子跟前,他弯腰抱起了地上的孩子,孩子依然在哭着,藤本脸上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藤本自言自语地(日语):“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呢,长得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你们知不知道,我离开日本的时候,我的孩子也是这么大,也是这样哭……” 这边,夏荷拼命挣扎,想扑过去,但都被林野按住了。林野捂住夏荷嘴巴的手,已被她咬得鲜血淋漓…… 藤本继续着他的表演,他对身旁的日本兵说(日语):“看着这个孩子,我就想起了我自己的孩子。可惜,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同一类人。为了让我们大和民族的孩子生活得更好,我们应该怎么做?”他突然提高了声音,问身旁的士兵。 几个士兵振臂高呼(日语):“杀死他,杀死他!” 藤本(日语):“不错,中国人的孩子永远都不能和我们大和民族的孩子相提并论,”低头又柔声地,“可惜,你是中国人的孩子……” 一声枪响,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夏荷的瞳孔突然放大了,她的挣扎变成了抽搐,然后又变成了痉挛,最后变成了一下又一下的颤抖。她双眼一黑,晕倒了…… 藤本举着还在冒烟的手枪,往黑暗的树林里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49、外景 山路 夜 漆黑的夜,崎岖的山路,林野背着夏荷艰难地走着。他的腿依然显得吃力,一步一颤,磕磕绊绊,险象环生。 夏荷苏醒了过来,睁开微弱的眼,似乎还没闹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夏荷无力地挣扎:“放开我!” 林野无声地摇了摇头,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夏荷:“让我去死!” 林野回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她,“除非我死!” 夏荷低下头无声地哭泣……
50、外景 山路 夜 林野的步子越来越踉跄了…… 在经过一段险峻的羊肠小道时,他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身后的夏荷就势一滚,眼看就要坠入悬崖。 千钧一发之际,林野伸手抓住了夏荷的手。 夏荷绝望地看着他:“放开我,我求求你,让我掉下去,让我去死!” 林野:“别放弃,我求求你,不要放弃自己,我拉你上来。” 夏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林野一字一顿地:“因为,只有你好好地活着,我才能好好地活着!” 夏荷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任凭林野一步一步地将她拉上了山崖……
51、外景 山峰上 夜/黎明 山风轻拂,夏荷坐在山石上,怔怔地望着远方。林野走过来,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夏荷回头看着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却没有说,转头又望着天边。 天欲晓,天地之际露出一丝晨曦,它的光芒将夏荷的眼角点亮了…… 夏荷起身向前走去,林野连忙跟上去。 林野:“荷儿?” 夏荷:“我没事,让我自己走吧。” 林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们现在去哪?” 夏荷:“去下一个集结地点,老鸦山。” “老鸦山?”林野若有所思。
52、外景 山坡上 晨 夏荷与林野顺着山坡往下走。 夏荷的步子又恢复了少女特有的那种轻盈了。 林野有点跟不上步伐,夏荷停下来等待他,两人一起向山下走去。 初升的太阳将光线泼洒过来,漫天霞光将他们的身影印成了剪影……
53、外景 山路 白天 树林中的一条山路,夏荷和林野匆匆走来。 林野走得很吃力,他大腿上的伤口又浸出了点点血花。 夏荷停下了脚步,关切地看着他。 夏荷:“怎么样,还行吧,怎么又出血了?” 林野:“跑了这么远,可能是伤口又裂开了吧。” 夏荷:“我帮你看看。” 林野:“不用了,没关系的,我们赶紧赶路,现在只有赶紧追上大部队,才能让你安全。” 夏荷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眼神。
54、外景 无名的小村外 白天 这是一个只有寥寥几间破房子的小村庄,村子里显然正是发生着灾难性的事情,零星的枪声四处响起,几处茅房也被点燃了…… 路过这里的林野和夏荷隐蔽在村旁的一处树林里,目睹了村里发生的惨剧。 两个鬼子兵追赶一位村妇跑出了村子,在村口,他们将这名村妇扑倒了,然后粗野地撕扯她的衣服。 村妇挣扎着,哀求着…… 林野显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悄悄地举枪瞄准…… 夏荷伸手按住了他的枪口,摇了摇头。林野狠狠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悄悄地绕过村子继续向前走去……
55、外景 村旁的小道 白天 这是一条田野里的小道,两旁是一畦畦的平地。一条小河从田野中流过,河上搭着一座年久失修的木桥。 林野和夏荷快步走来。路的两旁没有遮挡物,所以,他们弯着腰,想要快速通过。 在接近木桥的时候,林野突然一拉夏荷,闪到路边,在草丛中趴下了。 林野:“前面有鬼子。” 他们的视线越过木桥往前看,在路的那头,有一队鬼子的队伍正向这边走来。 夏荷紧张地扯了扯林野的衣角,“怎么办?” 林野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并没有合适的藏身之所。他望着前方的木桥,“走,到桥下去。” 他们匍匐地来到桥下,悄悄跳进水里,河水漫过他们的腰际,但他们顾不上这些了,林野拉着夏荷,迅速隐藏到了桥墩下。桥墩旁长满了水草,水草很好地遮盖住了他们。 鬼子的队伍很快走了过来。这些日本兵们齐声哼唱着他们家乡的歌谣,昂首挺胸跨上了木桥。 木桥在整齐的脚步的踩踏下剧烈晃动起来,一股股灰尘从桥板的缝隙间坠落下来,落在河面上,也落在林野和夏荷的头发上。 从桥板的缝隙看上去,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鬼子们一闪一闪的身影。 夏荷紧张地张大了眼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连林野把她搂在了怀里,她都没有意识到。 桥面上,鬼子们的队伍连绵不绝,一双双打着绑腿的脚,重重地踏上了桥面的木板。 桥面下,夏荷一低眉,才发现林野的面庞已近在鼻息之间。 林野的眼神温和而热烈,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夏荷意识到什么,想要推开他,但又不敢发出声响。林野的唇已经吻了上来,夏荷想要逃避,却又无处可退…… 林野的吻由试探而至深入,见夏荷无力抗拒,他的吻又由炽热而至缠绵。在他的吻中,夏荷慢慢地阖上了眼睛……他们的头顶上,是无数鬼子吱吱的脚步声和依依呀呀不着调的哼唱声,但是在他们的耳畔,却仿佛响起一曲天籁般动人的田园乐曲…… 桥面上,是漫长的队伍…… 桥面下,是悠长的热吻…… 鬼子的队伍终于走过去了。夏荷推开了林野,盯着他的眼睛,给了他一耳光。 林野迎着她的目光,没有回避。紧接着是第二个耳光,第三个、第四个……夏荷的手越来越轻柔,最后变成了抚摸…… 夏荷俯在林野肩上,失声痛哭起来。林野的眼中也满是泪水……
56、外景 无名小村子 傍晚 山谷中坐落着几间破旧的老房子,没有人影,没有炊烟,一片沉寂。 林野与夏荷出现在村子里,他们已经很疲惫了,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晃,摇摇欲坠。 在一间民房前,林野抬手敲门。门一推就开了,可是屋里喑无人声。 林野:“有人吗?” 夏荷:“老乡在吗?我们是八路军……” 没有回音,林野摇了摇头,“整个村子里都没人,老乡们都跑了。” 夏荷站在门口,似乎有点犹豫,林野说:“我们先去找点吃的,要不然真要倒下了。”
57、内景 民宅内 夜 灶炉里燃起了柴火,柴火上支着一口破锅,锅里熬煮着一些菜叶之类的杂乱的食物。 林野与夏荷的外衣也被支在了火旁烤着,他们身上只穿着贴身的内衣,屋里的气氛显得有点湿润。 林野低头摆弄着自己的伤口,他的伤口又浸出了一些鲜红的血液。 夏荷关切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林野:“刚才在河里,浸了水……” 夏荷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说了声:“哦,你等等。”就往里屋走去。 在里屋一个破旧的柜子里,夏荷找到了一只碗。他将碗放在了窗前的桌子上,抬头望着窗外的月光。月光皎洁,照着她姣好的面容。 夏荷怔怔地想了想,似乎下了决心。她捞起自己的衣襟,露出了丰腴饱满的胸脯。 月光洒落在她的胸脯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银亮的光…… 乳白的奶水喷进碗里,夏荷情不自禁地吐出了一个“啊”字…… 夏荷端着盛满奶水的碗走到林野身边时,林野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夏荷:“来,我给擦洗一下伤口。” 林野似乎有点惊慌,使劲摇着头,“不用,不用……” 夏荷:“来,听话……” 林野没有让她再说下去,一把接过碗,“这么好的东西,别糟蹋了。”他喝得很仔细,似乎在细细地品尝着奶水的味道。 夏荷静静地看着他。当林野抬起头来的时候,他们的四目相对了,一种情愫在他们的目光中迅速发酵、膨胀…… 林野:“真好喝,我还要喝……” 夏荷:“……你还要喝……” 林野:“我还要……我还要……” 碗掉在了地上。林野将夏荷一把揽了过来,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她的胸脯里。 夏荷的头无力地向后仰着、仰着…… 林野的唇一路吻上来,从胸脯到颈脖,再到她的唇…… 灶炉里的火还在熊熊燃烧,锅里的食物已经沸腾了……
58、外景 老鸦山 白天 老鸦山是一座不高的山岭,树林葱茏。 灌木丛中,隐藏着一位八路军战士,他正用一具望远镜在观察着四周。 在他的望远镜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人影,逐渐放大、清晰。我们能看清,这两个人正是林野与夏荷,他们互相搀扶着向山上走来,步履蹒跚。 这位侦察员连忙爬起身,向林子深处跑去。
59、外景 老鸦山 白天 树林深处是另一番情景,这里三五成群地聚集着四十来个人。他们都是赶到这里来会合的八路军战士和游击队员。 侦察员在人群中找到了钱副营长和张本富。 侦察员向钱副营长报告:“报告,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两个人,是夏荷同志和一名游击队员,他们正向山上走来。” 钱副营长和张本富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钱副营长对侦察员下令:“你带一个人,到他们的后头去看一看,速去速回。” “是。”两名侦察员迅速出发了。
60、外景 老鸦山 白天 林野和夏荷在一名战士的带领下,来到了钱副营长的身边。 见到钱副营长,夏荷眼圈一红:“老钱……” 钱副营长握住了她的手:“夏荷同志,孩子呢?” 夏荷几欲落泪,“孩子……被鬼子杀害了……” 钱副营长一怔,半晌才说:“这次鬼子夜袭,我们损失不少呀!”转身看着林野说,“就是这位同志护送你回来的吧?” 夏荷:“是,他是老铁队里的,叫林野。” 张本富走了过来,“我认识他,还是一位读书的秀才呢。”他伸出手,“多亏有你呀,兄弟。” 林野有点拘谨地与他握手。 张本富突然手一拧,脚一绊,便将林野摔倒在地上。林野刚要挣扎,两支长枪已经抵住了他的脑袋。 张本富低喝:“别动!” 周围的战士似乎早有准备,用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便将林野的双手绑住了。 林野挣扎着:“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夏荷这才反应过来,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张排长,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呀?!” 钱副营长:“夏荷同志……怎么和你说呢,你们回来之前,我和张排长他们一起分析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们怀疑在我们部队里有内奸。” 夏荷:“内奸?满牛不是被毙了吗?” 钱副营长:“除了满牛,应该还另有其人。” 夏荷:“你们怀疑是林野?” 钱副营长:“从目前情况来看,他有很大的嫌疑。” 夏荷:“怎么可能是他,他……整天和我们在一起,枪林弹雨的,差点就没命了,怎么会是他,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钱副营长:“目前……暂时还只是怀疑。” 夏荷:“怀疑?那你们有没有证据?” 钱副营长:“证据正在找。”他转身对两个战士说:“去搜搜他的身。” 两个战士上前,将林野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找着。张本富不放心,又亲自上前搜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张本富疑惑地看着钱副营长,摇了摇头。 钱副营长:“等前面的侦察员回来,事情就清楚了。”
61、外景 老鸦山 白天 两名侦察员匆匆跑进林子里,他们跑得很急,额头上都是汗水。 侦察员:“报告钱副营长,前方发现了鬼子。” 众人一惊,纷纷围拢过来。 钱副营长:“在哪里?有多少人?” 侦察员:“就在前方约一里地的地方,可能是一个小队,大概有四五十人。”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盯在了林野身上。 张本富走过去,一拉枪栓,将枪口对准了林野的胸膛。 张本富:“这些鬼子都是你带来的吧,林野,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野脸色苍白:“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天我一直都和夏荷在一起,我怎么知道这些鬼子是怎么来的。” 张本富喝道:“你还不老实!” 夏荷推开了一位想拦住她的战士,一步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胸膛挡在了张本富的枪口前。 夏荷:“张排长,不要随便冤枉一个同志,你怎么就认定一定是林野?” 张本富:“你们一来,鬼子就跟来了,这不是明摆着的?” 夏荷:“那你怎么不怀疑我呢?也可能是我把鬼子引来的呀?” “你……”张本富语塞。 夏荷:“引来鬼子的,可能是林野,也可能是我,甚至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我们不能随便就下结论。” 众人一时都无语。 夏荷又对钱副营长说:“钱副营长,你可是我们的老领导了,你要说句公道话,要是老赵……要是老赵还在,他会这么轻易地就给一名战士定罪吗?” 钱副营长叹了口气:“这事以后会查清的,先把他看起来吧。”他抬头遥望远方,“战斗又要打响了!”
62、外景 老鸦山 白天 林子里,四十多名八路军战士与游击队员们整齐列队,虽然他们的制服杂乱破旧,虽然他们的装备五花八门,但他们的神情都是坚毅果敢的。 钱副营长站在队列前,做简短的战前动员。 钱副营长:“同志们,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有一队鬼子偷偷摸摸地跟在我们屁股后头,想要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跟踪我们,找到我军主力部队的所在。所以,我们必须粉碎他们的图谋,决不能让他们再前进一步!不过,鬼子们既然来了,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让人家空手回去吧,怎么说也得好好‘招待、招待’他们。鬼子们以为中国大地,到处都是他们的‘黄道乐土’,他们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那么简单!今天,我们就要拿出一点做主人的样子来,好好‘招呼’一下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要让鬼子们知道,谁才是这块土地真正的主人,他们想在这里横行,还得问问我们手中的枪答不答应……” 镜头从年青战士们的脸上扫过,张本富、三根等八路军战士和小王张等游击队员一一在镜头前闪现。 不远处,林野被反绑在一棵大树上,旁边,夏荷拿着一把手枪在“看押”他。 林野直直地看着夏荷,他们的目光交汇,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无话可说。
63、外景 老鸦山 白天 这是老鸦山前的一条山沟,一条小路从沟中穿过。 鬼子们的队伍走入了山沟里,也许是发觉地形险要,他们的步子迈得很谨慎。 突然一声枪响,一名鬼子的钢盔上被击出一个洞,血浆从洞里喷溅出来。 紧接着枪声大作,几个鬼子身上血花四溅。 但凶悍的日本兵显然训练有素,短暂的慌乱后,他们立即镇定下来,以树木和山石为掩护进行还击…… 山坡上,八路军战士和游击队员们趴在临时挖好的简易工事里进行射击,有两个战士想站起身来瞄准,却被鬼子的子弹击中,一头栽倒了……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被绑在树上的林野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他向看守他的夏荷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林野:“放开我,让我去参加战斗。” 夏荷无力地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哀怨…… 前方的小山沟里,已变成血肉横飞的杀戮场,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 日本兵调整好队形,两挺机枪交织着向两边的山坡扫射,压得山坡上的战士抬不起头来。在机枪的掩护下,狂叫着的日本兵向山坡上发起冲击…… 林野在继续向夏荷恳求:“相信我,我不是坏人,快放了我,战斗很危险……” 夏荷不知所措地摇着头,眼中含着泪水…… 几名日本兵在同伴的掩护下,迂回地冲到了阵地前,三根枪上刺刀,迎上去与日本兵展开了肉搏,小王张略微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也冲了上去…… ……林野仍在哀求:“荷儿,看在我俩情份的份上,快放了我……” 夏荷无奈地摇头,突然爆发地嚎叫起来:“别再说了,再说我崩了你……”突然,她又惊恐地尖叫了起来:“鬼子!鬼子从那边过来了!” 林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从他们后方的林子里钻出四个鬼子兵,两个在前,两个在后,正加快步子向他们冲来。 夏荷尖叫:“张排长,鬼子从后边摸上来了!张排长……” 正在阵地上射击的张本富听到叫声,回头一看,两个鬼子兵已经离夏荷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了,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来不及隐蔽,直接冲着鬼子开了枪。 几乎同时,跑在最前面的一名鬼子的枪也响了,张本富晃了一晃,靠着下冲的惯性一直冲到了两名鬼子跟前。前面那名鬼子已经中弹了,张本富将刺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胸膛里。一转身,又搂住了紧跟在后面的一个鬼子,俩人厮打在了一起。 这边,夏荷已经在给林野解身上的绳索了,可是绳索系得很紧,根本解不开,夏荷急得冷汗直冒。 林野焦急地大喊:“用枪,用枪!” 夏荷茫然地:“打哪里?” 林野:“打树上的绳索。” 夏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手枪对准绑在树上的绳索开枪,连发了两枪才将绳索打断。 林野一把扯掉绳索,从夏荷手里夺过手枪,大步向正在地上扭打的两个人走去。 负了伤的张本富在厮打中已经落了下风,被鬼子压在了身下,他看见林野持枪快步走来,一时也不知道他的目标到底是谁,惊恐地张大了眼睛。 林野却没有丝毫犹豫,将手枪抵住了鬼子兵的后脑勺扣动了扳机。鬼子的脑壳爆裂,脑浆子溅了张本富一脸。 林野往下一蹲,以鬼子的尸体为掩护,连发两枪击毙了赶过来的第三名鬼子,第四名鬼子一看情形不对连忙闪身在一棵树后。 林野正要开枪,却发现枪里没了子弹。躺在地上的张本富立即将手里的长枪塞给了他。 第四名鬼子在树与树之间跳跃,做着蛇形机动。林野冷静地瞄准,击发…… 子弹从树的缝隙中穿过,射穿了鬼子的头颅。 林野放下枪,将压在张本富身上的鬼子尸体推开了。 张本富胸口鲜血直冒,林野伸手去捂,但是捂不住。 张本富断断续续地说:“你,好,好,好……”他竭力地想说什么但是已说不出来,一股股血沫从他嘴里冒了出来。突然,他用力伸直手指指向天空。 林野抬头一看,不知从哪里扔来的一颗手雷正晃晃悠悠地飞过来,在撞上一棵树梢后掉了下来。而离它不远处,正站着不知所措的夏荷。 “小心!”林野立即扑了过去,抱着夏荷往旁边一滚,然后将她死死地压在了自己身下。 “轰”地一声巨响,气浪夹杂着泥土翻腾而起,弥漫的硝烟很快布满了整个画面……
64、外景 山路 白天 细雨如雾,雾如细雨。 一层水雾蒙在林野的脸上,他那沾满硝烟的脸平静如死。 一只女人的手用一块女人的手帕轻轻为他擦去了脸上的雾水,也擦去了脸上的硝烟。 林野的眼睛突然颤了颤,睁开了,女人的手似乎被吓了一跳,停下了。 夏荷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林野懵懂地:“这是哪里?我们去哪?” 夏荷:“这是路上,我们回家。” 林野用力睁开了眼睛,薄雾中的夏荷形象缥缈,像母亲、像姐姐、也像他曾经朝思暮想的情人……一切宛如梦中…… 林野喃喃地:“回家……回家……” 镜头拉起,林野躺在一幅担架上,担架走在一支小队伍里,队伍只剩下了十来个人,其中大部分人都有伤,除了林野、另外还有两个躺在担架上的。 大家在薄雾中默默地前行……
65、外景 一条小河 白天 队伍正在趟过一条小河,夏荷跑前跑后地照看着几副担架。最后她来到林野的担架旁扶着担架往前走。 林野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夏荷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两个人无声地对视着…… 一只手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的钱副营长拄着一根木棍从后面走来,看了一眼夏荷和林野,加快步子走到前头去了。 三根、小王张也走了过去,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经过的时候,也都忍不住瞟一眼夏荷和林野。 夏荷的脸上挂着恬静满足的笑容……
66、外景 山地 黄昏 队伍在一个小山坡上攀爬,太阳的余晖照亮了大家挂着汗珠、略显兴奋的脸。 钱副营长费力地登上了坡顶,吁了口气,转身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到家了!” 镜头拉起,这是一个群山围绕中的村庄。和我们前面见过的那些村子比起来,这个村子规模更大,更明净、整洁。村子里能见到许多村民来往穿梭,一队队身穿八路军制服的军人列队走过,间或还能看到孩子们嬉闹的身影…… 林野费力地从担架上爬起来,夏荷扶着他,一起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平静而温暖的小村庄,他们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67、内景 战地医院 白天 (字幕:三天后) 一位身穿白大卦的女护士正在帮林野换掉背部伤口上的纱布,林野将头埋在枕头里,声音含糊地问:“怎么样了?” 护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恢复得不错。” 林野:“谢谢你。” 护士:“谢我干什么,你最应该感谢的是夏荷,这几天可都是她在服侍你。” 林野冲靠在桌旁的夏荷笑了笑。 林野:“我都等不及了,真想出去走走。” 护士:“行呀,不过别太用力了。好啦,不影响你们了,好好休息吧。”说完,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 林野翻身坐起,招了招手。夏荷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林野:“护士说得没错,真要好好谢谢你,这几天你都瘦了。” 夏荷:“别说见外的话吧,你救了我的命呢?” 林野:“你也救了我的命呀,咱俩扯平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 夏荷:“唉,说正事吧,我把你的情况和我们团长说了。过两天我带你去见见他,然后就把手续办了吧。” 林野:“什么手续?” 夏荷:“参军的手续呀,你以为是什么手续?让你参加八路军,以后就和我一样,是一名正式的八路军战士了。” 林野一楞。 夏荷:“怎么,不愿意?” 林野笑了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干什么我都愿意。” 夏荷轻轻地俯在他身上,“其实,真不想让你再重返战场……我已经失去了老赵,不想再失去你。要是可能,我真想和你远离这一切,去一个没有战争、没有硝烟的地方,平平安安过一生,可是……”夏荷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真的会来吗?” 林野也叹了口气:“会来的,日本人……气数快尽了,坚持不了多久了。那一天,就算我看不到,你也一定能看到。” 夏荷一嗔:“瞎说,为什么我能看到你看不到,那样的日子是我们俩的。” 林野连忙赔笑:“好好,是我们俩的,不过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把我们俩的晚饭先准备一下了。” 夏荷:“想吃什么?” 林野:“这几天的伙食都是你给我开的小灶吧?” 夏荷:“对,我在一个认识的老乡家里给你做的。哦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样好东西呢?” 林野:“什么东西?” 夏荷:“两个鸡蛋。这年头,鸡蛋可不好找,我可是用一条围巾才换来的。” 林野:“好,那今晚我们就吃鸡蛋,一人一个。” 夏荷:“嗯,那好,我去给你弄,你等着啊。” 夏荷高高兴兴地走出去了。她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林野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他扭头看着窗户,窗户纸上不知被谁画了一个图案——一个小圆圈另加一个箭头。 林野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
68、外景 门外的院子 傍晚 林野掀开布帘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上了一套平常穿的衣服。 院子里有几个伤病号在做康复训练,林野也装模作样地耍了几个动作,见没人注意,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不过,他没有发觉,在他的身后,夏荷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返了回来,看见林野往外走似乎很惊讶,悄悄地跟在了后头。
69、外景 村里 傍晚 林野快步走过村子。 身边不时有列队而过的士兵,这让林野显得有点紧张。他似乎心事重重,时而蹙眉,时而回首张望,不过,每次他回首时夏荷都机警地躲开了没让他看到。 林野一直向村外走去,在村头的小路上,他遇上了一群外乡逃难来的乞丐,这群人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在林野走过去之后,从这群人里走出来两个乞丐,不声不响地跟在了林野的后头。 林野似乎毫无觉察地继续走着,两个乞丐紧跟着他,而在他们的后头还跟着一个夏荷。 一直走到几乎看不到村子的地方,林野见路边有一座荒废的石窑,低头走了进去,两个乞丐也紧跟着进去了。
70、内景 窑洞内 傍晚 窑洞内光线昏暗,林野站在当中,神情冷峻。 两个乞丐跟了进来,他们站直了身子。当先一人撩开了脸上的乱发,我们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日军大陆挺进队军官藤本信雄。 藤本突然仰天长笑,瞬间他又恢复了那种狂妄、嚣张的神态。 “好,好,”藤本忍不住鼓掌,“太精彩了,吉田君,你的表现太精彩、太出色了!不愧是中野学校最优秀的学员,不愧是我们大陆挺进队最优秀的谍报人员!” 林野也笑了笑:“藤本教官也不赖呀,这么偏远的地方,你们还是找到了。” 藤本再次大笑,“吉田君,你别忘了,你身上装有我们日本最新研制的跟踪器。” 林野苦笑:“我还真差点忘了,它都长在我的肉里了。” 藤本一鞠躬:“吉田君,为了帝国的胜利,你受苦了。我那一枪……打得是恰到好处吧?” 林野:“藤本教官的枪法,真是让人佩服啊。” 藤本长叹一声:“好了,一切都快过去了,我们的付出没有白费,一切计划都快要达成了。当然,这主要还是吉田君你的功劳,是你将那些愚蠢的中国人全都欺骗了……” 门外,夏荷悄悄地走近了窑洞口,偷听里边的声音…… 藤本继续着他的演讲:“现在好了,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们的任务也快完成了——八路军大部队藏身的地点被我们找到了。我已经将这一情况向总部报告,大日本皇军的主力部队,正在向这里靠近,攻击将在今晚展开。现在,我们三个人的任务就是,在今晚总攻击开始之前,在村子里点燃火堆,为我们英勇的航空兵指引方向,让我们的轰炸机把炸弹投在这些支那人头上,让那些令人厌恶的八路军在睡梦中去见他们的马克思吧。” 窑洞里回荡着藤本狂妄的声音。 林野:“难道,要把整个村子都毁掉?” 藤本:“不错,吉田君莫非……” 藤本突然不说了,对一旁的另一名“乞丐”使了个眼色,“乞丐”猛然往窑洞口一扑,一把就将正在偷听的夏荷拉了进来。 夏荷来不及呼救,就被藤本与“乞丐”绑了个结实,嘴里也被勒了一根布条。 在这个过程中,林野一直在旁边冷冷地看着。 藤本又狂笑起来,笑中带着一丝淫邪。 藤本:“吉田君,这是你的中国女人吧?” 林野点了点头,“在行动中认识的,这女人……是个寡妇。” 藤本:“吉田君真是好艳福呀,这女人很漂亮、很丰满。要是吉田君不介意,让兄弟我也尝一尝?我都已经四个月没沾女人了。” 林野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干这个的时候,藤本老师,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这女人……就给她一个痛快的吧,免得节外生枝。” 藤本似乎还有点不舍:“就这样把她解决了?” 林野坚决地:“是,就要来轰炸了,反正也不可能带她走了,不能让她……留下后患。这件事……就让我来解决吧。” 林野走向另一个“乞丐”,一伸手,“枪借用一下。” “乞丐”有点犹豫,看着藤本。 林野又加了一句:“我自己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了结。” 藤本点了点头。“乞丐”掏出枪,把它交给了林野。 林野一拉枪栓,提着枪向夏荷走去。 藤本似乎隐隐觉得不对,也掏出枪戒备着。 林野一步一步走近,枪口缓缓抬起,对准了夏荷的额头。 夏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拼命挣扎着,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野突然向前一扑,在扑倒夏荷的同时,反手一枪…… 藤本的枪也在同时扣响了…… 子弹射进身体里,发出让人恐怖的撕裂肉体的声音。 藤本胸部中弹,胸口爆出了一朵血花。 林野的伤却在左肩,他一着地,顺手又是一枪,子弹射中了另一名扑过来的“乞丐”的额头。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等藤本想再次举枪时,林野一个翻滚,枪口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藤本再次大笑,不过这一次他嘴里笑出来的都是血沫。 藤本:“好,好,好身手,不愧是中野学校的高材生,不愧是我藤本的好学生!” 林野:“这一次,我总算比你快了,藤本老师!” 藤本惨笑:“好!好啊!你总算还记得我是你的老师!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你是一个日本人了。为了这个女人,你背叛了我,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林野:“她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她是……我的母亲,我是吃她的乳汁长大的,是她让我懂得了很多。” 藤本:“你疯了,你疯了!你的母亲在北海道,这个女人是个中国人!中国人!你一定是疯了!” 林野的眼神近乎疯狂:“不错,我是疯了。要是没疯,我怎么会离开日本来到这里,我怎么会离开我的母亲和家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要是没疯,我怎么会想方设法改名换姓去变成一个中国人,我现在……我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谁能够告诉我!?” 藤本:“你是日本人,你当然是日本人,你的亲人都在日本!” 林野:“没错,我的亲人都在日本,你的亲人不也在日本。我们为什么不去和亲人们在一起,我们为什么不去保护我们的亲人?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杀人?杀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藤本挣扎着还想举起枪来,林野果断扣动了扳机。枪火将藤本的天灵盖轰碎了,但他的眼睛还大睁着……
71、内景 窑洞内 夜 夜色已沉,月光从窑洞的残破处射进来,照亮了夏荷凄白的脸,她依然被反绑着手,嘴里还勒着布条。 林野草草地包扎了一下左肩的伤口,蹲下来,静静地看着夏荷。 林野:“你一定有很多事情想问我,但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现在只能够请你静静地听我说。不要出声,也不要着急。” 夏荷点了点头。 林野:“那天你说对了,林野真的不是我的本名,至于我的本名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很快就会把我忘记。” 夏荷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林野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 林野:“我出生在日本北海道,从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中国文化,学写中国字,学说中国话……” 林野的声音逐渐转化为画外音,随着他的叙说,镜头带我们又回到了当年的日本。 (闪回)身着学生装、更显年青稚嫩的林野正在用毛笔认真地写着汉字,他的母亲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他……
林野(画外音):“因为这个原因,老师推荐我去东京,进入了一所名叫东京中野学校的培训学校,据说,中野学校是全日本中国话教得最好的学校……”
(闪回)林野从一辆卡车上跳下来,他的身旁还有许多像他一样身着学生装的年轻人,大家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一幢肃穆的大楼门前挂着一块牌匾:“东京中野学校”。
林野(画外音):“但是,中野学校并不是一座普通的学校,在一切为了战争的口号下,中野学校早已变成了为军队培养急需人才的培训基地。”
(闪回)林野与众学生一起走进了一间大教室里,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排身着戎装的军队教官,藤本也身居其中。 学生们都觉得很意外,面面相觑……
画面切回到窑洞内,林野继续诉说:“在这所学校里,我们学习各种特工的技能,学习各种杀人的方法。不过,我们最主要的功课,还是学习怎么样去做一个中国人,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闪回)林野与一排中野学校的学员一起举枪练习射击…… 林野与另一名学员各持一把木刀在练习搏杀,学员狠狠地一刀刺来,林野躲避不及,差点被刺伤。 林野忍不住用日本话骂了一句:“干嘛这么用力,你真的想杀死我吗?” 一根藤条突然劈头盖脑地打了下来,一脸凶恶的藤本教官一边打一边怒骂:“谁让你说日本话的,不准说日本话!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是中国人,中国人!” 林野在藤条下痛得翻滚。
林野:“从中野学校毕业后,我们就被藤本带到了中国,加入了日军中一支神秘的部队——大陆挺进队,这是一支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作战部队。早在几个月前,我们就接到任务,要不惜一切代价,打入八路军内部,摸清八路军主力部队的动向,为即将开始的大扫荡做准备。我们得到情报,上林村的乡绅王家辉有个外甥叫林野,在城里因为参加反日活动被捕了。藤本见我的身形相貌与林野有几分相似,便要我冒充林野去上林村找他舅舅。”
(闪回)上林村,王家辉打开房门,门口站着林野与四个黑衣人。 林野:“舅舅,我是你的外甥林野呀,许多年不见,你不认识我了?” 王家辉疑惑地:“你,林野?” 旁边的黑衣人掏出枪晃了晃,王家辉连忙改口说:“哦,原来是林野呀,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舅舅,快进来,快进来。”
林野(画外音):“上林村是游击队活动频繁的地区,段老铁的游击队经常在这一带活动。我们的计划便是先混进游击队里,获得游击队的信任,再通过游击队找到八路军的去向。”
(闪回)王家辉的家门口,王家辉正拉着段老铁在说情。 王家辉:“老铁,你就收下我这个外甥吧,他是满腔热血,一心只想杀敌报国呀。” 段老铁有点犹豫:“干游击队,打日本人?——那可是提着脑袋瓜子玩命的事,你个小嫩娃子,行吗?” 林野:“俺爹娘都被日本鬼子杀了,只要能杀鬼子,给俺爹娘报仇,干什么我都愿意。” 王家辉也附和着:“是呀,老铁呀,你就带上他吧。” 镜头转到了大门的后面,王家辉一家老小八口人全都被绑成一串蹲在墙旮旯里,四个黑衣人手持短火,紧盯着他们……
林野:“此后的事情都按我们的计划在进行着的,我腿上的这一枪,是故意挨的,这既是一个苦肉计,也是为了拖慢你们行军的步伐,好让日本人能跟上来。” 林野:“藤本给了我一个日本最新研制的跟踪器,我把它放在了一个你们想不到的地方,这儿,”林野拍了拍自己的伤腿,“现在,它应该已经长到我的肉里去了。”
(闪回)林野将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塞进了自己大腿处的伤口里。 林野痛得龇牙咧嘴,还是忍痛将伤口又绑上了。
林野:“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远,藤本他们还能跟上来的原因。至于满牛,他本来就是一个用来牺牲的棋子。”
(闪回)林野扣动扳机,将绑架夏荷的满牛一枪击毙。
林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藤本的尸体,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藤本把一切都计划好了,但是他没有想到我会遇上你,并且爱上你。”
(闪回)槐秀嫂家中,夏荷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野:“林野,树林的林,原野的野。”
(闪回)槐秀嫂家中, 夏荷端着一碗乳白的奶水走过来。 夏荷:“来,小同志,我用这东西给你擦擦伤口吧。” 林野似乎很紧张,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夏荷:“别害羞嘛,搽一点,好的快,这可是好东西……” 推掇中,林野忽然一把将碗夺了过来,一咕噜就把碗里的东西全喝了下去。 夏荷一楞:“你……不嫌赃?” 林野低声地:“嫂子身上的,怎么会脏?” 夏荷羞红了脸……
林野:“因为爱上你,让我改变了很多看法,我才突然发觉,身边的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大地、天空、原野、山川,和身边每一个人……我不忍心看着这一切在战火中毁灭,我真的不忍心……” 林野眼眶湿润了,“其实,我还只是一个孩子,我什么都不懂,是你让我长大了,让我……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我现在才明白,其实大家都应该好好地活着,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尤其是你!你是一个好姑娘,不该受这么多苦。你应该像我家乡的那些美丽的少女一样,享受着幸福的生活……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 林野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应该走了,去干我应该干的事情。” ……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林野将一些捡来的木柴堆在火上。 林野:“这里有火光,找你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和大家一起走吧……” 他扭头看着夏荷,夏荷炯炯的目光一直在紧跟着他。 林野:“我不是属于这里的,我……应该去我该去的地方……忘了我!” 夏荷痛苦地摇了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野俯身在夏荷唇上轻轻一吻,转身决然地向外走去。 夏荷无力地挣扎着,一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淌了下来……
72、外景 村子里 夜 夜色中,平静的村庄里一片沉寂…… 突然,急促的铜锣声响起,敲锣的是村里的一位老者,他一边敲锣一边喊着:“各家各户注意了,鬼子就要来了,大家赶紧动身,跟八路军一起走了……各家各户注意了,鬼子就要来了……” 一些民宅里亮起了灯光,许多村民匆匆地走了出来……
73、外景 无名小山 夜 这是村子旁的一座小山包,山包上没有高大的树木,地势也较平坦。 林野在四处搜集柴草,在山顶的空地上堆积起来……
74、外景 村子里/小山包 夜 一群群村民扶老携幼走出了家门…… 一队队八路军战士列队向村外走去…… 几名干部模样的军人走出住房,带领着一批机关的文职工作人员,向外走去…… 野战医院的医生护士抬着十几副担架走出了医院,还有许多能走的伤病号跟在他们的身旁…… 在上述画面中,不断穿插林野在山坡上捡拾柴草、堆积柴草的镜头……
75、外景 山坡上/空中 夜 林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山坡上终于堆好了几个柴草堆…… 空中传来飞机轰鸣的声音,林野抬头一看,夜空中隐约可见几个黑点渐渐靠近…… 空中,五架轰炸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傲慢地飞来…… 为首一架飞机的飞行员透过机窗往外看…… 飞行员(日语):“各机注意了,我们已经抵达目标上空,注意搜寻地面目标。” 从飞机窗口往外看去,夜色中的大地一片苍茫…… 山坡上,林野点燃了一堆柴草,山风吹来,火焰越燃越旺……林野在火光中跳跃着,扬着手大声喊着:“这边,这边,狗日的,看这边……” 空中,日军轰炸机飞行员发现了地面的火光,招呼同伴(日语):“右下方发现目标,右下方发现目标,准备投弹!” 飞机弹舱门打开了,一枚枚炸弹脱离机体,在夜空中呼啸着向地面扑去…… 山坡上,一枚炸弹在火堆旁爆炸了,紧接着又是一枚、一枚接着一枚…… 林野拼命向前跑去,将第二堆柴火点燃了。炸弹紧跟着他又投了过来…… 爆炸掀起巨大的气浪推倒了一切,熊熊的火光中,林野拼命地向前奔跑着,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他的身影显得那样渺小、孤独……
76、外景 对面的一座山峰 夜 一支由部队人员和村民混合组成的队伍在山坡上行进,许多村民背着包裹、扶老携幼。对面山上传来的巨大的爆炸声,引得许多人驻足观看。 夏荷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山头,她脸色平静,似乎已无喜无悲,爆炸发出的火光在她的眼眸中一闪一闪地发亮,她的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缕温暖和煦的微笑…… 钱副营长走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望着对面山头上炸弹爆炸的“盛况”。 钱副营长:“是他?……” 夏荷点了点头:“是他……”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对面山头上愈来愈猛烈的爆炸已经映红了半边天空,一条条飞溅的火线,一团团腾起的火花,就如同夜空中夺目耀眼的焰火,绚烂而华美,喧闹而悠扬,不断升腾、升腾,直到无穷的夜空…… 夏荷(画外音):“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他已魂归天国,也许他仍生活在我们身边的某个地方;也可能,他已经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故乡,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亲人……”
77、外景 日本北海道 白天 青山绿水间,一栋日本传统式样的建筑。 门前,三个女人正在翘首企盼,她们是林野的母亲、姐姐和青梅竹马的恋人。 前方的大路上,身着学生装的林野快步走来,他步履欢快,仿佛刚刚放学归来,脸上是纯净、恬淡的笑容。 三个女人立即迎了上去,她们一边跑一边喜极而泣地哭喊着(日语):“浩二、浩二、浩二……” 母亲想握住他的手, 姐姐想拉住他的衣襟, 恋人想给他一个拥抱…… 但是,她们都扑空了,林野就像空气一样从她们的指尖滑过…… 母亲张皇地(日语):“浩二,我的儿……” 姐姐无奈地(日语):“浩二,我的好弟弟……” 恋人痛苦地(日语):“浩二,我爱你……” 林野冲她们微笑,他的身体逐渐虚无,化作一缕轻烟向空中飘去,只留下声音还在天地间回荡着(日语):“我爱你们,我爱你们,爱你们……” 三个女人仰望天空,痛哭呐喊(日语):“你回来呀,回来呀,回来呀……” 镜头拉起,原野上三个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她们痛苦无助地向空中伸着手,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她们的面前空无一物…… 一切都消失了,蔚蓝的天空上空空荡荡……… (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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