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1：夜、室内、梅枫住所。

梅枫在睡觉，他在做梦：梦见明明向东北方向飞走了，他们两人分手了。梅枫痛哭不已，突然哭醒了。才知道是一个梦。

2：傍晚，室外、梅花村街道。

*梅枫在路上碰见梅玉刚，梅玉刚是梅枫的堂叔兄弟。

梅玉刚：梅枫，咱们到玉军家下棋去？

梅枫：好呀。

3：傍晚、室内、梅玉军家。

*梅玉军家院内灯火通明。客厅内一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自斟自饮的喝酒。大嫂风云在里间忙活着，见二人来，风云也来到客厅。风云的小儿子涛涛才四岁，也跟着走出来。

梅玉刚看见涛涛，开玩笑说：叫爸爸，叫爸爸。

风云：叫大哥，叫大哥。

*涛涛什么也不叫，站在那里。

风云：你说，你跟梅枫样，板正的多好，你就是不着调。

*二人在客厅坐下，那位喝酒的男子，像是对二人，又像是自言自语。

喝酒的男子说：我住三间草房，但是我有儿子。俺哥住四间大平房，但是他没儿子。哈哈，我比他强。

*风云瞅瞅喝酒的男子，没有说什么。那位男子站起来走了。

梅玉刚：这个人是哪里的？

风云：给砖厂送炭的，醉汉头。咱村这次选书记，玉清票数最高，正好十五票。他要是十六票就当选了。听说，咱五婶子没投玉清的票。

梅玉刚：咱五婶子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

风云：你俩不知道，他跟刘亮相好，他不投刘亮，能投玉清？这回砖厂也让老林家承包去了。

梅枫：怎么让老林家承包去了？

风云：林庆红当村主任，人家都凑好点了，大喇叭喊承包砖厂。我跟您大哥说，你不快去看看，他说，不忙。过了有半个小时，他抱着丽丽去，人家就签完合同了，砖厂让林庆红的弟弟承包了。

梅枫：又是阴谋诡计。

风云：人家林庆红当主任，这也没有办法。

风云突然话题一转，说：还有咱家里的事，也让人生气。你说您玉娜大姐，您大哥帮她盖起三间瓦房。那天我跟您大娘吵架，她说什么，让您大哥跟我离婚。这是小姑子该说的话吗？我听了就生气。

*玉刚、梅枫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

梅枫：来，玉刚，咱们下象棋吧。

*于是，二人摆上象棋，厮杀起来。

4：傍晚、室内、梅枫家。

*梅枫、玉清、梅玉伟【梅枫妹妹】正在吃晚饭。

玉清对梅枫说：咱爸这就退休了，妈妈说让咱们两个商议商议谁去顶替。

梅枫爽快地说：你去顶替吧，我要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条路来。

玉清：妈妈说，一个去顶替，一个要那位新宅子。

梅枫又重复了一遍：你去顶替就是。

玉清：那这样，我去顶替，你要那位新宅子。

*梅枫点点头。这时玉伟坐在旁边，似有话要说，但终于没有说。

5：傍晚、室外、梅河岸边的桃园。

梅枫的画外音：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明明了，她到哪里去了呢？怎么不见她？

*梅枫一直走着，忽听得有人喊。

玉伟：二哥。

*梅枫停住脚步，抬眼望去，却是玉伟。

玉伟：我就知道你到这里来了，我有事要跟你说。顶班的事，爸爸的意思让大哥去。可是你知道，大哥已经订婚，妈妈很喜欢大嫂。所以，妈妈担心，大哥顶替后，会不要大嫂了。所以提出让你和大哥商议商议。刚才你怎么一口就回绝了？说你不去顶替，让大哥去。大哥那脾性，你还不知道，他要是顶替的话，当了工人，吃了国库粮，他会要一个农村的姑娘？况且你和明明的事，妈妈也听到一些。现在明明顶替了，吃了国库粮。咱家要是大哥顶替，妈妈担心两门婚事都会散。妈妈的意思，是让你去顶替。

梅枫：我不去。国有大臣，家有长子。大哥去顶替，天经地义，我不能和他争。

玉伟有些着急：可是你争了吗？你没有争，大哥也没争。你一口回绝。就是你，要换了大哥，他才不会这么痛快的回绝。为顶替的事，谁不争？世国三叔家，几个兄弟争得闹翻了天。

梅枫：所以，我才不去争。我读历史的时候，每当读到唐朝初期，兄弟们为争皇位，李世民杀了他的哥哥和弟弟，我心里都很难受。难道为了区区一个吃国库粮的工人，你让我和大哥去争吗？兄弟反目，有什么好处？大哥没选上村主任、书记，两次失败。我知道这次顶替，他是志在必得，我不退出来，对咱家有什么好处？

玉伟：可是，妈妈担心，这两门婚事。大嫂和明明多好的人，要是真做了我的两个嫂子，也是咱全家的福分。要是因顶替的事，毁了这两门婚事，多么可惜？

梅枫：大哥顶替，未必就退婚。在我看来，我就不去顶替，明明也照样和我好，她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区区一个吃国库粮的工人，我也没看上眼。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创出一条路来。

玉伟：你要这样想，当初为什么不坚持考大学？现在做一个民办教师，每月三十九元钱。如果以后你结婚成家，你能养家糊口吗？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路可走？你想搞文学，当个作家，可那是好走的路吗？多少人在这条路上跌的遍体鳞伤？你想做生意，可是你没有本钱。上次你向玉军大哥，借了二百元钱，想在新宅子养蘑菇。妈妈不同意，怕毁了屋耙，去要回了那二百元钱。没有本钱，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吗？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路可走？况且，明明顶替了，即使她没有什么想法，可她家里呢，他们会同意这门婚事吗？我知道你性格倔强，但是我今天给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好上考虑考虑。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多少人为跳过这个龙门，吃国库粮当工人，挖空心思，费尽心机。再说，你和大哥都是一样，都是我的哥哥，我应一样对待。可是，你就是心眼太实，就是两个你，也低不上一个大哥。我今天说这些话，一是为了你，二是为了妈，也为了我未过门的两个嫂子。所以，你要好上考虑考虑。

梅枫：没什么可考虑的，我已经答应了大哥，我不会再反悔的。我就不信不去顶替当工人，我就不能另外创出一条路来。

玉伟着急地说：你这个人，就是死脑筋，一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你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好了，你们的事，我不管了。反正，再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去顶替。

*说完，玉伟气呼呼地走了。

*画外音：梅枫被玉伟说了这一通，心里也不好受，乱七八糟的。他点燃一支烟，沿河边向东走去。

6：夜、室内、梅玉军家。

画外音：梅枫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到梅明明了。这天晚上，他一个人待在住所里，感到郁闷，便来到玉军家，恰巧玉龙、玉刚也在。于是，梅枫便与玉刚下起象棋，玉龙在一旁观战。

*两个人正下象棋，风云回来了。

风云：你们还在这里下象棋，玉清退婚了，女方家人已经来闹过两次，今晚又来了，来了有十几个人，正在梅枫家里吵架呢。俺二叔二婶子都哭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梅枫拍下桌子，站了起来。

梅枫：他们还没完了，已经闹了两次了，又来闹，走，咱们去看看。

7：夜、室外、梅枫家院子里。

*院子里站满了人，双方你言我语，吵吵嚷嚷。

这时，女方一个男人大声说：俺妹妹跟了玉清三年，现在不要了，退婚，不行。要不让玉清他妹妹跟俺弟弟三年。

梅世春听到这里，怒吼一声：你们要说这个，就该揍。结婚了还有打离婚的，别说只是订婚了。

*梅枫等玉字辈的，早就憋不住了，听见世春如此说，都嚷嚷着要动手。

玉龙：打，揍他们。

*女方家人看事情不好，不再嚷嚷，陆陆续续走了。

8：夜、室内、梅枫住所。

*梅枫一个人在看书，听见有人来了，抬头去看，却是明明。梅枫站起来拉住明明的手。

梅枫：明明，你到哪里去了？我去找过你好几次，都没见你。

明明笑说：我去上班了。我也来找过你一次，你不在家没找到你。哎，听说，你哥顶替以后，退婚了。

梅枫点点头,说：女方家人已经来闹过三次了，今天晚上刚闹完走了。

*二人正说话，风云急匆匆走来。

风云对梅枫说：他二叔，我家被偷了，你大哥不在家，你快去看看。

9：夜、室外、玉军家院子里。

*屋门被撬开了。

10：夜、室内、玉军家里。

*走进屋里，发现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风云很惊慌。

风云：彩电没了。

*风云又去检查柜子里。

风云：五千元现金没了。

梅枫：你在家里放这么多现金干什么？

风云：这都是我平时给你大哥洗衣服，从他衣服兜里掏出的零碎钱。我就攒下来，以备家里急用，谁承想就被偷了。你说，就这么一会，我跟你们去俺二婶子家这一会，就被偷了。

梅枫：赶快去派出所报案吧。

风云：报案有什么用？上两次被偷，去派出所报案，他们只是记录一下，又不来人。

*正说着，玉军和玉龙回来了。风云掉下了眼泪。

风云：咱家又被偷了。

*玉军看到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点燃一支烟，吸着。

明明：大哥，快去派出所报案吧。

玉军：不报案了，报案也没用，让村里人知道了，恶央人。前两次去报案都没用。

玉龙：现在派出所，这种小偷小摸，他们根本不管。他们专逮嫖娼的、赌博的，逮一个就罚五千元。派出所也讲效益，有效益的事他们管，没效益的事他们就不管。

梅枫：现在咱们村越来越乱了，租房子的人越来越多。我记得我小时候，咱们村多安静。在我十七岁以前，咱们村没一个进监狱的。村门市部被偷了二百元钱，来了好几个警察，查了一天。

玉龙：没办法，咱们市是商业城市，流动人口太多，光咱们村外来租房住的人就有两千多。听说，咱们村就住着一伙小偷。

明明：大哥、二哥、大嫂，没有事情了。我们先回去了。

风云：慢点走。

*梅枫和明明走出玉军家。

11：夜、室内、梅枫住所。

*梅枫和明明在聊天。

明明：明天，我又要去上班了。离家远，不能经常回来。

梅枫拉住明明的手：明明，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朝东北方向飞走了，咱们分手了。我就哭了，一直哭醒了，才知道是一个梦。枕巾都哭湿了。

明明依偎在梅枫的胸前，说：你不是说梦都是反的吗，那就说明咱们两人不会分手。

梅枫：可是，我怕，自从做了这个梦，我就老是担心。

明明笑说：你担心什么。难道我真会飞走？

*明明看梅枫还是心有余悸。

明明：相信我。我不会飞走的。我今生今世绝不辜负你，我一定做你的妻子。

*梅枫笑了，拥抱明明，亲吻她。过了一会。

明明：天不早了，明天我还要上班，你送我回家吧。

梅枫；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只要你回家，就来看我。

明明笑了，说：我会的。

12：夜、室内、梅枫住所。

*梅枫正在备课。玉龙急忙走来。

玉龙：快，您大爷、玉军他们跟林庆红家打架，咱们快去看看。

13：夜、室外、世春家院子里。

*玉军、玉明、玉娜、玉敏、赵萌【玉娜丈夫】，都在。玉明娘看见玉龙和梅枫来了。

玉明娘：你们怎么才来？林庆红家来了二十多个人，堵着门口骂。

玉龙：到底怎么回事？

世春：今天下午我在大堰上转悠，发现林庆田几个人正在砍树。咱，吃这碗饭，看青，见着砍树的就得管。我就吆喝他们，问他们为什么砍树？他们说砖厂用。我就不让他们砍。他们就上来打我，正好玉军、玉明、赵萌路过那儿，便跟他们打起来。刚才，他们家来了二十多口人，堵在咱门口骂。

赵琼{玉明妻子。}：这回咱家可让他们欺负下了。

梅枫：这事不能跟他们算完。

玉龙：把咱们老梅家的人都找来，今晚跟他们缠缠。走，梅枫，咱们去下通知。

*这时，梅世林走进来，边走边骂。

世林：奶奶的，咱们老梅家打他老林家，两个打一个还有抱衣服的。老梅家没有站着尿尿的了，让他们欺负着。

玉明娘：您二叔，您来了。您没见，刚才他们二十多口人堵在门口骂。

*玉龙、梅枫出去下通知去了。不一会，玉清、世文、世举、玉林，还有姑父王庆斌等来了三十多个人，挤满了屋子，站满了院子。

世文高声喊：咱今晚去找他们，看他们怎么说，说不好就跟他们缠缠。

14：夜、室外、林庆红家门口。

*老梅家来了三十多口人，老林家一大帮人也出来了。这时，刘亮书记赶到，他高声吆喝。

刘亮：今天晚上，谁也不能动手。你们想想，你们这边好几十口人，那边也好几十口子人，要动起手来，非出人命不可。今晚都回家，打架的事明天我给处理。

世文：现在书记来了，俺哥跟村里看青，挨了打，书记你一定要处理好。

刘亮：行，明天我给处理。不过，今晚上你们都听我的，都回去。

世文：好，既然刘书记说了，咱们就等刘书记处理。

刘亮又高声喊：都回去，明天我给处理。

*于是，两边人各往回走，渐渐散了。

15：日、室内、明明家。

*明明这一天心情很好，坐在卧室里，边织毛衣边听音乐。梅文静走进来。

文静：吆，三姑娘这么有兴致？

明明：二姐，这个花怎么织？我怎么织不出来呢？

文静：先别织毛衣了，我有事告诉你。妈妈说，叫你别跟梅枫交往了。陈姨准备给你介绍个对象，他家在烟台，他爸是外贸公司的局长。他复员刚回家，全家都吃国库粮。过段时间他爸来咱们市出差，准备带儿子和你相亲。这是妈妈的原话，我可是传达给你了。

明明：我不见。

文静：见不见是你的事，别的我就不管了。

*文静说完，走出卧室。

*明明本来愉快的好心情，添了几分烦恼。她不再织毛衣，两眼瞅着窗外，呆呆地看起天来。林菊花走进来了。

菊花：明明，发什么呆呢？

明明笑说：菊花，你怎么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进来了？

菊花：看你发呆挺有意思的。

明明：谁发呆，你才发呆呢。哎，菊花，这个花怎么织？我总是织不好。

*明明拿起毛衣问。菊花接过毛衣，织了起来。

菊花：看，这样不就织成了。{然后又问。}梅枫这几天没过来吗？

明明：没见他。

菊花：我听说他不做民办教师了，被辞退了。咱们村一共辞退了两个民办教师，还有赵玉正。但是人家赵玉正就是不走，仍在教书，梅枫却走了。其实，梅枫教书很好，他教的那个班上学期还考了全学区第二名呢。现在公办教师多了，就把民办教师辞退了。要我说，梅枫也不该走，他应该跟赵玉正一样，就待在学校里，继续教书。可他偏回家了。

明明：是这样吗？有几天了？

菊花：大概有四、五天了吧。

画外音：菊花又坐了会，谈些无关紧要的事。但见明明总是神不守舍，菊花就告辞走了。

16:日、室外、梅枫住所院子里。

*天阴沉沉的，不一会就下起了小雨。梅枫正坐在住所里看书，看见明明来了。

16：日、室内、梅枫住所。

梅枫：明明，下雨天怎么不打个雨伞？

明明：没事。{然后她坐下说。}听说你不教书了，是真的吗？

梅枫仍旧笑说：是真的。不让我教书也好，一切从头开始。在我看来，这个民办教师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扔之可惜。现在好了，我总算扔下了，我的人生将又从头开始了。

明明拉住他的手：你打算做什么呢？

梅枫：现在还没有打算，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读读书，特别是历史方面的书籍。

明明：总读书也不是办法，应该出去做点事才好。

*梅枫瞅着窗外的天空，没有讲话，明明依偎在他的身边。

明明：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总该改一改，读书又不能当饭吃。我不是埋怨你。这段时间，我有预感，特别是上次做梦和你分手以后，这种预感就更加强烈。我老是想你和我分手了。梅枫，实话说，要是真的你和我分手了，我会受不了的。你是我的初恋，这近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已经融进我的心里。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多么想你。但我又总担心，我们会分手，难道这是命运？难道我们的命运中难逃这一劫？我们会分手吗？

梅枫：怎么会呢？明明。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又有谁能让我们分开呢？做梦，是人之常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不过，我也做过一个梦，梦见你向东北方向飞走了，我们分手了，我当时哭醒了。

明明：我向东北方向飞走？今天，文静告诉我，陈姨准备给我介绍对象，家是烟台的，正好是东北方向。他爸是外贸公司的局长。{明明担心忧虑起来。}梅枫，照你这么说，真是巧合，难道我们真的会分手吗？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虽然你性格倔强，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我还是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喔，命运呀，要是让我们分开，那就太残忍了。梅枫，那样的话，我会受不了的，我会死的。

*梅枫捂住她的嘴，轻轻一笑。

梅枫：不要说得这么严重，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明明：可是，咱们做的梦，太巧合了，难道这两个梦是预兆吗？

梅枫笑笑：好了，别担心了，梦都是反的，都是我们思虑过度引起的。好了，明明，咱们出去走走吧，到小河边，到小船上玩玩，开开心。

*这时雨已经停了，又晴天了。

明明：好吧。

17：日、室内、明明家里。

*明明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梅露从外面回来了，她来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

梅露：明明，陈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下星期天，就要来了。妈妈说，让你跟梅枫断绝一切来往，星期天去见面。

明明果断地说：我不去。

梅露耐着性子，说：明明，这可是你一生的大事。说起来，以前你跟梅枫、菊花一起玩，我从来没阻拦过你，可现在是决定你一生命运的大事，我不能不说了。这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事。梅枫，现在也不教书了，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你跟了他，难道你跟他去种地吗？人家那边是局长家庭，小伙子刚复员回家，全家吃国库粮。凭他爸爸当局长，怎么着也能让你进个好单位。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这不是明摆着吗？再说，咱家让你去顶替了，你总不能找个农民吧？

明明果断地说：我说不见就不见。

梅露显然动怒了：你，你不为你着想，你也得为妈妈着想吧？本来，这个顶替的事该我去，可是，我和文静都已经是城区工人了，虽不是吃国库粮的正式工人，但工作都很好。弟弟还小，爸爸希望他考大学，所以让你去顶替。现在妈妈为你的事很担心，你知道妈妈的脾气，如果你不回心转意，她会死给你看的。

明明：她那是更年期综合症，与我无关。

梅露尽量克制自己：你……好话孬话都给你说了，妈要是出什么事，都是你逼得。

明明反问：怎么都是我逼得？

梅露：反正实话跟你说吧，妈说了，你要是非跟梅枫，你就离开这个家。

明明站起来：离开就离开。大不了，我不在这个家住，行了吧？

*明明说完转身走了。

18：日、室外、梅花村街道。

*明明沿街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烦乱的很，不知不觉中来到梅枫住所门口，可是大门紧锁着。她转身向梅河走去。

19：日、室外、梅河岸边。

*明明来到河边，看着宽宽的泛泛的梅河，她心潮起伏，不能平静。

明明的画外音：梅枫到哪里去了呢？

画外音：明明一个人默默地走着，看那些梅花，想起春节时她和梅枫来看梅花，那些无忧无虑的欢乐的日子。她多么喜欢他，她怎能忍心和他分手？虽然他是一个农民，但她认为他是一个有志向有抱负的人。况且，这一年来，她对梅枫的点点滴滴的爱，已经使她无法想象离开梅枫的痛苦。明明暗暗下决心，绝不离开梅枫。不管家里怎么逼她，她坚定了这个主意。她想，谁也不能让他们俩分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自己会屈服家庭的压力，和梅枫分手吗？他虽然现在是个农民，但他有志向，有抱负，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这样想着，太阳已经落山了。

20：日、早晨、室内、明明家里。

*明明正在卧室听音乐，梅露走进来，她尽量平和地说。

梅露：明明，听我的话，烟台那小伙子和他爸一起来了。你准备准备，十点钟的时候，咱们去见他。

明明两眼瞅着窗外，说：我不去。

梅露提高了声音：明明，道理我都给你讲清楚了。而且，妈妈现在的情况越来越糟。她说，你不和梅枫断绝来往，她就跳河。难道你要毁了妈妈，毁了这个家吗？

明明站起来：我说不去就不去，谁也别想指使我。

梅露严厉的愤恨地说：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到我这里来住，让你认识梅枫。给你说过多少遍了，难道你真心情愿嫁给一个农民吗？是的，梅枫，他是长得帅，但帅气能当饭吃吗？

明明：反正我决定了，他当神仙，我就跟他进天堂；他当农民，我就跟他种地。

梅露：但是妈妈呢，妈妈因你这事昨天已经到河边转悠了一阵。她说，你若不回心转意，她就跳河死了算了。你知道，妈妈有病，又处在更年期，难道你为了一个农民，要妈妈搭上一条命吗？咱家最好的条件给了你，让你去顶替，吃国库粮当工人，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你这样做对得起爸爸妈妈，对得起这个家吗？

明明愤懑的眼里噙着眼泪，说：好好，我不去上班了好不好。我不去了，让文静去顶替，或者你去，或者让弟弟去，这样总行了吧？他是个农民，可我就是喜欢他。

*明明说着眼泪掉下来，哭了。

明明：大姐，不是我不听你和妈妈的话，不是我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前途。一面是局长家庭，一面是农民家庭，我知道这里面的轻重。可是，我喜欢他，一年来，我对他牵肠挂肚，我无法忍受离开他的痛苦。姐姐，你饶了我吧，我不去顶替了。他做神仙，我进天堂；他做农民，我去种地，是福是罪我认了。我自己一人承受，这样总行了吧？

梅露语气严厉：不行，妈妈为你这事，万一出个好歹，万一真的跳了河，你心里能好受吗？你知道妈妈有病，可妈妈也是为了你好。难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能回心转意吗？现在时间快到了，你给我一个痛快话，你去还是不去？

明明擦干眼泪：我不去。我说不去就不去。

梅露：好，你不去，从今以后你离开这个家，就算咱妈没养你。你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明明：我走，我走。

*明明站起来，义无反顾的冲出院子。

21：日、室外、梅枫住所院子里。

*天空下着雨，明明在雨水中走着。他来到梅枫住所窗前，梅枫看她冒雨哭着来了。

21：日、室内、梅枫住所。

*梅枫和明明在说话。

梅枫：明明，你怎么了？

*天空中闪电雷鸣，瓢泼大雨。

*梅枫听完明明地叙述，黯然神伤。

梅枫不无担心地说：难道我们的梦就是预兆？明明，有一天我们真的会分手？真要这样的话，上天也太残忍了，为什么要把我们俩生生分开？

明明：梅枫，我大姐已把我撵出来了，不行，咱们走吧，离开这里，到一个遥远的地方，躲开她们，我真的不想再面对她们。

梅枫喃喃地：离开这儿，……离开这儿，我们又能到哪里去？我们身无分文，四海漂泊？

明明：可是，我真怕我自己坚持不住。梅枫，如果我和你分手了，我会痛不欲生，终生遗憾。你快想个办法吧，我到底该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

梅枫：天下之大，难道竟无你我容身之地？

*二人正说着，文静跑来了。

文静：快，明明，咱妈跳河了。

明明：啊！

*明明大惊失色，一时不知怎么办好。

文静拉明明：快走呀。

明明语无伦次：妈……妈……妈现在怎么样呀？

文静：妈在医院里打吊针。大姐和肖勇已经去了，大姐让我叫你赶快去。

*明明这才醒过神来，跟着文静跑了。

22：日、室内、医院里。

*病床上，明明妈在打吊瓶，梅露和肖勇坐在旁边，梅露不断抹眼泪。明明和文静赶到，明明趴在床前。

明明：妈，你为什么想不开呢？

*妈妈转过头去，不理明明。

梅露：妈妈说，你要是不回心转意，她还去跳河，一死了之。

明明哭泣着问：为什么呀，妈妈？

文静：明明，快答应妈妈吧。咱妈身体不好，再气出什么病来。

明明：好，妈妈，我答应你，和梅枫一刀两断，不再来往，这样总可以了吧？

妈妈转过头来，说：明明，其实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能体会妈妈的一片苦心呢？

23：日、室内、菊花家。

*菊花正在自己的卧室里看书，梅文静走来了。

菊花惊讶地说：文静，你怎么来了？你可是稀客呀？

*文静坐下，掏出两个信封。

文静：这是明明让我交给你的，她走了。

菊花：明明走了？她上什么地方去了？

文静：她去烟台了，她的工作也调到烟台去了。她让我把这两封信交给你，你看看就明白了。我还有事，我回去了。

*文静说完走了。菊花送文静出大门。菊花回到卧室，看这两封信。一封写着菊花收，一封写着转梅枫。菊花拆开第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明明的画外音。

菊花：

你好，咱们姐妹好了一回，临走给你说些话。我和梅枫的事，你是知道的。可是，我妈妈和大姐坚决反对。前段时间，我妈妈为此跳河了。我不能做个不孝之女，我不能没有妈妈。因此，我听从她的安排，今天就去千里之外的烟台。

菊花，我走了。我知道，我走之后梅枫会很痛苦，会和我一样痛苦。我也知道，其实你心底里一直喜欢梅枫，所以我告送大姐让她做媒人，撮合你们两个。

菊花，梅枫值得你去爱。虽然他现在被辞退了，但他有志向，有抱负，日后必能出人头地。再者，他性格倔强，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里，他会处处碰壁。所以，你要好好帮助他。菊花，让我叫你一声妹妹，替姐姐去照顾他，关心他，爱他吧。

最后：祝你们两个人幸福。请你把另一封信交给他。

祝安。

明明

*菊花看完信，把它放在了枕头底下。她拿起另一封信。

24：日、室外、梅枫住所大门口。

*梅枫住所的大门紧锁着。菊花又朝河边桃园走去，她知道梅枫经常在那里散步。

25：日、室外、梅河岸边桃园。

*梅枫果然在桃园河边。他正吸着烟，呆呆的出神。

菊花：梅枫。

梅枫回过头来，见是菊花，说：菊花有事吗？

*菊花掏信递给梅枫，梅枫取出信纸。

明明的画外音：

梅枫：

我走了。我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可能今生今世咱们不能见面了。梅枫，原谅我。妈妈的自杀让我震惊。梅枫，我不能没有妈妈，是她生了我，养育了我。今天，我就要走了，给你写这一封信。

梅枫，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已托付大姐让她做媒，成全你和菊花。可能你还不知道，菊花一直深爱着你，这点我是知道的。梅枫，让我再一次说我爱你。祝你和菊花幸福。

大安

明明

*梅枫看完信，把信纸装进信封，又装进兜里。他点燃一支烟，对菊花说。

梅枫：我想一个人待会。

*说完，沿河边向东走去。菊花看着他的后背，慢慢转身走了。

画外音：

梅枫沿河边走着，他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是默默的走着，说不清是孤独还是痛苦，他只觉得心里难受，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他来到那颗躺倒在水面上的柳树前，默默地走上了柳树。

梅枫。

*分明是明明的声音，，他蓦然回首，却看见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

明明：梅枫，我要走了，但是我想来和你见最后一面。

梅枫走下柳树：明明，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不怨你。从此，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默默祝福你的。

*明明走到他的跟前，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明明：梅枫，咱们毕竟相爱一场，你就最后亲吻我一回吧。

*两人抱头痛哭。

明明：如果……如果有来生，下辈子我一定做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