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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本名：消逝的白丝巾 |
| 【原创剧本网】作者:付松 |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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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逝的白丝巾
1 漆黑的空间。
一条白色丝巾像线绳一样系着几本日记，它那蝴蝶结被缓缓打开，一本日记呈现在我们面前，封面上写着：1990——1993。丝巾悄然地抽出它的身形，然后慢慢飘向空中，逐渐远去，一点点变小，最终消逝在无垠的夜空。从天际的尽头,推出片名——消逝的白丝巾。
字幕：1990年
2 火车站 白天。
一身牛仔装的何康背着书包穿过车站广场向检票口走去，他与一位工作人员握握手，然后一起进入车站。
车厢门口。工作人员与列车员交流了几句，与何康告别后离开了。
车厢内。何康把书包放在行李架上。
天桥台阶上。逐渐出现进站的旅客，一位身穿乳白色半截风衣的姑娘走下台阶，把肩上的一个大皮包放在上，站在那儿休息。
何康注视着姑娘，姑娘也发现了何康，他们默默地对视着。
何康走了过来：“您好，需要我帮忙吗？”
姑娘：“是的，我的皮包有点重，您能帮我拿一下？”
何康：“很愿意为您效劳”他拿起皮包挎在肩上“您去哪节车厢？”
姑娘：“12号，卧铺车厢。”他们一同向后面走去。
何康：“我在13号，也是卧铺车厢，那要走很远呢。”
姑娘调皮地说道：“如果您要退缩，那我就自己来。”
何康：“您误解了，我一向侠骨柔肠，哪有退缩的道理。”
姑娘一下子笑了：“是吗，那就劳驾您了。”
何康：“您到哪里下车？”
姑娘：“江城。”
何康：“啊，真巧，我们是同路，您生活在江城？”
姑娘：“哦，是这样的，我家在江城，现在在省城上学。”
何康：“您不像学生？”
姑娘：“是吗，那像什么？”
何康：“像……像一位搞艺术的。”
姑娘：“请问您是做什么的？”
何康：“工人。”
姑娘：“您真爱开玩笑。”
何康：“您是学什么专业的？”
姑娘：“中文，我不跟您开玩笑”她看了何康一眼“您怎么进站这么早？”
何康：“我走的是后门儿。”
姑娘：“哦？”
何康：“就是朋友把我送进来的，进一步说就是免票免检。”
姑娘扭头看了看何康：“您真有办法，不仅给您免票，还要坐卧铺车厢。”
何康：“既然受到照顾，就要有所牺牲，咱们不能再去普通车厢与旅客抢座位，所以要去旅客较少的卧铺车厢，这是他们的内部行规，对此我非常赞赏。”
姑娘笑了：“听起来还蛮有道理，真的吗？”
何康：“朋友这样对我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们在车厢门口停了下来，姑娘：“就到这儿吧，真的是辛苦您了。”
何康：“我帮您拿上车吧。”
姑娘：“不用了，真不好意思，让您送了这么远。”
3 车厢内 白天。
何康在帮一位老人把行李放在架子上。
一位阿姨向他询问座号，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然后他帮助对方找座号。
何康走到洗手间洗手。
火车起动了，播音员在向旅客们介绍着关于本次列车的运行情况，他起身向厕所走去，但没打开，他又走向12号车厢的厕所，门仍然锁着。
一位列车员走过来说道：“再等一会儿才能使用。”
何康：“哦，对不起，我忘记了。”
他抬头向前看去，发现那位身穿乳白色半截风衣的姑娘正坐窗前远远地看着他，何康迟疑了一下，然后向她走去：“我们这么快又相见了，惊讶吧。”
姑娘睁大眼睛看着何康：“不惊讶。”
何康：“怎么没躺下休息一会儿？”
姑娘：“就两个小时的旅程，我不累。”
何康：“不请我坐一下吗？”
姑娘笑了：“请坐，我觉得您是个不用请也会坐的人。”
何康坐下：“您把我想的那样不堪。”
姑娘：“正好相反。”她剥开一个桔子递给何康
何康接过桔子：“谢谢，您在看什么书？”
姑娘：“大仲马的《基度山伯爵》，刚看一个头儿。”
何康把一瓣儿桔子放入口中：“您知道大仲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姑娘：“不太了解，如果您了解可以给我介绍一下。”
何康吃了一瓣儿桔子，然后说道：“大仲马这个人可以说才华横溢，他除了以作品享誉天下外，还很有骑士风度，据说他能对情妇们的消费负责到底，就连情妇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他都侠义相助。为了显示财富，他曾为自己在赛纳河边建造了一座雄伟的宫殿，取名‘基督山’，最后由于挥霍过度而一贫如洗。你知道吗？这位先生一生酷爱旅行，因此见多识广。我记得有一个关于他的小故事很有意思。”
姑娘：“是吗，您可以讲给我听听？”
何康：“有一次，大仲马乘火车旅行，对面坐着两位矜持而漂亮的贵妇人，开始的时候，这三位高贵的人谁也没有主动去打破沉默，不一会儿，火车开进了一条隧道，车厢里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大仲马在自己的手背上吻了好几个响吻。当火车开出隧道时，这位大作家向两位旅伴儿问道‘刚才隧道里的荣幸，我应该感谢哪一位漂亮的夫人呢？’”
姑娘大笑起来：“真有这回事吗？太有意思了。”
何康：“对了，我还不知道您的芳名呢。”
姑娘：“方牧宇”她嗔怪道“怎么，才想起问人家的名字？那您呢？”
何康：“何康。”
方牧宇：“噢，我觉得何康先生很勇敢。”
何康：“是吗？”
这时，播音员的声音出现了：“本次列车为广大旅客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有需要用餐的旅客请去餐车用餐，餐车在列车中部的9号车厢。”
方牧宇起身说道：“我们还没吃饭呢，走吧，我请您用餐。”
何康耸了一下肩，不太自然地说道：“我……我已经吃过了。”
方牧宇：“吃过了就不能陪一下女士吗，又要退缩？”
何康：“好吧。”
4 餐车车厢 白天。
方牧宇捂着嘴笑道：“这么说你今天的钱花冒了？”
何康放下酒杯：“是的，这就是我刚才没敢来的原因。”
方牧宇：“如果没有遇到我，你就会饿着肚子喽？”
何康：“也许吧。”
方牧宇大笑起来：“你诚实的可爱。”
何康低下头，又抬头看了看方牧宇，露出窘色的笑意。
方牧宇给何康倒上酒：“这种情况多吗？”
何康：“有几次，为了多买本书就不吃饭了，让你笑话了吧？”
方牧宇静静地看着何康，摇了摇头：“没有。”
何康：“你一直在笑我，换个话题吧。刚才，你说自己是学中文的，可为什么又学过音乐和舞蹈呢？”
方牧宇：“是这样的，我先读的是幼儿师范艺术系，后来被学校保送到省师范大学中文系，这就是既学过艺术又在学中文。”
何康：“上帝啊，你真是个幸运儿，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方牧宇：“我父亲在市政府，母亲在话剧团。可否介绍一下你自己？”
何康：“我的父母都是工程师，搞科研的，可我在工厂做工人。”
方牧宇：“为什么你不选择更适合你的工作？”
何康向车窗外望去，然后他直视着方牧宇：“我没有条件选择。”
方牧宇：“你完全有条件，你应该考一所大学？”
何康：“是的，我正要准备报考艺术院校。”
方牧宇：“真的？我也觉得你报考表演专业，当一名演员很合适。”
何康：“你在取笑我吧。”
方牧宇：“不，我说的是心里话。”
何康：“我哪里有表演的天赋，我准备报考文学专业。”
方牧宇惊讶道：“是吗，我已经感觉到了你有这方面的特长。”
何康环顾一下四周：“餐车里好热，我们去车厢两边的通道吧，那里凉快一些。”
方牧宇点点头。何康为她拿起风衣，一起向后面车厢走去。
5 车厢通道 白天。
方牧宇走到车门前向外看着，何康站在她的身后说道：“别感冒了，你还是穿上衣服吧。”
方牧宇努了一下嘴，撒娇地看着何康：“我不爱动，要么你就帮我穿。”
何康笑道：“你像一只懒猫。”他替方牧宇把风衣穿上，方牧宇满足地看着何康，把自己的身体靠在何康的身上，何康抚着她的肩膀。
车窗外，景物飞速地向后闪去，远处的大地在旋转，列车发出节奏轻快的击荡声。方牧宇幽幽地问道：“我们将飞驰到哪里？”
何康：“我们的目的地。”
方牧宇：“如果永远这样开下去会怎么样？”
何康：“我们将回到火车的起点。”
方牧宇：“这里还真有点凉。”听到这儿，何康毫不犹豫脱下自己的上衣裹在方牧宇的身上。
方牧宇：“你不冷吗？”
何康：“我不冷。”
方牧宇转过身看着只剩下一件白衬衣的何康，她感动得眼中涌出了泪花儿。
何康：“你怎么了？”
方牧宇：“啊……没什么，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何康：“是一个玉佩”他拽出那件饰物“平安扣，是我奶奶传下来的，她送给我妈，我妈又把它送给我。”
方牧宇：“已经戴了很多年？”
何康：“是的。”
方牧宇用手抚摸着玉佩：“好美啊。”
何康：“你喜欢？”
方牧宇：“嗯。”
何康从脖子上摘下平安扣，给方牧宇戴上：“送给你吧。”
方牧宇：“不，那样怎么好，它是保佑你一生平安的。”
何康笑了：“我妈说过，将来你可以送给你……喜欢的人。”
方牧宇看着何康：“我……戴着合适吗？”
何康：“当然，珠联璧合。”
6 火车站出口 白天。
何康替方牧宇提着皮包向检票口走去。何康：“我送你回去吧？”
方牧宇：“不要了，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有人来接我的。”
检票口，一位中年男士热情地向她招呼道：“牧宇！”
方牧宇：“张叔叔，您好。”
一辆黑色的进口轿车驶了过来，方牧宇向对方说道：“张叔叔，这是我的校友何康，一路上一直在关照我，我们先把何康送回家吧。”
男士接过皮包，与何康握了握手：“谢谢您照顾了牧宇，请上车吧。”
何康：“不，您客气了，我还是坐公交更方便。”
方牧宇似有不舍地与何康握手道别：“那就不勉强你了，再见。”
7 公园内 白天。
方牧宇在荡着秋千，何康把她推得很高，乳白色风衣迎风飘动着，衬托出她那青春而健美的身姿。她大笑：“啊……我感觉我快飞了！”
何康大声问道：“你想飞向哪里，想上瑶池赴宴还是去蟾宫折桂？”
黄昏中的小路，他们相伴而行。
方牧宇：“你说罗切斯特为什么要和简爱结婚？”
何康：“这基于他们长时间的感情积累。”
方牧宇：“难道他不担心社会地位的差距吗？”
何康：“十九世纪的英国只所以被称为‘日不落帝国’，那是因为无论是在科技上还是文化上，它都已遥遥领先于世界了，因此自由平等风气普遍存在。”
方牧宇：“那时的英国已是那样的开放了？无怪乎男女主人公都是那样的勇敢。”
何康：“是的，十九世纪英国的女人可以当国王，她可以让英国女人在公开场合说话，同时期有一位中国女人也主宰着一个国家，可她不仅封住了全国国民的嘴巴，而且窒息了一个民族的思想。”
方牧宇惊讶地看着何康。
8 省师范大学校园 白天。
方牧宇挽着何康正在校园的路上行走，旁边的行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方牧宇：“你特意来看我，真让我高兴，你什么时候动身去北京考试？”
何康：“下周。”
方牧宇看了一眼何康：“你很酷，真像一个艺术家。”
两个女生迎面打着招呼：“你好啊，牧宇。”她们神秘地挤着眼睛。方牧宇向她们摆摆手。
何康：“她们是你的同学？”
方牧宇：“是的。”
何康：“你过后怎样向他们解释我们的关系？”
方牧宇：“就说你是我的同学呗。”
何康：“扯谎，你还有我这样大的同学吗？”
方牧宇笑了，她把头依在何康的身上：“那么，就说我的男朋友好了。”。
两人来到湖边，何康靠在树上，他搂着方牧宇：“牧宇，这一刻是多么的幸福啊。如果……如果这一次我考不上，我们又将怎样呢？”
方牧宇：“不，你一定能考上。”
何康：“我觉得我们好像生活在童话当中。”
方牧宇：“童话不美吗？我喜欢这种浪漫的情调。”
他们彼此注视着，方牧宇闭上了眼睛，两人的嘴唇碰到一起亲吻着。
9 北京的一所艺术学府院内 白天。
人头簇动，一大群年轻人正在仰头看着一张红榜。
瘦高个儿：“完了！真是十年寒窗，一朝落第。”
眼镜（戴眼镜的考生）：“哥们儿，别灰心，有道是十年磨一剑嘛，接着来。”
瘦高个儿：“再来我非成范进第二不可”他转向何康“哥们儿，你这是第几次了？”
何康：“咱们差不多。”
眼镜：“怎么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瘦高个儿没理他，对何康说道：“据我的了解，考这一行就等同于考贵族院校，与过去的考状元根本搭不上边。就说范进吧，出身贫寒，但十年寒窗总有出头之日啊，咱们呢，寒毡坐破，连门儿都没摸着？”
眼镜：“这里面肯定有猫儿溺。”
突然，何康说道：“我想看一看我的考卷。”说着就向教学大楼走去。
眼镜：“怎么？他……他真有胆量，想去查考卷! 这是一种理想的死亡和毁灭，走，咱们也看看去。”
10 教学大楼内 白天。
一位一身牛仔服的先生坐在椅子上，眼皮都没抬，问道：“你有事吗？”
何康向前走了两步：“我想见一见主考老师。”
牛仔服先生：“不行。”
何康：“为什么？”
牛仔服先生：“这是考试制度的规定，你觉得不合理可以去找国家考试办公室。”
何康：“不，我只……。”
牛仔服先生挥起手臂做了一个优美而夸张的动作指向房门：“请你出去。”
何康：“请您不要这样对待我，我只是想看一看我的考卷，没有过分的要求。”
牛仔服先生：“我已经说过了，这要国家考试办公室的批准，否则任何人都不准查阅”他再一次挥起手臂“我再说一遍，请你出去。”
何康：“你不必这样，你这个冷血的动物。”
牛仔服先生瞪大双眼冷笑道：“就你这样的人也想混入艺术的殿堂，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何康猛然转过身：“此时此刻，我倒庆幸自己没有误入其中，否则将是我终生的耻辱!”牛仔服先生惊愕地看着何康。
瘦高个儿向外拉着何康：“算了算了，咱们走。”
眼镜竖起拇指：“哥们儿，你真是个英雄!”
11 方牧宇家 白天。
方牧宇和何康来到一座高档住宅的房门前，方牧宇叮嘱道：“一会儿见到他们要自然一些，一定不能胆怯，知道吗？”
何康看了看方牧宇，他点了点头。
客厅里。一对气质高雅的夫妇正坐在客厅里，那位先生正站在接电话：“啊，啊，那件事我已给你说了。你小子别奉承我，我这个人事局局长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否则我没法交待。啊，啊……。”
方牧宇和何康进门后，漂亮的夫人站了起来，她端详着何康。
方牧宇：“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妈妈，这就是何康。”
何康：“您好。”
方母：“啊，欢迎你的到来，坐吧”她对方牧宇说道“牧宇，给客人沏茶。”
何康看了一眼方父，迟疑了一下没有坐。方母转过头看着丈夫。这时，方父放下电话走过来。
何康微微地鞠了一躬：“您好。”
方父用手示意了一下：“请坐。”
何康和方牧宇并肩坐在一起，方母站在一旁。过了片刻，站在那儿的方父说道：“我知道你与牧宇相识的时间不长，她能及时的把这件事告诉我们，作为她的父母我们感到很欣慰，因为她能够相信她的父母”他转向女儿“牧宇，你能陪妈妈出去一下吗？我想与何康单独谈一谈。”
方牧宇：“好吧。”她起身向何康看了一眼与母亲走了出去。
方父背着手说道：“年轻人，我想坦诚地与你谈几句心里话，希望你能相信我。以我的经验和对生活的理解，我认为你与牧宇不合适。”
何康：“为什么？”
方父：“你们之间都有着非常大的差距。要知道，恋爱时的一切山盟海誓都不能给你们的未来带来幸福，而只能埋下更大的隐患”他停顿了一下“你是个聪明的人，为了你们的未来着想，那现在就必须理智地分开。如果你现在不明白，那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话的。”他与何康相互注视着。
何康：“我知道，现在我一无所有，还只是一个工人，但我保证我会用自己的才学和努力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请您相信我。”
方父在地上来回走动着，他冷冷地看着何康：“年轻人，你还不了解这个社会，才学，谁相信你的才学？你又用什么去做担保，难道用我女儿的生命和幸福作为赌注吗？”
何康慢慢地站了起来：“您怎么这样冷酷？”
方父停下脚步：“冷酷？这不是冷酷，如果你们要拿自己的一生去做赌注，等到认证了那天，那才是真正的冷酷。”
何康：“原来是这样，我知道在我们之间，不仅存在着外在的距离，而且在心灵上也阻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好吧，请您放心，我虽然贫穷，但我不卑贱。”说完他昂然跨出房门。
方父惊愕地看着何康的背影。
12 何康家 晚上。
何康的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一位女播音员正播送新闻：“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已为我市的青年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缓解了严峻的就业形势。随着经济的持续稳步发展，未来几年我们将会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何康走进了进来，他把外套摔在沙发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父亲缓慢地走过去关掉电视，问道：“今天去了他们怎么说的？”
何康：“他们说不能给解决，有政策规定，自动放弃工作的人不仅原档案材料要被查封、除名，而且劳动部门不再提供二次就业机会。”
父亲：“这么说你既不能回原单位，劳动局也不再给提供就业指标了？”
何康点点头。围着围裙的母亲走了进来：“劳动局怎么能这样做。”
何康起身愤怒地说道：“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市委书记。”
13 公园 白天。
公园的小路上落满了落叶，何康和方牧宇默默地走来。
方牧宇：“那天你怎么可以对我爸爸那样的态度？”
何康：“对不起，但他的话让人无法忍受。”
方牧宇黯然地说道：“康，你知道吗？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地破碎了。”
何康：“那就让它破碎吧，破碎成一堆粉沫，然后随风而去。”
方牧宇：“你的意思是……我们……？”
何康迷缝着眼睛投向远方：“你知道，我不会向任何一个看不起我的人低头。”
方牧宇停住脚步看着何康：“你太高傲了。”
何康双手插着衣兜面向方牧宇：“这不是高傲，而是尊严，虽然我没有你的条件优越，但我不卑贱，甚至我要比许多人高尚得多。”
方牧宇惊愕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康抚着她的肩膀：“牧宇，这不是你的错，就像我跟你说过的，我就是奥斯特洛夫斯基笔下那个穷保尔，不管怎样，在我们中间总是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
方牧宇：“你是说我就是那个冬妮亚？”
何康：“不，你没有理解，其实冬妮亚很可爱，只是保尔的品位不够。”
方牧宇注视着何康：“你……是要与我分手吗？”
何康：“奥斯特洛夫斯基曾说过‘钢是在熊熊大火和骤然冷却中炼成的’，我想，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时机。”
方牧宇小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她的眼中已闪现出泪花儿“这段时间来，我也觉得累了，我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是啊，我们毕竟不能总是生活在浪漫的童话之中。但自从跟你相识以来，给我了许多快乐，也许……”她说不下去了，泪水流了出来。她低下头，慢慢地摘下脖子上的平安扣。
何康赶紧抓住她的手，说道：“不，牧宇”他的泪水也流了出来“这是我送给你的，希望……希望它永远给你带来好运。”
方牧宇：“明天你还去送我吗？”
何康深情地看着方牧宇，默默地点点头。
14 火车站站台 晚上。
站台外风雨交加。
方父：“牧宇，快上车吧，你还等什么？”
方牧宇没有理会，焦急地四下张望着。
方母：“牧宇，你在找谁？”
这时，方牧宇突然看到了站在站台尽头的何康，她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扑在何康怀里。方牧宇泣不成声地说道：“你……你怎么站在这里？说好了等你来送我……。”
何康的眼里也溢满了泪水：“牧宇，你冷静一下好吗？”
方牧宇抬起头来，仔细地端详着何康：“康，你等我好吗？”
何康勉强露出一丝笑意：“牧宇，别这样，他们都在看着我们。”
方牧宇：“还……还有一年我就要毕业了，那时我就不再依靠别人了。”
何康用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听话，你好好地学习，好好地生活，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此时，暴虐的风雨扑向在两个年轻人，他们的身体早已被淋湿了，但方牧宇仍然紧紧地抓着何康的肩膀。火车响起了起动的预警。
方父和方母已经来到他们的身后，方父厉声说道：“牧宇，火车要开了，赶紧上车！”
方牧宇：“亲爱的，等我！”
何康：“再见——牧宇！”
方牧宇不舍地松开何康的手跑向火车，登上车厢后，她又一次转身面向何康，泪水已经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了，她抹去了眼前的泪水。列车员关上了车门。
方母用手帕试着泪水，她叹了口气对丈夫说道：“我看何康这个小伙子也还不错，要么让他们在一起算了,他的工作我们可以帮助解决嘛。”方父没有说话。
风雨中，何康木然地站在那儿，火车慢慢地起动了，明亮的车窗一个接一个地闪过，火车的身影迅速远去，他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这时，他看到方父向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转身离去。
何康用衣袖抹了一把泪水。他站在那儿，任凭风雨在自己的身上抽打。
15 街道 白天。
旁白：满目萧条的秋天和令人难捱的冬天过去了，转眼，春天来到了，春天总是能给人以希望。
何康手里拿着一卷儿书稿在马路人行道上行走，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露出生动而浪漫的气息，他望着前方，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组画面：
闪回：一辆骄车直入成达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大门，嘎——的一声顶在了楼前的台阶上。从车上走下一位年轻的税务局长，他穿着一身蓝色制服，宽厚平直的肩上配着两块醒目的肩章，随后下来的就是何康跟在局长的身后。
总经理办公室。陈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税务局长坐在沙发上，何康坐在旁边，何康的左侧是一位宽下颚英俊一点的先生在坐陪。
秦局长：“这小伙子是我一位下属的邻居，她向我推荐后，我一了解小伙子确实很有才华，怎么样，你们研究研究给安置一下？”
陈总笑道：“秦局长不知道，前段时间市里分给我们的几位下岗教师，都让我们推掉了，我们可不缺人，但有啥办法，既然秦局长推荐的，那就留下吧。”
秦局长起身告辞：“好，那就这样吧，我还要去一下市局。”
现实：何康抬起头，成达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大楼已在眼前，他停下来看了看，然后向大楼走去。
16 大楼走廊 白天。
何康皱着眉头在走廊上顾盼，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何康抬头望去，一位身着天蓝色套裙的年轻女士正在向他走来。何康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对方。
年轻女士：“小伙子，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吗？”
何康：“哦，我……我找王书记。”
年轻女士：“王书记还没到吧。”
何康：“是的。”
年轻女士：“如果您愿意可以来我这等一会儿。”
何康：“不打扰您吗？”
年轻女士：“没关系，请过来吧。”
17 公关部 白天。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年轻女士抬起头，她打量着何康：“这些文章都是您写的？”
何康：“当然。”
年轻女士：“那么，您今年多大了，我问这个您不介意吧。”
何康：“没什么，二十八。”何康勇敢地注视着她，对方的双眸垂了下去。
年轻女士：“您的文章为什么要拿到这儿来呢？”
何康：“我准备来成达公司，王书记要看一看。”
年轻女士惊讶道：“是吗，那我们很快要成为同事了？看来，我要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李丽娜，不管您显得多么成熟，但我还是比您大，不是吗？”
何康：“但您显得非常的年轻……漂亮。”
李丽娜笑了：“您真会说话”她走过来把稿子还给何康“这样美的文章应该属于您。”
何康：“谢谢，也许我忘了介绍，我叫……。”
李丽娜用眼神示意一下稿子：“我早已知道了您的尊名。”
楼下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李丽娜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王书记回来了。”
何康：“哦，再见吧。”何康起身告辞。
李丽娜：“看，你的领带。”
何康感激地整理一下带歪的领带：“谢谢。”
李丽娜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离去。
18 郊外 黄昏。
何康身穿一身运动装，骑着自行车在小路上狂奔，小狗贝贝在后面追着他。他冲上一个小山坡，一下子从车上跌倒，贝贝扑在他的身上亲呢。何康躺在草地上，头枕着手臂，看着上面的蓝天和白云，耳边响起方牧宇那清澈的声音：
“康，你等我好吗？”
“还……还有一年我就要毕业了，那时我就不再依靠别人了。”
接着就是方父那冰冷的声音：
“才学，谁相信你的才学？你又用什么去做担保，难道用我女儿的生命和幸福作为赌注吗？”
他站起来，两手叉腰看着远方，然后转头说道：“贝贝，走，我们该起程了。”
19 成达经理办 白天。
安全部主任：“刘主任，我们上午要去建委一趟，想要辆车。”
刘德荣坐在办公桌后面，冷漠地答道：“现在不行。”
安全部主任：“昨天建委就来通知，让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材料送上去，你看看给安排一下。”
刘德荣：“有事为什么不早点打招呼，刚才就好几份儿等着要车，等一等吧。”
刘德荣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拿起电话马上满脸堆笑地说道：“是嫂夫人啊，我是德荣，您说……没问题，保证让家里中午就能用，您放心，支持您这位后勤部长，就等于支持陈总的工作……哈哈哈……好好好，我马上就安排。”他放下电话说道“是陈总的夫人，说卫生间下水不太好使。”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安全部主任：“看看，明明院子里停着好几辆车，一大早就说没车。”他失望地向外走去。
何康走过去与正在窗前站着的许姐小声问道：“许姐，早晨没人要车，安全部用车，刘主任怎么就没给呢？”
许姐：“你来的时间还短，慢慢你就知道了，有的人显然不是领导的红人儿呗。”
何康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工作？”
许姐：“这还不是常事儿，在陈总身边，除了谢总和王书记，那就是刘德荣了，其他副总和各个工程处的头儿，谁都不行。”
何康：“刘主任多才多艺，我看到书柜里还有小提琴和《美学辞典》。”
许姐笑道：“哼，那把小提琴从来就没见他拉过。”
这时，何康看到在大楼前几辆高级轿车正待出发，陈总手持大哥大正斜靠在奔驰宽大的车门上通话。何康正专注地看着这一切。
20 会议室 白天。
何康和几位工作人员围坐在圆桌前，刘德荣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他摇着脑袋感慨道：“陈总真有文采。”
人们转身看着刘德荣。
刘德荣坐下来：“中午在酒桌上回忆往事的时陈总作了一首诗，其中有两句是‘大雨时隐时现，小雨连绵不断’你看看，太深刻了！你看这寓意，只两句话就把几年的经历和感受概括出来了，谁能想到用‘雨’这样的词儿来抒发感受呢？当时我说，这个我得拿走，让大伙儿学习学习陈总的独到之处”他看着何康说道“小何，这回你来了，以后写点材料什么的就得用你了，我事儿多也没时间再写这些东西了。”
何康：“我还差得很远，听说刘主任的文章非常好。”
刘德荣：“可不比以前喽，做了点领导工作就没时间了。”
这时，身着粉红色套裙的李丽娜走了进来：“刘主任又在发表什么高论，这么有情致？”
刘德荣立刻站了起来：“哟，丽娜女士，岂敢岂敢，快请坐，今儿又换了一套？你可真不愧是咱们公司的时装皇后啊！哈哈哈。”他上下打量着李丽娜。
李丽娜走到何康身边：“何康啊，你可得向你们主任多学着点，刘主任是多才多艺，尤其那一手好文章，那可是深得领导的垂爱。”
刘德荣给李丽娜拉了把椅子：“你可别寒掺我了，哎，我说丽娜，上周公司举行舞会你又缺席，王书记可特意过问这件事儿了。”
李丽娜正色道：“刘主任，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有支配自己业余时间的权利。”
刘德荣：“对，那不错，你看大家不是想在一起高兴高兴吗，缺了你那可就失去了一半的光彩，哈哈哈。”
李丽娜：“别开玩笑了，刘主任，向你借个帮手可以吗？”
刘德荣：“丽娜，有事你尽管吩咐。”
李丽娜：“是这样的，下周市电视台要到我们两个工地做一下采访，我想请何康去陪同一下。”
刘德荣：“这可是展示咱们公司形象的好机会，你这公关部主任一定要上几个镜头，你可是咱们市里的名角儿。”
李丽娜微笑地看着何康：“何康，去给我帮忙愿意吗？”
何康起身说道：“没问题。”
李丽娜：“好，那就这样定了。”说完她走了出去。
刘德荣：“许姐，把休息室打开，中午替陈总多干几杯，我要躺一会儿。”二人走了出去。
何康向小伊子赞叹道：“李主任的气质真够高雅的。”
小伊子：“那还用说，人家是书香门第，祖上是名医世家，听说她外祖父曾给蒋经国看过病。她姨妈家现在就定居在美国，还有自己的医院，经常有来自那边美元的资助，条件好着呢”他又神秘地小声说道“好多有权有势的人都对她特好啊。”
21 郊外园林 白天。
何康手臂搭上衣，沿着一条弯曲的小道儿悠闲地走着，他来到一座凉亭前，靠在亭住上，眼光投向远方。
这时，李丽娜从小路上走了过来，她惊讶地看着何康。何康走下凉亭，来到李丽娜面前问道：“你午饭后也喜欢来这里散步？”
李丽娜凝视着何康：“难道我就不可以来吗？你以为这片空间只属于你自己，尊贵的王子？”
何康：“哪里有什么王子，不过……这地方确实很美。”
李丽娜也把目光投向远方：“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位王子离开了凶险的城堡，来到一片没有人迹的森林，他是来休息，还是在寻找一个充满温馨、诗意、美丽的家园？”
何康笑了：“你说的真美，王子恐怕是不存在的，有的不过是猛禽凶兽而已。”
李丽娜：“但是王子有剑呀，如果他是一位王子，那就应该有善良智慧的胸怀，斩妖除魔的决心和勇气，他也理应有……”她突然停下来不说了。
何康：“是啊，但愿像你说的那样，留下一片美丽的空间，能有蝶飞风舞，鸟鸣禽戏。”
李丽娜看了一眼何康：“你刚才在想什么心事？”
何康：“啊……没什么心事，出来休息一下。”
李丽娜：“那我是不是打扰了你？”
何康：“很高兴你的到来。”
李丽娜：“我们走一走可以吗？”
何康迟疑了一下，说道：“当然可以”他们沿着小路并肩而行“这条小路很美，常常让我想起荷兰画家霍贝玛的《树间村道》。”
李丽娜：“你很有想象力”她突然像小孩子似的指着路边：“嗨，何康，你没有发现那些小花儿有多漂亮吗？”
何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哦，是吗？真的，我去给你采几枝。”何康走过去采了一把送到她的面前。
李丽娜接过花儿，久久地放在唇边：“啊，真香啊”而后又狡黠地说道“你错了。”
何康：“我错了？”
李丽娜大笑起来：“你……你不知道吗，有那样一首歌叫《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何康也笑了：“你简直像一个小女孩。”
李丽娜：“是吗，今天在你面前出丑了。”
何康：“没有，你的一嚬一笑都是那样的美。”
他们继续向前方走着，阳光透过树冠留下斑斓的光影。
李丽娜：“何康，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到成达这个地方呢？”
何康：“你不是也一样吗。”
李丽娜：“你知道人们怎样称呼这一行吗？”
何康：“怎么称呼？”
李丽娜：“土匪窝儿。”
何康：“有意思的名字，为什么这样叫？”
李丽娜：“你以后会明白的，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何康：“为了生活和理想。”
李丽娜看了看何康：“是啊，还记得我第一次看你的文章吗？”
何康：“记得，你发现了什么？”
李丽娜：“我看到的是热情、智慧、真诚的心灵。”
突然，她的脚下一拌，就在她趔趄将倒之时，何康抢先一步一下子托住她的肩膀。她娇羞地看了一眼何康，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22 公关部 白天。
穿着一身湖蓝色套裙的李丽娜起身走到何康面前：“何康，电视台的人马上就到，休息一会儿之后你就带他们到工地去采访一下，电视台要制作一个以安全为主题的专题片，由于我们公司连续两年被评为省建筑行业安全生产先进单位……”突然，李丽娜看着门口说道“哦，他们到了。”
何康转身一看，他惊呆了，方牧宇穿着银灰色的短上衣灰白色的牛仔裤正与一位男记者站在那儿。
方牧宇惊叫了一声：“康——！”她转身向外跑去。
“牧宇。”何康跟了出去。
李丽娜和男记者露出惊愕的眼神。
23 休息室 白天。
何康和方牧宇坐在沙发上，方牧宇在何康怀里抽泣着，何康抚摸着她的肩膀：“好了，牧宇。”
方牧宇抬起头仔细地看着何康：“你把我忘了吗？”
何康：“怎么可能？”
方牧宇：“那为什么杳无音信，你说？”
何康：“牧宇，你永远是我……”
方牧宇：“是什么？”
何康：“是我心灵的歌。”
方牧宇：“半年多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找你找不到，我不知道你流落到了哪里，我甚至去了一趟你爸爸妈妈的单位，他们告诉我没有你这个人……。”她委屈得再次落泪。
何康为方牧宇擦着泪：“牧宇，你今天是来采访的，这样怎么行呢，希望你振作起来，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好吗？”
方牧宇：“好吧”她站起来，拿出手帕擦了擦脸，又对着小镜子照了照：“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的样子，能行吗？”
何康也站起来：“没事的，不影响你的美感。”
方牧宇看了看何康，笑了。
24 公关部 白天。
何康和方牧宇并肩站在门口。
方牧宇歉意地说道：“真是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李丽娜和男记者都站了起来，李丽娜审视着方牧宇的眼睛：“没关系的，你们是旧相识，可以理解久别重逢的感受。”
方牧宇：“真的不好意思，您别笑话我就好。”
李丽娜笑了：“我也是女人，女人的心都是相通的。都请坐吧，刚才王迪已经给我做了一些介绍”她看了一眼何康“何康，你也过来坐吧，你站在那儿可让客人觉得不够放松。”她示意何康坐在自己的身边。
方牧宇看了看何康，又重新打量起李丽娜，一丝妒意在她的眼中闪过。
李丽娜自信地注视着方牧宇：“首先为你们的久别重逢而高兴，也许你们有许多话要说，但今天这个时间和地点实在不够理想，真是对不起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简单说一下今天的安排？”
方牧宇：“好吧。”
李丽娜：“一会儿就请何康陪你们去工地，我上午还有个会议要参加，两位记者，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王迪看了看方牧宇：“那我们就出发吧。”
三人起身向外走去。
李丽娜：“完事早点回来，我等你们。”李丽娜回到室内把门关上，她靠在门上呆呆地站立着。
25 建筑工地 白天。
工地旁边的小路上，方牧宇亲昵地挽着何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何康：“正式去电视台了吗？”
方牧宇：“还没，但基本已经定下来了，你这段时间怎么样？”
何康：“还好。”
方牧宇看了看何康：“我看你的状态非常好。”
何康：“穷人家的孩子，能好到哪儿去。”
方牧宇：“还有失落感吗？”
何康：“我们的面前没有铺好的锦绣前程，跟你这个富家小姐是比不了的。”
方牧宇：“康，我不喜欢你的语气，难道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么苦吗？”
何康转过身，双手抚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脸上搜寻着。何康的画外音：
她为爱情而抗争，而流泪，但她的心灵世界仍然是那样的纯洁而透明。有人说，女人因爱情而成熟，难道她成熟了吗？难道她对我仍是相爱如初吗？
方牧宇：“你在看什么？”
何康：“我在看公主的香肌瘦了几分。”
方牧宇笑了：“这半年多同学们都说我苗条了，这段时间你想我了吗？”
何康：“当然，你想我了吗？”
方牧宇：“每当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到你，除了参加集体活动，几乎每天晚上都去图书馆，进入学习状态后就会好些。”
何康：“都读些什么书？”
方牧宇：“在读你给我推荐过的世界名著。”
这时，一辆白色丰田轿车在不远处停下，李丽娜从车上走下来。方牧宇警觉地注视着，她把身体紧紧地靠向何康。
何康：“牧宇，不要这样，这是工地。”
方牧宇：“不，这是荒野。”
李丽娜走到了近前，她略显惊讶地看着何康和方牧宇，方牧宇则平静地看着李丽娜。
李丽娜：“啊……对不起，也许我不该到此。”
何康：“李姐……。”
方牧宇：“李主任，很高兴您的到来。”方牧宇把手从何康的腋下抽了出来注视着李丽娜。
李丽娜莞尔一笑：“方小姐，上午工作得怎么样，辛苦了。”
方牧宇：“谢谢您，我们工作得很愉快。”
何康：“李姐，你怎么来了？”
李丽娜：“是的，我不该来。我应该想到你们久别重逢，有许多话要说，真的对不起。”
何康：“不不，李姐你误会了。”
李丽娜：“何康，你好好陪陪方小姐吧，我要走了。”她向方牧宇点点头，转身离去。
方牧宇惊讶地看着李丽娜那曼妙的身影。
26 成达经理办 白天。
安全部主任：“刘主任，我们部今天要下去检查，请给派辆车如何？”
刘德荣坐在椅子上白了他一眼：“现在没车可派。”
安全部主任躬身赔笑道：“刘主任，你看这是公司每年的例行工作计划，到时候我们得总结上报，你就照顾一下怎么样？”
刘德荣：“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公司的车就这么多，各个部门大事儿小事儿都要车，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安全部主任赶紧给刘德荣递上一支烟：“那辆中巴不是停着没事儿吗？”
刘德荣没有接烟：“没事儿？今天省里来客人，还等着接人呢。”
何康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这时候他突然走过来说道：“刘主任，昨天下午省里不是来电话说今天不来了吗。”
刘德荣的眼球急速地转动一下，惊讶地看着何康问道：“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何康：“刘主任，您……。”
刘德荣：“你看，工作有变化我这个当主任的都不知道。唉，既然这样就派给你们吧。”
安全部主任：“谢谢，谢谢刘主任。”他冲何康感激地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刘德荣冷冷地看了何康一眼，也走了出去。
27 休息室 白天。
桌上、地上扔满西瓜皮，一片狼藉。刘德荣、保卫部主任正坐在那抽着烟。
何康走了进来：“刘主任，您找我？”
刘德荣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小何，你把房间收拾一下。”
保卫部主任仰坐在沙发上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看着何康。何康迟疑了一下，然后冷冷地回道：“先放那儿吧，我去一下厕所。”说着昂首走了出去。
保卫部主任看着何康出去的背影，又惊讶地转向刘德荣。刘德荣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去。
28 何康家 晚上。
何康坐在桌前，他抓那张纸起身看着，然后揉成一团仍进纸篓。他皱着眉头在地上来回走着。刘德荣的画外音响起：
“怎么？小何，让你买趟西瓜，就给打了辆车？你可真行啊，我看赶明儿派你出趟差，你就得坐软卧乘飞机了。”
“小何，你身价儿太高，我领导不了你，以后让经理直接领导你吧。”
何康想到这儿，他再次坐了下来奋笔疾书。何康的画外音：
尊敬的陈总：
这是我来到公司之后，第一次用文字表达意见，希望您信任我这个晚辈和下属。自从走进成达这栋壮观的大楼之后，新生活的气息驱走了我往日的失落和苦闷，在它巨大的躯体里，我感受到了生命的跳动，使我这颗年轻的生命因此而热血沸腾，我为能成为它的一分子而感到骄傲！
在这里，我想谈一下这一段时间的见闻和感想……。
29 总经理办公室 白天。
陈总悠闲地坐在老板椅上。何康走上前：“陈总，您找我？”
陈总从桌上拿起一张稿纸：“这是我对你那封信的批示，你拿去看一看。”
何康一惊，他赶忙说道：“谢谢陈总。”
30 经理办 白天。
办公室坐着小伊子和许姐。何康坐沙发上面带悦色打开那封信。陈总的画外音：
小何：
你写给我的信，已阅。不想更多的回答你什么，凭着我的经历，试谈一谈不管能否接受的观点：“在没有真正了解社会之前，不要轻易的评价社会，在没有了解公司之前，不要轻易的评价公司，在没有真正了解你所在的科室之前，不要轻易评价你所在的科室。”几乎我已经告诫了你“三个了解”和“三个不要”。
我坦诚地告诉你，我对你这么早就给我写这样的信，特别信中的内容，尤其是信中的观点，我几乎耐着暴跳如雷的性子看完！
看到这儿，痛苦地闭上眼睛，用手支着头部瘫倒在沙发的扶手上。少顷，他睁开了双眼，把信折了起来放入衣袋，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出房门。
31 郊外园林 白天。
小路上，何康奔跑着，在园林深处的一个角落坐下来，用惊恐的眼神又打开那封信读了起来。陈总的画外音：
一个“毛孩子”的思维，不要开始就挑剔别人，怨天恨地，一个不知深浅的后来人暂时不要与前人一比高低。
我不能相信这是幼稚还是一时的冲动或盲目。总之，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里状态，我都是不赞许的，因为你还不具备飞向远方的翅膀，没有赖以“胡说”的根基，更没有令人满意的业绩！
这封信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可能，甚至我当总经理的本身，都想离弃你，如果不考虑社会关系，现在我就想把你撵出大楼！
回信很压抑，但这是提醒，本身是想教育，只有益处，不无道理，望你还是谦虚审慎为好，如果真有能力有抱负不要急，路遥知马力，必有贤人评说。
连同来信返回给你，望多思慎行。
何康再一次闭上眼睛，然后他紧锁眉头地掏出一支烟点上，他自语道：“难道我错了，可错在哪里呢？难道我真的不了解社会吗？
32 何康家 晚上。
何康拿着篮球从外面进来。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母亲往餐桌上端菜，小狗贝贝兴奋地向他扑来，他摸了摸贝贝的头。
母亲：“又是一身汗，赶快去冲一下。对了，刚才一个女的来电话找你。”
何康：“谁啊。”
母亲：“她没说，只说是你的朋友，她说一会再打来。”
何康在浴室冲淋，这时电话响起。何康裹着浴巾走出来，拿起电话：
“您好……哦，是你啊……是的，怎么，你有什么新的想法，秋高气爽，难道想去爬山吗？……同行的小姐，她是谁……哈哈……好吧，那我们就改成郊游，明天见。”何康放下电话，向后梳理着头发。
母亲：“谁啊？”
何康：“几个朋友相约明天去郊游。”
母亲关切地问道：“你李阿姨要给你介绍个对象，听说是位教师，你什么时候看一下？”
何康边换衣服边回答道：“我不想看。”
母亲：“康儿，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何康：“妈，别着急，早晚会给您领回一个儿媳妇的，所以您就不要跟着操心了。”
母亲笑了：“你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33 银行门口 白天。
何康背着一个旅行袋，正在向路边张望。
一辆白色丰田开过来，停在何康面前。李丽娜在驾驶座上向他招手，后排座一个小女孩向这边看着，何康走过去坐在李丽娜的身边，车子起动向前驶去。
何康侧向后面：“这就是你家的小公主？”
李丽娜：“琳琳，叫叔叔。”
琳琳用一双黑黑的眼睛看着何康：“不，应该叫哥哥。”
何康扭头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琳琳：“他又不是老头儿，干嘛叫叔叔。”
李丽娜笑道：“随便你好了。”
何康：“我们今天去哪儿？”
李丽娜：“你决定吧。”
何康：“还是去那个荒废的园林吧。”
李丽娜：“那儿好吗？”
何康：“那儿天然的痕迹比较多。”
李丽娜：“好吧。”
何康：“哦，对了，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琳琳”何康从旅行袋里取出一只大熊猫递给后面的琳琳“喜欢吗？”
琳琳：“太好了，这么大呀，谢谢你。”
李丽娜微笑着看了一眼他们。何康问道：“孩子的爸爸呢？”
琳琳：“我爸爸去美国了，在洛杉矶。”
何康：“从没听你说起过？”
李丽娜：“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何康：“他是什么类型的人？”
李丽娜耸了耸肩：“他是……他是知识分子类型的，我们家的博士。”
琳琳孩子歪着头说道：“我妈妈总是叫爸爸傻博士。”
李丽娜：“琳琳，不要胡说。”她看了何康一眼，禁不住笑了起来。
34 郊外园林草坪 白天。
李丽娜挥舞着羽毛球球拍，迎接着何康的攻势：“琳琳，比分是多少了？”
琳琳来回奔跑着，给他们捡着球：“是……是十比八。”
何康轻轻地把球挑过去：“数错了吧，打了这么半天才十比八？”
琳琳：“没错，是妈妈领先……哦……我说错了，是何康哥哥领先。”
李丽娜把球击打回去，大笑：“宝贝儿……你笑死我了……。”
突然，何康一个右手回抽，白色的羽毛球疾速飞出，啪——，不偏不倚正好击在了李丽娜的胸部，李丽娜站在那儿嗔怒地看着何康：
“你……真坏。”她摇了摇头。
何康：“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何康走过去用开球拍敲着自己的头“都是我不好，这个球没有打好。”
李丽娜：“不，你打的真好”她看着何康真诚歉意的样子笑了“可以给你个十环。”
何康：“只是你的目标太明显。”
李丽娜：“我的目标？”
何康：“不不，我是说在进攻当中你的目标不能完全暴露给对手。”何康赶紧解释着。
琳琳：“妈妈，你们为什么不比了？”
李丽娜：“好了，宝贝儿，我们累了。”三个人向凉亭走去。
35 凉亭里 黄昏。
夕阳中，三个人围坐在一块方巾上野餐。
李丽娜：“琳琳，给何康叔叔搛那支鸡腿儿。”
琳琳：“是哥哥，你又叫错了。”
李丽娜：“你喜欢叫什么都行，其实他比你大许多，跟妈妈的年龄差不多少，那你说应该叫什么呢？”
琳琳：“嗯……那应该叫叔叔，但我喜欢叫哥哥，哥哥要比叔叔亲。”
李丽娜和何康大笑起来。
李丽娜：“你很有酒量啊，看来我准备得不足。”
何康：“已经飘飘欲仙了，真的应该谢谢你们的盛情，哪天由我来做东请你们喝酒。”
李丽娜：“好哇，你记得孟浩然的《过故人庄》吗”她咏道“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何康：“是啊，诗情画意确实很美，但孟浩然平生入世为官的愁思是多么的累呀，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李白的豪放不羁，你听‘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李丽娜：“你真像位诗人”李丽娜转头向天边看去“哇，你们看天边的彩云多么美啊！”
何康：“我们登上小山，欣赏夕阳如何？”
琳琳：“哦，我们要登山了！”琳琳高兴得抢先跑在前边。
何康和李丽娜都站了起来。李丽娜步履有点蹒跚地说道：“啊……我有点喝多了。”
何康把胳膊伸向她，李丽娜向前挽住何康向小山走去。
琳琳趴在山坡上叫道：“妈妈，我上不去了。”
何康走过去：“来，琳琳，我背你”他背着琳琳转身看了一眼李丽娜“你能行吗？”她向他点了点头，用满怀柔情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个。
36 山上 黄昏。
山上，眼前展现了一幅夕阳将落的美景，那红红的太阳即将隐匿在远山的后面，天边的彩云仿佛是一片燃烧的海洋，整个空间充满着诗意的幻境。
何康帮助琳琳爬上一块扁平的巨石，孩子入神地向远方瞭望。李丽娜紧紧地依偎着何康，何康揽着她的腰肢，他们对视着，何康轻轻地把双唇盖在她那小巧的嘴上……。
琳琳：“妈妈，你们在干嘛？”琳琳歪着头，两手向后做飞翔的姿势叫道。
李丽娜一惊，她回过头来：“哦，宝贝儿……妈妈的项链开了，何康哥哥在帮我扣上。”
琳琳笑着说道：“不，你们在亲呢！”
李丽娜：“乖，唱首歌吧，我们想欣赏一下你动人的歌喉。”
琳琳：“好吧。”琳琳转过身去，一本正经地唱了起来：
我知道
半夜星星会唱歌
乡下的夜晚它就这样
和我一唱一合……
37 成达楼外 白天。
灰蒙蒙的空中飘落着雪花儿，何康穿着深色的呢子大衣，踏着积雪来到玻璃门前，他解下围脖儿，轻轻地抖落着上面的积雪。然后他走进玻璃门。
小伊子迎面走来：“何康，刚才李姐找你。”
何康：“她在哪儿？”
小伊子：“在她的办公室。”
何康拍拍他的肩膀：“谢谢。”
38 成达公关部 白天。
何康：“你找我？”
李丽娜站起身：“是的。”她走过去，拿来毛巾为他拂去大衣上的水珠儿，然后递给他“再把脸擦一下。”
何康：“谢谢。”他接过毛巾在脸上抹了一下。
她默默地注视着何康，然后说道：“你是要走了吧，什么时候动身？”
何康：“要走，去哪儿？”
李丽娜：“真是书呆子，自己还不知道，这是每年例行的人事调整，刘德荣升任工会主席，你去第二工程处任团书记。”
何康：“是吗？”他默默地走到窗前，拿起窗台上的一本杂志，但并没看，而是抬头向窗外看着。
李丽娜靠在后面的卷柜上：“我也没有想到，做这样的调整，你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何康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睛快速转动了一下。何康的画外音：
“难道是因为那封给总经理的信吗？我明显地感觉到，刘德荣已经知到了那封信，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总经理出卖了我？”
李丽娜：你得罪过刘德荣吗？”
何康立刻否定道：“没有。”
李丽娜：“也许你已经看出来了，刘德荣这样的人得罪不得，陈总需要这样的人，不管有多少人讨厌他、恨他，往往领导都离不开这样的人，他的所谓的优点是任何人学不来的。”
听到这儿，何康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李丽娜：“而他与王书记是面和心不合，两个人又都是在总经理面前争风吃醋，但谁也压不倒谁。刘德荣嫉贤妒能、气量狭小。如果你没有得罪他，那另一种可能就是陈总想让你到下面锻炼一下。因为你……太单纯了。”
何康突然转过身，他把手中的杂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愤怒地看着李丽娜：“你怎么才想起告诉我，以前你放在肚子里准备酿酒吗？现在说又有什么用？”
李丽娜露出惊愕的表情，她争辩道：“我讨厌这个肮脏的漩涡，我更不愿意看到你卷入其中，因为你学不来那一套，再给你十年、二十年你也学不来，你天生不是那种人。”
何康冷笑道：“不就是一些阴谋诡计、整人害人的把戏吗？”
李丽娜：“是的，就是这些你不行。”
何康：“难道你羡慕这些吗？如果是这样，你可以远远地离开我，与他们为伍好了。”
李丽娜愤怒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这样不知好歹。”
何康：“是的，我不知好歹，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人物，我不会像那些大人物那样恭维你、献媚你，你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你，但我不需要。”
李丽娜把手中的毛巾摔向何康：“好了，你出去你给我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何康起身走向房门：“我马上走，你不必担心，我保证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
李丽娜把桌上的稿纸、报刊投向何康：“你混蛋……你是个恶棍……你是个恶棍！”
何康拉门而出。李丽娜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她捂着流满泪水的脸轻声地哭了起来。
39 酒巴门口 晚上。
一辆出租车流畅地在街上前行着，街道两侧夜晚的街景向后闪去，车停在了酒巴门前，何康拿着一束玫瑰花儿走下来，他站在门口向四下张望。
方牧宇带着盈盈笑意来到面前：“康。”
何康把花儿递到她面前：“情人节快乐。”
方牧宇：“哇，好香啊！”
她骄傲地挽着何康走进玻璃门。
40 酒巴内 晚上。
何康和方牧宇坐在餐桌两侧，室内飘荡着钢琴曲的旋律。
方牧宇：“我要不给你打电话，你会想到情人节相约吗？”
何康：“请原谅，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对节日都比较疏忽。”
方牧宇：“你空有一个浪漫的外壳儿，哪有女孩儿在情人节主动约男孩儿的？总感觉这段时间你在回避我。”
何康：“哪有的事。除了因为工作脱不开身没有陪你去省城之外，帮你修改了那么多的稿子，你也没谢谢我。”
方牧宇：“哈哈，好吧，算我错怪了你，今天晚上我请客，这总该可以了吧？”
何康：“来吧，为你的美丽干一杯。”
方牧宇：“也为你侠义的相助。”
何康指着空中：“这支曲子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它的名字？”
方牧宇白了他一眼：“这还不知道，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何康：“哦，我想起来了，这首曲子真的是太美了，但怎么与爱神联系上了？”
方牧宇一笑，她微微地仰起头，用她那纯美的声音讲述起来：“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孤独的塞浦路斯的国王，名叫皮格马利翁。他用神奇的技艺去雕刻一个美丽的少女，在夜以继日的工作中，他把他全部的精力、全部的热情、全部的爱恋都赋予了这座雕像，他像对待自己的妻子那样抚爱她，装扮她，并为她起了一个名字加拉泰亚，痴情的皮格马利翁向爱神乞求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爱神终于被他打动了，于是赐予雕像以生命，从此，幸运的国王就和美丽的少女生活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何康静静地看着她，禁不住赞叹道：“真是太美了！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
方牧宇：“康，你想做一个现实中皮格马利翁吗？”
何康：“想，但在今天的现实中，皮格马利翁只能远远地凝视那尊雕像。”
方牧宇：“为什么？”
何康：“因为爱神睡着了。”
方牧宇：“康，我不许你那样说。”
何康拿起酒杯：“好吧，让我们为皮格马利翁和加拉泰亚干一杯。”
方牧宇：“还为爱神阿狄丽娜。”
音乐在飘荡，灯光在闪动，方牧宇那张青春而美丽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得那样的生动和美好。何康故意问道：“牧宇，你喝多了吧？”
方牧宇手托着腮部：“为什么说我喝多了？”
何康：“看你显现出醉意迷离的样子。”
方牧宇：“骗人，看你那色色的眼神，你才是醉了呢。”
何康：“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若要酒色两相宜，酒入愁肠约小妹……哈哈哈。”
方牧宇笑着用手指点着何康的鼻子：“你是个坏蛋。”
何康：“加拉泰亚，请闭上你的眼睛。”
方牧宇惊讶道：“皮格马利翁，你想干什么？”
何康：“不要问，照我的话做。”
方牧宇顺从地闭上眼睛。
何康：“再张开你的嘴巴。”方牧宇乖乖地做着一切。这时，何康用叉子叉起一块儿肉质酥香的牛肉送入她的嘴里。
她惊讶地睁开眼睛，细细地咀嚼着。何康默默地看着她：“香吗？”
方牧宇：“嗯”她也静静地看何康，说道“康，“我想要……。”
何康：“要什么？”
方牧宇：“就是想要嘛。”说着她闭上眼睛凑向对面。
何康看着她的脸庞，探过头去把自己的嘴唇盖在了上面，何康久久地看着方牧宇，他的画外音出现：
“上帝啊，我有资格进行这一浪漫的旅行吗？我是不是真的醉了？醉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呢？我有权利使这尊加拉泰亚复活吗？”
方牧宇：“康，你在想什么？”
何康：“我在想爱神是怎样被皮格马利翁所感动的。”
方牧宇：“当然是用他那全部的热情和全部的爱恋啊。”
何康：“如此美好的神话会在现实中发生吗？”
方牧宇：“为什么不会呢？”
何康：“但现实总是与理想存在着距离，有时是难以逾越的距离。”
方牧宇：“那就祝愿天下的有情人跨越那一个个的距离，实现他们美好的愿望吧。”她举起酒杯，深情地看着何康，何康慢慢地举起杯，然后他一饮而尽。
方牧宇：“康，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何康：“什么问题？”
方牧宇：“那个叫李丽娜的对你是不是有点那个啊？”
何康：“哪个？”
方牧宇用审慎的目光看着何康：“我听说，她可有很多绯闻。”
何康：“你怎么也听那些无聊的话题”他低下头然后又慢慢地抬起，肯定地说道“其实她这个人不错。”
方牧宇笑了：“你现在就开始为她说话，上次我就看出来了，即使你对她没有好感，但她对你可是很关心，不是吗？”
何康：“是的，但她对每一个人都好，她有着很高的修养。”
方牧宇故意把酒杯重重地放到桌上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说谎，告诉我，你是不是很欣赏她？”
何康：“我……很欣赏她吗？”
方牧宇莞尔一笑：“有机会我很想会一会她，你不会反对吧？”
何康：“你们两个女人会碰出什么火花儿，胡思乱想。”
41 方牧宇家客厅 晚上。
方牧宇跨进家门，方母从沙发上起身过来：“牧宇，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方牧宇：“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同学聚会。”她从母亲身边走了过去。
方母：“牧宇，你喝酒了？”
方牧宇她边脱外套边说道：“喝了一点点，人家都喝，我也不能不应酬一下啊。”
方母满脸狐疑地看着她，然后说道：“牧宇，你爸爸有事对你说。”
方父坐在沙发上，他摘下眼镜，严肃地说道：“牧宇，有一件事要与你说一下，你是成年人了，以后不要在外面乱逛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因为你已经是电视台的主持人了，是公众瞩目的人物。”
方牧宇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我还是我。”
方父：“不要顶嘴，听着。昨天，王市长跟我说要给你做媒介绍一个男朋友。”
方牧宇解下围脖转身问道：“谁？”
方父：“是市人大张主任的儿子，现在在新乡区建设银行当行长，名叫张霄鹏。”
方牧宇一下子把围脖摔到沙发上：“我不同意。”
方父：“你不同意？”
方牧宇：“是的，我对他不了解。”
方父：“这个人我见过，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而且家庭背景又是无可挑剔的。牧宇，最重要的一点，王市长能够亲自做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王市长对我、对我们方家是何等的关心和重视。有王市长给做媒，能与张家结成秦晋之好，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方牧宇没有说话，她走到窗前背对着父亲。
方父起身走过来，放缓了语气：“牧宇，你知道你是怎样进入电视台的吗？这都是王市长的关照啊，可以说，我们一家的今天都与王市长的相助是分不开的，而王市长又是人大的张主任一手提拔起来的，你想一想，在这个社会你离开关系能行吗？”
方牧宇转过身激动地说道：“爸爸，您这是拿自己的女儿进行交易，您只想到关系、关系，难道您不为我的幸福想一想吗？难道您不想一想我的感受吗？”
方父惊愕地着女儿，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了。
方母：“牧宇，你怎么可以这样与爸爸说话，他能不关心你的幸福吗？我们这一辈子为了什么？不都是为着你的未来吗？”母亲停了停，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何康？”
方牧宇又转向窗外，她的泪水却止不住流了下来。
方母轻声地安慰道：“牧宇，你爸爸并没有强迫你，哪个好哪个不好，你可以接触一下嘛，或者听一听各方面的意见，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前途无量的男人呢，这是你一生的呵护和依靠啊。”
方牧宇又一次转身：“什么依靠？我只想找我爱的人。”说完她走进洗手间关上了门。
42 第二工程处 早晨。
院子里。散落着几台废弃的卷扬机和起落架，几辆正在起动的卡车发出巨大的轰鸣。
走廊里。空气中弥漫着烟雾，人们进进出出，声音嘈杂。
司机：“王队长，我那辆车昨天修好了没有？”
王队长回道：“修啥呀？你他妈回去搂老婆睡觉去了，我就不回家了？”
司机：“那我可就不出车了。”
王队长扭头向外走去：“你他妈爱出不出，没人管。”
黄处长（女，50多岁）在走廊上大声叫道：“王科长，昨天让你要的水泥进去没有？”
王科长立刻从办公室出来：“还没有，说今天下午运去。”
黄处长：“赶紧，电业大厦工地马上就要没了，我跟你说，再运不进去影响施工进度由你们材料科负责。”
王科长：“哎，好好，我再给水泥厂打一个电话催一催。”
43 书记室 早晨。
会场上烟气弥漫。张处长站在地中央说道：“这个刚新组建的班组，一定要加强管理，听从指挥。不能说像上次，没几天就散了。”
门开了，一个人探进头来：“张处长，电话。”
张处长：“接下来由马书记给大家讲一讲。”说完就走了出去。
马书记坐在桌子后面说道：“刚才，张处长基本都讲差不多了，总之我们要反复强调着一个主题，大家要遵守纪律，听从指挥，不要再无故旷工。特别声明，再有偷窃工地财物者，轻则罚款，重则像张明军一样开除。今天会就开到这儿，散会吧。”
人们纷纷散去，何康走过去把门打开。
马书记笑了笑，说道：“这里条件不比公司，艰苦一点，咱们要和工人打成一片。张处长是党政一把手，但他太忙，党的这块工作主要是由我来做，黄处长主管财务和材料，赵处长管工程，咱们书记室这屋，有工会、有青年团、还有保卫，你主要抓一下工会的宣传和共青团的工作。”接着他又介绍道“这两位保卫干事都是粗人，良子是个退伍兵，让他拿笔写字比挨枪子儿都难受。老彭呢，年轻时在社会上打打杀杀，现在也收敛一些了，都是直爽人。”
老彭走过来，拍拍何康的肩膀，用略带结巴的口音说道：“兄弟，你……你到这儿干啥，这都是土匪呆的地方，你这样文文静静的不白……白瞎了吗？”
何康看着对方：“这儿挺好，人人都是直来直去，我喜欢这样。”
老彭：“那是，这帮人啥说儿没……没有，但那些挂点衔的兔崽子，也……也时不时背后捅咕你，有时你还不明白咋……咋回事呢，就他妈给你算计了。”
何康一边笑着一边点着头。
老彭：“哪……哪天到你哥那儿去喝酒。”
良子笑着说：“今晚咱就去呗。”
老彭：“你呀，别……别看你是保卫科科长，没人伺侯你。”
何康起身打扫满地的烟头儿。
良子走过去抢过笤帚说道：“何康，你不知道，咱们这屋俗称大车店，工地上谁回来都要先到这儿来候着。不过你这干净小伙儿一来，倒真的把这个屋给显暗了，否则我们平时倒没在意。”
何康：“工会就是工人之家嘛。”
44 建筑工地 白天。
何康跟着马书记走在工地上，那些男女青工们打量何康。
姑娘甲：“哎，你们看，那个人是谁呀？”
姑娘乙：“不认识，是不是新来的大学生，好帅呀！”
男工：“怎么样，姝子，哥给你介绍介绍？”
姑娘乙：“去你的。”
姑娘甲：“马书记，这是上面来检查的？”
马书记：“哪是，咱们处新来的团书记，名叫何康。”他们走进工棚。
45 第二工程处 白天。
黄处长沉着脸对何康说道：“四点钟，你给我去公司一趟，把这个给林总。”她把一张纸递给何康。
何康：“黄处长，我正准备同马书记去工地。”
黄处长大声问道：“你去工地干啥呀，啊？”
何康看了看马书记，马书记连忙说：“那你就别去了工地了，去公司吧，去公司吧。”
黄处长：“这个务必给林总，林总知道吗？”
何康点点头。当人们走后，良子笑着走近何康：“这老黄厉害吧，平时连张处长都让她三分，更别说马书记了，你知道她原来是干啥的？”
何康：“干什么的？”
良子：“老太太从前在劳教所，是专门管女犯儿的，在文革中因为她男人出身不好她被清了出来，你能想象得出她训女犯儿的样子吧。不过，一见到有头有脸的那可就不一样了，递烟倒茶那个热呼劲儿，仿佛你就是她的亲人，每当陈总来到二处，看到大奔一进院儿，她是第一个迎出去，张处长和比她年轻的赵处长根本抢不上槽儿。”
何康：“哦，可以想象得到。”
良子拍拍何康的肩膀走出去。老彭走了进来，他坐下来点上一支烟。
突然有人敲门，何康走过去打开门，李丽娜出现在门口。
何康：“啊，是你。”
李丽娜：“我……可以进来吗？”
何康笑了：“当然，没想到你会来到这里。”
一身蓝尼大衣的李丽娜走了进来，她看了看何康，又环顾了一下室内：“怎么样，还可以吗？”
何康：“挺好的，一切都不错，坐吧。”
李丽娜并没有坐：“冬天不冷吧，室内的烟味太大了。”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坐在屋角的老彭，老彭正大口大口地吐着浓重的烟气。
何康：“不冷，房间严实着呢，所有的气味都跑不出去，外面的也很难进来。”
何康看着她，李丽娜笑了：“春天就要到了，经常到外面换一换新鲜空气，总是这样怎么行。”
何康：“你到这儿干什么？”
李丽娜：“我到处长那边有点事，顺便看一看你，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何康：“好的，你也保重，再见。”他把李丽娜送出房门回到屋里。
老彭：“兄弟，这个女……女人原先不是大酒店的经理吗，叫李……李什么娜？”
何康：“李丽娜。”
老彭：“我告诉你，这个女……女人可不一般，别把你给带坏了。”
何康不解地看着他：“不至于吧。”
老彭：“你还太嫩哪，我是为兄弟你担心。”
何康笑了：“彭哥，谢谢你对老弟的关心，不过，我们只是以前同在一个楼里办公，处得不错而已。”
老彭：“那就行，像你这样精神的小……小伙儿，栽在娘们儿手里就白……白瞎了。”
46 第二工程处 白天。
何康边脱大衣边说道：“这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
马书记在座位上说道：“是啊，天气转暖，咱们也要跟着忙了”他看了看何康“小何，咱们的月报又该出刊了，早就听说你的文化儿挺高，还是由你来主笔吧，以前都是我和走的小刘一起做这件事，这一次你先写写看，然后咱们综合一下意见。”
何康边倒水边问道：“您过奖了，可这样的月报中心内容都是什么，有没有以前的旧报我了解一下。”
马书记起身从卷柜的顶上拿下来一打月报，他弹了弹上面的灰尘放到桌上：“咱们要多反映一点班组和工地上的好人好事，要提高质量”他诙谐地说道“别让工人们拿过来就给‘二次利用’了。”
何康拿过月报翻看着：“下一期写些什么呢？”
马书记：“现在工程还没有全面展开，这一期你首先看一看刚刚开完的公司职代会的文件，尤其陈总的报告，然后构思一篇文章。”
47 成达公司工会 白天。
室内一片哗然。
老吴拿着月报站在室内大声念道：“‘博大精深之中不乏细腻入微，深沉反思之中更透露着光明与辉煌’你看看人家写的文章，你再看看人家的版面，多干净考究啊。这在成达公司，简直可以称得上一次冲击波。”
程副主席：“这个何康真厉害呀，小伙子真行。”
刘德荣坐在那儿把月报拿在手中，边看边咧着嘴啥话没有。
老吴：“是啊，像以前那种东西，老生常谈、套话连篇，根本没有味道。”
48 成达公关部 白天。
何康走进李丽娜的办公室。
李丽娜起身相迎：“我的侠客，你是从哪儿杀来的？”
何康：“从天上，来探视一位美丽的夫人，不过，侠客从何谈起？”
李丽娜：“王子远离了安逸的城堡，反而涉入江湖，不是侠客那就是强盗喽？”
何康：“能成为像样的强盗便足矣，怎敢奢望侠客”说着他把月报递给李丽娜“都是一些有口无心的东西，拿给你看很惭愧。”
李丽娜：“是吗”她接过来看了看说道“难道那充满智慧的构思和语言一点不能代表你的灵魂，这样说来你的灵魂也在进行着欺骗？”
何康：“也许是吧。”
李丽娜：“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充满着欺骗，但有的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也还是体现着美的一面，我能够接受。”她眉毛轻轻地一挑，直视着何康。
李丽娜放下月报，扭动着腰肢走过去沏茶。何康注视一直注视着她，李丽娜把茶杯递给何康，何康一手接过茶杯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李丽娜：“你……。”
何康把她拥在怀里亲吻起来，茶杯碰倒在桌子上。
李丽娜：“嗯，喔……喔……。”李丽娜仅仅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了，她闭着眼睛任由何康亲吻。
何康放下李丽娜，她用拳头捶了一下何康：“你……你怎么这样大胆”何康微笑地看着她，李丽娜问道“你满足了？”
何康点点头。
李丽娜拿过小镜子看着自己的面颊：“男人就是动物。”
何康：“你深有体会吗？”何康的画外音出现：
“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她的经历是如此的‘丰富’？难道她常常会像刚才一样，被不同的男人征服过？”想到这儿，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李丽娜转过身看着何康：“你的目光怎么那样刺人，难道内在丰富的男人他的目光都有一种穿透力吗？”
何康回过神儿来：“哦，不，也许这两天头疼的缘故。”他皱着眉头走向窗前。
李丽娜走过来：“真的觉得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她扶着何康的肩膀察看着。
正在这时，王书记笑容可掬地推门而入，他一下子惊呆了。
李丽娜尴尬地抽回手：“哦，王书记。”
王书记：“丽娜，你的电话打不通，有点事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李丽娜：“好吧”她又以庄重的语气说道“何康，请你稍等一下，一会有话跟你说。”
这时，王书记的目光从上到下在何康的身上扫过，他们走出了房门。
何康站在那儿，眼中显露出惶恐的神色。
49 工地 白天。
工地上车来人往，一片忙碌的景象。
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又打起来了!”只见一人浑身是血在挥舞着钢筋、另一个在向后躲避，有人在喊叫，有人在向出事地点跑去。
“住手……快别打了!”
“快叫人！”
“叫车……叫救护车……打电话……快！”
良子大声喊道：“叫啥救护车，来不及了，工地上不是有车吗？快，赶紧叫车。”越来越多的人在向这边聚来，良子又喊道“安全员，你先跟着车去医院，我随后就到。”
安全员：“快快，先止住血，用带子勒住，这样走不行。”
人们在混乱中喊叫着、诅咒着、议论着。斗殴的双方被车拉走了。
何康从远处走了过来，良子说道：“兄弟，给我支烟。”
何康掏出烟盒儿递到他手里：“都拿去吧，伤得怎么样？”
良子拿出打火机点上烟，然后说道：“那个工人被裁纸刀刮了好几刀，出挺多血，技术员也被对方用钢筋条子打倒了，当时没起来，被抬上车的。”
何康：“那是谁的责任呢？”
良子：“都有责任，那个技术员要不当众骂人家，人家也不至于给他一钢筋，接着技术员就向对方挥起了刀，一场肉搏就开始了。现在天儿热工人都光着膀子干活，那裁纸刀还了得，当时就鲜血直流。”
何康：“那你这保卫科科长是不是有责任啊？”
良子：“这谁能预防得了啊，别说工人，就是那些当官的都男不男女不女的，经常他妈掐架呢。”
50 处长室 白天。
肩上缠满绷带，表情木讷的小伙子在衣着不整的老人陪同下站在处长室，何康站在旁边。
老人：“张处长，请你给评评这个理儿，我儿子平时是啥样你也能知道，你看看这让刀子给豁的，那里面的肉都翻翻着。”
张处长坐在办公桌后，冷冷地说道：“你跟谁说话呢，你这样质问我？”
老人扶着儿子的肩膀：“我质问你啥，你是孩子他领导，我是来问一问究竟是咋回事，我这孩子被打成这样，像血葫芦似的。”
张处长：“那是自找的，你先回去问问你的儿子，你来问我我不接待。”
父子俩站在那不知所措，一时竟无言以对。何康站在那儿，他以一种同情的眼神紧张地注视着这父子俩。
老人向前走了几步：“你怎么不接待，你是不是单位的领导？”
张处长提高了声调：“是又怎么的？我告诉你，我没有那个时间。”
老人：“难道你不该处理吗？这是一个领导应该说的话吗？”
张处长一拳砸向桌子，噌地站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跑这来质问我，你现在给我出去。”他面部的肌肉抽搐着。
小伙子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反映。
老人：“我问你，你是不是共产党员，你算一个什么干部，什么党员？”
张处长一挥手指向房门：“你给我滚出去，我没有时间搭理你。”
老人：“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啊？谁给你这样的权力？”
何康走了过去，他一边向外推着老人一边说道：“不要在这儿吵，你冷静一下，这是办公室，你回去平静平静。”
老人喘着粗气，一把拉住何康的手臂：“这位小伙子，刚……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啊？你说说这是一个领导干部……一个党员应该……应该说的话吗？”
张处长再一次挥手吼道：“滚出去，你去告吧，到哪儿都行。”
老人指着张处长边退边说道：“是啊，我知道我告不倒你，但你拍着良心问一下，你……你对得起……。”
何康：“别吵了别吵了，这样解决不了问题，你先回去冷静一下。”何康把老人推出房门。
51 第二工程处大门外 白天。
何康倚在墙上仰望着天空。何康的画外音：
“上帝呀，请饶恕我的举动吧……张处长他可以对那个小伙子发火，甚至也可以单独面对一位父亲，但他万万不可以在儿子面前去侮辱一位父亲，也许，他根本没有想到人的尊严，根本不再能理解父子之间的地位和感情……人，怎么会这样无情？”
52 成达公司礼堂 白天。
礼堂内迎宾曲高奏，前两排坐满了贵宾。
刘德荣福气十足地走上舞台，乐曲停止。他发表讲话：
“尊敬的各位来宾、同志们、朋友们，下午好！今天是成达房地产开发公司‘爱我成达、争创一流’主题知识大赛的决赛，为此，我们荣幸地请来了市总工会、团市委、市建委的领导和新闻界的朋友们，接下来，让我们再一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的光临指导！”掌声再次响起“现在，就请进入决赛的队伍入场！”
坐在后面的何康向旁边看了一眼，正好与李丽娜的目光相遇了，她向他露出一个会意的一笑。
方牧宇出现在门口叫道：“康！”何康回头看了一眼，他起身向外走去。
53 休息室 白天。
何康和方牧宇站在室内。何康：“牧宇，你怎么来了？”
方牧宇：“你们公司发的请柬啊，本来我不想来，但我们台的领导也来，所以我当然要来了。”
何康：“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方牧宇：“哦，来之前有点事儿耽搁了”她用两手拎起裙角儿问道“你看我这条裙子怎么样，刚刚买的？”方牧宇穿着一身淡蓝色上面撒满蓝白花朵的连衣裙，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何康打量着她：“漂亮极了。”
方牧宇：“真的？”
何康：“当然真的，自信不是你的别名吗。”
方牧宇：“谢谢。”她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意。
李丽娜出现在门口。今天的李丽娜也穿一身连衣裙，乳白的底色上点缀着玫瑰花儿和深绿色枝叶，显示出靓丽而飘逸的气息。
方牧宇惊讶地看着李丽娜。
李丽娜：“您好，方小姐。”
方牧宇：“您好。”
李丽娜：“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
方牧宇：“说哪里话，李主任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出现。”
李丽娜笑了：“真对不起，方小姐，刚才我看到您来了，特意过来看看您，那你们先聊吧。”
李丽娜刚要离去，方牧宇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怎么又要走？”
李丽娜转身说道：“不，我知道你们是难得一见的朋友，而且方小姐又是客人，如果……如果我给你们带来不便，请原谅。”
方牧宇：“您别介意，我刚才是开个玩笑，如果您走了，那倒真的让我不好意思了。”
李丽娜用充满着爱意的眼神看着方牧宇：“方小姐，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上次您为我们公司付出了许多劳动，我还没有向您表达应有的谢意呢。”
方牧宇警惕地看着李丽娜：“您多想了，那是我应该做的。”
何康在一旁搓着两手，紧张地看着这两个女人。
门外响起说笑声，刘德荣满脸堆笑地陪着一位年轻先生走了进来，何康打量着对方，他体态微胖，西装革履，梳着铮亮的背头，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刘德荣献媚地说道：“方小姐，您看谁来了？”
方牧宇不高兴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年轻先生毫不介意，关切地说道：“我来接你啊。”
刘德荣：“人家是不放心，接您来了，哈哈哈”刘德荣看了看屋里的人，赶紧说道“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乡区建设银行的张行长，这位是我们公司公关部的李主任，这位是何康先生。”说到这儿，刘德荣的眼睛转动了一下。
张行长用傲慢的姿态与人们握手。
方牧宇冷冷地说道：“你先回去吧，晚会还没开始，等结束之后我打车回去。”
张霄鹏：“你看看，又任性了，外面有宝马不坐，偏要自己打车，一个女孩子黑天半夜的谁能放心？”
刘德荣：“方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张行长可是我们今晚的大贵人啊，一会儿还要与我们陈总一起吃饭，走不得”刘德荣转身说道“张行长，您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来请您。”说完他走了出去。
何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李丽娜看了看何康，轻声说道：“何康，我们走吧。”
何康与李丽娜对视一下，转身向外走去。
方牧宇突然叫道：“何康，你不能走。”
张霄鹏惊愕地看着何康，何康迟疑了一下，然后头也没回跨出门去。
方牧宇：“康——！”她不顾一切地又喊了一声，随即摇晃着倒了下去。
李丽娜转身跑过来：“方小姐……。”
张霄鹏俯下身：“牧宇……。”
54 第二工程处书记室 白天。
何康从外面走了进来。
良子起身说道：“何康，刚才有一位女士打电话找你。”
何康：“谁打的？”
良子：“我没问，对方给你留了个号码。”他从桌上拿过一张纸递给何康。
老彭坐在那儿，两脚放在桌子上，他笑着问道：“是不是小妹妹呀？我兄弟这样一表人才，说不上是哪一个打……打来的。”
良子：“你还真别说，声音确实好听。”
老彭：“我兄弟有……有艳福啊，咱们谁都不行。”
何康来到桌前，拿过电话机拨起那个号码。
良子向老彭挤着眼睛：“走吧，咱们去工地转转。”
老彭起身看着何康：“等我兄弟结婚时再好好闹闹。”他俩走了出去。
何康对着话筒：“你好……是的，你怎么没去上班？……怎么，病了吗？……严重吗，晚上我去看看你吧……想点吃什么告诉我……八点吧，怎么走？”何康用笔记着“哦……哦……好，我记下了，再见。”
55 街道 晚上。
何康坐在出租车里，车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穿行，旁边的霓虹灯闪烁着光芒。何康闭上眼睛，但马上又睁开。他摇下车窗，长长地呼了口气。吱——！车子在一座公寓门口停了下来。
何康回过神儿来，问道：“到了吗？”
司机：“是的，到了。”
何康：“这么快啊。”
56 李丽娜家 晚上。
李丽娜穿着一身玫瑰色的露膝旗袍匆匆走进洗手间，她对着镜子，描了描口红，然后又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时，门铃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她站在那儿稳一下神，然后走向房门。
门开了，何康提着一篮水果出现在她的眼前。
李丽娜接过果篮：“哦，好漂亮，谢谢。”他俩走进客厅。
李丽娜：“请坐吧。”她走过去给他沏茶“嗷——！”她尖叫一声。
何康转身问道：“怎么了？”
李丽娜：“没事，烫了一下。”她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抚摸着被烫的手指说道“我忘了，那儿有烟，你自己拿吧。”
何康拿过烟盒：“你不反感吗？”
李丽娜端过茶杯放在茶几上：“对你例外一次。”
何康坐下来，点了一支烟，轻轻地吐了一口，问道：“琳琳呢？”
李丽娜：“在一位好友那儿。”她走过去打开墙边的音响，立刻，室内飘起了钢琴曲，优美的旋律弥漫在整个房间。
何康：“身体好些了吗？”
李丽娜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这段时间感觉有点疲惫，想休息一天，没想到领导又多给了几天假，现在感觉好多了。”
何康：“领导对你这样的关心，真令人羡慕。”
李丽娜惊讶看了一眼何康，淡淡地一笑：“是吗，我没感觉到。”
何康的画外音：
“这个漂亮的女人，就因为漂亮，可以得到许多人的娇宠，那些传言不会是真的吗？”
何康坐在那儿打量着李丽娜。
李丽娜不太自然地看着何康：“喜欢这支曲子吗？”
何康：“喜欢，谁做的？”
李丽娜：“据说是肖邦和乔治•桑在地中海度假时，他们住在一处漏雨的房子里，在雨夜不眠之时，肖邦即兴创作了这首《雨滴》。可惜，知音者并不多。”
何康：“哦，是吗。”
李丽娜起身走向旁边：“你这段时间为什么回避我，是害怕与我来往吧？”
何康：“你怎么能这样说。”
李丽娜：“你究竟怕什么？”
何康起身大笑道：“你的神经太过敏感了吧。”
李丽娜走过去从酒柜上拿过一瓶红酒，她先给何康斟上，又为自己斟满：
“来，为英雄而干杯！”说着她一饮而尽，她莞尔一笑，接着又斟满酒杯“我还要为那个美好的周末而干杯！谢谢你了！”她又一饮而尽。
何康紧锁着眉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李丽娜背过身去。片刻，她转过身来面向何康：“怎么，小伙子你为什么不喝”她冷冷地笑了“你害怕了，对吗？我来替你喝”李丽娜再一次一饮而尽，她看着何康“我是一个坏女人，是吧？是的，你清高、智慧。可是你的智慧不能给予你力量。你不敢表露你的内心，你不敢追求你的爱。何康，不……侠客，在你的骨子里，你想的从来都是你自己，你不认为你是多么的自私和懦弱吗？”她又要倒酒。
何康：“住嘴”他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夺下酒杯“你疯了吗？”
李丽娜大笑：“怎么，刺痛你了？请你放下我的手，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懦夫不配碰我。”
这时，何康一挥手：啪！一记重重而清脆的耳光打在了李丽娜的脸上，李丽娜惊愕地看了一眼何康，便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就在这一瞬间，何康一把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何康抚摸着李丽娜的面颊，两行泪水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何康吻着她的面颊……，她睁开双眼凝望着何康。
何康：“还疼吗？”
李丽娜喃喃地说道：“你的手好重啊，从来没有人这样的对待过我。”
何康：“是啊，我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对待过一个女人，尤其是这样漂亮的女人。”
他抱起李丽娜走向卧室。
57 卧室 晚上。
何康和李丽娜在床上拥抱、狂吻、做爱……。
激情的做爱结束了。李丽娜抚摸着何康的身体说道：“你简直像一匹野性十足的公马。”
何康：“喜欢吗？”
李丽娜：“野蛮。”
何康用手指刮了一下她那丰满的胸部：“谁让它这样的诱惑人。”
李丽娜：“哦，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何康：“什么日子？”
李丽娜：“我的生日。”
何康惊讶地问道：“是吗？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我应该给你准备礼物。”
李丽娜：“你刚刚送过。”
何康：“送了什么？”
李丽娜：“你说呢？”
何康再一次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58 何康家 晚上。
梦境：
在苍茫的夜空中，一个精灵划破黑暗，闯到何康的床边，用一种令人恐怖的声音说道：“何康，春节又到了，你又该去总经理家送礼了。”
何康躲闪着：“什么？你在说什么？”
精灵猛然扑到跟前：“送礼，你听明白了吗？”
何康连连摆着手：“你饶了我吧，我害怕过春节，我不愿意去。”
精灵恶狠狠地说道：“‘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总经理常讲的话你难道忘了吗？一个不知恩图报的人怎么在世上混下去？”
何康边摆手边向后退缩着：“不，不，我不怕花钱。可我一想到登上那一级一级的楼梯，按响那个音乐门铃，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我不愿意过春节……我不愿意过春节……。”
精灵：“哈哈……哈哈哈……，但你必须去，必须要去……。”
何康打开床头灯，支起上身，抚摸着满是汗水的额头。
59 陈总家客厅 晚上。
小保姆：“你先坐吧，陈总正在用餐。”
何康：“谢谢。”他把两瓶茅台放在了地上，那台如小电影般的电视屏幕上正放着唱碟。这是一套装饰得无限精美豪华上下双层结构的楼房，客厅里铺着华美的地板，从开着的每个房间的门，可以看到艳丽的地毯。
良子和老彭的画外音出现：
良子：“陈总的儿子陈大鸣，上次来咱们处一次就提走钢筋款十八万，据他们说，陈大鸣的年收入不下五六十万。”
老彭：“光陈总家的卫生间，一处张老三他们给……给干的，仅装修就用了二十五万。”
这时，陈总夫人、老爷子还有小外孙陆续从厨房走出来了。
他们互致问候，坐了下来。陈总坐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表情淡漠，何康的两手放在腿中间无意识地搓着。
何康：“陈总，您近来身体还好吗？”
陈总：“挺好。”他点燃了一支烟，又让小保姆递给何康一支。
何康：“我看您的气色相当好了”陈总没有说话，何康又接着说道“陈总，现在别的处的工程还在施工吗？”
陈总：“不一样，大多数都停了下来，也有的还在进行着。”他注视着电视画面，简短地回答着，并招呼小保姆把电视转到省台。
陈总：“你们二处的饮料公司工地进展得怎样了？”
何康：“现在仍在施工，虽然这几天气温降到近零下二十度，但在加防冻剂之后仍在进行，主体已经封闭，现在主要是抢做地面，春节这几天也没有停工。”
陈总：“啊。”
何康：“这不，最近为了防盗防火，处里的工作人员每晚都要轮流去工地值班，虽然天气较冷，但大家仍然坚持得很好。”
陈总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何康看了看陈总，又把视线投向电视。
何康的画外音：
“我害怕这种沉默，时间越长他越觉得手足无措。我盘算着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话题来打破这种局面，但越是这样头脑越是一片空白。我知道在这样的人物面前是不能信口开河的，那封信所惹来的麻烦至今还记忆犹新……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划过着，但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像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电视新闻画面，播音员说道：“昨天下午六点，我市道南区一居民楼发生火灾，由于消防人员及时赶到，火势得到控制，目前正在调查起火原因……。”
何康：“昨天下班前，听说在饮料公司工地有个工人从三层楼上掉了下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陈总眼里立刻闪现出少有光芒，于是他拿起电话：“喂，二处吗，张处长在吗？……不在？上哪去了？……。”
何康身体前倾，惊愕地看着陈总，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陈总放下电话拿起烟盒递向何康，何康立刻起身抽出一支，然后躬身给陈总点上。陈总吐了口烟，表情舒展地仰靠在沙发上。
60 第二工程处书记室 白天。
张处长突然走了进来，他的眼神带着飘忽不定的烦乱：“马书记，昨天晚上掉下来那个人处理得怎么样？”
马书记起身回答：“当时拉到医院了，据初步诊断是骨盆环双处骨折。”
张处长：“陈总过问了这件事，我就不明白他怎么知道这事的呢？”他看着马书记问道。
马书记：“怎么会呢？昨天晚上公司工会的老吴当时在这儿，难道老吴……？”
何康站了起来，立刻更正道：“不，你们不要错怪了老吴，这件事是我在陈总那儿无意中说出去的。”
张处长圆睁着两眼看着何康：“小何，这件事竟是你说出去的？你不知道应该在处里研究之后才能决定上报公司吗”
何康：“请您原谅，我不是有意的。”
张处长一转身走了出去。
61 公园小路 白天。
雪后初晴，在公园的小路上，何康与方牧宇正在款款而行。方牧宇身着白色的羽绒服，阳光下的雪地把她映衬得格外美丽。
何康：“你与那位叫张霄鹏的行长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
方牧宇：“没有，认识的时间不长。”
何康：“怎么认识的？”
方牧宇：“是别人给介绍的。”
何康：“听说他父亲是市人大主任，这回门当户对，终于了却了你爸爸的夙愿。”
方牧宇：“你不要这样说，其实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何康：“我建议你应该接受这份感情。”
方牧宇：“不可能。”
何康：“为什么？”
方牧宇：“没有理由。”
他俩默默地走着。这时方牧宇长长地呼了口气，她轻轻地说道：“如果说我曾经差一点失去什么的话，那今天我不想再失去了！”她的眼睛投向远方：
闪回：公园里。方牧宇一边荡着秋千一边喊道：“啊！哈哈……，我感觉我快飞了！”
何康：“你想飞向哪里，是瑶池赴宴还是去蟾宫折桂？”
黄昏中小路上，又响起她那清澈的声音：
方牧宇：“你说罗切斯特为什么要和简爱结婚？”
何康：“这基于他们长时间的感情积累。”
方牧宇：“难道他不担心社会地位的差距吗？”
……
方牧宇的头倚靠在何康的肩膀上，她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光芒，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突然闪现出泪花儿。
何康：“牧宇，你怎么了？”
方牧宇：“啊，“没……没什么。”
何康：“牧宇，你应该重新选择你的生活。”
方牧宇不解地看着何康：“为什么？”
何康：“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方牧宇：“怎么不合适。”
何康：“你知道，我不能给你带来你应该得到的幸福，这也是我感到最大痛苦的地方。”
方牧宇：“我不在乎，并且我会帮你的。”
何康：“当一个人他不能给自己所爱的人带来幸福的时候，他会是幸福的吗？我没有权利爱上任何人。”
方牧宇停住脚步，转身对何康说道：“没有权利？是你的怯懦还是你的自私？你知道我为了你忍受了多少委屈……这一切，你为我想过吗？”
何康看着她，没有说话。
方牧宇：“康，让我们再回到从前吧……”说着她扑入了何康的怀抱。
62 第二工程处 白天。
一辆奔驰驶进院里，车门打开，陈总经理在王书记一行人的陪同下走了下来。
63 书记室 白天。
马书记坐在那儿若有所思地说道：“年也过完了，这回是来了。”
何康站在旁边关切地问道：“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马书记：“人事变动，调赵处长去木材加工厂任副书记。”
何康：“赵处长负责工程、技术，很尽职尽责啊？”
良子走过来说道：“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黄处长人家负责财务和材料这一块，既管钱又管物，通过钢材与陈总的儿子走得很近，赵处长只与张处长走得近，这一亲一疏，胜负就分出来了。”
突然，处长室传来一声清脆的摔杯子的声音，紧接着传来陈总的吼声：“不行你就给我走！”
何康紧张地走到门口侧身倾听着。
张处长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你这是卸磨杀驴，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传来了猛烈的撞门声，接着就是奋力的撕扯和脚步的咚咚声，马书记起身走出房门，何康和良子也跟了出去。
走廊上。王书记和木材加工厂厂长紧紧地抓住张处长，张处长奋力地挣脱着。
王书记：“老张，老张，你看你这是干什么？别走别走，有话好好说嘛。”
张处长脸色惨白：“不行，我走，我非得走。”
陈总经理推门走出处长室，平静地说：“你们别拽他，让他走。”
张处长在撕扯中跑了出去。
64 处长室 白天。
陈总经理拿起电话机使劲地摔去，啪——！他怒吼道：“老黄，你们二处服不服管？”
黄处长站在对面：“服管、服管。”
陈总经理双手拿起一摞卷宗向地上摔去，轰——！他又吼道：“你说公司的决定对不对？”
黄处长连声附和：“对、对。”
他随手抄起张处长的茶杯，甩向对面的书柜，哗——！玻璃门被击得粉碎：“我今天砸你们行不行？”
黄处长：“行、行、行。”
爆破声、摔砸声不绝于耳，室内的人都肃然而立。
陈总指着赵处长命令道：“赵处长，你现在就走，今天务必给我去报到，一刻也不能停。”说完起身一脚踹开房门跨门而出，王书记等随行人员紧跟着走了出去。
65 处书记室 白天。
何康站在门口问道：“张处长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
良子转身说道：“怎么不发火？一个主管工程的人去木材加工厂当副书记，明显是降职使用。你们说这几年二处承建的大项目，不管是百货大楼、是电业大厦还是春光小区，这些工程哪一个不是人家直接领导的，说是张处长的得力助手一点也不过，现在可好，说给免就给免了。”
马书记坐了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胳膊能拗过大腿吗？连张处长这样的人都无能为力，充其量刀抹脖子才发泄一下满腔子的怨气，最后不还得服从吗？”
何康忧虑地说道：“是，陈总也许是从大局考虑，所以才这样决定的。”
66 女神舞厅外 晚上。
一辆出租车停在灯火辉煌的舞厅门口，何康和良子走下车，何康还是那件深色尼大衣，良子穿着半旧的将军尼大衣。
何康看了看四处张望的良子说道：“就你这条红领带，人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良子使劲儿拍了一下何康：“哪比你呀，年轻小伙儿自来就帅，就是不打扮也比我们这有家有口的人强上十倍。”
何康：“不，良子，你别说就你这身装束让人一看整个就是政府要员，起码也是市长的秘书。”
良子：“哈哈，是吗？你可别逗你哥了，哎我说，咱们公司今晚是不是把‘女神’给包下来了？”
何康：“没错。良子，你历来是咱们处的优秀选手，到时可要好好表现啊。”
良子：“没问题，不就是往高雅上使劲儿吗？”
他们穿过旋转门，一边向里走，一边不断地与认识的人打着招呼。
67 舞厅内 晚上。
何康脱去大衣，他一身深色西服，超逸和儒雅的他引来许多女士们的视线。向四周看着。
不远处的巴台旁，李丽娜与一位女友站在那儿静静向他着着。
何康和良子走向巴台，何康要了几杯饮料走了过来。李丽娜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晚礼服，上面点缀着淡淡的梅花，质地柔软的面料包裹着窈窕的身段。
何康：“还好吗？”。
李丽娜向她点点头：“还好。让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叶素珍小姐，这位是我们公司的何康先生。”
何康转向良子：“这是我的同事良科长。”他们互致问候。
突然，侧门响起了喧哗声，陈总经理同几位要员鱼贯而入。
商贸大厦胡总：“陈总，就今天来讲，我……特别高兴，喝得痛快……痛快。”这位矮胖的人物晃动着肥厚的腮帮子放肆地讲着话。
刘德荣赶紧走到前面招待几位要人坐在了最前面中心的位置，接着他抬起头四处寻找着，突然他发现了站在远处的李丽娜，他绕过人群来到跟前。
刘德荣：“丽娜，你让我好找啊，刚才吃饭你怎么没去呀？为此王书记可把我一顿批，这都是为了你呀，但我决无怨言，我认了。”
李丽娜：“是吗，又让你受累了，不过有你这位大总管在，就可以了。”
刘德荣两手一摊：“我的女士，你可是咱们公关部的主任啊，别人能代替得了吗？”
李丽娜喝了一口饮料，说道：“但是你知道，我从来不喝酒的，不管是谁，在这一点上都不会强人所难，不对吗？”
刘德荣讨好道：“谁敢强迫你喝过呀？有你往那儿一坐就顶十个酒仙，好好好，刚才算是我错了，许主任、郑主任可都过来了，你总该过去了吧？”
李丽娜想了想，把酒杯放在巴台上，便款步向前边走去，刘德荣也跟了过去。
建委许主任站起身招呼道：“哎哟丽娜，可久违了。我说丽娜，你放弃宾馆的大老板不做搞激流勇退，却来到成达做起了寓公，今天还千呼万唤始出来，这是为何呀？”
李丽娜：“许主任，事实上是你们领导迟到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可是你们。”
建委许主任：“啊，看来我得向你赔不是喽？”
李丽娜瞥了他一眼：“那就看你们当领导的有没有这个勇气了。”
建委许主任：“哈哈哈，好厉害的公关部主任啊，了不得，了不得。”
商贸大厦的胡总起身走到刘德荣的身边说道：“我说刘主席，你是不是该给介绍一下？”
刘德荣陪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商贸大厦的胡总，这就是我们公司公关部主任李丽娜女士。”
李丽娜主动伸出自己的手。
胡总：“噢，久仰久仰，我刚刚到任，但已久闻您的芳名，今天一睹真人，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我说德荣弟，你们能有如此出众的公关部主任，可真是贵公司的造化啊”他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李丽娜，握着手并不松开“刚才吃饭李女士怎么没赏光啊？”
李丽娜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很抱歉，刚才我有要紧的事。”
刘德荣：“许主任、陈总，咱们的舞会可以开始了吧？”
许主任：“一切听你安排。”
68 舞池里 晚上。
何康正在与叶素珍共舞。
何康：“您是她的朋友？”
叶素珍：“是的，而且还是最要好的同学。”
何康：“那你们一定是最好的相知了。”
叶素珍：“当然，经常能从她的口中听到你的名字。”
何康：“说我什么？”
叶素珍：“你应该感觉到的”她笑而不答地看着何康“今天我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的痴情。对于她，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位出色的男人都没有权利不去珍重。”
何康：“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正在这时，李丽娜同他们交臂而过，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深情地看了一下何康。
舞池里，何康在与李丽娜跳舞。
李丽娜：“有一件重要的事我要跟你说”她在瞬间用黯然神伤的双目看着何康“这次我带琳琳又去北京做了一次确诊，她得的是颅内神经胶质瘤，专家会诊说目前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手术，但又有危险……。”她讲不下去了，眼中充满了泪水。
何康：“不要怕，你要知道人类的足迹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踏上了月球，也即将会主宰自身命运的，要相信科学、相信专家，虽然有一点危险，可同时也存在着很大的成功性，这个时候，你要坚强起来。”
李丽娜：“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其实我已经哭过多次了，可在琳琳面前我总是扮演着一个快乐的母亲。前几天，我的姨妈和国外的亲属们建议，让我带孩子去美国治疗，给孩子提供一个最好的医疗环境这也是我的愿望，所以我接受了这个建意。”
何康：“医治这种病需要多少钱？”
李丽娜：“大概要十多万美元，但这个不是问题。”
何康：“挺好，虽然国内与国外的治疗手段差不多，但在一些技术上国外还是先进的，准备什么时候走呢？”
李丽娜：“我很快就要动身了。”
何康：“还回来吗？”
李丽娜：“这个问题”她注视着何康“我现在还不能做最后的决定，你是怎样看的？”
何康：“只要……只要你能幸福，那就是最好的选择。”
李丽娜：“为什么不回来？这里有我的生活、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她没有说，只是深情地看着何康。
何康：“你是想做那个‘牧马人’许灵均吗？”
李丽娜：“其实人类很多情感上的选择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我虽然没有那么伟大，但也并不虚荣吧。”
何康：“是啊，你一直都很美，从里到外。”
李丽娜：“坏蛋，你还有心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何康：“这不是玩笑。”
69 舞厅舞台 晚上。
音乐响起，何康凝视着前方，正在深情地唱着：
带走一盏渔火
让它温暖我的双眼
留下一段真情
让它停泊在枫桥边
……。
李丽娜坐在远处，深情地凝望着她的何康。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怎么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票
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
李丽娜的双颊流满了泪水，她掏出手帕，轻轻地擦试着。
下面的掌声响起。那些要员们也提前退场了。
李丽娜：“我有点累了，陪我到外面休息一下好吗？”
何康：“好吧。”
他们穿过旁边的休息室来到外面宽大的凉台上。
70 舞厅休息室凉台 晚上。
一轮皎洁的明月静静地挂在天宇，它那柔和似水的光芒倾泻在万物之上。
何康走过去把一件大衣披在李丽娜的肩上。
李丽娜仰望着天空：“你看那月亮多美呀，好像能与你低语，我常常喜欢长时间的看着它。”
何康：“是啊，这是一种人生的梦境，也是因为你多情它才生意的。”
李丽娜：“是吗，它是那样富有灵性吗？”
何康：“是的。”
她没有说话，只默默地把那柔软的身体依偎在何康的身上。舞厅那边传来幽幽的歌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71 饭店餐厅 白天。
张宵鹏与刘德荣正在对饮。
刘德荣端起酒杯：“张行长，说心里话，你哥哥出身低微你出身高贵，但能屈尊与我坐到一起，我真的很感激，来，为你能看得起我这个兄长干一杯。”
张宵鹏：“看你说的，德荣兄才华出众，令人敬佩。”
刘德荣放下酒杯：“哪里哪里，话又说回来，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谁家都有难念的经。就拿兄弟你的恋情来说，本来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美事儿，但总有人在中间作梗”刘德荣递上一支烟为他点上，继续说道“比如上次在成达发生的那一幕，我觉得做人要适可而止，好女人如果都让你一个人占用，你张行长会做这种事吗？”
张宵鹏：“德荣兄，你们那个何康究竟是干什么的？”
刘德荣：“一个基层处的小团书记，他能干什么？但生活中有些事儿你还不得不服，小混混就能泡上好女人，这一点你我都不行。”
张宵鹏：“难道那个何康同李丽娜和……多人都有关系？”
刘德荣：“兄弟，你出身高贵，所以有许多事你是想象不到的。”
张宵鹏皱着眉，烦躁地用手向后搔了一下头发。
刘德荣：“你与方小姐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是人们乐见其成的事，为今之计，如果让方小姐对何康彻底死心，这个死结儿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张宵鹏抓住刘德荣的手，急不可耐地说道：“如果德荣兄能帮我解开这个死结儿，兄弟将重谢哥哥，车子房子任由你选。”
刘德荣：“哈哈哈，兄弟你想哪去了，你哥哥是贪图便宜的人吗”接着他小声说道“但是，如果令尊大人肯说句话，市总工会的主席和副主席的位置我倒比较感兴趣。”
张宵鹏想了想：“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这时，刘德荣从衣兜里慢慢地拿出几张照片放在张宵鹏面前，上面是何康和李丽娜在女神歌舞厅凉台上相拥的画面。
刘德荣：“何康一直在与方小姐藕断丝连，你把这个让方小姐看一看，她难道还不死心塌地依附于你这位银行行长吗？”
张宵鹏拿着照片，惊喜道：“哥哥你真有办法，高人啊高人。”
刘德荣小心地看着张宵鹏：“这些照片兄弟可要谨慎处置，别的我倒不怕，唯一的担心的就是那个李丽娜，她虽然远离上层社会隐居在成达，但能量仍然不能小看。”
张宵鹏：“你放心，我怎么能出卖自己的恩人呢”他给刘德荣斟满酒“来，为我们的未来，干杯！”
72 电视台编辑部 晚上。
张宵鹏夹着一个公文包赶来了，他掏出手帕不断地擦着脸上的汗。
张宵鹏一进门就喊道：“牧宇，今天怎么还加班？”
方牧宇坐在那儿冷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加班？”
张宵鹏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说道：“刚才阿姨告诉我的，我就匆忙赶来了。”
方牧宇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我今晚加班，没有时间出去。”
张宵鹏：“加班总要吃饭吧，晚上我请你，哪个饭店任你来选。”
方牧宇：“没有胃口。”
张宵鹏：“哈哈，但我让你看一样东西，你总该有胃口了吧”说着，他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他打开盒盖儿放在方牧宇的面前“看，这是什么。”
一枚硕大的钻戒展现在眼前，上面闪烁着晶莹灿烂的光芒。
方牧宇看看钻戒，又看看张宵鹏，不解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宵鹏一手叉腰一手抚摸着光滑的头发，得意地说道：“前些天，听阿姨说你的生日快到了，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生日礼物”他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方牧宇“怎么样？‘天使之吻’，5克拉的。”
方牧宇：“我不能收你这样贵重的礼物，再说我也从来不过生日。”
张宵鹏：“嗨，这贵重什么呀，如同走平地一样轻松，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可以送给马路边上的乞丐，再买一个你喜欢的。”
这时，方牧宇抬起头平静地问道：“这枚戒指多少钱啊？”
张宵鹏：“谈钱干什么，牧宇，我跟你说，钱在我这儿什么都不是。”
方牧宇抬起头来问道：“钻戒起码也有几十万吧，你说扔掉就扔掉，在你的心里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张宵鹏：“当然是感情啊，常言说的好黄金有价情无价。”
方牧宇：“你觉得我们之间有那样的感情吗？你为我哭过，还是我为你哭过？”
张宵鹏在地上转了一圈儿，他探过身子说道：“我的小姐，好好的咱们哭什么啊。这样，别说哭了，我就是给你跪下都行。”
方牧宇淡淡的一笑：“你很讨人喜欢”一听这话，张宵鹏立刻得意起来，她接着严肃地说道“但你唯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张宵鹏的脸马上僵住了。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我知道，你还是没有忘记那个何康，对吧？但是，遗憾啊！竟然对自己的爱人一无所知，这一点不能不让人感到可惜。”
方牧宇也站了起来，走过去穿上外套：“你了解他吗？”
张宵鹏：“牧宇，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让你看一样东西吧”他从皮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方牧宇“这就是你的那位何康。”他转身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方牧宇。
方牧宇接过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眉头紧锁，她久久地审视着照片，手微微地有些颤抖：“这是哪来的？”
张宵鹏：“这个你就不要管了。”
方牧宇以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张宵鹏：“这些照片是真的吗？”
张宵鹏大声说道：“你可以去化验，如果是假的，我张宵鹏出门就让车撞死，如果是假的，我立刻从电视台的楼上跳下去。”
方牧宇一下子把照片撕成两半。
张宵鹏：“一个小混混，在泡妞方面确实有一手，竟然同时玩了两个漂亮女人，一个堂堂电视台的女主持人，爱上的竟然是一个小骗子，一个小流氓，哈哈……哈哈哈……。”
方牧宇：“住口！”她眼里的泪水已经流了出来，用抖颤的声音说道“即使他是一个骗子、一个流氓，我……也爱他。”
张宵鹏眯缝着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方牧宇仰着美丽的头，她像一尊高傲的雕像俯视着沙发上的张宵鹏：“这个……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说完她推门而去。
张宵鹏惊愕地呆坐在那里。
73 成达公司公关部 白天。
李丽娜站在办公桌前礼貌地问道：“您今天约我，一定是有事吧？”
方牧宇冷冷地说道：“是的，我想您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
李丽娜走过去为她沏杯茶，然后问：“为什么呢？我想不出来。”
方牧宇：“李主任，我知道您有着很高的修养，而且是大家闺秀。您知道，我与何康很早就相识并相爱了，那时您还不认识他。您有了丈夫又做了母亲，希望您对自己的家庭负责，不要影响他人的幸福。”
李丽娜：“方小姐，我应该怎样做，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没有破坏别人的幸福，对爱的选择和追求是每一个人的权利，我们都可以有一个正确的选择，您放心，我不会妨碍您的。”
方牧宇走到窗前猛然转过身来：“可是我听说，您一直在与何康来往，这又怎么解释呢？”
李丽娜：“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很早就相识了，但我与何康也一直是好朋友，我尊重您的追求，我也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如果他爱您，我是会祝福你们的。我从不会勉强别人做任何事。”
方牧宇向前迈了两步：“您的意思是说我勉强别人了？”
李丽娜：“方小姐，您很出色也非常漂亮，说句心里话，我虽然也是女人，但对您，我并没有产生嫉妒，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她停了停，接着缓缓地说道“现在，我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何康是个值得爱的男人，如果他能得到幸福，如果他选择您相伴一生，我……会祝福你们的。”
方牧宇激动地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嫉妒我，那一定是在怜悯我了？”
李丽娜回到座位上坐下来：“方小姐，我没有精力与您纠缠这件事了，我要离开这里了。”
方牧宇：“您要去哪儿？”
李丽娜：“国外。”
方牧宇：“国外？”
李丽娜：“是的，在临别之际，也请您不要破坏我对您美好的印象，何康是否爱您，您可以自己去判断。”
方牧宇沉默了片刻，说道：“他当然爱我，我还年轻，还没有到徐娘半老的状态。”李丽娜紧抿着嘴唇看着方牧宇，她的泪水已经在眼中转动了。
74 方牧宇家 晚上。
方父和方母坐在沙发上，张霄鹏在客厅里来回走着。
张霄鹏停住脚步说道：“叔叔、阿姨，您二老知道那何康是干什么的吗？”
方母：“两年前我们见过，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张霄鹏不屑地笑道：“我听成达工会的刘主席告诉我，他现在是成达下属单位的一个小团支部书记。”
方母：“什么样的下属单位啊？”
张霄鹏：“说白了点就是几个盖楼盖房子的施工队，都是一些农民。”
方母：“那个何康形象还可以，只是职业差了点。”
张霄鹏走过去俯下身子：“阿姨呀，您不知道，成达公司的人背后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那个何康正在勾搭一个有夫之妇，您一定听说过她的名字？”
方母：“谁啊？”
张霄鹏：“就是那个到处招蜂引蝶的李丽娜。”
方母：“你说的是真的？”
张霄鹏：“阿姨，这在成达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我能敢骗您吗？我这儿有证据，你们看看就明白了。”他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方父方母。
方母看着照片烦恼地说道：“牧宇这孩子怎么这样糊涂，究竟被何康哪一点给迷住了，竟然这样执迷不悟？”
张霄鹏：“刚才我已经与两位老人说了，这出戏就在成达礼堂大庭广众之下上演的，当时的我真是无地自容啊。”
一直没有作声的方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了，不要说了，成达公司的王书记我接触过，这件事由我来交涉，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75 公园 白天。
方牧宇穿着一件淡珊瑚色尼外套，双手插着衣兜儿斜靠在一棵小树上。
何康：“牧宇，这样急着叫我，出什么事了？”
方牧宇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何康。
何康：“牧宇，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何康走上前抚着她的肩膀：“说话啊，发生什么事了？”
方牧宇面无表情：“别碰我。”
何康：“你这是演的哪出戏？”
方牧宇：“别碰我。”
何康吃惊地把手收了回去：“谁惹你生气了吗？是你的爸爸妈妈？还是我？”
方牧宇：“有一样东西我看不懂，想请你给我解释一下。”说着她从衣兜儿里用两个指头夹出两张已成半截照片递给何康。
何康接过来仔细辨认着，他抬头问道：“这是谁干的？”
方牧宇：“请告诉我，上面那个男人是谁？那个女人又是谁？”
何康一手抚在树干上，小心地注视着方牧宇：“为什么有人给你这个？”
方牧宇抬起手，啪——！给了何康一记耳光：“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她怒视着何康，眼中泪水又一次流了出来。
何康：“牧宇，你打吧，只要你不受委屈，怎么样都可以。”
方牧宇：“她比我好吗？你回答我。”
何康：“不，你是一尊女神。”
方牧宇：“那你为什么要与她在一起？你说。”
何康：“因为我无法靠近你。”
方牧宇：“骗人。”
何康：“只能默默地仰视你。”
方牧宇：“你在骗我。”
何康：“你是我永远的挂念。”
方牧宇：“我不相信你的话。”
何康掏出手帕，轻轻地为她擦去泪水。方牧宇哭得更厉害了，何康把她抱在怀里。
何康：“牧宇，你是一位公主，你应该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需要有一位王子为你建造一座宫殿，但不是我。”
方牧宇：“我现在可以自食其力了，我不再需要别人施舍，更不需要别人来包养。”
何康：“你不应该过一种担惊受怕，颠沛流离的生活。”
方牧宇：“我可以做个农妇，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
何康地凝视着方牧宇，没有说话。
76 郊外工地 白天。
何康坐在一个山坡上，背后是未完工的办公楼高大的身影，旁边有一群奶牛在悠闲地啃着枯草，前面是高速公路。他望着那些急驶而去的车流。
闪回：漂亮的方牧宇正在外景地主持电视节目的情景：各位观众，我们现在正风景优美的游览圣地云霞山，这里湖光山色，风景宜人……。
陈总的画外音：“有理想有抱负不要急，路遥知马力，必有贤人评说。”
闪回：李丽娜：“我很快就要动身了。”
高速公路上的汽车一会儿过来一辆，然后又飞逝而去。
77 工地小餐厅 晚上。
何康放下酒杯：“我说两位哥哥，你们觉得我编的那份月刊怎么样？张处长传过话来，说公司王书记对月刊不满意。”
良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他还说不行？那怎么才算行啊？”
老彭：“兄弟，你真实在，现在你还不……不知道吗，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不行你咋的都不行。说心里话，我这大老粗不懂文字，但你的月刊拿过来一看，让人觉得舒服，不……不像以前弄的象擦屁股纸似的。那个狗娘养的王书记你不……不用拿他当人看，上次我在陈总那屋里骂他，他连……连个面儿都没敢露。”
良子兴奋地说道：“老彭你上次真行，在工地上一顿钢揪给人砍得像血葫芦似的，还跑回处里光着膀子坐在大门口喊冤。”
老彭把袖子一撸，指着外面说道：“马老二仗着他姐夫是他妈个成达书记就横……横行霸道，欺负别人可以，欺负到老子头上了，我能受那个吗？他姐夫不是当官的吗？我就找他姐夫说话。”
良子：“不过你社会上的铁哥们乘着几辆车呼啦一下子冲进公司，要找他算帐儿，那也真够威风的，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哈哈哈。”
何康：“彭哥你也收敛点，据说市第三建筑公司要并到成达的旗下，这场重组之后不知要有多少人出局呢。”
老彭一拳击在桌上：“我怕啥？我一个臭工人，他今天把……把我踢出去，我今儿晚就上他家吃饭去。”
78 郊外园林 白天。
天空阴云笼罩。何康穿着一件深色的休闲式风衣站在小路旁。一辆白色丰田停在他的身旁，李丽娜走下车与他拥抱在一起。
李丽娜穿着一件咖啡色风衣，脖子上随意系着一条白丝巾。她挽着何康向前走去：“让你等急了吧？中午又来了两个朋友，刚刚脱身就赶来了。”
何康：“我猜到在临行之际一定是有客人需要应酬，这个时刻不要怠慢了人家。”
李丽娜：“我什么时候举指失态过，不管是什么样的朋友我都是以礼相待，哪像你这个野人竟可以对女士施暴啊？”
何康：“是哪一次施暴呢，还喜欢吗？”
李丽娜打了他一下：“你这个残暴的野人。”
李丽娜喃喃自语:“早晨天气还是好好的，怎么就起风了。”
何康：“你冷吗？”
李丽娜：“不冷。”
何康：“是后天的航班吧？”
李丽娜：“是的。”
何康：“我还是去送送你吧？”
李丽娜：“不用了，就我和孩子走，谁也不要送，就当作一次旅行”她从兜里拿出一块纸片儿交给何康“这是叶素珍的地址你留下，我想我与她联系要比与你方便一些，如果有邮件让她带转给你。”
李丽娜：“我走之后这段时间你准备怎么过呢？”
何康：“没想过，一如既往吧，寂寞了也许会找个小姐聊聊。”
李丽娜笑了：“当然，那是你的权利。其实你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并且是快乐幸福的，那也就是我的愿望。”
何康的画外音：
“在她的身边，我能感觉到人生的美好、未来的希望。我虽然从不把内心深处的苦衷和隐痛袒露给这个女人，但这没妨碍我对爱情的表达。这个让我难忘的女人给了我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而倏忽间就要从我的身边远去了。”
李丽娜：“你在想什么？”
何康：“啊，没有想什么。”
李丽娜：“你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少啊，心情不好吗？”
何康：“没有，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何康平静地看了看她。
李丽娜：“你希望我再回来吗？”
何康：“我希望你不走，但是可能吗？人都是要承担责任的，你这个孩子的妈妈更需如此。”
李丽娜：“你在给我上课吗，在这个时候我可不喜欢听到这样生冷的语言。”
何康：“别生气，你错怪我了，我怎么能希望你离我而去呢。”
李丽娜：“我没有生气，其实我也是想听你说一点儿温柔的话。”
79 凉亭 白天。
何康和李丽娜来到了那座凉亭前，何康说道：“等你回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吃野餐，你看好吗？”
李丽娜：“好啊，到那时我一定陪你喝酒、吟诗。”
何康：“你不怕醉倒吗？”
李丽娜：“我真希望在那时能醉倒在你的怀抱里。”
他们登上了亭子，何康靠在亭柱上，他抱着李丽娜久久地端详着。他慢慢地用自己的嘴盖在了她的双唇上亲吻着。何康抬起了头，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李丽娜温柔地为他梳理着。
李丽娜：“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何康：“说什么？”他看着她，想了想说“祝你们母子旅途顺利，祝琳琳早日康复，希望早日归来，还有什么？”
李丽娜笑了，马上又忧郁地说道：“我总是对你放心不下，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一种不好的……”她凝望着何康问道“我们还能见面吗？”
何康大笑：“怕什么，难道我会死去？即使我永远地走了，也会在另一个世界耐心地等你。”
李丽娜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傻孩子，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蠢话？”
李丽娜解下自己的丝巾给何康系上：“留给你吧，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
何康：“我围着怎么样？”
李丽娜：“显得更帅气了。”
她从兜里拿出一张存折，放在何康的手里：“我平时送你东西你不愿意接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难过吗，你的工资并不多，而用钱的地方又不少，这一万块钱你就留在这段时间用吧。”
何康：“不，我不需要这个，你知道……。”
李丽娜赶紧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从来都有着很强的自尊”她的眼中闪动着泪花儿，用几近乞求的声音说道“可是……这个跟尊严没有任何关系，在这个时候你让我笑一笑好吗？”
何康：“好吧，我收下，但我不想看你再扮作一个泪美人儿”听到这话她欣慰地破啼为笑。何康摘下自己的手表“把它留给你吧，这是生命之钟，你听到它的滴哒声，那就是我的心在跳动。”
李丽娜抚摸着手表：“好啊，每天入睡前我都将为你上好发条，以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她把手表放在唇边深情地吻了一下。
80 第二工程处 白天。
会场上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原来三建公司基层处那些头头呢？
“早就卷着铺盖走人了，被合并后就是下等公民，留下的是那些被当作牲畜一样任人挑选的下属们。”
“听说这个改组权完全给下面了，用陈总的话讲：生杀大权完全由基层单位掌握。”
“没说这次管理人员定编留多少人啊？”
“不知道，听天由命吧。”
……。
张处长、黄处长、新来的处长、马书记并排坐在众人对面的椅子里。
张处长：“同志们，自八十年代中期以来，房地产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在当前这种紧张的形势下，合并、改组、优化组合是必然的趋势，市领导决定，我们成达公司与原三建公司进行合并重组，这样有助于强化组织结构、提高工作效率，今天的定编也不是永恒的，在未来的发展中，素质差的马上会出去，素质好的完全可以吸收进来……。”
有人嘀咕道：“就他妈直说呗，罗唆那些啥用。”
“不明白吗？大夫在给小孩子打针，事前告诉你针扎进肉里并不疼。”
张处长：“下面由黄处长宣布第二工程处管理干部编制名单。”
黄处长：“姜万里、田辉、王小东……。”
81 会场外 白天。
一片乱哄哄的场面。
“我们有什么罪？当官的把企业搂黄了，到现在反而把我们给踢出来了，这公平吗？”
“是啊，难道我们三建公司的就是后娘养的吗？”
“你们冤，我们成达下来的更冤。”
何康木然地枉然向外走着，老彭走了过来：“兄弟，有你吗？”
何康毫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老彭：“这简直是他妈胡闹，去，找……找他们去。”
良子：“老黄太太背后就怨损过，说‘你们书记室有什么工作可干，不过就是弄几张纸片子到处发’，既然说党团的工作没有用，都他妈撤了呗。何康，天塌下来有地顶着，别往心里去。”
何康慢慢地说道：“不，我倒不担心自己，我担心……”他没有说下去。良子看了看他，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何康又说道“我想起了那次张处长在处长室对待那个老人，人群中竟有凶兽的存在，他们掌管着一群人的命运，对他们进行随意的凌辱。”
良子：“张处长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老实厚道的班组长儿，他同工人哥们儿有着同样的经历，这几年当官之后不知道怎么就变得这么凶。”
82 何康家 晚上。
何康刚刚进门，母亲就走过来小声问道：“这一次怎么样？”
何康把衣服扔在沙发上，一下子坐了下来，疲惫地说道：“还说是不在家。”
父亲走进来，他剧烈地咳嗽着说道：“你已经去几次了，看来这个陈总经理是在回避呀。”
母亲赶忙走过去扶着他：“你快躺下吧，别跟着着急了。”
何康同母亲来到了另一个房间。何康说道：“听陈总的太太说陈总这一阵子非常忙，一天总是不在家，有时都是十一二点才回来，去找他的人也非常多。”
母亲：“是啊。”
何康：“妈，您吃点安眠药早点睡吧，这些天您也没有睡好。”
83 总经理办公室白天。
陈总在室内渡着步，说道：“小何，对于你的情况我已有了大致的了解，不管你个人认为自己的工作做得如何的完好和出色，但我想你的领导对你的评价是最具权威性的，他所做出的决定应该有其合理性。在这种多事之秋，作为总经理做出的任何一项决策都会万人瞩目牵连大局的。”
桌上的电话响了，陈总经理走过去拿起话筒：“喂，是我……建工处赵处长到了没有？那好，我马上就过去……。”
陈总转过身来：“另外，作为你昔日的领导，我要送你几句话：将来无论是做什么事都要慎思谨行，对你有益无害。”何康木然地呆站在那儿，看着陈总走出去的身影。
84 大楼外白天。
何康走出公司的大楼，他仰头望了一下苍茫的天空，突然间：“哈哈……哈哈……。”发出一连窜冷冷的长笑。阴凉的北风吹动着的他头发。
85 街道 晚上。
何康在街道上茫然地走着。街道两旁霓虹灯变幻闪烁，店铺里传出的歌声混杂在一起，他仍然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当路过一个酒馆时，他拖着疲惫的双腿走了进去。
86 酒馆里 晚上。
何康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头脑中又浮出这样的画面：
闪回：张处长那狰狞的面孔：“我们里不能养活一些闲人，他在这里必须要创造价值，你要知道，对于你所干的工作，我们处有与没有都一样。”
闪回：陈总那副冷漠的表情：“你的领导对你的评价是最具权威性的，他所做出的决定应该有其合理性。”
他又一仰头把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他趴在了桌子上……。
朦胧中，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唤他：“嗨，醒一醒吧，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呢？”
何康睁开双眼，看到李丽娜正抚着他的肩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似乎在微笑又像是在责备。何康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娜，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了美国？怎么回来了？”
李丽娜满含温情地说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是谁伤害了你？”
何康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哭了起来。
李丽娜：“好了，你不要说话了，咱们不要在这里，先去我那儿休息一下吧。”她搀扶着何康走出了酒馆……。
87 卧室 晚上。
躺在床上的何康睁开眼睛，他疑惑地看四周：“娜，你在哪儿？”
这时，从另一个房间走出一个陌生女人，她微笑地看着何康说道：“你醒了，睡得好吗？”
何康起身坐在床边：“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陌生女人：“是这样的，你昨晚上喝醉了，是我把你把接到了我的家里。”
何康：“哦？”他不解地看着对方。
陌生女人用一种挑逗的眼神看着他：“在饭店，我已注意了你很长时间，你提到的那个女的是谁，是不是被她给甩了？”
何康：“原来是这样，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他站起来穿上外套。
陌生女人：“其实，感情就是那么回事，没有必要过于的认真，你说是吗？”说着她拿出烟来递给何康一支。
何康：“谢谢，我不要。”
她自己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用手抚着何康的肩膀：“我看出你心里很苦闷，但只要你肯出钱，可以在我这儿快乐一下。”
何康看了看她，然后走向旁边：“你的丈夫呢？”
陌生女人：“离婚了。”
何康：“你在做什么工作？”
陌生女人冷漠地说：“没有工作，单位在两年前就停产了，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何康地走到梳妆台前，眼神被一个像框吸引了，那上面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她怀抱着一个布娃娃，正用她那双天真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他问道：“这是你的女儿？”
陌生女人：“不错，是我女儿。”
何康：“你从事……这一行，怎么面对这么可爱的女儿呢？”他看着对方。
陌生女人晃动了一下肩膀，说道：“在你醉得神志不清的时候，我帮助了你，可你反过来教训我”她走过去把烟熄灭在烟灰缸儿里，一转身抱着双臂，继续说道：“我们是因为双双下岗家里困难而离婚的，她的爸爸不能挣钱给她，孩子要上学、要吃饭，难道我就不可以挣一点钱给她吗？警察、点子抓我们也就算了，你们这些酒足饭饱的人为什么也要歧视我们？我们也要活命，好好的谁愿意卖呀。你走吧。”
何康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孩子的照片，痛苦地紧锁着眉头，他又一次抬起头重新打量着对面的女人。何康的画外音：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再相识？’我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理由向这样一个女人质问这样的问题呢？”
他从衣兜里掏出所有的钱，想了想，放在梳妆台上。
何康转身说道：“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请代我给孩子买点礼物吧。”说完他向房门走去。
陌生女人：“嗨，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能这样收你的钱啊。”她拿起钱向门外追去。
88 方牧宇家客厅 晚上。
方父正坐在沙发上凝神看着材料，方牧宇身着一套洁白的睡裙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她手抚沙发蹲在父亲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父：“牧宇，有事吗？”
方牧宇小声说道：“爸爸，有一件事我想跟您谈谈。”
方父没有抬头：“什么事？”
方牧宇：“在说之前，我先问您一个问题”她停了停“您认为一个人当他遭遇困境的时候，应不应该伸出侠义之手来帮一帮他呢？而且这个被帮助的人又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方父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到底是什么事？”
方牧宇：“您先回答我是否应该帮。”
方父：“那要说说看。”
方牧宇：“帮我的一位朋友找个工作。”方牧宇大胆地注视着父亲。
方父：“找工作？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吗？”
方牧宇：“您不是人事局局长吗，况且您也经常帮别人办这种事。”
方父：“那都是有缘由和来历的，而且是不得不办的公事。”
方牧宇：“别人求您您都给办，您自己的女儿就不能帮她一下吗？”
方父看着女儿，他想了一下问道：“说说他是谁吧。”
方牧宇：“这个人……就是何康。”
方父：“何康？”
方牧宇拽住父亲的胳膊：“爸爸，他现在遇到了麻烦，极需要别人的帮助，您就帮一帮他吧。”
方父惊讶地看着女儿：“你是说那个曾经骂过我的野小子？那个小工人？”
方牧宇：“是您误解他了，您是我的父亲，他怎么会那样呢？”
方父站了起来，在地上渡了几步，然后他突然转身面对方牧宇说道：
“牧宇，你需要明白这样一个事实，你现在已经与霄鹏确定了恋爱关系，况且对方又有着非同寻常的家庭背景，利害关系你应该清楚，这不仅关系到你的前途，而且也关系到许多人的利益得失，我想你不会幼稚到这种地步。”
方牧宇起身大声说道：“爸爸，您只想到利益得失，您就不为自己女儿的幸福想一想吗？”
方父：“我正是为你的未来幸福着想，所以才答应了这门亲事”他用近乎冷酷的眼光看着方牧宇说道“牧宇，请你听一听作为父亲的肺腑之言吧，在这个社会，没有什么浪漫的童话，当失去权力和金钱的时候，你便开始了噩梦般的挣扎。难道我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过那种生活吗？难道我仅仅相信了一点所谓的文化就把自己的女儿交到一个穷小子的手里吗？”
方牧宇：“爸爸，求您别这样说他好吗？”此时的方牧宇眼中充满了泪水。
方父：“你告诉他，不要再对这件事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你要立即离开他。”
方牧宇：“爸爸——，我求您了，您就帮帮他吧。”说着她一下子扑跪她父亲的脚下。
方父站在那儿，深思了片刻，然后豪无表情地说道：“那好，我提出一个条件，如果你们能够做得到，我可以帮他一下。”
方牧宇仰头问道：“什么条件？”
方父：“那就是，他要当面向我提出这个请求，并保证断绝你们的一切来往，然后我可以帮他。”
方牧宇惊愕了，她站了起来，脸上流淌着泪水，说道：“但……他是不会答应的。”
方父：“为什么？”
方牧宇：“这涉及到一个人的尊严。”
方父揺揺头：“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还有如此的尊严？荒唐。”
方牧宇：“爸爸”她用敌视的目光看着她的父亲“而且我也接受不了。”
方父以无可置疑的口气说道：“那你就立即离开他。”
方牧宇惊恐地看着她的父亲，她一步一步向后退着，然后转身跑出了客厅。
89 公园小路 黄昏。
公园的小路上，方牧宇挽着何康缓缓走着。
方牧宇：“这回李丽娜是真的走了？”
何康：“是的，去美国给孩子治病，她的女儿得了恶性颅内肿瘤，孩子的病情很危险。”
方牧宇：“哦，原来是这样。那天我真不该伤害她。”
何康：“你去找她了？”
方牧宇：“嗯”
何康甩开她愤怒地吼道：“你怎么能这样的残忍？”
方牧宇内疚地看着何康：“我错了。我不知道她遇到了麻烦，如果知道，我是不会那样做的。”
何康生气了，他默默地向前走着。
方牧宇追上他，抓住他的胳膊：“康，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我一定做个温柔的女人。”
何康语态缓和地说道：“牧宇，记着，我们永远不要去伤害一颗柔弱的心灵。”
方牧宇又挽住何康：“好，我听你的。对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昨天已经与宣传部的刘伯伯联系过了，他答应安排时间与你见见面。”
何康停下脚步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方牧宇：“他是宣传部主管文教方面的副部长，是大学教师出身，与我爸爸的关系不错，但这件事我没让他告诉我爸爸，所以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
何康：“为什么不让你爸爸知道呢？”
方牧宇：“他……他曾经被你伤害过，所以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明白吗。”
何康：“你想做一个叛逆者。”
方牧宇：“我倒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按着我认为正确的方式做事，而且也是为了你。”
何康深情地看着方牧宇那张美丽但略显憔悴的脸，默默无语。
方牧宇：“你在想什么？”
何康：“哦……我在想那位肯帮忙的刘部长，他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奇迹。”
方牧宇：“你想出现奇迹吗？”
何康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奇迹是多么诱人啊。”
90 酒馆 白天。
老彭：“兄弟，今儿咱哥三个见面，有两层意思，一是叙旧情，二呢，良子给你捎……捎封信，对吧？”
良子：“你别搞错了，关键是哥几个喝酒，没信不也得喝酒吗。”
老彭：“这他妈当领导的就是会说，我说错了行不？”
何康：“谁的信？”
良子起身走向旁边的座位，拿起大衣，小心地从衣袋儿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何康：“前天，叶素珍小姐找到我，说有一份材料需要转给你，我刚想问是谁的，但看人家根本就没有告诉的意思，心想还是礼貌一点别问的好。”
何康眼睛一亮，他接过信封但没有立刻拆开。
老彭不解地问道：“叶小姐，哪个叶小姐？”
何康：“哦，问良子，这个他最有感觉。”
良子坐下来，笑了：“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他又转向何康“那只是咱的感觉，人家可是够层次的人啊，不过我觉得咱还没有失身份，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吧？”
何康：“那当然，我的朋友怎么能让人小看呢？实际上你还是科级干部呢。”
老彭用指头指了指良子：“看到没有，当上个小科长儿就……就他妈地学坏了，你小子要是再升个几级，就得有三宫六院伺候了。”
良子拿起酒杯：“你别跟着瞎搅和，哪儿都有你，人家在这说正经事儿。来，喝酒。”
三个人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老彭站起来又把酒满上。
老彭：“兄弟呀，你哥是大老粗，你是文化人儿，咱们在一起相……相处这么长时间，但我感觉你能瞧……瞧得起你哥，我就满足了。至于说那帮狗……狗娘养的，你不用在乎他们，操他妈的就兄弟你这么高的文化儿，都……都容不下，那他妈还是人呆的地方吗？”
良子：“人家说了宁用小四轮子不用收割机，这回王书记把他的一个什么外甥女儿弄进来顶替了你的位置，脸蛋儿确实是好，但我看在文化上都不如我，你还有治。”良子无奈地摇摇头。
老彭：“什么他妈外……外甥女儿，这事儿还能骗得过我，我看十有八……八九又是一个小婊子，不信你就看着”接着他又凶狠地说道“兄弟，这就是你，要……要是换了我，第二天我就敢灭他全家，我他妈不管他天王老子。来，别……别耽误喝酒。”
何康又一饮而尽，已带醉意的何康突然冷笑道：
“总经理、党委书记，全他妈是江湖骗子。一个个披着人皮，全是做着最下流、最无耻、最肮脏的勾当，说什么为手下职工及家属负责，其实是整日想着自己，自己的乌纱帽、车子、金钱钞票”他肆无忌惮地骂着“你就说陈总他父亲那个老杂种，谁相信，居然还供奉着菩萨。”
良子凑过来问道：“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何康：“我去给他家送礼，亲眼看见的。”
良子：“他家的门儿从哪儿开咱都不知道啊，你比我们都强，还能和当官儿的混上，你都给他家送了什么啊？”
何康苦笑道：“茅台、五粮液、红塔山。”
良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兄弟，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几个月就等于给他忙活了？”
老彭：“你那几百块钱对人家来说算……算啥呀，人家根本都没放在心上，可对于咱们家那就是一个大数了。”
良子又坐下来问道：“那你为啥要给他送礼，你这不等于白搭了吗？拿它打水漂儿还有个响儿呢。”
何康站起来摇晃着给两位兄长倒酒：“一就像总经理说的那样‘受人滴……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二还不为了能换个前途和发展吗。”
老彭：“你指望着这群狼，那不耽误了大事吗。”
何康：“真是他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供菩萨，不过是让菩萨来保佑他们家张开血盆大口吞食人民的血肉，世世代代地尽享荣华富贵。正如民歌中唱的：世上也有人一等，口吃人肉念弥陀……哈哈……。”笑着笑着，他的眼中便闪现出泪光。
老彭的一拳砸在桌子，凶恨地接道：“骂得好。兄弟，你吃亏就吃亏在善……善良上了，在这个社会你不扒他的皮他就喝你的血。”
91 何康家 晚上。
何康正坐在桌前着信。李丽娜的画外音：
亲爱的，你好吗？
此时此刻，我是在旧金山西北部一个叫“日光”的别墅给你写信，这是姨妈家的一处住宅，前方的不远处就是环形的海滩，远望那海天相连的地方，一种强烈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自来到美国，我就处于比较紧张的日程安排中，在做了短暂的休息调整之后，就开始为琳琳进行治疗了。
在亲友们精心的安排下，琳琳住进了一家脑外科方面较权威的私立医院，院长乔治•休斯先生曾是姨夫学术上的好友。
插入画面：
92 美国旧金山 白天。
医生办公室。两位医生正在与李丽娜的家人研究着治疗方案……。
琳琳正被推进手术室……。
医生们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术……。
家属陪伴病房。手术后的琳琳正在输液，李丽娜坐在旁边注视着琳琳。
93 医生办公室 白天。
医生在对李丽娜的姨妈和姨夫说道：
“亲爱的夫人、教授，病理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很遗憾，孩子的生命只能延续一至两年。”
姨妈：“上帝呀，这太残酷了！”她看着对面的丈夫“娜娜，她能接受这个现实吗？”
医生：“她是孩子的母亲，必须要让她知道。”
94 医院外草坪 白天。
草坪上，母子俩在散步。李丽娜的画外音：
后来，当我终于知道了一切，我抑制不住自己痛哭起来，我绝望了！我可爱的琳琳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啊，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把她推向死神呢？当我擦干泪水，再次面对琳琳的时候，我不再流泪，也不再去想死神何时来临，从现在起我要用母爱弹奏一曲最温暖、最动听的歌，我要让孩子充实而正常地度过每一天，即使到另一个世界，也让她感受到母爱的萦绕和温暖。
95 何康家 晚上。
李丽娜的画外音：
爱的，在这里有一个重要的消息需要告诉你，知道吗，一个小生命神秘地被你播种了，毫无疑问，这是我们的孩子啊。爱的，不知为什么，这颗种子似乎给我带来了一点新的希望，也许这种感觉是罪过的。
看到我寄回的两张照片了吗，这是我刚到时在金门大桥和附近的美术馆前面留的影，希望你能喜欢。等待我们重逢的那一天！吻你！
何康抬起头，把这封信长久地贴在唇边。他拿起那两张照片，再一次凝视起来，画面是李丽娜身着浅灰色的T恤，粉红色的宽格裤子正半蹲在女儿的身边，惊喜地用手指着前方，后面是巍峨的桥塔，另一张是她抱着女儿站在美术馆高大的廊柱前，面带着温柔的笑意。
96 部长办公室 白天。
方牧宇和何康走进部长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刘部长说道：“欢迎你，我们的大记者。”
方牧宇：“刘伯伯您好”她介绍道“这就是刘部长，这是……。”
刘部长：“小何同志，对吧。”
何康走过去与刘部长握手。
刘部长：“牧宇跟我说过你的情况，让我很感兴趣，实际一点说我还从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因此上也非常想结识一个你这样的年轻朋友”他又转向方牧宇说道“这也算对生活的一个侧面做一下了解，人，都需要不断地提高自己，主席不讲过吗，活到老学到老。”
方牧宇笑了：“刘伯伯学识渊博，但总是那样谦虚。”
刘部长：“牧宇呀，是不是快到中午了，咱们去外面吃点，我请你们俩个。”
方牧宇：“好吧，我来请刘伯伯。”
97 饭店 白天。
方牧宇：“刘伯伯，您这次出国考察是不是尝遍了天下的大菜名菜啊？”
刘部长：“哪里，大菜根本没有，名菜更无所见，倒是领略了许多异国土特产，记得在德国波恩有一次应外国朋友之邀，在一家餐馆享受日耳曼人特有的发明——自助餐，其中有一道类似凉拌的菜看起来甚是诱人，咱们寻思尝一尝吧，结果弄过来一吃，好家伙，原来是生牛肉馅儿外加作料调制的，到了嘴里又不好吐出来，只能面带笑容地咽下去。”
方牧宇大笑起来。
刘部长看了看方牧宇：“牧宇，咱们今天的主题还得落到小何身上啊”他从衣袋儿里掏出一张纸“你看，小何的文笔相当不错了，我给你节选几句‘在日月经天之际、在春梦无痕之中我相信命运的存在，我不知道是喜是忧，我也知道冥冥中的命运之神，在你人生的特定时期，时而会把你引向坦途，时而又要把你推入深谷，然而当你趺入深谷之时，你不能宿命般地等待，你要寻找现实中的贝亚德把你引入光明的境界，这是一种积极的人生’”刘部长抬起头说道“首先，我对小何的现状深表同情，这可以说是涉世不深却备尝酸甜苦辣，我很看重这样的年轻人，而只有经历过磨难才能成大气候。”
何康和方牧宇静静地看着刘部长。
刘部长：“想当初淮阴侯韩信，始为布衣，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又不能治生商贾，曾寄食于人下，于市井中忍胯下之辱，后被刘邦拜为大将，出陈仓、定三秦，统领百万大军，官至王侯之位。
“战国时的辩士苏秦，开始也是出游四方之后大困而归，兄嫂妻妾皆窃笑之说：‘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今子释本而事口舌，不亦宜乎！’苏秦闻之而惭，于是闭门不出，发奋苦读，后以博学之智游说于天下，终被推为六国从约长。行至家乡，苏秦之昆弟嫂侧目不敢仰视，俯伏侍取食……。”
刘部长情绪激昂地述说着，方牧宇用她那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方牧宇：“早就听人说，刘伯伯当初在大学校园就是教授中的教授，您的人生见解非常好，您看何康这种状况，想往报社或电视台努力一下，您看有没有好的办法？”
刘部长歪着头沉思片刻，说道：“牧宇啊，你这个问题可是个尖端而又高难的问题，说实话我都没敢去想过。为什么呢？在今天，报社电视台这样部门的人员编制或人事调动，必须得经市委宣传部部长们的集体裁决，否则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力。牧宇，你也许不知道，连我们部的一位中层领导的女儿，电大毕业后待业都已一年多了，他努力过多次都没行得通。”
何康：“刘部长，您看能不能借调或者试用一下，如果不行我再离开也毫无怨言。”
刘部长：“小何，有一件事我向你透露一下，其实也不是秘密了，就说咱们市报社的印刷厂吧，已经近半年没有开支了，现在正在考虑机制改组，这种非常时期，这边还往里塞人，明天这帮人就敢到市里去游行。”
方牧宇：“刘伯伯，也许我问得很天真，那咱们的共和国就不能有更为优越的用人机制了吗？”
刘部长：“牧宇，这是你我考虑的问题吗”接着他又压低声音说道“除非你们让市长写个条子，那我就敢往这些部门安排。”
何康笑了，他起身斟酒。这时，服务员端上了东坡肉和葱姜焗蟹两道菜。
刘部长的眼睛盯着菜盘转动几下：“牧宇，你怎么还要菜呢，这些都已经足够了。”
方牧宇露出焦急的神色：“刘伯伯，您看何康这种状况怎么办呢？您总是有办法的。”
刘部长表情沉重地点点头：“是啊，牧宇，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方牧宇：“刘伯伯，我觉得有很多事情就不合理，您就说电视台吧，一位领导的儿子一开始是台里的电工，后来不也是转干成了台里的编辑了吗，他会写什么啊，连何康的一个角儿都不如，他为什么就可以做编辑呢？”
刘部长大笑：“傻孩子，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是很复杂的，人家进去自有人家的理由，咱们也是一样，只要能够走进那个门槛儿，也就是铁饭碗了，所以这个进去的学问那就比较高深喽。”
方牧宇：“我看像何康这种人不适合在企业，最好是进入一个文化氛围浓一点的事业单位，再说今天的企业朝不保夕，遍地也挑不出来几个好一点的单位。”
刘部长：“但是事业的经费来源都是出自于企业呀，一个国家的企业搞好了才能维持事业正常运转和发展，相反那里才是铸造人才的大熔炉。据说美国的林肯还当过伐木工，咱们的宋市长曾经还是大队书记呢。切身地为小何考虑一下，我觉得最现实的举措莫过于首先填饱肚子，也就是找个饭碗，我看你最好还是回成达公司，你们那儿的工会主席刘德荣我还可以说上话。”
方牧宇惊讶道：“刘伯伯，他可是从那儿被人赶出来的呀。”
刘部长：“小何，我认为这是最现实的，你现在连饭碗都没有，再考虑太多那是不现实的，刚才我不是说了吗，韩信想当初可忍胯下之辱，我们又有什么难为情呢。”
98 街道 白天。
何康与方牧宇在街道上默默地走着。
方牧宇：“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忧郁地自语道“该怎么办呢？”
何康：“没事的，谢谢你牧宇，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
方牧宇：“我不许你说谢字，永远都不要说。”
99 旧金山“日光”别墅 白天。
在别墅前的草坪上，李丽娜的膝上放着一本书，姨妈抚摸着一只萨摩耶犬，两人正坐在圆桌旁聊天。
姨妈：“娜娜，琳琳的病并不可怕，我觉得可怕的是我们的心中没有上帝。”
李丽娜：“姨妈，您说，难道有了上帝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姨妈用虔诚的语气接着说道：“是的，如果有了上帝，我们的心灵就会时时得到他的指引，我们的牧师曾讲过，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民族，只所以灾难不断，是因为他们的心中没有信仰，他们的灵魂还在黑暗的荒原中摸索。面对生活中不断出现的灾难，就会时时充满着恐慌和忧虑。”
李丽娜：“是啊，我看到你们那些兄弟秭妹们都是那样的快乐、充实，让我很是惊讶。”
姨妈：“不错。在教会，你看那些信徒们一个个是多么的乐观，难道他们的生活中就没有苦难吗？娜娜，你记着，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每个人都有苦难，那该怎样平衡自己的心理？只靠意志上的锻炼是不够的。美国这个国家只所以强大，不单单是由于她物质上的富足，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有上帝的指引，她的精神上的乐观、充实和强大。如果你选择了上帝，你就会乐观、坚强地活着。”
李丽娜笑了：“您的坚强给了我很大的力量，这就是所说的代上帝在传福音吧？”
姨妈满含慈爱地注视着李丽娜：“但对于你，孩子，我没有想到为主去传福音这样的问题，而首先是关注着你的幸福，你现在的状况，难道不正是需要上帝来给你力量吗？”
这时，一辆轿车开来，李丽娜的姨夫抱着满满两大包食物和琳琳从车上下来，萨摩耶犬跑过去与琳琳亲昵着。
琳琳：“妈妈，姥姥！”孩子跑了过来，李丽娜站起来拥抱女儿。
姨妈：“宝贝儿，你们玩的好吗？”
琳琳过来拥抱姥姥：“好，我们去了唐人街，那儿有好多食品店，我们还特意去了甜饼屋，还给你们带回好多吃的呢。”
姨夫兴高采烈地走过来：“我们可是凯旋而归呀，你们看看，这都是主选人琳琳的功劳，每选中一样食品，琳琳都不忘记给你们带上一些，我是她的参谋。”
琳琳：“这还不全，车里还有呢。”
姨妈大笑：“这一个老玩童和一个小玩童走到一起，可有的玩了。”
100 饭店 白天。
何康走了进来，张霄鹏伸手走过来：“何先生，欢迎您的到来。”
何康的双手插在衣兜里，没有反应。张霄鹏尴尬地收回手：“哦，哈哈……哈哈哈。”
何康静静地看着张霄鹏，他西装革履，手指上戴着硕大的金戒指，腕上的名表闪烁着光芒,餐桌的皮包旁摆着一部大哥大。他抽出一支烟递给何康。
何康：“不，我不会吸烟。”他在张霄鹏的对面坐了下来。
张霄鹏坐下来独自点上烟：“何先生，很高兴您的光临，今天，我是真心的交朋友。”
何康：“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张霄鹏：“当然会成为朋友，也许您不知道，我这个人愿意交朋友，社会上的朋友也很多。”
何康：“我相信。您这次请我不会仅仅是与我交朋友吧？我不喜欢含蓄，有话您可以直说。”
张霄鹏：“哈哈哈，爽快”他吐了一口烟气“是的，何先生，我喜欢爽快的人，我直说吧，您跟方小姐从前的关系我都知道，不但如此，你们现在的一举一动我也都了如指掌。”
何康：“还真不知道，您还具备特工的专长。您可能有所误会，我和牧宇从前是恋人，但现在是朋友关系，我把他当小妹妹一样看待。”
张霄鹏：“朋友也好妹妹也罢，但现在方小姐已与我确定了恋爱关系，并且门当户对，双方家庭都很满意这门亲事，所以您应该清醒了。”
何康：“我一直很清醒，这一点无需您费心。”
张霄鹏大笑：“清醒就好，何先生本就是个清醒的人、敢于担当的人，否则当初方小姐也不会喜欢上您”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您目前的状况，我非常清楚，也深表同情，我愿意帮助您一下，您看如何？”
何康：“您想怎么帮助我呢？”
张霄鹏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包崭新的钞票，放在何康的面前：“这是十万块钱，老实说，我想此时您也需要，在今天，这足以开个公司了。只要您今后不再与方小姐来往，这些钱就是您的。”
何康大笑，他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对方：“你错了。张行长，在这个世界上，你除了钱还有什么？你们不过是凭着高贵的出身，凭着裙带缨垂的关系爬上显赫的位置。不错，我是一无所有，但我并不低贱。”说完他摔门而出。
张霄鹏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傲然离去的何康，他操起大哥大挂通了一个电话：“三哥，我是宵鹏。那个小子不识抬举……啊……没错……把他给我做了。”
101 街道 晚上。
方牧宇挽着何康走来。
方牧宇：“康，这段时间你变了。”
何康：“是吗，怎么变了？”
方牧宇：“你变得沉默寡言了”何康笑了，方牧宇歪头看着他说道“我喜欢看到你笑，你笑起来很可爱。当初，就是因为你迷人的微笑吸引了我。”
何康：“是吗。”何康没有再说话。街道旁的霓虹灯照在两张年轻而脸上，时而明亮时而模糊。
方牧宇：“当初，我身上是什么吸引了你呢？”
何康：“你的眼睛。”
方牧宇嗔怪道：“就这么一点儿吗？”
何康：“你的嘴唇。”
方牧宇：“还有吗？”
何康：“你的额头和你的衣着。”
方牧宇：“干嘛啊，一点一点的，像挤牙膏似的。”
何康：“是的，单个已经很美，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一个更美的方牧宇了。”
方牧宇：“你骗人，你说谎。”她用手捶打着何康，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何康：“牧宇，不要这样。你已经有了男朋友。”
方牧宇：“谁说的？”
何康认真地看着她：“牧宇，你是一个美丽而出色的女孩儿，我们……我们在一起并不般配，请相信我，我说的是心里话。”
方牧宇停下来：“你在说什么？你不就是差在工作上吗？如果把你安排在另一个位置，谁又能与你相比？”
何康：“人生的价值就体现在事业上。”
方牧宇：“哼，我是看明白了，巴尔扎克说过‘凡是浑身污泥而坐在车上的都是正人君子，浑身污泥而搬着两条腿走路的都是小人无赖’有什么了不起，我为你想办法。”
何康：“牧宇，谢谢你，但现实是无法改变的，我做你永远的哥哥吧。”
方牧宇：“不，求你不要这样说，我听着心里难受。”
何康：“好了，你到家了，我看着你回家。”
方牧宇站在那儿，睁大眼睛看着何康，柔和的灯光映在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她一下子抱住何康，亲吻着何康那冷峻的脸庞。
何康：“牧宇，再见，今夜好梦。”
何康站在那儿目送着方牧宇离去，方牧宇走出一段儿之后，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何康。突然，她又跑回来搂住何康的脖子：“亲爱的，吻我一下吧！”
何康默默地给了她一个吻。她满足地一笑向家走去，在即将拐过围栏前她转过身来，再一次恋恋不舍地向何康挥着手，然后那轻盈身影消失在围栏的后面。
102 街道 晚上。
何康独自在街道上走着，路灯幽暗，行人稀少。
黑暗处，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手里夹着烟，他对身边几个同伙吩咐道：“就是这个小子，把他废了。”
突然，几个黑衣人从旁边出冲出来，砍刀和铁棍劈头盖脸地挥向何康，顷刻间，何康倒在地上。
何康倒地地上一动不动，他的头上流着血。
一对老年夫妇走过来，低头看着何康：“这人是怎么了……哟，脸上还流着血……快、快去叫人！”
103 旧金山“日光”别墅 晚上。
餐厅里，李丽娜在同姨妈、姨夫和琳琳吃晚餐。
琳琳：“姥爷，咱们俩明天还去划船吗？”
姨夫大笑：“琳琳，你还没有划够吗？让我想一想啊，明天，明天不行，明天咱们一家都要去教堂。”
琳琳：“为什么非得明天去呢？”
姥爷：“因为明天是礼拜天啊。”
琳琳：“又去与上帝谈话呀。”大人们都笑了。
姨妈看着孩子，然后转过身面向李丽娜：“娜娜，你该带琳琳去做一次旅行了。”
李丽娜：“好吧。”她看了一眼女儿，她的眼中立刻涌现出泪水。
姨夫看在眼里，立刻说道：“是啊是啊，我来帮你们构想一条旅行路线，依我看啊，你们第一站应该去迪斯尼乐园和好莱坞，那儿可是琳琳的天堂，接着是科罗拉多大峡谷”老人立刻振作起来“你们不知道，我年轻时代可是两次做峡谷漂流，那可真是惊险刺激。然后向东到尼亚加拉瀑布和哥伦比亚特区……。”
琳琳站起来举起双臂嚷道：“噢！太好了，我也要去漂流。”
104 旧金山“日光”别墅 晚上。
李丽娜在写信。她的画外音：
爱的康：
等待的时间真是太漫长了，你的信我至今没有收到，也许正在途中。
爱的，想起上次给你写信，我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呢？那好像是一场暴风雨，一次天摇地动后出现的宁静，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好了许多。我从没有想到，在我的感情世界会有如此大的波折，冰与火、绝望与希望交织在一起，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啊！但为了孩子，为了永生的希望，还要微笑地面对今生。
105 医院病房 白天。
此时，何康正斜靠在病床上，仅能露出一只眼睛的头上缠着绷带，他正读着李丽娜的来信。李丽娜的画外音：
爱的，昨晚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在一个空寂的车站，你在与我告别，说你即将踏上一列火车驶向一个遥远的无法寻觅的地方。当时，我难过得哭了，死死地抓住你的手哀求着不让你走，当我从梦中醒来，久久的不能入睡……。
你现在做什么呢，仍然一切如故吗？
最后，再告诉你一个新的消息：在亲友们的建议下，我已经信仰上帝了，虽然我对基督教的了解还不多，但据说上帝能拯救人世间的一切苦难。让我们一起祈祷吧：愿仁慈的上帝保佑我们！
吻你——我的爱！
何康抬起头，他久久地望着窗外。
106 布法罗万豪酒店 早晨。
李丽娜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喊道：“琳琳，快去洗脸，我们一会儿要出发了。”
琳琳跑过来：“妈妈，今天可以去看瀑布了吗？”
李丽娜：“是的，要不是你的感冒，怎么会在这儿耽搁，我们几天前就可以去了。”
琳琳：“噢，我们要去看尼亚加拉大瀑布喽！”孩子兴奋地跑向阳台。
这时，门铃响了。李丽娜走过去拉开门，一位女士把一封信递给了她。她惊喜地打开信封。何康的画外音：
亲爱的：
你的两封信均已收到，请原谅我没有及时回信。
对于琳琳的情况，我深深地感到悲伤和遗憾，我本应该给予你力量和安慰，但此时此刻，我无法做到这一点。
本来，在首次通信中，应该给你带去一些飞花细雨般的问候，但是，亲爱的，我的心里没有春天，春天已彻底凋谢、消逝……。
李丽娜：“他……他怎么了？难道发生了……。”她心绪慌乱地把信贴在胸前。
107 尼亚加拉瀑布 白天。
数百米宽的瀑流如白色的幔沙悬挂于蓝天白云之间，在巨大的落差冲击下发出隆隆音响并溅起漫漫水雾。北岸的远处，是加拿大百米高的观景塔，观光电梯上下移动着。近处，魏峨的观景塔赫然耸立，巨大的钢铁观景台伸向河心。岩石瞭望台上，一身白色旅行装的李丽娜领着孩子正在走来。
琳琳兴奋地大叫道：“哇！好大的瀑布。妈妈妈妈，您看上面还有彩虹。”
李丽娜缓缓地走着，她心情忧郁地望着前方那条横贯空中的彩虹。何康的画外音传来：
我实在没有办法，长久以来，我一直向你关闭着那无奈、阴冷和凄凉的世界。外表洒脱的我，其内心是多么的惶恐，不管内心世界滋生出什么样的一种理想，都要伴随着惊惧和抖颤，渴望着平等、自尊，可招至来的是侮辱和冷酷。希望一个一个地破灭对我来说并不算可怕，但前行的道路上总要给人以新的可以窥视的光亮，即使是微弱的、模糊的，但那毕竟也是希望之光啊！可是，我的世界没有光明。
这时，尼亚加拉瀑布的轰鸣声再一次由谷底清晰而至，她在不自觉中一下子把琳琳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此时此刻，她那美丽的双眼流下了泪水。
琳琳扯着李丽娜的衣襟：“妈妈，您怎么了，您怎么流泪了？我没有惹您生气吧？”
李丽娜蹲下来抱着女儿：“没……没有，妈妈很好，你是个乖孩子。妈妈只是太激动了。”
琳琳：“只是您不要伤心就好，我不会有事的，您是我的好妈妈。”孩子用自己温柔的小嘴儿吻着妈妈的脸颊。
108 美国布法罗街道 白天。
李丽娜匆匆地走着，她遥望着不远处歌特式教堂的尖顶，神情忧郁的她显得异常的惊慌。何康画外音：
娜，亲爱的，今天我在你的眼里也许失去了所有神秘的光芒，但你能重新认识一个真实的我，认识我的心灵世界，如果我曾经隐瞒、欺骗过你什么，请你原谅我吧！也请仁慈的上帝饶恕我！一位哲人说过：“宗教是被压迫心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相信它能带给你一丝宽慰和平静。
再见，亲爱的，在大洋的这一边我衷心地祝愿可爱的琳琳能出现奇迹，我们共同创造的新生命是什么样子呢？……愿造物之神保佑他（她）！
109 教堂主大厅 白天。
金碧辉煌的教堂主大厅空空荡荡，阳光通过穹顶和两侧的彩色玻璃透射进来，讲台上的十字架放射着圣洁的柔光。
李丽娜跪在十字架前，她已泣不成声了。一位老年牧师抚摸着她的头用一种异乎寻常的沉稳安慰道：
“不要害怕”他祈祷道“上帝呀！怜悯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吧，她还很年轻，她现在正面临着诸多的苦难，即使她曾犯下什么罪过，那也不是由于她善良的本性所趋使。请给她一点力量，让她柔弱的心坚强起来吧……。
“虽然，我们每一个人都向着死亡的方向走去，但我们没有权利提前离开，因为生命是神圣的，是上帝的赐予。我们要珍惜它——为了我们的亲人、朋友和这个世界上一切关注我们的人。要坚信，万能的上帝会带领我们走出苦难、跨过险途，走向光明理想的地方……。愿上帝的声音能跨越时空的浩淼，将你的朋友从苦难中拯救出来，愿全世界每一个角落里的生命都不再经受伤害、苦难和恐慌，都能沐浴到上帝的恩泽，生活在上帝的庇佑之下！……”
110 郊外园林 白天。
旁白：
大自然中的四季周而复始地运转着，宇宙中的日月星辰也一如既往地俯视着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不知不觉中，春天的脚步又来到了人们的身边。
何康右手拄着拐杖，正吃力地一瘸一拐地走来。他的额头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他身穿那件深色风衣，脖子上系着李丽娜留给他的那条白色丝巾。他那俊逸而苍白的脸上，显露出一种特有的坚毅和苍凉。
何康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闪回：
李丽娜：“嗨，何康，你没有发现那些小花有多漂亮吗？”
何康：“哦，是吗？真的，我去给你采几枝。”
李丽娜：“啊，真香啊！你错了。”
何康：“我错了？”
李丽娜大笑：“你……你不知道吗，有那样一首歌叫《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何康：“你简直像一个小女孩。”
现实画面：
凉亭里，何康靠在亭柱上坐了下来。在较远的地方一位年轻的妇女领着两个孩子在玩耍。
闪回：
何康一个右手回抽，白色的羽毛球疾速飞出，啪——，击在了李丽娜的胸部。李丽娜站在那儿嗔怒地看着何康：“你……你真坏。”
何康：“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都是我不好，这个球没有打好。”
李丽娜：“不，你打的真好，可以给你个十环。”
何康：“只是你的目标太明显。”
李丽娜：“我的目标？”
何康：“不不，我是说在进攻当中你的目标不能完全暴露给对手。”
琳琳：“妈妈，你们为什么不比了？”
李丽娜：“好了，宝贝儿，我们累了。”
111 凉亭里 黄昏。
太阳已渐渐地西坠了，何康坐在那儿，夕阳照在他的脸上。
他久久地凝望天边那片炽红的彩霞，那瑰丽的光芒撒满了整个空间。
112 铁路旁 夜晚。
何康蹒跚着向前方铁路与公路的交叉口儿走去。这时，一列满载货物的蒸气火车由远及近、风驰电掣般向这边驶来。
何康依然向前走着。火车的汽笛发出巨大的鸣响，车头大灯耀眼的光芒照射在何康的身上，他脸部的轮廓逐渐在清晰。
汽笛声越来越响，灯光越来越亮，何康的头发和丝巾向后飘扬，他微仰着俊逸的脸庞，明亮的眼睛平静看着前方……。
轰——！一声巨响，火车刹车后巨大的冲力使车轮和钢轨之间迸发出飞溅的火花和刺耳的声音，列车仍然在向前滑行……最后，它终于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有人在说话：“怎么回事？”
“好像撞人了。”
“撞上没有？”
“没有看清。”
路基下，何康仰卧在地。一道雪亮的手电照在何康的脸上，他的面容仍是那样的完好和沉静，只是一抹鲜红的血渍染红了颈上那条洁白的丝巾。
风，缓缓的吹来，柔软的丝巾轻轻的抚摸着那已睡去的容颜……。
113 铁路路口 夜晚。
旁白：（伴随画面出现）
何康死后，远在太平洋彼岸的李丽娜生了一个男孩儿，取名李琳康。一年后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从美国回来了。在一个昏暗的夜晚，一位头裹着黑色丝巾，身着同样颜色服装的夫人，在一个女友的陪同下，来到了何康死去的路口。
李丽娜默默地伏下身去，拿出什么东西慢慢地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一张美丽的流满泪水的脸——李丽娜。女友怀抱着一个婴儿无声地站在一旁。
旁白：
在那之后，她带着孩子又回到了美国，并在加州一个宁静的小镇定居下来。何康的另一个女友方牧宇收藏起何康的日记，永远地离开了这座城市，孤身去了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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