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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山野木屋(精缩版)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芳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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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电影剧本<山野木屋>
【一句话故事】山秀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乡下残疾女人,有两个大老爷们死活爱着她。她能将两个男人同时接纳为终身伴侣吗? 【关键词】残疾 爱情 励志 景秀
山野木屋 编剧:王芳红
淡入字幕: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 江南某农村
1、山野,外景(以下简称‘外’),白天。
茫茫群山,细雨霏霏,山野中飘浮着白色山岚。 峡谷中,一辆拖拉机在行驶。谷壑底部,河水潺潺…… 字幕推出片名:山野木屋 (镜头从空中缓缓推近黄土坞)长长的峡谷蜿蜒伸向大山,一条机耕道像细带萦纡谷壑下部,绕过呈马蹄形的黄土坞,又伸向深山。谷壑底部发出的流水声越来越大。 机耕道内侧,一条人行小道连着木屋,连着山坡上的梯田。木屋右侧是厨房,厨房外堆满烧火柴。木屋左侧,靠近山边荫翳处有座牛栏,牛栏楼上堆满稻草;机耕道外侧,崖底谿壑怪石零乱,清亮河水淙淙流着。河中间,沙洲边,一架水车悠悠转着,灌溉着洲上两块水田。河对岸,山壁陡峭,岩隙间草木牂牂。
2、机耕道,外,白天。
风雨中,拖拉机在机耕道上行驶…… 山秀身着补丁花衣,鬘发垂披于肩,一脸阳光,与刘二并肩坐着。他俩今天高中毕业回乡,头顶崭新塑料薄膜,坐在拖拉机车厢内。另外车厢里还坐着几个披蓑衣的农民和一个打雨伞干部模样的人,他手拿黑色公文包放在两个大腿上。 机耕道拐弯处,突然一阵山风吹来,山雾迷漫,司机顿时慌了手脚,拖拉机连车带人坠入河中,机头躺在浅水区散着白气,那个拿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身子罩在车厢内,露出正在流血的老壳,当场死亡。其他人有的甩在崖下斜坡呻吟,有的挂在树杆上喊救命。 刘二从容往树杆下来,多处挂彩,但他忘了疼痛,焦急地在寻找山秀。 山秀倒在拖拉机另一边,左脚扎在一块石头下,头部流着血,已不省人事。 刘二见了,急忙捡起大柴棒,将石头撬开,背起山秀吃力的往机耕道上爬。
3、乡卫生院,内景(以下简称‘内’),白天。
山秀左腿截肢处和耳朵裹着白色纱布,人坐在病床上,眼眶充满泪水怃然凝视窗外。 刘二:(手拿一对拐杖,从病房外走进,关切地)秀,今天好些了吗?(将拐杖隑放病床边) 山秀:(恹恹地)刘二,谢谢你救了我。(思考少许)你还是去找你的意中人吧,我不会嫁给你了。 刘二:(微笑)我的意中人就是你呀。 山秀:(幽愁地)我现在这样子,只能是你的累赘。 刘二:(诚然期盼)请不要这样好吗?我看中的是你的善良和聪慧。相信我,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人,决不会对你有二心。 山秀:(执拗地)别犯傻。犯傻只能给你带来不幸和痛苦。你请回吧。 刘二:我们恋爱这么久了,你还识别不出来?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若不信,就让时间作证。我非你莫娶。
4、黄土坞,外,白天。
大雨中,兴胜打着雨伞,肩挑行李来到黄土坞。行李一头是铺盖,用塑料薄膜捆扎。一头用化肥编织袋子装着东西,上面还挂着两个瓦桶。 机耕道外,河里涨了大洪水,木头及柴草之类的漂浮物顺流而下。 山坡梯田上,山秀一手提起装有猪草的竹篮,一手拄着拐杖在田埂上踉跄、慌忙的走着。 厨房门口,王老伯在不停咳嗽。他诧异看着兴胜走来,不时又担心地看看山坡上的山秀。 田埂上,山秀不慎摔倒。她吃力爬起,又摔倒。 兴胜见此,急忙放下行李,疾步冲向山坡,不由分说,将山秀背回木屋堂屋。
5、木屋,内,白天。
堂屋内,家箱壁贴着红纸写的‘天地国亲师位’等字样,神龛中间摆着簠,簠中竖插着燃烧后剩下的竹香棍头子,壁上红纸被烟熏得泛黑。 王老伯:(打量兴胜,好奇地)小伙子,你是去大山里头烧炭的? 兴胜:(一边从化肥袋子拿出干澡巾擦发上水珠,一边友好地)老伯,你看不出来?我是个瓦匠,想与你合作,在黄土坞烧瓦。 王老伯:(憨厚地)你是个瓦匠师傅? 兴胜:(擦着发上水珠,颔首)你老愿跟我合作吗? 王老伯:(尴尬地)烧瓦好是好,但是我家里穷,没钱。 兴胜:(兴奋)你只管提供场地。钱,我去贷款,不用你管。 山秀换上一件较少的补丁花衣紧裹上身,从房内羞赧独脚跳出,来到王老伯身边,不时用手捋捋湿头发。 兴胜眄视山秀,见她胸前两只乳头性感腆着,扣子间缝隙膨出乳肉。他心里虽然有些尴尬,但是眼神就总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山秀与兴胜视线不时相遇。山秀立马羞人答答将头偏向一边。兴胜也很快尴尬收回视线。
6、黄土坞,外,白天。
机耕道内侧,几个壮小伙不知疲倦在帮兴胜建造制瓦厂棚,其中明放、林强、家富三人有说有笑在屋背上盖毛草。另一处,兴胜带领王老伯等人在挖窑洞。 山秀倚在木屋一角,含情脉脉注视兴胜。兴胜也在偷看山秀。 刘二揪心地从机耕道上来,来到木屋,停在山秀跟前。 山秀:(身子躲回屋角,忐忑地)刘二,你别来了,我俩不可能了。 刘二:秀,相信我,我是真心的。我能给你幸福。 山秀:(羞涩地)我已经……我们根本不可能了。 刘二:(执着地)秀,实话跟你讲,就算你有一万个理由,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有爱你的理由和权力,不会随便放弃你。 山秀:(无奈)随你便。反正我把话说得够明白的了。(说完,怅怅跳进堂屋)
7、窑洞口,外,白天。
兴胜连续往瓦窑内添了几片柴,随后向外走动几步,在厂棚外抬头看看窑顶。窑顶升起三柱浓浓青烟。接着他又转身惬意往前看:左侧是两堆很大的烧瓦柴,王老伯正在劈柴;右侧堤干上足足还有一窑干瓦坯;正前方,两个新盖制的厂棚内,六个瓦匠师傅正在为兴胜制瓦坯;机耕道旁,一处堆放着从窑里烧出来的青瓦,一处堆放着烧过的青砖。不一会儿,兴胜目光移到木屋,见山秀倚在门边,目光正朝窑洞幸福窥探,好像在想什么。当他俩视线相遇时,只见山秀嫣然羞笑,即刻躲进屋内。
8、外,晚上。
(空镜) 繁星皓月。 (切至) 两河口,河水发出淙淙声响。 山秀在鹅卵石沙滩上坐着,手无聊玩着一棵小草。 兴胜在山秀身前急躁徘徊,不时停下。 兴胜:她嫌我无能,和一个放映员暗暗好上,并打算私奔,后来被我发现……她逼我离婚,我没同意,她却与我打起冷战,小白脸去了广东,在一家石场打工,无意身亡……后来,她扬言要对我报复,于是我便来到黄土坞。秀妹子,我知道你是一个黄花闺女,同时还得刘二深爱。再说,我肚子里的墨水也没有刘二多。不过没关系,刚才我说的话没有外人听见,你要不想同意我,就算我没说得了。 山秀:(抬头,认真看着兴胜)人嘛,结过婚又怎样?不就图个安稳度日吗。(越发羞赧)你要真能离开她,能在这里扎根,我就接受你。 兴胜:(欣喜又狂)真的? 山秀幸福点了点头。 兴胜:(激动地跳了起来,面对大山呼喊)啊!我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倏忽抱起山秀欣喜转圈) 几只鸟儿从对岸婆娑树影惊飞而出,翽翽飞过空中。 山秀:(搂住兴胜脖子,幸福、羞怯地)看你疯的,快把我放下。 兴胜把山秀放下,立刻捧住她的脸亢奋狂吻。
9、木屋,内,外,晚上。
山秀房内,吊在房顶中央的气灯,将简朴整洁的房间照得通明。这间房,仅窗户下有张条桌,条桌前有条木制长凳,靠壁有张简陋木床,床上被褥也很单薄。此刻,山秀背对镜头,坐在澡盆圆边洗澡,自我欣赏青春风韵,不时用手指轻轻按压充满弹性的乳肉。 窗外,黑压压一片。檐下响着‘哒哒’雨点声。 山秀:(洗完澡,独脚跳到床边,穿好内衣内裤,听到窗外有断柴声响,惊诧地)谁?(急忙抓起花衣放在胸前遮挡身体。她见兴胜正用柴棍在挑窗棂销子,脸猝然臊红,惊惶地)等伙。别……(很快穿上衣服,紧张是没了,但羞色和慌乱犹存) 兴胜激动打开窗棂,手拿淡红色连衣裙和乳罩,从窗口一跃而进,来到山秀床沿边,将手中连衣裙、乳罩丢在床上,激情燃烧地挽起山秀脖子,往她脸上、嘴上疯狂亲去。 山秀:(忸怩躲闪,低声地)别…… 兴胜:(一个劲不由分说往山秀嘴里亲吻,急促地)我太想了,憋死我了。 山秀身上花衣被兴胜脱掉,人被按倒在床,一切变得顺从起来。 窗外,雨点仍在‘哒哒’滴着,山风阵阵吹进房间,床前撩起的蚊帐被风吹落,房顶气灯也飀飀而动,倒映在木澡盆的洗澡水中……
10、黄土坞,外,白天。
木屋对面不远处,一块三分地大小菜地旁,一座青砖房子正在修建中。 木屋与砖屋两地间,一只喜鹊嘴叼树枝,朝一棵参天古枫树飞去筑巢。 屋架旁,王老伯汗流浃背在搅和砂桨。兴胜汗水淋漓挑着一担青砖往屋架上爬,竹扁担压成‘弓’似的。他瞟一眼正在替自己烧窑的山秀,两人幸福对视而笑。
11、窑洞,外,白天。
山秀在陪兴胜烧窑,脸幸福靠在兴胜肩膀上。 刘二将自行车停在机耕道岔口,揪心朝窑洞走去。 兴胜、山秀警觉注视刘二走拢…… 兴胜:(起身,手叉腰间,两眼直逼刘二,生硬、威严地)我和她都这样了,你还来干吗? 刘二:(一身文雅,拘谨地)我来……想和您谈谈。 兴胜:(藐视刘二)还有什么好谈的?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山秀倏地睨视兴胜,悄悄扯他袖管,示意不要这样对待刘二。 刘二:(与山秀友善对视,然后瞧着兴胜)你是有妻之夫……你能给她幸福吗? 兴胜:(粗气地)现在你说这话不觉得多余吗? 刘二:只要你能离婚,真心对她好,给她幸福,那我就放心了。(往回走,不时惘然回头,眷恋看一眼山秀,继续朝机耕道走去) 山秀:(望着刘二离去的背影,不时拉着兴胜手腕,怜惜地)刘二,别这样。我们成不了夫妻,就继续做好朋友怎样?
12、黄土坞,外,白天。
王老伯在窑洞棚边劈柴。 明放:(来到王老伯跟前,粗气地)老头,你见过我姐夫吗? 王老伯:(停下工夫,看着明放)没看到。 明放:(转身离开,寻思着自语)他到哪里去了?(辗转来到木屋,在山秀房间窗外倾听,发现兴胜与山秀在床上亲密嬉戏,恼怒地)原来你们这对狗男女躲在房里交配!我倒要看你们会有好结果吗?(气急败坏,匆匆离去)
13、木屋,内,白天。
兴胜匆忙从床上蚊帐钻出,顺便拿起凳子上白色背心,边走边穿。 山秀卧床,从蚊帐内茫然伸出老壳。
14、黄土坞,外,白天。
兴胜跑步来到制瓦厂棚边,见明放手提旅行袋从厂棚匆匆走出,走上机耕道。 兴胜:(焦急大喊)明放!你去哪里? 明放执意往前走,没有理睬兴胜。 兴胜:你给我回来好吗? 明放持续往前走去……
15、窑洞口,外,白天。
天下小雨,林中树蛙在叫,山腰飘着白雾。 砖屋主体工程还有一个墙垛尚未完工。 窑洞口,厂棚外,地上泞泥似粥。 窑洞内,兴胜和林强在封窑门。兴胜从里面出来拿块砖头,抬头一看,远远看见莲花身着牛崽服,头烫红色圈发,脚穿白色长靴,杀气腾腾从机耕道带着家人朝瓦厂疾步而来。他急急跑回窑洞内。 兴胜:(惊骇交代)林强,我家泼妇来了,你帮我把窑门挤紧,墐上稀泥,然后到窑顶把水放了啊。(说完,匆匆离开窑洞,来到厂棚居住地方,从木箱底部拿起一本存折,飞速朝木屋跑去) 山秀在木屋檐下编织斗笠,见兴胜朝自己奔来,惊诧了。 兴胜:(惊悸地)秀!你赶紧到屋里去把门闩上。(快速伸手扶起山秀) 山秀:(惊异停下工夫,看着兴胜,不解)看你慌的,到底怎么啦? 兴胜:明放带他姐来了。你赶紧去屋里躲一下。(说着,塞给山秀存折)这里面有九万一千元钱,钱存在城南信用社。 山秀:(斗笠掉到地上,恐慌地)她既然来了,我还能躲得过?(把存折还给兴胜) 兴胜:(十万火急,将存折塞进山秀衣袋)什么都别说了,再拖就来不及了。 很快,明放带领莲花一行六人,从机耕道边小路走来,远远指着山秀。 明放:(凶狠地)姐,就是檐下那个婊子勾引姐夫! 山秀来不及还给兴胜存折,明放、明成、莲花、以及她爸、她妈、她妹蜂拥而至。 莲花:(厉声下令)明放!明成!你们给我上!帮我打死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说完回头,朝落伍的明成大声叱呵)明成!你不吃饭呀?还不快上前帮你姐惩治狐狸精? 明成白眼莲花,勉强加快步伐。 眨眼工夫,莲花等人先后朝山秀扑去,拳打脚踢。 两个厂棚内,制瓦坯的师傅闻声陆续出来围观、劝解。 莲花妈:(【五十岁】狠狠几脚蹾在山秀身上)踩死你!不要脸的骚货!一只脚跳着勾引我女婿,害得我女儿吃不上饭,睡不下觉。我今天要踩死你! 莲花:(凶暴地)你这婊子婆!狐狸精!偷人精!居然偷人养汉搞到我头上,今天我要你好受!看你今后还敢勾引我男人吗?(她往山秀身上一伙捶打,一伙脚踢,一伙手拧) 明放用脚尖狠毒踢着山秀。 莲花爸【五十多岁】在外围冷眼旁观。 明成没挨几下,离开山秀,站在一边跟父亲抽起烟来。 一会儿工夫,山秀在地上被踩打成泥人似的。 厨房内,王老伯伤心含泪,躲在门角,爱莫能助看着一切,最后惨不忍睹,将头缩回。 兴胜:(弓腰挡在山秀身上,心疼地)请不要打她,你们要打要踢冲我来,这事因我而起。我求你们了,不要打她好吗? 莲花爸:(双手叉在腰间,威武下令)明放、明成,你们两个把这牲口变的给我拖开! 明成勉强缓慢靠近山秀,和明放一起,将兴胜手臂各挟一只,把兴胜从山秀身上拖开。 兴胜:(睁眼看着山秀被毒打蜷缩成团,脖子上青筋清晰鼓胀,欲脱不能,只能痛苦地喊)你们不要打她好吗?冲我来。你们这样对待一个残疾孕妇太残忍了。求你们了,打我,不要打她好吗?(几滴眼泪落下) 兴胜被拖走,山秀蜷缩身子尽力保护腹部,一声不吭,也没流泪。其它部位任其惩罚。 石蛋:(【十六岁】衣服肋腻,从机耕道岔口捡起一根柴棒,悻然朝莲花他们倔头倔脑冲去)谁要你们打我姐,我和你们拼了! 还差几十步,石蛋将柴棒笨拙地举得老高,可是还在外围,他就被莲花爸一脚踢翻在地。 莲花爸:(憎恶藐视,轻拍手上灰尘)你这肥兔崽子,倒看不出竟敢在我面前逞凶。 石蛋从地上爬起,准备第二次冲锋。 莲花爸凶恶走拢石蛋,将他手上柴棒缴获断成两节扔到地上,人又一次被打倒在地。 石蛋:(趴在地上哭,双手拍打地面,一个劲地喊)姐,我的好姐姐。师傅们,你们快帮我姐呀。 莲花爸:(拍着手上灰尘,轻蔑)冲呀!打呀!怎么趴在地上不冲、不打了? 茶花:(【莲花的妹妹】一直在山秀身上扭,凶恶地)掐死你!你这个贱人!贱骨头! 在场围观六个瓦匠师傅大多敢怒不敢言。这时林强从窑顶匆忙走了过来。 瓦匠甲:(【四十来岁】轻轻慈悲地)你们算了吧,人家打不还手,骂不还嘴。你们这样继续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 莲花妈:(气呼呼站到一边,凶横地)莲儿,你给我打!打死了,妈去替你偿命。 莲花:(死劲拉开山秀大腿,右手伸向她的胯根,狠狠地)臭婊子!今天我要撕烂你的屄,看你今后拿什么去偷人? 山秀尽力保护腹部不受伤害,依然不亢不卑。 王老伯再次把头从厨房门角探出半张脸,没看几下,人晕倒在地。 兴胜被明成、明放绑架似的拴着手臂,欲脱不能,只好睁眼看着山秀被折磨,心如刀割。 瓦匠乙:(【五十岁】怜悯地)我说妹子,别打了,你们真要打死她,你们的日子也将不好过。还是得恕人处且恕人吧。人家一个残疾女人,让她长点记心,得个教训就可以了。 茶花:(拳打脚踢一阵,手掐疲软了,望着不能动弹的山秀,心软地)姐,可以了吗? 莲花:(相继站起,往山秀脸上狠狠吐出一口唾沫,解恨地)我们走。你们两兄弟把这头野公牛给我抬回去,看这个婊子又去勾引哪个男人?(视线移向几个瓦匠)要不你们六个瓦匠一齐上,让这骚货满足、满足,过过足瘾!肏死她! 莲花一行六人,绑着兴胜得胜离去。 石蛋:(流着泪,心疼地爬向山秀)姐! 山秀:(趴在泞泥地上痛苦抬头,霏霏细雨打在脸上。她睁眼看着兴胜被明放、明成拴着手臂拖走,脚跟在泞泥地上划出两条长长的平行线。她这才哭了,伸出右手,痛心地朝前呼喊)兴! 林强连忙上前扶起山秀。 兴胜:(被明放、明成拖离,撕裂地)秀!你要等着,我会回来的。记住,你一定要等着我!
16、黄土坞,外,拂晓。
字幕叠印:一十三年后 空镜:晨星寥寥,寂静无声。 仰望:东方山巅上方出现微弱光亮。 鸟瞰:(镜头渐渐推近黄土坞)晨雾中,人们逐渐看清黄土坞疮痍的全貌。机耕道外侧,河中间沙洲边,水车依旧悠悠转着,旁边多了一板踏水桥。机耕道内侧,两个制瓦厂棚,盖制的茅草已经腐烂,只剩架子,其中一个厂棚已经坍塌,伏在那里无人动过,棚架腐烂的地方长出了毛草。也就在这个厂棚后面,紧靠山坡梯田的窑洞,洞口与四周一样毛草篷生。木屋已成打牮的倾斜破屋,屋山头两个檩头挂着犁、耙等农具,屋面盖制的杉木皮有几处腐烂,屋前檐柱挂起干红辣椒,堂屋门边放有蓑衣、斗笠,一把木把青布雨伞和两只拐杖隑在木板壁上。右侧厨房门洞显现微弱光亮。左侧山边牛栏楼上堆满稻草。牛栏旁,梯田禾苗深绿油油,禾叶尖与蜘蛛网积满剔透露珠。木屋对面的砖屋仍是十三前模样,砖屋不远菜地生长着萝卜、白菜。 (切至) 亮儿:(【十三岁】身穿青布衣,手拿牙膏皮和塑料杯,杯中装有牙刷,紧皱眉头,从木屋来到厨房)妈,牙膏实在挤不出了,家里还买有牙膏吗? 山秀往门外泼出一盆水,水差点完全泼在老黄狗身上。 老黄狗起身,抖动水珠,随后乖顺走进厨房。 山秀:(转身,跳到碗柜边,将手中发黑的洗碗木盆放到撑架下,憔悴的脸夹杂疲倦和忧郁)我教你一个办法,用火钳夹。 亮儿:(往灶边靠拢,拿火钳,稀奇地)真的? 山秀:(一边忙事,一边淡淡地)妈还逗你。你每次挤完的牙膏,我还要洗漱好几次。 亮儿:(用火钳夹挤手上牙膏皮)妈,用火钳夹挤牙膏,你是怎样想到这个办法的? 山秀:我跟你说,人从小就得养成吃苦耐劳的习惯。做事要多动脑筋。 亮儿:(几次夹挤牙膏尚未挤出,又将牙膏皮折叠几下,继续夹挤)妈,茶花她爸手残疾了,到县民政局走了一趟就弄回八佰元钱,足够她家用一年的。妈,你何不也去民政局走一走,寻他们要钱? 山秀:(望着亮儿,不紧不慢,和善地)你呀。人人都向国家伸手,国家还不被人拿穷?人要自食其力,才会长久幸福。 亮儿:妈,拿救济,轻轻松松有钱花不好吗? 山秀:我们编织篾货还能挣钱,为什么要国家救济?人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能随便向人伸手。 亮儿:(娇憨羞笑)妈,你思想真好。妈,你的梦想是什么? 山秀:(惙惙看着亮儿,停了小伙)妈的梦想就是希望你长大了能在黄土坞找到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路,在深山村率先致富,过上好日子。
17、黄土坞,外,早晨。
山顶初日曈曈,山坡梯田传来青蛙叫声。 山秀坐在木屋空坪,心不在焉编织斗笠。老黄狗陪在她身边。几只母鸡在垃圾堆周围觅食。 亮儿背着书包从厨房走出,路过山秀面前。山秀抬头,发现他嘴边粘有两粒饭。 山秀:(友善地)亮儿,嘴边两粒饭还想拿到学校去吃? 亮儿:(用手抹去饭粒)妈,我去上学了。 山秀:(看着亮儿嘱咐)亮儿,放学了,别在路上贪玩,要早些回来帮妈做些事。 亮儿:(朝机耕道走去)妈,你这话跟我讲好几次了。你不说,我也不会在路上玩。 山秀:(转身,朝木屋轻声喊)石蛋,石蛋。 石蛋:(光着油光黑亮的上身,提起皱巴巴的裤子,边走边系裤带,从屋跩步出来,赘肉颤动着,声音嘶哑,木讷地)姐,我起来啦。
18、兴胜家,内,晚上。
黢黑的房间内,阒寂凝重。兴胜脖子挂起手电筒,凭借手电光亮,将一件件衣服塞进行李袋,随后拉上袋子拉链来到窗前,扳开铁窗筋,将行李袋丢出窗外,爬上窗户,侧身挤出窗外,决然离去。
19、某火车站台,内,早晨。
站台边,前来上车的乘客络绎不绝。 兴胜发型紊乱,一身涤纶衣服布满皱纹,手提旅行袋来到火车站台,两边张望,验票,走进火车。
20、兴胜家,外,内,黄昏。
天边浮着几朵红云,绚丽多姿。 山边坡地,几十户人家依山而居,房屋大多是砖木结构。兴胜家是座砖木结构的三层楼房,厨房紧挨主楼,坐落于村边一片绿油油的禾苗田旁。 镜头从他家厨房门口推进。 莲花:(留着女式男发,身穿红褐色涤纶中山套装,脚穿红色高跟鞋,脸上凶巴巴的横肉呈红褐色。此刻,她系起围裙在灶前利索炒菜,不时朝厨房外粗声大喊)婷婷!送饭! 婷婷【十五岁】学生打扮,圆脸微胖,皮肤娇嫩透红,文静而拘谨。她从楼梯间下来,走进厨房,端起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出厨房,从主楼堂屋进入莲花卧室。 卧室内,窗明几净,一架宽大的高低床靠墙摆着,上挂一床淡红色丝织围帐。床左侧摆着大红衣柜,其上正面镶嵌二块约90厘米长,40厘米宽的玻璃镜子。右侧地面整齐摆放一双黑色皮靴和红、黑两双高跟皮鞋,几双不同颜色的拖鞋。高低床靠墙大半节映在二块玻璃镜内。床正前方摆着梳妆台和一台十七寸金星彩电,一台VCD。梳妆台边框内放有雅芳、大宝等化妆用品,摆放彩电、VCD的桌面零星放着几片影碟光盘。上方空中拉起铁丝,用衣架晾挂着几种不同颜色的女人内衣内裤及其它衣服。天花板墙角用白色妆饰材料镶边,中央悬挂华丽吊灯。 婷婷:(端起饭菜经过母亲卧室,来到进入里间房的门前,放下门框挂扣,推门走进光线暗淡的里间房。这间房没一件像样家具。她站在爸爸床前,隔着黑得发黄的苎麻蚊帐,怜爱地)爸,饭来了,起来吃饭吧。 婷婷没有听到爸爸回音,便撩开苎麻蚊帐,又见床上没人,于是巡视房内,发现窗户铁条被扳弯,知道父亲已逃走,内心顿感庆幸,最后思考着,不紧不慢返回厨房。 婷婷:(姁姁站着)妈,爸不在房里了。 莲花:(惊骇扔下手中刷锅用具)他逃走了?(心急火燎彳亍,急中生智地)快!去把你大舅、二舅叫来。我们得赶紧把他追回来! 婷婷:(看着母亲,哀求)妈—— 莲花:(厉色地)你连妈的话都不听了,你还想做妈的女儿吗?快去! 婷婷:(怔营地)妈,你把他追回来也没用。你就让他去吧。爸,怪可怜的。 莲花:(威逼)你轻轻年纪懂什么!妈教你去就去!不然,我连你也不要了! 婷婷心悸地瞟看母亲,随后违心朝屋外走去。
21、某火车站,内,白天。
火车气笛响起,车轮滚动。 车厢内,莲花、明成、明放、婷婷和其他乘客坐在座位上。莲花双手盛气陵人的箍在胸前,身子斜靠座背,两眼像喷火。 明成:(胆怯地)姐,前些年,你死活闹离,而今又死活不肯离,我都看不懂你唱的是哪一曲了。世上好男人那么多,你干吗总缠着一个负心汉不放?十三年了,你总这样过不觉得累吗? 莲花:(粗气地)姐总能咽下这口恶气!我真想把他给骟了。
22、黄土坞,外,内,清晨。
黄土坞,山腰间山雾萦绕,杜鹃飘香,鸟儿在啾啁。山坡梯田上,青蛙和山蛙叫声阵阵。山秀自家黄牛在田边埋头吃着刚抽穗的禾苗。 木屋檐下,关在篾笼里的鸡、鸭在欢歌。 厨房后面,山秀在水坑边用脸盆清洗白菜,见黄牛在田埂吃着谷穗,便朝屋内喊。 山秀:亮儿,快把牛送到山上去。那该死的牛又在吃谷穗了。 亮儿:(从厨房出来,朝山坡跑去)妈,等下就要迟到了,我把它撵回栏里好吗。 山秀:(望着亮儿跑去)随你。(低头洗菜,自语)这牛最近怎么老打栏了? 山秀把洗好的白菜拿回厨房,切菜…… 亮儿:(从牛栏回来,顺便放了关在笼子里的鸡、鸭)妈,牛栏烂了。 山秀:(善意埋怨)你石蛋舅也真是,牛栏烂了也不修一修,就只知道玩。 亮儿:(拿碗盛饭)妈,要我跟刘老师说一声吗,让他来帮我家修一下牛栏? 山秀:(歉意地)老是麻烦人家。他对我们负出已经够多的了。 亮儿:刘老师是大好人,肯定会来。 山秀:(不以为然)好人就得无偿为我们服务?
23、乡学校,外,内,白天。
几声悠扬铁钟声响起。 一间近三十平米的教室,仅两个木格窗户,窗棂方格布满蜘蛛网,室内光线暗淡,中间有两根木柱支撑着。十来张条型课桌分三行摆在凹凸地面上,每两人共一张课桌和一条长凳,其中一些缺脚课桌是用木条钉上钉子修补的。木制黑板放在一张只有三只脚的条桌上斜靠木板壁。此时还有七八个座位是空着的,已到学生有的在写作业,有的在搞小动作,其中亮儿前面女生甲正用手指梳理紊乱头发,长发不时垂落于亮儿书本上。亮儿将手中《优秀作文选》往身前靠了靠,继续默读作文。也就在这时,一组后面一个胖小子离座来到亮儿背后,将写有‘野崽’字样的纸条悄悄夹在亮儿衣领下。未等胖小子返离,后边同学则哄笑起来。亮儿先是被同学笑得莫明其妙,四处打量。最后还是前面女生甲发现了纸条。 女生甲:(扯下纸条,递给亮儿)班长,你看。 亮儿接过纸条一看,将纸条撕得粉碎,扔在地上,收拾好文具、书本,背起书包愤怒地往外跑。
24、机耕道,外,白天。
亮儿恼恨地哭成泪人在机耕道上跑着,手上提着的书包晃来晃去。 峡谷两边巉岩林立,翠绿也随之往后移动。
25、黄土坞,外,内,白天。
山秀在木屋空坪编织鸭笼。 机耕道上,乡邮员身着工作服,将自行车停在机耕道岔路口,从邮袋取出一封信和一叠用夹子夹着的表格,朝山秀走去。 乡邮员:(靠近山秀,友好问)同志,请问,你是山秀吗? 山秀:(忐忑打量乡邮员)我是。 乡邮员:(递信给山秀)这是你的挂号信。(接着又递过表格,用笔指着表格)请在这里签个字。 山秀:(心踏实下来,签字,将表格递回乡邮员)谢谢您了。 乡邮员:(接过表格)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朝自行车返回) 山秀目送乡邮员,没等他走远,便激动看起信封上的字样。 (信封字样特写)湖南省邵阳市城步苗族自治县塔溪乡大桥村黄土坞山秀(亲)收。寄信人地址:内详。 山秀喜悦拆开,看信。 兴胜:【画外音】秀,你好。你在看此信之前,首先要稳定思想情绪,千万不能激动,因为你将知道的是一个极其不好的坏消息…… 山秀脸色渐变紧张、苍白。 兴胜:【画外音继续】你也许不知道,自我离开黄土坞,一十三年来,尽管我愿意丢下房子、儿子、票子,可她还是死活不愿跟我离。她说,她要把我拖跨,直到把我们活活拆散为止。亲爱的,我实在不忍心让你苦等苦熬,你还是彻底把我忘了吧,你完全可以脱离苦海,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亲爱的,现在我们根本不可能再成为现实中的幸福伴侣了,你的苦等苦熬是无用的,请把我彻底忘了吧。我不想让你因我而守寡,你就赶紧嫁人吧,此生我是不会再到黄土坞来了…… 山秀迷惘中,手中信封、信笺自然滑落地上,目光凄惨移向凄凉的瓦厂旧址,朝前恍惚跳出两步,泪珠悄然滚落,脑海闪回以下画面: (插入) 白天,风雨中,兴胜放下行李担子,冲向山坡梯田,不由分辨将山秀背回木屋。 兴胜站在凳子上,将崭新的气灯挂在房顶中央,拿出火柴点燃气灯,把山秀房间照得通亮。 雨夜,木屋窗外,兴胜手上拿着淡红色连衣裙和乳罩,情不自禁从窗口一跃而入。 白天,亮儿提起书包,哭着向山秀扑来。 白天,兴胜被明成、明放挟着手臂拖走,脚跟在泞泥地上划出两条长长平行线。 (切换) 山秀视线从瓦厂遗址蓦然移向古老倾斜的木屋,慢慢朝木屋跳去,推开房门,巡视房内一切。 (特写) 山秀视线忧伤停在房顶中央布满蜘蛛网的斗笠型燃油气灯上,幻觉中,气灯突然亮了,照亮整个房间,蜘蛛网也没有了。 (插入,闪回) 雨夜,气灯下,山秀与兴胜在床上亲热逗戏,明放突然出现在窗口愤然大骂。 明放:你们这对狗男女,原来躲在家里交配!我倒要看你们会有好结果吗? 白天,木屋空坪,算命先生在给山秀算命。 算命先生:妹子,你命中注定要跟两个男人。 山秀:(幽怨地)我不相信你们的彖辞,也不信命,请你马上走。 (切换) 亮儿:(泪水汪汪从机耕道岔口扑来)妈! 山秀听见亮儿伤心呼唤,立即回过神,手拭眼泪,跳出房外,坐到堂屋门槛等着儿子归来。 亮儿:(朝木屋伤心哭喊着扑向母亲,书包掉到地上)妈!(疾步跑到山秀跟前,跪下)妈,快告诉我,我爸爸在哪里? 山秀:(抚摸着亮儿,泪水潸然从鼻梁两边滚落到亮儿脸上,哭叙)亮儿呀,你怎么老问这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亮儿:(使劲摇晃山秀身子,哀求)妈!我到底有没有爸爸?同学们都叫我野崽。 山秀:(伤心哭着)亮儿,你怎么没有爸爸呢?他现在已经死了。 亮儿:妈,你肯定又在骗我!快告诉我,现在我已经长大,完全有能力将爸爸找回来了。
26、木屋,内,晚上。
木屋内,房顶仍然吊着布满蜘蛛网的气灯,山秀在油灯旁失意地纳鞋底,房对面不时传来如雷呼噜。她走过去,看见石蛋、亮儿在床上各坐一端睡熟了。亮儿手上书本掉在被子上,石蛋脸露笑容,下嘴唇滴着长长的口水丝。 山秀:(用手抹去石蛋下巴口水,轻轻推着石蛋)石蛋,石蛋。 石蛋:(醒来,伸个懒腰,揉眼,贪婪地)姐,你怎么要把我推醒?我正做梦捡钱哩。 山秀:(稍微生气)就只知道做梦捡钱。 石蛋:(傻呵呵地)做梦捡钱也错? 山秀:(一脸无助)没错。赶快脱衣睡觉,你就继续做梦捡钱吧。 亮儿:(醒了)我怎么睡下了? 山秀:亮儿,想睡觉就脱衣好好睡。今后别再坐在床上看书了。 亮儿嘻嘻笑着,脱衣。 山秀等了一小伙,待亮儿、石蛋脱衣睡下,熄灭油灯,反手将门带上,回房继续纳鞋底。忽然,她油然想起白天信中事,鞋底针蜇进手指。她迅速放下鞋底,将蜇伤手指放进嘴里噘了几下,吐出一口殷红的口水,怃然坐着。最后,她来到一口旧箱子旁,从箱子底部忧伤翻出一条淡红色连衣裙看了看,又来到窗户前的条桌边,从抽屉拿出剪刀,狠狠在连衣裙上乱剪。不一会儿,房内被剪烂的连衣裙碎片散满一地。她又怒目瞧一下布满蜘蛛网的房顶气灯,找来扁担,欲打落气灯……突然,房对面断断续续传来亮儿梦呓。 亮儿:【画外音】(执拗地)你是我爸爸吗?(过一伙)你与我这么相像,肯定是。刚才全靠你救了我。爸,跟我回去吧,我和妈妈都很需要你。 山秀听着画外音,渐渐地,两滴泪水悄然落下,并朝亮儿房间忧伤走去…… 亮儿:【画外音】(伤心哭着,倔强地)不!你是我爸。我要爸爸。爸,不要走吗,爸爸! 山秀来到亮儿房前,轻轻推开房门,跳到床边,点燃桌上油灯,坐在床沿上轻轻抚摸亮儿脸庞,泪珠再次忍不住地掉在他脸上。 亮儿:【画外音】(平仰在床,眼眶嵌着泪水,仍在撕心裂肺哀求)爸!你不能走。爸爸…… 山秀伤心的泪水流成两条线,目光忧戚凝视窗外…… 凄婉的歌声唱起:《渴望有个完整的家》 (歌词) 窗外游梦,屋内钟爱。在外漂泊为情困顿的情郎啊,你有我同样的悲苦吗?你可知道此时两颗对你呼唤的心有多凄楚?请不要遗弃我们好吗?我们在热切企盼你的早日归来。情郎啊,我们綦切渴望你能用爱抚慰,能给我们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歌声画面) 参天古枫树上,几只喜鹊在窝边飞来飞去。 亮儿恼恨地哭成泪人在机耕道上跑着,手上提起的书包晃来晃去。 山秀倚在门边,萦怀地远远注视机耕道尽头。 亮儿提起书包,哭着扑向母亲。 山秀伫立木屋空坪,深沉目送刘二。 (切至) 亮儿带着倔强哭喊声从梦呓中惊醒,霍地扎进母亲怀里痛哭。 亮儿:(哭着)妈,刚才我在梦里又见到爸爸了。他没死。 山秀用手安抚亮儿,泪水滑落在亮儿额头上。 亮儿:妈,我想爸爸。我要爸爸。妈,我爸是个瓦匠吗?在梦里,我见他提着瓦桶。 山秀哽咽,点头。 亮儿:妈,快告诉我,他在哪?我去把他找回来。 山秀:(痛苦地哭了)亮儿,找不回来了。这回他真死了。 亮儿:妈,你又在骗我。 山秀:这回妈没有骗你。他真死了。你梦见的是他的魂哩。(将亮儿越抱越紧,母子哭成一堆)
27、黄土坞,外,白天。
太阳升出很高,山秀在木屋空坪手持篾活,目光焦虑往机耕道里头探望。 机耕道上,家富驾驶拖拉机,车厢内坐着山秀熟悉的乡民们。同时路上还零星走着几个挑桂皮、杜仲、竹篮等农副产品的赶集村民。一个抱小孩的妇女,向山秀投来异样目光。 山秀仍在朝机耕道里头萦怀探望。不多时,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从里头驶来,她的心忽地踏实下来,并用手指理顺耳边一绺秀发,然后捋捋额头和脸,转身往山坡张望。 骑自行车的人越来越近。他正是衣着整齐,文质彬彬的刘二。他渐渐减速,把车停在机耕道岔口,向山秀走去。 山秀:(羞涩低头)刘老师,进城啊? 刘二:(停在山秀跟前)秀,你就不能去掉‘老师’二字吗? 山秀:(嫣然地)哪叫什么? 刘二:我俩是同学,随便称呼都行。叫老师怪别扭。 山秀:(欲起身)我去给你搬把椅子坐坐? 刘二:(抢先动步)我去。(走进木屋,搬把椅子出来,坐下)今天去镇上赶集,不知怎么,总想进来一下。亮儿呢? 山秀:他跟他舅放牛去了,这下也该回来了。我想让他跟你去赶集。 刘二:行。我等他。前几天的事,不知亮儿与你讲了没有? 山秀:(停顿片刻,局促地)讲了。他哭了一阵子就没事了。 刘二:(自责)这都怪我平时没教好学生。 山秀: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是哪辈子造的孽,今世结在孩子身上。 刘二:不能这样说。兴胜哥,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也许他…… 山秀:(颓废地)请别提他好吗? 刘二:(关心地正视山秀)怎么,兴胜哥,出事了? 山秀:(掩饰)没事。真的没事。(有意支开话题)亮儿在学校表现怎样? 刘二:(将椅子往山秀身边移了移)你把事都写在脸上了,还说没事。秀,快告诉我。 山秀:(忧烦地)没事,我能告诉你什么? 刘二:(着急地)从你忧烦的样子,我八成也能猜出,肯定是他…… 山秀:(情绪紊乱,急忙打断刘二的话)我知道你一直真心对我好……可是我前辈子不知缺了什么德,现在得了这种报应。当初我要同意跟你,或许现在也不至于会这样。(沉默) 刘二:(心喜催促)秀,接着说呀。 山秀:(幽忧地)刘二,你说,我这状况是不是命该如此? 刘二:你数来不信命。是不是他变心了? 山秀缄默。 刘二:(劝解)秀,如果真是那样,你完全有理由改变一下自己,放弃独身主义生活。实在的讲,我渴望你能珍惜我对你的这份感情,请把你心中那扇门打开,让我走进你心房,好让我名正言顺承担起这个家的全部责任好吗?秀,你知道吗?每当我看见你像得了忧郁症似的,我的心就跟着难受。 山秀将头偏向一边,望着远山,无声落泪。 刘二:秀,你就理性的考虑一下吧,积极换种生活方式,快乐生活有什么不好? 山秀:(倏忽睨视刘二,苦涩地)我不是好好的吗? 刘二:我来帮你把砖屋盖制好怎样? 山秀:现在我看着砖屋心就烦,恨不得拆掉它。 刘二:秀,别置气,生活会随着时间推移顺势而变,相信我,我能帮你走出生活中的那个阴影,给你自由幸福。 亮儿:(从山坡跑来)妈!刘老师! 更远处,亮儿后面,石蛋肩扛南竹走来。 刘二含情脉脉望着山秀。 山秀:(羞怯地)别这样看我,亮儿回来了。(连忙拭去眼泪) 刘二:(看着亮儿高兴跑拢)多好的亮儿啊,他该有一个爸了。你知道吗?他和我挺融洽的。 山秀:(莞尔一笑,声音更细)我知道。我求你别在孩子面前这样。 亮儿:(走近刘二,友好地) 刘老师,你来啦。 刘二:(深情看着亮儿)呃。 山秀:(羞涩睥睨刘二)亮儿,去把我放在桌上的篮子提来,跟你刘老师一起去赶集,将篮子里的鸡蛋卖了,替妈买几包盐,买两包卫生纸回来。 亮儿:呃。(高兴走进木屋) 刘二:(悄悄地)秀,嫁给我吧,我会对亮儿,对石蛋好的。 山秀低头,眼瞟刘二,保持沉默。 石蛋来到木屋空坪,将南竹扔在山秀经常破篾的地方,然后跩移几步,站在刘二和山秀旁边,傻看他俩。 亮儿:(提起竹篮出来)妈,我读过的书本多的是,干吗还买卫生纸呀? 山秀:(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我跟你说过多少回,要你别管大人们的事,你就是不听。今后可不能再管了,记住了吗? 亮儿用手尴尬抓着腮腺,憨笑。 骤然,山林里,老黄狗在疯狂的连声叫着。 亮儿:(高兴地)妈,你听,今晚肯定又有兔肉吃。 刘二:好哇。今晚我也来一起改善生活。 山秀:(幸福微笑)你们还不快去。早去早回,免得我牵挂。 亮儿:呃。 刘二和亮儿动步往机耕道走去。 石蛋:(发现亮儿篮子里的鸡蛋,吝惜地)姐,鸡蛋别拿去换钱了,自己留着吃嘛。 山秀:(白一眼弟弟,善意数落)你就会饕餮。 石蛋很无奈,只好吝惜看着亮儿离去。 刘二:(朝山秀幸福回眸,用手指顶着自己胸膛,提示)秀!‘门’。 山秀心领神会,赧颜目送刘二和亮儿。
28、黄土坞,外,白天。
刘二骑着自行车塔起亮儿从镇上返回。亮儿把竹篮提放在两个大腿上,篮里装有食盐和卫生纸。 峡谷两边怪石嶙峋。 自行车车轮悠悠向前滚动。 刘二和亮儿骑车来到黄土坞岔路口,亮儿灵便跳下自行车,提起竹篮,高兴地帮着刘二在后面推车。二人一同朝木屋走去。 亮儿:(还差木屋十几米远,大声喊)妈!我们回来了。(走进木屋)妈。 刘二在木屋空坪停稳自行车,视线往黄土坞四周惬怀扫射。 亮儿:(一脸困惑从木屋出来)我妈不在家。 刘二:(诧异)她不在家? 亮儿:(失落地)嗯。 刘二(视线向山坡四周搜寻)亮儿,来,跟刘老师到附近山上找找去。
29、林地,白天。
刘二、亮儿焦虑地走在山林丛中,一根根南竹,从他们身边划过…… 亮儿:(焦虑地大声喊)妈! 刘二:(双手放到嘴边合成话筒,喊)秀!
30、某火车站台,内,白天。
兴胜提起行李袋从火车上下来,张望几下,急忙汇入人流。
31、山峦,白天。
山秀:(跪在两个旧坟墓前恸哭,双手不时拍打地面,哭叙)爸!是女儿不孝。你一辈子矻矻,女儿没让你穿好吃好,也没给你带来任何幸福,反倒害你引发心状病早离人世。爸,妈,你们怎么就甩下女儿不管了呀,你们知道这一十三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要没有刘二的关爱,我早就来见你们了。爸,妈,现在你们的外甥小学都快毕业了,你们要是在天有灵,就替女儿劝劝他,要他别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娘俩不管。要是他真是个负心男人,你们也给我托个梦来,免得女儿苦等苦熬。女儿命中要是注定得跟两个男人的话,你们就别怪女儿不守妇道,女儿可不是那种轻簿女人。爸,妈,刘二曾对女儿许誓:非我莫娶。他对女儿的确很好。女儿的命也是他捡回来的。他曾几次向女儿表白,却都被女儿拒绝了哩。爸,妈,你们能原谅女儿吗?女儿现在已经有了要嫁他的想法,你们要能原谅女儿,同样也托梦给女儿好吗?免得人家遭罪,致我不敢接受人家……
32、林地,白天。
刘二、亮儿乏力地继续在山林中寻找山秀。棵棵树杆从他们身旁划过。 亮儿:(急得快要哭了)妈,你在哪呀? 刘二:(双手放到嘴边合成话筒,向四周呼喊)秀!你在哪呀?你就赶紧显现身吧!
33、山峦,傍晚。
暮色沉沉。 山秀:(仍然跪在两个旧坟墓前悲伤哭叙)爸,妈,女儿内心可是一个不甘落后的人,但是女儿也有一个致命弱点,把命中该得到的看得太重。如果女儿没有亮儿的生命在延续,没有刘二的关爱,我早就不想活了。但是自从有了这些,虽然兴胜一去不返,生活有时迷茫,但我清醒过后又想活个人样出来。人不能总是安于现状哩。你们要是在天有灵,就开化一下女儿,给女儿指条生路吧,好让亮儿、石蛋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切至) 亮儿:(气喘唏嘘,艰难走在山峦小路上,泪珠从鼻梁两边滚落,声音微弱)妈!你在哪呀? 刘二:(站着,手扇白衬衣领,目光在林中搜寻,不时隐约听到山秀传来的哭诉,惊喜地)亮儿,别出声,我好像听到你妈的声音了。 刘二和亮儿静静聆听。 山秀:(微弱的【画外音】)爸,妈,女儿这辈子注定要承担亮儿和石蛋的监护责任,我如果不再找个男人,又怎能让他俩过得幸福呀? 亮儿:(欣喜地)是我妈的声音。(立即朝发声方向跑去)妈! 刘二跟在亮儿后面走去。 亮儿:(高兴地大喊,朝母亲背影扑去)妈!你在这里干吗呀? 山秀:(转身,看着儿子跑拢,抱起扑来的儿子,哭得更伤心了)亮儿呀,我苦命的亮儿,妈对不起你。 亮儿:(哭了)妈,你干吗来这里哭呀?你让我和刘老师好难找。你来这里哭,外公、外婆还会听你说话呀? 刘二:(心酸站在一边,眼眶湿润,用爱的眼神抚慰山秀,开导)秀,还是面对现实吧,亮儿都快十三了。兴胜哥,如果真是那样,你就没有理由再折磨自己。你应该和别人享有同样的幸福快乐生活。你为何不敢面对,不敢拥抱呢?来,我背你,我们一起回家好吗?(搀扶山秀,在她身前弯腰) 山秀:(拭去眼泪,信赖看着刘二,轻轻挡开刘二伸来的手,吃力起身)我能走。 刘二:(真挚地)让我背你一程吧,天快黑了。 山秀:(迟疑片刻,将身子沉毅搭到刘二背上,微笑)亮儿,替妈拿起拐杖,我们一起回家。 亮儿揩干泪水,从地上捡起拐杖,跟在刘二后面,一路回家。
34、黄土坞,外,傍晚。
刘二幸福背着山秀走在山峦小路上,亮儿一直跟在后面…… 山坡上,静静的,太阳西下,几只鸟儿从空中飞过。远远地,他们看见老黄牛沿着熟悉的路,摇着尾巴往牛栏方向边走边埋头吃草。 刘二背起山秀走下山坡;亮儿自觉走去撵牛。 老黄狗温顺摇着尾巴从木屋出来相迎主人。 木屋檐下,石蛋歪着脖子,嘴里滴着口水,背靠木板壁坐地而睡。 刘二:(停在木屋空坪,把山秀放下)听说你家牛栏烂了,下星期我来修。 山秀:这么晚了,就别走了,帮亮儿补习功课怎样? 刘二:(甜甜应允)嗯。
35、黄土坞,内,晚上。
山秀房里,几只蝈蝈在杂物堆欢叫,煤油灯摆在桌上燃着,一只破旧箱子靠墙放着,房顶中央吊着的气灯布满蜘蛛网。房外,蛙的聒噪声此起彼伏。 山秀洗完澡,换上白色衬衣,湿漉漉的秀发垂披脑后。她跳动几步来到条桌前,将一双新布鞋心惬的拿在手上看了看,放入抽屉,对着圆镜照一下脸庞,并用梳子梳了几下头发,随后坐在灯旁娴熟地纳鞋底,目光不时通过门洞往亮儿房内打看。 亮儿房里,仅一张简陋木床。此刻,石蛋鼾睡在床。亮儿伏在旧箱子上听刘二讲解题目。 刘二:(坐在床沿上,一面在纸上写,一面细心地)这道题有两种解法,一是先得出甲乙两组所植树棵数,然后将甲乙两组所植棵数,减去丙组所植棵数,就等于甲乙两组多植树的棵数。二是把甲乙两组多植的棵数先看成X,然后列出方程式,解出X值。 山秀:(犹豫一下,手拿针线活从房里跳出,穿过堂屋,来到亮儿房间,看一眼呼噜如雷的石蛋,又赧颜瞧一下刘二,停在亮儿身旁,轻柔地)亮儿,该睡觉了。你刘老师累了一天,该歇息了。 亮儿:(愉快地)妈,快了。(仍然伏在箱子上写作业) 刘二:(淡淡微笑)我不累。你先回房歇息,我们小点声。 山秀:(再次催促)亮儿,快点睡。(嫣然瞧一眼刘二,回到自己房间,在原位置上心不在焉的继续纳鞋底。没多久,她又朝亮儿房里张望,心情紧张又激动,鞋底针钻进手指。她本能地将刺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噘了几下,羞涩吐出一口殷红的口水)
36、黄土坞,内,晚上。
亮儿:(收拾好文具,高兴地)作业做完成罗。睡觉罗。刘老师,你去哪里睡? 刘二:(看着亮儿,微笑)和你睡。 亮儿:(腼腆地)嘻……(脱光衣服,爬上床) 山秀:(低沉地)【画外音】刘老师,你过来一下。 刘二:亮儿,你先睡,我去去就来。(说完,往山秀房里走去,停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框) 山秀:门没关,敲什么? 刘二:(进到山秀房里,轻柔地)有事? 山秀:(幽怨看着房顶气灯)你帮我把气灯拿下扔了好吗? 刘二:好端端的扔它干什么?加了油还能用。 山秀:(苦涩地)留着拉蜘蛛网呀? 刘二迟疑片刻,搬来凳子,听从地将气灯取下,放在杂物堆上面。 山秀:(纳着鞋底)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关心照顾我们娘俩。(停止纳鞋底,从抽屉拿出新布鞋,递向刘二)这双鞋,试试看合脚么?(说完,以纳鞋底作掩饰,期待刘二回答) 刘二接过布鞋,拿在手上美美看着,思寻着,久久未穿。 山秀:(情绪愈加紧张,胸前肌肉开始起伏)你是嫌我制得不好,还是嫌给你的补偿太少? 刘二:(看着手上新鞋)你为何这样想? 山秀:(仍然忸怩低头,继续纳着鞋底)要嫌鞋制得不好,我可以重新为你制双棉鞋。要嫌给你补偿太少,只要我有的你都可拿走。 刘二:(为之一惊,正视山秀。良久后,思考着)秀,我现在算不算进了你心中那扇门了? 油灯亮点恰好照过山秀凸起的胸脯。 山秀:(倏忽眼瞟刘二,忸怩幸福微笑)随你怎么想。 刘二几乎看透了山秀衣内藏着的东西,感悟到她的成熟与热情,于是心跳也在随之加速,身体上半身曾几次向前倾侧,欲前往拥抱,但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山秀:(含情脉脉眄视刘二)你想清楚了吗?你想要什么?(停顿小许)你为了我,还从未碰过女人吧? 刘二:(倾心注视山秀,缓步上前,手搭上她的肩膀)秀,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等来这天了。 刘二和山秀视线激情燃烧地对视着,彼此通过眼神都在传递内心深处的热望。 山秀越发主动,手中捏着的鞋底掉到地上,双手不时情不自禁地将刘二上衣往上撩起。 刘二幸福看着山秀,乖乖举起双手,嘴巴缓慢朝山秀嘴唇亲去。
37、某社会客运站,内,外,白天。
车站门口,繁华的嘈杂声彼此起伏。 兴胜提起行李迅速走上一辆红色客车。
38、黄土坞,外,白天。
蝉在山中沉闷叫着。 牛栏坢内,刘二汗流满面锯着一根杉木。 石蛋光着上身搂起一沓木板跩步走来。
39、镇上,外,内,白天。
街两边,树上的蝉沉闷叫着。 山秀拄着拐杖从农副产品市场出来,好奇打量街两边店辅招牌和路灯。行人不时向她投来好奇和鄙夷目光。 一辆满载竹帘的农用四轮车往一个巷道驶进。 山秀赶紧让路,抬头看一下巷口边‘竹胶板厂’招牌,跟在小四轮车后面。 农用车拐过一道弯,停在机声‘隆隆’的厂区空坪上。刘老板朴实靠了过来。 货主:(从副驾驶下来,乐滋滋地摸出一包烟,抽出两根递向刘老板)刘老板,你好。今天没出差? 刘老板:没有。送货来了?(接过货主递来的香烟,点燃吸着,绕车一圈,打量竹帘) 货主:刘老板,有现金吗?我想拿点钱回去支付货款。 刘老板:有。 五个卸车工人围了过来。其中二人爬上车开始卸货。 山秀饶有兴趣走进车间,从下料到出成品逐一仔细观看。最后一道工序,一位师傅端起一块砧板归堆,对仔细观看的山秀说。 师傅:姑娘,你没事,离远点,免得伤着你。 山秀:(连忙后退几步,对师傅歉意微笑)师傅,这砧板多少钱一块?
40、黄土坞,内,外,晚上。
木屋内,刘二衣冠楚楚,理着平头短发。他和亮儿、石蛋听到拖拉机响,便打起手电来到机耕道岔口等候。 家富开车停在岔路口。车没熄火。 刘二:(凭借亮儿的电光,走拢车厢)回来呐。(主动伸手抱起山秀。山秀顺势挽着刘二脖子)哟,还改发型啦?(将山秀从车箱抱下) 山秀幸福看着刘二,站到地上。 亮儿、石蛋分别接下甜甜、尤尤递来的东西和拐杖。 山秀:(拄着拐杖,站在车旁,亲和地)家富,你们三伢子进屋吃了晚饭再走好吗? 家富:(友好看着山秀)改天吧。孩子他妈在家等着,回太晚了,她会牵挂。(开车离去) 山秀、刘二、亮儿、石蛋一行离开机耕道,朝木屋走去。
41、黄土坞,内,晚上。
木屋堂屋,一盏煤油灯在桌上亮着,山秀娴静坐在灯旁歇息。蟋蟀嘈杂声不止。 亮儿、石蛋从地上编织袋中翻出苹果。石蛋将苹果立即放进嘴里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亮儿则将苹果放在衣上擦了两下,同样吃了起来,靠近母亲,将另一个苹果递向母亲。 亮儿:妈,苹果好好吃,你也来一个? 山秀:(瞧一眼正在吃苹果的石蛋和亮儿,轻声责备)你们怎么能这样。苹果要先洗了再吃。 石蛋好像没听到,仍在狼吞虎咽。 亮儿将嘴里的苹果放到桌上,走出堂屋。 刘二一手提起猪肉,一手端着油灯进来,见山秀心情清爽而为之高兴。 刘二:秀,猪肉放哪? 山秀一见猪肉就想吐,但未吐出。 刘二:(关爱地)秀,怎么啦?(把油灯急忙放到桌上,为山秀轻轻捶背) 山秀:(幸福地)没事。你把猪肉放到厨房里去,用脸盆盖好,免得山猫偷吃。 刘二:(关切地)你真的没事? 山秀:没事。 刘二重新端起油灯,提起猪肉,再看山秀一眼,便朝厨房走去。 亮儿用塑料胶桶,从水坑打来半桶水,将袋子里的苹果全倒入水中,清洗。 石蛋吃完手上苹果,又从塑料桶拿了两个,大口、大口地吃着。 亮儿:(洗完苹果,递给母亲一个)妈,给你。 刘二再次端起油灯进来,这下后面还跟着老黄狗。他把手上油灯吹熄,放在桌上。 山秀:二,我的发型好看么? 亮儿:(到胶桶里面洗了个苹果,递向刘二,憨笑)刘老师,吃苹果。 刘二:(接过亮儿递来的苹果,拿在手上,瞧着山秀)好看。你人比过去显得年轻多了,更美了,同时也显得有精神,彰显了自信和个性。如果你能把着装也改变一下就更好了。其实你早该换种生活方式,重新找回从前的你,阳光的快乐生活。 山秀:(幸福微笑)要你看一下发型,就说出这么一大堆废话。看来你比我还唠叨。 刘二:是真的。你换了这个发型,比过去美多了。简直精神十足,美中带酷。
42、黄土坞,外,内,晚上。
皎洁的月亮照着山野大地,到处朦胧一片。 月光从窗户射进山秀房内。 山秀和刘二安详躺在床上。床边,一条长凳分别放着他俩衣服。 山秀:(两手拉起被头停放胸前,柔情地)我是前天应该来的。我是不是有了? 刘二:(好奇侧过身,双眼凝视山秀)有什么? 山秀:毛毛。 刘二:(兴奋抬头)不会吧? 山秀:我的月经期数来特别准。 刘二:(亢奋嚷了起来)太好了。我要当爸了! 山秀:(赶紧伸手捂住刘二嘴巴)少点声,别把亮儿、石蛋惊醒了。我们必竟还没有正式结婚。天亮时,你还得去对面房睡。 刘二:哪来的清规戒律。要不我们先登记?
43、县城车站,外,白天。
兴胜提起行李袋急忙下车,汇入人流。
44、黄土坞,外,白天。
南风吹拂着大地,掀起竹林千层浪,同时也掀起山坡梯田泛黄的谷穗。 山秀安然倚在木屋柱子边,望着亮儿撵着黄牛,石蛋扛着斧子,刘二拿起锯子一同朝山坡走去。老黄狗一直遥遥领先。
45、林地,外,白天。
溪边,刘二将一根南竹劈成两片,去掉中间竹节,制成竹笕放在一边。 石蛋扛着两根南竹走来,将南竹丢在刘二身旁,转身又往原路跩去。 亮儿也扛一根南竹来了。老黄狗跟在他后面。
46、镇上,外,白天。
一家副食批发店铺前,家富从店内搂着一件洗衣粉放入拖拉机车厢。车厢内已装放一台金星黑白电视机,一件瓶装喜酒,一袋粉丝,一件海带。 兴胜:(手提行李袋,从拖拉机旁路过,打量着家富)师傅,好面熟。要经过黄土坞吗? 家富:(放好洗衣粉,转身,诧异地)耶,这不是兴胜师傅吗?
47、机耕道,外,白天。
家富驾着拖拉机在区公路干线上行驶着,沥沥雨点迎面飞来。 兴胜:(坐在车厢内,对着司机后面小洞问)山秀结婚了吗? 家富:(开着车,目视前方)没有。自从你离开之后,她像得了忧郁症,很少有人见她笑过。你还记得村里那个民办教师么? 兴胜:记得。他和山秀是高中同学。他过去还追求过她。他结婚了吗? 家富:他最近常在黄土坞。 兴胜陷入沉思。
48、回忆。黄土坞,外,白天。
山秀在陪兴胜烧窑,脸幸福靠在兴胜肩膀上。 刘二把自行车停在机耕道岔口,揪心朝窑洞走去。 兴胜、山秀警觉地注视刘二走拢。 兴胜:(起身,双手叉在腰间威严站着,两眼直逼刘二)我和她都这样了,你还来干吗? 刘二:(一身文雅,拘谨地)我来……想跟您谈谈。 兴胜:(藐视刘二)还有什么好谈的?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山秀扯着兴胜袖管,示意不要这样对待刘二。 刘二:(关切地与山秀对视,然后正眼看着兴胜)我希望你能对山秀真心好,能多给她幸福。 兴胜:(粗气地)你现在说这话不觉得多余吗? 刘二:你要真能给她幸福,我就放心了。 兴胜:废话! 刘二犹疑一阵,颓败往回走,不时惘然回头,眷恋看一眼山秀,继续朝机耕道走去。 山秀:(挽着兴胜手腕,看着刘二背影逐渐离去,怜惜地)刘二,别这样。我们成不了夫妻,就继续做好朋友怎样? 刘二没有回头,一直颓丧地朝机耕道走去……
49、黄土坞,外,内,白天。
家富:(驾驶拖拉机在黄土坞岔口缓缓停下,见兴胜迟迟没有下车,便调头,对着车棚小洞喊)喂!兴胜师傅,到了。 兴胜:(从回忆中惊醒)到了?(慢慢走出车厢,目光凄楚看着瓦厂遗址) 家富:(突然想起)呃,兴胜师傅,你要恢复瓦厂,算我一个怎样? 兴胜没听进家富的喊声,目光仍然凄凉盯着瓦厂遗址,心中伤痛从眼中流出。 家富瞥眼兴胜,晃了晃头,开车离去。 兴胜提起行李仍在巡视久别的黄土坞,慢慢地,手上行李和雨伞掉到地上,人变得呆若木鸡似的。 亮儿头戴斗笠从山坡下来,一眼看见兴胜,惊异地在回想。 (插入) 兴胜的脸谱连续闪现几下。 (切换) 亮儿:(急速奔向木屋,连声喊)妈…… 山秀:(从厨房跳出,诧异看着亮儿)怎么啦? 亮儿:(激动地)妈,快去看,外面有个叔叔,好像我梦里见过的人。 山秀:(置疑)有这样的事?(跟亮儿来到厨房门口,一看,错愕地)【惊诧的旁白】天啦!你这死鬼还来干什么?你不是要我嫁人吧?(说着,身子晃悠几下,拉起亮儿退进厨房,情绪异常地)亮儿,他只是一个过路人,对这里好奇罢了。他不是你爸。他要问起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 亮儿:(不解)妈,平时你教我做人要诚实。今天为什么又教我去说谎呀? 山秀:(慌乱)别问了。妈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快去,到堂屋门口守着,别让他进来啊。(说完,急急朝房里跳去) 亮儿听从地来到堂屋门边,两眼紧盯兴胜。 山秀:(闩上房门,在房里慌乱徘徊,然后慌忙从旧箱子底层找到存折,放入衣口袋,嘴在焦虑低声唠叨)你这死鬼!戏弄人的死鬼!不要人家,还写信来气我。今天我……我……(跳到房门前看了看门闩,将本来闩好的门闩又推了一下,并拿扁担将门撑上,不时用耳朵贴近房门静静聆听) 亮儿一动没动坐在门槛上,凄迷望着外面的兴胜,脑海闪现梦中瓦匠。 (插入) 白天,学校操场,一群学生在围攻殴打亮儿。 兴胜:(手提瓦桶,威严走拢学生,将亮儿拉到身边,威猛吓唬学生)谁让你们合伙欺负他的!今后你们再敢欺负他,我就把你们统统捆起来沉入河底喂鱼! (切换) 亮儿看着兴胜将凄凉目光投向木屋,脸上立刻掠过一丝激动。 兴胜:(即刻朝木屋走来,蹲下,温和打量亮儿)小朋友,你是这家里的人吗? 亮儿用湿润的双眼善意注视兴胜,凄迷摇头。 房内,山秀耳朵贴着房门仔细聆听。 兴胜:你妈呢? 亮儿仍旧迷惘摇头。 兴胜起身,欲跨越门槛。 亮儿:(两滴泪水夺眶而出)叔叔,你是个瓦匠吗? 兴胜:(重新蹲下,好奇询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个瓦匠? 亮儿:(哭了,真挚地)我在梦里见过你。叔叔,我妈在房里。 兴胜:(激情地)你妈? 亮儿哭着颔首。 兴胜:(热泪盈眶)儿子!我的儿子!你都长这么高了。(连忙抱起亮儿认真打量,并朝他脸上激动亲了一下) 亮儿:(含泪,笑了)爸,我好想你。现在你回来了,我就不怕同学们再叫野崽了。 兴胜:儿子,爸让你受委屈了。(热泪变成眼泪)我也委屈了你妈。 山秀在房里听着父子谈话,哑然落泪。 兴胜:(抱起亮儿,来到山秀房门口,隔着房门喊)秀!(时而又对亮儿)儿子,再叫一声爸爸。 亮儿:(高兴地)爸。 兴胜:(激动地)再大点声。 亮儿:(脸挂幸福笑容,大声地)爸! 兴胜:(甜甜地)呃。我的好儿子。(接着,又朝房内喊)秀,你就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干吗要躲着我? 山秀:(擦了一把泪水,打开房门,倏地睨视兴胜,从口袋摸出存折,艴然扔向兴胜)你是来取存折的吧?这是你的存折,里面的钱我分文未动。亮儿,听话,快下来,去搬个梯子扔下楼上的瓦桶,让他走。 兴胜:(见山秀怨愤的样子,只好困惑站在门外)秀,这又是为何?我千里迢迢走来,好不容易与你相聚,干吗第一句话就要赶我走? 亮儿从兴胜身躯下来,不知所措站在他们中间,一伙看看爸爸,一伙瞧瞧妈妈。 亮儿:(伤心的哭了)妈,留下爸爸吧。 山秀:(幽愤瞥一眼亮儿)小孩子懂什么?(停了停,又怨怼兴胜)你不走又能怎样?你以为这里是旅店,还为你留着?(泫然泪下,脸执拗朝向屋外)亮儿,还不快去搬梯子? 兴胜:(忽然想起)秀,对了,我忘了向你解释。也许你是收到信的原故。
50、回忆。兴胜家,内,早晨。
衣柜镜子反射出莲花身着睡衣,从床上爬起,钻出丝织蚊帐,朝兴胜房里走去。她放下门挂,走进里间房,发现条桌上有封信,于是走拢条桌,将信拿在手上看着信封字迹,两眼像喷火,并将信狠狠撕成碎片扔在地上,最后来到兴胜床前,恼怒掀翻床边凳子,凳上摆着的碗筷饭菜被撒落一地。 莲花:(悻然蔑视兴胜)你还做秋梦,我真话跟你说了吧,你寄出的信全都被我劫了! 兴胜:(霍地从床上坐起,惊疑看着莲花)谁说的? 莲花:(吓得后退半步,但很快镇静下来,继续轻蔑兴胜)是明放帮我劫的。你能把我怎样?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也顺便告诉你,三个月前,我请人临摹你的笔迹,给她写了一封信,说不定她看信后现在早嫁人了。假如她对你专一而终的话,她或许早该寻短见了。(越显愉悦、得意) 兴胜:(愤然地)卑鄙!(从床上下来,惶惑蹀躞) 莲花见兴胜气成这样,更是心安理得。 兴胜:(停下脚步,悻悻指着莲花)你这泼妇!为何要这般折磨我?我说了,只要你能签字离婚,女儿,房子,票子我都不要,你还要我怎样? 莲花:(开心大笑)哈……谁要你那时不成全我?现在我要以其人之道,彻底打破你的美梦,决不能让你俩幸福在一起!(嗤之以鼻)哼!想跟我离,做梦吧!我要你跟他同样下场!(拂袖离去)
51、黄土坞,内,白天。
山秀:(置疑)信也能随便被劫? 兴胜:你不知道。后来明放在邮电局做临时工,专门负责我们乡的邮件收发工作,我写给你的信就这样被他偷偷的全劫了。 山秀昏厥过去。 兴胜急忙上前抱住她。
52、黄土坞,内,晚上。
山秀在床上昏迷着。 亮儿陪在母亲床边,头靠床沿酣睡。 摆在桌上的油灯火苗被阵阵微风吹得摇曳起来。桌上还放着刘二教书用的木制大型三角板,以及粉笔盒和书本等。
53、黄土坞,内,晚上。
木屋堂屋,兴胜反坐椅子,左手紧握椅子靠背上的横竹,嘴在大口、大口的吸烟,脖子上筋脉微微凸起,眼死盯地面,有一种凌人架势;刘二则端庄坐着,两手交叉搭在膝盖上,上面右手中指不时在左手背上轻轻点击,在深度思索。
54、黄土坞,内,晚上。
山秀昏睡在床。亮儿依然头靠床沿熟睡。
55、梦。黄土坞,内,晚上。
油灯摆在桌上亮着。 山秀坐在床上,下半身盖着被子。亮儿、石蛋坐在床边,一同与山秀看着兴胜和刘二在激烈争辩。 兴胜:(倔强地)秀,应该跟我结婚。亮儿不能平白无故叫你爸。 刘二:(据理力争)与秀结婚的应该是我。她怀里同样有我的骨肉。你想过没有,这十三年来,倘若没有我无微不致的呵护、关爱,她能是今天这个模样出现在你面前吗?你一走了之,是一个极不负责的男人。 兴胜:你是狡辩。我对她不负责,我今天就不会来黄土坞了。我是为了她才活到今天的。 刘二:撒谎!你为她而活,何不让她活得幸福快乐些?当初你承诺会给她幸福,我不知这十三年你给了她多少幸福?实话讲,我要感谢你,是你促成了我们。你应该感受得出我们有多么恩爱幸福。 山秀一脸茫然,全然不知所云。 兴胜:(理屈词穷)诡辩!全是诡辩!我以为教书人都很通情达理,懂得仁义仁爱,谁知道你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教书人。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全是你们读书人编出的鬼话!屁话! 刘二:教书人怎么呐?你在她面前也算有情人?她的有情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你。我们是高中时期就开始恋爱。你应该算第三者才对。你懂吗?你与她结婚是在犯重婚罪。犯罪就得受法律制裁,就得坐牢。你现在与她结婚,只能给她带来新的痛苦和不幸。你倘使真爱她,就该能近取譬为她着想,让她幸福,离她而去。 兴胜:(激动地)不!我不能离开她。我能给她幸福。我要跟她结婚!也必须跟她结婚!我才不吃你口中教条那一套!你才是第三者!(冲向刘二,扭起他胸口上的衣服往外拖)她跟我结婚你不服是不是?我们比拭、比拭,假如我输了,我就不再活在这世上。 刘二:(挣脱兴胜,后退半步,理顺情绪,大笑)哈、哈。谁与你比武?现在是文明社会,讲理的世界,你不如听一听秀的意见,看她愿意跟谁过。 兴胜:(指手画脚)我才不!我们到外边比拭去!难道你怕了不成?! 亮儿莫明奇妙的听着,看着。 石蛋:(傻里傻气拍着手板笑着)哦……快点打罗,用力噢。哦……又有热闹看罗。哦……刘老师输罗。哦…… 山秀:(潸然泪下,着急万分)兴呀,你想到哪里去了,刘二是跟你动武的人吗?
56、黄土坞,内,外,晚上。
山秀:(昏躺在床,额头上、脸上淌出豆大汗珠。陡然,她从梦中惊醒,忧虑坐起,打量四周,倾听)亮儿,亮儿。(连喊带推,叫醒睡在床沿上的亮儿,看到桌上教书用具,担心地)他回来了? 亮儿:(揉眼)妈,你醒了。 山秀:(焦虑地)你刘老师呢? 亮儿:他跟爸爸在堂屋坐着,等你。 山秀:(静心细听,释然)还好,没像梦里那样扭打起来。(穿起鞋,跳到门边,继续聆听) 兴胜:(感激地)【画外音】刘二兄弟,你走进秀的生活,我不怪你,因为是我为你腾出了空间。一十三年来,一路多亏您对秀的关爱。如果没有您对秀的关爱,秀也难以活到今天,所以我打心底感激你。今后我将毫不吝惜彻底交定你这个好兄弟。 刘二:(沉毅地)【画外音】不要讲了,我知道你想讲什么。今天你能舍弃一切,来到黄土坞,证明你还有良心、责任。在婚姻问题上,我只讲一个‘缘’字。关于今后我俩能成为什么,我也不想多讲。我只想要你答应三件事。 兴胜:(慨然地)【画外音】不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三百件都行。 刘二:【画外音】第一,这次来了,就不要再离开她,要多弥补点幸福给她。她这辈子所受痛苦、委屈是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我不想看到她那张多愁善感的脸再多挂几分忧愁。 兴胜:【画外音】这次就是她抬我走,我也不走。我一定按您说的多弥补些幸福给她。说心里话,我不能和她生活在一起,死也要死在黄土坞。 山秀将门拉开一线缝,从缝隙窥视刘二、兴胜。 刘二:第二,秀肚里怀着我的骨肉,希望你能原谅她。等她把孩子生了,这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我都必须带走。 兴胜:兄弟,你是我的恩人,我将永世不忘。你跟她,都是我所促成,我怎能责怪她,我反倒会加倍珍惜。至于孩子,你放心,不管你什么时候带走,我都没有意见。说心里话,孩子就算归我抚养,我也会把他当成亲骨肉看待。 刘二:第三,(突然停下)……算了,还是多给秀一点空间好。事就算谈妥了。(起身欲走) 兴胜:(挽留)刘二兄弟,请记住,希望你能常来黄土坞,我想多个朋友多条道,我这辈子认定你这个兄弟了。天色已晚,你就明天再走吧? 刘二:算了。有些话还是不当面说好。(动步往外走) 屋外,皓月当空。 亮儿:(从房里跟到空坪,大声喊)刘老师! 山秀:(急切跳出房门,疾呼)刘二!你等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怅然若失倚在门边,看着刘二消失在夜幕中,泪珠泫然而下)二,我有话要对你说哩,你回来好吗? 亮儿:(木然站在空坪,哭了)刘老师,你回来吧。 山秀:(跳出堂屋,来到空坪,把亮儿拢在身旁,泪水如柱注视远方)二,你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走了?我有话要对你说哩。 兴胜:(靠拢山秀,一手揽着山秀肩膀,一手摸住亮儿的头,安慰)刘二是好兄弟,他还会来的。我们回屋吧。
57、黄土坞,外,白天。
木屋空坪,山秀忧郁地在编织箩筐,兴胜在一旁破篾,老黄狗看着兴胜不时叫了两声。 远处,天空响起‘虺虺’闷雷声。 瓦厂旧棚架上,十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叫着。 山秀交集地思索着…… (闪回) 河岸边,山秀坐在拐杖上面,看着刘二在河中沙洲上修建踏水桥。 刘二:(诚然望着裹着白色纱布的山秀)我们恋爱这么久了,你还识别不出来?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若不信,就让时间作证。我非你莫娶。 (切换) 山秀:你去叫刘二来好吗?我想跟他谈一谈。 兴胜:(费解地)我跟刘二都谈妥了,为何还要谈? 山秀: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离我而去?也想确定一下你俩该谁留下。 溘然,山秀瞧见莲花阴鸷领着明放、明成、婷婷从机耕道扑来。她恐愣住了。 兴胜瞧着扑来的莲花,丝毫没被吓到,依然凛然站着,只是恬然瞥眼莲花,泰然自若继续破篾。 莲花:(来到空坪,怨怼地手指兴胜)你以为逃脱就能如愿呀?你还是乖乖跟我合作回去好,不然我又让她好受!(用目光威逼兴胜) 兴胜:(手捏篾刀,停下工夫,威严站着)你想对她怎样? 莲花:(看着兴胜手上篾刀,刀刃折射出耀眼寒光。她急忙抬手挡住寒光,狡狯放下撑在腰间的手,面挂奸笑)我不想怎么她,只想要你跟我回去。 婷婷气喘喘站在母亲身边,不时看看爸爸,偶尔望望山秀;明成顺其自然站在外围;明放歪着脖子,抓着腮帮,远远看着山峰,在傲然地静观其变。 兴胜见莲花口气已软化,又继续破篾。 山秀放下手中箩筐,惊悸看着莲花,又担心地瞥一眼兴胜。 莲花:(见兴胜不理不睬,一下子原形毕露,右手怒指兴胜,凶狠地)你是瞎了!还是聋了!你……(说着,双眼不时又看到兴胜手上篾刀,眼珠一转,语气再次缓和)你真想要我像上次那样?(又停一伙,靠近兴胜两步,矛盾地)我问你,我是哪点缺了?我……我给你跪下行不?(果真跪到兴胜身前)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同时也看在婷婷份上,不要留恋荒山野岭,跟我们回去好不好? 明放:(见莲花跪下,不解)姐。 莲花狡诈递给明放一个眼神。 明放心领神会,释然下来,骨子里透着傲气,暗暗在等着好戏上演。 兴胜蔑视莲花,继续破篾。 山秀心急火燎,不知所措。 莲花:(压抑)兴,跟我回吧。现在我想通了。只要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我向你保证,日后我一定改。 山秀:(开始被感化,友善地)莲花,起来说话,好吗? 莲花:(见兴胜毫无悔意,又跪着来到山秀身前,央求)秀姐姐,我的好山秀姐姐,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可怜、可怜我们这个家。我家婷婷不能没有爸爸,我也不能守活寡。十三年前,我不知道是他这样死缠你,你就忘了那痛苦,原谅我,放他回家吧?啊。 山秀:(弯腰拉莲花)起来说话。快起来。 莲花:今天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逼真地对婷婷喊)婷婷,快过来,一同跟妈跪下,求阿姨放过你爸,成全我们母女。 婷婷:(迟疑一阵,勉强来到山秀跟前跪下,违心地)阿姨,我爸一定会听你的,你就让他跟我们回去吧? 山秀:(伸出双手)你们都起来,请别跪了。 兴胜停下工夫,手捏篾刀看着他们,晃头,用眼神告诉山秀,要她不要上当受骗。 莲花:我说了,今天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山秀姐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的事,我都是因爱而起,好端端一个家,我实在不忍心说散就散。我跟他虽然感情有些裂痕,但是回去后我会修补好。好山秀姐姐,现在我真的想通了,对于他,我愿牺牲自己尊严,与他过完剩下岁月。 山秀的思想错综复杂地交集在脸上。 兴胜:(急了,掉下篾刀,焦躁来到山秀旁边)秀,你不要信她的招术。她是在演戏,是在耍弄惯用的心机手法。 山秀:(矛盾地)你们都起来。起来。我答应让他走还不行。 兴胜:啈!(焦头烂额地徙倚) 莲花:(庆幸一笑,对山秀磕头。她在磕头的一瞬间,朝兴胜乜斜)谢谢你了,我的好山秀姐姐。我的家有救了。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出尔反尔。 山秀:(伸手扶起莲花、婷婷)起来吧,别磕了,你们放心就是。 莲花:(站起,喜形于色瞥眼兴胜)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的好山秀姐姐。 兴胜见此,颓废站着,伤心得快落泪了。 明放靠拢明成,与明成窃窃私语,目光斜视山秀和兴胜各自不同的表情。
58、黄土坞,内,晚上。
山秀房内,油灯在桌上亮着。 兴胜:(情切切地)秀,连刘二都让了我,我俩该是苦尽甜来的时候到了,你为何说变就变,一点也不顾我的感受,难道你还怀疑我对你的挚爱? 山秀:(痛苦含泪,声音细弱地)兴啊,我没有怀疑你对我的爱,而是我能体谅出失去爱的滋味。她好像跟你过去说的不一样。 兴胜:(急忙插话)那是她特意表演出来的。 山秀:别这样。我反复想了,这一十三年,我能挺过来就是因为有爱支撑。看得出,你妻子确实非常爱你。她离不开你。她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兴胜:秀,你中她的计了。你为何就只知道替别人着想? 山秀:别打岔,请让我把话说完。一个人不能光想着自己。她失去了你就失去了一切,而我却还有刘二。亮儿和刘二也挺合得来。 兴胜:秀,理智一些行么?感情怎能叫人安排,被你让来让去?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我不能接受你对我的安排。你这样做太残酷了。 山秀:我知道感情是不能被人安排。我也不想安排。但是命运要这样作弄,我也没有办法。一十三年来,我能活到今天,全凭刘二对我的关爱。我记得,在我毕业那天,当我轧断左脚,对生活产生绝望时,他就对我说:非我莫娶。当时我还以为他是为了宽慰我而随便说说,可是时间证实了一切,他是认真的。现在我被刘二彻底感化了,全身都成了他的俘虏。我不能一错再错,不言,冤孽会缠我一辈子。 兴胜:(痛心地)秀,你太残酷了。 山秀:(掩饰内心痛苦,依然心平气和,不紧不慢)残酷是你理解出来的事。你也尝过失去爱是什么滋味。如果我不答应莲花,她和刘二又将成为失去爱的人,会痛苦一生。他们也该拥有幸福。我的一生总不能只会给人带来痛苦和不幸吧。(两滴泪水夺眶而出) 兴胜:(泪如泉涌,绝望地)我就不能拥有幸福,与你终身为伴? 山秀:(再次痛苦掉泪)刘二这辈子对我的付出真是太多了,我没有理由再辜负他。兴啊,对不起,作为女人真的太难了,我只能这样选择。如果现在我又回过头来跟你过,你说,村里人会怎么看我?他们肯定会指我后背,说我朝三暮四。兴,你对我的爱,我只能珍藏,等来世再享受。 兴胜:你在乎这,在乎那,对我却一点也不在乎,太不公平了。我千里迢迢走来就是看你了断这段情缘?请不要这样残忍对我好吗?我会崩溃的。我会绝望的。(说着,越发颓丧) 山秀无奈,脸偏向一边,眼泪流成两条线。
59、黄土坞,外,白天。
(空镜) 乌云在空中变幻、滚动,远处传来阵阵闷雷声。 (切至) 山顶上,几只乌鸦在叫。 石蛋赶着老黄牛朝山坡走去。 木屋空坪,刘二跽在山秀跟前;莲花牵着婷婷的手,站在兴胜旁边,眼中折射几丝诡秘;明放、明成站在兴胜不远地方。其中明放强悍中带着几分得意。明成仍旧是一幅顺其自然模样。 莲花:(佯装苦苦央求)兴啊,赶紧起来走吧,我们还得赶车。山秀姐姐一下子拯救了两个家庭。她的决断是对的。我们娘俩不能没有你。山秀姐姐同样也不能没有刘二哥哥。你要理解她。 兴胜:(仍然跽在山秀跟前,哀求)秀,你就让我留下好吗? 山秀内心矛盾的站着,把痛苦埋在心底里层。 兴胜:秀,她除了那时求我离婚,就再也没向任何人低过头。她这样委曲求全,纯粹是想达到报复我的目的,不想让我们幸福在一起,你为何就看不懂她? 莲花:(有点急)我的好山秀姐姐,请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说我有目的,我就是不想让家无情撒架,想过幸福爱情生活。我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好姐姐,相信我,给他下一条最后的逐客令吧,免得他死搅蛮缠,把这里搞得鸡犬不宁。(话转向兴胜)兴,跟我们回吧,山秀姐姐是个爱面子的女人。她心中装了刘二,就不会再和你死守艳情。 兴胜:秀,只要你能让我留下,我可以帮你恢复瓦厂。 山秀:(深挚看一眼兴胜,忧戚地)你跟她走吧,这里的主已经不属于你了。(仰望天空,泪水无声从脖子滑下) 天空中,云层显着闪电,雷声比刚才大了很多。 兴胜:秀,你如此绝情撵我走,好使我绝望。我真想用死来证实给你看。 山秀没有吱声,把视线忧伤移向山坡。 莲花:(没好气的催促)别婆婆妈妈罗唆了,跟我回吧。你没看见山秀姐姐,她连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我的胆子被你吓大了,现在你又想来吓唬山秀姐姐? 突然,一股劲风吹来,天空一道闪电从乌云中划过,雷声乍响,地面很快被雨点一点一点的打湿。 兴胜:(凄然地)回去过没有爱的日子不如死了好。秀,对不起,我去了。(绝望地看一眼山秀,霍地站起,决然拔腿朝机耕道悬崖跑去) 天空又是几声巨雷,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 婷婷:(望着跑去的父亲,幡然醒悟,一个劲呼喊)爸……(跟着父亲跑去) 明成:(本能地)姐夫!(尾随兴胜而去) 山秀:(撕心裂肺地)兴!别这样。我信你,给我停下好吗?(开声哭了) 也许是雷声的原故,兴胜没听到山秀呼喊,依然朝悬崖跑去。 莲花:(憎恶而又威武地大声喊)明成!你也跟着疯了? 明成听到莲花喊声,停下脚步,乜斜莲花,心开始憎恨起姐姐来。 莲花原地转悠一圈,望着追去的婷婷,心里很不是滋味。最后她心安理得眄视山秀,悠闲地走去避雨了。 明放也来到屋檐下避雨,先与莲花微笑着交换眼神,然后用母指托起下巴,得意看着远处山影,一幅人莫予毒表情。 山秀:(悲怆地)兴!给我站住!给我回来!(跳出几步,摔倒在地,雨点无情打着她的脸,人们分不清她脸上哪是雨,哪是泪,只见她力不从身趴在地上,右手吃力朝前伸出,躯体痛不欲生地往前缓慢移动) (插入) 白天,风雨中,兴胜扔下雨伞,急急爬上田埂,不由分说背起山秀跑回木屋。 雨夜,兴胜手里拿起淡红色连衣裙和乳罩从窗外喜悦地一跃而进,吓得山秀惊惶失措。 夜晚,气灯下,兴胜两手幸福端起山秀,将山秀平放在床。 白天,细雨霏霏,木屋空坪泞泥似粥,兴胜双膝跪在地上,弓腰挡在山秀身上,保护山秀不被莲花等人毒打。 白天,山秀痛苦趴在泞泥地上,霏霏细雨打在脸上。她哭着伸出右手呼喊,睁眼看着兴胜被明放、明成挟着手臂拖走,脚跟在泞泥地上划出两条长长的平行线。 (切换) 风雨中,山秀趴在地上,睁眼看着兴胜从机耕道悬崖跳下。 莲花喜悦中透着傲气,不时乜斜山秀,不时又对天狂笑。就在兴胜跳崖的那一刻,她的狂笑在天空中回荡,同时回荡的狂笑声中还夹杂这样一句悲壮的话: 兴胜:(坚毅地)【画外音】秀!我来世还要娶你。
60、林地,外,白天。
大雨过后,群山如洗。 山岗上,山秀带着自责,痛苦坐在地上,双眼傻愣兴胜的新坟堆。 婷婷、亮儿头顶条型白布,跪在父亲坟前烧着纸钱。 刘二站在山秀身后,瞩目新坟堆,在沉思。 石蛋和老黄狗躺在离坟堆不远地方,睡熟了。 婷婷:(低沉,忧伤地)爸,我最后想问,你为这段感情把命都搭上,值么?(停了少许)爸,对不起,我得走了,你好好安息,别怪我不能常来为你祭奠、扫墓。 山秀:(老泪纵横,惨怛仰望灰色天空,右手拢着亮儿)闺女,你放心,我跟他夫妻一场,自然有人会对他负责,为他祭祀扫幕。 婷婷:(缓缓起身,怜恤看一眼山秀,然后对亮儿)弟弟,拜托了。给爸扫墓的事就全交给你了。以后你若有事,请写信联系。(停了片刻,疲倦靠近山秀半步)阿姨,我妈现在头脑清醒了。她在忏悔。她已经意识到是她破坏了你跟我爸的真爱,并托我对你说声对不起。 山秀失意抬眼看眼婷婷,继续忧伤盯着新坟堆,为兴胜烧纸钱。 婷婷:阿姨,我妈在等着我,我得走了。请多保重。(迈开沉重步伐,朝山下走去) 山秀:亮儿,去送送你姐。 亮儿:(起身,停在山秀旁边,可怜地)妈,爸爸没了,以后谁来保护我? 刘二:(诚然地)亮儿,有我在,往后就没人再敢欺负你。去吧,听你妈的话,去送送姐姐。 亮儿信赖瞧一下刘二,依依不舍离开,尾随婷婷而去。 刘二:(上前,伸手搀扶山秀)秀,我们也回家吧。 山秀:(依旧注视坟堆发愣)你先回,我想一个人再陪他一伙。 刘二: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节哀吧。来,我们一起回家。(伸手,欲搀扶山秀) 山秀:让我再呆伙。 刘二:秀,想开些。人生就像旅途,生活好比万花筒,有苦就有乐,要振作,不能老被命运左右。过于悲伤会伤身体,还是节哀吧,我们一起回家。家里有许多事在等着我们共同去面对,美好的未来,通过我们共同努力创造,会向我们走来的。 山秀:亮儿是我跟他爱的结晶。我要对亮儿负责。另外还有石蛋,我们相依为命,谁都离不开谁。再说你,我还有理由辜负你吗?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只想多陪他一伙。你要回就叫醒石蛋,让他一起跟你回吧。 刘二:(索性盘腿坐到山秀身边)你不回,我也不走了,也让我多陪他一阵子好了。(为兴胜烧起了纸钱) 山秀:你没空,还是你先回吧。我经历了这么多苦难,悟明一个道理。人不管遇到怎样的挫折与困苦,只要能认真去面对就总会过去。二,我向你保证,我会坚强地活下去,让生活充满爱,充满希望,有滋有味的活着。(从口袋摸出自先用塑料薄膜包扎好的存折,放在坟堆上,捧上几把土,把存折埋藏好)兴,这是你的东西,我给你收好了,你来世再取吧。 刘二深情望着山秀,微笑了。 山秀:二,我想问你件事。你见了兴胜,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走了? 刘二:(凝视山秀,半晌才说)第一,兴胜哥,这次能来,证明他对你感情犹存。 山秀:(急着插话)那你的感情呢? 刘二:(无法抗拒山秀的期待眼神,勉强一笑)爱既无碍,亦无私,甚至包括做出让步和牺牲,设身处地为所爱的人着想。(看着山秀,停了一伙)其实,当时我也想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拥有你,与你终身为伴,但是我又觉得与兴胜哥僵持下去未必有用,关键得看你的决定。倘若你不选择我,我走了还会留个美名。倘使我赖着不走,又将给你带来怎样的窘境? 山秀:你的解释还算合理。说实话,当时你俩真给我出了道大难题,我还真不知选择谁。后来,我是念在两个完整的家的份上,才那样做出决定。 刘二:(甜甜微笑)我知道家在你们女人心中的地位。为了爱,不管你怎么决策,我都依从。
61、林地,外,傍晚。
夕阳斜映着东方山峰。 刘二满怀希望,自信背起山秀在林中小道上走着,不时将山秀的身体往上抛了抛。石蛋肩扛拐杖跩跟其后。前方十几米远处,老黄狗一直遥遥领先。 山秀:(幸福趴在刘二背上,下巴挂在他的肩膀上,嘴在和善唠叨)你知道吗?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石蛋。 刘二:(坚实地)有你有我,石蛋永远不会挨饿受冻。我们还是想想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吧。 山秀:(理性把头抬起,打起精神)我记得毕业那天,你曾跟我说:我们在学校学到的东西,在农村照样有用武之地。现在农村政策稳定了,看来是我们用武的时候了。你说,我们来一次通过办厂摆脱贫困怎样? 刘二高兴的笑了。 山秀:(兴奋中透着自信)你看这样行不?我们去信用社贷款,先把瓦厂给恢复起来,等有了积攒,我们再办一个小型竹器工艺品厂,搞南竹加工。 刘二:(高兴得差点摔倒,立刻将山秀的身体往上抛了抛)好哇,利用山地资源,将南竹深加工,达到南竹升值目的,这是一条清晰的路子。秀,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启发? 山秀:镇上看的。我们不能老让石蛋、亮儿,还有腹中没出生的胎儿再过贫穷潦倒的日子。我们应该让他们过得幸福安稳些。 刘二:你真行。我真想把你从骨子里重新找回的那种自强不息精神,以及因地制宜,靠山吃山的工作思路写下见报,启示他人。 山秀:(脸上露出久违笑容)写什么,一个瘸婆,羞死人。再说,我又还没赋予实施。 刘二:秀,你说得对,我们是不能永远穷下去了。国家改革开放快十四个年头了,而我们却一直在观望,改革只是停留在口头上的一句时髦术语,没人敢率先尝试。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我眼前亮了。我十四年教龄工作有五万元积蓄,先拿出来把电线架好,同时也将砖屋完工作生产场地用。至于我们的婚事,待我们共同奋斗出一个人样出来再补办也行。遗憾的是,我这教育工作抽不开身,你要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能把身体搞垮了。 山秀:(幸福微笑,自信地)二,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 刘二:就快到家了,山路不平,还是让我背你回家吧。 山秀:放心,黄土坞每条路我都熟悉。特别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更不会摔倒了。 刘二把山秀放下,惬意微笑着注视山秀。 山秀:石蛋,把拐杖给我。 石蛋递给山秀拐杖。 山秀拄着拐杖走在前面,刘二走在中间,石蛋走在后面,三人在林中路上朝着家的方向一路自信的走去……天边似火晚霞映红了他们充满希望的幸福脸庞。 字幕叠印: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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