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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蔡家大院(中) |
【原创剧本网】作者:竹叶青柚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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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驼板凳骑在板凳上嚓嚓地戗剪子,背弓得恰倒好处。
王美桃端着一个碗一扭一扭地走过来:“俺那表兄呀,喝碗桑葚茶,歇歇再戗吧。”
驼板凳停下来,右腿一蹁,坐在板凳上,接过碗:“谢谢妹子。”
王美桃“噗嗤”一声,扭扭半盘炕大的腚:“看表兄说的!一家人说两家话,见外了不是?”
驼板凳喝着茶不做声。
王美桃说:“表兄,你把俺蔡家庄人弄成闷葫芦了。就你这身子骨,你是怎么救得俺狼羔,咹?”
驼板凳瞅瞅王美桃,放下碗,掏出羊角铜烟斗抽起来。
王美桃边比划边说:“俺那亲娘来,那么老高的树,你咋能上去哩?你又没有翅膀。”
驼板凳起身扛起板凳:“妹子,俺该出活儿了。”
驼板凳出了蔡家大门,一声吆喝:“戗剪子唻——磨菜刀!”
王美桃跟到门口,已不见驼板凳影子。
(12)这天天刚放亮儿,蔡老三起来收拾东西赶集。
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湿漉漉的。
蔡老三来到后院,往地上一瞅,不禁愣住了:院中央有一间屋地面大小的圆圈里,土焦巴干,没有一丝雨星星儿!
蔡老三揉揉眼,瞪巴瞪巴,四周撒眸了不见异常情况,这地方又没有树,老天爷咋就留下这么个圆圈不下雨?
蔡老三琢磨不出个道道儿,想找驼板凳问问。
蔡老三凑近驼板凳的厢房一瞅,门上了锁。
蔡老三嘟哝着“活见鬼啦,活见鬼啦……”
(13)早饭后,蔡老三把这事说给大嫂魏本兰听,哪知道她说的事更蹊跷。
魏本兰:“俺这些天天亮前总做奇怪的梦,梦到后院里有只大鸟飞来飞去。有一回俺醒得早,迷迷糊糊里,竟听到后院里的确有只大鸟在飞!俺大气不敢出,披衣趴在后窗看,一只大鸟样儿的黑影,呼呼呼地,飞到半空再飞到地面,再飞起,再落下……”
王美桃听了咯咯咯地笑岔了气:“都鬼迷心窍了,堂堂的蔡家大院会有这等事?”
(14)王美桃咯咯咯地笑着说给驼板凳听。
驼板凳抬头瞥了她一眼,又握着羊角铜烟斗不语。
王美桃见驼板凳感兴趣,拉过凳子来,两小臂使劲往上托托一对大奶子,在驼板凳跟前坐下,伸长脖子,对驼板凳说:“可也别说,这年头啥蹊跷事儿都有。前些时候,你们北段村出的事儿你总该知道吧,那事儿才叫蹊跷哩……”
驼板凳摇摇头。
王美桃瞠目结舌:“连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嗷,你多年在外哩,怪不得呢。”
(15)(王美桃画外音)北段村。
“北段有一段姓大户的人家,有两个儿子,大的叫段烟,小的叫段火。
段烟自幼尚武,不近女色,段老子给他下跪,他也不娶媳妇,常年在外做土匪流寇。
段火是个傻子,整天淌鼻涕流口水,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全有佣人料理,哪知男女之事!
这下可愁坏了段老子。你想,要是段家断了烟火,那么大的家业没人继承,这还了得!这段老子可不是个善茬儿,北段及四邻村庄的老少爷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段老子的一‘狠’一‘细’——折腾起人来那是蝎子也敢操,赚起财贝来那是关起门来操蚂蚁费上细工夫。他关起门来细细琢磨三天三夜,牙一咬手一劈:‘就这么办!说什么也得给老二巴结上个人口。’”
(16)段老子经过多方打探,相中了寺前的一户人家的大闺女。
媒婆:“这户人家好吃懒做,爱贪小便宜。那大闺女其实早就不是闺女了。前些年跟着个倒腾人口的跑里跑外,钱没赚着,倒得了些吃喝捣鼓大了肚子。”
段老子捻着老鼠须子,摇头晃脑地叨咕:“这个好,还是这个称心哩。这个咱得来个细工夫。”
(17)段老子找来媒婆,酒饭称伺候,如此这般地嘱咐周全。
用鸡公车推着媒婆三天两头往寺前跑,少不了大米白面,大鱼大肉,洋匹绸缎。
直送得人家乱了方寸:“别送了,别送了,快择个吉日,把俺家闺女抬过去完事吧,鸡也好狗也好,俺都乐意,都乐意。”
(18)段老子给傻子明媒正娶了个媳妇。
媳妇就给段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把段老子两口子恣晕了好几次。
(19)孩子百日这天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段家的亲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都来给孩子“过百岁”。
段家大院里摆开了十几桌酒席,众人划拳行令,罚酒赌吃,热闹非凡。
段老子抱着孙子,由水桶般的儿媳妇陪着,挨桌敬酒:“多喝多喝,喝好喝好。”
(20)就在这时候,段家大院里随着一声尖利的怪叫,呼呼呼飘过一个黑影子,段老子和孙子随即扑一声就倒下了。
随着黑影子的飞上落下,人们就像砍倒的红高粱,扑扑扑,成片倒了个子。
不多时辰,黑影子倏地没了踪迹,段家大院就像被人一把捏死的知了,无声无息了。
(21)三天后,得知消息的段烟领着人马回到北段,一把火把段家大院化为灰烬,堆成了一座小山样的坟茔。
(22)王美桃越说越来劲儿:“俺那亲表兄来,说起这段家简直不是人弄出来的,是畜生哪。啧啧啧,段老子抱孙子,呸,去他娘的!你是不知道啊,娶这个的头把年,段老子还从本村抢了一个。这闺女叫什么来着,对,叫晚菊……
(23)晚菊打小没了爹娘,跟奶奶苦煎熬过日子。
女大十八变,这晚菊出落成了大俊闺女,喜奖煞个人儿。
村里有个孤儿,和晚菊般般儿大,一年四季帮衬晚菊一家,一来两往俩人就好上了。到了婚嫁年纪,晚菊奶奶想给孩子们把事办了。
可那孤儿脾气倔,非让晚菊等他几年不可。他觉得自己太穷,对不住晚菊。他要闯关东创钱,回来体体面面地娶晚菊。这倒好,这小子一去不回返,无音无信。
奶奶死了,晚菊葬不了。
那段老子帮衬了点儿,晚菊这可打不煞饥荒了。
这王八羔子弄的段老子,在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硬把晚菊抢去给傻子做媳妇。这蝎子都敢操的段老子,又狠又坏。
抢去晚菊的当天夜里,这老鳖羔子就钻进了晚菊的屋,要祸害晚菊。
心里只有那孤儿的晚菊白天没得空儿寻死,这会儿正流着泪念叨心上人。
她一看见老憋羔子进来,知道没咒儿念了,就掏出怀揣的剪子,猛地攮进了喉咙……”
(24)驼板凳冷不防站起来,扛起板凳出门去,炸雷似地:“戗剪子来唻——磨菜刀!”
王美桃冷不丁被闪了个仰面朝天。
(25)瞎大车回来了。
瞎大车在回村的路上,早跟同路的乡邻把外出的见闻说了个遍。
“说来惭愧。打小日本咱没出上力,而今打老蒋反动派,拯民众于水火,救生灵于涂炭,咱理应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可我老瞎这境况,是要啥没啥。那就站在一边看热闹?呸!那是我老瞎之作为!那是咱蔡家庄人之作为!别的咱没有,咱有手艺,咱会棋!那位又问了,你的棋能当炮弹还是能当刺刀?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次打孟良崮毛主席点的将是陈毅将军。你们只知道陈毅会打仗,却不知道他更会下棋。我老瞎的意思是,去碰碰运气,说不上在打仗的空隙里见到老总,和老总来一局。那位又问了,你这臭棋也敢出手?这你又说错了。咱知道自己的斤两,那是指挥百万雄兵的大将军呢,我的乡亲们!我是想,和将军下一盘,让将军松散松散,换换脑子,指挥打仗更有妙招儿。可将军实在太忙了,硬是没抽出一点空儿来。我老瞎在蒙阴、沂水、马站一带见人就问陈毅在哪里,开始都认为我是疯子,赶我抓我。当我把咱的意思说明了,沂水的一位老棋友替咱说话了,说难得这位棋哥的苦心!就凭这,老蒋还能蹦达几天!果然,孟良崮战役大捷,国民党74师师长张灵甫被陈毅手下击毙。”
(26)说着道着,来到庄南河边。几个后生嚷着要背瞎大车过河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咱光听瞎大车叨叨,驼板凳呢?得背他过河才是。”
“怪了,刚才还跟在瞎大车身后听呢。”
“甭管了,哪次不是这样?在河这边走得好好的,一转眼就不见了,回家看看,保准早坐在蔡家大院了。”
“驼板凳!”瞎大车吃惊。
(27)天刚麻麻亮,瞎大车就叩开了蔡家大院。
王美桃披散着头发打着哈欠倚在门框上:“咋了,瞎大车?找俺赶大车放高炮?”
瞎大车一见王美桃就连连后退。 “啊,啊,是老二家。我想找驼,驼……”
“你驮大粪呀你驮,俺的驼表兄早走了。”
王美桃“哐当”关上大门。
(28)瞎大车一连几天找驼板凳就是见不上。
看见瞎大车天天拄着桑棍守在蔡家大院门口,天性善良仗义的蔡家庄人不顺眼了。
“瞎大车你欺生不是?”
“告诉你瞎大车,你也是残废人,你要是和人家驼板凳过不去,你就不是蔡家庄人!”
“咋守在门口不进去?让王美桃看见你这熊样儿的,她不把你当猪剥了皮才怪哩。”
瞎大车摇头摆手不言语。
蔡家庄人进了糊涂梦儿。
(29)这天下起了麻干儿雨。
瞎大车终于把驼板凳堵到了厢房里。
瞎大车站在雨里,驼板凳在屋里忙活。
僵持了一个时辰,驼板凳背对着门口,头也没抬说:“屋里坐。”
“闯关东哪疙瘩?貔虎沟?”瞎大车没动。
驼板凳停下手里的活儿:“拜师蛤蟆跳?”
“正是。”
“那还不进屋?”
“不进。师傅咋样?”
“西走了。”
“你承受板凳守灵送葬?”
“是。”
瞎大车面朝东北缓缓跪下,三拜九叩:“不肖徒儿有礼了!”
瞎大车原地站起:“过招儿?”
“不。”
“怕?”
驼板凳还保持原状,摸出羊角铜烟斗抽起来。
(30)魏本兰打着伞过来,给瞎大车遮着:“你们这是怎么了?有话进屋慢慢说。”
他们都不搭腔。
“这才是活见鬼呢!” 魏本兰摇着头嘟哝着回了屋。
(31)天亮了,雨停了。
瞎大车在雨里站了一天一夜,落汤鸡一般,浑身哆嗦着,脸面发青,嘴唇发紫。
驼板凳在屋里蹲了一天一夜,抽的烟雾烟囱一样地往外冒,几步以外就能呛晕人。
(32)蔡家大院站满了人,嘁嘁嚓嚓,说三道四。
王美桃不依了:“都来看耍猴儿的还是看出殡的?看看你们熊鸟样儿!有屁就放,有尿就呲,这也算是站着尿尿的大老爷们儿!脆快点儿,瞎大车、驼表兄,当着老少爷们儿的面,蹲着撒泡骚狗尿,把头夹在腚沟里滚!”
(33)到底还是驼板凳先开了腔:“出局。”
“炮二平五。”瞎大车张嘴就来。
“马2进3。”驼板凳随口紧跟。
“马二进三。”
“炮2平1。”
“马八进七。”
“车1平2。”
……
(34)一直到天黑,也没分出胜负。
正当众人想散去时,忽听见瞎大车像唱京剧的老生一般叫喊起来:
“黑瞎子腚底下捞棒槌呀——”
驼板凳也拖着唱腔接过来:
“上山直勾勾啊——”
“座山雕爪心里逮鸦呀——”
“下山滚滴溜儿啊——”
“马虎窝里掏骨头呀——”
“石头底下淌泥鳅啊——”
“山猫嘴里拔牙呀——”
瞎大车喊罢,却听不见驼板凳的回应。
(35)蔡家大院立时阒然无声。
驼板凳把羊角铜烟斗抽得咝咝作响。猛然间,一阵炸雷隆隆响起:
“洗脸不梳头啊——”
瞎大车“扑通”一声跪下:“爷——”
(36)蔡家大院的两个帮工半边碗、石巴脚呼呼地从南河里挑水。
水挑进厢房旁边的一间杂什屋里。
蔡老四的寡妇媳妇桑蚕蛾,娇小玲珑,一张红扑扑的媚人狐狸脸儿,走路做事悄然无声,谁也没听她说过话。
桑蚕蛾洗澡用的水都是半边碗和石巴脚从南河里挑的。
蔡家大院的人都看得出,俩帮工最愿干的活络儿就是给桑蚕蛾挑洗澡水。
桑蚕蛾走进杂什屋里洗澡。
(37)这天,石巴脚给桑蚕蛾挑完了水,回到屋里抽了一袋烟,想去吃饭,却不见半边碗。
石巴脚走出门,不经意朝杂什屋一瞥,见半边碗扒在后墙上往里看。
石巴脚先是纳闷,但马上也就明白了。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半边碗扭头看见了他,便慌忙溜开。
(38)石巴脚一连几次见到半边碗偷看桑蚕蛾洗澡,终于忍不住了。
夜里,各怀心事的俩人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不能那样!”石巴脚冷不丁地来一句。
“哪样?”半边碗装傻。
“还装?多少次啦!”石巴脚坐起来。
“这事呀。这……这也不能光怨俺。你是没看看那小寡妇的身子,浑身白嫩嫩、肉嘟嘟的,整个一个大白蚕!哪像那讨饭女,浑身没点儿肉,硌煞人。”半边碗也坐起来,咽下几口唾沫蛋子说。
“那也不能这样!咱做帮工的可不能欺主呀。再说,人家桑蚕蛾对咱哥俩好着呢,热汤热水缝缝补补的,你咋好意思……”
“咱咋了,又不是真想弄她!话又说回来,那小寡妇说不上还忒想咱兄弟们呢。你是没看见她洗澡的骚样儿,去了揉搓那俩大奶子就是抠插那腚沟,嘴里嗷嗷地,不出人动静。这哪是洗澡?”
“你娘的半边碗,你不是人!”
“你骂谁?想死早说声儿!”
“就骂你就骂你,你就不是人!”
“叫你骂!”半边碗一拳捅过去,石巴脚“扑通”倒在炕下就没了声息。
(39)石巴脚在蔡家大院一躺就是半个月。
驼板凳在石巴脚被打伤的夜里查看了他的伤势,叹了一口气,瞪了半边碗两眼,就连夜去了蒋峪抓药。
王美桃知道了原委,狠狠地骂了半边碗一顿,用桑木棍子撸了他十几棍,撵他快滚。
半边碗在蔡家大院中央一蹲,脖子梗了梗:“那不中。俺那二嫂,你厉害俺怕你这不假,俺手重了点儿也不假,但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咋还撵俺走?再说了,他就没不是?谁叫他骂俺唻!”
(40)桑蚕蛾被石巴脚疼得整天以泪洗面。
她十多天没有脱衣困个囫囵觉,也没有洗澡,半边碗挑来的水她连看都不看,只是无声地守在石巴脚炕前,喂药喂饭,端屎端尿。
半边碗把俩人的活络全干了,并无怨言。但一看见杂什屋里水瓮里一直不见少的水,看见守着石巴脚两眼泪汪汪的桑蚕蛾,半边碗就心里发毛不是滋味儿:“死了猴子砸了锣,毁了摊子,毁了摊子……”
(41)石巴脚伤好了。
石巴脚告诉桑蚕蛾,他要回家照顾年迈的奶奶。
石巴脚从小没了爷娘,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拉巴大的。
“照顾俺这么多天……俺谢你……只是俺不能挑水供你洗澡……”石巴脚掐着炕席篾子说。
“别说了,石大哥!”桑蚕蛾一声哭喊倒把石巴脚着实吓了一大跳。
桑蚕蛾擦擦眼泪说,“把这些钱拿着,挑个好日子,雇个轿子来抬俺,俺到你家洗澡,让你挑水洗一辈子!”
石巴脚支吾:“这……这哥嫂们会同意……”
“会的,他们都把俺当亲妹子,俺这就去找他们。”桑蚕蛾转身要出门。
“谁也甭找了,就这么整。”王美桃站在屋外擤着鼻子说。
(42)半边碗也辞了蔡家的活儿,甩手走了。
(43)九月十六吉祥日。
石巴脚雇了花轿吹鼓手,吹吹打打地,太阳刚冒红就从河南村来到了蔡家大院门口。
独臂蔡老三俨然娘家亲哥嫁亲妹子一般,热情地接待着客人,递烟倒茶,还围着花轿转了三圈,看了个仔仔细细。
魏本兰、王美桃妯娌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这些天她们给桑蚕蛾做嫁衣,缝被子,烙炸喜干粮,没白没黑的,像嫁亲闺女似的。
(44)早饭后,花枝招展的桑蚕蛾在魏本兰、王美桃搀扶下走出蔡家大院。
尽管她们咬着牙关约好,这天谁也不准哭,但从昨晚桑蚕蛾就抽抽噎噎的,魏本兰、王美桃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要上轿了,桑蚕蛾再也忍不住了,搂着俩嫂子哭着不撒手,俩嫂子开始推她快上轿,可推了几下,却也抱紧了她。
蔡老三一看势头不好,娘们儿黏糊起来没完没了,再不发嫁就发不出去了。
他急忙吩咐放鞭炮,吹曲子,用独臂拨拉开妯娌仨,喊着:“快起轿快起轿!”
(45)“慢着。这么容易就想出蔡家庄?”半边碗不知什么时候铁塔般地站在蔡家大院门前的胡同中间。
(46)蔡老三一见到半边碗,心里就“咯噔”一下:完了,他果然不算完!
蔡老三疾步上前,递上烟,脸上堆满了笑:“吆吆吆,半,不不不,李殿样兄弟,这些天蔡老三一直找你,蚕蛾嫁人,你管怎么着也得赏脸过来喝杯酒。看看,兄弟这不是来了吗!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屋里请,快屋里请!”
“蔡老三,你闪开,一边去。今天俺半边碗当着蔡家庄的老少爷们儿,让蔡家大院能喘气的说句掏心窝子话,俺半边碗这几年对桑蚕蛾咋样?对蔡家大院咋样?俺半边碗是穷,可俺有的是力气!自打讨饭女走了,俺半边碗的力气都使到哪里去了?五冬六夏,雨里雪里,没白没黑,俺只是吃口饭,占个窝儿,不要一个大子儿工钱,俺半边碗图个啥?你们蔡家大院会喘气的看不出来!都一个一个地瞎了狗眼不成?今天想不给俺半边碗留个话儿,就这么走人,哼!”半边碗光着背,抱着胳膊,像头发怒的狮子。
蔡老三又凑上前点头哈腰:“殿样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先到屋里慢慢说,别当着老少爷们儿的面……”
“咋的了,蔡老三?脸上挂不住了?你别他娘地搂着抱着看着一大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闪一边去!”半边碗一拨拉,蔡老三一个趔趄。
(47)“半边碗,你到底想咋?”王美桃咬着牙卡着腰,怒睁桃花眼,上前质问半边碗。
“不想咋。看看这——”半边碗踢了踢脚下,人们这才看见,在半边碗的脚下有石板。半边碗来一个马步,两手插进石板底,嘿地一声震耳吆喝,青石板稳稳地侧立起来。青石板高过半边碗的腰,长正好和胡同一样宽,一下子把个胡同堵了个严严实实。别说是花轿,就是单身人也过不去。
半边碗拍拍青石板说,“看好了,不管是站着尿尿的还是蹲着尿尿的,只要是蔡家大院里的就算,谁弄走这青石板,俺半边碗立马走人;弄不走,就没法过花轿了办喜事儿啦,桑蚕蛾就得给俺留下。老少爷们儿作证,半边碗不耍赖。”
(48)王美桃一瞅青石板,少说也有千斤重,蔡家大院就是能喘气的一齐上,也甭想弄动它。
蔡老三:“半边碗这是明着把人往死里逼!”
桑蚕蛾大哭起来。
王美桃怒不可遏,嗖地从后腰拔出随身带着的蔡家屠刀,直取半边碗:“老娘跟你拼啦——”
(49)“住手!美桃闪开——”随着炸雷样的喊声,一个影子贴着地皮朝着青石板飞过来。
紧接着就听见“嘭——”地一声巨响!
待众人睁眼再看时,巨大的青石板早已成为一堆碎石片。
在胡同的另一端,头顶上有些青石粉末儿的驼板凳,弓坐在板凳上悠然地抽着羊角铜烟斗。
(50)王美桃赶鄌郚集卖猪肉回到蔡家大院的时候,狼羔还赖在驼板凳的屋里不肯出来。
“驼爷,你真是俺的亲爹?”狼羔趴在炕沿上问驼板凳。
驼板凳正忙着戗菜刀,顾不上搭理狼羔。
“是不是呀,驼爷?大人咋都这么说?”狼羔在央求。
“你说哩,蔡狼羔?”驼板凳停下手,取过羊角铜烟斗。
“俺不信。你是俺亲爹,俺咋不驼背?”
“那就不是呗。”
“可是,可是,你不是俺亲爹,你咋对俺、对俺娘、对俺蔡家大院这样好?”
“那是因为呀,因为你狼羔跟我玩儿,你娘做饭我吃,蔡家大院让我住。知道不?”
“那,那人家怎么就说俺是你的亲儿?”
“那,那人家怎么就说我是你的亲爹?”
“你赖皮,你赖皮……”
狼羔跳到驼板凳的背上,一手摸秃头,一手揪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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