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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解缙的传说》 |
【原创剧本网】作者:匡思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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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 缙 的 传 说 (电影文学剧本) 剧 情 大 纲 解缙,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奇人异士。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以及永乐皇帝朱棣的爱臣。他主编了中国历史上也是世界史最早的百科全书----《永乐大典》。他出身贫寒,有戏剧性的人生:一个豆腐小秀才,竟能嬴得王府千金的芳心。在险恶的宫廷斗争中,解缙敢于羞辱权倾朝野的国舅。他刚正不阿、为官清廉,深深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 新皇宫落成,群臣献上奇珍异宝;而清廉的解缙,只能献上几穗稻谷;他巧妙地为天下百姓免了三年税粮;惩治了陷害他的太监,在他身上涂满狗血。他拯救了打碎御笔筒的宫女,永乐皇帝不但不惩罚她,反而奖了两匹红绫。 由于解缙心直口快,平时得罪了不少权贵,他们密谋策划,要将他置于死地:找到平日与解缙很熟的太监,纵容他打皇帝!谁都知道:皇帝是最高权威,不用说打,就是骂也是死罪!然而,解缙还是勇敢地扇了永乐皇帝一巴掌!解缙能逃过此劫吗?是死是活?听我慢慢讲来---- 匡思国定稿于二0一三年元月 人 物 表 解缙:明翰林院大学士,江西吉水人。 王氏夫人:解缙妻,温柔、贤慧、聪明。 解春芳:解缙长女,时年十八岁。 解春林:解缙长子,时年十五岁。 解春文:解缙幼子,时年一岁。 永乐皇帝朱棣 礼部尚书刘逸民 翰林院大学士黄淮 翰林院大学士胡广 翰林院大学士梁潜 宫女林丽 考生秦少卿 考生毛得用 锦衣卫官员曹登 大理寺官员张贵 国舅莫为尔 监察御史贾富。 李太监 郭太监 旅店老板 蒙面歹徒 狱卒 刀斧手等 (序场) 【蔚蓝天空,飘着七色祥云。南天门外,太白金星在金鹿的陪伴下匆匆而来。突然,太白金星手中的一支彩笔,放出万道霞光,继而跳出,飞转着飘落人间! 【彩笔越来越长、越来越大,朵朵祥云萦绕着,只只仙鹤飞来……终于降落在地面上,化为一座巍峨挺拔的大山。那山势,恰似古董中紫玉笔架。远看云漫雾绕,宛如仙境;近看茂林修竹,流泉飞泻! [宏亮的画外音]:茫茫神州,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所在。文峰山下,清江两岸,隔河两宰相,五里一状元,一门三进士。明朝初年,文峰山上又长出一只春笋。人们奔走相告----天下又出名人了! 推出片名:解缙的传说 演奏主题歌----《英雄无名》 【以悬崖峭壁作背景,迭印演、职员表。 (1)皇宫金銮殿 清晨 【金碧辉煌的皇宫殿,雕梁画柱。两旁武士林立,钟鼓齐鸣。 【文武百官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乐皇帝(威风凛凛,端坐在龙椅之上):众位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异口同声):谢万岁! 永乐皇帝(扫视群臣):众位爱卿!朕自登基以来,风调雨顺,天下太平。真乃国正天心顺,官清民字安。今新皇宫落成,诸位爱卿有何好事尽管奏来! 礼部尚书刘逸民(俯伏金阶):启禀万岁,恭贺皇太子新立,新皇宫落成,双喜临朝。满朝文武特向皇上敬献薄礼,以表赤诚之心,望万岁恩准! 永乐皇帝(正中心怀):众位爱卿太有心了!准。 【文武百官依次献上黄金、碧玉、珍珠、玛瑙…… 【永乐皇帝喜逐颜开,一一赏玩。 永乐皇帝(若有所思,扫视殿下):翰林院大学士解缙现在何处?朕要看看爱卿有何宝物? 大理寺官员张贵(趁机上前):万岁,今日皇宫盛典,解缙无故缺席,骄横跋扈、盛气凌人,目中更无皇上。望万岁严加惩办,以儆世人! 监察御史贾富(火上浇油):万岁,解缙自恃才高,目无皇上,由来以久。望皇上削其官爵,打入天牢! 永乐皇帝(提高嗓门):解缙现在何处?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殿角传来(画外音):万岁,那些横蛮之辈抢先霸占位置,小臣一再退让,愈加得寸进尺。臣准备献上珍宝,然而被挤到殿角难以上前。望万岁降旨清除绊脚之顽石! 永乐皇帝(招招手):众位爱卿闪开些,让解学士站一边,朕要亲眼看到。 【文武百官纷纷站在左边。 解缙(快步从殿角走到右边,跪下叩头):谢万岁今日赐臣一人独占半壁江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乐皇帝(哭笑不得):解爱卿,挺会钻牛角尖。朕今日倒要看看爱卿有何稀罕之物? 张贵(狠狠盯了解缙一眼,故意一叩头):万岁,臣闻解缙家有个公鸡金蛋,只有他才能取到。望万岁降旨,令他火速取来! 永乐皇帝(来了兴趣):此话当真? 解缙(施礼):启禀万岁,臣是有一个公鸡金蛋,然而此蛋乃微臣堂兄解欣所藏。无奈他这几天正在家中坐月子,所以未曾取来,望乞恕罪。 永乐皇帝(哑然失笑):嘿!男人怎会坐月子?解爱卿分明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解缙(“将军”):万岁,男人既然不会坐月子,公鸡怎会下蛋?奸贼张贵不是故意陷害小臣么? 【文武百官一阵喧哗,张贵一脸难堪。 解缙(上前,双手托着个蜡制“公鸡蛋”):启禀万岁,要说宝贝蛋,臣真有一个,请皇上过目。 [特技近镜头]永乐皇帝从太监手中接过宝贝蛋,剥开层层蜡壳,“宝贝蛋”内有一束稻穗,金光熠熠。 永乐皇帝(大失所望):解爱卿真会开玩笑!此稻穗遍地都是,有何稀罕? 【文武百官大眼望小眼,一阵喧哗。 张贵(趁机上前):万岁!值此大喜之日,解缙目无皇上,欺君之罪难逃,罪该斩首! 贾富(连连磕头):万岁!不杀解缙,难以服众,臣等今日无法献上世间珍宝,今后谁都胆敢戏弄皇上! 永乐皇帝(无名烈火上升):解缙!你平日忠厚老实,今日戏朕是何道理? 【解缙仰天大笑! 张贵(三角眼一瞪):笑什么?死到临头还放肆,真不知天高地厚! 贾富(上前一步):万岁,请速斩狂徒,以正国法! 永乐皇帝(提高声调):解缙欺朕,有何话说?来人! 【四个刀斧手扑上! 刘逸民(上前奏本):万岁!今日皇宫新建成,喜庆之日不宜染上血迹。望万岁赦免解学士,再令他改过自新。 【解缙挣开刀斧手,又是一阵大笑! 永乐皇帝(莫名其妙):你不求饶反而笑,是何道理? 解缙(上前,大声地):万岁,臣笑张贾二贼,不识世间真宝! 永乐皇帝(不解):此话何意? 解缙(昂起头,提高声调): 谷宝谷宝,无价之宝!若是少它,江山不牢! 三天不吃,金刚要倒!七日不吃,要见阎王! 皇宫珍味,无它不香!粒粒金谷,天下一宝! 【金銮殿内,一片赞许之声…… 【张贵、贾富犹如拔了毛的公鸡,低垂着头。 永乐皇帝(亲自下殿携住解缙的手,感慨万端):解爱卿真不愧为有识之士,大明江山千秋万代,确实离不开此无价之宝! (2)回乡省亲路上 白天 【一辆马车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行驶。 【解缙与夫人王素珍并肩坐在车内。 [一组特技镜头] 荒芜的田园;破败的村舍; 骨瘦如柴的孩童; 讨饭的老妇人…… 解缙(万分痛心):夫人,您我住在京都多年,难以见到外边世界。醉生梦死,犹如聋子、瞎子一般。如今看到沿途景象,黎民百姓受尽熬煎!世上事如此不平,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呵! 王素珍(叹了口气):官人,难得您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但如今皇上留恋声色酒马,只喜听颂扬之音。您有什么法子呢? 【解缙走下马车,来到河岸上。面对着滚滚东去的大江,两行热泪流下面颊。 解缙: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千石,岁晏有馀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白居易之心,世间有几人?往事犹如一场梦,醒来始知一场空呵! (3)普通农家 夜 【昏黄的油灯下,解缙振笔疾书《太平十策》。 【舅父进来站在身后,没有觉察。 舅父(紧锁双眉):贤甥,你在我家做客也忙个不停。恕我直言,你这奏章皇上会听么?他怎么舍得不收税粮?那些嫔妃谁来供养? 解缙(连忙起身施礼):哦,舅父。夜深了您还没睡?请坐。如今皇上信任我,有些话他也许会听进去。 舅父(心事沉重,声音颤抖、低沉):贤甥,你当上大官了,可晓得种田人苦处?不怕丢人现眼,今天也是你舅母东挪西借才弄到十多升米,半斤油。平时,我们一家人吃的是青菜萝卜、芋头红薯。逢年过节难吃到一餐白米饭。近年皇上建了故宫又要建极乐宫,南京不舒服又跑到北京。天灾人祸、地租官税有增无减。巴不得将老百姓的骨头搓成扣子卖!贤甥,你天天跟着皇上,难道不会向他说一声?难道你忘了受难的乡亲吗?难道你的良心---- 解缙(痛楚地抱住舅父,泪水簌簌流下):舅父,我忘不了,一辈子都忘不了!回京后我一定要奏请皇上,免除江西税粮、免除全国税粮! 舅父(满意地点头):这才是我的好外甥,没有忘记打翻的豆腐担! (4)皇宫金銮殿 清晨 【解缙俯伏金阶,双手捧上《太平十策》。 永乐皇帝(看完奏章,紧锁眉头):解爱卿,返乡一趟如此多事,是何道理? 解缙(大声地):万岁!想当年唐太宗倘能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留下贞观之治。臣此次返乡省亲,沿途所见百姓陷于困境之中。地租官税有增无减,杂役多如牛毛。万岁应念先帝创业艰难,少兴土木,多修水利,减轻徭役,削免税赋。惩治害民之地方官,使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永享太平! 【朝中一片赞许之声! 永乐皇帝(如坐针毡):解缙!朕一向器重你,为何不替朕着想?自古至今,官花民钱、官吃民粮,羊毛出在羊身上。不然,文武百官谁养?朕后宫三千,谁给她们饭吃?你今后只许陪朕赏花赋诗,不许过问外间事……快退下去! (5)解缙书房 夜 【纱灯下,解缙心事重重,坐立不安。 夫人王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官人,你着了凉也不去歇歇?来,喝完姜汤快去睡。红糖是从家乡带来的,可甜哩! 解缙(痛楚地摇头):乡亲们正在受苦受难,我怎能醉生梦死、高枕无忧?您还记得舅父的那些话吗? 夫人王素珍(叹了口气):怎么不记得?乡亲们太苦了! 解缙(一捶头):如今皇上越来越贪婪,越来越追求享受。三宫六院,粉黛无数。宫廷内外,笙歌声声。只想自己永乐无疆,不管百姓永苦无边!直谏他听不进去,若是撕破脸皮,您我都要遭殃! 王素珍(一戳丈夫的额角):哎,外人都说“解缙矮又矮,满肚都是拐”。直谏听不进,曲谏总会听吧? 解缙(品味着红糖姜汤,眼睛突然一亮):曲谏?嗯,有法子了! [特写]解缙对夫人耳语…… (6)皇宫御花园 夜 【解缙跳下墙头,潜入御花园……在“荷塘金鱼”池畔用糖浆涂上几个字。 【一只夜鸟惊叫着飞起! 一名御林军士兵(似乎发现了什么,挺起长矛):谁?出来!再躲?老子捅死你! 【解缙躲在墙角学几声猫叫。 另一名御林军士兵(松了口气):嘿呀,原来是只夜猫子。孽畜,吓了老子一跳! 【御林军越走越远。 【解缙翻墙跳出御花园…… (7)皇宫御花园 白天 【荷花婷婷玉立,争妍斗艳。荷叶碧绿油滑,水珠翻滚。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金鱼在水中嬉游。 【永乐皇帝在解缙、太监、宫娥的陪同下进园。 【柳絮飞扬,鸟雀欢叫。 永乐皇帝(心情舒畅):好一派太平盛世。解爱卿,游园赏花要紧,烦恼净消。莫误了美景良辰! 解缙(故意一指树上):万岁,世间万物皆有情,树上那些鸟雀极通人性,都在欢迎皇上哩! 永乐皇帝(兴味盎然):解爱卿,鸟雀都在谈情说爱、求偶寻欢,何况人乎? 解缙(话外有音):万岁,凡是雌雄都互相倾慕。皇上三宫六院,粉黛无数,享尽人间快乐,可知外间---- 永乐皇帝(一甩袖):解爱卿,莫问外间事,游园赏花要紧。等下爱卿须赋荷花诗,以助朕兴。 解缙(尽力串掇):万岁,荷花金鱼,又是一景。郑和太监下西洋,带回新种金鱼,臣也想去开开眼界。 永乐皇帝(怡然自得,信步来到金鱼池,忽然停下脚步):解爱卿快看----台阶上黑压压的一片,排排行行,不知是何稀罕之物? 解缙(故意地):哦,万岁施恩天下,福泽万物。蚂蚁也在排队欢迎皇上哩! [特技镜头]台阶上,蚂蚁排成一行字。 永乐皇帝(慢步上前,不禁脱口而出):百、姓、三、年、免、税、粮! 解缙(巴不得,忙跪下叩头):万岁金口玉言,黎民福从天降!望万岁顺天命安民心----百姓三年免税粮!各位太监可以作证,皇上免了天下百姓三年税粮! 众太监(施礼):万岁金口玉言,请皇上颁旨天下。 [特写]永乐皇帝吃惊、无可奈何的脸。 圣旨一到,万民欢腾! (8)会试考场官邸 夜 主考官莫为尔(正在品茶,一随从进来):莫老爷,外间有家乡人要见您。 莫为尔(傲慢地):叫他进来! 【门响处,考生毛得用双手捧上一尊如来佛金像。 毛得用:莫大人请笑纳。您我是同乡,亲不亲,故乡人。这尊纯金如来佛是学生祖传之物,听说是唐玄奘取经从天竺国带回来,皇上都喜欢哩! 莫为尔(抚摸着纯金如来佛,爱不释手):真是从天竺国带回来?宝物宝物。嗯,此次会试,你和湖北秦少卿难分高低,可是状元只有一个。可恨解缙矮子,坚持要取秦少卿。皇上虽然尊我为舅父,但是也信任他。恐怕此事要费周折喽! 毛得用(又加了两个金元宝):莫大人,世上什么事不能掺假?请多多关照! 莫为尔(一咬牙):此事放心!明日早朝老夫一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状元郎非你莫属! (9)京都旅店 夜 【考生秦少卿孤灯独坐,彻夜不眠。 【隔壁房里的老鼠沿着墙角溜进…… 秦少卿(忧心如焚):十年寒窗,所望何事?光宗耀祖,金榜题名。明日殿试不知能否如愿?我家境贫寒,两手空空。今日莫大人一副冷冰冰面孔! 旅店老板(端着一碗面条进来):哦,公子还没睡?夜深了,我怕你肚饿,特意做了碗鲜鱼面汤,快趁热吃了! 秦少卿(感到惭愧):承蒙老板关照,晚辈受之有愧。只是我近日不思饮食,加上欠你房钱……你,还是端走吧? 旅店老板(格外热情):哎呀,客气个啥?没听说饭饱文章健么?明天一早皇上要考你哪!要是中了状元,状元郎会缺银子么? 【秦少卿见盛情难却,正准备端碗,一只花猫从窗台跳下,将面碗撞翻! [近镜头]碗砸碎在地,汤汁流处,砖块龟裂! 【旅店老板大惊失色,慌忙打扫…… (10)旅店外间 夜 毛得用(从柜台后闪出,扯住旅店老板):怎样?姓秦的小子死了么? 旅店老板(心惊肉跳):他、他命不该绝----一只花猫从窗台跳下,撞翻了面碗!这是天意,天助贵人。我、我丧尽天良哪! 毛得用(咬牙):笨蛋,再送一碗! 旅店老板(摆手):秦客官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不能平白无故害人! 毛得用(一抛钱袋):我给你多加一百两银子! 旅店老板(推开):再多银子我也不造孽,你还是快走吧! 【毛得用故意咳一声,背后闪出个恶奴。恶奴狠狠一刀捅去,旅店老板倒地! 毛得用(拔出尖刀,丢给恶奴):干掉姓秦的小子,老子给你一百两! 【蒙面恶奴跳窗而出…… (11)旅店客房 夜 【窗外雨声淅沥,房内一团漆黑。 秦少卿(辗转反侧,百思不解,自言自语):莫非我少他房钱,要用行装抵账?但也不至于加害于我呀!我和老板无冤无仇,也没有发生过争执,凭什么要加害于我?罢、罢,明日殿试完毕,把行装给他就是! 【一阵狂风吹来,窗门“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一个蒙面歹徒破窗而入! 【秦少卿一个急转身滚到床后,手中紧握剑柄,警惕地扫视着蒙面大汉。蒙面歹徒摸索着走近床前,抽出尖刀狠命一刺,尖刀深深插到床板上! 蒙面歹徒(一惊):啊!没有人? 秦少卿(从床后闪出):你是什么人?胆敢害我? 【蒙面歹徒飞起一脚,踢落秦少卿手中宝剑。秦少卿情急计生,操起条板凳,狠狠掷去! [特技镜头]凳子不偏不斜,砸在歹徒头上。歹徒怪叫一声,踉踉跄跄爬上窗台,落荒而逃! 【秦少卿点亮纱灯,拔出床上尖刀仔细审视。 (12)皇宫金銮殿 清晨 【永乐皇帝在太监、宫娥簇拥下登上龙椅。 文武百官(朝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永乐皇帝:众位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谢万岁! 永乐皇帝(扫视群臣):众位爱卿,今日殿试为国选才。状元是谁?朕难定夺。诸位爱卿有何主意?尽管奏来。 解缙(俯伏金阶):启禀万岁!近日恰逢百花盛开,万紫千红。依臣之见,万岁令秦少卿、毛得用各赋诗十首,每首诗各押一韵,看看谁占鳌头? 永乐皇帝(欣然地):解爱卿言之有理,令秦少卿、毛得用从速作来,朕再定夺。 【秦少卿铺纸挥笔,从容自如。 【毛得用满头大汗,局促不安。 解缙(走近毛得用身边,冷冷一笑):毛得用,你往日自称一肚才华,为何今日一字不出呀? 【毛得用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秦少卿一气呵成,迅速交卷。 永乐皇帝(看着诗卷,禁不住连连称赞):嗯,作得好、作得好,字字珠矶行行锦绣,十大名花表现得淋漓尽致。考生秦少卿满腹文才,朕定为一甲状元! 秦少卿(施礼):谢万岁隆恩! 永乐皇帝(扫视殿下):毛得用,诗作得如何呀? 毛得用(一惊,慌忙跪拜):万、万岁,我今日头、头痛,眼、眼花! 解缙(“咣郎”丢下尖刀):眼花?看看此刀,还认得么?毛、自、用三个字在刀柄上刻得明明白白,今日当作众人面,不妨自用一下如何? 【毛得用吓得屁滚尿流,望着莫为尔。 【莫为尔欲言又止,佯装不知。 永乐皇帝(惊异地):解爱卿,此为何事? 解缙(上前施礼):启禀万岁!考生毛得用,谋取一甲状元,竟然不择手段----先买通旅店老板,企图毒死秦少卿。幸亏苍天有眼,花猫打碎毒面汤碗,其奸未能得逞。毛得用贼心不死,又用银一百两赏蒙面歹徒行刺。先杀死旅店老板,以灭其口;进而半夜刺杀秦少卿。倘若不是秦少卿命大,今日殿试恐怕难以举行。望万岁将毛得用佩刀验明,以正国法。 永乐皇帝(不信):真有其事? 解缙(向前一步):万岁,有毛得用佩刀为物证,另有旅店老板娘、已拘捕之行刺恶奴为人证。本该移送刑部,无奈今日殿试,臣不敢违万岁旨意。故等到殿试完毕,才敢言明真相----请万岁明察。 【金銮殿上一阵喧哗! 永乐皇帝(大怒,从龙椅上站起):大胆毛得用!朕以为一介书生,本应温良典雅、斯文恭让,谁知居心险恶、丧尽天良。拉下去斩了! 【四个武士扑上! 毛得用(面如土色):万,万岁饶命呀! 解缙(一脚踢过尖刀):念你是举人,给个全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请君入瓮吧! [特技镜头]毛得用绝望地举起尖刀…… (13)莫为尔家客厅 上午 【大红喜字挂在中堂,丫环们进进出出,摆上时鲜果品。 【张贵、贾富满脸媚笑,叫人抬上礼盒。 解缙(带着个随从进了客厅):莫大人,今日不是你八十大寿么?怎么张冠李戴挂上幅大红喜字? 莫为尔(一捋长须):老夫今日八十大寿,又娶个十八岁少妻,双喜临门嘛,哈哈哈哈! 解缙(讽刺地):哦,莫大人人老春心不老,三分精力七分风情。我想起一副对联,送给莫大人挺合适。 莫为尔(眼睛一亮):解学士不妨送来,以助老夫雅兴。 解缙(试探):莫大人不生气? 莫为尔(一挺肚):宰相肚里可撑船嘛,何况老夫?今老夫双喜临门,八十岁与十八岁同床共枕,世上有几人?解学士才华出众,若不送墨宝,对不起我那娇妻! 【解缙在一旁作好对联,很快藏于袖内。 莫为尔(好奇地):既然作好,何不挂出?精肉藏碗底,别人看不到。 解缙(一摆手):时候尚早,等莫大人拜堂时再挂不迟。我又为莫大人准备好一份寿礼,不成敬意。 【随从端上盘鲜红的蟠桃。 解缙(作个“请”的姿势):莫大人,这是天宫九千年一熟的蟠桃,你吃了会长命百岁!请尝尝吧? 莫为尔(喜出望外):啊!真是天宫九千年一熟的蟠桃?老夫吃了真会返老还童?又可以娶几个十八岁少妻?好,解学士这份厚礼老夫一定收下! 贾富(敦促):莫大人何不趁着新鲜吃下,晚上更有精神? 【莫为尔迫不及待,拿起一个就咬。 [特写]莫为尔酸得呲牙咧嘴,脸涨成猪肝色。 莫为尔(连吐唾沫):呸、呸!哪里是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分明是蜡制空壳,里面包了些醋浸的棉花! 解缙(忍不住笑了):本来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嘛,原想送给莫大人观赏,谁知你嘴馋! 【众宾客大笑! 莫为尔(恼怒地一拂袖):解缙!你愚弄老夫,明日在万岁面前参一本,叫你不得好死! 解缙(调侃):莫大人息怒。亏你是当朝国舅,明日在万岁面前,区区一件小事,怎好意思开口? 莫为尔(语塞):这个――嗯,老夫不与你计较。解缙,刚才你说有副喜联,若能挂出,可以将功折罪。 解缙(拿出对联抻开):大人如此着急,想必先拜堂后祝寿。好,我送给你。 [对联字幕,配画外音]: 老牛贪嫩草,皆大欢喜; 羊羔入狼窝,空留悲泣。 【众宾客大惊,纷纷躲避! 【莫为尔两眼一黑,险些昏倒! 锦衣卫官员曹登(两眼一瞪):解缙!国舅大人八十大寿,又逢新婚花烛,谁知被你这只黑咀乌鸦搅了!老子也想起一副对联,送与你最合适! 贾富(急忙搭言):对呀,也给解缙想一副,省得他失国舅体面! 曹登(眼皮一翻):树上老鸦,翅长脚短叫呱呱; 塘中乌龟,壳硬颈软矮答答! 莫为尔(咳一声):对得好!曹登,你给老夫报了一联之仇。今后老夫要在皇上面前,多多举荐你! 解缙(环顾四周,淡然一笑):诸位,我有一副对联,送锦衣卫酷吏曹登,表明他功勋卓著----手上刀剑,上下左右血腥味; 腹中心肠,前后内外黑炭精! 【众宾客哗然,有人击掌。 【曹登瞪着牛眼,牙齿咬碎。 (14)莫为尔家客厅 接上场 【一张张特大圆桌,菜肴放在正中。 【官员们相互谦让着入座。 【解缙低声交代随从,随从旋即出门…… 张贵(洋洋得意):诸位!今日国舅大人八十寿辰,又逢新婚花烛,双喜临门。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请了! 贾富(馋涎欲滴):人生八十古来稀,又娶了个十八岁少妻,可谓稀上加稀。莫大人老当益壮,后生莫及。今日我可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决不客气! 曹登(一擂桌):说得好!莫大人托皇家之福,皇上送来高丽山参、松花江鹿茸,莫大人补精壮阳,多娶几房,早生贵子。来来,喝酒、吃菜! 解缙(站起身朝四周一揖):慢!各位都是在朝京官,应知礼仪,懂个规矩。常言道,好人好客,离桌一尺。免得油污衣衫、失却体面,等下不好出门。 [一组镜头] 解缙率先离开桌子一尺, 众官跟着离开桌子一尺。 筷子太短,伸不到菜盘; 官员们只得坐着喝寡酒…… 【解缙随从进来。 【解缙从随从衣袖里抽出一双三尺长的筷子,伸到盘中夹起一块鸡腿,放进嘴里。 解缙:你们不吃,我可不客气了。所出之物,客人掌管嘛! 莫为尔(一脸难堪,随声咐和):对对,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解缙又伸长筷子夹起一个猪脚包,大嚼起来。 解缙(故意嚼得滋滋响):各位,既然莫大人都开了口,不吃才是傻瓜。菜都凉了,厨下再热麻烦。莫喝寡酒,寡酒容易醉。 【众官员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依然不动筷。 【张贵、贾富、曹登想吃又夹菜不到,口水咕咕作响…… 解缙(嗬嗬大笑):各位请站起来伸长手夹菜吃,不要替莫大人节省。横竖他有金山银堆,再讨几个小老婆也吃不穷! 【众官员如梦初醒,纷纷站起伸手夹菜吃。 解缙(又伸长筷夹起一块红烧鲤鱼):这就对了嘛!张贵、贾富想饿死解矮子,没想到解长手先吃饱了,自己干葛(喝)一钱半,成了药店老板。哼,问过客杀鸡,狐狸请白鹤喝稀粥----没听说如此大方! 【众官员气氛热烈,纷纷向解缙敬酒。 莫为尔(无可奈何,由衷赞叹):解缙,老夫佩服你鬼灵精。难怪人们会说----解缙矮又矮,谁要惹他先丧胆! (15)莫为尔书房 白天 【莫为尔烦燥地将一幅画摔在地上。 曹登(捡起,死死地盯着):莫大人,这幅美女图丢了真可惜!怎么?嫌她没有新娘子漂亮? 莫为尔(馀恨未消):哼,女人嘛,袜子一样,穿破就换,有啥稀罕?只恨那解矮子---- 曹登(捉摸不透):是不是为解缙羞辱大人之事烦恼? 莫为尔(闷着嗓子):正是。老夫吞不下这口气! 曹登(趁机扇火):哦,我以为您这个国舅大人真服输了哩!要是换上我,非给他厉害看不可! 莫为尔(咳了几声):老夫怎肯服输?只是大喜之日,碍于众官之面,找个台阶下而已! 曹登(进一步挑唆):解缙矮子不把大人放在眼里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总要治服他。否则太便宜那小子了! 莫为尔(叹了口气):老夫何尝不想治服他?只是他多谋善变,弄不好画虎不成反类犬,赔了夫人又折兵! 曹登(拍拍脑壳,忽然想起):哎,莫大人。后天是解缙嫁女之日,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报报刀笔舌剑之仇? 莫为尔(心中一喜):你又有馊主意? [特写]曹登在莫为尔耳边低语…… 莫为尔(老脸露出笑纹):嗯,此计甚妙!事成后老夫一定要在皇上面前提拔你,让你满门沾光。 【二人捧腹大笑! (16)解缙家客厅 白天 【明烛高照,鞭炮齐鸣。 【解缙之女春芳身穿大红吉服,凤冠霞披,在丫环的扶持下向天地祖宗牌位以及父母行告别礼。 【宾客如潮,一片祝贺声。 解缙(扶着女儿的肩,万分不舍):春芳,今天是大喜之日,就不必悲伤了吧?你已经长大成人,今后日子全靠自己。到了夫家孝敬公公婆婆,爱护弟妹,妯娌之间互相支持、和谐相处。夫妻之间共同上进、相敬如宾。时时习以针绣,切莫荒废诗书……为父也就放心了! 【夫人王氏抱住女儿,泣不成声。 管家(进来送上贺帖):大人,外边莫大人、曹大人到。 解缙(感到意外):我没有请他们,怎么来了? 管家:大人见还是不见? 解缙:既来之则安之,请他们进来。 【莫为尔、曹登在大批随从陪伴下踱进客厅。 莫为尔(虚假地一揖):解大人,恭喜令媛名花有主。老夫不请自来,相信不会见怪吧? 曹登(阴阳怪气):莫大人看得起你,还不快谢? 解缙(回礼):二位如此有心,多谢了! 莫为尔(一脸阴笑):不必不必,礼尚往来嘛!那天老夫请了你,你今天嫁女不请老夫,过意得去么?听说你家酒香,老夫正想尝尝。 解缙(解释):莫大人,那是我老家嫁女的规矩----我若是请了你,岂不是要勒索陪嫁?一般人家都是不请自来。 曹登(听不进解释):不管三七二十一,你喝了莫大人喜酒,莫大人不喝回几杯,不怕搁久酸了? 解缙(看出眉目,一语双关):不错,庐陵欧阳修云,“酿泉为酒,泉冽而酒香”。等下只怕酒不酸而舌头先酸,得罪了国舅大人皇上面前不好交代。 莫为尔(傲慢地一挺肚皮):皇上当然要听我的喽!天上雷公,地下舅公----他总不能忘记根本! 解缙(不耐烦):二位大人,今天是为喝喜酒而来还是奉圣旨而来?请不要离题太远!下官可担当不起。 曹登(得意万分):当然是喝喜酒喽,祝令嫒嫁了个好老公! 解缙(手一伸):既然如此,那么请吧! (17)解家客厅 接上场 【烛影摇晃,酒香扑鼻。人来客往,川流不息。 解缙(举起酒杯,环顾一周):诸位!今日解缙嫁女,承蒙诸君厚爱,前来贺喜。水酒一杯,不成敬意。请了---- 莫为尔(放下酒杯):慢!开席之前,老夫特备了一份薄礼送给令婿----各位请开开眼界! [近镜头]一只绿毛龟放在桌上。 【众宾客大惊,议论纷纷。 一宾客(低声骂):缺德。那也叫贺喜? 又一宾客:莫为尔生儿子,准没屁眼! 解缙(脸色平静,漠然一笑):哦,原来是世间稀罕之物。常言道,龙凤麟龟,谓之四灵。又云龟鹤延年----莫非莫大人愿我女婿长生不老,你下辈子转世投胎要当龟儿子不成? 莫为尔(张口结舌):这、这…… 解缙(大声地):这什么?快叫我外公! 【众宾客大笑!莫为尔恨无地洞可钻…… 曹登(一拍桌):解缙不得无礼!有道是“有礼不怕迟”,我也准备了一副对联,向你贺喜---- [对联字幕,配画外音]: 父做贼,子做贼,父子都做贼; 娘为娼,女为娼,娘女皆为娼。 【众宾客一阵哗然,愤愤不平! 解缙(冷冷一笑):哦,原来一对夜猫子进宅,两个没安好心。怎么一进门就闻到股臭味?原来狗改不了吃屎! 曹登(得意地望着屋顶):嘿嘿!老曹亲笔字,一字值千金! 解缙(一拍桌):鬼画道符,狗屁不通。拿笔来! 【管家送来文房四宝,解缙从容挥笔。 [对联字幕,配画外音]: 父状元,子状元,父子都状元; 娘夫人,女夫人,娘女皆夫人。 众宾客(异口同声):好! 解缙(笔一掷):既然莫、曹二人肚中泛酸,不妨酸上加酸。管家,去抬出那坛陈年老醋来! [特写]莫、曹二人慌忙离席…… (18)皇宫外 清晨 【解缙下了马车,正要上朝议事。 李太监(一把扯住):解学士,皇上今日不早朝,请你太和殿下棋。 解缙(感到意外):此话当真? 李太监(手脚并用):撒谎变狗爬! 【解缙匆匆走向太和殿。 李太监(望着解缙的背影,暗暗发笑):解矮子,等下有好戏看。若是惹恼万岁,说不定脑袋搬家! (19)太和殿内 接上场 永乐皇帝(怀中搂着一个宫女,正在调情):乖乖,亲朕一下,等下赏匹绫。 【宫女勉强亲了永乐皇帝一口,永乐皇帝心花怒放,搂着宫女不松手。 【解缙撞进来,不禁一楞,想退出已经来不及。 永乐皇帝(有些难堪,依然强装镇定):解缙进不进? 解缙(心一横,索性提高声调):永乐乐不乐? 永乐皇帝(转嗔作喜,忙着招手):解爱卿才华超群,将朕的国号对得天衣无缝。快坐下快坐下! 解缙(谦逊地):万岁过奖了,偶然想到而已。 永乐皇帝(又一亲宫女):乖乖,坐在朕膝上陪解学士下棋。 【宫女不好意思,急忙挣脱,不小心将御案上的精制玉笔筒撞翻在地! [近镜头]玉制御笔筒跌得粉碎! 永乐皇帝(拉下脸):贱东西!大胆! 【宫女吓得慌忙跪下,用哀怨的眼光望着解缙,冀求救援。 解缙(连忙施礼):万岁息怒。玉筒被宫女失手打碎,依臣之见,万岁不但不能怪罪她,还应该奖赏她才是。 永乐皇帝(莫名其妙):玉笔筒是朕传家之宝,贱人打碎一只,就不能成双成对。怎能奖赏?如此赏罚不明,宫中宝物岂不荡然无存? 解缙(提醒):万岁是喜欢一统(筒)天下呢还是喜欢二统(筒)天下呢? 永乐皇帝(不加思索):那还用说?自然是喜欢一统天下! 解缙(鼓掌):好!如今天从人愿,打碎了一个筒,剩下一统江山、一统天下!主大吉大利! 永乐皇帝(转怒为喜):解爱卿言之有理。要不是爱卿言明,朕险险以罚当赏屈杀宫女。来人!奖宫女两匹红绫! 【宫女千恩万谢,跪下叩头…… (20)锦衣卫府内 白天 【曹登正在鞭打一个随从。 李太监(匆匆赶来):曹大人,你交代小人要解缙冲撞皇上,惹皇上发怒。谁知他出口成对,将万岁的国号对得天衣无缝,皇上越来越喜欢他了。今天清早宫女打碎传国之宝玉制笔筒,皇上要将宫女处死。又被解缙一句话说得皇上心花怒放,还奖了宫女两匹红绫! 曹登(鞭子一扔,叹了口气):唉,解矮子果然厉害! 李太监(满腹狐疑):曹大人,难道刀把子怕笔杆子不成? 曹登(瞪了一眼):蠢材!真正刀把子在皇上手中。皇上器重他,我有啥法子?你知道皇上天下是怎么夺得?从他侄子手中!他也是一个马上皇帝! 李太监(眼珠一转,胸有成竹):曹大人不必焦心,解缙终久会栽倒! 曹登(头一歪):你有啥馊主意? 李太监(一拍胸):我保证有法子除掉解缙! 曹登(急得跺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太监(故作神秘地):我每天负责撞钟击鼓,明天只要钟鼓一坏,我就有办法收拾解缙。 [特写]李太监在曹登耳边低语…… 曹登(如获至宝,喜形于色):嗯,太妙了!解缙矮子,老子巴不得亲手宰了你,抽你一百鞭! (21)皇宫金銮殿外 黎明 【李太监慌忙从殿内奔出,和等待上朝的解缙撞了个满怀。 【李太监摔了一跤,头上撞了个疱! 解缙(扶起李太监,感到奇怪):跑得这么快干嘛?急着投胎呀? 李太监(手指殿内,故装惊慌):殿内有妖精,是个女的。快去看看! 解缙(不信):哪里有妖精?还是个女的?我倒要看看她长得什么模样? 李太监(看着急忙进殿的解缙,心中暗喜):嘻,解矮子!等下你浑身是口难分辩,跳到长江洗不清了! (22)金銮殿内 黎明 【解缙进入殿内,四顾无人,更没有任何女妖精。两旁御鼓、景阳钟静静地对峙着,显得格外神秘。 解缙(心中一惊,猛然醒悟):哦,李太监哄我进来,又匆匆离去,莫非捣了什么鬼?等下万岁驾到升殿,诬我行剌怎么办? (23)金銮殿内 清晨 【文武百官朝拜,群臣山呼万岁! 永乐皇帝(不悦,转身问李太监):今日早朝,为何只撞钟不击鼓?失去了皇家威仪! 李太监(一脸苦相):万岁,御鼓坏了。 永乐皇帝:御鼓坏了?是何原因? 李太监(牙一咬):御鼓被人刺破! 永乐皇帝(大怒):谁敢如此大胆?从实招来! 李太监(看了解缙一眼,故作吞吞吐吐):万岁,如今此人在殿上,奴才不敢说。 永乐皇帝(一挥手):众位爱卿暂退朝房,等下进殿。 【文武百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依次离开。 永乐皇帝(又转身对李太监):如今众官已退,你只要讲出是谁?朕一定将他绳之以法! 李太监(故作猜疑):万岁,奴才一早进殿,只见解学士慌里慌张从殿内出来。奴才寻思----莫非是他? 永乐皇帝(大惊):啊!解缙? 李太监:正是。 永乐皇帝(怒从心上起):宣文武百官进殿!朕要查清此事! 李太监(巴不得,提高声调):万岁有旨----文武百官进殿! 【文武百官陆续进殿,个个诚惶诚恐,交头接耳。 永乐皇帝(正襟而坐):解缙!今天是你来得最早么? 解缙(如实回答):臣睡不着,所以来得早些。 永乐皇帝(疑窦丛生):御鼓是你弄破的么? 解缙(心中一惊):小臣不敢。 永乐皇帝(厉声地):大胆解缙!不是你又是谁?为何昨天不提早进殿?偏偏今天提早进殿? 解缙(申辩):万岁,臣往往提早进殿,习以为常。不过今日冤不逢时,偶然遇到。请万岁明察! 永乐皇帝(四顾群臣):谁能作证? 【金銮殿内鸦雀无声。 莫为尔(怀恨在心,趁机参奏):万岁,解缙自恃才高,由来已久。弄破皇家御鼓,亦在情理之中。宜速从重惩治,威摄群臣,恢复皇家威仪! 曹登(迫不及待,火上浇油):万岁,解缙毁坏皇家宝物,罪该万死!臣闻用人皮可以修补御鼓,请将解缙千刀万剐,剥其皮以儆世人! 永乐皇帝:解缙,有何话说? 解缙(一拜):万岁!臣无端飞来横祸,死不瞑目。今早臣空腹而来,常言道,只有死罪,没有饿罪。总要让臣吃饱一顿吧? 永乐皇帝(一抬手):传好酒好菜。 解缙(又一拜):万岁,臣不求山珍海味,只求一家乡八宝粥足矣! 【随从端上一大碗家乡“八宝粥”,粥中飘着许多红辣椒。 [近镜头]解缙很快喝完八宝粥,辣得大汗淋漓! 解缙(上前):万岁,臣如今一身是汗,证明臣人皮有漏,修补不得皇家御鼓。望万岁找到无漏真皮,再赐臣另一种死法。 永乐皇帝(感到为难):谁有无漏真皮?朕一时哪能找到? 解缙(一指李太监):万岁,今晨李太监比臣更早进殿,撞了臣一下,一跤跌倒在地,额角撞了个大疱。他跑得再急也不会出汗,证明他的皮没漏,正好修补御鼓。免得臣无端被剐,白费臣一张人皮! 永乐皇帝(摸不着头脑):此话何意? 解缙(一叩头):万岁!李太监比臣更早进殿,御鼓被谁弄破应该了如指掌----他会眼睁睁看着臣弄破御鼓?再说臣个子不高,够不着御鼓,莫非臣长了翅膀? 如今李太监倒打一钯,诬告小臣,嫁祸于臣……加上失职之罪,望万岁降旨,剥李太监之皮修补御鼓,惩治真凶,以表皇上赏罚分明! 【金銮殿里一片赞许之声。 永乐皇帝(仔细一想,连连点头):嗯,言之有理。来人!将李太监拿下,剥其皮修补御鼓! 【四个武士涌上。 李太监(吓得屁滚尿流,磕头如捣蒜):万岁!奴才不、不敢,其实,御鼓没、没破,是奴才诬、诬告解学士。万岁饶命呀! 解缙(冷笑):哼,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还是食其肉寝其皮吧! 李太监(爬到解缙面前,抱住脚):解学士,奴才诬告你,实属罪该万死。望解学士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回,下辈子变牛变马任你骑! 解缙(大度地扶起李太监):既然你认了错,本人决不计较。不过欺君之罪我可保不住喽! 李太监(又跪又拜,声泪俱下):万、万岁,饶、饶命呵! 解缙(上前一拜):万岁,依臣之见,不如叫武士将李太监全身涂满狗血,也算剥了一次皮,省得日后乱咬人! 永乐皇帝(又气又笑):看在解爱卿的面子上,饶了这个狗奴才。来人!拉下去涂狗血,喷喷他的头! [一组镜头] 李太监全身涂满酱红色的狗血; 李太监趴下身,绕着金銮殿学狗叫; 文武百官、宫娥笑弯了腰; 莫为尔、曹登犹如斗败的公鸡…… 永乐皇帝(亲自下殿携住解缙的手):解爱卿受惊了!等下朕备桌好酒好菜替爱卿压惊,叫御厨多放辣椒。 解缙(施礼):谢万岁不杀之恩! (24)锦衣卫府 白天 曹登(跌坐在椅子上,一掼酒碗):唉,解矮子福大命大,奈何桥头又打了转身。要除掉他,难哪! 随从(进来):贾大人到。 曹登(一招手):请他进来! 贾富(进门,故作斯文):文臣拜见武将,有礼了。 曹登(冷冷一笑):贾大人何必见外?我算啥吊武将?一没经沙场点兵,二不斩关夺隘。想当初曹某是乡间无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抢骗偷盗,哪件不干?承蒙贾大人提拔,进京当了捕快头目,瞎猫碰到死老鼠。哼,有人说老子溜须拍马、巧取豪夺。我操他八辈祖宗!只恨那解缙矮子,去年我抢个女子,被他撞见羞辱了我一顿,老子和他不共戴天!皇上信任他奖赏他,老子不甘心!不知贾大人到此,有何见教? 贾富(皮笑肉不笑,嘿嘿两声):老夫特来向你指引迷津----你们这些摸惯刀把子的,有勇无谋,怎能对付当代才子解缙?古人云,用兵不如激将。只要解矮子钻进连环套,包管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曹登(不解):连环套?怎么个套法? 贾富(眼珠骨碌碌转):解缙其人,争强好胜,敢做别人不敢做之事。何不叫人怂恿他冒犯皇上,他活得成么? 曹登(一拍脑袋,连声叫好):妙呀,解缙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冒犯皇上。更何况近年皇上脾气越来越火爆、越来越多疑,解缙惹恼了他,岂不是猪羊走进屠夫家,一步步寻死路? 贾富(一摸鹰勾鼻):李太监涂了一身狗血,差点抽筋剥皮,谅他也不敢。何不找个平日与解缙很熟的太监,叫他出面激激解缙,要他冒犯皇上。岂不是更有意思? 曹登(突然想起):太监之中,只有郭太监与解缙很熟。明天叫他激激解缙,省得老子担惊受怕! [特写]二人一阵狂笑…… (25)金銮殿外 白天 【退朝后,解缙想回去,急急走向马车。 郭太监(扯住,嬉笑着):解学士,这么急就走?夫人生娃呀? 解缙(挣开):哪里哪里,赶回去有事罢了。 郭太监(上前又扯住):要说有事天天都有事,要想捞月亮半夜不睡也枉然。今世劳碌心,谁人识得?老弟,人生在世只是几十年,不如跟我去茶楼散散心----今天我做东。 解缙(感到意外):郭公公,日头从西边出来了?你平日节俭出了名,花了银子不会心痛? 郭太监:老弟说什么话?你请我十回我才请你一回,孝敬都来不及。走吧,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赏脸。乐天茶楼,总要得吧? 解缙(转身对车夫):你先回去,叫夫人不要等我吃饭。我跟郭公公去茶楼,一下子就回。 (26)乐天茶楼 白天 【茶客满座,雾气腾腾。 【郭太监陪着解缙走进一个漂亮的茶座,邻桌又来了几个太监。 【众太监一声招呼,店伙计赶来冲茶。 【郭太监叫来酥饼、瓜籽、灯蕊糕。 解缙(呷了一口茶):唷,好香!一个多月没有喝家乡云雾茶了,今天一定要喝个够。 郭太监(拿来块桂花糕放在解缙面前):是呀,出来走走总比天天困在书房强。还有西湖龙井、福建铁观音,要不都尝尝? 解缙(磕着瓜籽):下次来吧,我总觉得家乡茶更香。 郭太监:解学士总恋着家乡,难得难得! 另一太监(凑过来):解学士替天下百姓免了三年税粮,又刀下救宫女----更是难得!那天金銮殿上李太监害你,要不是您量大,他早已抽筋剥皮! 又一太监(将糕饼移到解缙面前):解学士,人人都说您胆大包天、多谋善算,敢做别人想都不敢想之事。可是有一件事,恐怕做不了! 解缙(不解):什么事? 又一太监:你敢打皇上么? 解缙(想了一下):敢! 一太监:君子不可戏言。你没听说“男人口,将军剑;女人口,时时变”么?你的嘴总不会是女人嘴吧? 解缙(笑了笑,一挺胸):那有何难? 另一太监:解学士,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呀!如果你真敢打皇上,我赌五十只羊! 又一太监:我赌十头牛。 郭太监:我赌三百两银子! 解缙(试探):各位不可耍赖? 郭太监:耍赖当狗爬。我们立下字据,要是你不敢,会耍赖么? 解缙(一拍桌):输了我当匹马,让各位轮流骑着绕金銮殿三圈,学马叫……总可以吧? 众人(一击掌):好! (27)故宫外城楼 黄昏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永乐皇帝在群臣及太监的簇拥下登上城楼,解缙紧跟永乐皇帝身边。 永乐皇帝(凝视回巢飞鸟,无限感慨):解爱卿,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看那林间飞鸟,也眷恋着家。 解缙(叹了一声):万岁,芳草有情,却在斜阳外。凡世间万物,都离不开情字。君臣情、父子情、母女情、夫妻情、兄弟情、姐妹情、朋友情…… 永乐皇帝(赞赏):解爱卿真不愧为有情有义之士,伴随朕多年,忠心耿耿,君臣情重如泰山! 解缙(动情地):承蒙万岁厚爱,臣愿肝脑涂地决不后悔!《出师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时刻铭记在心。 【众大监蜂涌而来,郭太监向解缙示意。 【解缙顺手抓住一只蚊子捏在手心,众太监没有一人觉察。 【突然,解缙一巴掌扇在永乐皇帝脸上! 永乐皇帝(勃然大怒):解缙!大胆! 【众官员大惊失色,全场鸦雀无声。 【几个武士涌上…… 解缙(跪下,慢慢摊开巴掌):万岁请看,一只花翅蚊吸掉皇上多少血? (咏诗):六脚四翅长,胆敢咬君王。 扇上一巴掌,叫它见阎王! 永乐皇帝(用手一摸脸,中指第二节沾着一丝血。又看看解缙巴掌上的死蚊,火气顿消):嗯,这只花翅蚊真厉害,胆大包天竟敢欺在朕头上?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解爱卿一巴掌,不知又要吸掉朕多少血? 【众官员大眼望小眼,长出一口气! 解缙(故意一磕头):臣冒死替万岁打蚊,与其让蚊子吸皇上血,不如死在万岁刀下,替皇上尽忠,以表君臣之情。 永乐皇帝(感动地扶起解缙):解爱卿不愧为忠义之士,时时替朕作想。朕不怪你,赐卿平身。 解缙(心中一块石头堕地):再谢万岁不杀之恩! [特写]众太监抓耳挠腮,懊悔不已,但又不敢吭声。 永乐皇帝(对郭太监):赏赐黄金百两、镶金宫袍一件给解爱卿,以表彰其一片赤诚之心。 郭太监(无可奈何施礼):遵旨。 (28)皇宫金銮殿外 白天 解缙(拦住众太监):各位,请将赌注拿出吧?加上万岁赏我的一百两黄金,我全部捐给城外穷人,省得他们缺衣少帐,夜夜遭蚊子咬。 [特写]众太监一脸苦相。 [一组镜头] 郭太监心如刀割,抖着手捧上三百两银票; 有几个太监脚底抹油,慌忙溜走! 解缙押着二十车蚊帐,送给贫民。 民众感动得热泪盈眶…… (29)故宫外城楼 黄昏 【天茫云漠,残雪压枝。 【永乐皇帝在众官陪同下,又一次登上城楼。 【一队武士押着十多个和尚从城楼下经过,武士鞭打围观百姓。 解缙(感到意外):万岁,此为何事? 永乐皇帝(一咬牙):白莲教妖道惑众,妄图谋反。朕下旨抓来,严加审问。 解缙(叹了一口气):万岁,看此情景,臣想起一首诗---- 知法又犯法,出家又带枷; 两块无情板,夹个大西瓜! 永乐皇帝(眼光射过来):解缙,此诗何意? 解缙(连忙解释):万岁,臣的意思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永乐皇帝(不信):果真如此? 解缙:千真万确。 曹登(瞅准机会,赶紧上前):万岁,解缙目无皇上,嘲笑先帝是出家之人,实属罪该万死! 永乐皇帝(脸色一变):大胆! 解缙(心中一紧):不敢。 永乐皇帝(似乎听过什么,疑团丛生):解缙,你平日为人敢做敢当,太监对你略有怨言。还不从实招来? 曹登(巴不得):万岁,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知罪。不如将反贼解缙交给大理寺,用重刑撬开他的嘴! 解缙(轻蔑地盯着曹登):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锦衣卫冤狱多,万岁不能听他胡言乱语! [特写]曹登、张贵、贾富互使眼色。 曹登(上前一步):万岁,解缙谋反,有诗为证---- 解缙矮又矮,方心斗大胆。 今朝戏皇帝,明日要谋反! 永乐皇帝(黑虎着脸,四顾问随行官员):还有谁听到此诗? 张贵(急忙上前):万岁,臣也听到。 贾富(赶紧闪出):万岁,臣亦可以作证! 莫为尔(肚皮一挺,哼了几声):如今京城大街小巷,三岁孩童会唱此诗,老臣时有耳闻。 解缙(连忙辩解):莫国舅言过其实,不能相信。有人故意在背后编成此歌,四处教人传唱。其用意十分险恶,望万岁明察。 永乐皇帝(勃然大怒):解缙!如今人证俱在,难道你冤家如此之多,个个陷害你不成?来人!将解缙押下,朕要看看他敢不敢嘲笑寡人? 【四个武士涌上…… (30)天牢内 夜 【牢内残灯摇曳着微弱的光。 解缙(衣衫破碎,被打得皮开肉绽,痛苦地呻吟):天呵,果真应了古人一句话,人直穷树直死。皇上反复无常,奸臣串通一气。普天之下,民不聊生! 【狱卒送来晚饭----两个黑馍一碗水。 解缙(艰难地移过去):劳你大驾,帮我带封家信。这几两碎银,送给你买碗酒喝。 狱卒(推开银子,接过家信叹了口气):解学士,银子不必了,谁没有急难之时?我敬佩您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您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至今令人传颂。唉,只是皇上太偏信小人,今日座上宾明日阶下囚,不知冤枉多少好人?我在这里见多了,许多忠臣义士无缘无故被关在这里。放心吧,家信我会带到。 解缙(感动地):想不到是非之地能遇上好人,能有人替我鸣不平,请拿些纸笔来,我要奏明皇上。死,要死得明明白白;活,要活得清清正正! (31)天牢内 黎明 【解缙彻夜不眠,思绪万千。 【狱卒送来纸笔,又将墨磨浓。 【解缙饱沾墨汁,振笔疾书。 【万言书终于写好,解缙双手捧给狱卒。 解缙:大哥,请您转交刘逸民大人! 狱卒(藏好万言书,又送来酒菜):解学士,您辛苦一夜了,好好保养身体,专等好消息,说不定皇上会放您一条生路。 (32)皇宫金銮殿 清晨 【礼乐高奏,钟鼓齐鸣,文武百官朝拜。 礼部尚书刘逸民(上前奏本):万岁,翰林院大学士解缙有万言书敬献皇上,请皇上亲自过目。 永乐皇帝(从太监手中接过万言书,仔细观看,不禁皱起眉头):从万言书看,似乎有难言之隐。苏武牧羊十九年,勾践卧薪尝胆,岳飞血洒风波亭,文天祥啼血江南……莫非朕错怪了他? 刘逸民(慷慨陈词):万岁,解缙谋反,并无真凭实据,孩童之言,大人岂能相信?解学士一生忠厚,敢于直言,故而得罪了朝中一些人。万岁不是要臣等效法魏征么? 黄淮(上前跪奏):万岁,解学士文渊阁六载,尽力费心。手中无一兵一卒,怎能谋反?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打过谁?望万岁不要相信儿童传谣,下旨赦免解学士,以表皇上赏罚分明。 胡广(急忙上前):万岁,一首儿歌不能定一个人是否谋反?臣闻此儿歌背后有人教唆,只要唱熟四句就有花生、芝麻糖,娃娃怎么不会喜欢? 梁潜(胸脯一拍):万岁,解学士若有谋反之心,臣甘愿同罪! 永乐皇帝(对郭太监吩咐):传旨,放解学士出狱。朕要亲自问问他,有无谋反之心? (33)天牢内 白天 张贵(皮笑肉不笑,抢先进牢门):解学士,恭喜恭喜!你双喜临门了。 解缙(讽刺地):老鸹一叫,喜从何来? 张贵(转移难堪):郑和太监下西洋,带回许多奇珍异宝。皇上大奖有功之臣、大赦天下。明天皇上又要召见你哩! 解缙(淡然一笑):哦,我满以为你恭贺我今天上西天,提来断头饭。幸亏我满朝文武,只得罪了几个。劳你大驾,我百斤枷枷着,怎能进殿? 张贵(对狱官一瞪眼):谁叫你虐待解学士,给他钉百斤死囚枷? 狱官(一摸后脑,莫名其妙):唷,就是你呀!大人不是一再交代过我----拣重的枷么? 张贵(一巴掌扇过去):胡说!小心狗头! 【狱官急忙给解缙开枷,不敢作声。 张贵(假惺惺地扶起解缙):解学士受苦了,张某早有得罪,是万不得已,请多多包涵! 解缙(大度地):若你能早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解某也不是鼠肚鸡肠。 张贵(连忙掩饰):也是也是,解学士宽怀大度,朝野皆知。我张贵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明日见了皇上,请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狱官(扮了个鬼脸,背后嘟哝):哼,黄豆皮,黑豆壳,又做好,又做恶! (34)解缙内室 夜 【解缙和夫人王素珍抱头痛哭。 女儿春芳(端来洗脸水):爸,洗洗脸吧!自从得到您的信后,妈带我们去探望了几次。可是奸贼张贵不但不放我们进去,反而说您已经死了。 解缙(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刚才张贵那贼还充好人,说皇上大赦天下。要不是好心的狱卒送信,恐怕过不了三天,我就要做刀下之鬼! 王氏夫人(抚摸着丈夫的伤口):听满朝文武说,今天多亏了刘逸民、黄淮、胡广、梁潜四位大人替您申辩,不然皇上怎么肯放您出来?又听说明日一早,皇上又要问您有无谋反之心? 解缙(心事重重,声音低沉):如此看来,事情并没完,皇上对我仍在猜疑。夫人,您我夫妻一场,终有一别。说不定哪天我走后,这副担子---- 王氏夫人(急忙捂住丈夫的嘴):官人,别说不吉利的话,我怕! 解缙(慢慢推开夫人的手):夫人,伴君如伴虎。永乐皇帝喜怒无常,疑心又重,我难免有不测之处。明天一早,您带着儿女在宫外等,以防万一…… 王氏夫人(又捂住丈夫的嘴,泪如雨下):官人,别说了,我求求您,我怕! 解缙(转向未成年的儿子春林):孩子,为父做官多年,两袖清风,一掮行李。没有留下金银珠宝,更没有广厦良田。只给您留下十多箱书、一箱奏章,还有我作的诗词、对联。但这些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古人云,黄金有价书无价,万事皆空善不空。你今后要以诗书传家,自食其力。为人处世,宽容善度。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宁可他人负我,不可我负他人……懂么? 解春林(跪下,哽咽不已):爸,孩儿铭记在心! 【解缙看眼熟睡中的幼儿,慢慢走近床边,深情地在额上吻了一口! (35)莫为尔内室 夜 【莫为尔重病在床,只剩下一口气。 【曹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不是、站不是,唉声叹气。 【莫为尔后妻低着头被迫替莫为尔捶腿…… 莫为尔(睁着昏花的眼哑着嗓子):我、不行了,最不舍得、就是小娇娘。还有、解缙不除,我、死不瞑目。水、水…… 曹登(端来一碗参汤):莫大人,快服下这支高丽参,你好生养病。除解缙之事,包在我和张贵、贾富三人身上。明日一早,弄不好他还是要杀头! 莫为尔(张了张咀,吐了口气):这,老夫就放心了。老夫、平生一忌,最忌别人文才、超过我,除了解缙,老夫----天下第一! 曹登(接口):莫大人,我也有一忌,最忌别人得到皇上垂青。除了解缙,朝中大臣,谁敢惹我? 【一阵猛烈咳嗽,莫为尔透不过气! 曹登(连忙上前捶胸、拍背):莫大人、莫大人,醒醒!你不能死,在皇上面前,你还没有替我说好话哪! 莫为尔(吐出一口痰,有气无力):除解缙、全靠、你们了,就是、到了、阴曹地府,老夫和解缙、也是----势不两立! 曹登(牙一咬):莫大人,明天等消息吧! [特技镜头]莫为尔一阵咳嗽,头一偏,吐出口污血…… (36)解缙内室 午夜 【解缙沉沉入睡,夫人偎依在身边。 [梦幻]天宫灵霄宝殿 【玉皇大帝登上黄金灵台,群仙同声拜贺。 【云蒸霞蔚,仙乐悠扬,仙女翩翩起舞! 【双双仙鹤飞来,鸣声响彻云宵。 太白金星(俯伏金阶):启禀玉皇大帝,陛下降旨梅花金鹿下凡,七七四十九天只差一天,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玉皇大帝(威风八面地):太白金星听旨----令金鹿准时上天,归返爱卿,不得有误! 太白金星(施礼):遵旨! 【云霞缭绕,仙乐悠扬。太白金星走出南天门,飘然下凡…… 太白金星(走进解缙内室,来到解缙床前,慈爱地抚摸着头顶):金鹿听旨----你在凡间已经四十七年,阳寿已尽,仙籍犹在。生前坎坷曲折,死后留芳千秋!明日午时三刻变成原身随我上天,不得有误! 解缙(一拜):星君,我不想上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想走哇!星君! [梦幻完] 解缙(猛然惊醒,回味梦中所见,不禁泪流满面):呵,真要永别了! [特技镜头]书桌上,留有太白金星给的“登云靴”。 【解缙起身剔亮纱灯,望着身边的娇妻、幼子,不禁恋情依依、悲悲切切。 解缙:夫人,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孩子,害你们受苦了!天哪,为何不让我多活几年?我舍不得离开亲人哪! [特写]解缙一一吻别娇妻、幼子…… 王氏夫人(翻了个身,在说梦话):官人,去吧,找皇上评理!找天下人评理!您只有爱民之心,没有谋反之心! 【解缙又是一阵心酸! (37)解缙家厅堂 凌晨 【神台香炉内,三炷新香点燃;一对大红烛,闪着明亮的光。 解缙(跪下,望天祷告):天地神明、列祖列宗、父亲母亲、朋友乡邻……我生愿为人杰,死愿为英魂。而今而后,告别天下社稷,告别骨肉亲人,人生如梦、如梦呵! [特写]眷恋着人生的解缙,环顾着家中的一切。 (38)金銮殿外 黎明 【解缙和夫人王素珍并排坐在马车上,心如潮涌,思绪万千。 【马车停下,解缙亲切地扶夫人下车,又抱起幼子亲吻! 女儿春芳(双眼红肿,悲泣不止):爸,爸!不要去吧?我们回老家种田、磨豆腐,不也一样过日子? 解缙(情不自禁地):女儿呀,如今奸臣未除,皇上心疑,哪有真正的世外桃源? 儿子春林(也劝):爸,听姐的话,不要进去! 解缙(坚定地):不!我要向天下人表明,死要死得明明白白,活要活得清清正正!儿呀,我进去后……你要向皇上谢恩! 王氏夫人(担心地):官人,可要小心呵!向皇上表明心迹,千万不要轻生。朝中大臣,大多是好人,他们会帮您说话。记往了哦?我们等着您回来! 【解缙坚定地跨上台阶,向家人挥手。 【幼儿“哇”地大声啼哭! (39)皇宫金銮殿 清晨 【永乐皇帝在宫娥、太监的簇拥下登上龙椅。 【钟鼓齐鸣,群臣山呼万岁! 永乐皇帝(手一抬):众位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谢万岁! 永乐皇帝(环顾群臣):解学士何在? 解缙(上前施礼):臣解缙奈何桥头打转身,死里逃生后求见。谢万岁不杀之恩! 永乐皇帝(面有喜色):解爱卿依然巧舌如簧,本性不移。 解缙(挽起衣袖露出伤痕):万岁,臣因为一首娃娃歌,被大理寺百斤枷锁加身,过大堂十八次,已死过十七次半了。看看我身上,有几处无伤? 永乐皇帝(略有动容):招供了没有? 解缙(站起身):臣本无谋反之心,何能招供?! 永乐皇帝(仍不放心):解爱卿,那日张、贾、曹三人所言解缙谋反诗一事,真有其诗么? 解缙(大声地):不假。 永乐皇帝(一惊,皱着眉):诗中谋反是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闹着玩! 解缙(坦然地一拍胸):万岁,此诗前两句编得有板有眼,后两句一派胡言――微臣虽然心如方形、胆似斗大,但从来没有戏弄皇上,更没有谋反!臣终日陪万岁赏花赋诗,处理公文。编撰《永乐大典》,手无缚鸡之力,怎敢谋反?微臣今日带儿子上殿,可作人质证明。望万岁明察! 永乐皇帝(略一沉思):解爱卿,常言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藏于胸腔之内,肝包着胆,怎能看得见?自古至今,那些叛臣降将,表面忠心耿耿,背后密谋篡位,谁能分得清? 解缙(又一拍胸):万岁若不信,可剖开看看。臣若有谋反之心,心肝定是黑色! 永乐皇帝(又有顾虑):人命关天,使不得! 解缙(扯开前襟):万岁,臣本是天宫仙鹿下凡,自有起死回生之术,开胸剖腹又何妨? 永乐皇帝(惊异地睁大眼睛):爱卿真的是天宫仙鹿下凡? 张贵(巴不得,连忙跪奏):万岁,仙鹿与凡人不同,不妨叫武士剖开他,看看稀奇也好! 贾富(见机会已到,赶紧接口):万岁,是解缙自己提出开胸剖腹,有他儿子和文武百官在场作证。皇上不妨叫人剖开试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心似方形,胆如斗大? 曹登(扯开嗓门):万岁!解缙若有谋反之心,不剖开岂不是便宜了他? 张贵(又煽阴风):万岁,国舅大人危在旦夕,听说他很想看方心斗胆。 贾富(装出煞有其事的模样):万岁,听说鹿心可以起死回生。莫国舅若有鹿心补养,定能益寿延年! 永乐皇帝(心被说动,但仍有顾虑):解爱卿,开胸剖腹可不是小事,万一错怪爱卿,有什么方法叫你起死回生? 解缙(伸出两只巴掌):万岁,臣在巴掌上已经作了诗。只要万岁先念左边巴掌上的诗,后念右边巴掌上的诗,臣就会活过来! 永乐皇帝(半信半疑):解爱卿,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白赔一条命,害卿一家人----还是谨慎为好。 解缙(再一拍胸):万岁,保证万无一失! 【解缙拔出玉筒中的御笔,在左右巴掌上各作诗一首。走向张贵、贾富。 解缙:快脱下我的纱帽、朝服,了却你们的心愿! 【张贵、贾富吓了一跳,想脱又不敢。 曹登(迫不及待,大叫):你们不脱,更待何时? [特写]张贵、贾富脱下解缙的纱帽、朝服,相视冷笑。 解缙(昂然走上刑台,向刀斧手一拍胸):来,朝你解爷爷这里下刀! 【刀斧手后退一步。 刘逸民、黄淮(匆忙上前齐呼):刀下留人! 【胡广、梁潜赶来替解缙穿衣、戴帽。 刘逸民(颤着胡须):解学士何必出此下策?古人云,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有无谋反之心日后自有公论,何苦急在一时? 梁潜(拉着解缙的手):乡友,还是另想办法吧?向皇上表明心迹,何必轻生? 黄淮(发了急,连连顿脚):解学士,你糊涂了? 胡广(向永乐皇帝施礼):万岁,人非韭菜,割了不能再发。臣愿担保----解学士决无谋反之心,望皇上三思。 永乐皇帝(进退两难):解爱卿,你的心真是韭菜心么?割了真能复元? 刘逸民(争辩):万岁,人心是肉,割了怎能复元?望皇上赦免解学士! 永乐皇帝(坐立不安):这个…… 解缙(上前,又一次扯开胸襟):万岁,臣确是天宫金鹿下凡,心是观音莲花心,能开能合。只要万岁念完左右巴掌上的诗,自然复元成天衣无缝! 【永乐皇帝依然心神不定。 解缙(对刘逸民、黄淮、胡广、梁潜深深一拜):各位好意我领了。常言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我反复思量,奸佞小人害人,不会从此罢休。与其不明不白死在狱中,不如今日大白于光天化日之下,让天下人评议! 刘逸民(掩面而泣):解学士,何必固执如此? 黄淮(仍劝):解学士,如今向皇上表白,还来得及。 【胡广替解缙整好衣冠、玉带。 梁潜(又上前担保):万岁,解学士若有反心,臣愿同罪! 解缙(自己解衣、脱帽,快步走上刑台,朝刀斧手一拍胸):来吧,朝你解爷爷这里下刀! 【刀斧手仍然不敢。 曹登(厉声大吼):奴才,等个啥?砍呀! [特技镜头] 刀斧手跃上,解缙大叫一声倒下! 解缙胸裂腹开,露出红彤彤一颗心,赤紫紫一条胆! 【七、八个胆子较大的武将探头探脑上前观看,齐刷刷跪下。 武将:万岁,臣等观解学士心胆并非黑色,也不是方心斗胆----而是赤心紫胆! 【文武百官都上前观看,吓黄了脸! 【永乐皇帝大惊,亲自下殿观看……解缙果然和常人一样,都是红心紫胆! 【永乐皇帝不禁泪流满面,急忙掰开解缙的左右手: (左)解缙是忠臣,解缙是忠臣, 死在金銮殿,葬在紫金山。 (右)生当作人杰,死亦为英魂。 张贾曹奸臣,砍头祭解缙! 解缙长子(急忙跪下,大声地):谢万岁隆恩! 【张贵、贾富、曹登三人一听,急忙拔腿就溜……武士们一拥而上,捆翻三人,推上断头台! 张贵(浑身筛糠,状如死狗):万、万岁,救,救命! 贾富(面如土色,连忙磕头):皇、皇上,饶,饶了臣吧? 曹登(连连顿脚,咬牙切齿):操他奶奶!老、老子上当了! 文武百官(异口同声):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善恶有报,如影随形。万岁圣旨,敢不遵命? [特技镜头]张贵、贾富、曹登三颗邪恶头颅落地! 永乐皇帝(抚着解缙遗体,悲痛万分):在生不觉得,死后识忠臣。解爱卿----朕错怪你了! 文武百官:万岁,解学士为国为民,赤胆忠心。臣等愿为他抬棺、带孝! 永乐皇帝(泣不成声):隆重国葬! [一组镜头] 巍巍紫金山麓,飘着白云。 文武百官排成长龙,抬棺带孝。 永乐皇帝亲自焚香、祭奠。 解缙夫人、儿女痛哭失声! 乡亲们按照风俗习惯,替解缙“送神”…… (40)天宫 清晨 【蓝蓝天空,飘着七色彩云。 【朝阳似火,在飘杳无定云海中上升。 【一只梅花金鹿,鸣叫着向上、向上……太白金星在南天门外迎接。 【太白金星微笑着,慈爱地抚摸着金鹿头顶。金鹿亲切地依偎着太白金星,慢慢地从嘴里吐出一颗鲜红的蟠桃! [宏亮的画外音]: 人,以相同的方式诞生在世上,又以不同方式离开。有人流芳百世,有人万夫所指。有人为自己活着,为了一己私利不惜玷污灵魂;有人为别人活着,为了大众利益甘愿牺牲自我。朋友,您是否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剧终 匡思国定稿于二0一三年元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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