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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本名：我的老屋 |
| 【原创剧本网】作者:殷波 |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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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集
【1】（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初，东北嫩江平原的嘉萨县。）
（某日，税务局长肖春阳家客厅里。）
( 在桌子的两边坐着两个人：肖春阳和刘少洲。)
(佣人周妈端上茶水.)
(肖春阳和油房老板刘少洲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刘少洲：（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肖局长，肖老兄，承蒙你的帮助，油房经营得力，刘某表示衷心地感谢！
肖春阳：（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面容清俊）哪里，哪里，刘老弟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刘少洲：（一摆手）哎，哪里话？小弟我真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肖春阳：这没啥，谁让我们交情不浅呢？只是——
刘少洲：兄弟我明白，所以我衷心地感谢！（拿出一叠钞票）这是兄弟的一点儿意思，望肖局长笑纳。
肖春阳：（推辞）刘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兄弟之间还用这个？快收起来！
刘少洲：我没有别的意思，是给令爱和令郎的。
肖春阳：他们都是小孩子嘛，何用这个？
刘少洲：哎，就是因为他们是小孩子嘛，我这当叔父的，也应该有点儿见面礼呀。咦，他们哪儿去啦？
肖春阳：周妈，你去把少爷、小姐叫来。
周 妈：（五十来岁，一般佣人模样）是，老爷。
（周妈领来了肖春阳的女儿肖敏、儿子肖辉）
肖春阳：肖敏、肖辉，你们快来见刘叔叔，问好。
肖 敏：刘叔叔好。
肖 辉：刘叔叔好。
刘少洲：（站起身来，走到肖敏、肖辉身边，摸摸他们的头，笑）好一对金童玉女，几岁了？
肖 敏：我十岁。
肖 辉：我八岁。
刘少洲：好，好，（转向肖春阳）肖局长，你的儿女不错，真不错，只可惜嫂夫人过世了，你又当爹又当妈，可真不容易呀。
肖春阳：（皱眉）唉，可不是？贱内去世五年了，我就操心多了。还多亏有周妈照应，不然的话，就更麻烦了。
刘少洲：嗯，没个女人哪能行，你公务很忙，应酬也多，怎么能顾得过来呢？这孩子们没个妈也不行啊。
肖春阳：（无奈地摇摇头）是啊，可眼下也没有办法。
刘少洲：哎，肖局长，你就没想过续絃再娶一房太太？
肖春阳：（略沉吟）嗯，公务繁忙，家里也不消停，没有想过。
刘少洲：肖局长，这事儿不能不考虑啊，你家缺人手，况且你又在鼎盛之年，怎能不给孩子们娶个继母，也好有个人照应啊。
肖 敏：（瞪一眼刘少洲）我不要后妈！
肖 辉：我也不要后妈！
肖春阳：（一挥手）小孩子家，胡说什么？怎么这样没礼貌？下去！
（肖敏、肖辉撅嘴，嘟哝着，周妈带他们下去。）
肖春阳：刘老弟，孩子们不懂事，请你不要见怪，真是有娘养没娘教哇，唉。
刘少洲：肖局长，你这是多虑了，我倒没什么，不会怪孩子们的。
肖春阳：唉，唉，我公务太忙，真是没工夫管教，把他们惯坏了。
刘少洲：（笑）肖局长，你不必犯愁。我看你还是再娶一房太太，一则你正当壮年，哪能终身不娶？二则孩子们也有人疼有人管了，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肖春阳：嗯，你说的也在理，可眼下也不好办，一时上哪儿找合适的人选去？况且我还有一双儿女。
刘少洲：（皱眉）嗯，嗯，这个也——（忽然眉头一扬）哎，肖局长，有了，我想起来了，眼下就有一门好姻缘！对，对，（一拍手）嗯，真是天配良缘！
肖春阳：刘老弟说的是哪家？
刘少洲：哈哈，这倒不是别人家，我兄长的小女，我的亲侄女。
肖春阳：（惊异地）什么，你兄长家的女儿？
刘少洲：嗯，对呀，就是我兄长家呀。我兄长有子五人，有女二人，家在乡下，是个富足户。儿子全都娶妻生子了，大女儿也出嫁了，只有这小女儿还在待字之中，今年二十三岁。我这侄女，不但长得好，人也好，性情温顺，肖局长，你要是娶了我侄女，准是错不了，我保你夫妻和睦，母子安康。
肖春阳：你说的也是。但不知你兄长和你侄女是否愿意？
刘少洲：（一拍胸脯）肖局长，这你不必担心，我敢担保，这事儿只要我一说合，准成。
肖春阳：（笑）刘老弟，你那么有把握？
刘少洲：是啊，我敢打保票。
肖春阳：为什么？
刘少洲：肖局长，肖兄，你不知道，我兄长家啊，我兄长不管家事，况且也说了不算，一切都是我嫂夫人当令。我嫂夫人和我关系铁，我——
肖春阳：什么？你嫂夫人和你的关系——
刘少洲：（自觉失言，忙掩饰）啊，啊，我是说，我那嫂夫人深明大义，诸事都能明察秋毫，果断杀伐。我们叔嫂关系不错，我只要讲明道理，我想我那嫂夫人不会不同意，只要我嫂夫人点头了，我兄长也就无话可说了。
肖春阳：（对刘少洲一拱手）啊，如此说来，这件事全仗刘老弟玉成。
刘少洲：肖局长，请放心好了，我这就回去上我兄长家说媒。
肖春阳：刘老弟辛苦了。
刘少洲：不必客气，应该的，应该的。不过——还请肖局长今后多多照应我那油房，尤其是小本生意，税嘛，请肖局长高抬贵手，我就绝处逢生了。
肖春阳：刘老弟，请放心，这事若成，我们就是亲家兄弟了，我岂有不照应之理？
刘少洲：（心领神会）那是，那是，多谢肖局长。
【２】（ 某日）
（刘少勋家 ）
刘少洲：（进门向兄嫂拱手）兄长、嫂夫人好。
刘少勋：（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面目英俊）（皱眉）啊，是少洲哇，咋这么闲着来家？
刘少洲：（尴尬一笑）多日没来了，太忙，太忙了，请兄长见谅。今天一则来看看兄长和嫂夫人（脸转向勋妻）嫂夫人可好？
勋 妻：（五十岁左右，相貌干练、严厉）哟，是少洲老弟呀，还有工夫来看看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刘少洲：（拱手）请嫂夫人见谅。小弟因生意忙了点儿，没多来瞧瞧，小弟这方赔礼道歉。二则嘛，还真有点儿事，我是给兄嫂道喜来了。
刘夫妻：（奇怪地）给我们道喜？
刘少洲：是啊。
勋 妻：喜从何来？你是无事胡说八道吧？
刘少洲：小弟岂敢？
勋 妻：那你说说我们有什么喜事？
刘少洲：（神秘地一笑）你们猜猜，是什么喜事？
刘少勋：你就别卖关子了，有啥就直说嘛。
勋 妻：（笑吟吟地）老弟，你看你，还逗什么闷子？咋回事快说。
刘少洲：我嘛，是说二侄女喜事，现有天配良缘，我是给她说媒来了。
刘夫妻：什么？志斌的婚姻大事？
刘少洲：嗯，就是啊。
刘少勋：哼，你还能说什么好人家？你还能办出什么好事来？
勋 妻：（瞪了丈夫一眼）你怎么说他叔叔的不是？还没有说是哪家呢，你就认为不好，真是先主为见。
刘少勋：哼。
刘少洲：（陪笑）兄长又恼我了？看来，我在兄长眼里不得人缘，还是嫂夫人了解我呀，还是嫂夫人疼我。
勋 妻：你就少啰嗦吧，你快说是怎么个人家。
刘少洲：我说的人家呀，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人家呀，他是——
刘少勋：你就不要先吹捧了，快说是谁家吧。
勋 妻：是啊，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点子上呀。
刘少洲：我说，我说，哎，我说的人家是咱们嘉萨县的一霸呀，税务局长肖春阳，怎么样？
刘少勋：（吃惊地）什么？肖春阳？他？
勋 妻：你说的是他？
刘少洲：是啊，是啊，就是他。
刘少勋：哼，我说你能说出什么好人家？你能办出什么好事来？这是什么好人家？那肖春阳不是死了老婆还有两个孩子吗？
勋 妻：对呀，我也听说过，他老婆死了好几年了，还有一双儿女，大概都好几岁了吧？
刘少洲：（笑）你可别说，别看我兄嫂住在乡下，却知道城里的事，了解得这么透。
刘少勋：你不要以为我们住在乡下就成了聋子、瞎子，我们也不是穷光蛋，怎么能什么也不知道呢？
刘少洲：这就说明，那肖春阳也不是个无名鼠辈，连你们都知道他家的情况，看来，这肖春阳还不愧为咱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家的志斌嫁给他也不屈呀。
刘少勋：（皱眉头）虽说肖春阳算得上咱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他有过老婆，还有孩子，咱们家的志斌可是个没有嫁过的黄花闺女，这不就是委屈了吗？
勋 妻：从这点上看，志斌是委屈了点儿。
刘少洲：（不屑地一笑）你们哪，真是在乡下住久了，还是老脑筋接受不了新事物。他肖春阳虽然说是有过老婆，有儿女，可他是县里的税务局长，有权有势，谁求不着他，谁用不着他？人人都仰脸看他、巴结他。志斌嫁给他，吃穿不愁，家里有老妈子伺候，有什么不好？有过老婆，有孩子算个屁？有什么妨碍？你看人家宋庆龄也是二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不是也嫁给了有老婆有儿女的孙中山了吗？成了国母、总统夫人，多体面多风光啊！咱们和那宋庆龄比又算得了什么啊？要我看哪，志斌嫁给肖局长，和那宋庆龄嫁给孙大总统类似，没有什么不好，倒是体面风光得很咧！
刘少勋：这怎么能相比，那肖春阳怎么能和孙大总统相提并论？
勋 妻：咱们的志斌也比不了宋庆龄，我看哪，这事有门儿，划得来。
刘少勋：那肖春阳有两个孩子，咱们志斌一过门就有人叫妈，将来这前一窝后一串的能好处吗？
勋 妻：（沉吟地）嗯，这倒是个问题。
刘少洲：你们哪，就是想不开。肖春阳有孩子，但他们都小，能怎么地？志斌一过门，还不是得说了算，大权在握？小孩子家能起什么风浪？那肖春阳原来可是个怕老婆的手儿，这点你们就不必担心，况且家里有老妈子，又不用志斌干什么活儿。
刘少勋：唉，咱们志斌老实，心眼儿好得很哪，我担心她会受气挨累的。
勋 妻：（瞪了丈夫一眼）你呀，净会往坏处想。受气，她会受谁的气？又没有公公婆婆。挨累嘛，那也不能，有老妈子呀。
刘少洲：还是嫂夫人明白。我看侄女嫁过去，不会受委屈，只能是享福哇。这不比嫁个乡下人强百套，我看，就让她享享清福、风光风光吧。
刘少勋：这事我看还是不妥。
刘少洲：嫂夫人的意思呢？
勋 妻：（沉吟了一会儿）我看嘛，还行，利多于弊，也不算亏了咱闺女。
刘少勋：再考虑考虑吧。
勋 妻：不用了，就这么办吧。
刘少洲：还是嫂夫人果断，痛快！那我可就回话去了。
【３】（晚上）
（小女儿刘志斌的房中）
刘志斌：娘，你来了？
勋 妻：志斌，你在干什么呢？
刘志斌：娘，我在绣花儿呢。（勋妻拿过女儿绣的东西，见上面绣着荷花、荷叶、鸳鸯鸟）
勋 妻：（笑）闺女，你绣的是真好。这荷花、荷叶真好看，像是河里开的一样。还有这鸳鸯鸟，跟活的似的，这鸳鸯鸟绣的特别好，看来，我闺女大了，有心事了。女大不中留哇，你也该嫁人了。
刘志斌：（脸一红）娘，看你都说些啥呀，你是取笑我吧？
勋 妻：（不笑，认真地）好闺女，娘不是和你说笑话，娘是和你说真格的，今天你小叔来了，给你提一门亲事。
刘志斌：（脸更红）娘。
勋 妻：这怕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也不用害羞，你也二十三岁了，也实在是不小了，该出嫁了，娘也不留你。
刘志斌：娘，我舍不得你，我不嫁。
勋 妻：好孩子，别说傻话了，哪有一辈子不出门子的？到老了怎么办呢？
刘志斌：（依偎在母亲怀里）娘。
勋 妻：咱们说正经的吧，你叔叔给你提的这门亲事还不错，这个人是咱们县里的税务局长，叫肖春阳，今年三十多岁了，家里的生活不错，现在雇个老妈子干活。他的老婆死五年了，有一双儿女。娘想，把你嫁给他，到城里去，比嫁给乡下人强百套，那你可就有福享了。
刘志斌：娘，他有孩子，还死了老婆，这恐怕不好。
勋 妻：（开导又严厉地）这点是不好，但与其他条件比，不是远去了嘛，你一个乡下女子嫁给城里的官儿，也不知多风光咧。他岁数比你大，还听说他以前怕老婆，肯定知疼知热的，能对你好。至于两个孩子嘛，都小，翻不了大浪，况且有老妈子照料，也累不着你啥。这婚姻大事嘛，从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做主，你就听娘的吧。
刘志斌：是，娘，我听你的。
【４】 （三个月后）
（肖家大堂上，高挂双喜字，人很多）
（刘少洲里外地张罗）（肖春阳、刘志斌穿戴整齐，站在大堂上。）
（喇叭手吹婚曲）
司 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肖春阳、刘志斌拜）
（肖敏、肖辉也穿戴整齐，但他们哭丧个脸，谁也不高兴）
（院子里，酒席满座，人们吃喝，肖春阳招呼着）
（肖敏、肖辉冲进洞房，跑到刘志斌身边，揭开盖头，凶巴巴地看看刘志斌）
肖 敏：呸，讨厌！
肖 辉：呸，呸！
（刘志斌一惊，想招呼两个孩子，可他们都跑了，刘志斌眼里噙着泪）
（肖春阳走进洞房，关上门，走到刘志斌面前，揭开盖头，仔细地看看新娘，新娘粉白脸色，双眼皮，高鼻梁，小巧嘴儿）
肖春阳： （满意地点点头）好，好。
【５】（第二天早饭后）
（肖春阳、刘志斌坐在桌旁）
肖春阳：周妈，你去把少爷、小姐叫来，让他们拜见继母。
周 妈：是，老爷。
（周妈带着肖敏、肖辉，两个孩子都撅着嘴儿）
肖春阳：肖敏、肖辉，来，给你们的继母磕头，以后，她就是你们的母亲，你们要听话。
（肖敏、肖辉不动，都用不好的眼神看着继母）
肖春阳：怎么，我说话你们没有听见吗？快跪下。
刘志斌：不用了，都是一家人啦，就不用讲这礼节了。肖敏、肖辉，我会像亲妈一样疼你们的。（两个孩子都撇嘴儿）
肖春阳：（怒）跪下！
（周妈走过来，帮两个孩子跪，两个孩子挣扎不跪）
肖 敏：我不要后妈，我讨厌这个女人！
肖 辉：我也不要后妈，我也讨厌她！
刘志斌：（难过地，从衣兜里掏出两个礼包）
肖春阳：你们两个听话，不然，我就打你们。（欲打）
刘志斌：（赶紧站起来，制止。 把礼包该两个孩子）肖敏、肖辉，给你们，这是妈妈的见面礼，一点儿心意。
肖 敏：（把礼包撇了）谁要你的臭钱？你不是我妈，我妈早死了！
肖 辉：（把礼包撇了）对，我妈死了，我不要你当妈。
肖春阳：（上来打两个孩子）两个犊子，真不懂事。（两个孩子哭了）
刘志斌：（赶紧拉，叫周妈把两个孩子带走）算了算了，他们是孩子嘛。
肖春阳：这还了得，没人管教哪能行？
【６】（一周后的傍晚）
（肖春阳下班回来进卧室，两个孩子见是父亲，惊慌地跑出去，肖春阳很奇怪）（刘志斌不在屋里，过了一会儿，刘志斌回来了）
刘志斌：夫君，你回来了？
肖春阳：嗯，你干什么去了？
刘志斌：我上街给两个孩子买衣服去了。
肖春阳：让周妈去买，你何必亲自去？
刘志斌：我去拣自己可心的，周妈买我不一定满意。
肖春阳：哦，可也是。
（脱皮鞋换屋里的便鞋，拿起来见鞋里都是痰）
刘志斌：（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肖春阳：（走过来一看）谁干的？两只鞋里都是痰？（忽然想起刚进屋时两个孩子慌张地逃窜的情景）哼，准是两个畜生干的。周妈，周妈。
周 妈：（走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肖春阳：你去把两个畜生叫来。
刘志斌：算了算了。
肖春阳：不行，周妈，你叫去。（肖敏、肖辉进来）（拿起鞋指痰）说，这是不是你们干的好事？
肖 敏：不，不是。
肖 辉：不是。
肖春阳：（怒）说实话，到底是不是？
肖 敏：不是不是，就不是嘛。
肖 辉：（害怕不敢吱声）
刘志斌：算了算了，我自己擦干净就是了。
肖春阳：什么不是？刚才我回来，你们两个从屋里跑出来，为什么那么慌张？说，不是的话，你们怕什么？
肖 敏：我们没，没怕，我们什么也没干。
肖 辉：（看看众人，害怕得很）
肖春阳：（见儿子如此，拽过来）肖辉，你说，你们到底干没干？你说实话，不然的话，我就打死你！
肖 辉：是，是我们干的。
肖 敏：（瞪了弟弟一眼）完蛋样儿！
肖春阳：肖敏，肖辉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说的？说，你们为什么往妈妈鞋里吐痰？
肖 敏：她是个坏女人，我不要她当妈妈。
肖 辉：我也不要。
肖春阳：她是什么坏女人？她好，她刚才还上街给你们买衣服了么。
刘志斌：（拿过衣服）算了算了。肖敏、肖辉，你们快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适。我让你们跟我去买，你们不去，我自己约摸着大小肥瘦，也不知道行不行。快，你们试试，不行的话，我再去换，我都和老板说好了，可以换。
肖 敏：我不穿，我不稀罕你买的破衣服。
肖 辉：我也不穿，我也不稀罕。
肖春阳：小畜生，你们真不懂事，你们这后妈给你们买衣服，你们却往她鞋里吐痰，你们还不稀罕后妈买的衣服，你们可真行啊，你们想怎么地？啊，说话！
肖 敏：（不说话）
肖 辉：（不说话）
肖春阳：（怒）说！
刘志斌：夫君，你就别逼问了，他们都是孩子，我不会计较的。肖敏、肖辉，你们还是过来试试衣服吧。（两个孩子还是不动，周妈也劝）
周 妈：小姐、少爷，你们就穿试试，可别辜负了太太的一片心意呀！
肖春阳：（大声地）你们过来穿！
（两个孩子见父亲如此，只得走过来，刘志斌耐心地给他们穿试，周妈帮忙。都合适。）
刘志斌：（笑）还好，都合适。
周 妈：哎呀，太合适了！太太，你可是真有眼力啊。
肖春阳：你们两个兔崽子听着，你们不喜欢后妈，可是她对你们多好哇，你们往她的鞋里吐痰，坏她，她却给你们买衣服，买的这么好、这么合适，这样的好后妈怎么不好？难道一天打你们八遍的就好了吗？真是把你们烧的！
【７】（半年后的某日）
（有人敲门，周妈去开门）
（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打扮得妖里妖气的，这女人高挑个儿，吊眉毛，大眼睛，嘴下有个黑痣）
周 妈：哎哟哟，是姨太太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韩雪萍：（不屑地）怎么，不行我来么？
周 妈：（连忙陪笑）哎呀呀，姨太太，这是哪里话？请都请不到呢。快进来，坐下。
韩雪萍：（扫视了屋里一下）听说你们老爷又娶了一房太太，怎么，不见人影儿？
周 妈：（倒茶陪笑）是，是呀，这都半年了，我去给你叫太太。
韩雪萍：哼，什么太太，屁！
（周妈进内室，刘志斌出来）
周 妈：姨太太，太太出来了。
韩雪萍：（上下打量着刘志斌，脸上现出鄙夷的神色）哟，这就是新娶的——
刘志斌：（也打量着韩雪萍）哦，是姨太太呀，快请喝茶。
韩雪萍：我叫韩雪萍，是肖春阳的三小姨子，家在齐市。我嘛，常来我姐夫家，只是这半年太忙了，没有倒出工夫来。今天我来看看，我倒十分惦记我那外男外女，不知道你给他们气受没有？
刘志斌：姨太太说笑了，我怎么能给孩子们气受？
韩雪萍：（气盛地）哼，我量你也不敢。你敢给他们半点儿气受，我就和你没完！
刘志斌：（不卑不亢）姨太太，我不是狠毒之人，我不会给孩子们气受的，你多虑了。
韩雪萍：那就好。咦，我那外男外女呢？
刘志斌：周妈，你去把小姐、少爷叫来见见姨母。
周 妈：是。
（不一会儿，肖敏、肖辉来到了屋里）
韩雪萍：（站起来，两个孩子扑到韩雪萍怀里）肖敏、肖辉，我可想死你们了！
肖 敏：（哭）三姨，我们也想你呀。
肖 辉：（哭）三姨。
韩雪萍：你们哭什么？你们受气了吗？
肖 敏：（怒视刘志斌）呸，这个坏女人，对我们不好。
肖 辉：坏，坏。
韩雪萍：怎么，后妈给你们气受？
肖 敏：那她可不敢，我讨厌她。
肖 辉：我也不喜欢她。
刘志斌：肖敏、肖辉，你们——
韩雪萍：姓刘的，我跟你没完，你竟敢对他们不好。
周 妈：姨太太，太太没有对孩子们不好，太太心眼儿可好使了。
韩雪萍：下去，这儿没有你这下人说话的份儿，不识好歹，多嘴多舌。
刘志斌：姨太太，我没有对孩子们不好，是孩子们不愿意要后妈，以后你会明白的。
肖 敏：你对我们就是不好，不好就是不好。
肖 辉：不好，真不好。
韩雪萍：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８】（晚上，韩雪萍和肖敏、肖辉住在一起）
韩雪萍：肖敏、肖辉，你们两个说实话，后妈对你们真的不好吗？她怎么个不好？
肖 敏：三姨，她也没怎么对我们不好，可我就是不想要后妈，我就打心眼里讨厌她。
肖 辉：三姨，姐姐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也讨厌后妈。
韩雪萍：我以为她真的对你们不好么，给你们气受呢，原来还不是这样。
肖 敏：可是，三姨，我爸可向着她，骂我们，还打我们。
肖 辉：是啊，三姨，我爸有了后老婆，就不疼我们了。
韩雪萍：嗯，嗯，这点倒是个问题。
肖 敏：以前我爸多疼我们嘛，可现在倒好，动不动就骂我们，都是因为后老婆。
肖 辉：姐姐说得是，就是这么回事。
肖 敏：三姨，我爸这样，那还有我们俩的好？
肖 辉：三姨，姐姐说得对，那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啊？
韩雪萍：（若有所思）嗯，你们说得对，你爸向着后妈就没有你们的好。嗯，得
想办法叫你爸别和后妈好，和她不一心，你爸就会对你们好的。
肖 敏：三姨，你说得对，可怎么能让我爸不和后妈好呢？三姨，你得给我们姐俩做主啊。（哭）要不，我们俩个小孩子怎么办？
肖 辉：（也哭）三姨，你就帮帮我们吧。
韩雪萍：你们别哭，让我想想。（沉思）嗯，有了，我替你们做主。
（和两个孩子耳语合谋，三人就笑了）
【９】（第二天）
（肖家客厅）
韩雪萍：（拿出衣服）肖敏，三姨给你们买衣服了，你先试试，看合不合适。
肖 敏：（痛快地）哎。
韩雪萍：（帮肖敏试衣服）嗯，肖敏，你的金锁呢？
肖 敏：（摸摸脖子）不知道啊，前几天还有呢。
肖春阳：肖敏，那金锁可是个传家宝啊，你怎么弄丢了？你好好想想。肖辉，你看见你姐姐脖子上的金锁没有？
肖 辉：我怎么知道？我没看见。
刘志斌：那这金锁哪儿去了？我也没注意呀？
韩雪萍：我的好姐姐，太太，你这话就不对了。孩子身上的贵重物品你当后妈的怎么能不在意呢？我姐夫上班没工夫，娶了你，不就是让你替他照顾好孩子，照顾好家吗？你怎么这样不精心，要你何用？
刘志斌：姨太太，三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东西在孩子身上，我怎么能天天看着？
肖春阳：（看看三小姨子，又看看妻子）那可是个贵重物品，当然得精心喽。可是带在肖敏身上也不好天天看着。肖敏，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没的？怎么没的？
肖 敏：嗯，我想想。（沉思）噢，我想起来了，前天我妈给我换衣服完了就没有了。
肖春阳：志斌，怎么回事？
刘志斌：嗯，是我帮她换衣服，我要给她洗。当时，我看金锁还在啊。
韩雪萍：哟，那金锁可是贵重的，给孩子带上，就是个护身符哇，就是我，也稀罕得不得了哇，我也想给我的孩子带上一个，可惜的是我没有啊。谁不稀罕？谁巴不得弄一个？姐姐，你也有身孕了，不久就要生了，不管是男是女，你也希望后有个宝物护身吧？
刘志斌：姨太太，你什么意思？
韩雪萍：哼，什么意思，你自己明白。
刘志斌：我不明白。
肖春阳：志斌，当时不是还有吗？
刘志斌：是啊，当时是有，我记得清清楚楚。
韩雪萍：明明换衣服时还有呢，换完衣服怎么就没有了？真是奇了怪了！
肖 敏：准是你，（指刘志斌）拿去藏起来了，等你的孩子出生，给他带！
刘志斌：（急）你可不能胡说呀。
肖 敏：我胡说，我看就是你拿去了。要不，换完衣服就没有了？
韩雪萍：姐姐，你说实话吧，要是你拿去了，也没什么，反正也没让别人拿去。
刘志斌：姨太太，我怎么能干这事？
韩雪萍：哼，说不准。
肖 敏：（转转眼珠）搜，我看到底有没有？
韩雪萍：姐夫，我看肖敏说的有道理，咱们搜搜看。说不定就找到了，到时候谁也没有话说了。
肖春阳：（迟疑着）这——
刘志斌：搜就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尽管搜去！
韩雪萍：姐夫，那就搜吧，还犹豫什么？
肖春阳：（看看刘志斌，见她平静的神色）嗯，那好吧，就搜吧。
【１０】（于是，大家搜起来。）
（韩雪萍搜刘志斌的箱子，她把东西都拿出来，在箱子底上有个布包，打开一看是金锁。）
（肖春阳、刘志斌愣住了。）
韩雪萍：（气盛地）怎么样？脏物怎么在你的箱子里，你拿了为什么说谎？
刘志斌：我，我不知道，金锁怎么会在我的箱子里？
肖春阳：哦，怎么在你的箱子里？
刘志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韩雪萍：哼，人脏俱在，你还能说什么？你只好说不知道了。
肖 敏：就是你拿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换衣服前还有呢，换完衣服就没有了。屋里没别人，就是你和我嘛，你这个坏女人！
肖 辉：你拿了想给你的孩子带，真不要脸。
刘志斌：我没拿，我真没拿。
韩雪萍：你没拿，东西怎么在你的箱子里？难道是别人放到你的箱子里的？那么你说是谁放进你的箱子里的？不是只有你有箱子钥匙吗？别人没钥匙怎么能放进去？
刘志斌：我说不清楚，反正我没拿。
韩雪萍：哼，你还狡辩，真不是个好东西。不管怎么说，只有你有钥匙，别人打不开你的箱子，也就放不进去的，就是你拿放进去的，你是不会想到会搜的，所以你一口咬定没拿。可是，肖敏聪明，想到了搜，还真的搜了出来，你还有什么话说？
肖 敏：你是赖不掉的，坏女人，就是你拿的，你想给你的孩子带。
肖 辉：就是，就是。
刘志斌：（急得哭）我真的没拿，我不知道。
韩雪萍：姐夫，你看人脏俱获，怎么办？
肖春阳：（走过来，打刘志斌一个嘴巴）真想不到，你能干这事儿！
刘志斌：（一捂嘴巴，流了血）我真的没拿呀，夫君，你可要相信我呀！
肖春阳：去你妈的，我还相信你什么？想不到你这样，真叫我失望。
【１１】（肖敏房里）
韩雪萍：肖敏、肖辉，三姨的主意怎么样？
肖 敏：（一伸大拇指）三姨，你真行。
韩雪萍：咱们得整点儿事出来，让你爸以为后老婆不好，这才能破坏他俩的关系。昨天，我在茶里放了药，那女人一喝就睡着了，我从她身上摘下了钥匙，就把金锁放了进去。表面上就她一个人有钥匙，当然只有她能开箱了。她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分辨。哈哈哈，好该，活该！
肖 辉：三姨，这回可有她好瞧的了。
肖 敏：三姨，下步怎么办？
韩雪萍：嗯，下步嘛，我直接在你爸面前挑唆要挟，让你爸和她破裂，你爸就会和你们一心一意，自然就会好好地待你们了。哼，我叫她姓刘的一辈子都不得烟儿抽，让你爸一辈子都不和她好，你爸就会信你们的，你们也在你爸面前挑唆，你们就瞧好吧。
肖 敏：多谢三姨，还是三姨疼我们。
肖 辉：谢三姨。
韩雪萍：谢什么？咱们是谁和谁？我这样做，也是叫你们死去的妈瞑目了。
【１２】（某天中午）
（在饭店，一桌酒席，只有肖春阳、韩雪萍。）
韩雪萍：姐夫，今天我做东，给你散散心。
肖春阳：谢谢，我的心里呀，真是憋得慌，我真没想到——
韩雪萍：姐夫，你没想到的是我那续姐姐竟然是这样的人。
肖春阳：可不是？自从她嫁过来，我还觉得她不错，人长得也好，性格也温柔，心眼儿也很好的，但是怎么就出这事儿？
韩雪萍：（倒酒，举杯）来，姐夫，先喝一杯，出出闷气，完了再说。
肖春阳：（无情无绪地）唉，真想不到哇。
韩雪萍：（把酒杯放到肖春阳手里，自己又举杯）姐夫，先喝点儿吧，别太寻思了。
肖春阳：（一饮而尽）可我总放不下呀。你说她，这半年来挺好的啊，对两个孩子知疼知热的，对我也能体贴照顾，可为什么就弄出这个事儿来？难道不是她？
韩雪萍：姐夫，你这可糊涂了，不是她，那是谁？钥匙在她手里，别人开不了箱子啊，只有她才有箱子钥匙嘛，没错，就是她。
肖春阳：你说的可也是，别人没有钥匙呀。
韩雪萍：姐夫，你心眼忒实诚，就想不出那些花花肠子来。要我看哪，那刘志斌看上去是老实巴交的，其实她的心眼可不少哇。
肖春阳：这怎么说？
韩雪萍：姐夫，你想想看，她骨子里爱财如命，自私自利，可在表面上净装好人，表面上她对肖敏、肖辉挺好，又是照顾又是买东西，实际上她净为自己打算呀。从金锁这件事上看来，她是时时刻刻地为自己没出生的孩子打算，对肖敏、肖辉是表面化，来蒙蔽你，欺骗你，让你以为她好，你就和她一条心，不能好好地疼肖敏、肖辉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自从她来了以后，你对肖敏、肖辉的心就差远了。我听孩子们说，你时常因为她说孩子，甚至打骂孩子，对不对？
肖春阳：（想了想，点点头）我是因为她说过甚至打骂过孩子，但也是他们不懂事，做得不对呀。志斌她没有什么不对呀。
韩雪萍：哎呀，姐夫，你是糊涂呀还是傻啊，孩子们有什么不对？他们小哇，哪能像大人那么懂事？孩子们做得不好，那也是自然的，那也是应该原谅的，关键是怎么看问题。你以为后老婆对，后老婆好，你就自然地认为孩子们不好了。事儿都是两头的，不是这头，就是那头，你认为这头不对，当然就认为那头对，所以，你就打骂孩子向着她了。
肖春阳：（有些懵懂）我是这样的，我是错了？
韩雪萍：那当然，你是被她欺骗了，蒙蔽了，你是错了。你也太不应该了，怎么就向着她，对自己的亲骨肉又打又骂的？你对得起我死去的姐姐吗？我也说实在的，要是我姐还活着，你敢打骂孩子吗？
肖春阳：（脑海里出现前妻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发抖）咳呀，还提你姐姐干什么？
韩雪萍：（生气地）怎么不提？我就是要提，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肖春阳：呀，你怎么说我这话？我怎么忘恩负义啦？
韩雪萍：怎么，你还没有觉出来？
肖春阳：啊，我没觉得自己是忘恩负义呀。
韩雪萍：你对孩子们不好就是忘恩负义，还有，你娶了后老婆了。
肖春阳：这能说我对孩子们不好？我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能不好？你姐都死五年了，我才娶了二房，这有什么不对的？
韩雪萍：哼，你打骂孩子，就是不好，你打骂孩子，都是因为后老婆嘛。我姐是死了五年了，这不假，但是，我姐临死时你是怎么答应她的？
肖春阳：噢，我没忘。但也五年了，家里只有佣人没有内人也不是事儿呀，再说了也是大伙左劝右劝的，我才娶了二房太太嘛，这也不能算对不起你姐姐。
韩雪萍：我姐临死时你不是说十年之后再娶吗？才五年你就挺不了了，还向着后老婆打骂自己的亲骨肉，那也是我姐姐的亲骨肉啊，我姐姐在地下有知怎么能安生呢？不管怎么说，你对不起我姐姐，对不起我家，这就是忘恩负义。
肖春阳：雪萍，看你，越说越远了，不但扯到了你姐姐，还扯到了你家，真是太离谱了。
韩雪萍：姐夫，我一点儿也没扯远，你就是对不起我姐，对不起我家。
肖春阳：这怎么说呢？
韩雪萍：你想想，十三年前，你从锦州来这儿，是光棍一条，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不是我姐姐碰见你，可怜你，把你带回家，给你饭吃？后来，我姐姐又嫁给了你，带过来许多嫁妆，从此你吃穿不愁了。后来，我哥哥给你安排的工作，又是我哥哥托人，你才当上了税务局长，大大小小是个官儿，人求着，人用着的，你家门庭若市，你走路都是挺胸抬头的。要不是我家，你哪有今天？就凭你，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你又不会投机钻营，你能上去呀？你手拍良心想一想，难道人心喂了狼？要不是有我姐，我家认识你老大贵姓？要不是我哥，你当什么税务局长？恐怕你给人家提鞋，人家还不一定用你咧。
肖春阳：雪萍，你说的，我可没忘。我是借你姐的光，有你姐，我又借了你家尤其是你哥的光，我没有忘记，真的。我也没有做对不起你姐的事儿，也没有对不起你家，我没等十年，可也等了五年，你想想，我个光棍儿，又当爹又当娘的，挺不容易的哪。五年也好，十年也罢，早早晚晚我得续弦，你就谅解吧。至于打骂孩子，那也是很少的，也是不得已，我也没想那么多，以后我注意就是了。
韩雪萍：不行，你这样不行，我坚决不答应。
肖春阳：那你要我怎么样？
韩雪萍：姐夫，那你听我的话吗？
肖春阳：听，你在我的心里边地位挺高，我哪能不听你的？你说吧，我听着。
韩雪萍：好，痛快，既然如此，你就听我说。
肖春阳：行行行，你说你说。
韩雪萍：我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从今以后，你不许向着后老婆，更不许你为她打骂孩子，你能做到吗？
肖春阳：能，我一定能做到。
韩雪萍：（一笑）我这不是强迫命令，是真心实意地规劝。
肖春阳：哦，这是怎么说？
韩雪萍：姐夫，来，再喝一杯，听我给你说这其中的道理嘛。
肖春阳：（一饮而尽，韩雪萍给肖春阳夹口菜）你说你说。
韩雪萍：姐夫，这道理是这样的。这半路夫妻，就是跟原配不一样，特别你是有一双儿女，那后老婆必然和你分心眼儿，你想啊，她必然得生孩子，她怀孕有四五个月了吧？（肖春阳点点头）这前一窝后一串的她当然要为自己的亲骨肉打算了，关键是她要把你的心弄过去，你和她一条心了，自然的是什么事儿都会听她的，做事儿也就会向着她了，当然也就和你现在的亲骨肉疏远了。你的亲骨肉得不到你的关爱，那后妈怎么会真心实意地疼他们？她疼自己的亲骨肉还疼不过来呢。如果真是这样，肖敏、肖辉可是惨了，没有人疼，没有人爱的，你叫他们怎么活？
肖春阳：（似有所悟，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
韩雪萍：（冷笑）哼，你有了新欢，就什么都不顾了，还能想这些？
肖春阳：雪萍，不是这样的。
韩雪萍：得了吧，就是这回事儿。所以嘛，你听了我的劝告之后，就不要再走老路了，多为肖敏、肖辉想想，他们可是你和我姐的亲骨肉啊，我可不能瞅着不管。我姐没了，我不能让她的两个孩子受委屈呀，不然的话，我哪能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姐姐呀！（掉泪）
肖春阳：雪萍，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两个孩子受委屈了。
韩雪萍：（严厉地）姐夫，我已经把成破利害给你说清楚了，我就不允许你和后老婆好，不，那不能算是你老婆，你的老婆就我姐一个，她死了，死了五年了，你从今以后就没有老婆了，记住没有？
肖春阳：那她不算老婆算什么？
韩雪萍：（咬牙切齿地）她？她没有这个福份，她是下人，是老妈子，明天你就把周妈辞了，让那刘志斌当老妈子使唤，不许她当太太！
肖春阳：这——
韩雪萍：这什么这？就这么办，不仅仅是这样，你要真正地把她当老妈子对待，不许你正眼看她，不许你和她一条心，不许你听她的话。你要和肖敏、肖辉一条心。你上班，把家里的大权交给肖敏，她已经十岁了，什么事就都懂了，明天你就把箱子的钥匙交给肖敏，听到了没有？
肖春阳：这——
韩雪萍：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不然，我就和哥哥说去，把你的税务局长给撤了，工作也给你辞了，看你一家吃什么，喝什么？哼！
肖春阳：是是是，我按你说的去做就是了，你可不能撤我的职，要不然的话，我这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韩雪萍：哼，你不是有能耐吗？你自己闯去呀。
肖春阳：我？没能耐，没能耐。全凭你家照应我才有今天哪，我怎么能不听你的呢？
韩雪萍：（冷笑）哼！（又和缓地）我这不是一味地强迫你，我说的也是合情合理的，就拿金锁这件事来说吧，你看那女人有多可恶，也不装好人了，她自觉得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料我们肖敏说搜查，一下子就搜出来了。这样的女人怎么能靠得住？这不是明目张胆地为她的孩子敛财吗？一个金锁她就偷去藏起来，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偷的呢。对了，那钱也不能让她把着，都交给肖敏，一个钱儿也不许给她。
肖春阳：你说的也是。
韩雪萍：姐夫，反正就是把握住一点，不能和她一条心，不能对她好，你要和两个孩子一条心，他们是你和我姐的亲生骨肉，是我姐和你生的，血统高贵，她生的孩子你不要当成亲生骨肉，那是有贱女人的血脉，你要真心地疼肖敏、肖辉，不要疼她生的孩子。
肖春阳：行，你说的我照办。
韩雪萍：那就好，那就好。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肖春阳：是是，一切照办就是了。
韩雪萍：（笑）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姐夫呢。
肖春阳：这你就放心好了。
韩雪萍：明天，我要看看你怎么办，我才能放心，然后，我才能走。
肖春阳：好吧。
【１３】（晚上）
（肖春阳、刘志斌房里）
肖春阳：（对刘志斌十分冷淡，刘志斌的样子很难过）嗯，你过来！
刘志斌：夫君，有什么事儿？
肖春阳：我真想不到，你能干出这种事儿。
刘志斌：夫君，我真的没拿。
肖春阳：（怒）你还不承认？那箱子钥匙不就你有？别人也开不开，放不进去呀。
刘志斌：是呀，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可我真没拿，我向你保证。
肖春阳：哼，你保证什么？都搜出来了，你还狡猾抵赖什么？
刘志斌：可我真没拿，我都冤枉死了。（哭）
肖春阳：（摆摆手）你不要哭，你没脸哭，你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刘志斌：我拿它干什么？
肖春阳：这你问我干什么？（指刘志斌的肚子）你不是怀孕了吗？你不是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吗？你不是给自己的孩子做准备吗？
刘志斌：我给我的孩子做准备？那带出去不就会认出来了吗？
肖春阳：你可以不承认嘛，你可以说是从娘家带来的嘛。
刘志斌：（又气又急）你怎么净胡说八道呢，我能那么干吗？
肖春阳：算了算了，别说了，说什么也不好使，没用。哼，想不到你这么下作。
刘志斌：夫君，你怎么能说这话？自从我嫁到你家，哪样做得不好？我处处不都是围绕着你转吗？我体贴你，疼爱孩子，你还要我怎么样呢？
肖春阳：现在我才明白，你那是装，狗戴帽子——装人，你骨子里想什么，谁知道了？这回不小心弄出个金锁事件，也是你贪心自私的大暴露，你以为你做得神秘，没有想到肖敏那孩子会想到搜箱子，可搜出来了，你又不承认，你真是个坏女人，只怪我以前没有看透你，这回我可看明白了，这后老婆就是不行，她不和你一条心，净和你藏心眼儿。哼！
刘志斌：夫君，你不要这样认为嘛，我是个黄花闺女嫁过来的，又没有个一男半女的，我和你分什么心眼儿？我是一心一意地和你过日子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虽然不是肖敏、肖辉的亲生母亲，可他们是你的亲生骨肉，那也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好好对待他们的，就像我的亲生骨肉一样，这点你就不该怀疑了。
肖春阳：哼，你倒说得好听，可你是怎么做的？金锁事件怎么能让我信你？你自己都说不清楚，谁能说得清楚？反正啊，还是他三姨说得对，这后老婆就是不能和你一心过日子，总会为自己一窝打小算盘的，不过，你这小算盘打算得也早了点儿。
刘志斌：夫君，你说得我心里好难受，我很委屈，本来我就是和你一心一意地过日子，我怎么三心二意了，我又怎么为我的一窝打小算盘了？我自己还没有一窝呢，就是我生孩子了，那也是咱们俩的亲生骨肉啊，我怎么能和你分心眼儿？你千万不能这么想，你这么想，可对咱们没有什么好处啊。
肖春阳：哼，你以为我愿意这么想吗？这是事实，我也是无可奈何呀。
刘志斌：夫君，你不要这样啊，你这么一说，我心如刀割呀。
肖春阳：（冷漠地）哼，你难过什么呀，怎么，真相大暴露了？
刘志斌：夫君，我真不是那种人，如果我是那种人，如果我不一心一意地和你过日子，你可以休了我嘛
肖春阳：哼，我休了你？我不休你，休了你，再娶个后老婆也是这样。我不休你，我得让你尝尝不贤惠的滋味。
刘志斌：夫君，即使是你这样说，我也会贤惠的，当好老婆的。
肖春阳：（冷酷地）哼，你当好老婆？太太？你就别想那美事儿了。从今以后，你就别充当什么太太，你不配，你就当下人，老妈子吧。
刘志斌：（惊）你说什么？
肖春阳：你不是什么太太，你就是下人，老妈子。
刘志斌：（又气又悲）夫君，你太过分了！
肖春阳：你别再叫我什么夫君，你得叫我老爷，听到没有？
刘志斌：你——你——
肖春阳：你什么你？从明天开始，我就把周妈辞退，家里的大小活计都由你来做，你再也不能以太太的身份自居，你就是佣人。
刘志斌：那我得到下人房里去住？
肖春阳：（想了一下）不，你还在这屋住，和我住一起，明确地说，你是半个老婆，半个佣人。
刘志斌：（哭）夫君，你——
肖春阳：（严厉地）叫老爷。
刘志斌：（无奈地）老爷，你也太狠心了吧？
肖春阳：哼，对你这种女人就得如此。
【１４】（第二天）
（客厅里）
肖春阳：周妈，这里不用你了，你回家吧。
周 妈：（惊讶地）老爷，为什么？我干得不好？
肖春阳：（摆摆手）不是，你干的很好，是我们不用了。
周 妈：老爷，家里的活计谁干？
肖春阳：有人干，你就不用问了。周妈，把工钱给你。
周 妈：老爷，我走了。
（周妈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走了）
肖春阳：肖敏、肖辉，把箱子抬到肖敏房中去。（看看刘志斌）刘志斌，你把箱子打开，是你的东西拿出来，把钥匙交给肖敏。
刘志斌：（把钥匙拿出来）我没什么东西。
肖春阳：我说明一下。从今天开始，家里的事儿由肖敏掌管，箱子的钥匙也由肖敏拿着，肖敏有权支配家里的一切，包括刘志斌在内。周妈辞了，家里的大小活计就由刘志斌去做，包括洗衣服、做饭和其他家务活。
肖 敏：（高兴地）是，爸爸，女儿一定管好家事儿。
肖 辉：爸，我也会帮助姐姐的。
刘志斌：（什么也没有说，流泪）
肖春阳：刘志斌，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嗯？
刘志斌：是，老爷。
【１５】 镜头画面）（早晨，肖春阳、肖敏、肖辉睡觉，刘志斌起来做饭）
（吃饭时，肖春阳、肖敏、肖辉吃饭，刘志斌伺候）
（刘志斌在厨房里吃剩饭剩菜）
（刘志斌收拾碗筷，桌椅板凳，打扫房间）
（刘志斌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刘志斌上街买东西，回来做饭）
（晚上，肖春阳、肖敏、肖辉睡觉刘志斌干活）
（肖敏、肖辉指手画脚，刘志斌干这干那）
（刘志斌累得腰酸腿疼，肖春阳折腾她，她不能入睡，流泪）
【１６】（某日）
（客厅里）
韩雪萍：姐夫，嗯，这几天我都看在眼里，你没有失信。
肖春阳：雪萍，我既然说了，我怎么能不兑现诺言呢？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韩雪萍：嗯，看来，我是该放心了，但是不知道我走了以后，你还是不是这样？
肖春阳：雪萍，你就一百个放心好了，我不会变样的，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呀。我认为你说的都是合情合理的，我当然要照办了。这几天，你看我对孩子怎么样？能不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姐姐呢？我把家里的大权都交给了肖敏，还有肖辉帮着她。我让那刘志斌当了老妈子，什么活都让她干，没有她一点儿权力，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韩雪萍：哼，这还差不多，我就没啥不放心的，我走了，还可以再来看看嘛。再说了，我可以问我的外男外女他们满意就行。哼，你看那个贱女人，什么都得干吧？还挺着个大肚子，累死活该！
肖春阳：哼，这都是她自己找的。
韩雪萍：哈哈哈……
肖春阳：哈哈哈……
肖 敏：哈哈哈……
肖 辉：哈哈哈……
【１７】（内室，刘志斌在收拾）
刘志斌：（泪流满面）天哪，这日子可怎么熬呀！
第二集
【1】（几个月后）
（刘志斌躺在炕上，痛苦地折磨着，她脸上汗水直淌，大声地叫喊）
接生婆：（用手揉刘志斌的肚子）太太，使劲儿，使劲儿！
刘志斌：（使劲）哎哟，我也没劲儿了。
接生婆：快了，快了。再使点儿劲儿。
刘志斌：哎呀。（孩子出生，刘志斌昏过去了）
接生婆：好了好了，终于生出来了。哟，是个女娃，太太，太太，你看看孩子。（一见刘志斌昏过去了，就大喊）太太，太太，你怎么啦？（出屋叫肖春阳）老爷，不好了，太太昏过去了。
肖春阳：（淡然地）是男是女？
接生婆：是女娃。太太昏死过去了。
肖 敏：是个丫头片子。
肖 辉：是个丫崽子，不是带把的，没劲。
接生婆：老爷，太太昏死过去了。
肖春阳：不怕的，没事儿，女人生孩子都这样。
接生婆：老爷，那可不是啊，赶快找大夫看看吧，别出什么大事儿。
肖 敏：你嚷嚷什么？死不了。
接生婆：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那不是你妈吗？
肖 敏：哼，她不配。
肖 辉：对，她不是我们的妈妈，我们的妈妈早死了。
接生婆：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老爷，不行啊，还是找大夫看看吧。
肖春阳：（没吱声，皱眉，婴儿啼哭）
接生婆：（抱起婴儿）哦，哦，想是孩子饿了。
肖春阳：真是烦人！
肖 敏：烦人！
肖 辉：烦人！
接生婆：（见此，生气地）老爷，快叫大夫看看，太太醒过来才好，太太不醒来的话，孩子怎么办哪，她不能没人管么，她也哭个没完。
肖 敏：真烦人，总哭叫，好像给她妈叫丧似的。
接生婆：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老爷，还是找大夫看看吧。
肖春阳：（迟疑地）嗯，就找大夫看看吧。
(肖春阳去找大夫)
接生婆：小姐，奶粉呢？喂喂孩子吧。
肖 敏：不喂，饿死算了。
肖 辉：对，饿死她，省得叫唤。
接生婆：你们小孩子这么能这么说话？少爷，小姐，你们的心也太狠了吧？好歹也是一个爹的，也算是亲生妹妹，怎么能说饿死她？她也是一条人命啊，好少爷、好小姐，快拿奶粉喂喂吧，做做善事，积点儿德吧。
肖 敏：（不得已，拿出）给！
接生婆：（调好奶粉喂婴儿）哟，哟，乖孩子，别哭了，给你喂奶了。
【２】（肖春阳和大夫上）
（大夫给刘志斌看病）
大 夫：嗯，太太是体虚气亏，不是别的毛病，我给她打一针吧。
（刘志斌慢慢醒来，婴儿不哭了）
刘志斌：谢谢大夫。
大 夫：别客气，应该的。（走到桌前坐下）
肖春阳：贱内不要紧吧？
大 夫：（皱眉）太太嘛，倒是不要紧，但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元气大伤，得好好调养，不然的话，日后恐怕病魔缠身，性命难保。我给她开方子吃药，重要的是补充营养，不要动气生悲，也不能过于劳累。哎，她可是太虚弱了，怎么会这样？（开方）
肖春阳：（皱眉）我也不清楚。
大 夫：太太要加强营养，不要过劳，不要动气生悲，切记，切记。（要走）
肖春阳：（付钱）大夫，慢走。
接生婆：老爷，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看看刘志斌）不过，老爷，别嫌我多嘴，太太身体太虚弱了，不能劳累，你家谁伺候月子？老爷你吗？
肖春阳：你这个接生婆，怎么管这么多事儿？
接生婆：啊呀，我是看太太也太——我是为老爷着想啊，太太要是哟有个病灾的，这女娃谁管哪？我看少爷、小姐也太小了，是不是雇个人儿？要雇的话，我介绍一个。
肖春阳：（皱眉想了想）嗯，你说的也是，那就雇个吧。
肖 敏：还要雇人？这又吃药又雇人的，得多少钱啊？
肖春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接生婆：那好吧，我有个娘家妹子，没什么事，就叫她来伺候太太吧。
肖春阳：可以。
【３】（一小时后）
（月嫂来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很勤快，对刘志斌照顾的很好）
月 嫂：太太，我听姐姐说，大夫说你体虚气亏，况且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需要大补，可是老爷他们也不给你买鸡呀鱼的，鸡蛋每顿就两个，剩下的就是小米粥了，这能补什么呀？小姐他们还指鸡骂狗的，他们怎么对你这么狠？太叫人看不下去了！
刘志斌：唉，就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呀？
【４】（一个星期后）
（肖家客厅）
肖 敏：爸，都一个星期了，把月嫂辞了吧，让她自己伺候自己吧，哪有那么多钱给她花啊？
肖春阳：好吧。
【５】（三年后）
（某天深夜，孩子们都已睡了，刘志斌还在干活。）
（“咣当”一声门被踢开，肖春阳进来，刘志斌迎上去，肖春阳恶狠狠地看她。）
刘志斌：老爷，你回来了？
肖春阳：我不回来，还死在外头吗？
刘志斌：我也没说别的，你生气了？
（肖春阳走上去，一把薅住刘志斌的头发，举起手左右开弓打嘴巴）
肖春阳：我打死你这个贱女人，你个不要脸的。
（刘志斌挣扎着）
刘志斌：我怎么了，你为什么打人？
肖春阳：哼，你说你怎么了？我打人，我打的不是人！
刘志斌：我也没招惹你，你打我干什么？我不是人我是什么？
肖春阳：你没招惹我也不行，我就打你，你不是人，你是畜生，我就要打你个畜生，（加大了力度）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刘志斌：（反抗着）你凭什么无缘无故地打人？我有什么错处？
（肖春阳来到肖敏、肖辉屋前）
肖春阳：肖敏、肖辉，你们起来，帮我打这个贱女人！
（又走到肖香、肖海面前）小犊子们，不许你们哭。哭，我就打死
你们！
刘志斌：肖香、肖海，你们别哭，有妈妈在，别怕。
（抱起肖海，又用另一只手拍着肖香。）
肖 香：（擦擦母亲嘴角上的鲜血）妈妈，疼吗？我给你揉揉。
刘志斌：（流泪）好孩子，妈妈不疼。
肖 香：（也流泪）妈妈，等我和弟弟长大就好了。
（肖春阳上来一把就把肖海摔到炕上，把刘志斌拽到地上打，刘志斌反抗着）
（肖敏、肖辉来到）
肖春阳：肖敏、肖辉，你们也上，打！（几个人扭到一起）
肖 香：（下地，护着母亲，哭喊）别打了，别打了，别把我妈打坏了！
肖 敏：（拽肖香）滚一边去，死崽子，打坏了活该，打死了才好呢。
肖 香：姐姐，你也是个孩子，你为什么那么狠？
肖 敏：我就狠，我就要打死你妈，看你没妈了，我就乐！
肖 香：（打肖敏）你打我妈，我就打你！
肖 敏：（反过来打肖香）我打死你个小崽子！
（刘志斌扑过来，肖春阳、肖辉扑过来，刘志斌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孩子）
刘志斌：你们就冲我来吧，干什么打肖香？她还太小。
肖 敏：哼，她小，小她知道打人？
（肖海吓得大哭）
肖春阳：哭，哭什么？
肖 敏：再哭就把他扔外面去！
刘志斌：你们，你们太不像话了，你们欺人太甚！
肖 敏：对，我们爷仨就是欺负你们娘仨，打你们娘仨，看你有什么办法？哼，量你也没有什么办法？你们就受着吧。
刘志斌：我和你们拼了！
（爷仨一起打刘志斌，刘志斌的旗袍被他们从上到下地撕开）
肖春阳：哼，就凭你，拼得过我们爷仨吗？（拽刘志斌）滚，你给我滚出去！
刘志斌：我就不出去！
肖春阳：肖敏、肖辉，你们也上来，帮我把这个贱女人拽出去，让她滚！
肖 敏：哎。
肖 辉：哎。
（爷仨一起拽刘志斌，刘志斌挣扎着。）
肖春阳：滚，贱货，你给我滚出去，这个家不要你！
肖 敏：滚，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
肖 辉：滚吧，滚吧。
（肖香、肖海大哭）
肖春阳：不许哭，给我住嘴！
肖 敏：不许哭，再哭就打死你们！
肖 辉：对，哭就打死你们！
刘志斌：不许你们欺负我的孩子！
（爷仨终于把刘志斌拽出门去，关了门。）
（敲门，拽门）开门！开门！
（屋里传出来哭声，怒吼声。）
肖春阳：滚！
肖 敏：还叫什么门？滚开！
肖 辉：不开门，滚吧！
刘志斌：（一边叫门一边哭）开门，开门哪，肖香——肖海——
（外面一片漆黑）
（肖香、肖海爬到门口，哭喊）
肖 香：妈妈，妈妈呀！
肖 海：妈妈，妈妈呀
【５】（漆黑夜）
（肖家门外）
刘志斌：肖海——肖香——我可怜的孩子啊。
【６】（屋内）
肖 敏：（对肖香、肖海）你们滚回去，不许哭，再哭就打死你们！
【７】（肖家门外）
刘志斌：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这三年来，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挨打受骂，累死累活，还得不到他们一点儿的怜悯之心。我明为太太，实际上连个老妈子都不如，一点儿权力也没有，就连箱子里的钥匙都是他女儿把着，箱子里明明有钱，可她的女儿一分也不给我。箱子里有奶粉饼干，可他的女儿就是不给我的孩子吃。肖海一岁了，奶不够吃，就得喝高粱米糊糊，他们却说我不愿意给孩子喝奶粉吃饼干。可恨那肖春阳自从听了他三小姨子的挑唆后，就拿我不当人看，不给我穿暖，不给我吃饱，他们爷仨吃剩的肉菜不给我吃，却给狗吃。他们开口就骂，举手就打，我身上的旧伤痕没好就又添新的伤疤，一打就是爷仨一起上，我呀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打得过那如狼似虎的爷仨？我的两个孩子也跟我受罪，吃不饱穿不暖，我们娘仨都不如那只狗哇。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娘家有好几个人，可他们谁都不肯帮助我呀，我这个日子还有头吗？没有头，我真是活不下去了，没有我的一点儿活路啊，我，我还不如死了，我死了，就解脱了，我就再也不遭罪了！（仰天大叫）老天爷呀，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哪？我活不下去了呀，我只有去死啊。（欲撞墙）
（屋里传出爷仨的怒吼声，孩子的哭声。）
【８】（肖家屋里）
肖春阳：哭，哭，两个犊子，你妈死了，你嚎丧啊。
肖 敏：不许哭，这回你妈可滚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肖 辉：哼，再哭就整死你们！
【９】（肖家门外）
刘志斌：（急忙止）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得活！我要死了，我的可怜的孩子就更遭罪了，说不定小命就没有了！对，对，我不能死，我得活！为了我的两个孩子，我得忍辱负重地活下去！（狠狠地打门）肖春阳，你给我开门！
【１０】（两年后）
（肖家屋里）
肖春阳：哎，我说刘志斌呀，我大舅子一死，我的局长也撤了，工作也没有了，我开个小店也赔了个底朝上，这家里头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眼下也找不到工作，怎么办哪？我看你把在娘家的那点儿地要回来吧，咱们或是出租或是雇人种，得有点儿生活道啊，不然的话，这几张嘴靠什么来填满？
刘志斌：你不是挺能耐吗？自己想办法吧。
肖春阳：我？没能耐，我有能耐也就不和你说了，你就别扯用不着的了，你赶快把地要回来吧。
刘志斌：你没能耐？你能耐不是大着吗？你打我骂我那凶狠劲儿哪去了？这回怎么没辙了？我的那点儿地，是我当姑娘时给人家绣手工挣的钱攒下来买的，怎么你想要回来？
肖春阳：唉，你就别说过去的事了，现在咱们家这几张嘴得解决，别的都是小事儿。
刘志斌：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只好如此，可我家不一定给呀。
肖春阳：不给也得要哇，要不，咱们可怎么活呀？
刘志斌：当初我用这点儿钱买地，地契就放在我娘那里了，我娘他们的脾气禀性我是知道的，恐怕是要不回来的。
肖春阳：那咱们就经官，看他们给不给。
刘志斌：那就不好了。
肖春阳：明天你回娘家要要看。
刘志斌：那好吧。
【１１】（第二天晚上）
（肖家屋里）
肖春阳：你回来了，你娘他们怎么说？
刘志斌：我娘说不给。
肖春阳：那她什么理由？
刘志斌：我娘说那是我没出嫁时的钱，属于娘家的不属于我的。
肖春阳：那不是你自己做手工挣的钱攒的吗？不管出没出嫁，那就属于你的钱。
刘志斌：可我娘不给。
肖春阳：你们家人也真是，他们也不穷，是个富足户，地也不少，生活也不困难，就差这点儿钱、这点儿地？
刘志斌：我娘他们是很自私的，又很贪财，怎么能舍得给我？
肖春阳：那就只好打官司了。
刘志斌：（迟疑）那不就没有亲情了吗？那以后的关系就不好处了。
肖春阳：那是，可有什么办法呢？你总不能不想想是咱们这个家重要呢还是你娘家重要？况且你还有两个孩子，你总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饿死吧？
刘志斌：这——
肖春阳：你就别再犹豫了，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孩子。
刘志斌：唉，真是没有办法了。
肖春阳：志斌，你可不能再犹豫了，到打官司时，人家一定会让你做证，到底是谁的钱，你可别说是你娘家的钱，你那么说，咱们可就输了，你得说是你的钱，听见了没有？
刘志斌：春阳，我——我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那样的话，我和我娘家可就断了。
肖春阳：那也没法呀，谁让你娘家不给了？你可不能犹豫啊，可得想着家里的孩子们哪。
刘志斌：那，再说吧。
肖春阳：你可别再说啊，到时候你犹豫不决，那官司可就输了。
【１２】（法庭上，法官在上，肖春阳在原告席上，刘少勋的三儿子刘贵斌在被告席上，刘家的人、刘志斌都在下面）
法 官：原告诉讼。
肖春阳：我老婆用自己的钱买了十三垧地，可我丈人家就说是他们的钱买的，所以就不给。
刘贵斌：刚才我妹夫肖春阳说得不对，不是我妹妹的钱买的是我家的钱买的，我妹夫硬说是我妹妹的钱买的，所以他就想要回去。
法 官：这好办，让刘志斌说话。
肖春阳：（给妻子使眼色）你快说，快说，想想咱们家，想想孩子们。
勋 妻：（严厉地看女儿，其他刘家人也盯着刘志斌。）
刘志斌：（看看双方的人，思想斗争异常激烈）
法 官：刘志斌，你说话，如实说来。
刘志斌：（头脑里闪现在娘家的亲情，又闪现儿女们饥饿的样子）我——我——
法 官：刘志斌，你听见没有？快点儿回答，这地到底是谁的钱买的？
刘志斌：（一咬牙）是我的钱买的。
（肖春阳放下心来，舒了口气，刘家的人都不满了）
法 官：你哪来的钱？
刘志斌：是我做手工挣的钱，攒了好几年买的地，是托我娘买的，地契放在我娘手里。（法官们商量）
法 官：（宣判）……这十三垧地归肖春阳、刘志斌夫妇所有。
【１３】（两个月后，东北解放）
（某天，肖家）
刘志斌：乡下来信儿了，说是划了成份，让咱们也去，要给咱们也划成份，你得去一趟。
肖春阳：（害怕地）我，我可不敢去，听说斗地主可厉害了，都有被打死的。
刘志斌：你害怕也不行啊，那也得去呀，好像给咱们划的是小地主成份。
肖春阳：（哆嗦）那我更不敢去了，再把我给打死了怎么办？我一想腿都打哆嗦，我不去。
刘志斌：你不去？人家让咱们去，你不去行吗？你打我骂我的那凶狠劲儿哪去了？你是个男人，家里的事你不顶着谁顶着？难道还让我一个女人家去吗？
肖 敏：妈，我爸不敢去，你就去吧。
肖 辉：是啊，妈，你就去吧。
肖春阳：哦，孩子们说的也对，你就去吧。
刘志斌：我？我是个女人哪。你个大男人都不去，怕得要死要活的，怎么说让我个女人去？
肖春阳：志斌，好老婆，你就去吧。
肖 敏：妈，你去吧。
肖 辉：是啊，妈，你就去吧。
刘志斌：哼，这时候你们都有妈了，好事不会让给我的，坏事都推到我的头上了。
肖 敏：（尴尬地）妈。
肖 辉：（尴尬地）妈。
肖春阳：我不敢去，还是你去吧。
刘志斌：（赌气地）我也不去，等他们来抓你去，看你去不去？
肖春阳：（更加哆嗦）我怕，我怕，你快去，可别等他们来抓我呀，我可害怕死了！
刘志斌：（冷笑）对我是只狼，对外是个羊，呸，没见过你这德性的老爷们儿。（下了决心）好，为了全家，我去！
【１４】（乡下农会）（农民斗地主场面激烈，地主戴高帽，被农民押着批斗，农民不断地高喊：“斗倒地主分田地！”“农民当家做主人！”“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
农会主席：（看着刘志斌）你叫什么名字？
刘志斌：我叫刘志斌。
农会主席：（拿过一叠纸看了看）你家有土地？
刘志斌：我家有地十三垧。
农会主席：你家出租农民谁家？多少年了？
刘志斌：我家买地才三个月，原来在我娘家手里，两个月前经官才要回来，没出租也没耕种。
农会主席：（沉思一下）（又和别人耳语）那好，你虽没有出租没有剥削人，但你也有地，地只有十三垧，不多，就定为“小地主”成份吧，，也是属于地主剥削阶级。
刘志斌：可我没出租，没耕种，没剥削人嘛。
农会主席：（蛮横地）那也不行，就这么着吧。（回头招手）把小地主分子刘志斌拉下去！
刘志斌：（害怕，无奈地）我——（两个农民把刘志斌拉下去，带到板凳旁，拽过刘志斌的手，放到板凳上，有人打刘志斌手）
农 民：打，打她手板！
刘志斌：（大叫）哎哟！（心里没有感到疼痛，闭上眼睛）（内心独白）老天爷保佑，不疼，我是个老实人，我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儿，我不怕，可我得叫喊，也许是能使他们发发慈悲，不打我或者打轻点儿？
（板子断了，手肿了。）
【１５】（五年以后）
（肖家破烂不堪）
肖 敏：哼，这家里头都七口人了，最小的都一岁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工作，吃了上顿没下顿，这破家我可是呆够了，我得赶快出嫁，要不然，就得穷死、饿死。
肖春阳：那好吧，前院你李婶说的那个老伊家是开铁匠铺的，就是本人岁数大了点儿，今年三十五岁了，你同意不？家里嘛，倒不缺吃不少穿，你嫁过去也饿不着。
肖 辉：爸，那人岁数也太大了点儿，我姐才二十岁呀，再说他们家也一大家子人，不好处啊。
肖 敏：肖辉，你不要说了，怎么地也比咱们这个破家强百套。咱们家要吃没吃，要穿没穿，我可呆够了。他岁数大，他家人多，我都不嫌乎，我乐意。
肖春阳：既然你愿意，又想早早地逃出去，那就这么地吧，，明天让你妈回话去。
刘志斌：我不去回话，你们愿意，你们自己说去，免得以后我落埋怨。
肖 敏：妈，看你说的，这是我愿意的，不会埋怨你的。
刘志斌：还是让你爸说去吧。
肖春阳：那好吧，明天我去回话。
肖 敏：爸，你去回话，就把日子定下来。
肖春阳：忙什么？你怎么着急了？
肖 敏：我想早点儿嫁过去，一则夜长梦多，看有什么变故；二则我嫁出去，家里也少张嘴；三则我也早点儿享福去，我可受够了。
肖 辉：姐，你——
肖 敏：（摆摆手），你也不用劝了，就这么地吧。
肖春阳：那就这么办吧，日子定在哪天？
肖 敏：（想一下）嗯，就定在下个礼拜天吧。
肖 辉：姐，这日子也太急了点儿吧？
肖 敏：越快越好，我恨不得今天就出嫁，我可不过这穷日子了！
刘志斌：（也惊讶，没有说话）
【１６】（某天）
（肖家屋里）
刘志斌：肖香，你大姐出嫁了，算是逃出去了，不管咱们家了。你大哥也出去读书了，剩下咱们几个还得挨着日子。
肖 香：妈，你不用犯愁，等我长大了有了工作，家里就会好起来的。
刘志斌：唉，说起来你爸也真是，在家里吧，对我可凶可能耐了，在外边却什么也不是，连个工作都找不到，顶多能干点儿临时的，他要是有个长久的工作，咱家也不至于这么穷，可他就是不行。对我不好，也不心疼你们，就知道对他大姑娘大儿子好，想前几年肖梅、肖贵有病，没钱治，你爸也不张罗，活活地病死了两个孩子，他们要是活着，也该三四岁了。（流泪）唉，可也好，死了也就享福了，要不活着也遭罪。我想想你爸，自从听了你大哥三姨的话，就对我不好，半夜三更地把我打出去，我真不想活了，可我一想，要是没有我，你和肖海不得让他们爷仨给折腾死呀，我这才没有撞墙自杀。眼瞅着你爸局长撤了，工作没了，咱家越过越穷，可仗还是打，但也比过去少了，偏偏又赶上解放，因为那么点儿地就被划成小地主成份，干什么都受限制，又遭人白眼儿，唉，这苦日子难日子就没有个头哇。（泪流不止）
肖 香：（也流泪）妈，这样的日子总会有个头的，咱们就慢慢熬吧。
刘志斌：唉，说倒是好说，可这日子可真难过呀。这不，煤又没有了，也没钱买，可烧什么呀？唉，可愁死我了。
肖 香：妈，不用愁，从明天早上开始，我去捡煤糊，白天捡马粪。
刘志斌：哪有哇？
肖 香：（笑）妈，你不知道，这些天我都观察好了，我知道哪有。咱们家附近不是有个医院吗？那有煤糊，还有个骑兵连，那里有马粪，我去捡，咱们家煤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刘志斌：肖香，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妈有了你，就不用愁了。
肖 香：妈，明天我就去捡。
【１７】（第二天，天刚亮，肖香就走出家门）
（在肖家附近的医院，炊事员挑着煤灰，走到两米来高的灰堆上，把煤灰倒了。肖香和一些孩子爬上去，把新倒的煤灰扒下来，肖香和一些孩子们也就滑下来了，他们捡煤糊。
（肖香捡满满一筐挎回家来。）
【１８】（白天）
（肖家屋里）
刘志斌：（看看女儿）肖香，你都成了灰姑娘了。
肖 香：（擦擦汗水，抹成了小花脸）妈，你看，满满一筐煤糊，够烧两三天的
了。
刘志斌：快洗把脸，瞅瞅你那小花脸，都没有姑娘样了，（难过地）可怜我的孩子，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不能像人家的姑娘，吃得好，打扮得漂亮，这可好，吃吃不上，穿穿不上，造得都没有孩子样了，更不用说姑娘样儿了。唉，唉。
肖 香：（洗脸）妈，你不要难过。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苦，我也不和别人家的孩子比吃比穿，吃点儿苦，挨点儿累，不算个什么，只要能为你分忧我就高兴了。
刘志斌：（转悲为喜）哎，我哟有你这么个好孩子，心里头就敞亮多了。
肖 香：妈，这回你不用愁没钱买煤了，我捡煤糊，再捡点儿马粪都烧不了。
刘志斌：好孩子，嗯，够烧了，你怎么捡满满一筐？煤糊多吗？好捡吗？
肖 香：：妈，不太好捡，也不算多，况且捡的人也多。
刘志斌：那几怎么能捡满满一筐？
肖 香：妈，你猜我怎么能捡这么多？
刘志斌：你说嘛，我猜不出，反正我知道我的孩子能干。
肖 香：妈，我告诉你吧。医院的炊事员把煤灰倒在大灰堆上，我就爬上了堆顶，用双手一扒，煤灰就下来了，煤糊也就滚下来了，随后，我也跟着滑下来了，我先把身旁两边的煤糊捡出来，再把我身下的煤糊捡出来，所以，我捡的就比别人多。
刘志斌：（搂过女儿）好孩子，你真聪明，受累了，你快歇歇。
肖 香：（依偎在母亲怀里）妈，我不累，你高兴吗？
刘志斌：（流泪）妈高兴，高兴我有你这么个好孩子。
【１９】（白天）
（肖香去捡马粪，士兵不让。）
士 兵：小姑娘，你不要去马棚，看马踢着就糟了。
肖 香：叔叔，谢谢你，可我得捡啊，要不，我家就没烧的了。
士 兵：怎么，你不捡家里就没烧的了？为什么不买煤烧？你先出来和我说说。
肖 香：（走出马棚）叔叔，是这么回事，我家里穷，买不起煤。
士 兵：你家都有什么人？怎么穷得连煤都买不起？
肖 香：叔叔，我家有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七口人。
士 兵：啊，你家人不少哇，怎么还那么困难？
肖 香：叔叔，我爸没工作，只能干点儿零活，挣钱不多，有时还没活干，我妈在家没工作，我姐姐出嫁了，我哥哥出外念书，剩下我们几个都小，所以穷，买不起煤。叔叔，你就行行好吧，让我捡马粪吧，要不，我家就没法做饭了。（泪下）
士 兵：唉，好可怜的孩子，我们这儿本来是不让人随便进来的，更不让人到马棚子里去，再说一旦让马踢着伤了就不好了。
肖 香：可我不捡就没烧的了，我家也太穷了，叔叔，求求你，帮帮我吧。
士 兵：唉，小姑娘，也真够可怜的，你多大了？
肖 香：我十岁了。
士 兵：没上学？
肖 香：我家没钱，供不起，可我妈说了，咬咬牙，过年让我上学。
士 兵：你叫什么名字？
肖 香：叔叔，我叫肖香。
士 兵：这名字怪好听的，嗯，我说肖香，你还是回去吧，别捡了。
肖 香：（急得哭）叔叔，那怎么行？求叔叔帮帮我吧，要不，我家怎么办呢？叔叔，你还是帮帮我吧，你行行好，我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的，我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的，叔叔。
士 兵：（沉吟一下）这孩子，挺会说话的，也真够可怜的，这么小小年纪，没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不说，还得出来捡马粪。唉。
肖 香：叔叔，帮帮我吧。
士 兵：我怎么帮你？
肖 香：叔叔，我求你了，我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的。
士 兵：嗯，好吧，我帮你，你天天自己过来，不要让别人过来，我把马粪给你撮到外边来，你再捡，好吗？
肖 香：（高兴地）好好，太谢谢您了，（深鞠一躬）叔叔。
（肖香捡满满两筐马粪，千恩万谢过士兵，向大墙走去。）
【２０】（大墙附近）
（大墙外百米处才是肖家，大墙有一人多高）
（肖香蹬大墙上的洞，十分费力地把马粪筐运过墙去，然后，她跳下墙去，满头大汗。）
【２１】（肖家屋里）
刘志斌：（见女儿如此）肖香，可累坏你了，我的孩子，太可怜了！
肖 香：没事，没事。
刘志斌：明天以后，我和你去捡，让肖海看你兰妹妹。
肖 香：妈，你不能去，人家不让捡，是我求士兵叔叔的，他可怜我，才让我去捡的，他说只让我一个人去，不让别人去的。
刘志斌：（抬头看看大墙）那就这么地吧，我在大墙这边接你，要不，你一个人运过来也太难了。
肖 香：行，妈。
【２２】（第二天）
（肖香爬过墙去捡，刘志斌在大墙外边接着。日复一日。）
【２３】（两年以后，某天）
（肖家屋里）
刘志斌：肖香，你放学了？
肖 香：嗯，妈。
刘志斌：你怎么不高兴？
肖 香：妈，我上学后，好好学习，我的成绩最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我。咱家生活困难，本来有免学费的，但人家说我大哥工作了，人家就不给免了。
刘志斌：唉，你大哥是上班了，可是他一分钱也不给家呀。
肖 香：但是，学校不知道啊，即使是知道了，人家也不会相信的，就是学校信了，那同学也不会相信的。
刘志斌：你大哥从来都不和咱们一心，你们虽然是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可是他从来都不亲，怎么会管咱们哪？
肖 香：不管怎么说，他和咱们还是一家人，他就应该管管这个家，也得给家点儿钱，什么事儿呢？一分也不给，可真够狠的了。
刘志斌：就是哪，就是两旁四人也会可怜咱们的，偏偏一个姓的却不管，你爸也不说他，更不向他要。要是他给家点儿钱，这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肖 香：我得说说我爸，让他教育我大哥，给家点儿生活费，哪怕是先借点儿也行，等我工作了再还给他。
刘志斌：傻孩子，你可别动这个念头，你爸不会说他的，这些年来，你爸和谁好对谁亲你还不知道？他怎么舍得让他的心尖儿给家钱养活后妈和后妈生的兄弟姐妹呢？
肖 香：家里也不只是咱们，还有他爸呢，他也不管？
刘志斌：（摇摇头）唉，你爸也不会管的。
肖 香：我大哥对咱们就是这么绝情？他就一点儿也用不着咱们吗？他现在是对咱们如此绝情不闻不问，万一将来有用得着咱们的时候，我看他怎么开口？
刘志斌：哼，他们那种人都是厚脸皮，用不着时，就不理你，等到用得着你时，就会开口的，还要什么脸，讲什么人情？
肖 香：这可真够呛。
（肖春阳推门进来）爸，你回来了，你上哪儿去了？
肖春阳：我找活去了，看看能不能挣两钱花，你看咱们家都揭不开锅了。
肖 香：是呀，咱们眼看着就没有下锅米了，这大人孩子好几口人，可怎么办？
刘志斌：唉，真是没有办法，愁死了。
肖春阳：唉，真没着，我也找不到活儿干，能有什么办法？
肖 香：爸，我大哥都上班挣钱了，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你就让他给家点儿钱吧。再不，先借给咱点儿，等我工作了就还他，好歹他也是这家人，又是你大儿子，也有责任养家啊，可他一分钱也不给，好像他不姓肖似的，这也太无情无义了，也真是太不像话了！
肖春阳：（怒）肖香，你怎么胡说？你大哥挣点儿钱也不容易，他自己还不够花呢，怎么能给家钱？他也没有责任养活你们。
肖 香：爸，这话你可说得不对，我大哥一个月三十多块，又在农村小学，根本都花不了，再说了，他也是肖家的子孙后代，是你的亲生儿子，怎么就没责任养活我们？
肖春阳：他和你们不是一个妈的，怎么有责任养活你们？
肖 香：不是一个妈的这倒不假，可是一个爹的，一个姓的，也是有责任的嘛。再说了，家里不是还有你吗？你不是他的亲爹吗？怎么，他连亲爹都没有责任赡养吗？这是谁家的道理呀？法律上也没有这一条哇。
肖春阳：肖香，你不要强词夺理，胡搅蛮缠，你大哥就是不应该管家，我就是不让他管家。
肖 香：唉，爸，你怎么这样糊涂？
刘志斌：肖香，你爸不是糊涂，他一点儿都不糊涂，他是向着你大哥，他怎么能舍得让你大哥掏钱哪？
肖 香：妈，眼下咱们家也是太困难了，别说他是大的，自家人，就是外人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饿死呀，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道我大哥的心就和人不一样？
肖春阳：肖香，你怎么连你大哥都骂？
肖 香：我没骂他，我是做比较，本来就是这道理嘛，人家东屋还给咱们三盆米，前屋还给咱们家半袋面么。可我大哥呢，一分钱不给，一粒米不见，真不像话。
肖春阳：（无话可说）还有，你大哥都二十多岁了，也该娶媳妇了，他还不得自己攒两钱，到时候怎么办？
肖 香：家里都没有下锅米了，他还想得那么远，怎么，到时候家里管不管他结婚？
肖春阳：（果断地）不用不用，到时候他结婚不用家里管。
刘志斌：这话可是你说的。
肖春阳：是我说的，我说话算数，你们放心，他结婚时不用家管。
刘志斌：哼，到时候就不这样说了。
肖春阳：保证，我保证不会改变的。
【２４】（三个月后）
（邮递员进屋）
邮递员：这是老肖家吗？
肖春阳：（站起来）是。
邮递员：信，是同心小学的。
肖春阳：哦，是我大儿子的信。
邮递员：那好，我走了。（下）（肖春阳看信）
肖春阳：志斌，是肖辉的来信。
刘志斌：哦，信上说些什么？
肖春阳：信上说，他已经订婚了，下月三十号结婚，让咱们家里给准备一下。
刘志斌：怎么，他还让家里给他准备？
肖春阳：是啊，信上就是这么说的。
刘志斌：你怎么个打算？
肖春阳：那能怎么打算？就给他准备啊，儿子结婚，还能不准备吗？
刘志斌：三个月以前，你不是说你大儿子结婚不用家管吗？当时，你不是下了保证了么？
肖春阳：（蛮横地）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儿子结婚还能不准备？你这后妈怎么当的？怎么这样胁厚？你说得出吗？
刘志斌：我嘛，没有说不准备，我是说当初你不是下了保证不用家管，现在怎么后悔了，说话不算数了？当初肖香说让你说说你的大儿子挣钱了，管管家，给家点儿钱，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不同意，你不是说你大儿子不该管家，不应当给家钱，他结婚也不用家管，怎么现在他要结婚了，就该家管他了，这是哪家的道理？再说了，家里还是很穷，拿什么给他准备呀？
肖春阳：你就别说用不着的了，好好地给肖辉准备婚事吧。
刘志斌：我不是说不准备，我准备，别看我是后妈，他不仁，我不能不义，但是，我得把话说明白呀。
肖春阳：什么话明白不明白的，准备就是了。
刘志斌：唉，你从来就是这样专横跋扈，一点儿道理也不讲。
肖春阳：我是男人，一家之主，难道还说了不算让你个女人说了算吗？
刘志斌：我也不和你争论下去了，没意思。我给肖辉准备，可不是服了你，我只是仁至义尽，虽然家里头没钱，但我也要尽力吧。
肖春阳：这就对了，你说别的有什么用？
刘志斌：真是不通情理。
肖春阳：你说谁呀？
刘志斌：自己还觉不出来啊，我还能说谁？说你，说你大儿子。
肖春阳：嗯，别扯用不着的，你到底给怎么准备？
刘志斌：怎么准备？这倒不难，现在时兴买什么就买什么。
肖春阳：可是，眼下咱们家也没有钱哪，怎么办？
刘志斌：你不是在皮革厂打零工吗？你不能开点儿资吗？
肖春阳：可我一个月才能开三十多块，够买什么呀？
刘志斌：（低头想）嗯，有了，你和厂领导说说，儿子要结婚，先借几个月的工资，不就有钱了吗？
肖春阳：也只好这样。借几个月的？
刘志斌：嗯，得借四个月的吧。
肖春阳：嗯，差不多，不知道领导能不能同意。
刘志斌：你不会好好说说吗？咱们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好想了。
肖春阳：唉，我也不会说啊。
刘志斌：那你自己照量着办吧，这也不能我去说，反正是你大儿子的事儿，你不能不上心吧？
【２５】（晚上）
（肖春阳回来）
肖春阳：借资的事儿说妥了，领导答应借给我四个月的工资，还凑了个整，一共借了二百块钱，给你。
刘志斌：嗯，还行，二百块钱够用了，都买什么呀？
肖春阳：这我可不管，你酌量着买吧。
刘志斌：也好，我就看着买吧。嗯，皮鞋、皮帽子就在你单位订做，先记账，省得花现钱。
肖春阳：行。
【２６】（刘志斌给肖辉买结婚用品，做被褥）
【２７】（到日子，家里给操办婚事。）
【２８】（五个月后，某天下午）
（肖家屋里）
刘志斌：咦，没到下班时间你怎么就回来了？
肖春阳：（沮丧地）唉，我下来了。
刘志斌：什么下来了？
肖春阳：我从皮革厂下来了，不让我干了。
刘志斌：（吃惊，摇晃了一下）什么，不能上班了，为什么？
肖春阳：厂里人多，我是临时工，当然就下来了，其实早就想把我拿下来了，只不过是借了几个月的工资没有扣完，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回家了。
刘志斌：这可怎么办呢？又没工作了，吃什么喝什么呀？
肖春阳：唉，唉。
刘志斌：这穷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肖春阳：谁知道？我也没办法。
刘志斌：还得找活干啊。
肖春阳：我也是这么想，但活也不好找哇。
【２９】（肖春阳天天出去找工作，也找不到）
【３０】（刘志斌出去卖小工）
刘志斌：（把饭做好，自己舍不得吃，就吃点儿凉土豆）
肖 香：妈，你也吃点儿饭吧，要不，怎么能干动活？
刘志斌：我不饿，我吃点儿土豆就行了，留下饭你们吃吧。
肖 香：（流泪）妈，你不吃饭，这一天铲地怎么行？你吃点儿吧，我不饿。（把小米饭端给母亲）
刘志斌：好孩子，妈不吃，我已经吃饱了，没事，你好好上学吧。
肖 香：（哭）妈，等我念完书有了工作，我一定让你和家里人吃上饱饭。
刘志斌：（爱抚地）肖香，妈就等着这一天哪。
【３１】（晚上，刘志斌踉踉跄跄地回来，她还得去做饭。）
【３２】（寒假，肖春阳还是没有工作，家里没有下锅米了。）
肖 香：妈，我放假了，我带肖兰上姥姥家呆几天，不能呆在家里饿死呀。
刘志斌：好吧，不过，也不知你姥姥家肯不肯收留，不行的话就回来。
肖 香：嗯，我看情况吧。
【３３】（姐俩来到姥姥家，姥家的人十分冷淡。）
肖 香：姥，我放假了，我和肖兰来住几天，看看你们。
勋 妻：哼，说得好听，是不是又没吃没喝的了？上这打食儿来了？
肖 香：不，不是，我们是想姥姥、姥爷、舅舅们，所以特意来看看。
勋 妻：（看看肖兰，目光严厉，吓得肖兰直往姐姐身后躲）兰儿，你说实话。
肖 兰：不，不是，我家有饭吃，我和姐姐是来看你们的。
刘少勋：（不满地看看妻子）你看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看把孩子吓的。香儿，兰儿，你们来了就好，多住些日子吧，香儿，你寒假多少天？
肖 香：姥爷，一个月。
刘少勋：好，你们就呆一个月吧，开学了再走。
肖 香：谢谢姥爷。
勋 妻：有你什么事？
刘少勋：嘿嘿。
勋 妻：那就住几天吧。
（几个舅舅都不高兴）（姐俩住了一个星期，姥家人除了姥爷外，都白眼相待）
【３４】（晚上）
（刘家的某个房间）
肖 香：肖兰，明天咱们回去吧，姥姥和舅舅他们实在是烦咱们真呆不下去了。
肖 兰：那好吧，这姥家人真太坏，一点儿也不可怜咱们。
肖 香：哼，看我读完书有工作的，我谁也不求他们。
肖 兰：姐，我也是，等我也长大了有工作了，咱们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肖 香：（抱住肖兰）好妹妹。
【３５】（第二天）
（刘家客厅）
肖 香：姥姥，姥爷，舅舅，我和肖兰今天就回去了，谢谢你们。
勋 妻：（一撇嘴）怎么？呆够了，好呀，不愿意呆就回去吧。
刘少勋：香儿，忙什么？寒假不还有好多天呢吗？呆完了寒假再走。
勋 妻：没你事，多什么嘴？
舅舅们：怎么地，呆够了，要回去？
嘿，她们是觉得不如家好哇，回去嘛，想家了。
走就走吧，省得两张嘴吃饭。
肖 香：（没有理会）姥姥，姥爷，我想要点儿土豆拿回去，我二妹妹肖霞太小好饿，给她拿回去土豆解解饿。
刘少勋：行，拿吧。
勋 妻：不行，不给，你们姐俩来呆一个礼拜都够呛了，好要拿什么土豆？不行，饿就饿，我家该你们的？
三 舅：嗬，够贪心的了，连吃带拿呀，你以为我们家是大财主啊，不行！
肖 香：（流泪）姥姥，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呀。我爸找不到工作，我妈也卖不成小工，冬天没活干，我们家也实在是困难啊，要不，我也不向你老人家张口要，你老人家就可怜可怜我们吧，你老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我妈是你亲闺女，你就给点儿土豆吧。
勋 妻：你妈，我闺女？我没那闺女。
肖 香：姥姥，我的好姥姥，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可怜我那小妹妹，实在是太小了，实在是饿得没办法，你就行行好吧。
勋 妻：（怒）不给就是不给，啰嗦什么？你们不是要走吗？快点儿走，别在这里烦我了！
肖 香：姥姥，你就——
勋 妻：（一挥手）出去！（肖香见此，只得带这肖兰走了，一边走一边哭）
（刘少勋追出来）
【３６】（刘家附近）
刘少勋：香儿——香儿——
肖 香：是姥爷，你怎么来了？
刘少勋：（从衣兜里掏出土豆）给，拿着，就这几个，是我偷出来的，拿着吧。
肖 香：谢谢姥爷。
刘少勋：唉，我也说了不算，可恨你姥那个老太婆也忒狠心肠，说什么也不给，真是的。
肖 香：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家太穷了，实在是没有办法。
刘少勋：我知道，我知道，唉，真可怜哪，我那老闺女不知道怎么苦啊。
肖 香：姥爷，你回去吧。
刘少勋：（擦泪）好孩子，你们姐俩敢走不？要不，我送送你们？
肖 香：不用，我们敢走，你就回去吧。
刘少勋：慢点走。（挥手告别）
【３７】（五年后，某天）
（肖家屋里）
肖春阳：志斌，肖辉来信说，张秀青和他离婚了。
刘志斌：什么，离婚了，为什么？
肖春阳：信上没说，哼，准是那个张秀青见肖辉骨结核很重，她就逃了，孩子也不要了。
刘志斌：那怎么办呀？孩子谁看啊，肖辉也下不了地？
肖春阳：现在肖辉还住院嘛，孩子丘双也在医院呢，这不能总住院吧。
刘志斌：要不就让肖辉回家吧，我伺候他，丘双也带回来，我也看着，再说还有肖兰、肖霞、肖华他们也都小，几个孩子和他玩儿，不行吗？
肖春阳：那可太好了，我马上写信给肖辉，他同意了，就叫他们爷俩回来住。
【３８】（几天后，肖辉爷俩被接回来了，肖辉卧床不起。）
刘志斌：肖辉，你就好好养病吧，我来伺候你，丘双我也看着。
肖 辉：妈，那你可受累了，丘双别在家了，有幼儿园，把他送去，好学点儿什么，叫肖海来回取送吧。
刘志斌：那也好。
肖 辉：海弟，你就取送丘双吧。
肖 海：行，大哥，我就取送大侄子，跑跑腿，磨磨鞋底儿不算啥。
肖 辉：磨光了鞋底儿也不怕，大哥我给你买鞋。
肖 海：不用，都是自家兄弟没说的。
【３９】（白天）
（肖家屋里）
（刘志斌精心地伺候肖辉，喂饭、擦身、端屎端尿等）
肖 辉：妈。再给我做饭，用秤称四两面或者四两米就够我吃的了，做多了也浪费。
刘志斌：行，以后我给你做饭就用秤称就是了。
【４０】 （某日）
（肖家外面）（刘志斌和肖香在外头说话）
刘志斌：肖香，你大哥真是的，啥意思？
肖 香：怎么了，妈？
刘志斌：你大哥说，做饭用秤给他称四两或者四两米做就行了，要不就浪费了。
肖 香：妈，我大哥怎么能这样办事？这也太不像话了。
刘志斌：唉，以前，我给你大哥做饭，有时候他吃不了剩了，丘双又不在家吃，我就把剩饭给你弟弟、妹妹吃了，八成是你大哥舍不得了，我也不是故意多做，谁能做得那么准，一点儿也不剩，一点儿也不缺？可剩下了不就得给人吃吗？还能给狗吃吗？你大哥就多心了，让我称好了再做，这是什么事儿呀？
肖 香：我大哥真不像话，哪有这么做事的？
刘志斌：就是你弟弟、妹妹吃点儿他的剩饭也不为过，哪个没有给他端屎端尿？有时候，我没在屋，你大哥拉了尿了的，不都是他们几个小的倒出去？万一慢了点儿，你大哥就把尿泼在地上，你说像不像话？
肖 香：就是你的心眼儿好，太善良了，主动把我大哥和孩子接回来伺候着，还这么精心。不只是你伺候，还有咱们这帮人不都伺候了吗？我大哥他一点儿也不领情，好像是咱们应当应分似的。实际上，他不好好想想，谁该他的？想当初他工作挣钱了，一分也不给家，咱们家那么困难，他都不如外人，现在病得瘫痪了，还得咱这帮人伺候，还得给他取送孩子，连他老婆都跑了，不管他了，他还不觉警呢，他当初不管咱们，咱们也不该管他，就是你可怜他，咱这帮人可怜他，要不，谁管他？
刘志斌：唉，我就是心慈面软，见不得苦难，可怜遭罪人，把你大哥接回来伺候着，我尽心尽力，炕上炕下地伺候，一天我得挨多少累，还脏，又是屎又是尿的，可你大哥也不说个好哇，好像是我应当应分似的，就是花钱雇也没有我伺候的好啊，我伺候这么好，他一分钱都不给，还赌气囊腮的，好像还不满意，真是人心不足蛇吞相，獐三不吃死人肉——活人惯的，，我可受委屈了，连你的弟弟、妹妹都受委屈了。嗯，你大哥心肠也够狠的了，从前，咱们家穷挨饿，他不闻不问，不给钱，就是现在，他自己吃大米白面，你那小弟弟瞅着馋得什么似的，你大哥竟然无动于衷，一口也舍不出来，就让你小弟弟眼巴巴地瞅着，我看着都揪心哪，我想，要是咱家有了钱，我非得做顿大米、白面，让你弟弟、妹妹吃一顿不可。
肖 香：妈，你别着急，等我毕业了工作了能挣钱了，我非得买大米白面让我弟弟、妹妹吃个够。
刘志斌：唉，眼下咱们家又快断顿了，我还愁这小米饭还没有呢。
肖 香：妈，你别愁。
刘志斌：唉，傻孩子，都揭不开锅了，我怎么不愁？
肖 香：妈，班主任姜老师很喜欢我，人又不错，他知道咱们家困难，就把每月十八元伙食费给我了，批准我可以不在学校吃，把钱拿回来买米。
刘志斌：（惊喜地）真的，有这好事儿？
第二十八集
【１】（当天）
（北京陈志强家）
肖 海：你就算了吧，一个孩子，不说话就不说吧。
张 海：叔，你快歇歇吧，不说也没啥。
陈忠孝：这成什么，都快三十岁了，还是什么孩子？都是孩子妈了，就这德行，
这成什么话？她到底是咋回事？我得问问她。
肖 海：哎，你就算了吧，问啥问？
陈忠孝：我不问她别的，我问问她，我们招惹你没有，没有的话，你差啥不理不睬的，这又是亲属又是同学的。
（六点多钟，单惠丽领孩子回来了）
陈忠孝：单惠丽，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单惠丽：哎。（过来）
陈忠孝：单惠丽，我问你，我们来好几天了，有没有招惹你？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单惠丽：没有。
陈忠孝：你要有对我们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就说，我们知道知道。要有的话，向你赔礼道歉也行，你就说吧。
单惠丽：没有。
陈忠孝：既然没有，你听见我们回来为啥不出来？况且张海还在这儿，你下午出来，又差啥不搭理我们？况且还有你二舅大老远来的？你都不打声招呼？
单惠丽：我啥也不差，我就是不愿意和你们说话，你怎么地吧？
陈忠孝：你放肆，你还来硬的呢。
陈志强：单惠丽，你怎么和我爸说话呢？
单惠丽：你闭嘴，你管我干什么？我就这样，你们能怎么地？
陈忠孝：你放屁，你有娘养没娘教的，你给我住口！
单惠丽：我就这样，我不和你说了。（拽过孩子进里屋关上门）
陈忠孝：（站起来，冲着单惠丽呆的屋子）单惠丽，你给我出来，你有能耐别躲在屋里不出来，你看看你多行，竟敢和老人这样说话，你真是出息了，没有白活三十来岁。你出来，我再听你说说，我就不信那个劲儿呢，还反了你了？
单惠丽：（不出声，不出来。肖海、张海把陈忠孝拽过来，劝）
陈忠孝：（继续嚷着，说着单惠丽的不是，单惠丽又带孩子走了）（看着儿子）
你媳妇是个什么东西？连点儿人味都不懂。
陈志强：爸，你就别说了，你消消气。
陈忠孝：别说了，消气？我咋能消气？咋能不说？你看你媳妇都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没几天，就这样对待我们，这将来还不定什么样呢。
陈志强：现在是现在，将来是将来，不能拿现在看将来，爸，你给我点儿时间。
陈忠孝：哼，你还有啥幻想？就你媳妇这个样，八百年后也是这样，她心术不正好不了，你就看着吧。
张 海：叔，你也别一碗水看到底，说不定过后她就好了呢。
陈忠孝：（指单惠丽照片）张海，你可别找这样的，什么东西？我说她好不了，我不是空口白牙说瞎话，我是有事实根据的。
陈志强：爸，你就别说了，我看过后就不会这样的。
张 海：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肖 兰：你不能走，还没吃饭呢。
陈忠孝：走，上饭店吃饭去。
【２】（镜头画面：几人上饭店吃饭，后来张海走了，其余人回家）
【３】（陈志强家）
陈忠孝：不是你爸我说，单惠丽真是不对。哪能这样对待你的父母亲戚和同学呢？你说人家张海在这儿，她就再和你生气，也不能关上屋门不出来，咋地也得有个面儿呀，这可倒好，连个面子也不给，家丑不可外扬，她可好，还在外人面前整事儿，恐怕别人看不见，恐怕别人不知道，连个里表都没有，真是咋想的呢？更不应该的是，我们老的回来了，也还不出来，后来出来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这不是目中无人吗？拿我们老两口子没当回事儿。再说了，你二舅大老远来的，你咋不出来看看说句话？这有啥不好，这有啥做不到的？关键不就是她不把你的老人、亲属放在眼里吗？要是她那头的人她早就热情招待了，我说她心术不正是有根据的。
陈志强：爸，你也不能那么说，她就是在气头上，要不然也不能这样。
陈忠孝：再和你生气呗，也不能不搭理我们哪，你也不用不愿意我说她的不是，你也不用为她找理由，让谁说去吧，她也是不对的，当我问她的时候，她还态度不好，还挺硬气地说什么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这都是啥话？是顶撞人的话。等我还得问她，我看她还怎么和我横，我看还有多大的尿儿？我就不信那个事儿，还没人了么？
肖 海：我看你就算了吧，何必呢？也许过后她就认识到自己不对了呢。
陈忠孝：算了，我才不干呢，我不说，你说她能认识到？我不是看扁了她，她才不能立地成佛，改过自新呢。
肖 海：你也别那么说，都是念过大书的，又在北京工作，哪能不懂事呢？
陈忠孝：依我看哪，她那书是白念，在这京城里她也是没学好。你不知道，她啊，可是够呛，你也不是别人，我和你说，我这心里可憋老气了，儿子你也在这儿，不是老爸我讲究你媳妇，她也真不咋地。这几年来，我都没有说，今天是她这样，要不我还不一定说呢。我愿意说呀，我都觉得没意思。二哥，你说，那单惠丽在没结婚时来我家，就表现不咋地，好吃懒做，连把手都不伸，一个年轻人干点儿活算个啥？再说了也不是非得让她干活，家里有啥活？无非是干点儿显得浑合，她也不是什么富贵家的千斤小姐，还硬装大瓣蒜，我说她也是心术不正，在她家啥也不干？我才不信呢。这还不算，洗点衣服那个难受样，真够人看半拉月的，她攀强子洗，你说她也不寻思寻思，都不给强子留点儿面子，就是那副德行，还当我们的面骂强子是猪脑袋，当我们的面和强子吵架，完了还跑了，让我们好找。
肖 海：啊，还有这事儿。
陈忠孝：我们头一趟来北京，她成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孩子她也不管，也不给我们做饭吃，到饭时了，她也不张罗做饭，也不去买，还想让我们自己掏腰包买吃的，你说我们给她拿来一万多块，她还让我们自己掏腰包买饭吃，你说这是什么东西？你给她行，反过来一分都不行。
陈志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呀？
陈忠孝：哼，啥时候的事儿？那还能啥时候的事儿？还不是我和你妈头一趟来北京的事儿呗。
肖 海：（没说话）
陈志强：（皱眉头）
陈忠孝：你看，这不是越来越重吗？这回来了还不理我们呢，还敢顶我呢。这是什么东西？再发展就是骂我们了，哼！
陈志强：爸，看你说的，她还没人了呢。
陈忠孝：你看，今天不是顶撞我了吗？谁把她咋地了？我可不吃她这一套，我得问问她，看她还能怎么地我。
陈志强：爸，你就别问了，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办吧，我和她解决。
陈忠孝：哼，你？你以为你那媳妇是省油灯吗？我可看她不是个善良之辈，她是有娘养没娘教的，任性得很呢。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她自个说的，头一次登咱家门就说了，她父母娇惯她们，所以她就这个样子。
肖 海：我看你别问了，那有什么意思？再吵起来也没有意思，你不如让强子自己去解决吧。
陈志强：爸，你就不要说了，你和她再惹气也犯不上，再说了，你和她说也不一定说出什么结果来，你就让我处理吧。今天这事儿不管怎么说，也是她不对，我不能不说句公道话。她不应该不出来，也不应该和你们不说话，尤其是我二舅大老远来的，她的确应该热情接待，她没做到，还顶撞我爸，真是太不应该了，我来处理，你就放心吧。
【４】（第三天）
（陈志强家）
陈志强：爸，单惠丽明天向你们赔礼道歉。
【５】（镜头画面：第四天傍晚，陈志强和单惠丽一起回来，买了些吃喝的东西）
（饭桌上，单惠丽给大家倒酒）
单惠丽：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尤其是向爸道歉，我不应该不和你们说话，尤其是二舅远道而来，我没有好好招待，我更不应该和爸顶嘴，请你们大家尤其是爸和二舅原谅我。
陈忠孝：既然你知道错了，还向我们赔礼道歉，那就算了，下不为例。
单惠丽：其实这几天你们不和我说话，我心里也不得劲儿，我想再不找人说说。
肖 海：都过去了，就不再提了。
【６】（镜头画面：过了几天，陈忠孝、肖海、肖兰又上肖香家去）
【７】（又过了几天，陈志强去接）
（北京肖香家）
肖 兰：（内心独白）嗯，也许有些愧疚吧。
肖 香：志强，陪你妈去医院看看脑袋，你妈说她头疼，还很厉害。本来我准备陪你妈去的，既然你来接他们回去，我就不能陪了，你就陪你妈好好看看吧。
陈志强：行，我陪我妈去医院。
【７】（第二天，陈志强陪肖兰去医院）
老年女大夫：我看你做做ＣＴ吧，我怀疑脑部有问题。
陈志强：行，我同意我妈做ＣＴ，大夫你开单吧。
（女大夫开单，陈志强接过单子和母亲到交款处）
【８】（医院交款处）
肖 兰：多少钱，我自己交，不用你花钱。
陈志强：妈，我掏钱，怎么能让你掏腰包呢？（交款）
肖 兰：五百，不少。
【９】（医院ＣＴ室）
（镜头画面：肖兰做脑ＣＴ，大夫写结论）
【１０】（医院内科诊室）
老年女大夫：（仔细看片子）这结论写的是正常，可我看片子不正常，有问题。你们看，就这儿有问题，我怀疑是脑梗塞。
肖 兰：脑梗塞？
陈志强：大夫，重吗？
老年女大夫：不重，但是有问题，不太清晰，你们还是去三○六医院做做磁共振吧，那看得清楚。
肖 兰：那得多少钱？
老年女大夫：嗯，一千多块吧。
肖 兰：那么多？
陈志强：妈，那也做，就是两千也给你做。
肖 兰：不用你花，我自己掏腰包。
（母子走出医院）
【１１】（大街上）
陈志强：（打手机）单惠丽，妈做了脑ＣＴ，报告单上写的正常，但是大夫怀疑是脑梗塞，大夫说片子不太清晰，建议做磁共振，需要一千多块钱，你去银行取两千。（打完手机）
肖 兰：我记得你二姐李霜说过，她有个熟人在西苑医院，好像是脑科大夫，要不咱们请你二姐和那个大夫联系一下，让他看看片子，用不用做磁共振，这一千多块哪，啥少哇。
陈志强：那也好。（给李霜打手机，李霜联系熟人）
【１２】（母子而人到西苑医院，找到了熟人陈大夫）
【１３】（西苑内科诊室）
陈大夫（很热情，看片子）你们不用做磁共振了，这个片子也很明显，是“左侧基底节区腔隙性脑梗塞”，是陈旧性的，问题不大，多注意就行了，吃点药。（开药单）
（母子回家）
【１４】（陈志强家）
陈志强：你取钱了没有？
单惠丽：（不高兴地）我没有。
陈志强：给妈做ＣＴ，花了五百。
单惠丽：（皱眉头）嗯。
肖 兰：（内心独白）单惠丽接到儿子的电话是一动未动，根本就没有取款。我是她的婆婆，她丈夫的母亲，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我要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不但会马上取钱，还得去医院。想想我给他们好几万，这两千块钱都舍不出来。这还不算，因为儿子给我花了五百，她就拉长个脸，连问都不问一下看病情况，真是隔层肚皮隔层山哪，你对她再好也不行。
【１５】（晚饭后）
（陈志强家）
（镜头画面：肖兰、陈忠孝正在看电视，忽听里屋传出孙女的哭声，陈志强抱着孩子走进来，放下孩子就走回里屋。不一会儿，单惠丽出来抱去孩子）
【１６】（镜头画面：肖兰、陈忠孝跑过去，听见儿子和媳妇的吵架声，孩子还大哭。）
【１７】（镜头画面：陈志强卧室）二人上前劝，陈志强把父母推出来关上门，二人怎么叫也不开门）
陈志强：不用你们管，我们自己解决。
【１８】（一小时后）
（客厅）
（陈志强出来，光着上身，身上有几处挠伤，血渍渍的，挠的深，在滴血）
肖 兰：（内心独白）这准是媳妇挠的，多狠，真是狠毒莫过妇人心。看来，儿子没有动她，因为单惠丽没有反应。唉，这是因为给我花五百块钱看病打的架啊。
【１９】（镜头画面：从此以后，单惠丽更无好脸色，可是陈志强非常孝顺）
（镜头画面：陈志强问长问短，买东买西，按时做饭）
肖 兰：（内心独白）无论媳妇怎么不好都不在话下了，有个孝顺的儿子就足够了，这是儿子理智地认识到媳妇不能善待父母，他无力改变她，心里很愧疚，他用自己的孝顺来补偿媳妇虐待父母的亏欠。可是，我们就要离儿子而去，不能总在儿子身边，和儿子朝夕相处的是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她的毒汁会日日夜夜浸渍儿子的心灵，他不能一尘不染永不变色。
【２０】（某日，肖兰、陈忠孝回东北）
【２１】（楼道里）
肖 兰：（抱着小孙女下楼）哎，这分的房子在六楼，上下真是费劲。这小孙女真懂事呀，明白爷爷、奶奶要回东北了，让奶奶抱啊。
【２２】（大院口的道上）
（肖兰、陈忠孝、陈志强上出租车，单惠丽抱着孩子，表情冷漠）
叶 叶：（哭喊）我也去，我也去！
肖 兰：（招手）（脑海里浮现此次来京的一幕又一幕）（内心独白）心里真难过呀，这一趟来的，唉。
【２３】（北京站）
（镜头画面：列车上，肖兰、陈忠孝坐着，车快开了，陈志强站在父母身边）
【２４】（镜头画面：陈志强下车，站在月台上列车前）
陈志强：（满脸惜别之色）爸，妈，车快开了。
肖 兰：（流泪）你回去吧。
陈志强：妈，你别哭哇。
肖 兰：（擦泪）（内心独白）儿子啊，你哪里会全明白你妈此时此刻的心情啊，我不仅为惜别而哭，还为你这永久地纪念性的孝顺而哭呀。
【２５】（镜头画面：列车徐徐地开动了，儿子和父母挥手道别，肖兰把头伸出窗外，看着儿子，直到看不见为止）
【２６】（二○○三年元宵节）（月光如水，红灯高照，夜色很美）
（肖家）
陈忠孝：这好几年的春节小犊子都不回来了，好冷清，没意思。
肖 兰：不是有原因么，孩子小看冻着。
陈忠孝：别说了，睡觉吧。（二人睡）（十点多钟，电话声）
陈忠孝：（起来，打灯，抓起电话，粗声粗气地）喂，谁啊？（转喜）宝宝啊
肖 兰：（爬起，去抢话筒，陈忠孝不给，肖兰把头贴话筒）（肖兰接过话筒）宝宝啊。
叶 叶：（甜甜地）奶奶，过节好。
肖 兰：好，好，你也好吗？
叶 叶：我也好，奶奶，你吃元宵了吗？
肖 兰：我没吃啊，你吃了吗？
叶 叶：我也没吃，我吃饼干了，可好吃了。
肖 兰：好，好。
叶 叶：奶奶，妈妈给我买苹果了，我可喜欢了！
肖 兰：（如醉如痴地）那好啊。
叶 叶：奶奶，再见。
肖 兰：再见。（内心独白）在这美丽的元宵节的夜晚，我和远离千里的小孙女切切私语，共度良宵，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这一个晚上是多么有意思啊。
【２７】（暑假）
（一中会议室）
（奖励会上）
李校长：“十佳教工”有：粱惠芳、李长富、邵淑芬……
（会后大家议论纷纷）
群众甲：应该有肖老师呀，咋没有？
群众乙：对，这十佳教工除了语文组的小周外，都是中老教师，也应该有肖老师呀。
群众丙：肖老师工作没地说，无人可比，这几年的高考成绩连年第一，反而没有嘉奖她，真奇怪啊。
群众丁：那小周才上班一年啊，就当什么十佳教工？
群众甲：这里面很蹊跷。
群众乙：想不明白，不过——
肖 兰：（内心独白）这十佳教工应该是有些资历的人当，可小周才上班一年，我组除了李长富、杨保华之外，还有小周，却没有我，真是怪事。为什么呢？（沉思）噢，我明白了，大校长这么整，是想让我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我女儿开饭店，你不随礼，我就不让你当这十佳教工。这真是报复，你女儿开饭店，我没在家呀，真是小肚鸡肠！
【２８】（二○○四年十二月一日）
（一中语文组）
肖 兰：（内心独白）今天是我退休的日子，我一生的教学生涯就结束了，回忆我这一辈子的工作，问心无愧。我热爱教育事业，责任心强，任劳任怨，埋头苦干，用我的智慧和汗水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辉煌。无论是在高三还是后两年回到前校学习新课程，我都是走在前头，成为学生爱戴的好教师。但我的事业道路曲折坎坷，主要是我正直无私，造遭到冷遇和陷害。在我们改革开放的今天，也有着腐败现象和腐败分子，我想我们的党早晚会扫除这些污浊的现象。我即将离开讲台，真是舍不得啊，可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我就顺从这客观规律吧。
【２９】（镜头画面：二○○五年春节，陈志强一家三口回来，把镇内主要街道、家的里外、肖兰的单位都录了像）
【３０】（肖家）
陈志强：爸，妈，你们赶紧卖房，处理家具，然后就去北京。
单惠丽：是啊，你们去吧，尽量早点儿。
叶 叶：噢，爷爷奶奶就要上北京了！
陈忠孝：行，我和你妈处理完就去。
肖 兰：好吧，我们尽量早点儿。
【３１】（六月初）
（肖家）
肖 兰：房子也卖了，东西也处理得差不多了，真要走了，还真舍不得呢，我在这屋呆了四十来年，真是难过啊。
陈忠孝：咳，你这个人真是的，咱们去好地方了，去北京，就咱们这儿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去还去不成呢，。
肖 兰：人不是说嘛，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嘛，这好歹也是老家呀。
【３２】（六月二十八日，肖兰和陈忠孝搬家）
【３３】（肖家院内）
肖 兰：（跑回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樱桃树，樱桃红得欲滴，还有一棵李子树，李子绿得透明）
【３４】（肖兰又跑进老屋）老屋，我最后看你一眼，你的每一处，我都是那么
熟悉，都有我的心血和劳动的痕迹，我在你身上，整整呆了三十九年的时间，度过了我的妙龄时代，度过了我的成熟时期，转眼又来到了黄昏时代。在这里，我的原始家庭和我的派生家庭都几度风雨，历尽沧桑，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我们夫妇，我的儿子，都在你身上留下了岁月的年轮，我们的苦辣酸甜，我们的悲欢离合，我们的兴衰际遇，你都一一地看在眼里，记在心间。无论如何，你都庇护我们，没有你，我们何以栖息？没有你，我们何以安康？没有你，我们何以喘息？如今，我就要离你而去，如何不伤悲？如何不留恋？如何不珍惜？我的泪，夺眶而出！再见，我的老屋，再见，我的老屋！再见，我的老屋——
【３５】（二○○六年一月三日）
（北京陈志强家里）
陈志强：单惠丽，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单惠丽：啥事儿？有屁就放，准是没好事。
陈志强：（看单惠丽一眼，回忆起二○○五年一月初某日）
【３６】（回忆画面）
单惠丽，咱们商量个事。
单惠丽：啥事？又来烦死人了。
陈志强：爸早就不上班了，妈也退休了，这回春节回去，咱们就让他们来北京吧。
单惠丽：（大叫）不行！叫他们来干啥？真是烦死了！
陈志强：单惠丽，话不能这么说。不让他们来，那哪儿成啊，我爸我妈就我一个孩子，他们不奔我来奔谁去呀？我不让爸妈来，外人不笑话死了？
单惠丽：就你老哥一个咋地？他们不是在东北有房子住、有工资花吗？也不是生活不了，外人笑话，怕什么？谁笑话？还管那么多事呢。
陈志强：那不行，我不能不管，他们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不能没了良心不孝顺，让外人笑话，想当初咱们谈朋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明了，你当时是满口答应，否则的话，咱们就谈不成朋友，更不能成为一家。我老哥一个，得养活父母，我得把他们接来。再说了，养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从古到今都是这么回事。你也得话符前言，不能不让我把父母接来。
单惠丽：（无言）
陈志强：（又劝说一阵）
单惠丽：（无奈地）那行吧。（回忆完）
【３７】（回到现实）
陈志强：你看看你，又是这个腔调。
单惠丽：我就这样，你要说什么事？
陈志强：现在咱们买房，没有钱给父母租房，他们来了咱们暂时得在一起过。
单惠丽：在一起过，真是烦死人了，不行！
陈志强：不行怎么办？父母把房子卖了，现在在三姐家帮助看孩子，春节前就得来，不能不来。
单惠丽：真是烦透了！（内心独白）陈志强的态度那么坚决，也摆出了驳不了的理由，去年春节回东北时我也让他们来了，真是万般无奈，只得答应。但是，决不能便宜了他们，我也得为自己着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得在这个家里横踢马槽，把你的父母做为辖制你的工具，让你服服帖帖地听我摆弄，也得让那老头老太太老老实实，大气不敢出。（说出）那好吧，看你面子，我就答应让你爸你妈来北京，但是——
陈志强：但是什么？你有什么话说？
单惠丽：但是我有条件，你得答应，不答应的话，你爸你妈上北京来那可是白日做梦。
陈志强：什么条件？
单惠丽：现在买房子，没钱给他们租房子住，就得在一起对付了，是不是？
陈志强：那是啊，就得先在一起过。
单惠丽：哼，在一起过太烦人了！
陈志强：那有什么办法呢？就这条件。
单惠丽：既然如此，我就有条件。第一，虽然你爸你妈是老人，但家里的事我说了算，谁的话也不好使，诸事我当令。
陈志强（笑）你可真有意思，家里有啥大事呀，你还要说了算，大家商量着办嘛。
单惠丽：（严肃庄重又不屑地）哼，你也别这么说，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之外，还有什么为人处事、动用钱财什么的，不管大事小情我说了算，都得围绕我来转，不能让你爸你妈说了算，你更不能听你爸你妈的。
陈志强：哎，你也不必独断专行，大家商量着来嘛。
单惠丽：你究竟答不答应？这一条你要是不答应，往下就免谈，你爸你妈也休想来京。
陈志强：那好吧，我答应你。
单惠丽：（冷笑）那好，我说第二条，你必须对我好。
陈志强：（笑）你真有意思，这还用说？我怎么能对你不好呢？你是谁呀，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媳妇，终身伴侣嘛，我怎么能对你不好呢？你何必担心这个？
单惠丽：（阴沉地）哼，瞧你个笨蛋样儿，我说你对我得比对你爹妈好，好得要远远地超过你对他们的好，这是必须的，一定要做到。
陈志强：都得对好，都一样。
单惠丽：那不行，不能一视同仁，你必须对我好得远远地超过你对你爹妈，不然的话，他们甭想来京。
陈志强：好好好，这条也依你，行了吧？
单惠丽：不行，我还有条件呢。
陈志强：怎么，你还有条件？
单惠丽：这第三条嘛，就是我不干家务活，什么做饭了，洗衣服了，管孩子了，诸如此类的活我都不干，就是油瓶子倒了，我都不扶起来，你答应不？
陈志强：这个嘛，你我都上班，都干没工夫，以前多是我干，爸妈来了，他们干点儿活也是可以的，况且他们岁数不算太大，身体还可以，但是，他们是老人，咱们也得干点儿，不能都让老人干，那也说不过去呀。
单惠丽：我不干就是不干，让你爸你妈干什么来了？就是享福啊，他们身体还都行，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他们又不上班，在家里就那么闲着，他们不干谁干？他们就是应该干，不干来干什么呀？
陈志强：我不是说他们不干，他们可以干一些，他们确实不算太老，身体还行，又不上班，干点儿活可以，但是不能让他们全包了，那也不像话呀。他们是父母，又不是保姆老妈子。
单惠丽：就是得他们干，我不干，我一点儿都不干，你不答应就叫他们到东北老窝呆一辈子。
陈志强：好好好，这一条我也答应你，行了吧？
单惠丽：还有呢。
陈志强：怎么，你还有条件？你还有完没完？
单惠丽：哼，第四条就是经济问题。
陈志强：什么？经济问题？怎么回事？
单惠丽：就是得让你妈把家里头的积蓄拿出来，还得每月掏生活费。
陈志强：（惊愕地）你怎么说这话？他们能有多少钱？就我妈有退休费，我爸买段下岗了，掏什么生活费？以前你不说过要养活他们吗？怎么还向他们要钱？
单惠丽：以前我是说过，但是说和做是两码事，谁说了就得做啊？那样的话就一个词儿吧？何必有两个词儿？再说了，他们上咱们这儿来，不能只是人来，钱财也得拿来呀，哪能只是人来了呢？钱不拿来，哪有这便宜事儿？更何况咱们买房子了，怎么不需要钱呢？
陈志强：妈也没多少钱啊，况且他们虽然没有什么重大的病，但是也有病，也得常年吃药，爸有什么高血压、心脏病，妈有什么心脏病、脑梗塞、妇科病，有时也得上医院看，北京的药费多贵呀，上医院看病更贵，咱们把钱都要来了，他们拿什么买药吃、拿什么看病？
单惠丽：（怒）怎么，你净为你爸你妈着想，就不为咱们这个家想想？你妈退休费不是一个月一千多块么？我记得是一千五，出点儿生活费不行吗？咱们这个家，算你爸你妈才五口人，一个月的一般生活费一千就差不多，剩下的三头五百的吃药还不够吗？恐怕还用不了那么多哪。还有，我想他们在东北老家时一个月一千多也用不了，肯定有点儿积蓄，拿出来给咱们新房交首付款，不应该吗？
陈志强：你可真够狠的呀，算计得那么到位，恨不得一分一厘都抠出来，我爸我妈有别的事用钱怎么办？一旦得了重病怎么办？
单惠丽：哪儿来的那么多怎么办？有钱就花，没钱就不花，有钱看病没钱就不看病，嗯，那还怎么办？
陈志强：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还讲不讲人道？你还让他们活不活了？
单惠丽：我说的不是理吗？你不是知道咱家买新房得用钱吗？让他们出点儿血怎么就不行了？
陈志强：咱们家不是还有钱吗？不用妈他们的钱也够交首付款的，非得向他们要干什么？
单惠丽：（厉声地）我说你是傻呀还是呆？要点儿是点儿，要不，你妈的钱也是用不了，就是用得了，他们也得拿出来，谁让他们来北京呢？谁让他们是你父母呢？就得拿钱，不拿就别来。再说了，咱们买房子，钱不是紧吗？让咱们的亲生父母支援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们当父母的就应该出点儿血呀。
陈志强：（不高兴地）让他们拿点儿可以，不能都拿出来。
单惠丽：就按我说的办，不的话就别来，你考虑是答应我的第四条让你爸你妈来北京呢还是不答应我这个条件不让他们来北京？取哪个舍哪个你自己决定。
陈志强：（无奈地）行吧。
单惠丽：再补充一点，什么事，得你跟他们去说，你出头，我是不说。
陈志强：（看单惠丽，无言）（内心独白）单惠丽的四个条件，条条都很苛刻，都是有利于她本人的，都是围绕她转的，丝毫不利于他人，尤其是不利于父母，自己都答应了，不答应也不行啊，不答应父母就来不了北京，父母只有自己一个子女，自己不能把他们接到身边，那也太不像话了，也太没有责任感了，外人是会笑话自己的，为了能让父母能来，也只好答应她的四个条件。看来，当儿子的可真难啊！
【３８】（镜头画面：二○○六年一月二十五日，肖兰、陈忠孝到北京。）
【３９】（几天后）
（陈志强家）
陈志强：妈，你有多少钱？我们买新房子，首付款得二十多万，我们的钱不够，你就支援我们一下吧。
肖 兰：我只有五万。
陈志强：那就给我们吧。
肖 兰：好吧。
【４０】（又过了几天）
（陈志强家）
陈志强：妈，原来我们说过，等你们来京以后，我们出钱给你们租房子住，每月给你们生活费，但是买新房就得一百多万，首付款二十多万，就没有给你们租房了，也没有钱给你们生活费，真是太紧张了，咱们就在一起过吧，每月的生活费就你们掏吧，我们得交房款，等到松快了，就不用你钱了。
肖 兰：一个月生活费得多少？
陈志强：大概得一千多块吧。
肖 兰：那好吧。
【４１】（镜头画面：单惠丽以各种理由向肖兰要钱）
【４２】（某天）
（陈志强家）
单惠丽：你们也没有多少钱，就是妈退休俩钱，不算啥，你们那点儿钱留你们自己用吧，买点儿药，和人交往什么的。
【４３】（镜头画面：某日，单惠丽和肖兰带叶叶上街，单惠丽想买什么就让肖兰出钱。）
【４４】（某天）
（陈志强家）
肖 兰：唉，这单惠丽说的可好听了，说是不花我钱，结果我的钱他们要的要，花的花，全光了。
陈忠孝：（怒）真他妈的不像话！
【４５】（镜头画面：早上，陈志强等单惠丽梳洗打扮完了吃过饭，一起上班，晚上一起回来。）
【４６】（某天）
（傍晚）
（陈志强家）
单惠丽：（一回家就躺着看电视，什么也不干）
陈志强：单惠丽，吃饭了，快点儿。
单惠丽：瞎喊什么呀，像催命似的，真是烦死了。
【４７】（陈志强家客厅）
陈志强：（给单惠丽盛饭，放在面前）
单惠丽：（看陈志强吃饭，皱眉头）瞅你吃饭那个狼狈样，真难看死了，吃饭就闭上嘴慢慢嚼呗，还什么嗤喽嗤喽地带响，真没个样儿，不怕人笑话？真是的，吃饭都不会吃，完蛋样。（单惠丽停下不吃）
陈志强：怎么不吃了？
单惠丽：（阴沉地）太干巴了，真难吃，一点儿也咽不下去。（两手抱腿，呼呼喘气）
陈志强：你别生气，我去给你做点儿汤。（放下碗筷，去做汤）（做好了盛一碗，放在单惠丽面前）汤好了，你快喝吧。
单惠丽：（看热气腾腾的鸡蛋西红柿汤，皱眉）这么烫，怎么喝呀？
陈志强：（放下碗筷，把汤端过来，又吹又用筷子搅，然后放到单惠丽面前）不烫了，喝吧。
单惠丽：吹吹吹，你那臭嘴多脏，不知道人家烦不烦恶，脏了吧叽的，你叫我怎么喝下去？真是个猪脑袋。
陈志强：是是是，我错了，我只想把汤弄凉啰，就没有想到我的嘴脏，对不起，对不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谅解。
单惠丽：哼！（一拍桌子，走了）
陈志强：（傻眼，楞在那里）
陈忠孝：（气得鼓鼓的）
【４８】（某日）
（陈志强家）
（单惠丽感冒）
陈志强：（床上床下伺候，问长问短）
单惠丽：你对我不好，一点儿也不心疼我，我找你这么个男人真是瞎了眼了。
【４９】（几天以后）
（陈志强卧室）
陈志强：（胃疼得滚来滚去，满头大汗）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单惠丽：（不闻不问）
肖 兰：（走进来不及焦急）赶快上医院看看吧。
单惠丽：（大声呵斥）有什么了不得的，还疼死你了？看你那完蛋样儿，真不是个男子汉！
肖 兰：（内心独白）这样子真像齐霸歪。
【５０】（镜头：肖海胃疼得直滚，齐霸歪大声呵斥，回娘家）
【５１】（某天）
（陈志强卧室）
单惠丽：，手指着陈志强）你没能耐，挣不来大钱，又当不了官儿！你一辈子看不着后脑勺。我比你强多了，我就是要把你踩在脚底下。我找你真是太倒霉了！
【５２】（某天）
（陈志强家）
（家里只有肖兰、陈忠孝）
肖 兰：本来，俩口子之间应该平等互爱，可在单惠丽眼里，却是男卑女尊，以女为主，以女为上，一切围绕着女人转，她还自以为是，瞧不起丈夫，只觉得自己了不起，把丈夫踩在脚下。
陈忠孝：一般的女人，在外人面前都抬高自己的丈夫，可是单惠丽却不这样，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家外，她都抬高自己贬低丈夫，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
肖 兰：她这点真和齐霸歪一样，总认为自己是朵花，丈夫是豆腐渣。
陈忠孝：咱们志强头脑机敏，能言善辩，是个当律师的料。但他没有学过法律，要考律师证就得自己学习，可他哪有时间哪，咱们没来那几年，单惠丽也是啥也不干，要是那好样的，承担家务活，让志强学习考个律师，当个律师有多好。
肖 兰：唉，没摊上好样的，摊上个不咋地的，可见，没有好的婚姻没有好的伴侣，个人的前途也是受影响的，也影响着对国家的贡献。
【５３】（二○○六年三月某星期天，早饭后）
（陈志强家）
肖 兰：（收拾完碗筷，擦眼镜片）这镜片不干净了。
（忽从陈志强卧室传出来单惠丽的怒吼声）
单惠丽：滚你妈的蛋，我他妈的打死你！（又传来劈里啪啦的响声）
肖 兰：（跑过去，推开屋门）
【５４】（陈志强卧室）
单惠丽：（双手举起小椅子朝陈志强头上砸去，陈志强蹲在床边，见椅子飞来一躲，椅子撞到墙上碎了。叶叶站在旁边楞楞地看着）我砸死你！
肖 兰：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事不会好好说吗？
单惠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吼叫）砸死你，砸死你！
陈志强：妈，你回屋吧，不用你管。
陈忠孝：（也过来）你们打什么架？还像不像话？都给我停下！
单惠丽：陈志强，你个狗东西，你还养人，我跟你受累，我一天到晚的上班忙乎挣命似的，我图稀个什么？都是因为你，你妈的！
肖 兰：（内心独白）真不像话，嘴里不干不净，她的意思是说他们养活了我们，她为了我们而挣命，她满腹委屈，真好意思，现在不知道谁养活谁呢，即使养活了我们有什么委屈的？法律上都规定要赡养老人呢，她捉什么闹什么骂什么娘呢？真想和她理论理论，唉，可是我们当老的又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只好忍了。
陈忠孝：（满脸怒气，瞪大眼睛，就要喊起来，肖兰把他推出来）
单惠丽：（继续破马张飞地叫骂）
陈志强：爸，妈，你们回自己屋吧，我们自己解决，你们放心吧。（推父母，自己也出来）
【５５】（镜头画面：单惠丽天天吃饭，吃完就走，回来就躺着，什么也不干）
【５６】（某个星期天）
（陈志强卧室）
（单惠丽在床上躺着，叶叶蹲在痰盂上大便）
叶 叶：妈，我拉完了，擦屁股。
单惠丽：叫你爷来擦。
叶 叶：爷爷，擦屁股。
陈忠孝：（走进来给孩子擦屁股）
单惠丽：（躺够了，起来）
【５７】（镜头画面：单惠丽走到中厅用手抹电视机，看看有没有灰）（又各处看看）
单惠丽：妈，便桶不干净。厨房地也脏。
陈忠孝：（把衣服放在沙发上）
单惠丽：（拿过陈忠孝的衣服挂起来）
陈忠孝：我一会儿要穿出去办事。
单惠丽：那挂起来就不行吗？到处乱扔。
陈忠孝：（想要发作，肖兰使眼色，乃止）
【５８】（又某个星期天）
（陈志强卧室）
单惠丽：自从你爸你妈来了之后，咱们真是烦恼死了！成天憋憋屈屈的，一点儿也不快活，瞅你爸你妈那个烦人样，你爸一天丧丧个脸，好像谁欠他多少钱似的，整天横叨叨的，没个和气劲儿；你妈一天不说几句话，见人冷冷漠漠的。他们成天在家里闲着，也不把屋子收拾干净，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也不是重病缠身的干嘛不勤快勤快，把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偏是你把父母接来不可，这在一块多不方便，想干什么都不能，真是窝囊透了！你父母真是个累赘。我就不像你，我父母人家就不来嘛，我可没你那么多累赘，可我还得养活你爸你妈，凭什么我就养活他们？又为什么非得让他们来北京？我这一辈子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嫁给你这么个没有能耐却有累赘的男人？你挣不来大钱还养活什么父母？我真是受够了，离婚！
陈志强：（内心独白）唉，自从父母来了之后，单惠丽不断地说七道八，搬弄是非，弄得我筋疲力尽，心神不安。怨只怨自己是个独生子女，要不然的话，如果有个兄弟或者姐妹都成，自己就不能独自承担赡养父母的责任了，也未必能让父母来在自己身边，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生出，媳妇也不会天天抱怨，小日子也会安宁了。自己接父母来身边，就是对媳妇有亏欠，为了自己父母能在身边，并且能少点儿烦恼，自己就得奉承媳妇，讨她欢心。
【５９】（在肖兰和陈忠孝的屋子里）
陈忠孝：那单惠丽总说这不干净那脏的，意思是咱们啥也没干，真他妈的不正道。想咱们刚来时，他们的锅不像锅，盆不像盆，那闷罐上的灰有一寸厚，都是你收拾干净的，现在她却挑三阻四的。
肖 兰：她自以为是呗。主要的是在儿子面前说咱们的坏话，好使儿子觉得父母不好，他就理亏于单惠丽。
陈忠孝：背后还不知道说多少呢，少说不了，都是挑拨离间，无事生非，别有用心，用心歹毒！
肖 兰：摊上这样的人你还能消停吗？
【６０】（二○○七年春天的一个傍晚）
（屋子里有肖兰、陈忠孝、陈志强、叶叶）
（单惠丽在卧室里躺着）
叶 叶：（指陈志强）你滚，快点儿！
陈志强：（不在乎）
陈忠孝：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这样对你爸说话？你再说我就打你！
叶 叶：（害怕）
【６１】（镜头画面：叶叶跑到陈志强卧室诉说，单惠丽不高兴，陈志强去媳妇屋里）
【６２】（镜头画面：过了一会儿，陈志强回到父母屋里，不高兴）
【６３】（镜头画面：又过了一会儿，单惠丽带叶叶出去）
【６４】（肖兰和陈忠孝屋里）
肖 兰：（抬头看儿子，见儿子坐在椅子上，办仰脸，双眉紧蹙，若有所思）
（过十几分钟，陈志强转过身来面对父母）
陈志强：爸，你不应该说叶叶。
陈忠孝：我咋就不应该说孩子？你没听见她说啥话？哪有孩子说这种话？你都应该说她，你还不说她，反而说我的不是？那孩子说的多不像话，咋地就不能管教？
陈志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说孩子的，但是，你说的那些话不是冲她妈去的吗？
陈忠孝：我冲啥她妈去的？我不是在管教孩子吗？孩子也太不像话了，她妈多啥心？她妈咋地了？
陈志强：她妈倒没说啥，但她脸红了，是不乐意了，她以为你是冲她去的。
陈忠孝：我就是管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对待你，长大了还了得？就是冲她去的也没啥，谁让她平时就唆使孩子那样对你，还让孩子骂你，真是不像话，要不是她平时那样教唆孩子，孩子怎敢对你那样？
陈志强：那是开玩笑，不是真的。
陈忠孝：开玩笑？屁话！哪有这么开玩笑的？你说是开玩笑，可是在小小的孩子心里可不是，这样一来，她可是当真了。
陈志强：不会的。
陈忠孝：单惠丽可不咋地，你看看一天天她那个样子，像不像话？咋地，我们在这儿她不乐意呀，不乐意，当初她让我们来干啥？咋地，现在把你妈钱都要去了，花了，想撵我们走哇，哼，把我们啃光了，就想让我们回去？那可没门，哼！
陈志强：爸，看你都说些啥？怎么地，单惠丽还怎么地？咱们都在一起过一年多了，她挺不错的呀，要不是她好的话，你们早就呆不了了，你怎么还说她不好？
陈忠孝：好，好个屁！一天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谁欠她似的，拉拉个脸，挑东捡西，说三道四，无中生有，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兴风作浪。
陈志强：爸，你净扣大帽子，哪有什么实际事呀？
陈忠孝：好小子，你不承认，听我给你摆一摆。（诉说单惠丽的不是）
陈志强：爸，你说的有些是真的，但大多数是误解和偏见，单惠丽不像你说的那么坏嘛，她还是不错的嘛。
陈忠孝：你不要为媳妇涂脂抹粉，她是不是个好东西，事有事在，你不承认也不行。咋地，我们老俩口子来了，给你们多少钱？以前还给你们好几万呢，搁在一起算，都有十多万了，还咋地，我们能有多少钱啊，就靠我们俩的工资，尤其是这十多年来，都是你妈的工资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都给你们了，还不知足？你们哪养活我们了？没吃没喝着你们一点儿，她还不乐意吗？就是你们养活我们又有什么不应该的？自古以来，就是得养父母，赡养老人是天经地义的嘛。
陈志强：你们想得也太天真了，现在的年轻人还讲什么养活父母啊。
陈忠孝：你说的什么牲口话？咋地就不养活父母了？还想管妈不叫妈、管爹不叫爹吗？你们年轻人不都是父母屎一把尿一把拉扯大的吗？她单惠丽也是这样的么，她和你结婚成一家，她就得同意养活父母，不的话还是人不是？
陈志强：现在的年轻人多是这样，你们来京，是我让来的，是我亏欠她的，咱们在一起过，实在是不好，不方便又憋憋屈屈的，人家单惠丽满心不乐意，是我有求于她，我就得在她面前装孙子，为了你们，我就得这样，先对付吧，等到新房子盖完了，就好了，咱们就各过各的，那样就好多了，现在是没有办法，好在新房子快完工了，你们就将就几天吧。
陈忠孝：你个混蛋，你个窝囊废，我咋养出你这个王八犊子！
陈志强：（站起来）爸，你骂也没有用。你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现在就是这样，唉，我得去看看她们娘俩，还不知道人家高不高兴呢。
陈忠孝：（要追出去，肖兰拉回，陈忠孝跺脚，拍脑袋）
肖 兰：（内心独白）怎么会是这样啊，儿子的观念如此谬误，我感到震惊，我是连做梦也没有想到儿子在媳妇面前会是这样地自惭形秽。现在怎么地，尽管现在尊敬父母赡养老人的传统观念在某些年轻人身上是淡化了，但也不至于像儿子所说的赡养老人是天真，是在媳妇面前有亏欠，我不知道儿子的精神境界怎么会这样愚昧。我冥思苦想，突然醒悟是他老子身上的封建伦理观念的实践给他少年时代带来的痛楚使他吸取了反面教育，他不能像父亲一样对待妻子，他不能过着像父母一样的战争频繁、阴云笼罩的痛苦与烦恼交织的日子，他要过着一种和睦的美满的生活，即使是丢掉原则也要一团和气啊。面对着终身伴侣，他渴求着理想的生活，他自觉与不自觉地宽宏大度着伴侣，信赖她、挚爱她、迁就她，即使是终身伴侣不是个善良之辈，他也甘愿如此。这愚昧之首、罪恶之魁，原来是儿子的祖辈、父辈的封建伦理观念的残渣余孽啊！
（怒视陈忠孝）
陈忠孝（拍大腿叫）他妈的，这犊子咋这样？他咋这样怕老婆？你说，他到底因为啥才这样？
肖 兰：（冷笑）因为啥？你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恐怕和你有关系呀。
陈忠孝：问我自己？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了，咋会问你？咋还和我有关系？
肖 兰：我说你会服吗？
陈忠孝：你说说看。
肖 兰：这，不难。
陈忠孝：咋地？不难，为啥？
肖 兰：你看，你儿子愿意俩口子过什么样的日子？
陈忠孝：这当然是好日子了。
肖 兰：这好日子是什么样的？
陈忠孝：当然是不愁吃不愁穿，和和气气的了。
肖 兰：这吃穿不愁咱先不说，这和和气气是什么样的？
陈忠孝：那还有啥，就是不吵不闹呗。
肖 兰：怎么样才不吵不闹？首先是什么？
陈忠孝：嗯，这首先是两个人一条心哪。
肖 兰：这就对了，两个人得一条心，如果是不一条心，那可就得吵架了。
陈忠孝：这和我有啥关系？
肖 兰：怎么和你没关系？你从前和我不一条心，就总吵架。你儿子亲身受过这父母不和的伤害，夫妻之间吵架的痛苦和烦恼他都看过了，他如何不吸取反面教训？他怕自己有父母那样的痛苦生活，所以，他为了过和睦日子，他就求和不斗，未免迁就于媳妇，怕老婆，所以，根儿就在你身上，和你有密切关系。再追究一下，老根儿就在你家身上，你家对你进行了封建伦理教育，你才宁可和老婆搞不好关系也不得罪家里人，你认为家里人才是亲人，老婆不是亲人，你为了你家，和我打得鸡飞狗跳，你儿子就是从你的经历中吸取了反面教训，所以，他才为了求得和气，才这样怕老婆，不孝顺父母。现在，也该你吃吃这苦果，明白明白了！
陈忠孝：你胡说，你放屁！
肖 兰：哼，这你不会认识到的，即使是你认识到了，你也不会承认的，不，你也认识到过，你也承认过，但你如今不会承认的，即使是你心里承认，你嘴上是不会承认的。就是这么回事，一报还一报，你仔细地想一想，就是这么个道理。
【６５】（某天）
（陈志强家）
（只有陈忠孝和肖兰）
肖 兰：随着时间的推移，儿子原来的那点儿孝心，会逐渐地淡化和消失，他的心里只有老婆孩子和他自己，他听信媳妇的谗言，逐渐地认为父母不好，媳妇好，唉。
陈忠孝：所以，他对咱们是不闻不问，冷冷淡淡，他说“只有你自己照顾你自己，别人照顾你那是偏得。”他说的话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希求他这个儿子来照顾，他也是不能来照顾我们这做父母的。
肖 兰：平时，他很少和咱们说话，咱们和他说话，他也是带搭不理的，有时用鼻子哼一声。但是，他却和媳妇有说有笑，一脸的讨好之色。
陈忠孝：吃饭的时候，他除了给媳妇盛饭拿筷子之外，还给媳妇夹菜，好吃的东西全摆在媳妇面前，根本不管咱们老俩口子吃不吃、吃什么。
肖 兰：看来，这孩子是完了！
陈忠孝：他妈的，怎么养出这么个犊子，简直就是个畜生！
肖 兰：唉，有啥法呀？
【６６】（某天晚上）
（陈志强家）
（（涮锅子）
陈志强：叶叶，给你吃小笼包子。
叶 叶：（吃包子）真好吃。
陈志强：吃饱了吗？
叶 叶：吃饱了。
陈志强：好。单惠丽，一会儿你也吃包子。
单惠丽：（没吱声）
肖 兰：没有别的饭，我也吃点儿包子，要不半夜该饿了。
陈志强：妈，你就别吃包子了，剩下的给叶叶留着明天吃。
肖 兰：（心里难过，眼泪就要掉下来，强忍住）
【６７】（冬天）
（陈志强家）
陈忠孝（咳嗽吐血）咦，怎么吐口血？
肖 兰：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陈志强：（没有说话）
肖 兰：强子，你爸吐血了，赶快和你爸上医院看看。
陈志强：我没工夫啊，你们自己去吧。
陈忠孝：不看，死不了。
陈志强：爸，妈，那我上班去了。
（陈志强、单惠丽上班，孩子上学）
肖 兰：你觉得怎么样？
陈忠孝：不咋地，也不痛也不痒。
肖 兰：咱们上医院看看吧。
陈忠孝：不要紧，下次再吐再去看吧。
肖 兰：让强子去，他说没工夫。
陈忠孝：他妈的，小犊子，爹妈谁有病问都不问，让他领着上医院，还他妈的说没工夫，真他妈的是狼。逢年过节的，过生日了，他也不张罗买点儿啥。要是他们过生日了，他就满心张罗买这买那，这是什么东西！
肖 兰：还总管我要钱，今天十几，明天几十，两个人都要，我都被他们啃光了。
陈忠孝：啥事也没爹妈，可这要钱和干活就有爹妈了，媳妇啥也不干，还他妈的扛板供起来了，有啥活不支使媳妇支使爹妈干，真是倒反天罡了。
肖 兰：儿子这样，媳妇就更不用说了。
陈忠孝：说不说都一样，气死个人。那媳妇更是对咱们冷淡得狠，不闻不问，还不许儿子管咱们，儿子和咱们多说两句话，她都不高兴，儿子要是和咱们顶嘴她可高兴了。
肖 兰：这两人，真是一路货，怪不得他们走到一块了。
陈忠孝：臭味相投嘛。
肖 兰：唉，咱们的日子可真没意思了。
陈忠孝：摊上这狼崽子还能有啥意思？人老了，就怕没有好儿女，有好儿女家顺的。姐和姐夫的工资一个月就是四千来块，可人家儿女都给他们钱，那儿子李青更是孝顺。爹妈要是谁有病了，孩子们都急得不得了，赶紧领着上医院去看，还掏钱看病买药，床前床后地伺候。爹妈要是过生日了，都给买东西也给钱，还安排饭店摆宴。几个孩子之间也非常好，谁有难处，大家都上帮忙。姐姐说：“我家孩子这样，也不是我们特殊教育了，他们天生就这样。他们老李家其他股的孩子就不这样，一个个可自私了，谁也不孝顺老人。”
肖 兰：看看人家，想想自己，心里头真不是个滋味。
【６８】（镜头画面：又一年春季，新房收拾好了，陈志强三口人去住）
陈志强：爸，妈，新房你们就别去住了。
单惠丽：（虚情假意地）妈坐电梯好晕，不能住新房，等以后有钱了，再买个新房，低层的，你们去住。
【６９】（镜头画面：新房，一百五十平方米，三室一厅，两卫生间，装修得很漂亮。）
【７０】（一个月后，陈忠孝得病）
（医院病房外）
陈志强：妈，爸得的是脑出血，够呛。
肖 兰：那也没办法。
陈志强：抢救一下看看吧。（大夫出来）大夫，我爸他怎么样？
大 夫：（摇头摆手）准备后事吧。（陈忠孝死）
【７１】（某天）
（陈志强的老房子里）
肖 兰：陈忠孝死了，他们也不让我和他们住在一起，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老屋。别说是媳妇就是儿子也不来看看我，我还得天天接送孩子上下学，他们取孩子也不上楼，让我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妈子上上下下六楼一天好几趟。
【７２】（某日）
（肖兰送孩子下楼，叶叶跑，肖兰跟不上。）
肖 兰：（一边撵一边喊）叶叶，你慢点儿，别摔了。
叶 叶：（还是跑，不小心摔倒了，腿出血了，哭）
肖 兰：（急忙地跑，下最后两个楼阶忘了是两个，一下子崴了脚，脚登时就肿了）（陈志强、单惠丽心疼孩子，问长问短）
单惠丽：这么不上心，孩子都卡出了血，没看见过这样当奶奶的，还不如个外人！
陈志强：（气呼呼地）妈，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真是个废物！
肖 兰：（又气又伤心，昏过去了）
【７３】（镜头画面：肖兰慢慢醒来，只有肖兰自己靠楼梯坐着，儿子们不知去向。脚疼得很厉害，楼道里一片漆黑，不见人影，肖兰想站起来，可是站不起来，只好爬，一步一步地爬楼梯，眼泪直泻出来。不知爬了多久，才爬到六楼开门进屋。）
【７４】（第二天）
（陈志强老房子里）
（镜头画面：肖兰脚肿得更加厉害，肖兰动不了了，天已下午，她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
（门开了肖兰喜，陈志强进来）
肖 兰：（张张干裂的嘴）我，太渴了，又饿得慌，你，你快给我一口水喝。我脚崴了，动不了了。
陈志强：（一挥手）等一下，真是，一回来就是事儿。我来取热水袋，给叶叶热敷热敷。妈，你也真是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越老越不中用了，你看叶叶的腿都卡出血来了，单惠丽可不乐意了，和我发了火，我挨她一顿臭骂。
肖 兰：你给我点儿水喝。
陈志强：（皱眉）你急什么？等我把热水袋找出来，再给你倒水。（找热水袋，
找到后向门口走去）
肖 兰：你给我倒点儿水再走，我都快渴死了，还饿得要命。我脚崴了，肿得厉害，动弹不了。
陈志强：哎，真是的，还要水喝，饿怎么办？我也没有工夫管你，你就挺着点儿吧。单惠丽还等着我快点儿回去呢。我要是回去晚了，又得挨她的骂呀。你脚崴了，真是净事，越忙越添乱。
肖 兰：你说的什么话？我的脚不是因为孩子崴的吗？她平时叫你们娇惯坏了，哪里还听话？我是你妈，屎一把尿一把地把你拉扯大了，多不容易，叫你给我倒点儿水你都不干，你还是个人不？你怎么这样对待你妈？你还有点儿良心没有？
陈志强：你个老太太还不讲理了呢，叶叶毕竟是个孩子，你是个大人，你管啥地？你说你把我拉扯大，那是啊，可哪个当妈的不是把自己的儿女养大？那不是应当应份的吗？你还要什么功劳哇？有什么了不起的？
肖 兰：你真没有人味，我养活你应该，你孝顺我就不应该吗？你小时候怎么没这么说？真是长大了，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就知道对你媳妇好，一点儿也不孝顺你妈，你是个什么东西？
陈志强：怎么地，我娶了媳妇忘了娘？不对啊，媳妇她是和我过一辈子的人，你还能活多大岁数？我不对媳妇好能行吗？不对她好，我一辈子依靠谁去？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吗？你那老脑筋是行不通了，孝顺父母不讲那个！
肖 兰：小牲口，你给我口水喝，我都要渴死了。
陈志强：（气呼呼地倒水，往肖兰面前一顿，水杯倒了，水也洒了，肖兰趴在地上舔水喝。）（陈志强摔门而去）
肖 兰：回想我这一辈子太不幸了！碰到一个薄倖郎，和自己离心离德，没有关爱，没有温情，没有体贴，没有和睦，只有冷漠，只有伤害，只有战争。
几十年的痛苦涌上心头）
【７５】（镜头画面：陈忠孝薅住肖兰的头发左右开弓，陈忠孝破口大骂，跳起来用手捅肖兰的伤口，刀口鲜血直流）
【７６】（镜头画面：陈忠孝和李惠珊抱在一起，回家和肖兰大打出手……）
肖 兰：我为了儿子，忍受一切，把全部心血都给了儿子。
【７７】（镜头画面：儿子住院，肖兰焦急万分，悉心照顾。）
【７８】（镜头画面：儿子上学，肖兰为儿子做好吃的饭菜。）
【７９】（镜头画面：儿子毕业了，肖兰为儿子东奔西跑地找工作……）
【８０】（镜头画面：肖兰哭，儿子说：“妈，你不要哭，我长大了养活你，孝顺你老人家。”）
肖 兰：可是，儿子长大了，娶妻生女，却不能善待我，却抛弃我。
肖 兰：（大哭起来，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朦胧睡去）
【８１】（梦境：肖兰和儿子们住在一起，儿子、媳妇、孙女都孝顺她，肖兰也爱护孩子们。盛夏周末，全家四口人坐轿车出外赏光。小孙女依偎在奶奶怀中，儿子扶着母亲的肩头指着窗外，儿媳妇理着婆婆翘起的一缕头发。全家人：哈哈哈……）
【８２】（回到现实）
肖 兰：（猛然惊醒，四下一看，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大叫）天哪！
【８３】（画外音：肖兰，一个慈祥而又伟大的母亲，此时此刻，九曲回肠根根寸断，酸甜苦辣都成了泡影，血管抖动，流出的血都变成了泪，心破碎了，淌出来的是鲜红鲜红的血。肉体渐渐地僵化了，惟有一缕香魂还在天地间飘摇涤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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