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明尼

青春.励志.爱情

第一幕：明尼少年

淡入：

1）外景.黄土高原.日.夏

全景：干旱少雨的黄土高原，原野一如既往的干渴，虽是夏季，因缺少水份，黄绿色的庄稼在烈日下显得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画外音）

在晋之南稷王山脚下的黄土高塬上，有一个依山但不傍水的小村庄明尼，我的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这里水贵如油，每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都清楚地知道，一场及时的雨水加上一道明媚的阳光能带来多少收成。而走出这片干旱而薄产的土地几乎是世代年轻人的梦想。

2)外景.土墙环绕的小巷.日.夏

镜头由远及近,土墙圈成的各种高低不齐的院子参差错落在高塬上。小巷里狂奔着一个约十五六岁脸上汗泥混合、头发土蓬蓬的短平头小子，一群大约同样年纪的小子在后面猛追。

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

（长相痞气的带头者）

赵明，搞上哪个女的了？把东西拿出来，不然你知道后果。

平头小子一言不发，几个小混混上前扭住他开始搜身，平头小子一着急挣扎着拿出一张5寸左右的照片一下子塞进嘴里嚼巴了几下，生吞下去，顿时噎的他眼珠外突，表情痛苦。

（带头者）

妈的，算你狠。走。

一群人如烟尘一样消失在小巷尽头。平头小子背靠在土墙上闭上眼睛进入遐想。

3）闪回. 土墙环绕的小巷.日.夏

赵明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高楼林立的城市街景彩色照片，用手小心翼翼地抹去上面的灰尘，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4) 外景.小院.日.夏

农村常见的压水井台。一个身材匀称、中等个头、年纪约三十五六,留着齐耳短发的妇女的背面。她正在压水洗衣服。

小院里有一畦收拾齐整的菜地，韭菜，西凤莲（天竺牡丹）及各种时令瓜果相间，生机勃勃，与院外萎靡的庄稼形成鲜明的对比。

赵明闯进院子，朝井台上瞄了眼，镇定了下情绪，若无其事的改成正常步伐。妇女发现了他，疼爱地，

中年妇女

去哪了，你看都几点了？肚子不饿啊？

边说边用围裙擦手。

赵明

帮二娃子家干了会活。

转头去井台上拿葫芦瓢舀水洗脸。

中年妇女

妈给你热饭去。

转身走向厨房。

赵明

爸今年过年回家不？

中年妇女

不了，过年正是客人多的时候，你爸找个稳定的做饭工作不容易，再说也想多挣几

个钱供你上学啊。

5) 外景.棉花地.日.夏

原野上一块块的高低不平的棉花地。赵明和妈妈头戴草帽和口罩，各自身上背着一个防治病虫害的喷雾器，一手压气，一手所握着“烟杆”在田里喷药（此处可以插入农药广告）。赵明明显不如妈妈运作熟练。

6) 外景.小麦地.日.夏

（画外音）

六月初的高原上，最壮观的是与其他绿色相间的一片片成熟的麦田，黄澄澄的麦子是农民一年最主要的收成。又到了龙口夺食的时节。(明尼村大喇叭天气预报背景音:未来三天，天气晴好，之后有降雨云系光临我区，望大家抓紧时间，做好小麦抢收工作，争取把每一粒粮食收回来。 )这也意味着三天之内无论受多少辛苦，流多少汗水，每家每户必须与天争时，把所有麦子抢割回来，确保颗粒收仓，这是一年的口粮啊。

7) 内景.赵明家.夜.夏

屋内白炽灯有点昏暗。赵妈在收拾桌上的碗筷。赵明坐在桌子边的小木板凳上低头弯腰在磨石上磨刀，磨几下，举起镰刀对着灯光看看，并用手小心地轻轻刮刮刀刃，试试看是否已经锋利。手边堆放着好几把镰刀。赵妈洗刷完，打开桌柜拿出一个军用水壶和一把锃亮的烧水壶，从墙上摘下一个用各色碎布头拼成的布包，把准备好的馒头，洋葱，西红柿，苹果等吃食放进去系好。

赵妈

别那么快，小心点磨，别把手给伤着了，明天有你干的呢。

8) 外景.麦田.中午.夏

骄阳似火。田野里到处分散着收麦的农民。人们汗流浃背，身后是一捆捆割倒的麦子和一排排整齐的麦茬。赵妈在捆麦子。赵明在割麦。他的衣服被汗水湿透又被太阳烤干过数次了，浅蓝色衬衣的后背有一道道的碱白。草帽下的脸红通通的，汗水不停地从脸颊流下来。赵妈心疼地把军用水壶拧开盖儿递给赵明。

赵妈

歇会儿吧，吃点东西。

赵明接过水壶大口灌了几口。

赵明

我不累，再割会儿。我爸爸不在家，咱家麦子照样能收回来，不能让人家笑话。

赵明直了直腰，用袖子擦了把汗又拼命割起来。赵妈也拿起镰刀在赵明前面开辟道路。只听到镰刀锋利的削割声。

9) 外景.麦田.夜.夏

月亮高悬在晴朗的夜空。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拉着收割的麦捆回家了。赵明和妈妈还在借着月光收割麦子。他们挥舞镰刀刷刷割麦的声音伴着夏虫的鸣叫在寂静的夜里传的特别远。

10) 外景.道路.夜.夏

赵明吃力的拉着装满麦捆的小平车走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赵妈在后面用劲地推。前方必经之路有一滩明晃晃的积水，不知深浅。赵明放下平车，向积水走去。这时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孩，一下子闯了过去，溅起不少水花。赵明拉着车就往积水里走。

赵妈

别，别啊。你没看到前面有水吗？车轮子陷进去了就麻烦了。

赵明

没事，妈。水不深，能过。

他用足了劲，猛的拉着小平车加速起来，借着惯性冲过了水洼。赵妈在后面看呆了。看见赵明已经过了水洼地，连忙跑过去帮他推。

赵妈

明，你又没试，怎么知道水不深啊。

赵明

我看刚才过去的骑车的小孩子的车轮没湿多少，就知道能过。

赵妈（自豪地）

这小怂娃就是聪明。到底像谁了呢？

赵明

基因好呗。

刚进家就大雨倾盆

11) 外景.赵家院子.日.夏

知了在树上鸣叫。赵明靠在院门口的照壁旁，一手拿着一个结实的树叉，一手拿着短刀在削。赵明拿着做好的弹弓在瞄准。

12) 外景.大戏台前.日.夏

收完麦子，为庆祝一年的丰收，村里请了县蒲剧团来明尼村演出。戏台前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各种小商贩云集，叫声此起彼伏。村长王虎一边忙着和各家留守的妇女打情骂俏，一边吆喝他的宝贝儿子王强到最好的位子上来看戏。赵妈也在人群中，不过有意躲着村长远一点。王虎眼睛不停地瞄赵妈，赵妈假装没看到。王虎借口寻人向赵妈蹭过来。赵妈躲不过，只好冲王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王虎路过时趁机捏了一下赵妈的手。这一切，恰巧让不远处比划新弹弓的赵明看在眼里。

赵明瞄准王虎。王虎也看到赵明在瞄准他。吓得一躲。一颗鸡蛋大的石头从耳朵边“嗖”地飞过去，只听到远处有人尖叫，同时桐树上惊起几只鸽子。

（二娃子的画外音）

哇，真牛，好大一只鸽子。

二娃子高兴地拎着一只肥硕的鸽子向赵明跑过来。惊了一身汗的王虎尴尬地笑了笑，向赵明竖起大拇指。

王虎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赵妈也从惊魂中回过神来。长吁了一口气。几个了解内情的村妇哈哈大笑。

13) 内景.赵明家.夜.夏

赵妈在灯下纳鞋底。赵明趴在桌上写作业。

赵妈

你个浑小子，今天差点闯了大祸。王虎又没把我怎么样，你要是打到了他，那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了。

赵明

这是轻的，我还没揍他呢。老流氓！

赵妈

  说点正事。麦子也收完了，再有不到两年就高考了，可不要再操家里的心了，好好念书是正事。关键时候别耽误了。像我和你爸爸过的这么煎熬。

赵明

我知道。

14) 内景.教室.日.春

学生们都在低头考试。女监考老师来回在教室里面踱步。不时抬头看看时间。赵明低头在卷子上奋笔疾书。王强在赵明后面坐位上，一会咬笔头，一会皱眉头，一会用笔捅赵明。赵明回头怒视了一眼王强，继续做题。王强趁女老师背向他的时候站起来向前探看赵明的卷子，赵明用草稿纸盖的严严实实，王强急的抓耳挠腮，却又无可奈何。

下课铃响了，监考老师示意大家都停止书写，学生们放下卷子，陆续向教室外面走去。

15) 外景.村外无人空地.日.春

王强与其同伙将赵明团团围住，双方剑拔弩张。

王强

    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就别想有好日子过。真他妈给脸不要脸，仗着你学习比我们好，偷偷泡妞就算了，今天竟然敢驳老子的面子,一道题也不让我抄。不教训一下你，你就不知道你自己姓什么!

王强一挥手，几个小子蜂拥而上开始对赵明拳打脚踢，赵明拼命反抗，但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赵明挨了好几拳，嘴角也渗出血了。突然赵明甩开所有人直接朝王强冲过去，用双手猛地掐住王强的脖子，王强憋的气上不来，其他人一看全傻眼了。其中一个小子一看形势不好，往村里边跑边大喊起来。

小子

赵明杀人了，赵明杀人了！

其他人也跟着大喊起来。赵明一看，王强脸都涨紫了，稍放松了下手，但还是掐着不放。不一会王虎黑着脸带着赵妈还有来看热闹的很多村民都赶到了。赵妈跑的心慌气短，边哭边喊。

赵妈

明儿，明儿快，快放手，你这是要妈的命啊！

王虎（怒喝道）

赵明，还不快放手，你想犯法怎的？

赵明看着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就把手放下来。用手揩了下嘴角的血，凛然道：

赵明

他们一伙人欺负我一个，还不许我还手吗？

王虎

你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要打你，你别不是手脚不干净，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赵明

真可笑。干见不得人的事是你儿子。考试他要抄我的答案，我不让他抄，他就找人打我。你可真是教子有方啊！

王虎怕再纠缠下去抖落出更多事情，连忙挥手示意，让大家都散了。

王虎

散了，散了，大家都回家去吧，小孩子打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有什么好看的？

赵妈怕王虎记仇报复，赶快过来拉住儿子，让他给王虎父子赔不是。

赵妈

王叔大人大量不和你见怪，你赶快给强子赔个不是，以后还是好朋友，啊！

王虎

算了算了，小孩子家家的，都不懂事。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眼睛一直盯着赵明等他道歉，没有走的意思。赵妈也看出来了，赵明今天要是不道歉，今天这个梁子是和王虎结下了。急的拍了赵明一下。

赵妈

快赔个不是，认错就完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你非得气死我啊！

赵明紧抿着嘴就是不说话。赵妈看着王虎讥讽又不怀好意的眼神，气的打了赵明一耳光。赵明委屈地眼含泪花，但硬憋着没让泪掉下来，王强一在旁得意的摆了一下头。

赵妈

王哥，你别见怪，这孩子小不懂事，我替他给你们赔个不是。啊！

说着要给王虎鞠躬，王虎碍于村民在场，假装不介意，急忙搀起赵妈。

王虎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都乡里乡亲的，都是些小孩子，计较什么啊。再说王强也是有错在先，不说了不说了。

    王虎说着故意回头瞪了王强一眼。王强缩了下头。

王虎

浑小子，皮紧了是吧，回家再收拾你。大家都回家吧，小孩子闹着玩，出不了两天就没事了。

村民看看两家大人都和解了，也没什么热闹看了，就陆续散了。

16) 外景.回家路上.日.春

    人们都渐渐走远了，赵妈心疼的掏出手绢给儿子擦嘴角残留的血迹，赵明倔强地一扭头试图躲开。

赵妈

王虎是什么人，全村人都知道，但是谁敢惹他呢。你就委屈点吧，好好学习离开这个地方，不要像我和你爸受这些窝囊气。

赵明

国家难道没法律吗？任他胡作非为？

赵妈

你还小，有些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赵明没说话。这时一个蚊子可能闻到了血腥味，趴在赵明胳膊上准备吸血，正好被赵明逮了个正着，赵明啪的一下，展开手，蚊子正好夹在手指缝隙里，还在挣扎，赵明用另一只手捏起蚊子，恶狠狠地边一条腿一条腿地撕蚊子边咬牙。

赵明（小声地自言自语）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受到该有的惩罚！

17) 外景.王虎家院墙外.日.春

不知不觉母子俩走到了王虎家院墙外，赵妈指着王虎院门边的一颗新栽的银杏树苗。

赵妈

今天上午刚栽的，别看指头粗的这么一颗小苗儿，王虎跟别人说这是从外地特地采购回来的，800多块呢，顶你爸爸好几个月工资了。

赵明

有什么了不起，他舍得花自己的钱？哼，还是不鱼肉村里的钱。

吓得赵妈赶紧捂住赵明的嘴。

赵妈

可别胡说，你还嫌捅的篓子小啊。

赵明不服气的撇了一下嘴，没再说话。走过树苗时，赵明回头狠狠地朝树苗啐了口唾沫。赵明又看看四周，王虎父子及看热闹的人早就没影了。

赵明

妈，你先走，我找个地方尿一泡。

赵妈

这孩子，快到家了，这会儿忍不住？那你快点回家啊，别让我再热一次饭。

赵明

嗯，知道了。

赵明等赵妈拐进另一个胡同，看看四下无人，用手使劲地边推边摇银杏树苗，把树摇活动了，用双手使劲往上拔了拔，差点拔出来，一看有点歪，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扶正，痛痛快快地把憋了三四个小时的尿淋漓酣畅地，毫无保留地浇灌给了小树苗，然后心满意足地摆着脑袋离去。

18) 外景.王虎家院墙外.日.春

    王虎正把干枯了叶子的银杏树苗拔出来，她老婆的骂声从院内传出来。

（女人画外音）

有钱烧的你蛋疼，非花几百块钱买那么个短命鬼东西，败家的玩意儿！

王虎

你个贱女人懂啥？是咱们不会管理或者水土不服，什么事不实践能知道结果啊！如果载活了，这可是金元宝啊，年年长钱。

（女人画外音）

反正以后别再想从我这里骗一分钱，哼！

王虎摇摇头

你属狗的啊，只进不出。

19) 外景/内景.赵明家.日.春

王虎腆着肚子摇进了赵家院子，一进院子就大嗓门口喊上了。

王虎

赵家妹子，在家吗？

唬的赵妈赶快从屋里小跑着出来。

赵妈

在，在。王村长有什么要紧事吩咐啊，来我们这穷家？

王虎

妹子见笑了。今天还真有事要求你呢。

赵妈

他叔，有事你尽管说，只要能帮上忙。

王虎

    这事你还真能帮得上。是这么回事，张副乡长家的二公子今年高考，你也知道那孩子不好好学习，想让你家赵明替考一下，至于所有关节上边已经打通了，这个不用你担心，也不会影响你家赵明明年高考。

赵妈有点为难，又不敢推。

赵妈

那就好，可是你也知道我家明儿才高二，怕给人家考不好，耽误人家孩子前途。

王虎

这个没问题，你家赵明那脑瓜子随便考个成绩就比他家孩子强百倍。只要尽力考了，结果肯定错了不，只要能上个大专就成。

赵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王虎

妹子你这是不肯帮忙了？

赵妈

  真没那个意思，那好我这里给你先应承下，你也知道明儿那小子不服管，他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我尽量劝他，要是那倔把头倔劲起来，谁的话都不听，你也别见怪啊！

王虎

怎么会呢，我倒不会介意，只是张乡长是管咱们的，就怕不太好驳回面子。你一定努力办成啊！办成后我会谢你的。没什么事了，你先忙着我走了啊。一定要办成啊，妹子。

王虎说着就扭头走出院门。赵妈紧跟着边追边喊。

赵妈

哎，别，别，王村长，王村长！

王虎的脚步声已经远去。赵妈愁容满面。

赵明哼着歌推着自行车背着书包进了院子。

赵明

妈，我回来了。

赵妈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县中学不是周日才放假吗？

赵明笑嘻嘻地

这周学校调休放两天。你给我怎么改善生活啊。

赵妈

唉，愁死我了，王虎刚才来了，要你给张副乡长的儿子替考，我还没完全答应呢，他就撂下话走了。

赵明

妈，你真糊涂，这可是原则性的问题，怎么能随便答应他呢！

赵妈

我也不想答应他，可是没办法啊，这可怎么办呢？

赵明

有什么怎么办的，不理他就完了。

赵妈

那他能饶了咱们啊？

赵明

你和我爸爸就是太老实，他才敢老欺负你们。不用怕，他敢欺负咱们，我就揭发他。

赵妈

他没那么傻，不会明着来的。

赵明

管他呢，我饿了，灶房里有什么吃的，我先垫垫肚子。

20) 外景.赵家院.日.春

晨曦初现，整个明尼村正处在喧闹前最后的沉静时刻。赵明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武术操，然后在照壁前倒立贴墙练臂力，嘴里念念有词地在背古诗文。

21) 内景.赵明家.夜.夏

屋内炕上昏黄的灯泡下有一张小方桌，赵妈做在桌边做针线活，赵明低头在本子上演算数学习题。屋顶老旧的大风扇更多像是个摆设，不紧不慢的转着，并不能煽凉，赵明还是一停地用手背擦额头上的汗珠。赵妈坐在桌旁做针线，不时放下活计拿起芭蕉扇给赵明煽两下。

22) 外景.赵家自留地.日.秋.阴

赵妈用锄头在每一颗庄稼苗边上浅浅地犁一道小沟，赵明跟在赵妈后面给秋播庄稼施肥。他左手挎着藤条筐，右手从筐里不时抓一把化肥，向小沟里洒下适量化肥，然后用脚轻轻一抹，用土盖上化肥。藤条筐上用钢夹夹着一张硬纸卡片，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英语单词，赵明不时朝卡片上瞄一眼。

23)全景：远景/中景/近景.明尼村.日.冬

大雪覆盖了整个明尼村，靠在每家院墙边的每垛柴火堆也戴上了白帽子，偶尔有只母鸡咯咯叫着从柴火堆里钻出来，有三几个孩童手拿鞭炮，从上面揪下两个单炮，放在地上，用烧着的香试探地点着，“砰、砰”一两声打破村庄的宁静，然后又都嘻嘻哈哈地跑开。各家各户院门上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红灯笼，张贴着喜气洋洋的红纸黑字或红纸金字的对联。烟窗缕缕青烟不断，明天就过年了。

24) 内景.赵家里屋.日.冬

赵妈一个人在屋里煎、炸、煮、蒸，忙的不亦乐乎。桌子上摆满了麻花、花馍、红烧肉、油炸豆腐、丸子、焯好的莲菜、豆芽等。明尼的老百姓忙碌了一年，即使平时再节省，过年也要有几样像样的吃食，以犒劳一年的辛劳。

25) 外景.赵家院子.日.冬

赵家院子的雪已经清扫的干干净净。赵明手里拿着书，边走边专心地默念，两手和鼻头冻的红通通的。两只麻雀落在不远处有雪的菜畦里，惊奇地盯着赵明叽喳两声，又无趣地飞走了。

26) 外景.空镜头.田野.日.

一层层的高塬白了，又绿了。

27) 外景/内景.赵家.日.夏

二娃子手里举着一封信，往赵家边跑边喊，路过的村民向他投去惊羡的目光。

二娃子

赵明考上了，赵明考上省城重点大学了。

二娃子气喘吁吁地跑进了赵家，赵妈和赵明闻声也从屋里奔出来。赵妈抑制不住地用袖口擦眼睛。赵明较为平静。二娃子把那封信递给赵妈。信封上赫然写着：西京大学。

赵妈

二娃子辛苦了，来来，进屋里喝口水吧。

赵明也拉二娃的衣袖，让他进屋。

二娃子

不了，我还要给我爸装肥料呢。明哥，到了省城别忘了我们啊。

赵明故意轻轻捣了二娃子一拳。

赵明

混说啥呢。

二娃子转身出院子。赵明和赵妈进屋。赵妈还在兴奋中。

赵妈

总算熬出来了，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赶快到小卖部给你爸爸挂个电话，让他也高兴高兴。

赵明

嗯。

赵妈转身走进里屋。

赵妈慌张地画外音

明儿，明儿，你动我箱子里的东西了吗？

赵明

没有啊。

赵明跑进里屋，看见赵妈趴在炕头的木箱上，头伸时里面不停地翻腾。

赵妈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呢，这可怎么办啊

赵明

怎么了，妈？出什么事了？

赵妈

钱，我的钱哪里去了？你上学的钱啊，这可是我和你爸爸十几年的血汗啊。

赵明也吓得脸色煞白，他紧锁眉头，一声不吭，过了一会，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到炕头，跪在炕沿上，双手扶住赵妈的肩膀。

赵明

你再好好想想，可能是放错地方了。

赵妈哭声

不可能，我一直放在这个地方，从来没动过。肯定是被哪个挨刀子的给偷了，你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可怎么办啊？

赵明

别急，别急，大不了先借钱，找见了再还上，实在找不见就报警。

赵妈也渐渐镇静下来。

赵妈恨恨地

    咳——，只好先这样了，抓住那个坏坯子，我恨不得撕了他。咱们分头到各家各户去想办法筹点，先把开学的钱凑够，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还。不能耽误你上学，我和你爸就你这点指望了，砸锅卖铁也得上。

赵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28) 外景.村头杨家.日.夏

杨家女人头上围着手巾正在家门口簸谷子，赵明从小巷子拐进来。王家女人殷勤地打招呼。

杨家女人

哟，大学生侄子来了。进来喝口茶吧，以后就是省城里的人了，想见都不容易了。

赵明不好意思地

杨婶，别取笑我了，我正有事求你呢。

杨家女人

什么事，有事尽管说，求之不得呢。

说着把赵明往屋里让。赵明跟着进屋。杨家女人放下簸箕，拍拍身上的土，要给赵明倒茶，赵明忙示意不用了。

赵明

    既然杨婶这么爽快，我就不绕弯子了。咱们俩家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要不我也张不开嘴，昨天夜里我家遭贼了，我爸妈辛辛苦苦给我攒的上大学的钱被偷的一分不剩。婶子能不能帮忙先周济点，一有条件我就连本带利一起还上。

杨家女人脸色瞬间由晴转阴了一秒，又赶快恢复常态，为难地。

杨家女人

    大侄子开了口，按说我怎么也得把这个人情还上。但是真不巧，你叔这两年在外打工钱不好挣，两年了工资一直拖欠着不给发，我还正愁我家南安的学费呢。我这里有二百块，要不你先用着，我再另想办法。

赵明心里一凉

不用了，还是南安上学要紧，我再找别人吧。

赵明转身快步走出屋子。杨家女人在后面扔出来一句：

王家女人

那不好意思啊，我再替你想想别的办法啊。

赵明低声恨道

哼，我爸丢了半条命，救出的什么人呢！

29) 外景.大柳树下.午后.夏

村中央大池子边的照壁旁大柳树浓密的树阴下，一群村民正在高声议论着村里最近的新鲜事。见赵明远远走来，议论声变成窃窃私语。赵明走近后，都沉默了。

赵明

大伯叔叔婶子阿姨们，你们都忙着呢！

大家表情复杂地胡乱应着。有同情的，有怜悯的，有讪笑的，有幸灾乐祸的。突然，有一个聪明人意识到什么似的，找个借口走开了，一会儿，一群人都散了。二娃子远远的跑过来，看见赵明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在树下。

二娃子

一群势力的胆小鬼，平时一个个都好人似的。到关键时候都怂了。

二娃子把一个手的确良手帕包裹的东西递给赵明。

二娃子

明哥，东西不多，一点心意。

赵明打开手帕，十元、五元还有其它各种零钱密密麻麻的一大堆东西。

二娃子

这是五百元，你先用着。兄弟我有的是力气，还能挣。现在正是挖蝎子的时候，不愁。

赵明眼睛一湿，控制了下情绪，拍拍二娃子的肩膀。

赵明

谢谢你。

二娃子悄悄地俯在赵明耳朵旁边说着什么，赵明表情愤怒，转而轻蔑。

二娃子

明哥，我再去大土沟里抓会儿蝎子，说不定还能多卖几个钱呢。

赵明

你小心点，注意安全，别摔着。

二娃子

知道了。

30) 外景.大池子.傍晚.夏

天渐渐转阴，远处雷声越滚越近，雨说来就来了，铜钱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砸向地面，一会儿就变成了倾盆大雨，从下午到傍晚一直蹲在大池子边愁容满面的赵明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朝大土沟方向跑去，道路又泥泞又湿滑，赵明跑的踉踉跄跄，好几次险些摔倒。

31) 外景.大土沟.傍晚.夏

大土沟已经积起深深的雨水，水哗哗地响着，暴雨形成一条奔腾的河流，而且不断有新的水流流向大土沟。土沟边的黄土不断的崩落进水沟。赵明循着水声，试探着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

赵明大声喊着

二娃子，二娃子，二---娃---子，二----娃---子---，你在哪儿？

                                  赵明

二娃子，二娃子……

    赵明侧身扶住右耳朵听。赵明朝沟边一棵小树跑去。二娃子手使劲地抠住小树的树根，吊在半沟腰，浑身都是泥浆，眼看力气不支，就要掉下沟底了。

赵明扑过去，用脚蹬住小树死死地拉住二娃子的手往上拽，无奈二娃子太胖，雨又大，地面太滑，赵明眼看快把二娃子拉上来了，又一滑，下去了。赵明猛地折下一个树枝，在地上挖了一个坑，脚踩进去使劲蹬住增加摩擦力。终于把二娃子拖拽上来了。就在此时，小树因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咔嚓一下子折断掉进水沟，顺着浩浩荡荡的水流不见了。赵明和二娃子像两只黑泥熊一样，一摇一摆地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在土路上往回走。

32) 内景.赵家.夜.夏

   赵明浑身趟着泥水进屋来，赵妈心机如焚地迎上去。

赵妈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什么事了？

赵明

不打紧，二娃子差点掉沟里，我把他拉上来了。你别担心，现在没事了，他已经服下姜汤睡下了。

赵妈心疼地拿毛巾帮赵明擦水，就要帮赵明脱衣服。

赵妈

赵紧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也烧碗姜汤去去寒气。

赵明

妈，我自己来吧，不碍事的。

赵明突然浑身上下的摸口袋，二娃子给的五百块不见了。一定是在沟边折腾的时候掉进水里冲走了。

赵妈

怎么了？

赵明

没事。

赵妈

唉，借了一天也没借到几个钱，这可怎么办呢！

赵明

没关系，妈，你放心，我肯定能上大学，一切都会好的。

第二幕   走进城市

33) 外景.明尼村口.日.夏末

村口道路边，赵明背着背包拖着一个大塑料编织袋站在路旁。赵妈一句句的叮咛着。二娃子一边帮他理崭新的白衬衣领子，一边和他说笑着。一辆警车疾驰而过。赵明和二娃子对视了一下。不一会，几个警察押解着王强与两个小子从村里走出来。后面跟了不少围观的村民。公交车停靠在路边。赵明上公交车与赵妈和二娃子挥别。警车鸣着警笛超过公交车先行而去。

村民一悄悄对村民二

没想到还真能把王强抓了。

村民二

该。父子俩净干缺德的事，王强仗着有老子护，连人家赵明上大学的钱也要偷，害得人家差点上不了大学，欺人太甚。

村民一

万幸学校还挺不错的，允许赵明晚几天报到。

村民二

还是赵明那小子脑子活泛（灵活），主动找学校商量才让他晚上的。

村民一

唉，我家儿子要有人家赵明一半就好喽！

村民二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赵明打小脑子就灵，要是不上大学，过几年能把王虎干下来呢!

村民一

嘘，你吃了豹子胆了？

34) 外景.省城某立交桥下.日.夏末

赵明背着一个旅游包，手里拖着一个塑料编织袋，怀着新奇，兴奋而又紧张的情绪出现在省城大街上。赵明截住一个行人问路。路人向一个方向一指，赵明点头称谢。赵明四下张望。赵明随着人流穿过立交桥，赵明回头看，疑似不对，赵明又原路返回立交桥对面，又随着另一拨人流向刚才方向相反的方向穿过立交桥，在快到马路对面时，右拐的汽车使劲摁响喇叭，赵明吓了一跳，赶紧躲过。司机探出头来怒视赵明。

司机

乡巴佬，找死啊

司机开车绕过赵明，一溜烟走了。赵明既怒又羞，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正好看到马路拐角有个报刊亭，赵明拖着行李走过去，买了张地图。赵明展开地图找西山大学的位置。赵明离开。

35) 内景.西京大学学生宿舍.日.夏末

赵明进宿舍，看到一个戴着厚厚玻璃片的眼镜男已经先他而到，正坐在床铺上翻看一本小说。

赵明

你好，我叫赵明。

眼镜男冷漠地斜视了赵明一眼，像没听见一样照旧翻自己的书。赵明尴尬症都犯了，只好默默地去自己床铺上整理东西。

36) 内景.西京大学某班迎新晚会.日.夏末

台上一个女生表演跳舞，另一个男生在一旁拉手风琴伴奏。台下不时爆发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笑声。赵明也在其中，但他更多像一个局外人坐在座位上玩铅笔，茫然若失。这生活与他在乡下的差距太大了，他既羡慕又好奇，但却因无法参与和融入，而感到有些微的不快与惆怅。

班主任徐老师是一位大学刚毕业的教工子弟，自视才高，神情傲慢又想刻意掩饰。看着班上三分之一的农村子弟都只是默默的看客，也想活跃一下他们的情绪。徐老师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徐老师

别光城里的同学出节目，农村来的同学也上台展示展示，虽然来自农村，到了这里就是一家人，也应该有自己的娱乐节目，大家同乐嘛！

这下轮到来自农村的所有同学犯尴尬症了。大家面面相觑，既愤怒又敢怒不敢言，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赵明忍不住了，举手示意，要求上台表演。

徐老师

这位同学表现很好，不像个刚来的农村孩子。你叫——

赵明

赵明。

徐老师

很好很好，你要表演什么节目？

赵明

我来自农村，从小见识少，没条件学习琴棋书画，舞蹈音乐。我想和徐老师两个人合演一个节目，不知道徐老师意下如何？

徐老师

赵同学勇气可嘉啊，很好很好，我一定配合。你要和我合演什么节目？

赵明

摔跤。

赵明说着把外面的衬衫脱掉，露出硬邦邦肱二头肌，徐老师一脸尴尬。

徐老师

这个，这个，迎新晚会是一台文明向上的晚会，这种节目不适合在此表演，改天在体育课上练练，啊！没节目不勉强，继续歌舞朗诵啊！

台下很多同学忍俊不禁，硬憋到内伤没笑出来。赵明泰然自若地回到座位上继续玩铅笔。

37) 内景.西京大学学生宿舍.日.夏末

周末，眼镜男和其他几位同学在宿舍甩扑克，赵明默默拿起自己的书包往外走。

同学甲

赵明，学习别那么刻苦了，周末了，来来和大家一起耍会儿，放松一下。

赵明

谢谢，我真的有事，改天有时间吧。

眼镜男

哼，我最不喜欢假装清高的人了。即使考上研究生也没什么了不起。

赵明像没听见一样走出门去。

38) 外景.省城大街上某餐馆.日.夏末

一个不起眼的小餐馆里，顾客盈门，生意红火。赵明跑前跑后忙着给顾客倒水端菜。

39) 外景.省城大街上某餐馆.夜.夏末

华灯初上，餐馆里顾客依然络绎不绝，透过橱窗明亮的玻璃，可以看到赵明忙碌的身影。

40) 外景.省城大街上.日.夏末

    已经快到子时了，大街上除了路灯整齐排列，鲜有行人，偶有一两辆车有如解开缰绳的马一样奔驰而过，像是在宣泄对白天交通拥堵缓行限速的不满。赵明拖着疲惫的身体无精打采地走在街头回校的路上，昏黄的街灯将他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41) 内景.西京大学教室.日.冬

徐老师正在讲台宣布期中成绩，学生们个个表情平静，远没有上高中时的紧张和焦躁不安。赵明似乎胸有成竹，坐得笔直，像等待宣读任命书一样。

徐老师

总分排名，第一，黄姗姗；第二，赵明，……陈磊，二十……

眼镜男用眼睛不屑地漂了赵明一眼。

徐老师

大家不仅要在成绩上努力上进，在做人上更要严格要求自己，为了一点点助学金而弄虚作假不是个小事，这个涉及到的是人品问题，这里我就不点名批评了啊。希望有的同学好自为之。

徐老师向教室后面扫视了一下，眼镜男低头向赵明偷窥了眼，又迅速收回目光。赵明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刚才出成绩时的喜悦中。

徐老师

下面宣读这次批准的助学贷款名单，马远，田壮壮，李雪……

在徐老师读的时候,赵明强装的平静掩饰不住期盼的心情，当读完最后一个名字时，赵明难掩落寞和不满，站起来。

赵明

徐老师，为什么没有我，我家也很困难。

徐老师

刚才已经给你留面子了，人要自重。有人反映你的材料不实。

教室里一片哗然，赵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赵明

请问是哪位比我还了解我家的情况？

徐老师

我们有义务保护举报者的安全。

赵明脸色难看，握紧拳头沉默了一会，慢慢地坐了下去。

陈磊（眼镜男）小声对同桌

成绩再好也摆脱不了骨子里的小农意识。

42) 外景.西京大学教职工宿舍楼.夜.冬

北方的冬天滴水成冰，寒气逼人。到了晚上更是朔风刺骨，让人难以忍受。赵明围着围巾，单薄的黑色棉外套抵挡不住天气的寒冷，他在楼门前来回走动，不停地跺脚、搓手、搓鼻子头。看来他来了有好长时间了。

一个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身着黑色羊毛大衣，头戴灰呢礼帽的瘦高个子出现在赵明视野中，赵明紧赶几步。

赵明

史老师好!

史老师

咦，这么冷的天，你有什么事？

赵明

这件事我必须找你。

史老师

那进家说吧。

赵明跟着史老师进了黑漆漆的楼道，史老师轻轻拍了一下墙上的声控开关，楼灯瞬间亮了。走到二楼，史老师开了防盗门，推开里面的木门按开灯把赵明让进去。

史老师笑着说

我爱人最近去开学术会，就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史老师从饮水机里给赵明倒了杯热茶，赵明连声谢的接了，咕咕的喝了几口，身上觉得暖和些了。

赵明

史主任。

史老师

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叫老师，怎么一下子就生分了呢？

赵明

我这件事必须史主任才能办得了。

史老师笑

好小子，有你的。你说。

43) 内景.西京大学图书馆.夜.冬

赵明正在一个角落里查资料，同学甲找书。同学甲看到赵明，向赵明挥手，朝赵明走来。

同学甲（悄悄地）

你小子真有一套，怎么把助学贷款办下来的？连老徐定了的事都能推翻了？

赵明笑笑，秘而不宣。

44） 内景.省城某邮政局.日.冬

天气寒冷，邮局里人员稀少。赵明正在聚精会神地填写汇款单。赵明坐在柜台前办理汇款业务。赵明走出邮政局，四下里瞧了瞧，拉上衣领消失在寒风中。

45) 内景.西京大学学生食堂.日.冬

赵明正在打饭。赵明在食堂里各个窗口前徘徊询价。

食堂某窗口上饭菜标价：   凉拌黄瓜   2块/份

                          油条      5毛/根

红烧茄子  5元/份

尖椒肉丝  6元/份

赵明

师傅，麻烦给我来6根油条，半份黄瓜。

卖饭师傅

不卖半份，最少一份。

赵明

不好意思，我饭卡上今天正好钱不够了，下次好吗？谢谢了。

卖饭师傅

真是的，能吃了6根油条，就吃不了一份菜？要注意营养均衡啊！

赵明

知道知道，师傅都是为我好，谢谢您了!

46) 内景.西京大学图书馆.夜.冬

赵明正在低头奋笔疾书。同学甲远远的和他打招呼，赵明没看到。同学甲走到他跟前轻轻敲敲桌子，赵明抬头微笑用眼睛回话。同学甲做了个吃饭的动作。赵明摇摇头，示意不饿，让他先走。同学甲离去。赵明摸了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赵明从背包里拿出装有油条的塑料袋，打开边吃边看书。

47) 外景.省城某人行天桥.日.冬

又一个周日，天气晴好。高远深邃的蓝天没有丁点白云，尽管如此，一丝丝的寒风稀释了阳光的温暖。天桥上各个小商贩摆的东西，花样繁多。来来往往的人虽然不少，但鲜有行人驻足询问。赵明在桥的拐角处摆了一个摊位。地上摆着各种式样的围巾和帽子。便携式录音机里放着类似:老鼠爱大米之类的流行歌曲。一个路过的长发女孩向赵明的摊位无意中漂了一眼。赵明立即热情招揽。

赵明

小妹妹，来试一顶帽子吧。这是今年的新款。与你的脸型正相配。

长发女孩

我只是看看，不买。

赵明

买不买没关系，先试试。你戴上肯定好看，就算给我做个广告。

    赵明热情的从摊位上拿起一顶毛线帽子递给女孩，等女孩戴上，又殷勤地把小圆镜递到女孩面前。

赵明

你看你看，我没说谎话吧。真的是很好看呢。

这时又过来两个女孩，看长发女孩戴上帽子不错，也蹲下来开始挑选，不一会儿，赵明的摊位前围过来不少人。赵明不停地招呼，没几分钟就买出去好几顶。长发女孩边玩帽子，边打量赵明，对这个小伙子的做生意方式感到很有意思。等赵明忙完一阵，长发女孩开始和他攀谈起来。

长发女孩

你蛮会做生意的嘛！

赵明

没做过，今天第一天出摊。

长发女孩

看你的样子不像个生意人呢。

赵明

是的，我是在校学生。

长发女孩

哦，哪个学校的？

赵明笑了

怎么，你去学校举报我啊!

长发女孩

我犯得着嘛。

赵明

开玩笑呢。西京大学，你呢?

长发女孩

不告诉你。

赵明

那不公平吧。

长发女孩

很公平呢，我刚才给你做了免费广告，扯平了。

赵明

对对，你看我忙的都忘记了，这顶帽子你戴上真的很出气质，送给你吧，算是给你的酬劳，谢谢你了。

长发女孩

我才不稀罕呢。怎么刚做上生意就一股子铜臭味！你下周还在这里吗？

赵明

如果有时间还会来的。

长发女孩一看手机

迟了迟了，我要走了，再见。

赵明挥手。长发女孩飘袅地消失在行人中。

48) 内景.西京大学教室.日.冬

赵明夹着书正准备进教室，看到教室门口左侧有不少同学正围着看墙上张贴的通知。看到赵明过来，同学一下子都四散开来。赵明好奇地走向前。墙上贴的是取消赵明助学贷款资格的通知。赵明低头进教室，一言不发。同学甲走过来安慰。

同学甲悄悄地

不知道哪个小人向学校打小报告，说你利用助学贷款做小生意，而且还往家里寄钱。太小人了，你可以学校申诉的。

赵明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下。

赵明

没办法，我妈病了，家里又那种情况。谁让咱违反了规定呢，认了。

同学甲同情地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赵明

天无绝人之路。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同学甲佩服地竖起拇指

硬。

49）内景.学生宿舍.凌晨.冬

宿舍里黑洞洞的，学生们都还在酣睡中。手机震动把赵明叫醒。赵明翻身摸到手机看，手机显示是四点半。赵明摸黑蹑手蹑脚起床穿衣。赵明下床。赵明摘下挂在床边的背包，把手机塞进去，轻手轻脚拉开门，轻手轻脚关上门。一切做的几乎不有任何声响。

50) 外景/内景.居民楼.日.冬

黎明。整个城市还处于睡眼朦胧中，只有三三两两的汽车和行人出现在马路上。赵明顶着雪花骑自行车。自行车后驮着装的满满的报袋。赵明将自行车停靠在一栋居民楼前，从报袋里抽出一份报纸，往楼上奔去。赵明将报纸插进住户门前的报箱，又快速跑下楼梯，骑上自行车逆风前进。

51) 外景.某街道拐角处.日.冬

赵明在摆摊给路人擦皮鞋。一个装扮时尚，浑身名牌的年轻人右脚踩在赵明面前的小凳子上，赵明正认真地擦拭着。年轻人一只手插在腰间，另一手对赵明指手画脚，指挥赵明擦鞋。

52) 内景.西京大学教学楼走廊.日.冬

赵明神情略显疲倦地向教室走去。史老师迎面走来。史老师叫住赵明。

史老师

赵明。

赵明猛一抬头

史老师好。

史老师

赵明，你最近怎么了，上课无精打采地？作业质量也远不如从前？

赵明

没事，就是休息可能不太好。我一定注意。

史老师小声地

是不是谈朋友了？可不要影响学习啊！

赵明不好意思地

没有。

史老师

那就好，加把劲啊。现在学的虽是基础，只有基础打好了，以后到了上专业课的时候才不会吃力。

赵明

我知道了，谢谢史老师关心。

53) 外景.某街道拐角处.日.冬

赵明正收拾摊位，把擦鞋的工具装进一个小木箱里，绑在自行车后坐上，准备离开。长发女孩走过来。

长发女孩

嗨。

赵明没抬头

不擦了，今天有事，早收摊。

长发女孩笑了

我这鞋子你必须擦。

赵明奇怪抬头

为什么？

赵明转而惊喜

啊——，是你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长发女孩笑了

这里是你家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赵明

不是不是，别误会，我是说看来省城也不大嘛，竟然在这儿也能遇到你。

长发女孩

是呢，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也说明这是一咱缘份。

赵明

也是啊。我今天真有的事，改天你来了，我免费给你擦皮靴。

长发女孩噘嘴

真不给面子，刚来就轰人家走。好吧，你下周六还来吗？几点？

赵明

真说不来，没事我就来了，那得看我的论文写的怎么样了！好了，失陪了，我得赶紧走了，要不迟到了。

长发女孩

好的，拜拜！

赵明

再见。

赵明跨上自行车，左脚一踩踏板，向女孩挥了下手，疾驰而去。长发女孩怔怔地立在原地，看着赵明从视线中消失。

54 )外景.某街道拐角处.日.冬

赵明刚摆好摊位。前期在赵明处擦过的名牌年轻人又来到赵明摊位前。

名牌年轻人

喂，又碰到你了，哥们。

赵明抬头没认出来

嗯

名牌年轻人

你擦的鞋子不错，今天我带来十双让你擦，怎么样，够你干一上午的吧。

赵明

谢谢，谢谢你照顾我生意。我一定保证你满意。

名牌年轻人

你不像干这个的，你也是学生吧。

赵明

是的

名牌年轻人

哪个学校的？说不定咱们俩还能共同认识的人呢。

赵明

我不能给母校丢脸。

名牌年轻人

这有什么，靠劳动致富嘛。

赵明不说话，低头认真擦鞋。名牌年轻人见赵明不搭理他也不勉强。从兜里掏出手机泡起了妹子。

名牌年轻人

小洁啊，你让我在梧桐巷13号门前等你，我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到？你说的这个擦鞋子的人我早就知道的，我今天的鞋子肯定比你的亮。

名牌年轻人

你今天有事啊，没关系，被你放鸽子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可惜了我这双漂亮的靴子没人欣赏了。

55) 内景.学生宿舍.日.冬

同学甲

赵明，去食堂吃饭了。

赵明

中午吃多了，我不想吃，你先去吧。

同学甲

那我走了啊

赵明

哎。

同学甲拿起门后架上子的饭盒推门出去了。宿舍就只有赵明一个人了。赵明看着手上的电子表，还有一分钟就下午六点了。

赵明默默念叨

60，59，58……10,9,8,7,5,4,3,2,1。

赵明不情不自禁地举起拳头

耶！又熬过了一天，省下五元钱。

他站起身来，走到学生衣柜前，用钥匙打开第二层自己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盒子，拿出用皮筋套着的大小不一的一叠钞票，从衣兜里拿出卷的皱巴巴的一张五元钱放进去，用皮筋重新套好放回铁盒盖好，又小心翼翼地把铁盒放回柜子里锁上柜门。

56) 外景.小花园.日.冬

赵明打开一封家书。

家书画外音（赵妈）

明儿，你不用再往家里寄钱了，你还在长身子，别累出毛病，注意身体。二娃子，五叔，三婶，李妈的钱都还了，还有一部分债，用你爸爸过年回来带回的钱估计就差不多还完了。你要安心学习，别舍不得吃，咱们能过得去。好好学习，别落下功课。我挺好的，勿念！

（二娃子画外音）

赵明

赵明一惊，回头四处张望。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他走来。人影越来越近。是二娃子。二娃子背着一个大大的挎包，走的气喘吁吁。

赵明喜出望外向二娃子奔过去。赵明一把抱住二娃子。二娃子喘不过气来，使劲地掰开赵明的胳膊。

二娃子

我快憋死了。

赵明放开搂着二娃子的臂膀。

赵明

你怎么来了？

二娃子

你这一走这么长时间，你不回来看我，就不许我来看你啊。

赵明帮二娃子接过挎包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有空来省城呢。家里都好吗？

二娃子一下子情绪冷了下来，支支吾吾起来。

二娃子

还，还都好吧。

赵明急了

肯定有什么事，你快说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二娃子

唉，其实也没什么事，现在都过去了。就是阿姨前段时间出了点小情况，不过现在无大碍了。

赵明

我妈怎么了？快说啊。

二娃子

阿姨为了尽早还债，给王虎家的超市拉蔬菜，被骡子踩了，住了一段时间院，她死活不让跟你说。现在出院了，落下了腰病，不能多干活。

赵明

那王虎家怎么处理的？

二娃子

不提不生气呢。王虎除交了个押金外，一概不管。还说有合同在，不是他的责任，他交押金也是处于人道主义呢。

赵明

人渣。你跑了这么长的路，肯定累坏了。走，咱们先去喂肚子，其余的事边吃边聊。

57）内景.餐馆.日.冬

赵明和二娃子对坐在窗前的餐桌上。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和两瓶啤酒。两人边吃边聊。

二娃子

赵哥，太丰盛了吧。家里还那情况，咱们不能乱花钱。

赵明

不用管，哥有钱。你来省城一趟，总不能连饭都吃不饱吧，转过脸该骂我小气了。来，再喝一杯。你既然来一次，就多住几天，我带你玩玩。

两人边吃边聊，一直到餐馆人渐稀少。

58）外景/内景.火车/月台.日.冬

二娃子从火车窗口伸出头来,赵明趴在窗口和二娃子告别。火车徐徐开动。赵明和二娃子挥手。

赵明

二娃子，告诉我妈别担心钱的事，我能挣钱。把你包里的塑料袋回家交给我妈。

二娃子打开挎包翻找,从最下面拉出一个塑料袋,一看一大撂子钱,吓得赶紧塞回去，同时紧张地用眼睛向四下扫了一圈，一看人声嘈杂，各自忙着放自己的行李，找坐位，根本没人注意到他，放心地长吁一口气，背靠座位坐好。

59）内景/教室.夜.冬

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同学在上自习。赵明面前摆着两本书，他一边看一边在本子写着什么。赵明眨眨眼睛。赵明又揉揉眼睛，眼睛还是很模糊，赵明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赵明睁开眼睛继续学习。赵明合上书走出教室，感觉头晕，赵明中蹲下抱头，赵明扶墙站起来。赵明软绵绵地走向宿舍楼。

60）内景/教室.日.冬

徐老师手里拿着一张阶段测试成绩单正在不点名批评学生。

徐老师

有个别同学，自以为脑子聪明，不务正业。诚然，现在是经济社会，谁都想多赚点钱，本无可厚非，但要明白，你是学生，学习才是第一要务。这不，打脸了吧，聪明能当饭吃，但不能当分考。请落后的同学好自为之，下课。

同学们蜂拥而出，赵明无精打采地慢慢离开坐位。同学甲凑上来。

同学甲

你没事吧，我看你最近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太累了？

赵明

没事，我就是最近几天没睡好。徐老师说的对，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主。看来我还得加把劲。

61）外景/城市某居民楼.日.冬

赵明送完报纸刚下楼天色已亮,身后传来二楼大妈的声音。

大妈画外音

小赵，麻烦帮我订一份生活晚报。

赵明又重新返回楼上。大妈把钱给了赵明。另外拿出一张五元的票子递给赵明。

大妈

算是给你的小费，辛苦你了。难得你这几个月一直这么准时送来报纸。这可是我家老头子退休后关心身边事的主要途径呢。

赵明一再推辞

大妈，这不行。我不能收，这是我份内的工作，你别客气。

大妈

那你稍等一下，我们就俩人，今天的早餐做多了，你帮我消灭一点吧，要不坏了扔了多可惜，咱们不能浪费粮食，对吧？

大妈说着从屋里拿出一份烙饼递给赵明，赵明见推辞不过就连声谢的收下了。

62）外景/城市某小街道路旁.日.冬

赵明的擦鞋摊前堆了不少待擦的皮鞋，零星还有人往摊上送皮鞋让赵明擦鞋。赵明低头一直在忙活，他忙并快乐着。

63）外景/城市某道路非机动街道.日.冬

赵明骑着自行车。赵明边骑车边哼小调。

赵明自言自语

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最近订报的人和擦鞋的人成倍增长，偶尔还有早餐吃，又省下不少饭钱。

64）外景/某邮局门口.日.冬

赵明带着满足的神情从邮局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汇款单，显示汇款金额三百元。听见有人叫他。一抬头，原来是长发女孩。

赵明真诚的笑笑

你好。

长发女孩

赵明，你好。

赵明诧异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长发女孩

我还知道别的呢。你是你们班的学霸。你刚才是不是去给家里寄钱了？

赵明不好意思

是的。对了，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长发女孩

张梦洁。

赵明

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信息？

张梦洁

李雪是你们班的吧，我们俩是高中同学。

赵明

哦哦，世界真小。很高兴认识你。

张梦洁捂嘴笑了

其实咱们俩早就认识了吧。你应该说很高兴见到你才对。

赵明脸红了，第一次有点木讷

对对，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对了，你来这里办什么事？

两个人边走边聊，拉长的背影渐逝在冬日的街道上。这一幕恰巧被名牌年轻人在远处看到。

64）内景/学生宿舍.夜.冬

赵明悄悄爬起来侧耳倾听，宿舍酣声此起彼伏。赵明摸出手电半蒙着被子，开始温习功课。

65）外景/城市某街道边.日.冬

赵明正在忙着擦鞋。一辆城管车呼啸而来。下来七八个穿制服的城管人员。不等赵明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把赵明的鞋摊一扫而光，所有东西全搬上车。赵明急忙解释，城管根本不听，推开赵明，几个人齐刷刷上车，呼啸而去。留下赵明独自在原地发愣。

66）外景/某居民楼前.日.冬

赵明送完报纸下楼。赵明头晕，手扶头。赵明勉强走到自行车前，准备跨上自行车。赵明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赵明头部受伤出血。赵明晕过去。张梦洁背女式背包从另一居民楼下楼。张梦洁走在路上。张梦洁看到赵明躺在地上不动弹。张梦洁急忙扶起赵明叫他名字。

张梦洁

赵明，赵明，你怎么了。你醒醒，赵明，赵明。

张梦洁用手拍赵明的脸，赵明脸色发灰，手脚冰冷，不醒人事。张梦洁吓坏了，想拖他又拖不动，使劲把赵明搂在怀里给一边他捂暖身子一边喊人。

张梦洁

救命啊，救命。

从楼里下来两个中年男子。张梦洁急忙向一男子求救。

张梦洁

王叔叔，麻烦帮忙打120急救中心。再麻烦你们帮我把他挪到暖和点的地方向。

两个男子抬起赵明向门房走去，张梦洁神情焦虑地紧跟在后面。快到门房时，听见120救护车的声音从巷子里隐约传来。

67）内景/医院病房.日.冬

窗外明媚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赵明的脸上，赵明好像睡了一大觉似的，慢慢挣开眼睛。病房干净明亮。床头柜上摆着一个不锈钢保温饭盒。旁边放着两个塑料袋，里面分别装着香蕉，苹果。赵明摸摸头，头上有绑带。门开了，张梦洁笑盈盈的走进来。

张梦洁

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

赵明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张梦洁

你说的什么话，咱们也算是同学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赵明

你怎么碰到我的。

张梦洁

我家就是你送报的小区。我上学正好路过。你别说，当时你的那样，真的很吓人。医生说，幸亏你年轻，身体基础还不错。要不然你的小命可就危险了呢。

赵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梦洁

你也是的，太不把自个身体当回事了，再怎么节省也得先吃饱饭哪。医生说你营养严重缺乏。来，你饿了吧，我让我妈炖了点鸡汤。要不要我喂你？

赵明

谢谢。先别，我现在还不想吃。那医院是要住院押金的，真不好意思让你给我垫钱。完了我一定还你。

张梦洁调皮地学起小品的腔调

你---又---说---那---话。先把身体养好再说，那不是事。

68）外景/某街道.日.冬

张梦洁在前面走，名牌年轻人在后面紧跟。张梦洁一脸冷漠。名牌年轻人满脸无奈悔恨。

名牌年轻人

小洁，小洁，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一时冲动，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张梦洁

我没生气。也没必要生气。

名牌年轻人

你还是生气了。我一哥们看我生闷气，就问我原因。我说了，没想到他找城管把赵明的摊砸了。

名牌年轻人突然抑制不住地

诶，我就奇怪了，那个赵明有什么好？一个又穷又酸的农村孩子，家里负担那么重，你那么帮他，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69）闪回.外景/某居民小区院内.日.冬

大妈们在社区空地上正热火朝天地跳广场舞晨练。张梦洁手里拿着名片向大妈们发。张梦洁趁着大妈们舞曲间休息的空当，热情的向领队凑上去。

张梦洁

李阿姨好。

李阿姨

哎呀小洁，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们跳舞？最近怎么没见你妈妈？

张梦洁

我妈出差了。阿姨，这是我同学的名片。他品学兼优，家庭有点困难，现在自己在梧桐街边摆摊擦鞋，离这里很近，你家要是有鞋子要擦，麻烦你照顾他一下，可以吗？就算帮我忙了。

李阿姨

小洁说的客气话。我和你妈妈什么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来来来，姐妹们，大家帮帮忙。家里有皮鞋需要清理上油的到这上面的地方去，保证又便宜又干净。

李阿姨边说，边从张梦洁手里把名片全拿过来，给陆续凑过来的队员发了起来。

70）外景/某街道.日.冬

张梦洁

李昀博，我告诉你，我喜欢谁和你没关系。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只是普通朋友，难道普通朋友有权干涉别人的自由？我说过我喜欢你吗？我说过喜欢他吗？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李昀博

对不起，我错了。只要你让我继续照顾你，你爱干嘛干嘛。不过你提防点，别让他把你算计了就成。

张梦洁

算计我我活该，我愿意，行了吧。

李昀博

好好好，我又错了。咱们换个话题，中午准备吃什么？

张梦洁

不吃，饱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赌着气往家走。

71）内景/医院.日.冬

张梦洁兴高采烈地推开门

赵明。

床铺上整理的干干净净。房间里没有人。张梦洁去前台打听。赵明已经出院离去。张梦洁又转回病房，看到床头一个纸条。

赵明画外音

谢谢你，梦洁。你的好心我领了，你是个好女孩，我不能影响你的生活。你给我垫付的医药费我会尽快挣齐还你的。再见。

72）内景/教室.冬.日

赵明脸前摊着几本书，但似乎没有心思学习。看几眼，闭上眼睛。再睁眼，再看。看不进，又闭上眼睛。张梦洁的音容笑貌老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73）外景/某小区大门口.冬.日

赵明站在快递车前整理车上的包裹。赵明给客户打电话。

赵明

喂，是付琳吗？请到南门口取快递。

赵明

喂……

从小区里陆续出来年龄不等，穿着各异的男男女女，取走了他们各自的包裹箱盒。赵明又检查了一下货物，确定这个小区的所有客户都已送达，然后锁上快递车车箱门，骑上车，倒车，准备到下一个小区送货。

突然，在赵明发动机车正要倒车时，飞驰过来一车电动自行车，不偏不倚正好撞上赵明的快递车后车箱，车上的约莫三十七八的一个妇女随着着电动车倒地而倒下。幸亏赵明刹车快，否则可能后果更严重。

电动车妇人

你眼瞎啊，不看人。哎哟，疼死我了，腿断了。

赵明急忙下车去看电动车妇人。

赵明

对不起，对不起，车后面看不到。怎么样，要紧不要紧？

电动车妇人

不能动了，你撞的我，你送我去医院吧。要不你把医药费给我，我自己找人送我去。

赵明委屈地

大姐，我的车还没动呢，怎么能撞到你？

电动车妇人

就是你撞我的，你想赖账啊怎么地？哎哟，哎哟。

围观了一堆人。有目击者悄悄议论起来。

目击者一小声说

人家还没开车呢，她自己闯来撞上去的，还怪人。

目击者二也小声地回答

是呢，我也看到了。不过是看人家势单力薄想讹人家两个钱。我看她就是电动车倒了把自己带倒了，没大碍的。不过少管闲事，她是这个城中村里有名的厉害人，惹不起，又是一个院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惹上事了，以后少不了找你麻烦的。

争吵声引来了电动车妇人的丈夫，人没到肚子先到了。

电动车妇人丈夫

怎么了怎么了？哪个王八羔子敢欺负我家老婆？

电动车妇人丈夫伸手就要打赵明。旁边的人忙劝住。

目击者一

别别，你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呢，打人可不对。

正在吵吵中，张梦洁相跟着几个人从一栋单元楼里出来，看样子像是亲戚之类的关系，边说边笑。看到这里围观了不少人，也过来看热闹。张梦洁拨拉开人群，一看是赵明。急忙问明缘由。

张梦洁悄悄问赵明

你确定没撞她吧？

赵明

我刚发动车，还没动呢，就听到“咣”的一声，是她撞了我。我好心下来关心问一下，她就说是我撞了她。

张梦洁

张梦洁没说话。她转身挤进人群一个个悄声询问起来，问到目击者一时，目击者一点点头。

张梦洁对地上的女人说

大姐快起来吧，我看你也没什么大碍，有人看到不是送快递的撞的你，是你自己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人家车上的。人家送快递的小哥也不容易，你说这么点小事值得吗？

地上的女人还没发话，她那大肚子的丈夫就横起来了

你个小毛丫头，你看见了？他撞的我老婆腿断了，不让他送我老婆到医院检查？你送啊？

这时目击者二看到和张梦洁相跟来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急忙打招呼。

目击者二

李书记好。

五十岁男人微笑着点点头。顺势走入人群。

你好。出什么事了？

张梦洁附耳给李书记说了事情缘由。趴在地上的女人一看到李书记和张梦洁是一伙的，立即爬起身来。她老公的脸色也瞬间由怒脸转为笑脸。

大肚子男人

李书记好，是一场小误会，都自己人，算啦算啦，你这个臭婆娘，没事找事,还不快起来。

围观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知趣地散了。

李书记打圆场

没事就好，咱们就别耽误人家快递小哥的工作了，让人家快去送货吧。

赵明过来向李书记和张梦洁表示感谢。

赵明

谢谢叔叔。

李书记点点头。

人群陆续散去。张梦洁向李书记挥挥手。

李书记

回到家来个电话，啊-。

张梦洁

知道了。

李书记转身随着人群向小区内走去。

赵明

谢谢你啊，那个叔叔是你什么人？怎么你说话那么管用？

张梦洁

是我表姨夫，他是这个城中村的书记。我今天没事来串门，正好碰到你，怎么样，咱们俩就是有缘吧。

赵明

是的，对了，我还正愁怎么找你呢。

赵明从衣兜里掏出一千元递给张梦洁。

赵明

谢谢你帮我垫付医药费。

张梦洁

怎么？这就和我两清了？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赵明不明就里

不是，我一辈子会记着你的好。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报答你的能力,只能先还钱了。

张梦洁假装生气，把钱推开

这钱太少了，等你发了财十倍还我。

赵明

这，这不合适吧！

张梦洁

有什么不合适的？嫌利息高？对了，我就是放高利贷。别废话了，我今天要体验快递员的生活，顺便写一篇通讯稿。

赵明

这可不行，天这么冷，冻坏你了怎么办。

张梦洁

我哪有那么娇气？你看我瘦，骨头里全是肉。

张梦洁说着举起纤瘦的胳膊秀肌肉，把赵明逗笑了。

赵明

大小姐，别开玩笑了，我这是在工作，公司有规定，不可以的。

张梦洁

我是你的债主，你今天就为我违反一下工作，不可以吗？

赵明

你坐哪儿？

张梦洁

我坐后车箱里。反正我看你也快送完了，里面挺宽敞的。我看了后箱和前座之间有个窗口，不影响和你说话。赵明不说话。

张梦洁跳上车箱

你默认了，不许反悔。

74）外景/内景.城市某道路/快递车箱内.日.冬

赵明骑着电动车（外递车）奔驰在非机动车道上。由于天气寒冷，街上除了各种车辆，马路边上行人很少。赵明边骑车边回答张梦洁的各种查户口式的盘问。

张梦洁

李雪说你天天都忙着打工赚钱，没见你上过几次晚自习，你怎么成绩还那么好？

赵明

还凑合。

张梦洁

你是独生子还是有兄弟姐妹？

赵明

独生子。

张梦洁

你爷爷奶奶还健在吧？

赵明

不在了。

张梦洁

你们村风景漂亮吗？

赵明

不漂亮。

张梦洁

你再多说两个字我也不会向你要钱的。

赵明

不一定。

张梦洁咕哝

真是的，人家这么冷的天陪你兜风，你好没趣。

赵明

请下车。

张梦洁

好没良心。白费了我一番心意。

赵明装作没听到，继续前行。随后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有车子行驶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75）外景/城市某街道.夜.冬

华灯初上。赵明交接完工作，从快递公司走出来，张梦洁紧紧跟在后面。赵明沉默不语，张梦洁好几次欲言又止。张梦洁终于忍不住了。

张梦洁

哎，我哪儿得罪你了？你一天对我待理不理的？

赵明

没有。

张梦洁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赵明

吃饭。

张梦洁

然后呢？

赵明

回家。

张梦洁

成两字了，又少了一个字。

突然闯过来一个电动自行车，贴着张梦洁飞驰而过。赵明拉了一把张梦洁，张梦洁顺势倒在赵明怀里，抱住赵明。

张梦洁

哎哟。

赵明急忙关心地问

怎么了，没事吧？

张梦洁借坡下驴

脚崴了。

赵明急忙蹲下身子，用手去碰张梦洁的脚。一点点的碰，边碰边问。

赵明

这儿疼吗？

张梦洁

不是。

赵明换个地方

是这里吗？

张梦洁

不是。

赵明再换地方

这儿？

张梦洁

嗯。唉呀，疼死我了。走不了路了，怎么办啊。

赵明

要不叫个的士去医院吧。

张梦洁

不去，我最怕白大褂了。我一般有点小毛病都是自愈，很少去医院。

赵明

那你还能不能走路了？坚持一下，前面有个小饭店，咱们先吃点，先暖暖身子再说。

张梦洁站起身来，试走了一下。

张梦洁一咧嘴

啊哟。

赵明蹲在张梦洁面前

上吧。

张梦洁故意

上哪？

赵明

我背你。

张梦洁喜滋滋爬上赵明的背，紧紧搂着赵明的脖子。

赵明

我出不了气了，你轻点。

张梦洁吐了一下舌头

不好意思啊，我怕掉了。

赵明背着张梦洁慢慢行走在初夜的街道上。张梦洁那只“受伤”的脚自在地转来转去。

张梦洁看到前面有一个打烊的商店门口一盏忽明忽暗的旧上海式的老式街灯。

张梦洁用手指着商店门口

到那歇会儿吧。

赵明

我不累。

张梦洁

我腿麻了。

赵明只好背着张梦洁走到商店门口，轻放下张梦洁。张梦洁坐在台阶上，招呼赵明也坐下，赵明不坐。

张梦洁

我又不吃你。

强拉赵明坐在她身边。

张梦洁

今晚的夜景真美。

赵明

如果不是冬季。

张梦洁盯着赵明看。赵明回避她的目光。张梦洁用手扳过他的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张梦洁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赵明突然发怒了

我不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又瘦又矫情。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张梦洁吓蒙了，不知所措，楚楚可怜。

赵明

我一无所有，拿什么喜欢你？啊？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放着高富帅不要，要我一个农村穷小子？

赵明嘴里骂着，但眼里却放射爱意,两人的脸越来越近，终于挡不住滔滔爱意的洪流，两张火热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76）外景/高速路.夜.冬

黑越越的远山连绵不断。高速路上车流并没有因为天黑而减少。拉煤的大货车一辆接一辆，小轿车与大客车间或行驶。路旁边的反光标识连续闪亮。

前面的车流渐渐缓慢下来。最后全部停下来。一辆小车上下来人。另一辆小车上也下来几个人。

其中一个高个男子问前面车上下来的矮个胖子

什么原因？

矮个子

堵车了。好像是一辆拉煤车与一辆大客车相撞。交警正在紧急疏通。

高个子

今晚上又完了，不知道要冻几个小时。

77)内景/医院.日.冬

赵明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守了一整夜。通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赵父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赵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一队医护人员拿着各种抢救仪器急匆匆地跑向赵父的重症监护室。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在抢救赵父。如同给一个濒临行刑期的死囚上刑法一样，一个电击，刺激的赵父弹起来。赵明在外面看的心如刀割。

终于，一个医生从监护室出来了，赵明焦急地迎上去。

赵明

大夫，我爸爸的病情怎么样了？

男医生冷漠地

这么严重的车祸，有生命体征已经是万幸，不好说。

赵明

我爸有意识吗？

男医生

或许吧。

赵明

你们不能温柔点对他？

男医生

抢救生命是我们的职责。

赵明

我爸爸有没有治愈的希望？

男医生

意识都快失去了，我们只能尽力保住他的命就不错了，保一天是一天。

赵明痛苦地用手扶在前额上。一大堆人都从重症监护室出去了。赵父暂时保住了的命，但是依然处在昏迷状态。

赵明悄悄走进重症监护室。赵明拔掉了插在赵父鼻子上的呼吸管。赵父似乎有感知似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安然地离去了。

78）内景/教室.日.冬

黑板上醒目地用粉笔写着：献出一分爱，洒满同学情。徐老师正在指挥同学甲登记捐款人名和数额。

79)内景/小餐馆.日.冬

一个小角落里，赵明和同学甲正在相对而饮。桌上摆了四五瓶啤酒。

同学甲

生活就是这样，总有不如意处，你别太难过了。

赵明

我知道，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同学甲指指桌边上一个帆布包

大家的一点心意，你就拿上吧。

赵明

没想到老徐还真是个有爱心负责的人老师，以前是我错怪他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总靠大家吧。我妈身体不好，现在不能让她受到刺激。我家现在这种情况，我再上学就有点太自私了。

同学甲

那多可惜啊。

赵明突然愤愤而又无奈地

操蛋的生活就像被宠溺坏的孩子，总是向我无度的索取，但我还是不得不爱他。

80）内景/宿舍.日.冬

冬日上午的阳光显得格外珍贵而温暖。阳光从窗户闯进来，屋子里顿时装满了光和暖。赵明环视四周。赵明对宿舍的各个角落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离开宿舍。

81）外景/校园.日.冬

（画外音）

赵明趁着上课时间离开学校，以免打扰到同学。快放寒假了，校园报刊栏里贴着各种寒假活动。啊，别了，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他再次无限留恋地边走边贪婪地看，想把这一切都刻在脑子里。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两旁有参天树木的大道和已经凋零的小花园都能通达。赵明选择了从小花园路过，这里，人迹罕至，他可以梳理情绪，稍稍松弛一下自己疲弱的神精。

赵明低头边想心事边拖着行李箱，走在小花园的石径上。

（张梦洁画外音）

赵明，赵明。

赵明以为自己处于幻觉，低头依然往前走着。直到张梦洁像神兵天降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张梦洁

你往哪里逃？

赵明一怔

你怎么来了？

张梦洁

来讨债了。

赵明

放心，我有你地址，挣了钱一准十倍奉还。

张梦洁

我要不说还钱，你还不搭理我了呢。

赵明冷漠地

咱们俩到此为止吧。

张梦洁

为什么？

赵明

还用我说吗？

张梦洁

你舍得？

赵明

不舍得也得舍得。

张梦洁

要是我不答应呢。

赵明很严肃地

这不是你答应不答应的事，这次你必须听我说。我一无所有，大学辍学，又身负重债，外加一个病妈妈。我不能为了自己坑了你。你明白吗？

张梦洁

我不在乎。我只要有你的就够了。

赵明

但是我在乎。我现在给你的只有灾难和痛苦。

张梦洁

我不管，没有你我的生活就失去了颜色。

张梦洁泪光闪闪。

赵明

你真是个任性的傻姑娘。我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这是做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这样吧，咱们给彼此五年时间，如果到时候我还未娶，你还未嫁，我觉得自己能配得上你了，我就娶你，成吗？

张梦洁

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赵明

必须忍住，这五年里，我不会和你有任何来往。如果你爱上别人了，我会祝福你。我要是爱上别人了，你也要祝福我。

张梦洁

你不能爱别人，我也不会爱上别人。

赵明

一切让生活做主吧，所有结果都是缘份。

张梦洁

你真狠心。

张梦洁抹着眼泪跑开了。赵明痛苦又无奈地注视着她渐渐远逝的身影。

第三幕  走向世界

82)内景/赵明家里间.日.冬

赵妈躺在炕上，面色憔悴。赵明端进来一碗热汤，扶起赵妈，用勺子喂了两口，赵妈勉强喝了，又躺下了。

赵明一边往灶膛里加了一把柴火，一边安慰赵妈。

赵明

妈，你不用怕。还有我呢，只你身体好好的，咱们一定能度过难关，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赵妈眼光呆滞，盯着屋顶某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83）外景/赵明家承包地.日.冬

赵明一个人蹲在地头，手抓一把黄土揉碎了，目光盯着远方。他在思考如果应对眼前的困境。王强吹着口哨走到他身边。

王强

哟，这不是咱们村的大才子吗？怎么好好的大学不上了，和我们这些土包子混日子了？

赵明斜睨了他一眼，没吭气。王强看看赵明落魄的样子，心里挺解气，也不打算和他再来次冲突，就吹着口哨走了。赵明看到他，心里忽然有了打算。站起身来，昂首阔步回家了。

84)内景/王虎家.日.冬

赵明走进王虎家院子，看见王虎正在擦洗自家面包车。赵明一改往日傲慢的态度，谦虚地向王虎打招呼。

赵明

王叔忙着呢。

王虎漠然地

嗯。有事啊？

赵明

也没什么，就是来和你说声对不起。前几年年轻不懂事，老和强子闹腾，给你添麻烦了。

赵明说这话时，心嘴里像是吞了个绿苍蝇，恶心的他直咽唾沫。

王虎倒没在意，他立马脸上换上了笑容

我从来没放在心上，都是小孩子家家的。

王虎知道这个后生不可小觑，冤家宜解不宜结。

赵明

王叔大人大量。说实话，我今天就是来求你的，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今后家里的事就得靠我了，我年轻没经验，还得你多罩着点。

王虎

哪里，你是咱们村里的大才子，前途无量呢。以后发展好了，强子那个灰小子不省心，还得靠你罩着呢。

赵明

王叔，我想承包馒头坡那块荒地。打闹点营生，够我们母子俩糊口就成。

王虎

这个，我还真做不了主，得村委会讨论才能定的。我随便承诺了，有人嚼舌根子就不好了。这样吧，咱们村里不是要修柏油路了吗，你出个义工，完了我把馒头坡承包给你不也就有理由了？

赵明

谢谢王叔。

85）外景/村头路边.日.冬

二娃子碰到赵明，关切地问

赵哥，家里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啊，没有过不去的山。

赵明

知道，谢谢你二娃子。

二娃子

你干什么去了？

赵明

我去王虎家求他让我承包馒头坡荒地。

二娃子

他答应了？

赵明

嗯。不过他让我先出修路义工。

二娃子

呸，真不要脸。馒头坡荒了快二十年了，给别人都不要，他还好意思拿这个要挟你出义工？

赵明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赵明拍拍二娃子的肩膀

你忙你的，回头见。

86)外景/明尼大路.日.春

冬天的余威刚刚消失，春的气息稍稍一露头，明尼村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修这条通往县城，通往财富的光明大道。天刚亮不久，明尼村的大路上密密麻麻拥了不少农民，赵明也在其中。除了眼镜，已经看不出他曾经念过大学。人们手里拿着各种工具，铁锨，三齿锄，箩筐……有分工的各自忙碌着。在众人中，赵明有点薄衣单衫，却正好衬托了他那傲人的身材。赵明背着一箩筐土往指定地点倒，有几个农民挥着三齿铁锄把僵硬的路面刨开，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用锄头跟敲碎大土块，再后面的人用铁锨开始平整路面。

87）内景/外景.赵明家.夜.春

已到掌灯时分，赵妈把锅里的饭热了又热，还没见赵明回来。赵妈走到院门口瞭望赵明。一个黑色的身材高大的人影出现在赵妈的视线内。人影渐近，是赵明。

赵妈心疼地

累坏了吧，怎么这么晚才歇工？

赵明

有工期限制着呢。一步干不完，下一个工作就不能干。

赵妈

快回屋吃饭吧，一身汗味，完了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88)外景/明尼大道.日.春

一群村民聚集在大路边又说又笑，每个人脸上都像绽开的石榴花，红彤彤，新鲜润泽。一条乌黑敞亮的柏油路平展展地伸向远方，路两旁是刚刚泛绿的小麦田。这是他们的心血凝聚而成，这是一条致富的路，是一条通往幸福的路。

89）外景/馒头坡.日.春

春日的馒头坡上尽管野草丛生，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却也显出勃勃生机。赵明扛着锄头爬上山坡。赵明站在山坡最高处环视四周。明尼村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坡底，几座崭新的二层楼在炫目的阳光下格外耀眼。赵明撸起袖子开始除杂草。天上的太阳渐渐升高。赵明脸泛出红光。赵明汗流满面。赵明用袖子擦擦脸上额头的汗。日头已近中午。赵明坐在地头休息，审视着眼前开垦出的一大片空地，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目光充满希望。

90)外景/馒头坡.日.春

赵明挥汗如雨在种果树苗的背影。地上铺了不少苹果树苗。已经有一大片刚栽种好的小果树苗精神抖擞地傲然屹立在山坡上。还有不少已经挖好的坑，每个树坑连分别放着一棵苹果树苗。

91）外景/馒头坡.日.春

赵明双手叉腰昂然站立在馒头坡最高处，他满意地打量着馒头坡，有种指点江山的气概。整个馒头坡面貌一新，原先杂草丛生，现在已经覆盖满整齐精神的苹果树苗，春风吹过，苹果树林像是集体在向赵明行军礼。新的生活，新的事业像一道彩虹，照亮了他曾经阴霾的心田。

92)外景/赵明家院子.日.春

赵妈在院子里整饬种菜的苗圃。她面色好了许多，手中拿着小铲将苗圃中较大的土坷垃拍碎。

邻居隔着院墙（画外音）

赵家妹子在家吗？

赵妈

在。

邻居（画外音）

你家小平车今天不用吧？

赵妈

闲着呢，你尽管用吧。

邻居（画外音）

那一会我让我家五儿过去拉一下，啊？

赵妈

没问题。

邻居（画外音）

谢谢你啦。

赵妈

你见外啦。咱们俩家房挨房的，共用一个院墙的。远亲还不如近邻呢。

邻居（画外音）

谁说不是呢!你家赵明不仅脑子灵学习好，还能吃苦，以后肯定有出息。我看好这孩子呢。

赵妈无限伤感地

就是命不好，投生到我家，都是我们拖累了他。害的他现在学上不成，没白天没黑夜的在地里辛苦。

邻居（画外音）

本来是想让你高兴高兴，你怎么倒又伤心了呢。你看赵明那娃，这么多年一直上学，农活虽说也干，可毕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诶，你别说，这小子脑子好用，干啥啥灵，你看把那片没人要的荒坡倒饬的比我们这些专来农民还弄的好呢，看着那一片精神的苹果林，就能想到两年后的收成，你家一下子就打了翻身仗了。真让人羡慕呢。谁家姑娘嫁给你家赵明啊，是她的福气。

赵妈

借你的吉口。李姐姐，你就别取笑了。我家现在这条件，谁敢把姑娘聘给他啊。

邻居（画外音）笑

你啊，要不嫌弃，我家五儿就给赵明做个媳妇。

赵妈

你就别取笑我了。五儿可是远近有名的俊姑娘啊，媒人早就把你家门槛踢烂了呢。

邻居（画外音）

我啊，看他俩有缘份。以前你家赵明到省城上大学，我们怕高攀不起，不敢提这茬，现在总算是给我们五儿机会了。

赵妈

你要真有心思啊，咱们闲下来慢慢聊。别在这里嚷嚷逗我穷开心。

邻居（画外音）

看他俩的缘份深浅了。

赵妈

也是呢。

93) 外景/大水塘.日.春

又很久不见雨水了，村中央储存水的在水塘已经见底，淤泥龟裂出很深的缝隙。水塘边的垂柳无精打采。一群麻雀大摇大摆在水塘底部散步觅食。

94）外景/赵家院里.日.春

赵明只穿一个短T恤，在井台上压水，他那结实有力的双臂暴露无遗，在他前面的桶里已经有多半桶水。一个小平车紧靠着井台，车箱里横向装着一个闭口大铁桶，铁桶上面有一个人工凿开后焊接的立体梯形口。小平车支在一个凳子上，赵明提起水桶把水通过梯形口灌进铁桶里。赵明趴在立体梯口往铁桶里看水的深浅。赵明将桶放在井台边，又压了一桶水，把它灌入小平车上的大铁桶里，大铁桶里的水差点溢出来。赵明放下水桶踢开凳子，拉起小平车车辕，把勾在小平车箱板前面中间的皮带（助力用的）往肩膀上一挂，晃悠了两下，找到平衡，拉着小平车往院外走。

95) 外景/馒头坡.日.春

小平车靠在地头。赵明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瓢在逐个往果树苗的树坑里浇水。喝上水的树苗渐渐显出精神来，叶子也直愣起来。赵明忙活的满头大汗，T恤也湿了一大片。

五儿挎着箩筐跑过来，脸上带着羞涩和兴奋的表情。

五儿

明哥哥，我一帮帮你吧。

赵明回头

五儿，你怎么来了？

五儿

我妈说包包子，让我到地里拔几条萝卜。我看你累了好半天了，反正下午才包，不急的。

赵明

不用了，我不累，快干完了。

五儿把筐放在地头，跑过来，抢过赵明手里的瓢帮他浇起水来。

五儿

你先歇一会儿。

赵明掏出手帕擦擦汗

谢谢你啊。

五儿不答话，只是抿着嘴笑。

96）外景/大路.日.春

日近中午，赵明拉着空了的大铁桶在前面走，五儿垮着筐美滋滋地跟在后面。五儿不时偷偷瞄一下赵明那伟岸的结实的身躯，立即又收回目光，脸上泛起红晕。赵明边走边哼着小曲，幻想着苹果丰收的景象。王强开着一辆白色长安，打扮的油头粉面，摇下玻璃窗，慢悠悠地晃在路上，远远看到五儿跟在赵明后面，脸上的兴奋一下子被酸溜溜地表情所代替。

王强伸出车窗殷勤地

五儿，回家啊，我载你一段。

五儿

不用了，我喜欢走路。

赵明听着是王强的声音，头都不抬，自顾自拉自己的车。

赵明

五儿，你怕不怕车辕硌？不怕的话，你坐到车子前面来，我拉你。

五儿高兴地

不怕。

赵明把五儿的筐挂在其中一个车辕上，五儿开心地跳上平车前面车箱和车辕连接处，紧靠着大铁桶，扶着车梆子坐下，赵明晃着脑袋拉着五儿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王强猛地一踩油门，长安呜呜鸣叫着猛地向前冲去，掀起一阵尘土迷了赵明和五儿一脸。五儿和赵明边擦脸上的土边笑。

97）空镜头.外景/馒头坡.日.春

苹果花开了，整个馒头坡成了花的海洋，在贫瘠的旷野里显得格外亮丽夺目。粉白色的花儿一簇一簇连成片，一片一片连成海，美轮美奂，装点着明尼的春天，也孕育着新的生命和希望。

98）空镜头外景/馒头坡.日.夏

一排排，一行行整齐有序的苹果树上结着结实饱满的青色果子，绿意浓浓。一阵凉风吹过，树叶与树叶交互摩挲，轻诉着秋天的成熟的约期。

99）外景/馒头坡.日.秋

馒头坡上果树枝头上星星点点，诱人的红苹果点缀出收获的景象。地头停着一辆收拉果子的拖拉机。赵明和赵妈，五儿及其他帮忙的人在采摘，码放，装袋。

（画外音）

这一树一树红彤彤的果实虽然不是很多，但栽种果树第二年就结果，对明尼村的人来说还真是闻所未闻。人们羡慕甚至嫉妒赵明的同时也对这个半路辍学的大学生心中暗生自佩服：赵明这一仗打的很是漂亮，不仅清偿了赵家所有欠款，还略有盈余。往后的年份，就是坐看白花花的银子往赵家流啊！穷了几十年又失去顶梁柱的赵家在这个毛头小子的手上要翻身了。以前门前冷落的赵家忽然一下子热闹起来，赵妈似乎也成了村里叽叽喳喳妇女们尊重和拉拢闲谝的对象了。

100)内景/赵明家.日.冬

又是一年年终，赵妈喜气洋洋地在准备年货。品种和花色明显比往年丰富。鸡鸭鱼肉，鲜蔬水果，荤素搭配，既有晋南特色食物：花馍，麻花，油酥饼，酿菜，油炸豆腐丸子，酸菜猪肉烩菜等，也有赵明喜欢的各地特色菜，红烧茄子，水煮鱼，白斩鸡，夫妻肺片，干锅羊肉等。丰盛的年货盛满了丰收富足的喜悦，赵妈忙碌中洋溢着难心抑制的自豪。

101）外景/内景/赵明家院子.里屋.日.冬

明尼村最著名的媒人李婆婆人未进门，夸张的嘎嘎嘎的笑声就充斥着整个院落。

李婆婆

赵家妹子在家吗？好事来了，好事来了。

赵妈急忙从屋里迎接出来

什么风把你老吹来啊？快请进快请进。

李婆婆摇进屋子，掏出桃红的手绢掸掸本来就很干净的半新褂子。故意清了清嗓子，像戏台上将要开唱的老旦，先要摆个架子，做做功课才肯开口。赵妈赶紧招呼赵明给李婆婆上茶。李婆婆小抿了一口，把赵明上下打量了一个透彻，赵明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直到她看够了，这才不紧不慢地缓缓张开那张干瘪的嘴。

李婆婆

赵家妹子有福啊，这儿子长的入眼，又能干，怪不得有人要凰求凤呢。

赵妈不露声色

李婆婆，你把我弄糊涂了，什么凰啊，凤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李婆婆

也难怪你听不明白，我还不明白呢。你说这十里八村最俊的丫头，多少有权有势的公子哥捧着追着都不要，上赶子的点名，非你家赵明不嫁呢。你说你是不是鸿运当头了呢。

赵妈

是谁家闺女这么看得起我们这个穷家？

李婆婆

还有谁呢。最漂亮最聪明最手巧，样样活计拿得起的五儿要向你家赵明倒提亲呢。

赵妈受宠若惊

哎呀呀，这是真的？不是你哄我开心吧，可真是佛祖显灵了呢。

李婆婆

千真万确，你怎么谢我？

赵妈

如果成了，那肯定不能亏待您!明儿，你还愣着干吗，还不谢谢李婆婆这么给你的终身大事操心？

赵明冷冷地

我三十岁之前不考虑个人婚事。

这个倒着实让李婆婆吃了一惊

哟，哟，多少小伙子踏破了五儿家门槛都求不着呢，人家孩子豁出姑娘家的体面主动来向你提亲，你倒不干了，真是稀罕。你要娶天上下凡的还是怎的？

赵妈

你老别生气，他随他爹，好面子又穷犟。我真真求之不得呢。你快喝茶，消消火。赵明，你可想好了，人家五儿能看上你，真是天上给你掉了个大馅饼，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赵明

五儿是个好姑娘，可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我和她之间根本不可能产生男女感情。

赵妈

你听听，现在的年青人，真的是搞不懂。他一边说五儿好，一边又说他们俩不可能好。真不明白了。

李婆婆本来想来邀功，让赵明这一厥，觉得挺没面子

好好，年轻人恋家自由，算我多管闲事。我走了。

赵妈急忙挡住

你老别跟他个倔驴子一般见识，他是晚种的谷子，熟的晚。下来我慢慢给他掰扯，你先不敢回绝人家，好吗？赵明，拿盒芙蓉王。

赵明巴不得打发李婆婆走，一转眼进里屋拿了盒芙蓉王过滤嘴香烟就递到赵妈面前。李婆婆假惺惺地推三阻四了半天，终于拿上香烟离去了。

赵妈

你脑子一向好使，今个儿怎么了？那五儿能找咱们还是祖上烧高香积了德了？你那样决绝的回人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你能找上什么样的？

赵明

其它事都可以听你的，这事不用你管。

赵妈气得愣在那儿，但又没办法，她知道赵明向来是有主意的，说一不二。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把他逼急了，那就彻底没戏了。

赵妈

好好好，先不着急谈这事，咱们先吃饭。

102)外景/馒头坡.日.春

又是一年春天，馒头坡及与它相连的一在片土地都种满了苹果树。苹果花开的正艳，赵明扩大了种植果树的面积，期待着今年有更好的收成。他正在一棵果树一棵果树的检查苹果花的授粉情况。馒头坡上有几个赵明雇佣的农民在给树浇水，其中有二娃子。五儿站在远处自家地头向馒头坡眺望。王强开着面包车从城里给自家超市进货，路过馒头坡时把车停靠在公路边，正准备和五儿打招呼，看见五儿痴痴地凝望馒头坡，脸上醋意萌发，他拉开车门上车，重重的把车门关上，面包车呼啸而去。

农民一向二娃子抱怨

要不是王虎把咱们的村的那口深水井卖了，咱们拉个水管就能灌溉，哪用得着这么费劲。

二娃子

可不，谁又知道他从中间吃了多少回扣。身为村长不为本村人谋福利，净想着怎么往自己腰包搂钱，迟早有一天把他换了。

农民一悄悄地

下次换届选举，咱们选赵明怎么样？我看这娃心实诚，能力也比王虎强。

二娃子

好啊好啊，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咱们得悄悄地行事，别让王虎提前看出毛病，要不就坏事了。不过你说村里人能相信明哥吗？他这么年轻。

农民一

王虎这么些年，除了走上层路线，搂钱，给咱们村人办什么实事了？大家都憋着气呢，只是没机会。

二娃子

也是。

二娃子看见王强的车

嘘——王强那兔崽子。完了咱们再商量啊。

103）外景/馒头坡.日.春

赵明和二娃子及帮忙一起浇地的农民都呆立在地头，赵明眉头紧锁，二娃子紧握拳头，其他人沉默不语。仅仅过了一夜，馒头坡像狂风暴雨肆虐过一样，苹果花落了一地，把地表厚厚的盖了一层，树枝上零星留存的苹果花像在无声地哭泣。显然，是有人对苹果树动了手脚。

二娃子气愤地

明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揍扁他，太他妈欺负人了。

赵明

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补救，否则年底的还贷压力就能压死咱们。

二娃子无奈地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再来一次春天，让苹果树再开一次花吧。

赵明紧抿着嘴，眼睛盯着远方，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104）内景/赵明家.日.春

赵妈正在忙午饭，赵明夹着一个公文包匆匆进来，放下包，拿起水瓢，揭开盛水的大瓮舀了半瓢水咕嘟咕嘟喝完，夹起包又往外走。赵妈急忙要拦他。

赵妈

饭马上就好了，先吃了饭再走。

赵明

不了，好不容易约到了刘主任。我得赶时间，要不贷款就泡汤了。

赵明说完匆匆离去。赵妈无奈地用围裙擦手，叹气。

105）内景/赵明家堂屋.夜.春

堂屋里人挤的满满当当，有站的，有坐的，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每张脸都满含着期待与热望。赵明坐在屋子中央摆着的一个圆形简易折叠饭桌边，桌上摆着纸，二娃子手里拿着笔在做记录。旁边坐着几个年纪不等从三十多到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赵明

各位叔侄兄弟们，这个契约一签，咱们就成了一荣共荣，一损俱损，生死与共的一体了。大家这么信任我，让我非常感动。你们放心，三年如果赢利达不到承诺目标，我赵明卖房卖地借钱也要把各位种粮食的损失补上。但是一旦成功，每亩中档药材的的收益至少是种麦子收入的几十倍以上。况且大家都在外打工，家里的庄稼这几年几乎都荒芜不种了。还有一些村里分的荒坡地，山地，因为投入产出太低，大家都任由其长草，却没有产出，白白浪费，实在可惜。

大家脸上都布满兴奋的表情，一个年长的农民带头表示支持赵明，其他农民也都纷纷表态支持赵明。每个在场的人脸都涨的红红的，所有人都被展现在眼前的美好前景鼓舞和激动着。

106）外景/明尼村前村后几乎所有的土地上.日.春

几台中草药播种机出现在明尼村的荒坡地上，赵明请来的专业播种人员娴熟地正在田间地头忙着播种药材。播种机过后，土地上除了有不明显的平整有序的几道直线印痕外，几乎看不出刚刚有种子下种。赵明和几个农民站在地头指挥播种人员的操作。整个过程忙碌、高效、有序，如果是第一次到明尼的人，看到这幅画面，会完全颠覆人们对传统农民的定义。

107) 外景/明尼村某田地.日.春

一台打井机正在作业。赵明正带领一群农民在田间地头来回忙活。很多村民也在围观。突然听到一个农民激动地喊声。

一农民

出水了，出水了。

打井机装的碗口粗的出水管里一股生命之泉喷射而出。赵明把手中的草帽向空中一抛，高兴地同二娃子抱在一起。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人们争相跑到水柱前打闹嬉笑，尽情地让这甘冽的清泉冲刷着自己的身心，大家仿佛看到了美好幸福的生活在向自己招手。自从N年前王虎私自把村里的那口出水井权钱交易卖给邻村后，村民们从来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

108）空镜头：远景.中景.近景/外景/明尼田野.日.夏

一条蜿蜒的水渠围绕着明尼的田地。清澈的水流咕咕的浸润了干渴的土地。明尼不再是一片黄荒之地。绿油油的药材苗迎风点头微笑，预示着丰收的前景。

109)外景.赵明家院子/日.秋

赵明家正房前悬挂着大红横幅，横幅上用四方红纸上墨迹新鲜的黑色毛笔字尤其夺目：明尼农民合作社首届庆功大会。房檐前台阶上摆着一个长桌，桌子上用红布盖着一堆摆成四方体的物品。院子里东西向排了五排长条板凳，坐满了前来分红的农民。大家像过年一样，人人穿着新衣服，咧着嘴开心非常，叽叽喳喳，嘻嘻哈哈。赵妈打扮整齐，和几个妇女忙里忙外，安排前来的人就坐，手拿托盘，托盘里盛满瓜子花生红枣糖果及打开散放的烟，招待大家。

赵明从屋里出来，身穿笔直深蓝色西服，白色衬衣衣领挺阔，头发吹的很有气势，简直帅呆了。大家被他的气场镇住了，一下子都鸦雀无声了。

赵明

各位叔伯、婶子、兄弟、姐妹们，你们好。大家跟我辛苦了一年，担惊受怕，经历了各种风险，度过了各种难关，就盼着这一天。我很负责任地对乡亲们说一声，我赵明没有坑大家，我们决定的这条路是可行的。

赵明手向桌上的红布一指

这，就是咱们今年的收获。

赵明刷地一下子掀开红布，“哇，哇……”惊呼声不断。全是一万一沓的百元大钞，满满当当堆的老高，大家都看傻眼了。赵明一挥手，几个妹子从屋里端着盖着红布的托盘顺序而出，赵明依次掀起红布，依旧是摆的满当当的大钞。大家的眼珠子瞪的老大，像发现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里的宝藏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之前，大家都知道这个赵家的肄业大学生有本事，带领大伙打了翻身仗，药材种植赢利了，但没想到结果这么惊人。大家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分红。

二娃子

我的心快跳出来了，不知道我能分多少？

农民一吁了一口气

我也是，反正比预想的要多多了。

二娃子

那你以后听赵明的，还是听王虎的？

农民一

那不是废话吗？谁放着财神不敬，去到恶霸那里找死啊!

赵明

我现在公布：2010年明尼农民合作社年赢利,净利润：368万。

大家掌声雷动。

赵明

这是多么喜庆的一个数字啊。也是一个好的开端，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争取明年有一个更好的收入。

又是掌声雷动。

赵明

李二婶，我看你坐立不宁的，是想上茅房还是家里有急事呢。

大家哈哈哈大笑起来。

李二婶

我呀，这会就是有尿也得憋着，我这会只想和毛主席握握手呢。

“好，好”大家连声叫好。

赵明

好。那请张会计，现在给大家按户分钱吧。大家欢迎。

在又一片掌声雷动中，带着宽边眼镜，身材瘦高的一个中年男人张会计夹着帐本从屋里走出来，在桌前坐下并翻开帐本。一个年轻姑娘坐在他身旁开始数钱。

张会计

赵海水   十八万柒千二百块。

一个胡子拉碴的，但长的还算精神的四十岁左右的农民站起身向主席台走去。

张会计

王家宝   十五万两千六百……

在张会计一声声报数据的时候，赵明悄悄地退出人群，向院外走去。

110）外景/馒头坡.秋.日

赵明爬上馒头坡最高处俯瞰明尼村，明尼村在夕阳的照耀下，金光闪闪。赵明来到一处墓穴。坟头长满了青草。墓前立着一块墓碑，竖字刻着：慈父赵学军之墓。男：赵明奉祀。

赵明扑倒跪在坟头放声大哭

爸爸，不孝儿子没给你丢脸，你不用再担心我和妈了。

111）外景/明尼村委会大院.日.春

村委会大院里人声鼎沸。主席台上方悬挂着巨型横幅：明尼村委会换届选举大会。一个农民正在黑板前画“正”字计票，黑板上的候选人分别写着:王虎，赵明。一个农民唱票，还有一个正在监票。王虎面色阴沉的坐在主席台上。他左右两旁分别坐着乡领导。

唱票农民

现在宣布明尼村长候选人最终得票：王虎254票，赵明867票。

群众中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五年后

112) 全景：远景/中景/近景/外景/明尼村风貌.日.夏

一幢幢新二层小别墅在一片翠绿的黄土高塬上高低错落有致，天空晴朗明亮，有些薄纱样的白云在天边游走，村中央精致的人工湖面绿波粼粼，两页扁舟荡漾在湖面上。湖前面的广场上各种休闲娱乐器材安排恰当，含饴弄孙的老者们正享受着天伦之乐。

113)内景/明尼村图书室. 日. 夏

村委会旁一个小院的二层楼上图书室里，不同年龄的阅读者静静地沉浸在书中展示的世界中。有几个青年农民在图书室后面两排桌上的电脑里查找各种农用信息。

114）外景/内景.明尼中药厂.日.夏

一座宽阔的厂房坐落在明尼的一个山坡上，大门旁石砌的矮墙上镌刻着几个镏金隶书大字：明尼中药厂，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赵明走出厂房，一个年轻人手拿文件追上来要赵明签字。赵明利索地大笔一挥，重新递给年轻人。

赵明

  圆谷株式会社董事长什么时间到？

年轻人

  明天中午的飞机到太原。

赵明

安排人接了吗？

年轻人

安排了。咱们的产品在日本销路很好，这次肯定能签订个更大的单子。

赵明

嗯。美国那批货现在到哪儿了？

年轻人

已经到岸了，正在接受美国海关检查。

赵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115）外景/明尼药材基地.日.夏

赵明身着白色短袖，头戴草帽，正在地里视察药材生长情况。赵明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拨开一颗幼苗查看。天空清澈纯净，山野碧绿，生机勃勃。大路边停下一辆公交车，车上下来打扮时尚的张梦洁。

张梦洁边跑向赵明边挥动手里的白丝巾

赵————明。

赵明回头。赵明脸上显出惊喜。赵明向张林洁跑去。两人越跑越近。赵明抱起张梦洁转圈。蓝天在头顶旋转。

定格。

（画外音）

有梦想就有希望，它让我们知道自己将向何处去。再干渴的土地，只要种下希望的种子，一旦获得雨水的滋润，就会生长出郁郁蓬勃的生命，赐予种者意想不到的丰硕果实。

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