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碟让魏三一夜成名,但也让他增加了不少烦恼。录制完第一盘光碟后,有音像商找到魏三,要给录光碟。声名乍起的魏三对音像制作并没有太多经验,再加之音像商的怂恿,使他只顾表演尽兴而放松了对碟片质量的把握,结果这张光碟发行以后,在社会上引起了非常不好的反响。一时间,不少专家学者站出来指责魏三演的节目“语言不干净”“趣味低级”“打性擦边球”……此后,魏三的演出便与性意识、骂人磕儿、低级话联系在一起,并被贴上了“庸俗、不健康”的标签。甚至有的网站为了利用魏三这块招牌,还把他的节目放到了“色情”一栏,魏三为此叫苦不迭。
魏三:“那时候我刚刚起步,也没想光碟录制出来会销得那么好,所以录制得很草率。当时,音像商是通过一个熟人找到的我,也是为了哥们感情,就稀里糊涂地录了七八个,有的地方演‘过’了。录完之后我曾强调,有的地方不妥要删掉,但出版商并没有按我的意思办,结果这张碟子发行后的影响很不好,我现在也很后悔。同时,我也承认,过去的我责任意识也很弱。因为初学二人转的时候就那环境,二人转确实存在‘脏口’,演员为了尽兴有时就可能说点过头话。另外,当时二人转管理上也没上去。现在二人转火了,管理也严了,演员也在一点点去改。八年前演的节目,那时觉得很健康,但现在看就不行了,因为艺术在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完善,每个曲种也都在随着时代发展和观众的需求不断改革、充实、筛选和优化。在上个世纪40年代曲艺低潮时期,相声也出现过一些四不像的反串文明戏、淫词滥调、卖弄色相的段子,如《妓女打电话》《女招待》《拴娃娃》等,但时间不长就被历史淘汰了,被观众遗忘了。演员的责任意识也是随着成长而提高的,人不可能一出生就有大学教授的水平,都需要学习和成长的过程。因此,我希望观众能给演员一定的成长空间。”
但让他懊恼的是,现在一提魏三,许多人仍抓住他过去的这点事不放,老用过去的眼光评价一个演员。不久前,他和一位文化官员在一起吃饭,这位官员说:“我看你的碟,有些还是很不健康。”魏三立即诘问这位官员看的是什么时候的碟,那人回答说是两年前的。魏三为此非常愤怒:“看两年前的碟,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演的不健康?过去我演的节目我自己都看不起。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敢认识今天的我。”
魏三:“我这种责任意识和对艺术严肃认真的态度,就是在成名之后树立起来的。过去演出,可以稍稍带一点口头语儿和‘荤磕儿’,况且当时也意识不到这话不能说,因为以前演出目的就是给大伙逗乐了。现在则不一样了,过去说的‘荤磕儿’,现在一点也不敢说了。如果说了,老百姓不但不笑,反而会认为魏三咋这样,跟普通二人转演员也没啥区别呀,还‘大腕’呢?老百姓对我的评价就会降低。现在谁要给我录制光碟,我与合作者第一个谈的就是质量。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二人转艺人不仅仅是个文艺工作者,同时也是个宣传工作者。演出时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观众负责。”
“越演越不敢演了”
去年有一段时间,社会上传言魏三死了。吉林省伊通县有一位老大娘,听说这个消息很伤心,不仅给魏三烧了纸,还病了好几天。但实际上魏三是因为咽炎在医院治了一段时间,病愈复出后,他又回到了舞台上。一位老大爷看到魏三的演出后,一边看一边哭,他说,看到魏三还活着他打心眼里高兴。
可不知什么原因,从2004年初开始,长春的观众又很少再看到魏三演出了。魏三究竟干什么去了呢?他的“失踪”引发了社会上的种种猜测。不久前,记者在长春市一家宾馆里找到魏三,原来他正在为自己的一张新光碟里的节目潜心排练。为了提高自己所演节目的品位和文化内涵,在艺术上再上一个台阶,魏三请了国内一批高水平编剧助阵,为自己量身订做作品,并躲起来潜心排练。
魏三:“现在,我感到越演越难。因为观众对自己的喜爱程度太深了,作为一个深受群众喜爱演员,就得为老百姓着想,如果老演那些东西,还是那些老节目,老百姓会感到很失望。原来在舞台的一些说口都是我自己编,但现在我似乎感觉自己的创作潜能发挥到了极限,因为我毕竟只是高中毕业。随着喜爱我的观众越来越多,我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因为观众越杂,戏就越难演,就得越谨慎。如果仅是小青年看我的演出,我整点流行的东西,跳跳街舞,来个蹦迪,唱唱流行歌曲就可以了,但这些老年人看不下去。满足年轻人的同时,还得要老年人喜欢。特别是一些儿童也喜欢我,这让我感到肩上的担子就更沉了。因为自己也是一名家长,演出就前要想一想,儿童也在看,自己家也有孩子,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得特别小心,儿童虽然有时候听不懂,但回家得让家长能把自己说的话给孩子解释明白。既要想到儿童要受教育,又要和老年人玩,还要让年轻人也高兴。所以,我现在真的很难。而且,还要时时处处绷紧各种意识。比如穿服装都得注意,前一段媒体还报道了有个二人转演员因穿日本鬼子装演出而引起风波的事。还有,以往有的演员为了搞笑演唐僧穿短裤出来,这都不合适,因为这么做有侮宗教信仰。演员演出,处处要体现一种责任。”
“迎合”观众有个底线:健康
目前,社会上有一种观点认为,二人转的红火实际上就是演员极力丑化自己,迎合了一些观众的低级趣味而已,它永远不可能成为主流艺术。
魏三:“艺术谈不上主流不主流,都说京剧是主流,但把京剧捧起来,得有市场。不要认为艺术只有京剧有价值,二人转也不是永远不行。只要老百姓喜欢看的就是有价值的,只要二人转是健康的,老百姓愿意看,就要发展。目前二人转演员生活都好了,应该更加全力以赴地献身这门艺术。但我有一种隐隐的担心,因为有的地方二人转演出还处于一种没人管的状态,而往往就是没人管的地方容易把二人转糟蹋了。”
魏三认为,在二人转演出上,演员决定观众层次,什么样的演员就招览什么样的观众。为什么有的领导不敢进二人转剧场,就是演员的素质不行。观众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对于那极少有低级趣味的人,演员要有办法让他自己不好意思。比如,有一次,有的观众让魏三脱衣服演,魏三说:“这么多人脱衣服好吗?你要看我脱,呆会儿咱俩去澡堂子洗澡。”他用小笑话的方式就把问题化解了。
当然,也有难缠的观众,喝得醉熏熏的,非让他摸女演员,说摸一下给一千。魏三说:“我演出,你赏钱我高兴,但别说在舞台上,就是在家你让我这么干,我都不能,这有损我的人格。”然后,他问其它观众,这么做行不行,观众就把那个人给轰出去了。
魏三:“二人转确实要‘迎合’观众,因为二人转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如果明天老百姓认为穿西服演好,那演员就不妨穿西服演一演,但‘迎合’必须得有一个底线,那就是健康。那么二人转演到什么标准才健康呢?我认为,老公公、儿媳妇、丈母娘、姑爷等大家能坐在一起看,看了在一起笑,看完回去还能一起回味,这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