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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本名：送你一束沙枣花 |
| 【原创剧本网】作者:沛 |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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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你一束沙枣花
第一集
1 1 947年春夏之际 沂蒙山区 土路上 午后
山势回环，绵亘起伏，春色浓郁。山路两边是一片葱绿的茅草，偶尔有几棵柿树立在岗峦上。年轻的解放军战士王春歌手提简单行囊顺着山边的土路快步走着。他的背后一辆两匹马拉的胶轮车赶了上来。车上堆着一些麻袋，麻袋上坐着一位年轻、美丽的姑娘和一位五十多岁的车把式。
车把式勒住牲口，把车停在王春歌的前面：同志，您到哪去?
“八道沟的小王庄。”王春歌一边走着，一边望着车把式回答。
“快上车吧，我捎你一段’’车把式向王春歌招手。
． “谢谢！大爷。”王春歌跳上了马车。
车把式：同志，到小王庄贵干？
王春歌：我家是小王庄的，回家看看，
车上年轻的姑娘叫孙秀珍。她从座下抽出两条麻袋，叠起来，笑着递给王春歌。
王春歌腼腆地接过麻袋：“谢谢！”两眼望着前方坐下。
马车在山间土路上颠簸着奔跑，车后扬起了尘土。
车把式边赶车边转过头：小同志，你参加泰蒙战役了吧?
王春歌：是的。大爷。
年轻姑娘把辫子甩在脑后：那您抓了几个俘虏?
王春歌对着姑娘的眼神：十来个吧。
车把式：“好样的，我要不是抗日打鬼子时两腿受了伤，非参加打这仗不可，让狗日的老蒋知道咱山里人的厉害。”说完，向天空猛甩了一个响鞭。
孙秀珍从花布袋里掏出两块白薯，两只大眼晴忽闪着看着王春歌：同志，饿了吧，给！
王春歌望着姑娘的眼神，笑着：谢谢！不饿，我快到了。
孙秀珍银铃般的笑声，不容分说地把一个白薯塞到王春歌的怀里，把另一个白薯递给车把式。
王春歌把白薯又放到姑娘的手里。姑娘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瞟了王春歌一眼。
马车到了一个伸向山沟的路口，王春歌跳下车，向车上的人招手： 谢谢！大爷。
车上，孙秀珍留恋地望着王春歌，王春歌目送马车向前奔去。
2 山村 王家 傍晚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春歌从山路上走来。他在用石块围成的小院门前停下，面对石砌的小屋喊道：娘，我回来了！
屋里没有人答应，他把用高粱夹成的小门推开，在院内又喊：娘，我回来了。
小屋里亮起了灯光，接着小屋的门开了。50多岁的王大妈站在屋门口，惊喜地：你怎么回来了？
王春歌：娘，我立功啦，部队首长让我回家来看看娘。
王母：累了吧，快歇歇，娘给你做饭去。
王春歌进屋，把挎包和手提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时，他忽然发现床上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眨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打量着他。
王春歌：娘，她是谁?
“小莲，爹娘都叫反动派给打死了，认了我这个娘，跟我过了。”王母答应着。
王春歌：好啊，我又有了个妹妹。
王母：小莲，快起来，叫哥。
小莲从床上爬起来，怯生生地：哥。
王春歌高兴地：嗳！好妹子。
王母一边往面盆里舀面，一边望着小莲：小莲，抱柴，做饭！
“哎！”小莲清脆地答应了一声，向屋外走去。
王春歌：“我来帮你！”说着跟了出去。
3 王家 院内 夜
院里，月光朦胧。王春歌随着小莲来到柴垛边抱柴。
小莲：哥，明儿我跟您去当解放军吧？
王春歌：好啊，你当解放军为啥?
小莲：打反动派呀！
王春歌：等你长大了，哥一定让你当解放军。
小莲：您要说话算数！
王春歌：骗人就不是你哥。
俩人抱柴进屋。
4 孟良崮附近 路上 夜
沙石路上，一支国民党的军队正在向孟良崮开来。
队伍中一名军官笑着对另一名军官说：蒋总统调集40万兵力对山东解放区发动重点进攻，这第一次进攻就让共军打败了，现在又调我们向孟良崮进发。
另一军官：你看，咱们现在不也学共军了吗，搞他妈的什么夜行军，真丢我们国军的脸。
他俩的身边一辆辆载着士兵的卡车、装甲车开过。
5 王家 屋内 夜
床头木箱上的油灯闪烁着，小莲已盖着被子睡下。在一张小饭桌边，娘看着王春歌狼吞虎咽地吃完碗里的饭。
王母：再给你盛一碗吧?
王春歌：吃饱了，娘。
王母：你这次回来，能在家住几天?
王春歌；队伍在县城休整，营长让我在家呆上七、八天。
王母：“那就好，娘有件事想给你商量。”边说边收拾碗筷。
王春歌：商量个啥，不管啥事，娘作主就是了，我听您的。
王母笑了：这可是你说的，你听我的。
王春歌：嗯！
王母：我想趁你在家，给你娶个媳妇把婚事办了。
王春歌一怔：这，这事可不行！娘，我还小呢！
王母不高兴地：“变卦了不是，你也不小了，按常理你也该成家了。你爹牺牲后，为了给你爹报仇，你就参了军。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王春歌：娘，您别说了，这我都知道。等打败了老蒋，我就回家陪您过一辈子，行不?
王母哽咽着说：娘知道，你在队伍上身不由己，这一去三年五载也不一定回来。娘不拖你后腿，支持你打老蒋，只求你答应娘，娶个媳妇给娘作伴。娘和小莲也有个照应。
王春歌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娘，娶完媳妇我走了，万一回不来，咱不亏了人家闺女。
王母停住了哭泣：你不是说打败了老蒋就回家吗?打败老蒋不就是一年半载的事嘛。娘都想好了，娶完媳妇你走你的，娘和你媳妇种地、纺线过好日子，支援前线，等着你胜利归来。
王春歌：“娘，天不早了，这事我再想想，咱们睡吧。"边说边脱衣上床。
王母接过衣裳，慈祥地笑了：“这事怎么说你也得听娘的。娘今儿不困，你回来甭说娘有多高兴了。你走后娘天天盼啊盼的，就盼你早日回来，娶个媳妇，让娘早点抱上孙子，娘就心满意足了。”说完也脱衣上床，吹灭了油灯。
6 王家 屋内 日
三个大人围着桌子在谈话。桌子上放了几碗茶，一碗红枣和一碗爆米花。
王母满脸笑容地：他姨，这个媒您说定了，我们家铁柱，厚厚
敦敦的，这次在队伍上又立了功。谁家的闺女都能配得上。
王大伯：这事是不是再问问铁柱?
王母：还用得着问?俺铁柱说了，这事由我作主。
媒人吃着枣说：巧了，七里营有个姑娘叫凤云的，长得很秀气，文文静静，十七、八岁了，好多家说亲她都不同意，非要嫁队伍上的。赶明儿我就去说说。要是成了，您可要好好地谢我哩！
王母问：姑娘的人品怎么样?
媒人：哎呀，没说的！人长得像朵花，手巧又能吃苦，思想还很进步，说媒的人踏破门槛。她爹娘的意思是找个老实的。
王母：哦，这么个有才有貌的姑娘，只怕俺铁柱没有这个福份。
媒人：王嫂，您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王大伯：他姨，这门亲事说成了，俺老王家不会亏待您的。
7 某县城 草房内 日
房内有一张桌子和几条长木凳，两张木板床，向阳的一面土墙上挂着一个军用地图。个头不高，但身子很结实的营长万国忠一手拿毛巾擦脸上的汗，一手解挎在腰间的手枪。
班长李道华站在门口喊道：报告！
万国忠：进来。
李道华：营长，您叫我？
万国忠：是的，你们班在泰蒙战役中打得很好，上了师里的战报了，你们要好好地开个总结会，发动群众认真总结一下打胜仗的经验。
李道华讨好地：营长，我们已经开会总结了，我写的材料已报给连里了。要不我再写一份给您送来。
万国忠：那就不必了，等会我叫你们连送来就行了。还有你们班王春歌是个很勇敢的战士，作为班长，你要很好地帮助他成长起来。
李道华的长脸拉得很长，喃喃地：王春歌……他……
万国忠一摆手：好了，你不要说了，他有个性，年轻气盛。年青人吗，有点毛病没有什么，你是班长，又有文化，要学会做思想工作。
李道华连连点头：营长，您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停顿了一下，他转换话题问：营长，您批准王春歌回家探亲，部队要是有战斗任务怎么办？
万国忠：这个你放心，他家离县城也就几十里路，等我们接到命令，派人骑马去叫他，也不会误事的。
李道华：那就好，那就好。
8 王家门口 槐树下 傍晚
王母高兴地：他大伯，他姨回话了，人家姑娘听说咱铁柱在队伍上立了功，满口答应了。她爹娘也很开通，说只要闺女愿意，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王大伯：好啊，那叫谁去相亲?
王母：不用了，咱还能不相信他姨，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铁柱在家呆不了几天，我想趁早把婚事办了。
王大伯想了想：那也好，现在兵荒马乱的，也别找人看日子了，赶明儿我就帮你操办婚事。一切从简，能省的就省。
王母：行！您看着办吧，也别太寒掺了，亏待了人家闺女。
9 县城 操场上 日
万国忠带领全营战士在操场上练兵，操场上响起了阵阵“杀”声。李道华带领全班战士苦练杀敌本领。
10 王家 院内 日
院内一派喜洋洋的气氛。有人挤着看热闹，有人在帮忙从屋里往外抬东西，布置新房。
王春歌愣愣地坐在院子里的窗户下。
小莲从屋内跑出来，喊道：哥，咱娘叫你到屋里搬东西。
王春歌没好气地说：我不去！
小莲对着屋内喊：娘，俺哥说他不去。
王母身上围着围裙从屋内出来：铁柱，你坐在窗下愣着干啥?明儿就是你大喜的日子，还不赶快帮着布置新房。
王春歌站起来，气得不知怎么发泄，他拿起地上的一个瓷缸子往墙根狠劲一摔。
院里的人都吃惊的看着他。
小莲：俺哥今天怎么啦?
王母：铁柱，你，你发疯啦?
王春歌气愤地：你们……你们做的好事，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我还没同意，也没给部队打个招呼，就能办了吗?你们娶吧，我不管！
王大伯：铁柱，你别吵，有话好好说嘛！
王春歌：“我跟你们没话说”说完向门外跑去。
王母哭哭啼啼地：铁柱，铁柱，你向哪里去?
王大伯：让他去，他会回来的。
王母边哭边说：我的……铁柱不回来，明儿我哪有脸见人呢?
王大伯：小莲，你还不快去追你哥！
小莲向门外追去。
王母哽咽出声：呜呜……我的命好苦啊，早早守了寡……
王大伯：嫂子，大喜日子，别这样，铁柱是个孝顺孩子，等心头火过去了，会好的。你们该咋准备还咋准备，我去找他好好谈谈。
他一边招呼大家干活，一边向门外走去。
11 孟良崮 山坡上 日
孟良崮阵地的一个高地上，一群士兵护卫着几个国民党高级军官
走来。一人用望远镜观察战场。
一名军官报告：师座，我派了一个小队下去试探，山下没有发现共军。
师座分析道：共军是不是想引诱我们深入，设置埋伏。
旁边另一军官傲慢地说：这次我们抢在了共军前头，战机就是胜利。我们趁共军还没发现，先占领这块阵地。
师座兴奋地：好，占领这块阵地之后，迅速向两翼扩展战果。向南京发报，给委座报喜！
众军官们一一应命跑开。
12 山上 大树下 日
王春歌低着头和小莲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王大伯手里拿着旱烟袋，一步一步地从山下走到他俩面前。
王大伯生气地：铁柱，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娘?你爹去世早，你娘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你不该惹你娘生气。再说，你娘张罗给你娶亲，还不是为了咱王家。
王春歌：……
王大伯：铁柱，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咱打开窗户说亮话，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事已经到这份上了，如果你抬腿走了，叫你娘这老脸往哪搁，在村里咋见人?
王春歌抬头面对王大伯：大爷，您不知道……
王大伯温和地：铁柱，大爷知道你在队伍上，结婚要和队伍上的领导打个响声。可眼下是啥年月，娶媳妇去当兵的，有的是，咱不犯什么王法。看在大爷的面上，大爷在这儿求你了。
小莲摇晃着王春歌的胳膊：哥，你就答应吧，别惹咱娘哭啦。
王春歌站起来为难地：我……
13 县城营部 草房内 日
全营干部在开会。
营长万国忠面向大家，站在一张桌子前，传达上级命令：“同志们，原准备在县城休整半月，现接师团命令，前一段的休整告一段落。我们又有新的战斗任务，要打大仗，要和蒋介石的王牌军74师较量，坚决粉碎蒋介石对山东解放区的重点进攻。明天就要离开县城，部队向孟良崮挺进。今天各连一是要做好明天行军的准备，二是要做好驻地的群众工作，把借用老乡的东西还清，损坏的按价赔偿。临出发前把老乡家的水缸打满，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会后各连要作好战斗动员。”他停了停，向大家问道：“同志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万国忠的话音刚落，李道华站起来说：您批准王春歌回家探亲，到现在还未归队怎么办?
万国忠对李道华说：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呢，明天部队向西行军，正好路过他家所在的那个集镇。派人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到他家把他叫上，在镇上等部队不就行了吗！
李道华立即回答：是！
14 山路上 白天
一队娶亲的人群行进在山路上。锣鼓喧天，喇叭声声，新娘子孙秀珍蒙着盖头，坐在四人抬的轿内，轿后是两人抬的盒酒、嫁妆及送亲、迎亲的山里人。
15 公路上 白天
一路长长的背枪战士、战马和驮炮牲口迎着朝阳在前进。两名战士骑马超越部队急速向前奔去。队伍中间走着万国忠带领的全营战士。
一战士边走边向李道华问道：班长，能把王春歌找上吗?
李道华用手向前指了指：营长派通讯员和熊正德两人骑马到他家去叫了，他要是不在家就麻烦了，我看营长怎么交代?
16 山村 王家小院 日
王家小院人们一片欢腾，在民乐、鞭炮声中，抬新人的轿子落在院前，司仪高喊：迎轿！
两个扎着长辫子的年轻姑娘按照迎新娘的礼节，向轿子迎去。
王春歌严肃的神情。
王母激动的神情。
王大伯笑容满面的神情。
三匹快马奔驰到王家小院外停下，从马背上跳下两位解放军战士和一位区里的干部。
村长、王大伯及几个小孩急忙跑过去。
区干部：村长，这两位部队上的同志来找王春歌，让他立即归队。
村长面对解放军战士和区干部恳求地：能不能晚一天走?你看看，这热热闹闹地正给他办喜事哩，马上就要拜堂成亲啦！
战士熊正德：不行！我们奉命让他马上和我们一起归队。
另一解放军战士进一步说明情况：部队有新的任务，已经从县城出发，个把小时后将经过山边公路。营长要求我们和王春歌同志赶在部队前，在公路上等候部队。请您叫来王春歌，马上和我们一起走。否则……
村长把王大伯拉到一边：他大伯，您看这事咋办?
王大伯紧皱眉头：有啥办法，抓紧时间拜堂，拜了堂让铁柱走就是了。
村长点头：那也就只好这样了。我去招呼两位解放军，你赶快到院里张罗去吧。
王大伯应声挤进院内。
王春歌和蒙着盖头的新娘子在院内面对供桌，司仪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新娘子被人连拉带抱拥进新房，王春歌被村长和王大伯叫出院外。
王春歌看到熊正德一怔，然后立即跑上前去，热情地拉起他们的手：您们咋来了，快进家去！
熊正德亲切地打了王春歌一拳：春歌，你好福气，祝贺你。真想去看看新娘子。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我俩奉营长的命令叫你立即归队。部队有新的战斗任务，今早已从县城出发了，要我们赶在部队前在公路上等候部队。
王春歌面对村长和王大伯，跪下给他们磕了头，起来：村长，大伯，孩儿不孝，我对不起俺娘了，为了早日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我走了，家里的事……
村长、王大伯：你放心走吧，家里的事有我们来办。
王春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递给王大伯：大伯，您把这个给俺娘，让她给俺媳妇作个纪念吧！
王春歌跳上马背，在马上回头：大伯，我走了，请您老人家给俺娘和俺媳妇说明情况吧！
两匹战马驮着王春歌和熊正德等三人奔向村外，区干部、村长、王大伯等人招手送别。
小院内依然欢声笑语不绝。
小院外王母手里拿着王春歌留下的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两眼泪下，木讷的站着望着远山。
17 沂蒙山区 公路上 日
一条通向县城的沙石公路 上，尘土飞扬，载炮汽车和战马及长
长的解放军队伍在疾步行军，队伍中间走着万国忠带领的全营战士。远处隐隐地听到炮声。
通讯员、熊正德骑马驮着王春歌奔跑着追赶队伍。行军的战士有人惊奇地看着他们。
熊正德对王春歌道：要不是你在家娶媳妇耽搁时间，我们准能赶在部队前面，现在追了半天才追上，还得挨营长的批评。
王春歌：我在家结婚的事，你可要替我保密。
熊正德：咋啦，你小子还想再娶一个啊？
王春歌：你胡说什么，我是怕咱班长，又要找我的麻烦。
熊正德：行，我答应你。
在离万国忠不远处，熊正德等人跳下马。通讯员喊道：营长，我们回来了！他们牵着马向万国忠走去。
王春歌走到万国忠跟前，向万国忠敬了个礼：战士王春歌向您报到！
万国忠看了他一眼，边走边说：来了就好，赶快归队吧。
18 王家小院 新房内 夜
新娘子孙秀珍和王母都满眼泪珠坐在床沿。小莲端着一碗热汤面，站在孙秀珍面前：嫂子，别哭了，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咱娘专给你做的鸡蛋面，您就趁热吃了吧!
孙秀珍用手绢擦了下眼泪，哽咽着说：嫂子不哭了，你把饭放在桌上吧，我等会儿就吃。
王母面向孙秀珍难受地：闺女，让你受委屈了，都怪我不好，没能把儿子看住。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在队伍上身不由已啊！娘对不住你……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小莲：娘，别哭了，这能怪您吗，俺哥叫队伍上的人叫走，您也没有办法啊！
孙秀珍强作欢笑，站起来走到王母的面前：娘，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咱都别哭了，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哩。我当娘的好闺女，和娘一块过日子，我一定等他回来就是了。
王母站起来，紧紧拉住孙秀珍的手：您说的对，日子还长着哩，万事咱都得想开点，过个一年半载的，等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他就会回来的。
王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包着的东西，递到孙秀珍手里：这是他走时留给你的信物，叫娘给你的，你好好保管吧。
小莲一把从王母手中抢过，打开手绢要看包着的东西，被王母训斥道：小孩子不许看，快给您嫂子！
小莲不高兴地嘟囔着说：俺哥走时也不给我留个纪念物，叫人好……
王母打断小莲的话，转向孙秀珍：她嫂子，这儿就是你的家，今后你有什么事有什么难？尽管给娘说。
孙秀珍点了点头。
19 山村 民居 夜
草屋里，一盏马灯摇曳着，昏暗的灯光照着持枪坐着的一群解放军战士。王春歌闭着两眼，背靠熊正德想着上午在家娶亲的情景……
李道华挤到王春歌跟前，坐在王春歌旁：春歌，我一直没有时间和你谈话，不是我说你，你回家探亲，不能无组织无纪律地在家娶起媳妇来了，这是自由主义的表现。这不白白害了人家姑娘吗?这事你要作好思想准备，等到打完了这一仗，你要在班上作检查！
王春歌不语，转脸瞪了一眼熊正德。
熊正德急道：这事我可没向班长汇报，不信你问班长？
李道华：通讯员给营长说的时候，我听到的。
熊正德问：营长怎么说？
李道华沉默了一下，能说什么，生米做成熟饭了呗。
王春歌气得一时无语。
20 孟良崮 阵地 日
华东野战军和国民党的部队进行着激烈地战斗。巨大的爆炸声，烟火弥漫。山顶上的国民党旗帜先是被炸歪，接着被炸得飞出了山谷。山坡上到处是炸点。爆炸声连成一片。炮弹落在战壕之中，国民党的士兵们抱着脑袋，紧伏在土壕边。
一群飞机在炮火中掠过扫射，一些正在射击的解放军战士被击中。
21 孟良崮 某阵地 日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万国忠的全营战士们在山坡构筑的掩体坑道里，有的用机枪，有的用步枪朝天上的敌机射击。战士们的脸上、身上全是尘土。天上敌人的多架飞机正无目标的狂轰滥炸，子弹、炮弹纷纷落在战壕旁。敌机飞过后，战士们有的拍打身上的尘土，有的擦枪，有的用山石加固坑道阵地。
王春歌从坑道里持枪站起，向山顶敌人的阵地一边瞭望，一边对身旁坑里的熊正德说：老蒋的飞机救不了山上的敌人，咱们冲上去吧！
熊正德摇了摇头说：连里还没有下命令。
王春歌不顾熊正德的劝阻，抬腿向掩体外冲出。山上枪声大作，王春歌趴在一块山石后，山上射来的子弹，嗖，嗖地从山石两边穿过。坑道里班长李道华躬着腰从几米外的地方，跑到王春歌原来的位置，向王春歌喊道：“我命令你，给我回来！”
王春歌转身向山下看了看。
这时，嘹亮的冲锋号响起，坑道里的解放军战士纷纷跳出掩体。向山上冲去。王春歌冒着敌人的炮火冲在最前面。班长李道华却不紧不慢地爬向山顶，掉在全班的最后。
22 孟良崮 某阵地 日
山坡上，端着长枪的解放军战士散兵线在炮火的掩护下，正朝山顶接近。王春歌冲在最前面。
一座掩体内，十几名国民党官兵急得团团转，一名军官正在声嘶力竭地对着电话筒叫喊：我是5号阵地，我是5号阵地！我要增援部队，我要增援部队，我要增援部队！
炸弹在掩体门口爆炸，众官兵急忙伏下身体。爆炸过后，一名军官爬起来，又开始摇电话。
掩体门口的烟雾散去，王春歌端着枪站在了洞口，大喊：缴枪不杀！
洞里的十几名国民党官兵发现了王春歌，放下枪，慢慢地把双手举过头顶，那名打电话的军官，掏枪瞄准王春歌。王春歌手疾眼快开枪将匪军官击毙，对一堆国民党士兵大喊；枪放下，把手举起来！
十几个国民党士兵双手举起，走出掩体。
熊正德和其他几个解放军战士冲上来。跑进洞中清查武器和人数。熊正德对王春歌笑道：春歌，你真厉害，抓了十几个俘虏啊！
一解放军战士接着说：还缴获了两挺机枪、十几条步枪，这得给春歌记功啦！
这时李道华跑来，命令的口吻；占领阵地，迅速清理战场！
23 孟良固 某山地 日
国民党军队的飞机疯狂地轰炸着一片山地，爆炸声中山地化作火海。担架队和支前的民工从四面八方朝火海跑去。
孙秀珍身穿红上衣和几名抬着担架的民工冲出火海。她们在弹雨中奔跑着、闪避着。在一排石垒后边，孙秀珍招呼众人将担架放在地上。众人坐在地上喘息着，孙秀珍蹲在担架边，急促地撕开纱布替伤员包扎伤口。
王大娘和小莲挎着煮熟的鸡蛋和大饼，朝这边跑来。
王大娘向路边的民工打听：看到俺五区小王庄的担架队了没有？民工摇摇头。娘俩又朝前走了几步，又向迎面过来的一名地方干部打听，干部也摇了摇头。
王大娘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朝四下张望。前方的孙秀珍等担架队员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精神一振，从石头上下来，拉着小莲朝孙秀珍所在的位置跑去。
24 孟良崮 某阵地 日
远处响着稀疏的枪炮声。战壕里，王春歌、熊正德、李道华他们班在战斗的间隙召开总结会。
熊正德边擦枪边发言：我提议给王春歌记功，这次战斗他第一个冲上敌人的阵地，抓了14个俘虏，缴获两挺机枪，击毙了一名蒋匪军官。
坐在地上的众解放军战士异口同声地说：同意！
王春歌坐在熊正德身边，不好意思地向众人瞅了一眼。
众人声音刚落下，李道华站起来：我不同意，一是王春歌违反军纪，营里没有下达冲锋任务，他就擅自行动；二是他违反优待俘虏的政策，为报私仇随意打死蒋匪军官。这种无组织无纪律又违反政策的行为，不要说记功，我认为应该给予处分。
李道华说完，坐在地上的解放军战士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熊正德不服地站起来说：王春歌打死那个蒋匪军官是因为那家伙反抗，否则王春歌就会吃他的枪子，我是亲眼看到的。说完气鼓鼓地坐下。
李道华也站起来说：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个军官是个顽固分子，那也不该把他打死。还有，没吹冲锋号，他就向前冲，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表现吗？
熊正德又站起来气愤地说：叫你说，打仗缩在最后，就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表现了？
李道华脸色一沉：熊正德，你……
王春歌忽地站起来：争个球，现在不是评功的时候，我也没要立功。我们要讨论的是怎么突破前面的防线，打胜这一仗！
25 孟良崮 某山地 日
王大娘和小莲急步向孙秀珍身边走来。小莲大声地：嫂子——
正蹲在担架边照顾伤员的孙秀珍听到喊声，停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
孙秀珍：娘，您怎么来了？
王大娘：支援前线能不来吗？你走之后，咱村的人都上了前线。我特地煮了鸡蛋，烙了大饼，送到阵地上来。快，小莲，拿鸡蛋给您嫂子吃。
小莲从篮子里拿出鸡蛋送到孙秀珍手上：嫂子，给，您吃吧。
孙秀珍接过鸡蛋，转身送给伤员和其他担架队员。
一架敌机飞过，俯冲扫射。
孙秀珍跑过来，把小莲按倒，趴在小莲身上。王大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孙秀珍大喊：娘，快趴下，快趴下！
敌机过后，孙秀珍看了看王大娘，有点不好意思地挺直了腰杆：娘，您不怕？
王大娘：怕啥，日本鬼子的飞机娘都经历过了。娘问你，这几天见到铁柱了吗？
孙秀珍羞怯地：娘，见到我们也不认识啊。
王大娘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笑道：你看，娘老糊涂了，是啊，都是这该死的战争，让你们夫妻都没能见上一面。我和小莲帮你找去，让您夫妻见见面。
孙秀珍笑盈盈地：娘，孟良崮战场这么大，千军万马的，您上哪儿找啊？
王大娘笑着：闺女，你放心，区上县上的干部娘也认识几个，发动他们帮娘找嘛，还能找不上？
这时，担架队那边传来喊声：孙秀珍，孙秀珍！
孙秀珍转过身去应声答道：哎！我就来！。然后她依依不舍地对王大娘和小莲说：娘，我得走了，你们多保重！说完朝担架队方向跑去。
王大娘朝着孙秀珍的背影喊道：你放心，娘一定把铁柱找到！
26 孟良崮 某阵地 黄昏
太阳西落。黄昏的背景下，解放军和国民党的部队激烈地对射在持续着。孟良崮一线，落日余晖映照着宽阔的田野丘陵，其间火光点点，爆炸声声。
壕沟里，十来名干部围在万国忠身边。万国忠道：今天，我们打退了敌人的十多次进攻，天黑前敌人可能还要发动进攻。守住自己的阵地，你们有问题吗？
众人道：没有！
一名干部道：哎！营长，你同陈司令熟，请陈司令再调一、两个连队给我们怎么样？
万国忠道：别想好事。我们进入阵地前，陈司令告诉我，自己的阵地自己守，不要指望援军，他手里也没有人。
另一名干部道：营长，咱们能不能把被动防御变成主动进攻，夜里偷袭一下，占领对面敌人的阵地。
副营长孙长友：营长，你就带我们干吧，我保证全力配合你。
众人神情兴奋：营长，我们都知道你打仗有办法。
“我哪有什么办法？我也就是瞎胡闹。”万国忠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每连抽二十个人，编成一个特务连，由孙副营长带队，夜里像把尖刀插入敌人心脏。你们打响以后，我们这边就发起正面进攻。
炮火猛烈起来，哨兵喊道：敌人上来了！
万国忠对众人道：你们马上回去，一边作战，一边作好夜间战斗准备。解散。
众人分头跑开了。
27 孟良崮 某阵地 夜
战地之夜。副营长孙长友对各连抽出来参加偷袭的王春歌、熊正德等人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众人一齐说。
“我再重复一遍，我们今夜的行动，主要是找到敌人的指挥部，谁打掉了敌人的指挥部，谁就为全营占领前面的阵地立了大功。”孙长友手一挥：“现在出发！”
王春歌等人在孙长友的带领下，向山坡上奔袭过去。
夜色中，枪声激烈，弹迹密布，火光熊熊。
碉堡内，几个国民党军官在大吃大喝，猜拳行令。
一军官道：团长，师座今夜不会来查岗吧？
喝得醉熏熏的团长：不会，咱这儿固若金汤。
另一军官调侃道：团长，别喝了。咱要是丢了阵地，师座可要你的脑袋啊！
团长已醉不能语：喝，喝……谁都不能当……孬种。老子是谁？我他妈的……黄埔毕业的……谁也没有权……要我的脑袋。
众军官：那是，那是！团长是老大嘛！
工事里，国民党军的机枪猛烈扫射。
王春歌、熊正德等人猛烈射击。
碉堡外的敌军纷纷弃枪而逃。
王春歌第一个冲进碉堡：缴枪不杀！举起手来！
众军官惊惶失措，慢慢地把手举起。
团长绝望地举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板机。
熊正德等人也冲进了碉堡。王春歌跑到团长的尸体边，蹲下，翻看团长的衣领。
王春歌对熊正德等人说：是个团长，咱们打进了敌人的团部，赶快给营长发信号！
冲锋号响了起来，阵地上回荡起林涛般的呐喊：“冲啊！”解放军官兵呐喊着跃出壕沟，朝山上冲去。冲锋的队伍中有万国忠。喊杀声在夜色中经久不绝。
28 孟良崮 山顶 日
师部作战室。一名军官报告：师座，昨夜9号阵地被共军占领，团长阵亡。
另一名军官骂了起来：真他妈的饭桶，平时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进入阵地还不到三天就叫共军吃了。熊包！
师座擂着桌子，吼道：传我的命令，调集飞机，集中炮火，兵力，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
桌子上的东西受到震动，跳起老高。
29 孟良崮 某阵地 日
敌人开始反扑。炮弹在田野里、山坡上到处炸开，火光一团又一团，一片又一片。
十几辆国民党军队的坦克从丘陵后边冒了出来。
万国忠、孙长友和王春歌等一队队战士穿行在炮火中。
孙秀珍等人的担架队凭借地形，交替前进，她们行动敏捷。
在一块大岩石后的山道上，退下来的王春歌等人和冲上来的孙秀珍等人的担架队相遇。两人都惊奇地看了对方一眼，匆匆而过。
30 孟良崮 山顶 日
许多冲锋号交织在一起，解放军官兵在弹雨中奋勇向前，不少战士中弹倒地。
解放军的大炮在射击中。
国民党军在作最后抵抗。一些解放军战士冲进壕沟，同敌人搏斗起来。
冲锋号再度响起，解放军扑向山头。
炮火中无数解放军战士呐喊着冲上来。一批批国民党军纷纷丢下武器，举手投降。
31 孟良崮 山道上 日
长长的抬着伤员的担架队行走在山道上。
王大娘和小莲停站在路边。看着担架队从身边经过。
村长、王大伯等人抬着区干部从山道上走来。村长看到了王大娘和小莲娘俩，示意大家停下。
村长吃惊地：嫂子，您娘俩怎么到这儿来了？
王大娘：听说打胜仗了，俺找铁柱来了。
村长：消灭了国民党王牌军74师之后，大部队都转移走了，您上哪儿找啊？
王大娘一怔，然后问：担架上抬的是谁啊？
村长悲痛地：是区队长，仗打胜了，可他受了重伤。
王大伯抱着区队长大声哭喊：区队长！区队长！
王大娘想了想，立即跑了过去。她蹲下，急切地呼唤：区队长，区队长！
区队长慢慢睁开了眼睛。
王大娘扶住区队长的肩膀，大声道：区队长，您见到俺铁柱了吗？
“在……在前线……见到了……他们都……西……西……”区队长艰难地回答道。他话未说完，脑袋一歪，再不动弹。
村长、王大娘、王大伯等人大声呼唤。
硝烟之中，众人围在区队长遗体边，垂首默哀。
王大娘在嘤嘤哭泣。
大风卷起烟尘，从众人身边掠过。
32 孟良崮 战场 日
山上多处冒着浓烟，炮弹炸倒的小树在烟火中燃烧着，山坡上到
处可见敌人的尸体和遍地的美式罐头、帽子等杂物。解放军战士在打
扫战场。
山坡上，一队队国民党俘虏被解放军押着向山下走来。有的跛着腿，有的耷拉着脑袋，前后排列很不整齐。在一队俘虏的旁边，班长李道华在前，熊正德及另两名解放军战士居中，王春歌在最后。他们都持枪押着俘虏走下山来。
王春歌面对俘虏，对一个走得慢些掉队的俘虏喊道：跟上，走快点！
33 沂蒙山区 道路上 日
一队队解放军官兵从山路上下来，汇入到大路上的队伍中。
路边的一棵柳树下，王大娘和小莲坐在一块大石上，王大娘眼含泪水。小莲注视着正浩浩荡荡开过的解放军部队。王大伯蹲在一旁抽着烟。
王大伯狠抽了两口烟，站起来说：铁柱他娘，我看，你还是回家吧。你在这战场上已找了两天了，也没个结果。
山风将王大娘的发梢散乱地贴在脸上，烟气拂过她的面前，她的脸上刻写着顽强不屈的神情：我不回家，我要留在这战场上，一定要找到铁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大伯继续劝说：嫂子，你不能认死理，区队长临牺牲时说见到了铁柱，说他们西……是牺牲的“牺”，还是西去的“西”，我们也无法弄清。你不能光往牺牲的“牺”上想，要是随部队西去了呢？你不是自找苦吃吗？
王大娘执著地：他大叔，我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俺和小莲已找了两天了，再有两三天整个战场就能跑遍，得不到铁柱的实信，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若是随部队西去了，那真是菩萨保佑俺儿子了。
王大伯顿了顿，问：铁柱媳妇知道这事了吗？
王大娘摇了摇头。
王大伯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先别告诉她吧，免得让她又哭哭啼啼的。
王大娘点点头：您说的是，她要是问起我和小莲，您就说我带小莲走亲戚去了，两三天就回家。
王大伯：既然你的主意已定，就抓紧时间去找吧，路上多保重！
王大娘和小莲站起来与王大伯告别，向山道上走去。
道路上，又一支部队汇入大路上的主力部队中。
34 孟良崮 战场
早晨。山岗上，王大娘和小莲穿行在一片坟地中间，仔细查看一个个坟墓上的木牌。
山风一阵阵吹过。
烈日下，山坳里。王大娘和小莲在向几个村民诉说着什么。几个村民摇摇头从她们身边走过。
暮色中，王大娘和小莲一前一后奔走在荒野中。王大娘拄着棍子，面带忧色，对着荒野喊：铁柱子，你在哪里！叫娘找得好苦啊！
深夜。山洞里，小莲依偎在王大娘身边，怯怯地：娘，我怕！
王大娘搂紧小莲：孩子别怕，找到您哥，咱就回家。说完，眼望洞顶，热泪滚滚。
山洞外，雷声、雨声一阵阵滚过。
35 一列军车在奔驰 日
一群持枪的解放军战士坐在车厢里，李道华、王春歌、熊正德在他们中间。
万国忠手拿一张报纸。站在车厢中间讲话：同志们，我们胜利地粉碎了蒋介石对山东的重点进攻，现在又调我们参加解放大西北的战役。在孟良崮战役中，咱们营荣立集体二等功。
车厢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万国忠接着说：咱们营夜袭敌军阵地，王春歌夜闯敌军团部的事迹已登上了军里的报纸啦！他扬了扬手中的报纸。
众战士争抢报纸：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熊正德用肩膀撞了一下王春歌，有意让李道华听见：你冲在全团前头，第一个冲进敌人的团部。师长都说了，这是革命英雄主义的表现，给你记一等功。
有人喊道：欢迎王春歌给大家讲一讲好不好！
众人热烈鼓掌。
王春歌满脸羞红，看着大伙，坐着未动。
万国忠道：凭他那股子劲，我敢保证，这次在西北战场上，王春歌会成为全军的战斗英雄。
他的话音一落，车厢里又响起了一片掌声。
李道华冷笑，表情复杂地看了王春歌一眼。
万国忠看着李道华说：有人不服气，不服气好嘛！那就在战场上去比一比，看一看嘛！
36 沂蒙山区 山道上 日
孙秀珍和王大伯急步来到路边的高坎上。孙秀珍手搭凉棚向前方观察。她看到了艰难行走的王大娘和小莲。
王大伯：发现她们了吗？
孙秀珍惊喜地：前面好像是俺娘和小莲。
王大伯：不会看错吧？
孙秀珍脸上露出了笑容：不会错，是俺娘和小莲她们。
孙秀珍跳下高坎，朝山道上边跑边喊：小莲！娘！
小莲眼尖，看到了孙秀珍，摇着手向孙秀珍跑去：嫂子！
幸福的笑容布满了孙秀珍的脸颊。她迎上去，抱住了小莲：你和娘让我们好找啊！
王大娘和王大伯都赶了过来。亲热地相互打着招呼。
王大娘道：我说小莲跑得那个快，原来是看到你们了。
孙秀珍高兴地：真的啊！她看看小莲。
“简直像飞一样！”王大娘笑着：“你们怎么也来啦？”
王大伯微笑着：嫂子，让侄媳妇告诉你好消息吧！
小莲：嫂子，你快说，啥好消息？
孙秀珍兴奋地：娘，邻村担架队里，有人见到铁柱啦。说他随部队转移西去了。还捎信说让娘放心，等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全国解放他就回家。
王大娘激动的满脸泪水，真的？好！咱们回家去！
37 战斗场景的叠印
无数炮弹落在敌军逃跑的车队中，火光一闪，一座大桥坍塌在河流中。
深夜，在冲锋号声中，解放军战士冲入县城，王春歌和熊正德持枪在街上追击敌人，他们投出的手榴弹火光连成一片，吞没一切。
38 战壕内 日
远处响着隆隆的枪炮声，头上包扎着绷带的王春歌正挥动铁镐，挖着干土、碎石，和班里的战士们一起加固工事。
熊正德从身后拉住他指着他头上的伤：班长，你歇歇，该找卫生员换药啦，别感染了，将来脸上留下疤，嫂子不认你啦。
王春歌笑道：她不认我，我也不认识她啊，我们谁也没看到谁长的啥样。
熊正德：你这婚结得真窝囊，连自己的老婆都没有能摸一下。
王春歌：都是你小子搅和的，晚一天我们不就圆房了。
熊正德伸下舌头，扮个鬼脸：这能怪我吧，我可是奉命行事。
一战士：叫我说，要怪就怪蒋介石，他要不发动内战，进攻咱解放区，我们不都抱上老婆了吗？
王春歌：对，等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咱再回家和老婆团圆。
熊正德：别到时候，你老婆成了别人的。
王春歌：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净说不吉利的话。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赶快加固工事，准备迎接敌人反扑。
这时，营长万国忠带着通讯员走来。
万国忠：王春歌，你们打退敌人的第几次反扑啦?
王春歌：报告营长，嘿嘿，第五次啦！
万国忠：好，一定要把工事修好，解放兰州你们是头一功。
王春歌：是！请营长放心。
敌机扫射，打得他们战壕四周腾起一溜溜黑烟。
我军高炮迅速开始还击。
王春歌带领全班战士冲向敌人的阵地，杀声和冲锋号声震山荡谷。
39 山区 区公所大院 日
区公所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孙秀珍和车把式从马车上抬下一筐筐布鞋，然后抬进区公所大院。
一区干部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秀珍，送军鞋哪？
孙秀珍放下筐，从口袋里掏出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王区长，俺村的军鞋交到哪屋?
王区长用手指了指东屋：东屋李秘书正登记哩！说完向院外走去。
孙秀珍面向区干部喊道：王区长，您等下，俺向您打听个事。
王区长转身停下，等孙秀珍走来：啥事?说吧。 ：
孙秀珍笑着，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地：俺想问问铁柱他们部队现在打到哪儿啦?
王区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想铁柱啦？听说越打越远，去解放兰州城啦。 ．
孙秀珍又问：兰州城离咱这儿有多远?
区干部：我也说不准，大概好几千里吧。
孙秀珍一脸茫然，笑容顿收。
40 西北某县城 战场上 日
一场激战过后的甘肃某县战场。尸体横陈，弹坑累累，余烬还在燃烧。受伤的王春歌，躺在硝烟未尽的弹坑边上。他一动也不能动。天、地、云、山和周围的一切景物，对他来说都是虚幻的。耳边似乎还在响着杀声和爆炸声。但声音又显得是那么遥远，深邃。他好象是陷进了无底的深渊，拖带着一串串水泡在往下沉。口里十分干渴，但又喝不进那成串的水泡。
水泡声，又幻化为得得的马蹄声。王春歌尽力睁开双眼，他的视点由虚幻变得清晰了，他看见了马车上的姑娘正跪卧在身旁和慈祥的王母正吃力地搬动着他。
王春歌无力地叫了一声：“娘！”就又晕了过去。一切又变成了虚幻，炮声、杀声变成了单调的脚步声。
王春歌在担架上轻轻地摇晃着。
天和地都跟着晃动起来。
一行驼队在远处走着。
41 山村 王家小院 夜
蒙胧的月光。屋内，王母在油灯下纺着棉线。小莲已在床上睡着了。
孙秀珍在一旁做军鞋。她嘴里轻轻哼着山区小调，手指上带着一只黄铜顶针，熟练地纳着军鞋。纳着纳着她把眼光转向墙上的双喜字。做鞋的针把她的手扎了一下，她不由得叫了一声：嗳哟！
王母听到叫声，停下手中的活，连忙奔过去；我看看，扎的深不深？
孙秀珍：不要紧的，娘！您忙您的吧。
王母开玩笑地：心不在鞋上，想铁柱了吧?
孙秀珍娇羞地扑到王母的怀里。
42 山峰上 泉水旁 日
孙秀珍和小莲在泉水旁砍柴。
空中传来几声鸟鸣。
她俩抬头望去，在那棵高大的杨树顶端，一只鸟儿在盘旋，它落在窝里，一会儿又飞走了。
小莲：嫂子，你看，那是一窝小鸟，老鸟在叼食喂它们。
孙秀珍：是啊，等喂大了，能远走高飞了，它们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老窝里来了。
小莲：可是，燕子只要筑了窝，不管是飞出去多远，春天总会回来的。
孙秀珍望着树上的鸟窝，鸟儿围着树冠盘旋，她深沉地说：是的，燕子只要筑了窝，不管是飞出去千里，万里，到了春天总还是要回来的。
远山如黛，孙秀珍秀丽的身影一直伫立在那山峰的顶处。
勾人思念的音乐声中，孙秀珍望着山边的公路喊道：王铁柱，你在哪里?
山谷回响：王铁柱——你在哪里——
43 王家 院内 日
孙秀珍在院里忙着，王大伯拿着烟袋急匆匆走进院来。
王大伯问秀珍：您娘在家吗?
孙秀珍：俺娘在堂屋纺线呢。
王大伯走进堂屋随即把屋门关上。
孙秀珍停下手里的活，蹑手蹑脚走到窗下向里屋窥视，只见王母满面流泪，抽搐着说：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王大伯在一旁劝说：嫂子，您要挺住，这只是传说，咱铁柱咋就能光荣了呢?
泪如雨下的王母轻轻摇着头。
孙秀珍吃惊的脸。她似乎听明白了什么，扭身跑向院外。
44 山路上 日
送你一束沙枣花 第二集
1 沂蒙山区 山路上 日
孙秀珍流着泪，哭泣着在前面跑，小莲和王大伯在后面拚命地追。
2 沂蒙山区 山峰上 日
天上乌云遮日，老柿树被山风吹的沙沙作响。
在山峰的泉水旁，孙秀珍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满面泪水。由于哭泣，双肩在颤抖。她哽咽着说：我实在受不了啦，我真的不想活了……
小莲蹲在孙秀珍的身旁，嘤嘤哭泣，热泪滚滚。
王大伯气喘吁吁，站在她俩的身边，对着孙秀珍沉重地说：别说傻话了，你年轻，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要振作起来，你娘年纪大了，小莲又小，这个家全靠你了，再说了，这还只是听说，唉!都怪我多嘴……说着说着就咳嗽地说不出话来了。
看到王大伯咳嗽难受的样子，孙秀珍立即站了起来，走上前搀扶着王大伯，让他坐下。
王大伯咳嗽着说：不要管我，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哪，你还是擦干眼泪赶快回家吧，您娘这会不知急成啥样呢!
小莲也站了起来，满脸泪痕地说：嫂子，山上风大，咱们回家吧。
她上前扯住孙秀珍的衣角又说：回家吧嫂子，咱娘肯定在家着
急，念叨咱们呢!
孙秀珍擦了擦眼泪，扶着王大伯和小莲一起迎着山风朝山下走来。
3 某部 野战医院 日
病房里躺满了伤员，忙碌的医护人员在其间来来往往。
王春歌头上、身上缠绕着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他挣扎着抬起身来，大喊道：我怎么在这里?医生，我回连队去!
闻声，医生和护士林小英立即跑了过来。
林小英惊喜地跑上前扶住王春歌道：王排长，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谢天谢地现在总算醒过来了。
医生对林小英说：奇迹，简直是奇迹，像他受了这样重的伤，能抢救过来的从来没有。您要好好的护理。然后又对着王春歌说：王排长，你的伤势很重，要安下心来养伤，配合治疗，你很快就会出院的。
王春歌倔强地推开了林小英，抬腿下床，一下子跌倒在地。嘴里喃喃地说：我回部队，我要回部队……
林小英和医生急忙上前，重又把王春歌抬回床上。
林小英不满地说：王排长，你要是能走，好好的，你要住院，医院也不会收留你的。说完，对着王春歌嫣然一笑。
这时，病房门口，万国忠、李道华、熊正德等人快步走进房来。
熊正德两眼扫视着整个病房，忽然发现了刚被抬到病床上的王春歌，他快步奔向王春歌的床前，万国忠等众人也都跟了过来。
看到王春歌身上缠满了绷带，熊正德两眼满含着泪水，握着王春歌的手说：排长，大伙都要来看你，因为连里任务重就派我们几个代表来了。
王春歌艰难地欠起身道：谢谢大家。
万国忠上前激动地握着王春歌的手说：春歌，好样的，这次战斗你们排打得好，为我们全团树立了榜样。你们排荣立了一等功，你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我代表全团向你表示祝贺。说完，他让警卫员把慰问品放在王春歌的床前。
李道华挤到床前笑着对王春歌道：春歌，你的命真大，我以为你被反动派当点心给吃了呢!
王春歌看了李道华一眼说：反动派可没那么好的胃口!
医生对众人说：王排长真是个奇迹，向生命挑战，不仅是你们团的荣耀，也是我们军人的骄傲。
万国忠转脸严肃地对林小英说：王排长是咱们师的战斗英雄，你可要好好地照顾他啊!出了问题我可拿你是问。
林小英吐了一下舌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林小英招呼众人：哎!王排长需要休息，请大家到办公室去坐吧!
万国忠说：不了，我们说说话就走。
4 某部 野战医院 晚上
王春歌躺在床上，林小英为他点眼药。眼药像眼泪似的滚出眼窝，林小英笑着用毛巾擦净。
王春歌放松头部，尽量配合着毛巾的移动，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林小英的眼睛。
林小英顽皮地笑笑，用手把王春歌的眼皮抹下：“睡觉。”
5 野战医院 病房 早晨
王春歌坐在床上，林小英端着水盆，帮他洗手擦脸。
王春歌一手接过林小英递给他的药粒，一手接过盛了温水的水杯。他吃完药将水杯递给林小英时，两人视线相遇。
6 野战医院 病房 白天
林小英坐在王春歌的身旁，两手比比画画在讲笑话。王春歌虽然仍旧身体虚弱，嘴边却挂出了久违的笑容。
林小英从王春歌腋下取出体温表，仔细地查看。
王春歌坐在床上，背靠枕头，慢慢地吃着林小英端来的米粥。
林小英把一些肉松倒进王春歌碗里，用匙搅开。她看着王春歌把粥喝进嘴里，看着他脸上的气色渐渐回缓。
7 野战医院 病房 晚上
王春歌站在床边用拉力器做扩胸运动。林小英在一旁帮他数着次数。数到七八下之后，王春歌已开始有些气喘。林小英笑着，将他手中的拉力器拿来了下来。
林小英：得啦，歇着吧，就你这体力，要恢复早着呢！
8 沂蒙山区 王家小院 日
堂屋里。一位山区郎中在给王大娘扎针。王大伯、孙秀珍、小莲等人围在床边。
王大伯问郎中：先生，嫂子她不要紧吧？
郎中：不碍事，这几针下去，马上就能好了。
孙秀珍哭泣着说：都怪我不好，都怪我……
王大伯眼含泪水：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该怪我，我不该把这有影没影的话向她说。铁柱是个多机灵的孩子，别听人瞎说，他不会有事的。
郎中朝王大娘身上又扎下一针。王大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
孙秀珍和小莲忙上前抱住王大娘，大声哭喊：娘！娘！
郎中上前拔下王大娘身上的针，对王大伯说：好了，没事了，让病人好好休息。说完从布袋里拿出些药，交给王大伯：把这些药吃下去，就全好了。王大伯把药交给了孙秀珍。
王大伯送郎中走出屋去。
王大娘欠起身搂住小莲：孩子，哭什么，我不好好的吗。
孙秀珍哽咽住了：娘，刚才我们进家看您躺在地上，可把我们吓坏了，多亏了王大叔把郎中找来给您扎针。我去给您倒水，您快把药吃下。
王大娘满眼泪水：不忙，你歇着吧，让小莲去干，叫你受委曲了。
孙秀珍勉强微笑：娘，大叔说了，别听人家瞎说，铁柱不会有事的。
小莲帮着孙秀珍拿药倒水。
9 某部 野战医院 日
熊正德在病房里帮助王春歌收拾东西。
熊正德高兴地说：排长，听说您今天提前出院，大伙甭提有多高兴了。团首长专门派车来接您。大伙等着您回连给您庆功呢!
王春歌精神焕发笑道：我住了一个多月医院，整天就是吃药打针，可把我给束缚死啦!我可想同志们哪，快走!
王春歌说完，和邻床的病友打了个招呼，就和熊正德一起向病房外的院子走来。
院里停了几辆军用汽车，几个轻病号在院里走动。王春歌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林小英出现在王春歌的视线中。
林小英身着军装，看上去精神干练。她提着医用品正从院里经过。
王春歌微笑着注视着她。
林小英似乎有所感应，她侧过脸张望了一眼，看到了王春歌。她回眸一笑，整了整衣服，朝王春歌走来。
林小英笑问：怎么提前出院了？
王春歌道：我们团要进军新疆了，我打了报告，要求提前出院，随团进疆。
林小英语气关切地：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哪，怎么能提前出院？
王春歌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在林小英面前做了几个徒手操动作，回答道：你看，这不都全好利索啦！
熊正德回过身来，看到王春歌在和一位护士说话，就大喊道：排长，快点走啊！
王春歌答道：嗳！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王春歌转脸对林小英笑问：你们医院不随部队进疆吗？
林小英笑答：还没有听说，不过，我想会随军进疆的，部队行军打仗能离了我们吗？说着和王春歌一起向吉普车走去。
快到车前，王春歌道：谢谢你这么多天来对我的照顾。说完，郑重地向林小英敬了个军礼。
林小英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她大方地伸出手来，和王春歌握手告别。
王春歌不好意思地握了一下林小英的手。
林小英依依不舍：还会……见到你吗？
王春歌的笑容里有一些茫然：我也不知道，新疆很大……现在还没有进疆，行军打仗……
林小英肯定地说：我相信还会。
王春歌展颜一笑：我也相信！
林小英关切地说：新疆气候恶劣，条件更艰苦，你要多保重身体。
王春歌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会的。说完，他上了吉普车，向
林小英摆了摆手。
驾驶室里，熊正德侧过头看着王春歌说：排长，她喜欢你!
王春歌吓了一跳：瞎说！
熊正德笑道：她喜欢你也不行，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了。你可不能为了女人犯错误。
王春歌不悦地：闭嘴！这哪跟哪啊？
吉普车启动，驶去。
吉普车远去。
林小英还在向着远处招手，一串泪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10 甘肃酒泉 广场上 日
1949年10月1日，甘肃酒泉，红旗招展，到处是震耳的锣鼓声，
到处是彩色标语。军民热烈庆祝新中国成立。
广场上，彭德怀和王震司令员站在高台上，对广大解放军指战员
作“向新疆进军，完成祖国统一大业”的动员报告。
广场上解放军的队列整齐、雄壮，长长的队列，一眼望不到尽头。
彭德怀、王震等领导站在一起。部队高喊着“解放新疆，解放全中国！”的口号在他们面前走过。
11 进疆路上 日
画面叠印
简易公路上，尘土飞扬，满载着解放军战士的一辆辆卡车开过
来。其中一辆车上载着王春歌排的战士们。
戈壁滩上，解放军队伍浩浩荡荡冒着风沙行军。每一支小队都高
擎着一面红旗，远远望去，红旗飘飘。一面红旗下走着王春歌和熊正
德等战士们。
雪原上，一队解放军战士在行军。队伍中走着王春歌和熊正德等
人。趟着深雪行进的队伍。每个人都喘息着，呼出的白雾，在自己的
面颊上凝成冰霜。有的人滚下了雪坡，有的人跌倒再也没有爬起来。
伊犁街头，悬挂着用维汉两种文字书写的“热烈欢迎中国人民解
放军”的过街横幅。街道两旁的白杨树下，站着欢迎解放军的各族群众。
全付武装的解放军指战员在厚厚的冰雪路走来。王春歌和熊正德
在队伍中走着。
熊正德看着街景说：排长，从口内进疆，咱们走了多少天啦?
王春歌道：大概有三个多月吧。 ：
“走了多少路?”
“听团长说，走了两千多公里。”
熊正德又问：这是最后一站吧?我看咱这好象到了外国一样。
王春歌道：可能是最后一站，伊犁的房屋和外国差不多。解放前
国民党的军队就一直没能进驻伊犁。这里发生过三区革命，一直是
共产党领导的民族军和苏联红军共同驻防。
解放军队伍继续行进着。
12 惠远城 将军府 日
训练场上，杀声震天，解放军指战员正在进行各种瞄准、刺杀、
投弹等战术训练。王春歌在给全排战士做示范动作。
将军府院内，解放军战士在铲除杂草，整修房舍。
王春歌一身泥水，手拿泥抹子在抹墙。熊正德用脸盆端泥给他。
熊正德站在王春歌面前问道：排长，咱还走不？这是咱们的营房?
王春歌答道：不走了。奉兵团和军首长的命令，要我们团进驻惠远城。保卫祖国西大门。
熊正德心情不快地说：这儿比口里冷多了，一出门就是冰雪，我
这几天眼睛都快成雪盲啦。再说和少数民族语言不通，上街连话也不
会说。
王春歌道：这儿不好吗，你看屋宇新奇，院落别致，白杨参天，渠水潺潺，少数民族能歌善舞，真是一派边疆迷人的风光。
熊正德不悦地说：你迷上这儿啦，反正我过不惯这儿的生活。
王春歌带着批评的口吻：你听好了，你这个当班长的可得带个好
头，万团长说，我们到了少数民族地区，要用我们的实际行动宣传我
党我军的政策，尊重各民族的风俗习惯，为各族人民服务。
。 13 山村 王家小院 日
堂屋里的床上，苍老、憔悴、满头白发的王母半躺着。她不停地
咳嗽，小莲在她身后给她轻轻地捶背。
孙秀珍走到床前的桌边，端起药碗送到王母面前：娘，您趁热把
这碗药喝了吧。
王母挣扎着坐起来：我这病怕好不了啦，别再花钱给我拿药了。
孙秀珍满脸带笑地说：娘，我问过大夫了，您这病是受了风寒，
吃几副药就会好的。
王母摇了摇头，拉着秀珍的手，无限感慨地说：秀珍呀!我这辈
子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我活着给你们烧香，到阴间也保佑你们熬到
团圆那一天。小莲还小，你一定要把她带好。说完，泪水涟涟。
孙秀珍难过的泪水溢满了眼眶：娘，您快躺下，您的病会好的。
．14 伊犁河边 荒原 日
河水滚滚蜿蜒而来。岸上茫茫荒野，一望无际的苇草滩。
荒原边上搭起一座座草棚，草棚边飘动着篝火，红旗迎风飘扬。朝阳刚出，这里已是人声鼎沸，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
王春歌全排战士穿着单衣，挥动着砍土镘走在全连开荒的前面。 他们的身后是一片被开垦的荒地。
15 伊犁河边 荒原上 日
王春歌带领战士们紧张的开荒。他们穿着很不整齐的军装。有的上衣袖子磨破了，有的裤腿炸开了，没人顾及这些。众人挥动着砍土曼在你追我赶。李道华拿着工具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团长万国忠及团政治处王主任等人带着宣传组的同志敲锣打鼓向他们走来。李道华向万国忠等人跑去，与万国忠等人一一握手。
万国忠道：李连长，你们连王春歌排创造了全团开荒的最高工效，团里来给他们发喜报。
李道华不些不悦地说：团长，怎么只给他们排发喜报，没有我们连的？
万国忠：没有。
王主任道：你连的工效在全团还不是最高的。你要在全连开展向王春歌排学习，把全连的工效和进度都搞上去，团里就给你连发喜报。
李道华不语。
一行人向王春歌的开荒地走来。
李道华朝王春歌喊道：王排长，把你们排的人集合起来。团里给 你们发喜报。
王春歌对全排的同志们喊道：大家休息一下，都到我这儿集合。
战士们陆续都集中在王春歌跟前。
万国忠等人走到众人面前，在掌声中，万国忠道：同志们，你们
排发扬了南泥湾精神，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创造了全团开荒的高工效，我代表团党委给你们发喜报，并把优胜红旗插在你们排的工地 上。团党委号召全团指战员向你们学习。
在锣鼓声中，王春歌从万国忠手中接过红旗和喜报。
万国忠让大家坐下来说：王春歌，团里平均每人日开荒0．8亩，你们排平均1．4亩，你们是怎么创造高工效的?有什么经验?
王春歌傻笑了一下：团长，我们没有什么经验。就是大家干劲足。
我们实行早晚两突击，早上太阳不冒红下地，晚上日落西山回营。每
天劳动12个小时以上。没有一个战士手上没有血泡。熊班长的镢头把都被鲜血染红了……
万国忠显然被同志们的精神感动了，他打断了王春歌的话说：同
志们，我们团从中原到边疆，转战大半个中国，为革命作出了贡献。今天，我们又战斗在伊犁河边的荒滩上，响应毛主席屯垦戍边的号召，为各族人民谋幸福。但是，我们也不能不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I6 荒原上 草棚内 清晨
部队刚开过早饭。王春歌把饭碗放下，熊正德从草棚外进来。
熊正德道：排长，你叫我?
王春歌对熊正德道：现在我们排走在全团前头，要保住先进，我想咱们一边开荒，一边就把种子种上，你看怎么样?
熊正德：我看行，这一来，团里又要推广咱们的经验啦。
王春歌：那好，就用咱们排这两个月节约的津贴费，去买种子。
熊正德：排长，我去吧!
王春歌道：行!要不带个战士与你同去。
熊正德说：我一人就行。多去个人也影响咱排的进度。
王春歌道：那好，早去早回。
17 荒原上 日
荒原上一片茂盛的牧草，牧草中一条通向巴扎(集镇的意思)的小路上，熊正德哼着小调走来。走着走着，忽然，他听到“阿里米亚!阿里米亚——”的呼喊声。他随声望去，只见一个牧羊的十六、七岁哈萨克族姑娘在向他呼救。原来是羊群遭遇了狼的袭击。几只大灰狼轮番向羊群攻击，哈族姑娘挥动着羊鞭护卫着羊群，牧羊犬也狂吠起来。
熊正德捡起几个大的戈壁石，立即奔跑过去。
熊正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戈壁石掷向叼羊的狼，正好砸中，那狼扔下羊只，哀嚎着跑了，其余的狼见势不妙，急忙逃窜而去。
熊正德走到惊吓不安的哈族姑娘面前道：吓着您了吧?
哈族姑娘用深情的目光望着熊正德感激地说：阿里米亚，谢巴谢
布(谢谢)，谢巴谢布。
熊正德用手比划着关切地问道：您家的大人呢?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哈族姑娘点点头，用不很熟练的汉语道：我害怕，您是好人，希
望您……能留下来。
熊正德扬了扬手中的布袋，摇了摇头说：不行，我有任务在身，我要去巴扎购买种子。
哈族姑娘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镶有绿宝石的匕首，递到熊正德的手
上说：您救了我和羊群，我不知怎样感谢您才好，这个您拿上，是我的心意。
熊正德推拒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解放军不拿群众一针一
线。说完，把匕首还给哈族姑娘。
哈族姑娘执意要把匕首送给熊正德，又把匕首放在熊正德的手上。羞怯地说：您要走远路，带上它吧，路上用。也算我们相识，作
个纪念吧。
熊正德笑着摇头：不行，您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我是决不能收的。
哈族姑娘抓住熊正德的手执拗地说：您一定要收下，不收我是不
会放您走的。
正在她们相互推让之际，突然，从钭刺里窜出三匹枣红马。马背
上是一位哈族老汉、小伙子和哈族妇女。她们奔到熊正德跟前，跳下
马，老汉和小伙子不问青红皂白，一齐出手，将熊正德摔倒在地。
熊正德刚要从地上起来，老汉和小伙子的马鞭又抽了过来。
怔住的哈族姑娘蓦然惊醒过来，发疯似的一下子扑到熊正德身上挡住
鞭子。
哈族妇女跑上前去拉姑娘：大喊：土蒂古丽，你疯了吗?
土蒂古丽大声地对着老汉和小伙子道：阿爸，哥!阿里米亚，好
人，他救了我和羊群。
18 营地 草棚内 夜
浓浓的夜色浸没着寂静的荒原，悬吊在空中的几颗星星疲惫地躲在薄薄的云层里时隐时现，冷风萧瑟，苇海涌波。草棚里，煤油点燃的马灯发出昏暗的光。李道华坐在行军床上，王春歌站在他的面前。
李道华阴沉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王春歌答道：我们排开荒的速度快，我想早点把种子种上，就派
熊班长到巴扎去买种子，早上去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派人找了吗?”
“派了六个人，分成三组来回找了几遍，未见他的人影。”
李道华眼一瞪：你怎么自作主张，不向连里请示呢?你的组织原
则哪去了?
王春歌道：要不，我亲自再去找一遍。
李道华很怨恨地说：不用了，明天再找吧。这事我得向团里汇
报，瞒是瞒不住的。真要出了问题，你我都要受处分。
19 草原 毡房 夜
毡房门口，哈族老汉和小伙子拿着猎枪对着熊正德。熊正德盘腿
坐在地毯上。他面前放着一张小地桌，桌上摆着一盆烤羊肉和奶茶等
食品。土蒂古丽坐在熊正德的对面，深情地望着熊正德。土蒂古丽的妈妈马尔加汗坐在熊正德的身旁。
马尔加汗劝说着：阿里米亚，你就答应了吧，你是我女儿的救命
恩人，我女儿喜欢上了你。
熊正德道：阿妈，你们放我回去，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们是有
纪律的，不然的话，我没法向领导交待。
马尔加汗着急道：你不懂我们哈族人的规矩，你已经接触了我女
儿，你就得娶她做你的新娘。不然的话，他们父子是不会放你走的。
20 惠远城 将军府内 日
团长万国忠在室内生气地来来回回地走着，王春歌耷拉着脑袋站
着。李道华望着万国忠，哈萨克族干部吐达洪坐在一张椅子上。
万国忠忽地过身来指着王春歌训斥道：让一个班长擅自离队到少
数民族地区购买种子，不请示不报告，你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现象要
作深刻地检查。熊正德已经失踪两天啦，你们才向团里报告，要是出了问题，你能负得起责任吗?王春歌啊王春歌，我说你是不是被荣誉冲
昏了头脑，为了荣誉就违反组织纪律吗?
万国忠放缓了语气：你们现在工作在少数民族地区，你们对民族政策和少数民族风俗不甚了解。今后要加强这方面的教育。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熊正德同志，你们连多派几支小分队抓紧时间寻找。
万国忠又转向吐达洪，恳请道：您是他们连队驻地的农会主席，现在部队请求地方政府帮助我们寻找一名失踪的解放军战士。
众人一起看向吐达洪。
吐达洪站起来：解放军是我们的亲人，军民一家的嘛。你们是事就是我们的事，请团长放心，我们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21 某地 巴扎小镇 日 ：
巴扎外，哈族干部吐达洪带着两名解放军战士从一顶帐篷里走出
来，与哈族老乡告别。然后，他们骑马又朝远方奔去。
小镇上，王春歌和李道华分别带着战士向老乡打听并和老乡招手
告别，老乡也向他们招手。
22 草原上 哈族帐篷内 日
吐达洪手拿马鞭站在帐篷中间，身后站着两名哈族群众。土蒂古
丽一家人坐在他的对面，熊正德身上仍被绳子绑着。吐达洪神色一
禀，严厉地说：你看看，你们这是干的啥事啊？不分青红皂白，绑架
解放军，逼着解放军同志和你女儿成亲，这是犯法的嘛！
土蒂古丽一家都没有吭声。
吐达洪用马鞭指着土蒂古丽的哥哥：赶快把绳子给他解开。
土蒂古丽的哥哥上前解开绳子，躬身致歉：对不起!阿里米亚，
对不起!阿里米亚。
土蒂古丽的妈妈恭敬地把奶茶端给了熊正德，她羞愧地对吐达洪
说：她大叔，我们错了，请您原谅。
吐达洪指着土蒂古丽的爸爸说：你们这样做，是给我们哈萨克人
丢脸。土蒂古丽是个漂亮的好姑娘，难道还找不到英俊的小伙子，还
用得着你们这样为她找对象。然后对身后的两个哈族老乡说：把他带
到乡政府去，让他说清楚吧。
熊正德活动了一下胳膊，对吐达洪说：谢谢您，救了我，我得赶
快回部队去。
吐达洪走到熊正德跟前：同志，让您受委屈了，真的对不起，这是我们地方工作没有做好，给部队添麻烦了。
土蒂古丽深情地目送熊正德从帐篷内走出。
23 伊犁地区 某山村 日
天山脚下一个少数民族聚居的村庄，村里一片混乱：土匪在到处
抓人，几处火光冲天，远处可见弥漫的硝烟，枪声不断响着。
画外音：1951年8、9月间，新疆巩留、新源一带匪患猖厥，在巩留莫合尔山区的一个山村发生了武装叛乱，土匪杀害我解放军牧羊战士，抢劫武器，绑架农会干部，裹胁群众，企图北窜和叛匪乌斯满会合。
村口，匪首马立克阿吉和叛匪刘传仁绑架着村农会主席从村里走来，百余名匪徒裹胁着上千群众跟在后面。有的赶着毛驴，有的牵着牛马，驮着粮食和家什跟在后面。刘传仁狞笑着对马立克阿吉说：叫后面的人快走，翻过这座大山，我们就可以和乌斯满大哥会合了。
马立克阿吉对后面大喊：都快走，过了这座山就是我们的地盘
了。要什么有什么。
国民党特务郎尔良持枪对着群众骂道：再不快走，老子枪崩了你们!
一位哈族老大娘向郎尔良乞求道：求您了，让我留下吧，我女儿
走亲戚过两天就回来了，找不到我她咋办啊?
郎尔良一脸怒气：不走，你找死啊！你想留下给共产党报信吗？。
说着朝老人身上狠踢了一脚。
24 惠远城 将军府内 日
一所大屋里，坐满了排以上干部，万国忠在一张桌子前讲话：新
疆和平解放以后，一小撮坚持与人民为敌的民族败类、反动头人和国
民党特务乌斯满、尧乐博斯等发动叛乱，妄图推翻新生的革命政权，煽动、欺骗、裹胁哈萨克牧民跟着他们武装叛乱。他们造谣蛊众、杀人、抢劫，制造流血事件……
万国忠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为了保卫新疆各族人民的生命财产和
我们在新疆取得的胜利果实，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众人议论纷纷。
熊正德转脸对王春歌道：看来，咱们又有仗好打了。
王春歌阴沉着脸说：因为你的事，我受了警告处分，打仗不会叫我们排去的。
熊正德不以为然地说：那不一定，咱们排从中原打到边疆，立了
多少功啊，受一次处分算个俅!
王春歌用胳膊捣了他一下，指了指万国忠：团长看咱们哪!
熊正德望了一眼万国忠，万国忠两眼正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他做
了个鬼脸赶紧把头低下。
万国忠加大了声音：我们决不能让一小撮叛乱分子的阴谋得逞，
不能容忍他们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搞破坏。不能容忍他们在解放的土地
上施展暴行。上级命令我们团抽出一个营的兵力火速赶赴巩留县执行
剿匪任务。经团党委研究决定，由一营去完成这次光荣任务。留下来
的同志任务也很重，驻各地的连队在自己的防区内，一方面要维护好
地方社会治安，清剿残匪；一方面要发扬南泥湾精神，把一营的生产任务接过来，种好地多打粮食，迎接一营凯旋归来。
25 惠远城外 空地上 日
部队整装待发。万国忠和团政委骑马来到了队列前。万国忠扫视
着面前的队伍。
万国忠动情地喊：同志们!
官兵们立正。
万国忠大声道：你们是我团和平解放新疆以后第一支剿匪参战部
队。真想成为你们这个队伍中的一员，同你们一道到深山老林，一刀
一枪和叛匪打一仗。你们代表我团出征，要坚决执行党的民族政策、
宗教政策，严格区分叛匪匪首和被裹胁的一般牧民。要坚持民族团结，坚持军民团结，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一营营长下令出发，部队向城外开去。
王春歌随部队走到万国忠马前，万国忠下马叫住王春歌。
万国忠说：这次剿匪，你不要背思想包袱。好好打仗。
王春歌敬了个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
万国忠拍拍王春歌的肩膀说：好，多保重！
王春歌面带微笑：谢谢团长。
万国忠道：一定要立功回来。
王春歌点点头。
26 山林中 日
一支解放军部队在行进中。
营长和李道华从队伍中出来，走到一个山头上。他们朝前望去，看到前方有几处蠕动的人群，分不清是土匪还是牧民。王春歌也来到两人身边。
“前边好像有几个骑兵。”李道华说。
“可能是土匪的游动哨”王春歌道。
营长拿起望远镜看了看：他们停了下来，可能是看到我们了。王
春歌，你带你们排前去侦察一下，转身又对李道华说：部队准备战斗。
李道华迅速走下山头，指挥部队散向两边有利地形。
27 山麓 傍晚
王春歌带领全排在山坡上观察，他看到山下有水草的地方，构筑
有工事。有背枪的少数民族士兵放哨。他对熊正德说：注意隐蔽，没
有命令不许开枪。
熊正德说：排长，肯定是叛匪，咱们打吧
王春歌道：你就知道打，等天黑抓个活的摸清情况再说。
正在他们说话时，对方好像发现了他们，忽然朝他们开起枪来。
熊正德瞄准一个目标，击发，一蒙古族士兵中弹，栽倒在地。
对方工事里向他们猛烈射击。王春歌排里有战士负伤。李道华率
部队赶到。
双方对峙射击。
28 山麓 前沿阵地上 晨
枪声紧一阵，稀一阵。
营长和连长李道华及哈族向导一起来到王春歌排的阵地上。熊正
德对王春歌道：排长，这土匪的战斗力还不错么。竞和我们打了一夜
的仗。
王春歌怀疑地对李道华说：我看不像是土匪，是不是自己人?我
们打错了。
李道华肯定地说：不会的，这深山老林里哪来的自己人，再说我
们也没有接到上级指示。 。
王春歌道：会不会是民族军的部队?
营长思索了一下对向导说：喊话，向对方喊话。
向导用哈语向对方大喊：喂!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你们是哪
一部分的?
对方没有回应，向他们射来一排子弹。
李道华说：看来不是民族军的部队，肯定是土匪。
王春歌道：要是土匪的话，昨天一接上火，他们就会跑的，不会
和我们拼了一夜。
营长道：王排长说的有道理。咱们和他们语言不通，没法沟通，怎么联系呢?
王春歌道：把咱们的红旗打出来，看看他们的反应。
营长道：这法好，赶快把红旗打出来。
李道华说：叛匪也有红旗，小心别中了敌人的计。
熊正德从后面拿出红旗，在阵地前猛摇。
忽然，对方的阵地上也出现了红旗，并且传来了“毛泽东——”“斯大林——”的喊声。
王春歌、熊正德等战士也一齐在阵地上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毛
泽东——，斯大林——并向对面招手。
对面工事里的蒙古族官兵也站起来，向王春歌他们招手。
向导面带笑容，跳上马，向对面跑去。
王春歌笑道：还等什么，肯定是自己人。我带几个同志过去看
看。
营长点头说：行，弄清情况，快点回来。
王春歌带熊正德等几个战士向对面跑去。
在对面蒙古军的帐篷内，向导指着王春歌等战士笑着向蒙古军官
兵解释：他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是共产党的军队，来剿灭土匪的。
穿着哈族服装的蒙古军向导对着王春歌等战士说：误会了，他们
是蒙古人民军，也是共产党的军队。是到边境剿匪的。真对不起。
王春歌等战士向前和蒙古军官兵紧紧拥抱在一起。
笑声、欢呼声响成一片。
王春歌和战士们牵着几匹蒙古马回到队伍中来。
王春歌对营长说：误会了，对方是蒙古人民军，他们也是来剿匪
的。双方费了很大的劲，都是通过向导翻译才弄清的。我们打伤了他
们的人，也不计较了。他们听说我们剿匪缺少马匹，这不送给我们十
几匹战马。
营长高兴地说：太好了，你没好好地谢谢人家。
熊正德：蒙古军要我们留下，招待我们午饭呢，我们排长不愿麻
烦人家。
王春歌瞪了他一眼：就你嘴馋，任务这么紧，现在是和人家联欢
的时候吗?
营长：给上级发报，好好地感谢蒙古军。
部队又继续向山里前进。
29 红柳峡谷 牧场 日
深秋。红柳峡两边高山环绕，中间溪水流动，河两边长着茂盛的牧草，这是一个天然的牧场。持枪叛匪裹胁着上千哈萨克牧民正在这里忙着架帐篷支锅做饭。匪首马立克阿吉正在和叛匪刘传仁及小头目们在商量事情。
一群哈族妇女、小孩惊慌的面孔。吵杂的人声，到处是乱跑的马和羊，峡谷里一片混乱。
王春歌率全排战士来到峡谷一侧的山峰上，看到了峡谷里的情况。
熊正德一脸高兴地说：好啊，我们找到土匪窝了。排长，咱们
冲下去吧，打它个措手不及。
王春歌道：不行，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侦察，侦察的情况立即向营
部报告。况且，叛匪的人数比我们多得多，又有几千群众，不是我们一个排可以解决的。你带几个同志按原路返回，向营部报告，我们在这儿监视叛匪的行踪。
熊正德带两个战士掉转马头，向来的路上奔去。
王春歌对面的山后，另一支剿匪部队正向山顶奔来。
30 红柳峡谷 牧场 黄昏
弹雨纷飞。叛匪已被包围，峡谷进出口和两边山上的解放军向叛
匪射击。
叛匪阵角乱了起来，匪首马立克阿吉组织马队顽强地向一个山峰
冲了过来。
叛匪马队冲上一个山岗，几个解放军战士中弹倒地，林小英身背
药箱冲上阵地，去抢救伤员。
一营长在另一山岗上，看到了这边的危机情况，把王春歌叫到跟
前，指着叛匪的马队说：你看，叛匪企图从那边的山岗突围出去，你
们排火速去支援那边的部队。
王春歌率部打马向那边山岗奔去。
林小英在阵地上正给伤员包扎。几个叛匪向林小英奔来，开枪朝
林小英射击。林小英一面抢救伤员，一面开枪还击。
林小英身上中弹倒地。
王春歌跑到林小英面前，他跳下马，一把抱起林小英，把她放到了马鞍上。
叛匪已经很近了， “呀呀”地喊叫着扑过来。
王春歌跳上马，打马就跑。
战马奔驰，两人紧紧伏在马背上。
战马中弹，两人翻倒在地。王春歌向叛匪射击。
后续部队冲了上来。叛匪溃退，逃跑。
31 沂蒙山区 王家小院 日
王大娘倚在床上咳嗽，小莲送药上去。
王大娘：不喝。
小莲：喝吧，喝了会好点。
王大娘用手一档，药泼了出来。
小莲忙用布擦。
王大娘：我的病我知道，我说了多少遍，叫你们不要再为我的病
花钱了，你们就是不听。
小莲：这药不是花钱买的，是我嫂上山采的，不信，你问我嫂
去。小莲委屈地掉泪了。
王大娘脸色憔悴，挣扎着起来，把头发捋了捋。
小莲道：我和嫂子说好了，明天我跟嫂子一起上山采药去。
32 沂蒙山区 山林中 日
孙秀珍和小莲身背背篓唱着小调行走在山路上。
孙秀珍道：小莲，嫂子不叫你来，你偏要来，你忘了，上次上山采药被毒蛇咬伤的事啦？
小莲眨了下眼：没忘，嫂子我不怕，为给咱娘治病，也不能光靠你一个人采药啊。
孙秀珍道：上悬崖峭壁，采药可不是好玩的。
小莲执拗地：大山里我去过，我能帮您的。
她们进入一条有溪水的山沟。沟两边长着茂密的树木、蒿草和各
种野花。
小莲在溪边看着葱绿的水草、野花，又仰脸看看树顶上湛蓝的天
空，喜悦的脸上放出了异彩。她不停地采摘各种野花。
孙秀珍攀登在崖上，忙碌着采摘草药。
忽然，天空刮起大风，乌云密布，雷鸣闪电，下起暴雨。
孙秀珍惊惶的脸，向沟下大喊：小莲——，小莲——
小莲在雨中一边大喊：嫂子——，一边在溪水中走向对面。
山洪暴发，小莲被山洪卷走。
孙秀珍大喊着小莲从山腰掉下。
33 山村 坟地 日
王大伯手拿一把铁铣和孙秀珍在一座新坟前，坟前摆着几样祭品。
孙秀珍一身孝服跪在坟前哭泣着说：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上小莲上山采药，是我害了小莲，让娘连病带痛撇下我这个苦命的人走了。娘，我离不开您啊——
王大伯劝道：她嫂子，这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小莲她自己。村
里人谁不夸你孝顺。要不是你三天两头跑到山上给您娘采药、治病，
您娘哪能活到今天。大叔知道您是个苦命的孩子，自您来到俺王家，没过一天好日子，刚过门丈夫就从军走了，是死是活也没个准信，您既管老又带小，这个家还不全靠你啊。
孙秀珍对着坟叩头：“娘啊——”悲痛的哭声响彻山坡
。
34 伊犁地区 红柳峡谷 黄昏
峡谷里火光冲天，喊声一片，响着断断续续的枪声。山岗上王春
歌扶起林小英。
林小英睁开眼，又惊又喜：怎么是您啊?
王春歌微笑道：是啊！没想到吧，在新疆剿匪战场上我们又见面了。
笑容布满了林小英的脸颊：这次您救了我，叫我怎么感谢您呢?
王春歌轻轻喊了声：小英，别这么说，您不也救过我吗。。
林小英忽然一把抱住了王春歌，感动地哭了起来。
王春歌抱着林小英，眼光闪闪，他轻轻地抚摸着林小英的后背：
您伤的不轻啊。
林小英哭泣着。
王春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哭着的林小英把头深深地埋进了王春歌的胸前。
赶来抢救的卫生队的同志们微笑着望着这一情景。
35 惠远城 团部驻地 日
将军府旁边的空地上，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几辆汽车搭建的主
席台上悬挂着“剿匪胜利庆功大会”的横幅。一营长、李道华、王春
歌、熊正德等十几名立功受奖的同志坐在前排。
万国忠、朱政委、孙副团长等团首长坐在台上。万国忠在全团大会上宣布一营胜利地完成了剿匪任务，全营荣立集体二等功。
会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万国忠接着宣布这次立功受奖名单，请立功的同志上台领奖。
锣鼓声中，王春歌、林小英、熊正德等十几名干部战士依次登上主席台，一队女战士手拿大红花上台给领奖的同志胸前带上大红花。
王春歌、熊正德等干部战士披红戴花后，从团首长手里接过立功奖状，向台下的战士们致敬。然后，回坐到原来的位子。
锣鼓声停了下来，万国忠又站在主席台中央，会场静了下来。
万国忠道：根据形势发展和任务的需要，鉴于一营这次剿匪战斗立功，经师部批准，一营长升任副团长，李道华升任营长，两人调12团工作。一营副营长接任营长职务，王春歌升任一连连长。.
听到任命，王春歌望着台上的万团长，他参军以来的一些壮丽画面以及母亲、孙秀珍、小莲等人的形象在他眼前晃动着。
36 山东某县城 车站 日
热闹喧啸的车站。“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的横幅标语下，人们
敲打着震天的锣鼓，欢送参军子弟。几辆军车上站着刚参军的女兵，
她们胸前挂着大红花，车旁围满了送行的乡亲们。
孙秀珍打着绑腿，身穿军装和王大伯一起朝军车方向走来。
王大伯道：你这一走，大伯我心里闪得慌，不知什么时候再见您
一面。
孙秀珍道：大伯，我会常来信的。过了三年我就回来看您。我们家事事都让您给操心劳累。我一辈子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王大伯道：孩子，快别这么说，咱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王
字。这些年我们王家也多亏了你，村里人谁不夸你是俺王家的好媳
妇。您娘走了，小莲也走了，你参军家里也没有什么牵挂了。……说
着说着不由自主地掉下了眼泪。
孙秀珍眼眶里也满含了泪水。
王大伯擦了下眼泪，抽了口烟道：铁柱也没有音信，你年龄也不
小了，到了部队有合适的就再找一个吧，我们老王家是不会怪你的。
孙秀珍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大叔，我不找，要找，我还要找铁柱。我这次参军就是为了到部队找他，是死是活我都得弄个明白。我就不信走到天涯海角，找不到他。
王大伯语重心长地说：傻孩子，还是看缘分吧。到了部队，好好
干，为咱家乡人争光。
孙秀珍道：大伯，您的话我记住了，我不会给咱家乡人丢脸的。
您老人家也要多保重身体。
在军车前王大伯送孙秀珍上了军车，孙秀珍和王大伯挥手告别，
汽车徐徐开动。
37 惠远城 路上 日
几片雪白的云絮在澄明的高空缓缓游走，将秋末冬初的天空擦拭得瓦蓝瓦蓝，灿烂的阳光发出耀眼的温柔。一辆吉普车停在公路边。万国忠、王政委、王春歌、熊正德等人在给一营长、李道华送行。万国忠在给一营长说着话。
李道华握着王春歌的手说：我调走了，连队交给你了，希望你一定把连队带好。
王春歌充满信心地说：放心吧，营长。
李道华：我过去对你有些不好的地方，请你原谅。
王春歌：没啥，没啥！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嘛！
李道华：你不介意就好，不过，你要好好地克服你那急躁、鲁莽的脾气。
王春歌：谢谢你的提醒。
“谢什么！”李道华道：“从打孟良崮算起，我们也算得上老战友了，我走了以后，常把你们连的情况写个信给我。”
王春歌：好的，我也希望多听听您的指导。
万国忠看看表：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时间不早了，要不天黑之前就到不了12团了。
一营长和李道华上车，向万国忠等人不停地摆手。
吉普车渐渐远去。
王春歌望着吉普车渐远沉思着。
38 火车上 日
火车上坐着孙秀珍和带着欢笑的女兵们。军车行驶在冰天雪地中，车篷内载着裹着大衣的孙秀珍和一群女兵。
39 新源 某团部驻地 日
几辆汽车开进团部驻地。汽车停好后，孙秀珍和一群女兵从车上
跳下，她们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在她们前面是列队欢迎的官兵，各种
欢迎的标语张贴在附近。营长李道华站在欢迎的队伍前。
孙秀珍身旁的一个女兵，向领队询问：坐了几天火车、汽车，现
在到了什么地方啦?
领队道：新疆肖尔布拉克，这是最后一站，也是我们的目的地。
这儿是四师十二团。是英雄的红军团。这个团个个都是从枪林弹雨中
走过来的。
在热烈地掌声中，孙秀珍和几十个女兵走进会场。
会场上十二团贺政委讲话热情洋溢，他一口陕西话：……我们四
师十二团全体官兵热烈地欢迎你们，你们从口内参军来到边疆军营，
和我们一道肩负着保卫祖国，建设祖国的光荣任务。新疆各族人民需
要你们，我们军队需要你们。在这个革命大熔炉里，你们每一个人要经受住组织的考验，不要当革命的逃兵。十二团就是你们的家，也是你们的婆家。你们要在十二团生根、开花、结果，生娃娃……
会场上一片欢笑，一片掌声。
坐在孙秀珍前面的李道华不时地转过脸来窥视孙秀珍。
孙秀珍看了李道华一眼，她咬住嘴唇，显然在隐忍极度地不快。
画面马车上孙秀珍路遇王春歌回家探亲，孙秀珍和王春歌拜堂成亲等
镜头在她脑中闪过。
40 新源 十二团驻地 夜
新房内孙秀珍站在窗前，脸上挂着泪水。
李道华站在房中对孙秀珍道：有话好好说，您老哭也不是个办
法。
孙秀珍哭泣着说：·我的命真苦啊!
李道华道：你还相信命?你和我结婚这是组织分配的。
孙秀珍道：组织分配?结婚能组织分配吗?这是强迫婚姻，我已
经给你，也给组织上说过了，我结过婚，我有丈夫。
李道华道：那是你瞎说的，我一个营长配不上你吗?
孙秀珍哭闹：我跟你没话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想结婚。
李道华嘻皮笑脸地说：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这是组织命令，
我也是执行命令。说着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秀珍同志，唉……
孙秀珍一下把手缩回，本能地后退，因为害怕、惊惶，差点摔
倒。李道华乘机上前扶住她，顺势拥抱。
孙秀珍挣扎，想极力推开他：快放开，你怎么这样?
李道华紧紧抱着她不放，把她推倒在床上，连亲带摸……
41 惠远 连队驻地 夜
宿舍里一盏马灯下，文教在给王春歌读家乡的来信：春歌侄，你的来信收到了……
王春歌道：这是我大伯的来信。我给家里写了两封信，一直没有
音信。您快念下去。
文教继续念了下去：村里人都很想念你，你参军后一直没有音
信。我们知道为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你随部队一直在打仗，没有时间回
来，大伯也不怪你。但是很不幸，你娘在你走后的第二年因病去逝
了。小莲在给你娘采药时，恰遇山洪暴发，被洪水卷走。你媳妇风云
去年也参军到了部队，走时她说到部队去找你。现在我们也没有她的
地址，待有她的地址后，我们再给你去信。希望你在部队为家乡争光
王春歌没有听完文教念的信，就悲痛地跑出了宿舍。文教也跟着
跑了出去。
王春歌在黑夜中猛跑，他跑到一条大渠上，痛苦地说：娘，儿不
孝，对不起您……
王春歌站在大渠上，凝固般一动不动。他对着夜空大喊：风云，
你在哪里?……
送你一束沙枣花 第三十集
1 采石山 工地上 白天
远处，二连工地上人们仍在紧张地忙碌着，而一连工地上码好的一方方石头均匀地散布在山坡上。人们在收拾行李，准备返回连队。
赵副指导员在指挥后勤人员拆除帐篷、锅灶，往拖拉机上装车。离他们几十米处，王春歌和统计站在码好的一大堆石头前，王春歌问：不算这堆石头，我们超额完成团里下达的任务有多少方？
统计：超额130多立方，加上这堆就是160方，足够连里盖房子用的了。
王春歌：数字准确吗？
统计：不会有错的，这次量的和平时日进度累计的数也是一样的。
王春歌：那好，你负责和团基建股联系，尽快让团里来验收，留下一两个人在这儿看工地，其他人都可以撤回去了。这事我已经向团长汇报过了。
忽然，赵副指导员喊道：王连长，你来一下！
王春歌向赵副指导员走来。他看到赵副指导员身边围着一群人，宣立良站在赵副指导员身旁在向众人说着什么。
王春歌和宣立良打招呼，握着他的手：你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吗？
宣立良吞吞吐吐地：王连长，我想……跟你们一块回连……行吗？
王春歌：欢迎啊，回去看看你上海老乡好啊？
宣立良：不是回去看看，是回连队工作。我想了很长时间，我觉得还是回兵团的好。
王春歌一怔，然后笑道：想好了，不跑了，筑路大队的工作呢？
宣立良红着脸说：筑路大队的工作我辞掉了。王连长，就是处分我也要跟你们回去。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一种精神。兵团有你们这批老军垦给我们指路，是我们青年人锻炼成长的地方。
王春歌：想通了就好，能认清自己的人生路应该怎么走就好。我们欢迎你回去！
宣立良：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干出个样来，为我们上海知青争光。
王春歌手一挥：好，我派人和你一块去把你的行李拿来。
2 山下 筑路大队驻地 白天
一群人在给宣立良送行。
瘦会计把一只竹篮递给宣立良：拿着，都是路上吃的东西。
宣立良接过竹篮：谢谢您。
齐队长握着宣立良的手说：立良，你在筑路大队工作两年多，帮我们做了很多工作，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宣立良：应该谢谢的是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筑路大队收留了我，帮我度过难关。
齐队长：回团场好好干，毛主席说，你们青年人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前途无量啊，以后有空欢迎你来大队看看。
宣立良：我会的，我一定会来的。
宣立良和齐队长、瘦会计等人握手告别。
他和连队的两名职工背着行李迎着太阳，向采石工地走来。
3 山上 山道 白天
三辆拖拉机载着完成采石任务的一连职工们奔驰在山道上。机车在山坡拐弯处，牛胜杰牺牲的地方减速慢行。
王春歌坐在驾驶室里，注视着沟底。小牛同志的音容笑貌及各族群众为牛胜杰送葬时的情景在脑中闪现。
4 一连驻地 连部办公室 白天
樊家全、贾春琴坐着拖拉机驶进连部驻地，路上看到樊家全的人都向他招手露出欢迎的笑脸。拖拉机在连部门口停下，贾春琴帮樊家全卸下行李后，两人一起跳下车来。孙秀珍、文教、老陈等人听到拖拉机声，从办公室里迎了出来。
孙秀珍的目光在樊家全身上停了很久，握着他的手说：让你受苦了，我们都盼着你快回来。
文教和老陈都拥抱了樊家全，然后帮樊家全拿上行李，簇拥着他进了办公室。
一群人拥进办公室，争相和樊家全问寒问暖。
樊家全和众人一一握手，相拥，他把委屈抑制在心里，没让眼泪流出眼窝，他不想让人们看到他深藏的悲恸。
贾春琴在孙秀珍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对樊家全说：家全，你先在这儿歇歇，我去给你操办晚饭，许多人都要为你接风，和你干一杯。说完走了出去。
屋里的人都围着樊家全打探监狱里的生活情况，樊家全不时地回答人们的问题。
这时，办公室门口又响起了“突突突”的拖拉机声。站在门口的人喊道：上山打石头的人回来啦！不少人就跑了出去。孙秀珍站起来，刚往外走了几步，王春歌和赵副指导员、统计等人就走了进来。孙秀珍迎上去分别和众人握手、祝贺。办公室里热闹起来了，众人相互握手、问候。
孙秀珍惊奇地看到了宣立良，她走上前去，握着他的手，问：你是和王连长他们一块儿来的吗？
宣立良面红耳赤地点点头。
“好啊，回来就好！”孙秀珍把宣立良拉到屋子中间，“你过来看看，那个人是谁啊？”
宣立良向屋里走了几步，看到了樊家全，他激动地向前和樊家全拥抱在一起。
王春歌、赵副指导员等人也上前和樊家全握手、拥抱，亲切地问候。
赵副指导员对文教、统计、老陈等人说：你们跟我到外面去把拖拉机上的行李、炊具等家什卸下来。
众人离开，屋里只剩下王春歌、孙秀珍、宣立良和樊家全四人。孙秀珍把目光投向宣立良问：这次回来不会走了吧？
宣立良：不走了，我请求组织上给我处分。
“按说你的错误十分严重，过去在战争年代，开小差是绝对不允许的。”孙秀珍道，“不过，我和王连长交换过意见，我们认为，你的错误，并非不可原谅。你是文革中被打成牛鬼蛇神开小差的，是一个特定年代发生的。所以，你不要背包袱，拿出你从前刚到连队时的劲头来，好好干吧。
王春歌望着宣立良和樊家全，说：你们也都才20多岁，20多岁在红军、八路军、解放军的部队里已成为屡建奇功的人比比皆是，指导员说的对，不要背包袱。你们今后的路还很长，要抬起头来，好好干，为建设边防农场建功立业。
宣立良眼含泪水：连长，指导员，我对不起你们。
王春歌挥手：宣立良，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了，走，我给你们安排住处去。
樊家全问：连长，我的工作问题？
王春歌看了孙秀珍一眼，然后回答：你在监狱里受了很多的苦，人也瘦了，好好休息几天，养好身体再说吧。
孙秀珍深情地对樊家全说：趁休息的空闲，到师部医院去看看黄家敏吧，你在监狱里的这两年，她为你也受了很大的委屈、很大的伤害，她在坚持着等你回来。
樊家全不知如何回答，脸上有些尴尬，低头跟着王春歌走出了办公室。
5 一连驻地 会计办公室 晚上
万家灯火点亮了连队驻地这个普通的冬夜。贾春琴安排的晚宴设在赵彩莲的会计室里。十几个年轻人在为樊家全、宣立良接风洗尘。
赵彩莲拿出了两瓶伊犁大曲酒，打开，给每人的杯子倒上酒，然后自己也倒上。
贾春琴试问：你也喝吗？
赵彩莲：今天为他俩接风，我陪着。
贾春琴：好，大家一起举杯，为樊家全、宣立良接风，干杯！
众人一起举杯，干杯。
宣立良站起来，看着赵彩莲说：先喝为敬，我先喝一杯，喝完，我要敬赵会计和贾排长一杯，感谢她俩为今天的晚宴操劳。
众人齐声：对，敬赵会计和贾排长一杯。
贾春琴端起酒杯：我的我喝，赵会计身体还未痊愈，她的就免了吧。
赵彩莲瞟着宣立良，脸色微红：没事，今天高兴，我喝。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给大家把酒都斟上。
贾春琴端着酒杯走到樊家全跟前：你身陷囹圄，坚强不屈，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代表上海知青，敬你一杯！
樊家全苦笑无语，端起酒杯，干杯。
众人喝酒，说笑，直到夜深，散席离去。
6 一连驻地 连部办公室 晚上
办公室里，孙秀珍主持召开干部会议。王春歌向与会人员汇报了山上打石头的情况，提出了表扬一批先进班组和个人的名单，从本子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孙秀珍。
王春歌说：这个名单我和赵副指导员、统计都研究过了，基本上都同意。我的意见是连里出张光荣榜，再给他们发张喜报。
王春歌讲完，眼光投向孙秀珍，等着她表态。
孙秀珍把那张纸交给了文教，说：我同意你们的意见，明天文教写张光荣榜贴在食堂的墙上，然后我和赵副指导员敲锣打鼓把喜报送到他们手上。
熊正德道：在家里的同志这段时间抗灾保畜、积肥、运肥备耕生产搞得也不错，是不是也评比一下，开个大会一起表彰。
王春歌：这个意见好，明天拿出半天时间，布置各班排都总结评比一下，把材料报上来。
赵副指导员：今年咱们各项工作都不错，这次总结评比也为年终做个准备。
孙秀珍：我同意大家的意见，还有个事给大家说一下，今年团里为欢庆春节。活跃职工文化生活，在春节期间举办连队文艺会演。我想这次会演咱们连也不能落后。
王春歌：会演我支持，文教拿出个方案来，先和赵副指导员商量，该抽谁就抽谁，让他们停下工作，专门排练节目。
文教：只要连里支持，我保证在团里会演拿上名次。
孙秀珍；天不早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吧。
散会了，众人陆续离开办公室。
孙秀珍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了结婚证书，递给了王春歌。
王春歌兴奋地看着结婚证书。
孙秀珍：万团长对我说，他要亲自参加婚礼，问咱什么时候办？
王春歌一把把孙秀珍抱在怀里，说：春节，春节休息时间长，让同志们好好热闹一下。
7 一连驻地 连部办公室外 白天
文教站在办公室门口，赵副指导员走上前问：下午集中抽调排节目的人都通知到了吗？
文教：都通知了，就赵会计不愿参加。
赵副指导员一怔：为什么啊？
文教：她说年终到了，她要整理帐目搞年报什么的，没时间参加。
赵副指导员想了想：去掉她，再换一个人行吗？
文教脸有难色：最好是她参加，她曾是团里的广播员，普通话说得好，报幕非她莫属，还有她歌唱得也好，要想在全团会演上拿名次少不了她。
赵副指导员沉思了一下，说：这样吧，你再找她谈谈，她要是真不答应，我再请指导员出马，孙指导员找她准成。
8 一连驻地 会计室 白天
赵彩莲正在办公桌上边拨拉算盘，边记着什么。文教推门进来。赵彩莲抬头，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文教问：昨天我请您参加业余演出队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彩莲知道他是为这事来的，开门见山地说：你就别将我的军了，我真的不行，一是我要忙年终决算，没时间；二是我现在胳膊腿都硬了，跳也跳不起来，唱也唱不好，您还是换个人吧。
文教沉吟了一下，说：您工作忙，这我知道。可这是全团会演啊，关系到咱们连的荣誉。这样吧，别人是全天参加排练，您只参加半天，跳跳蹦蹦的节目不给您分，你主要负责报幕及一、两个唱歌的节目，这总可以了吧。
赵彩莲：那也不行，我真的没时间。
文教继续做思想工作：您不愿参加演出队，是不是觉得在团的舞台上演出不好意思。怕丢面子……
赵彩莲没等文教说完就抢着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现在是连队会计，身份不比广播员差，我怕什么呀，我是真没时间。
文教看一时说服不了她，只好拿出杀手锏：赵副指导员说了，我要是说服不了你，他就请孙指导员和连长来劳您的大驾。
赵彩莲一怔，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答应。
9 一连驻地 工房 白天
机务排院子里的一间大工房里，赵副指导员和文教在给业余演出队开会。二十多名男女青年分别坐在几张长木凳上，赵彩莲坐在前排，她的旁边是宣立良。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副指导员身上。
赵副指导员：从今天开始，咱们连的业余演出队就正式成立了。为迎接全团会演，连党支部对会演工作十分重视和支持，让大家放弃其它一切工作，抽出来集中精力排练，不仅白天要排练，晚上也要加班两个小时。希望大家发扬敢打敢拼的精神，在全团会演中夺得名次，为连队争光。关于节目和角色分配，由文教具体安排。
文教拿着一叠节目脚本，说：这次会演时间紧，任务重，以兵演兵，反映连队好人好事为主。根据我所掌握的一些材料和过去我们曾经排演过的一些节目形式。再根据每个演员的所长，确定排演十几个节目。具体的分工是这样的，乐器组由李治负责，拿出3、4个节目：报幕员由赵会计担任：表演唱、舞蹈、独幕剧等节目宣立良负责。现在我把每个人要担任的角色和节目脚本分给大家，有什么意见，大家看过后提出来。
文教把节目脚本分发给大家，众人各自看着脚本，议论纷纷。
赵彩莲接过节目脚本，有些不太高兴地走到到文教跟前：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又给我分配角色了。
文教连忙解释：这个节目是准备参加团里会演的，我把人排来排去，实在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赵彩莲刚想说什么，还没张嘴，赵副指导员走过来，帮着文教做工作：是啊，小赵，为了咱们连的荣誉，这个节目你得参加，有什么困难，我帮你解决。
赵彩莲心里本不愿意，经赵副指导员一说，就不好推诿了，只好应成下来：那好吧，这男的角色是谁啊？
文教用手指了指正在给几个人说戏的宣立良。
赵彩莲羞涩地向宣立良看了一眼，然后就低头认真地看起脚本来。
10 一连驻地 路上 晚上
晚饭后，宣立良拿着红丝带走出宿舍，向排练工房走去，刚拐过丁字路口，他看到土蒂古丽和贾春琴有说有笑地走在他的前面。
土蒂古丽：你和崔排长春节结婚的东西都操办好了吗？
贾春琴：有啥可操办的，除了按结婚证计划供应的东西到商店领取布票、糖等东西外，也没啥要买的。
土蒂古丽：结婚时，你上海的爸爸妈妈能来吗？
贾春琴：他们本来就反对我在新疆找对象，都不来。
土蒂古丽：崔排长家里的人来吗？
贾春琴：我问过他了，他说来新疆一趟要花好多路费钱，免了吧。
土蒂古丽：说的也是。我是你的介绍人，到时候我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嫁出去。
贾春琴：你有经验，到时候可得替我多想着点。
土蒂古丽和贾春琴的谈话，被走在后面的宣立良听得一清二楚。宣立良放轻了脚步，怅然若失。
11 一连驻地 工房 下午
工房里业余演出队在分组排练节目。有的在背台词，有的练习唱腔。文教拿着手鼓在指导六名女青年跳维族舞蹈。六名女青年双手优美地举起，强烈的音乐随即奏响。女青年们舞蹈起来，舞步整齐，配合默契。
一个小节跳毕，文教拍了下巴掌：好，节奏还要再快一点。我们再来一遍。
文教喊了声“预备”，六个女青年再次将双手高高举起，手的造型优美动人。舞姿充满美感，追随音乐尽情舒展。
舞蹈跳完后，文教满意地说：好，跳得好，你们先休息一下。
文教对在一边练唱的赵彩莲和宣立良喊道：赵会计，该过你们的节目了。
赵彩莲笑着和宣立良一起走到房子中间，文教拿着彩绸示范了一段舞步，动作复杂，宣立良抢先学了一遍，手脚凌乱，赵彩莲笑他一通，但自己也未能完成。文教让他们注意观摩，然后把动作又做了一遍。
这时，有人喊文教。文教对他俩说：你俩找个地方练去吧，我还有事。说完走了。
赵彩莲深情地望着宣立良：走，咱们到门外去练。
12 一连驻地 工房门外 下午
赵彩莲按文教的示范教宣立良认真地做甩绸动作，宣立良按要求一遍遍地重复练习。
赵彩莲：对，对，这样对了。
一个小节练完，宣立良擦了下脸上的汗：赵会计，您腿上的伤彻底好了吗？
赵彩莲笑道：好了，要不咋能跳得起来啊！停了一下，她问宣立良：对了，你离开连队一年多，也吃了不少苦吧？
宣立良笑笑：苦是吃了些，但没有您遭的罪大。
赵彩莲迟疑了一下，问道：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宣立良刚要回答，这时突然一股风雪刮来，宣立良立即跑到门边，把一件大衣抱了过来，披在赵彩莲身上，帮她系上头巾。
赵彩莲感激地看着宣立良，低声说道：谢谢。宣立良窘迫地把眼神避开。
13 一连驻地 路上 傍晚
下午排练结束的时候，宣立良和赵彩莲随着去食堂打饭的队员，一前一后向食堂走去。赵彩莲只顾看着前面的人，没有注意脚下，冰冻的路面很滑。赵彩莲忽然脚下一滑，“唉！”了一声，向侧后方滑倒。宣立良就在后面，伸出两手把她抱住。
宣立良：赵会计，你没事吧。
赵彩莲挣扎着从宣立良的怀里起来，羞红了脸，笑着说：我没事。
宣立良柔声道：路面太滑，你要小心些。
赵彩莲心灵颤动，半响才说：谢谢你。
宣立良有些动情地说：你不要去排队了，我帮你把饭买来。
赵彩莲恢复了平静，笑着：不用，我自己去吧。
14 一连驻地 赵彩莲宿舍门口 夜
晚上排练完节目。宣立良送赵彩莲回家，一路上他们说说笑笑。他们停在赵彩莲宿舍门口。
宣立良关心地：今天练了一个晚上，累了吧，早点睡！
赵彩莲：谢谢，你也累得够呛。
赵彩莲刚要进宿舍，宣立良又叫了她一声：赵会计……
赵彩莲站住，宣立良欲言又止，开口时临时换了个话题：老是一个人睡这么个空房子，你害怕么？
赵彩莲：怕什么啊，你回吧，也早点睡。
宣立良站着未动：知道，谢谢您。
赵彩莲走进宿舍，把门关上。她从窗户上看到宣立良站在雪地里，好长时间才离开。她拉亮电灯，疲惫地躺到床上，她仰望顶棚，慢慢闭上眼睛，似乎进入某种甜蜜的遐想，嘴角轻轻浮出一丝笑容。屋外万籁俱寂，满天星斗。
15 伊犁河边 林小英墓前 白天
王春歌和孙秀珍骑马来到林小英的墓前。他们跳下马，把墓前的积雪打扫干净。孙秀珍把两束塑料鲜花并排安放在林小英的墓前。王春歌和孙秀珍神情肃穆地向墓碑致敬。
孙秀珍在林小英的墓前，抑制不住眼中的热泪：林医生，您是个好人，春歌进疆以来，多亏了您的照顾，您是我们的亲人，我们永远忘不了您……您临走前嘱咐我的话，我铭记在心，照顾好春歌……
王春歌眼含泪水，沉痛地：小英，对不起您，让您早早地走了。我和秀珍就要结婚了，今天特地来看看您。我永远记住您给我的爱，记住您在苦难中给我的支持、温暖。小英，安息吧。
王春歌向林小英的墓碑又敬了个军礼。然后对孙秀珍说：咱们走吧，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在这儿多植些树，让墓地常青。
孙秀珍擦了下眼泪，跺了跺脚上的雪，牵过马来，对王春歌说：咱们结婚的时间我打电话告诉过万团长了，但光打电话不行，你还要亲自去请一下。
王春歌翻身上马：咱俩一块去吧，这才显得尊敬老首长。
两人骑马向团部方向奔去。
16 一连驻地 食堂 白天
食堂里一片欢歌笑语。婚礼正在进行。女青年们把彩色的纸屑大把大把洒向王春歌和孙秀珍、崔向明和贾春琴两对新人。赵彩莲也在其中。两对新人，男的都穿着整洁的军装，女的穿着红色的棉袄。孙秀珍笑颜妩媚，贾春琴年轻漂亮。
赵副指导员喊道：向毛主席敬礼！
两对新人向毛主席画像敬礼。
赵副指导员又道：向团首长敬礼！
两对新人向万团长等团首长敬礼。
万团长摇着双手大笑：谢了，谢了。
赵副指导员又道：向同志们敬礼！
两对新人向在场的众人敬礼。众人鼓掌。
赵副指导员道：最后一个节目，新郎把新娘抱入洞房。
众人欢呼。
崔向明毫不迟疑地大大方方地抱起贾春琴向外走去。王春歌笑望着孙秀珍，孙秀珍但笑不言。王春歌不好意思地平抱起孙秀珍，向前走了几步，众人欢呼起来。大把纸屑撒了过来。俩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进洞房，赵彩莲赶紧上前，保护着他们。
17 一连驻地 王春歌的洞房内 夜
洞房在一个地窝子里，大红的双“喜”字贴在门上，屋子里灯光明亮。桌上的糖果盘里撒着彩色的纸屑。祝贺的人济济一堂，王春歌和孙秀珍在房子里不停地招呼来宾。赵彩莲穿着一身新衣在门口接送喜气洋洋的客人。
热闹了一阵，等众人陆续走完，赵彩莲坐在桌子旁，嘟嚷着嘴说：哥，你看看，今天全连的人都来了，谁来谁都说这房子太小了吧。明明今年有盖好的新房，却要住到这儿来。
王春歌笑着说：那新房是留给明年春天一批新来连队知青的，咱有个地方住就行了，你忙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孙秀珍：彩莲，你还不理解你哥，他啊，艰苦朴素惯了，保持着部队的光荣传统，现在咱们连住地窝子的职工还不少，咱当领导的先住上新房，群众能不说怪话吗？
王春歌望着赵彩莲，开玩笑地：到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批给你新房。
赵彩莲脸红了：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人家给你提意见，你就往人家身上扯，好，我不说了行不？
孙秀珍忍不住地：听说你和宣立良……进展得怎么样了？
赵彩莲：嫂子，没怎么样……不给你们说了，我走了。说完，跑出洞房。
洞房内，王春歌摘下帽子放好，走近孙秀珍。孙秀珍幸福地凝望着他，王春歌上前拥抱了她。
18 团部驻地 礼堂 晚上
礼堂里挤满了大人孩子。舞台上方的大型横幅上写着：“全团首届春节职工文娱会演”一行大字。赵彩莲穿着一身军装在掌声中走上前台报幕。
赵彩莲站在台前，用普通话报幕：下一个参赛节目，女声表演唱，歌唱拾棉能手赵秀梅。演出单位一连。
掌声热烈。音乐声中，五名女青年一路唱着表演着走上舞台。
舞台灯光璀璨，女声表演唱整齐流畅，十只脚跟一齐踏出欢乐的节拍。站在舞台出口处的宣立良和换了演出服的赵彩莲正观看着台上的表演。文教走到他俩的身边，给他们鼓劲。
文教：下一个节目就是你们的了，别紧张，要沉着应战，要以良好的心态迎接比赛。
宣立良和赵彩莲听了文教的话，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
黑暗的舞台中央，亮起了一束灯光，新媳妇打扮的赵彩莲身穿红衣红裙和新郎打扮的宣立良舞动红绸在欢快的音乐声中登场。他们用二人转的形式表演新媳妇回娘家。昂扬的唱腔和协调的舞姿配合得十分完美。两人的脸上表情，全被亢奋的情绪激昂。
台下掌声雷动。
表演已经接近尾声，舞步的轻快已经彻底战胜了会演的紧张。赵彩莲红裙漫舞，充满了青春的力量和柔美。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剧情之中，在节目的最后一拍，她激情地倒在了宣立良的怀中。音乐戛然而止，台上的宣立良抱着赵彩莲的造型中同步定格。
台下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赵彩莲和宣立良向观众谢幕。
19 团部驻地 路上 夜
一辆马车从团部驶出，车上坐着一连参加文娱会演的演员们。他们已经换下了演出服，都裹着军大衣。宣立良和赵彩莲坐在一起。
宣立良：今天太棒了，咱们平时练的时候都没有今天这个劲头。
赵彩莲：你今天是劲头过度了，跳第一段的时候，你差点站错位挡住我。
宣立良 ：刚开始我一上去还紧张呢，观众第一次鼓掌后，我就不紧张了，我想咱怕谁啊，上了台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文教：你俩今天的表演真好，我听政治处的王主任说，节目充满了催人振奋的力量，真实感人。
赵副指导员：从今天观众的鼓掌和情绪上看，这次会演你俩的节目，肯定获奖。
文教：你们注意了没有，有好几个节目演完，下面都没怎么鼓掌，而你们刚一出场，就有人鼓掌，演到一半，连评委都跟着鼓掌了。
赵彩莲惊喜地问：真的吗？
文教和几个演员同时说：那还有假。
宣立良兴奋地伸手抓住赵彩莲的手：你没看到宣教股的李干事拿着相机不停地闪着镁光灯给我们拍照吗？
赵副指导员：除了你俩的节目肯定得奖外，咱连参赛的三个节目都能获奖，孙指导员说了，为表彰你们，给你们摆上一桌庆功宴。
赵彩莲万分激动，她的手一直被宣立良握着，一股暖流涌进心田。她的心动了一下，没有把手抽回来。她仰望夜空，夜空星光灿烂，仿佛在祝贺她们的美好未来。
20 一连驻地 连部办公室 白天
冬去春来，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积雪在融化。几名连里的干部在研究春耕生产。
王春歌：去年我们连亩产上了“纲要”，今年根据团里下达的指标，亩产一定要跨“黄河”。这是个硬指标。今年春来早，我们只有把春耕生产搞好，才能使边境更加巩固……
电话铃响了起来。赵副指导员拿起电话：喂，你好……师部医院……我们连的黄家敏和牧工特列太明天出院……好的。
赵副指导员放下电话：王连长，明天黄家敏和特列太出院，师医院通知我们去接人。
王春歌对李副连长说：明天派辆机车，去伊犁把他们接回来吧。
李副连长点点头。
王春歌又对熊正德说：老熊，明天把伙食改善一下，一是全连召开春耕生产动员誓师大会，二是欢迎我们对敌斗争的英雄光荣归来。
赵副指导员接着说：春节文娱会演，我们连获得了团体第一的好成绩，也要好好地庆祝一下。
“明天召开春耕生产动员誓师大会，一要把会场布置好，二要通知各班排在大会上表态发言。表态要围绕“屯垦戍边，种地就是站岗，放羊就是巡逻”的理念，不说空话。”孙秀珍对文教说，“动员会后，再把团里会演获奖的节目在连里汇报演出一次，大家热闹热闹。”
21 一连驻地 办公室前 黄昏
一辆拖拉机驶至连部办公室前停下，从车上下来特列太、阿衣古丽、黄家敏等人。
孙秀珍、赵副指导员、文教等人分别上前和他们拥抱、握手。
孙秀珍热泪盈眶紧紧地拥抱着劫后余生的黄家敏。夕阳在此刻化为最温暖的音乐，将整个连队染得更红。
22 一连驻地 食堂 白天
食堂内悬挂着“春耕生产动员誓师大会”的横幅，墙上贴满了红绿标语和挑战书、决心书。大会已经开过，职工们每十个人围着四盆热气腾腾的大菜正在会餐。有的蹲着，有的站着举杯庆贺，整个食堂充满着欢乐热闹的气氛。
王春歌和孙秀珍率领几名连队领导到各桌敬酒。
他们来到特列太和几个哈族牧工面前。孙秀珍道：特列太，您为保卫边防、加强民族团结做出了贡献，来我敬您一杯！
王春歌：特列太，祝您身体康复，来，咱们干一杯。
众人举杯，干杯！
在演出队员们围成的两桌，赵副指导员和文教在给众人敬酒。
文教举杯：祝贺咱们会演成功，干！
宣立良：哎哎哎，这只是初步获胜，如果在师里，在全兵团会演拿了名次，那才叫成功呢！
赵副指导员：说的好，祝你们再接再厉，不断奋进，争取到伊犁、乌鲁木齐去演出！
有人说：宣立良，光你一个人也演不成，得有新媳妇配合才能成功。
赵彩莲的脸羞得像鲜花一样红。众人举杯痛饮。食堂内一片欢腾。
24 伊犁河边 墓地 清晨
清明节的早晨。樊家全向墓地走来，他手执一束鲜艳的沙枣花，走到王广汉的墓前席地而坐。他将手中的花束恭敬祭放。地上的阳光向河边的一侧无声倾斜，他自己的身影也随之拉长，他朝身影移去的方向举目眺望，看到河边有辆骑车的女孩自远而近，在自行车停下的那个地方，太阳正刺眼炫目，一个女孩亭亭玉立的倩影雕塑般地立于视线的中心。她的双手，也同样捧着一簇凭吊的鲜花，走向樊家全端坐的地方。
两捧鲜花并排安放，两个年轻的男女一左一右，坐于花的两旁，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沉默，脸上同样布满沧桑。樊家全的沧桑是因为苦难的历练。黄家敏的沧桑是心灵和肉体的重创。
太阳近午，草木金辉。樊家全和黄家敏并肩走在伊犁河边上，她们彼此依然无语，却走得如影随形。
樊家全送给黄家敏一束沙枣花，然后突然伸出自己的右手，拉住了黄家敏的左手，黄家敏感动地扑入他的怀中，樊家全激情地将她抱住，她们紧紧地拥抱在波浪汹涌的河边，两人的热泪滚滚而下。他们用带着泪水的亲吻，表达无尽的思念。
25 一连驻地 麦田地里 白天
麦地里一片金黄，两台联合收割机奔驰在麦海里。一辆吉普车由远处开来停在地边，万国忠、田参谋长和宋技术员等人从车上下来，走向麦田。
王春歌在地里看到了万国忠等人，立即从农渠上奔过来。
万国忠望着王春歌问：夏收进度怎么样？
王春歌擦了把脸上的汗，说：已经收割三个多条田了，大概1000多亩吧。
万国忠：亩产估出来了吗？
王春歌高兴地：过“黄河”了。
万国忠：真的过“黄河”超过500斤了吗？吹牛我可要处分你。
王春歌：团长，你们掐把麦穗，数数麦粒就知道了。
众人都掐了麦穗，用手搓了搓，吹去麦芒，仔细地数了起来。
宋技术员：我这穗55粒。
田参谋长：我的掉了一粒，也是55粒。这样算来，王连长的估产没有问题。
万国忠上前握着王春歌的手说：我们刚进疆开荒时，亩产只有100多公斤，去年你们亩产上了《纲要》，达到410斤，今年又超过500斤，这是个飞跃啊，团里给你连嘉奖。
田参谋长：王连长，你们连的亩产是怎样跨过“黄河”的？你们要认真总结经验，我们要在全团推广。
万国忠望着宋技术员：实践出真知，他们在实践中创造的经验是最管用的，你可以把他们的经验提升到理论上来。再去指导实践，这样就更加科学了。
这时，一台联合收割机“轰隆隆”地驶来，驾驶员在经过万国忠等人身边时，向他们行注目礼。众人都认真地观看收割机作业。
26 团部驻地 路上 白天
1976年10月，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团部驻地一片欢腾。人们敲锣打鼓，高喊口号，欢庆粉碎“四人帮”的伟大胜利。
游行的队伍一队接一队地走过来。一连的队伍里，文教和宣立良带领秧歌队扭着秧歌走在前面。樊家全手拿小红旗领着高呼：“坚决打倒王张江姚四人帮！”“打倒四人帮，紧跟党中央！”众人跟着呼喊。
王春歌和孙秀珍笑容满面地走在群众中，和众人一样振臂高呼。
27 团部驻地 办公室 白天
熊正德抱着孩子和土蒂古丽一起走进万国忠的办公室，与从里间出来的田参谋长相遇。
田参谋长伸出手来：土蒂古丽，你的消息好快啊，来送送你爸爸。
土蒂古丽握着田参谋长的手：田叔叔，我爸调走的消息在全团都传开了。
田参谋长纠正说：不是调走，是提升，他是咱们师的师长了。
他接过熊正德手中的孩子，亲了一口：“小家伙好胖啊，新一代军垦人。”他转过身来问熊正德，“最近身体好吗？”
熊正德把孩子接过来：谢谢首长关心，好着啦！
田参谋长迈步告辞：你们多保重，快进去吧。
土蒂古丽和熊正德进入里间，万国忠招呼他们坐下，接过孩子亲起来：想爷爷了吧？
土蒂古丽：快，喊爷爷！
孩子张了张嘴，吐字不清地喊着爷爷，并朝向土蒂古丽张手。
土蒂古丽接过孩子，众人都笑了起来。
土蒂古丽：爸，您调走了，也不先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是听孙指导员说后才跑来的。
万国忠：兵团党委的任命来得很快，接到命令我还没忙完交接，师里就催我去报到。我想抽时间专门去看你们，还没腾出空，你们就来了。中午就别走了。
万国忠给她们倒茶，熊正德忙接过水壶。先给万国忠倒上，然后再给土蒂古丽和自己倒上。万国忠回到写字台前，亲切地说：我走了，你们在连队成家立业，一定要和普通职工一样，不搞特殊化，不要以我这个师长爸爸自傲，要经受住生活的考验。
熊正德对万国忠点头说：爸，你放心，我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万国忠在写字台后坐下，双臂支桌，十指交叉轻轻一握：“这我就放心了。”语调接着严峻起来“走之前，我要带你们到墓地去看看把你抚养成人的马尔加汗妈妈。”
土蒂古丽扬脸答道：好，应该去的。
28 中级法院 法庭 白天
被告席上的郎尔良脸色苍白，身体微曲，没有丝毫表情。
审判长站立宣布：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被告人郎尔良犯有强奸罪、故意杀人罪、反革命罪、叛国罪、分裂国家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如不服本院判决，可在收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五日内，通过本院或直接向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提出抗诉或上诉。抗诉或书面上诉，应提交书面抗诉状。上诉状两份，正本一份，副本一份。
郎尔良在被告席上，目光茫然，似乎并没注意判决词的内容。警察上前给他戴上手铐，押出法庭。
囚车拉着他回到了看守所。
30 法院 法庭 白天
审判长正在宣判：……被告人刘传仁，犯故意杀人罪、叛国罪、分裂国家罪，一审判处死刑，被告人不服一审判决，上诉至本院……本院判决如下：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刘传仁阴沉、呆滞的面容。
29 法院 法庭 白天
审判长正在宣判：“本庭依法判决如下：被告人克里木犯有故意杀人罪、抢劫罪、叛国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克里木站在被告席上，脸上表情凶残依旧。
31 伊犁河边 墓地 白天
万国忠带着土蒂古丽、熊正德、巴拉白克、乌拉丽汗两家人来到马尔加汗的墓前，他们向墓碑前敬献了花篮，然后神情肃穆地敬礼默哀。
土蒂古丽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哽咽出声：阿妈，我永远忘不了您对我的恩情……学习您忠于祖国的好品质……做您们哈萨克族的好女儿……
万国忠深情地说：马尔加汗大嫂，安息吧，杀害您的凶手已经伏法。您是民族团结的楷模，您把爱都倾注到我的女儿身上，为汉哈两族结下了血浓于水，牢不可破的手足之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您。
这时，从河边上开过来两辆吉普车，停在了墓地边，从车上下来一群军人，他们一起走到墓前立正敬礼。礼毕后，一个大个子军人走来，向万国忠敬礼：万师长，我们奉刘政委的指示，专程接您到师部上任。
32 一连驻地 工地 白天
建房工地，车辆来来往往，几排新房拔地而起。在一幢正在施工的脚手架上，熊正德和樊家全、宣立良等人正紧张地砌墙。
樊家全：熊副连长，今年咱连又盖了六排新房，大部分人都可以搬进新房，可王连长和指导员还住在地窝子里，今年说什么也要让连长搬家。
熊正德：说的是啊，新房盖了一幢又一幢，王连长他总是说我靠后，分给他们的房子总让给别人。
宣立良做了个鬼脸：我倒有个主意让连长搬家。
熊正德：啥主意？你说。
宣立良：咱们瞅着连长、指导员哪天两人都到团里开会的机会，一齐动手，把他的家给搬进新房。
熊正德白了他一眼：他们家的门锁着，砸锁可是犯法的事。那样做连长训不死人？
宣立良两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
23 伊犁河边 条田地里 白天
春天，田野里一派繁忙景象。一组流动镜头：
四台拖拉机在同一块条田里犁地、耙地、播种，人们在地头为机车服务忙上忙下。
稻田地里，红旗招展，人们在开展热火朝天的平地竞赛。
青青的麦田地里，职工们在紧张地开挖毛渠。
农渠上下男男女女在分段清淤。
33 一连驻地 路上 白天
一辆吉普车从连队开出，车上坐着王主任和王春歌。
王春歌问：王主任，我正在地里忙活，您风风火火地把我拉到团里去干什么？
王主任笑着：万师长来了，你不去看看老首长？
王春歌：就为这啊！你停车，我下去，看老首长我抽空去，现在我正忙着呢！
王主任：是万师长叫我来接你的，你敢不服从命令！
王春歌疑惑地问：万师长叫我干什么，是不是我们连又捅什么漏子了？
王主任笑道：你想到哪去了，我告诉你是好事。
王春歌追问：啥好事，你不能提前透露一下？
王主任笑了笑，伏在王春歌肩上说：我违反一下组织纪律，提前半个小时告诉你，师长找你谈话，调你到一个新建边防团场任团长。
王春歌一怔：这太突然了吧，我……我行吗？
34 一连驻地 连部办公室 白天
时近中午，赵彩莲急忙来到连部办公室门口，看到孙秀珍正喜笑颜开地在和赵副指导员说着什么。她满脸不高兴地进来问孙秀珍：嫂子，听说我哥叫团里的人叫走了，你知道不？
孙秀珍笑道：知道。
赵彩莲急问：叫他去干什么吗？不会有什么事吧？
孙秀珍：看你急得，刚才你哥打来电话了，说万师长来了，找他谈话，调他到一个边防团场当团长。
赵彩莲转忧为喜：原来是这事啊，怪不得您春风满面的，可把我急坏了，说调哪个团去了吗？
孙秀珍：万师长用人你还不知道，哪里艰苦叫他到哪里去，肯定给你哥肩上压担子。
赵彩莲：那可以不去吗，在这儿刚扎下根，建了新房，条件越来越好，干嘛又到个艰苦的地方去。
孙秀珍笑道：这话跟你哥说去。你哥跟着万师长干了一辈子，他能不听万师长的调遣？
赵彩莲顿了顿，低声道：那倒也是。
35 一连驻地 地窝子 白天
崔向明和樊家全领着一群人在王春歌住的地窝子里，进进出出给他搬家。房子里的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两个人正在抬桌子。
王春歌急步跑来，对崔向明吼道：住手，谁叫你们给我搬的家？胡闹！
崔向明结结巴巴指着樊家全说：谁也没叫，是樊排长他们几个自发干的，我看到后就跑过来了。
樊家全嘻皮笑脸：王连长，咱连新房盖了一幢又一幢，可您和指导员还住在这又潮又湿的地窝子里，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王春歌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沉默了一会，说：我已经调走了，在这儿住不了几天了，何必这么麻烦呢。
樊家全：王连长，每年盖了新房您一推再推，一让再让，心里只惦记着别人，从不考虑自己，我们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啊！
宣立良：所以大家说，你调走前，那怕只住一天，也要叫您住上新房，这是大家的一片心啊！
王春歌顿了顿，问：你们搬家的事孙指导员知道吗？
樊家全笑道：她知道能叫搬吗？我们是趁您俩都不在的时候抢着干的。
王春歌指着樊家全说：你现在当了排长啦，叫我说你什么好啊！
36 一连驻地 王春歌新房 晚上
吃过晚饭。王春歌伏在桌子上看地图，孙秀珍刷洗完碗筷走过来。
孙秀珍笑道：还没上任就开始熟悉地理情况啦！
王春歌：不熟悉情况能行吗！这个团场也在边境线上，有河有山与邻国相隔，地形复杂，屯垦戍边的任务十分繁重。
“不是硬骨头，万师长也不会派你去啃。”孙秀珍说，“你去你的，我还留在一连，我可不跟你去当团长夫人啊！”
“夫唱妇随嘛！你是我老婆，你不去谁去？再说，你就不怕我再找一个？”王春歌坏笑着说。
孙秀珍撇了下嘴：你敢？你有那心怕也没那胆吧？喜新厌旧是不是你们男人的通病？啊？
王春歌：不是不是，我王春歌就是个例外嘛！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
孙秀珍：我当然了解你，所以说，我不跟你去，你在哪里我都放心。
“你想跟我去，可能也去不成了。”
孙秀珍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王春歌笑而不答。
孙秀珍追问：你说吗，为什么？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一把抢过王春歌面前的地图：你说不说？
王春歌看她着急的样子，笑道：给你说件好事吧，本不想过早地告诉你，万一不成叫你失望。
孙秀珍推了他一把：别卖关子了，快说实话！
王春歌：中央让新疆兵团抽调农业专家去支援非洲，兵团给咱们师下了推荐人选。万师长告诉我，师里已把你推荐上去了。出国啊，这是多大的好事啊！
孙秀珍惊喜地：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万师长说等兵团批下来再通知你，我这不是犯自由主义了。”
孙秀珍高兴地问：出国说去几年了吗？
“最多三年，最少一年。”
孙秀珍秋波闪闪：那么长时间啊，我出国走了，你想我不？
“当然想啊！”
孙秀珍娇嗔道：那我就不去了。
王春歌认真地：去不去你我说了都不算，你是党的干部，要服从组织需要。对你来说，这也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出国嘛，先到北京学习培训，多荣耀啊！
孙秀珍含情脉脉：那我想你怎么办啊？
王春歌看着孙秀珍甜美的笑容，心里感到莫大的幸福，一下子把孙秀珍搂到怀里亲吻起来。喃喃地说：我也舍不得你去啊！
37 一连驻地 连部办公室门口 白天
两辆吉普车停在办公室门口，众多职工站在车旁欢送王春歌和孙秀珍。人群中赵彩莲和宣立良、黄家敏和樊家全两对年轻人站在一起。孙秀珍和王春歌上前和她们握手祝福。
土蒂古丽紧紧拥抱孙秀珍，土蒂古丽热泪盈眶：孙指导员，我真的舍不得你走啊！
孙秀珍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都当指导员了，感情还这么脆弱，等我完成出国援外任务，一定回来看你们。
孙秀珍又和赵彩莲、黄家敏、杨大嫂、蔡玉珍等一群女同志一一握手告别。
贾春琴和和几名女青年跑来，把手上晶亮晶亮的沙枣放在一个布包里。
贾春琴把一包沙枣献给了孙秀珍：指导员，这是您带我们在河边种的沙枣树结的果子，听说您要走了，我们跑到河边，专门捡的甜沙枣送给您。您可以把它种到国外，让它开花结果。
几个女青年动情地说：指导员，我们舍不得您走，您以后别忘了我们啊！
孙秀珍笑着把一包沙枣抱在怀里，她越笑越甜：谢谢大家，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们。
王春歌握着崔向明的手说：现在你接替了连长职务，一定要向老同志虚心请教，发奋图强把边境连队建设成祖国的铜墙铁壁。
崔向明：王团长，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好好干，欢迎您常来连队看看，指导工作。
王春歌又分别和熊正德、赵副指导员、李副连长、樊家全等人一一握手告别。
王春歌和孙秀珍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汽车。汽车在众人热情相送下，徐徐开出连队。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渠水潺潺，果树飘香。两辆吉普车迎着太阳奔驰在伊犁河畔的田野里，王春歌和孙秀珍坐在一辆车里，他们从车窗里看着窗外清清的渠水正灌溉着一片葱绿的良田，远处农场一批新建的工厂正在投产。
38 伊犁机场 白天
候机大厅里，王春歌、赵彩莲、宣立良等人在和穿着一身西服的孙秀珍说着话。
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地开到机场大门口。熊正德抱着孩子，土蒂古丽手拿一束沙枣花从车上跳下，跑进大厅。
大厅内，扩音器在广播：飞往北京去的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7431次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没有登机的旅客请马上登机。
土蒂古丽跑上前，拥抱着孙秀珍，把一束沙枣花送给了她。
孙秀珍在安检口捧着一束沙枣花，向送行的王春歌、熊正德、土蒂古丽、赵彩莲、宣立良等人频频招手。
音乐声中，沙枣花的歌声响起：沙枣花开得天高地旷，金杯般的花，马鞭状的花，妆点人间，吐出芬芳；沙枣花开，谁有你开得热烈奔放，遮蔽了黄沙绿浪，谁能比你更香；沙枣花开，开成爱的珍藏，当枝叶间挂满一串串金果，情歌会照亮绿洲的苍茫；哦，送你一束沙枣花，手挽手走进花香，让天下人起舞，让百灵同声歌唱。
一架大型客机腾空而起，飞越伊犁大地，飞越郁郁葱葱的森林、雪山。
伊犁河水波浪滔滔，奔流向前。
叠化河畔花丛，演员和工作人员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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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剧终）
2010年元月22日（农历腊月初八）二稿
2010年10月16日（农历九月九日）于徐州古沛寓所 三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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