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101·川江市市委常委会议室
乔文亮说道：“组建联合调查工作组的事大家都认可了，那就定下来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选将了。这个组长人选，谁来挂帅呀？”
市长裴玉舒推荐说：“还是由市委副秘书长余从年同志担任组长吧！市里面组建各种调查组、工作组，还有处理突发事件，基本上都是老余挂帅负责，而且都能圆满完成任务。这方面的经验他相当丰富，非他莫属。”
领导们都鼓掌附议。
乔文亮望向余从年说道：“老余呀，众望所归，你就辛苦辛苦吧！”
余从年说道：“我服从组织决定。不过我想提一个要求。”
乔文亮问道：“老余请说。”
余从年说道：“工作组的成员由我挑选，无论那个单位那个部门，都必须无条件放行。”乔文亮说道：“原则上同意。你选的人，只要这个单位不会伤筋动骨，就坚决放行！” 
余从年说道：“乔书记，我怕单位领导会以‘伤筋动骨’作为借口来搪塞我。”
乔文亮略一思索，说道：“老余呀，你尽快拟定一份调查工作组的人员名单，抽走了这些人，会不会伤筋动骨，我们是能够作出判断的。”
余从年说道：“有两个部门的领导现在就坐在这里，我在他们的部门里各选一个，他们要搪塞的话，乔书记马上就可以作出判断。”
乔文亮笑道：“你个老余呀！真会顺杆爬。说吧！你想选那两位？”
余从年说道：“市纪委的汤顺友。”
市纪委书记严伟民笑道：“老余的眼睛真毒哇！一下就抓住了我们的老宝贝。为了支持老余的工作，我忍痛割爱。”
大家鼓掌祝贺后，乔文亮问道：“还有一位呢？”
余从年说道：“市检察院反贪局的局长钟慧雪，龚检察长肯定不给，我就要孙晓东吧！”
余从年话刚落音，龚昌明说道：“老余真是个大滑头。先提钟慧雪，再提孙晓东，用无理的条件掩盖苛刻的条件，逼得我退无可退，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不过，孙晓东正在查办2·15窝串大案，并且是第一办案组的负责人，移交案件退出来，需要几天的时间。”
余从年回答道：“没关系。我找其他部门抽人，需要两天时间。进行准备需要两天时间。四天之后，孙晓东必须前来找我报道。”
龚昌明爽快答道：“行！保证耽误不了。”
余从年拱手向严伟民、龚昌民作揖道：“谢谢严书记、谢谢龚检察长。”然后又转向裴玉舒说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必须谢谢裴大市长！”
裴玉舒市长奇怪地问道：“谢我什么呀？”
余从年说道：“我的调查工作组需要经费呀！还望裴市长大力支持。”
裴玉舒挠了挠头，说道：“说到钱，就犯难。你也知道，我市的财政状况捉襟见肘哇！但是肯定是要支持老余的，不过老余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哇！”
龚昌明突然发话道：“裴市长不用犯难。再过几天，市里的财政就有一大笔钱了。”
大家的目光猛地都望向了龚昌明。
裴玉舒更是急不可奈地请求道：“龚检察长，你有什么办法？”
龚昌明说道：“我们现在查办的2·15系列窝串大案，追缴的赃款，已经达到了两千万，存放在我们的廉政专用账户上。按照‘收支两条线’的规矩，我们正在与财政局办理上交这笔巨款的手续，很快就能够转到财政局。这可是一笔现成的活钱呐！领导们马上就可以让它派上用场了。”
裴玉舒高兴地鼓起掌来，大家也跟着鼓掌。
余从年赶紧顺杆爬说道：“裴市长，你的腰包现在不再捉襟见肘了，我不狮子大开口，也请你不要太扣门。”
裴玉舒说道：“老余造一份预算吧。我会尽力支持的。”
余从年立即向裴玉舒拱手一揖，连说：“谢谢、谢谢！”
乔文亮凝重地说道：“提起这两千万赃款，我的心情很复杂。腐败分子贪污受贿这么多钱，令人心痛、发人深省呐！我们的反贪将士能够追缴回来，又令人高兴。因为这一大笔钱又可以造福于社会、造福于人民了。请龚检察长转达我们向全体办案检察官诚挚地问候！”   
在座的人都鼓掌附议。龚昌明站起来认真回答道：“我一定将领导们的问候转达到。”

102·川江市检察院大会议室
钟慧雪在培训班上讲道：“前面我讲了侦查中的观察和发现，这使我想起了艺术大师罗丹的一句名言——‘不是世界缺少美，而是我们的眼睛缺少发现。’这句名言对于我信侦查工作来说，同样具有启谛作用——不是案件缺少侦破的线索，而是我们的眼睛缺少发现。所以我们从事侦查工作的同志，要磨练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去善于观察、善于发现。前面我讲的观察和发现是外在的。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在方面容易被我们的眼睛忽略。”
大家一下正了正身子，凝神静待下文。
钟慧雪讲道：“这个重要方面，那就是关于对手心理反应的观察和发现。对手的心理反应常常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就连对手自己也是无心的，所以这种反应是最真实的，一旦捕捉到，将对案件侦查起到撕开突破口的作用。”
钟慧雪一扫全场，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后讲道：“下面我举列说明：有一个国有企业的高管涉嫌贪污，他被带到了审讯室。按照规矩，我首先要求他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桌上。他掏出了手机、钱包等等物品放在了桌上，当他掏出钥匙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才放在桌上。他迟疑的这一瞬间，被我发现了。我认为这是他下意识的一种担心和害怕的心理反映。于是我们就通过这串钥匙做文章，找到了这伙蛀虫藏匿的赃款，撕开了破案的缺口。”

103·在隐秘的地下室里
刘绍波讲道：“下面我布置近段时间的任务。我们的大老板又获得了一些情报，情报上说：市政开发有限公司的经理闵成玉有可能又是一条大肥猪，传说他比郑崇善还要肥得多。但是传说的东西毕竟不是事实。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弄清楚闵成玉到底有多肥！我通过一些渠道打听了一下，说城西的房地产都是他修建的，楼盘的门面也都是他的，当然也可能用他老婆、儿子的名义登的记。你们就去落实这个情况，要做到不露声色。”

104·川江市检察院大会议室
钟慧雪讲道：“我再举一个案列：我们在搜查一个贪官住宅的时候，这个贪官脸上装得极其平静。但是他本来坐在客厅沙发的中间，却渐渐地挪到了沙发的最左边，靠着扶手坐着。我观察到了这个现象，就故意将他叫出来问一些事情，问完之后又让他坐下等候，他又回到沙发最左边坐着。他的这种反应，无意中暴露出他的心里对沙发最左边的地方很担心，总想蔽护着。我观察到，沙发左边放着一张小方桌，桌子上面放着一个保温瓶，然而客厅对面却放着一台热水器，那么这个保温瓶就显得有些多余了。这是为什么呢？联想到这个贪官下意识的心理反应，我让干警把保温瓶的外壳取下来，结果从里面找出了上百万的存折。”
钟慧雪顿了顿，说道：“接下来，我讲一讲审讯的策略和技巧……”

105·在隐秘的地下室里
刘绍波讲道：“注意！你们不能冒充检察官去打听。只有在杀猪的时候才能用检察官的身份。你们只能以顾客的身份，去吃饭或者买东西，通过闲聊的方式去打听。当然，你们有更好的方式也可以用，只要不暴露企图又能打听清楚就行。能做到这个求吗？”
四人齐声回答：“能！”刘绍波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三人摇了摇头，而黄金祥举起了手。
刘绍波示意道：“老黄请讲。”
黄金祥站起来问道：“闵成玉是私营企业的老板，不算贪官哪，我们能够动他吗？”
刘绍波表扬道：“老黄能够问出这个问题，说明老黄认真完成了我规定的学习任务。很好！”接着解释道：“不过老黄有所不知，闵成玉现在的公司原来是国有企业，闵老板能够成为大肥猪，应该是在当国企老板时，以权谋私打下的基础。”

106·川江市检察院大会议室
钟慧雪正说道：“最后我强调一点……”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她一看手机号码，对大家说道：“对不起，是龙检打来的，我必须接。”说罢打开手机接听，一阵“嗯、嗯、嗯”之后，说了声“明白”就关了手机对台下说道：“下课之后，请孙晓东和蒲正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孙晓东和蒲正华站起来应了声“明白”就坐下了。
钟慧雪接着讲道：“最后我要强调的是，我们注重审讯策略和技巧，但是绝不能搞诱供那一套……”

107·在隐秘的地下室里
刘绍波问道：“我交待的询问方法和注意事项都记住了吗？”
大家齐声应道“记住了！”
刘绍波笑了笑说道：“我们既要搞好物质建设，同时也要搞好精神建设。我们‘民间反贪局的战歌’，我很喜欢听。大家就再唱一唱吧。”大家又高兴地合唱道：“贪官好像猪一样，我们就是杀猪匠。贪官捞钱肥又壮，我们杀猪致富，麻利快当好舒畅。”

108·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钟慧雪对孙晓东和蒲正华说道：“刚才接到龚检打来的电话，说市委、市政府要成立一个联合调查工作组，由余从年副秘书长挂帅担任组长。晓东呵，你以前配合过他的工作，深得他的器重，所以他这一次又特别点了你的将，要抽你到联合调查工作组去。”
孙晓东听罢，眉点一皱，说道：“可是我们这儿也正缺人手哇！”
蒲正华说道：“猴哥可是我们办案组的主心骨哇！”
钟慧雪说道：“没办法。市委乔书记特别强调，成立工作组，关系到当前大局，要求各部门全力支持，对抽调人员必须无条件放行。晓东不去，就抽调我去。”
孙晓东赶紧说：“雅局指挥全局，是中流砥柱，怎么离得开呢？还是我去吧！”
钟慧雪转达要求道：“余组长给你三天时间移交工作、作好准备，第四天准时到他的办公室报到。”
孙晓东说道：“只需一天就够了。小蒲一直跟随我办案，所有情况都了解，案件资料基本上都是他整理的，交给他就行了。我还可以再干三天。”
钟慧雪高兴地说道：“晓东就再辛苦两天吧。留一天洗洗衣服，整理一下内务嘛。”
孙晓东一个挺身立正：“遵命！”

109·川江市西城区一条街道中的一家小餐馆内
小餐馆里只有邱全真和杨隆全在吃喝着。
杨隆全对柜台里的老板说道：“老板，你们这个店的生意，不咋个呀！”
老板回答：“两位先生来得太早了。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哪。再过一阵子人就多了。”
邱全真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钟，感慨道：“才十一点过，确实早了点。”
杨隆全问道：“这么说，你们这条街的生意还不错。”
老板回答道：“还可以吧。”
邱全真问道：“如果我们也想在附近开一家卖水果的店铺，应该找那一位老板去谈？”杨隆全补充道：“我们想直接找门面的房主谈。”
老板说道：“这样也好，可以少交一笔转让费。”
邱全真问道：“那么门面的房主是谁呢？”
老板回答道：“是市政开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闵成玉。”
杨隆全追问道：“其他门面的房主也是他吗？”
老板说道：“这条街的门面基本上都是他的。”
邱全真感慨道：“哟！真是不得了。”
老板介绍道：“城西片区的房子基本上都是他开发和修建的，只要是他开发修建的楼盘，所有的门面他都自己要了。只卖上面的住房。”
邱全真又感慨道：“闵老板真有经济头脑。”

110·川江市西城区另一条街道中的一家服装店内、外
服装店的厨窗张贴着一张告示，上写：“本店平价转让”。
服装店内，黄金祥和陈立根正和服装店老讨价还价。
黄金祥说道：“看得出来，你们的生意做不走，继续做下去，就得继续亏下去，我们把这个店给你接过来，是帮了你。所以你出的价还应该优惠一些。”
老板道：“我不收转让费就已经优惠了。这样吧，店里的装饰装潢也全部送给你们。”
黄金祥说道：“平价转让，也就是说你从房主那里是多少钱租的，我们也出这个价钱，是不是？”
老板回答：“当然是。”
黄金祥问道：“你说价钱，如何证明就是你和房主之间定的价格。”
老板说：“我们给房主签了合同的，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黄金祥要求道：“那就给我看看。”
老板进里间找出合同翻到价格一页，递给黄金祥，说道：“你自己看吧。”
黄金祥接过看了看，又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递回合同说道：“你这合同是假的。我们知道门面的老板是闵成玉，而合同上签的名字是何志秀。”
老板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这个何志秀是闵成玉的老婆。这条街其他门面的房主可能还是闵老板儿子的名字呢。”
黄金祥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同意了。不过还得回去征求一下老婆的意见……”

111·市检察院反贪局办公室走廊（深夜）
反贪局占了二楼半个楼层，各个办公室都透出了明亮的灯光。
反贪局内勤肖玉萍和小赵推着装满蛋糕和盒装纯牛奶的小推车行进在反贪局各办公室外的走廊，钟慧雪和袁建志跟在后面。
肖玉萍高声叫道：“各位哥们、姐们，雅局和老局长来慰劳大家了！”
话音一落，各个办公室里一下涌出了二十多位还在夜里加班加点的专案组干警。
袁建志和肖玉萍、小赵接着就给大家分发食物。
干警们接过手就高兴地吃喝了起来。
钟慧雪说道：“同志们辛苦了！”
幽默的孙晓东接口说道：“首长辛苦！”引得大家哄地一笑。

112·由市检察院文娱乐活动中心改成的大办公区（深夜）
大办公区的墙壁上拉着一幅横标——“2·15”系列窝串案专案组办公区。
室内两张乒乓球台成了最大的办公桌，桌上的资料、卷宗、账册，堆积过头但是又堆放有序。二十多位干警围桌而坐，各自忙碌着。肖玉萍和小赵又将装有食物的小推车推了进来。
钟慧雪和袁建志也随即跟进了大办公区。
肖玉萍又高声叫道：“各位哥们、姐们，雅局和老局长来慰劳大家了！”
干警们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围了上来。
袁建志与两位内勤又迅速给加班的干警们分发食物，干警们高兴地接过食物就吃了起来。
钟慧雪说道：“同志们，把你们抽调前来参加会战，成天加班加点，让你们受累了。我代表市院反贪局向你们表示真诚的感谢！”
大家热烈鼓掌后，钟慧雪继续讲道：“突然增加了这么多人，原有的办公室挤不下，只得将我们市院这个文娱活动中心改成大办公区，将乒乓球台当成办公桌，条件极其简陋，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一位干警说道：“没关系，我们跟着霹雳观音办大案，开眼界、长才干，再苦心也甜。”钟慧雪又连说：“谢谢、谢谢！”

113·在隐秘的地下室里
刘绍波依然坐在上首，黄金祥、陈立根、邱全真、杨隆全坐在下面的凳子上。
刘绍波问道：“闵成玉肥实的情况，你们了解得怎么样了？”
黄金祥回答道：“我和立根走访了城西的三条街，其中有两条街的门面都是闵成玉的，有的门面是用他老婆和儿子的名义登记的。”
邱全真汇报道：“我和隆全走访了城西的两条街，两条街的门面也都是闵成玉的。”
黄金祥问道：“刘老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刘绍波回答道：“重大的行动，必须谋定而后动。闵成玉肥实的情况虽然落实了，但是他是如何捞钱的，我们还不知道。这种情况，你们是打听不到的。你们就在农家乐里等着，千万不要外出，等候我的通知。”

114·川江市医院住院部一间病房里
苏兰正躺在病床上输着盐水。
穿一身警服的川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罗泽兴提着一个保温筒推门走了进来。
苏兰一愣，问道：“老罗，你这么忙，怎么到医院来了？”
罗泽兴笑着回答道：“再忙也要来看看你呀。”接着又拍了拍保温筒说道：“这是我妈专门给你煲的药善鸡汤。让你好好补补身子。身体好，做手术才安全。”
苏兰说道：“代我谢谢妈。”
罗泽兴应道：“跟老人婆还客气啥！”
苏兰说道：“你放在这儿吧，输完了盐水我就吃。忙你的去吧。”
罗泽兴说道：“没事！我请了半天假。”说罢打开保温筒，拿出勺子在保温筒里盛上鸡汤说道：“我给你喂吧。”
苏兰不好意思道：“不用。”罗泽兴说道：“就给我机会表示一下爱心嘛！”
苏兰只得坐了起来，罗泽兴一手提着保温筒，一手拿汤匙给她喂鸡汤。
苏兰笑了笑，张嘴吃了，然后说道：“老罗，我这病把你拖累了！”
罗泽兴不悦道：“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你这病也是你操劳受累落下的，还不是为了我。”正在这时，鲁啸阳捧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笑道：“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呀！”
罗泽兴招呼道：“鲁总也是大忙人，你怎么也来了？”
鲁啸阳笑道：“我来看望嫂子呵，再忙也要来呀！”
苏兰客气道：“鲁总为了我的病，在医院忙前忙后，真是费心了！”
鲁啸阳说道：“嫂子千万不要客气！罗支队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我这人就重一个义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嫂子的病，我一定要负责给你治好。费用全部由我支付。”
苏兰说道：“我的病已经好多了。就不麻烦鲁总了。”鲁啸阳道：“嫂子，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嫂子的病必须做手术。”
罗泽兴说道：“是要做手术。不过，嫂子有医疗保险，绝大部份是可以报销的。”
鲁啸阳仗义地说道：“这我知道！不过医疗保险只能在本市就医才能报销。但是我要让嫂子到省医院去做手术。这样才安全、才保险。钱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罗泽兴说客气道：“鲁总，这样不好吧？”
鲁啸阳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如果为了嫂子的生命安全着想，就不要跟我客气！”
罗泽兴顺水推舟道：“好吧！大恩不言谢。我就不客气了！”
鲁啸阳说道：“罗支队说那里去了。救命之恩才是最大的恩情。半年前，我被歹徒绑架，不是罗支队带人前来营救，我早就没命了。”
罗泽兴客气道：“那是我们应尽的职责，何况鲁总经理领导的是长星集团，是我市的纳税大户，裴市长下了死命令，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鲁啸阳说道：“虽然有裴市长的要求。但是，罗支队长明明知道歹徒身上缠着雷管，依然只身前来‘送钱’，趁机击毙歹徒。这份胆气，令我钦佩！也令我铭记在心。”
罗泽兴感慨道：“难得鲁总这么重情重义，我们干刑警工作的，也感到欣慰了。”
鲁啸阳请教道：“罗支队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与案子有关，想咨询一下。”
罗泽兴回应道：“鲁总别客气，有什么事，请直说。”
鲁啸阳问道：“一个国有公司的负责人贪污受贿，你们要管吧？”
罗泽兴如实相告：“贪污受贿的事，归检察院管，他们的反贪局专门负责查办贪污受贿的案子。”

115·川江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钟慧雪正在翻看案件卷宗，内勤肖玉萍拿着一封信进来说道：“雅局，有一封信，要反贪局的领导亲自打开。”
钟慧雪接过信说道：“谢谢玉萍！你去忙吧。”
肖玉萍出去之后，钟慧雪拆开信看了起来。
鲁啸阳的画外音：“反贪局的领导，你们好！一个有正义感的公民要向你们举报一个贪官，这个贪官就是市政开发有限公司的经理闵成玉。这家伙原来是川江市建委下属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的经理，曾经负责川江市城西片区的开发工作，土地的统征、转让、开发和工程发包，都由他说了算。他就利用手中的实权，大肆贪污受贿，我为了包到工程，就不得不向他送过二十万元。2002年，他们公司改制为民营股份制企业的时候，闵成玉突然拿出六百多万资金购买了原来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国有公司挣的钱，不属于负责人所有，闵成玉只是拿工资和奖金，他如果不贪污受贿，如何能够攒下六百多万？”

116·“2·15”系列窝串案专案组大办公区
专案组的大办公区里，围着乒乓球台而坐的办案干警们都紧张的忙碌着。
五十七岁的反贪局政委袁建志正在打座机电话：“注意！越是发展顺利，就越要遵守办案纪律，坚决做到依法办案、文明审案！”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袁建志掏出手机接听后说道：“对，我是老袁。你着什么急嘛？继续审！把证据扣得更细致一些，叫他以后没有翻供的余地。”
座机电话又响了，旁边干警接听后，高声叫道：“老局长，钟局找你。”
袁建志又拿过座机话筒，说道：“我是袁建志。小雪呀？你说、你说。嗯、嗯。好的。我马上到你的办公室来。”说罢放下电话对大家说道：“局长又发现了一条大鱼！”
大家听罢一惊，都高兴地笑了。袁建志匆匆而去。

117·川江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袁建志走进局长办公室，钟慧雪拿起举报信立即走出座位迎出来说道：“师傅，收到一封举报信，有些意思，您先看看。”
袁建志接过信，就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看完之后说道：“这个举报有理有据，完全有成案的可能。我先派人秘密初查，然后再相机而行。”
钟慧雪担心地问道：“人手抽得过来吗？”
袁建志回答：“蒲正华手中的案子马上就要结案了，可以让他带着周钢接手这个线索。”
钟慧雪赞同道：“好的！就按照师傅的意思办。”说罢拉开抽屉拿出一饼茶叶递上说道：“这饼茶叶，师傅拿去喝吧。”
袁建志接过茶饼，看了看说道：“这是普尔茶呀！据说可以除病健身、延年益寿，挺贵的。好！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钟慧雪说道：“师傅在专案组又督阵、又指挥，还要操劳具体的事务，就怕把你累坏了，所以慰劳慰劳您。就希望师傅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袁建志说道：“我是国防身体，经得起考验。倒是小雪呀！你指挥全局，又兼顾个案，费脑又费神，也要注意身体哟！要不然，我不好向老首长交待呀！”
钟慧雪说道：“师傅放心。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瘦弱的小丫头了！现在的身体强壮多了。我爸妈都很放心呢。”

118·反贪局侦查一处办公室
蒲正华和招考进检察院不久的新干警周钢正在埋头书写着。
袁建志拿着举报信走进来咳嗽了一声，两人立即站了起来打招呼。
周钢问候道：“袁政委好！”
蒲正华拿起书写的材料汇报道：“老局长，按您的要求，农机系统贪污案的侦查终结报告，马上就要写好了。”
袁建志点点头也微笑着问候道：“你们辛苦了！”接着拍了拍蒲正华的说道：“孙猴子走了，你可要挑起大梁呵。”
蒲正华回答：“我一定不遗余力。”
袁建志拿起举报报吩咐道：“农机系统的案子移送起诉之后，你们立即去查这起举报线索。”说罢递上举报信。
蒲正华接过看了之后，高兴地感慨道：“这个闵成玉有可能是一条大鱼。”
袁建志笑了笑，激将道：“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蒲正华回应道：“我们会努力的。”
袁建志又吩咐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你们尽快拟出一个初查方案来，首先只需要考虑如何切入的问题。”

119·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钟慧雪正在凝神审阅案件卷宗，几声敲门声传来，遂抬起头来。
刘绍波站在门口问候道：“老领导好！”
钟慧雪说道：“是老刘哇。快请进！”
刘绍波进来客气地问道：“不会打扰老领导的工作吧？”
钟慧雪回应道：“没关系。请坐！”
刘绍波坐下后，钟慧雪给他沏上茶问道：“听说你辞职下海当律师了？发财了吧？”
刘绍波回应道：“不瞒老领导，现在每月的收入是原来的六倍。如果老领导下海当律师，每月的收入起码是我的十倍。”
钟慧雪笑道：“老刘下了海，说起话来，更中听了。”
刘绍波说道：“我说的可是实话呀。只要老领导愿意下海，我把这个消息在圈子里传出去，成、渝的两地律师事务所表肯定争先恐后地来请老领导。出价至少每月十万以上。”
蒲正华带着周钢进来汇报工作，正好听到刘绍波说的话，遂说道：“老刘居心不良呵。把我们雅局挖走了，我们怎么办呵？”
刘绍波说道：“岂敢、岂敢！我只是说老领导的价值是我的十倍。”
钟慧雪回应道：“老刘太客气了。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哇。”
旁白画外音：“钟慧雪在市检察院公诉处当副长的时候，刘绍波在谷灵县检察院公诉科当副科长，钟慧雪欣赏刘绍波的能力，还曾经力推刘绍波评上了省选进；钟慧雪被袁建志挖到反贪局当副局长，刘绍波也轮岗到反贪局当副局长，依然接受钟慧雪的领导。钟慧雪下派到谷灵县检察院挂职副检察长，分管自侦工作，更是直接领导刘绍波，所以刘绍波口口声声称钟慧雪为老领导。当时蒲正华也正在谷灵县反贪局，是侦查一科的科长，与刘绍波是老相熟。在蒲正华的心中，刘绍波不是外人，所以给钟慧雪汇报工作也就毫不规避刘绍波。”
蒲正华将拟定的一份材料直接放到办公桌上说道：“雅局，这是闵成玉举报问题的初查方案，老局长已经看过了，他让我送给雅局再看看。”
刘绍波听罢暗暗一惊，赶紧告辞说道：“老领导，你们有公务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钟慧雪回应道：“老刘有空就来坐、坐。检察院还是你的老家嘛！”
刘绍波回应道：“只要回到川江，一定来看望老领导。”
“老刘慢走哇！”钟慧雪送走刘绍波之后，看了初查方案肯定道：“很好！首先找到当初参与竞标的老板了解情况，思路正确。查询的方式也不错，不会打草惊蛇。就这么干吧！”

120·局长办公室外的走廊
蒲正华与周钢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周钢低声问道：“蒲哥，我刚刚招考进检察院，许多事不明白，要请教蒲哥。”
蒲正华说道：“老弟别客气，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周钢问：“你们把袁政委都叫老局长，可是检察院好像没有政委这个编制了？”
蒲正华解释道：“袁政委是反贪局的前任局长。干的时间相当长。他在部队担任侦查连长的时候，因为在老山前线战功卓著，被军委评为二级英模，后来职务升到了副团级。转业到检察院，直接就担任了反贪局的局长。惩腐肃贪，他也是声震一方、威名远扬，多次受到上级的表彰。我们川江市，处长以上的干部，到了五十五岁，就要退居二线。袁老前辈未雨绸缪，挑选了现在的钟局长进行培养，快到五十五岁的时候当然就推荐钟局长接了他的班。钟局长上任之后就要求院党组不让他退居二线，继续辅助自己，院党组也欣然同意，又考虑到名正才能言顺，可是让袁老前辈当副局长又不合适，于是就特殊情况特殊处理，重新启用了政委这个职务。但是钟局长从不叫他政委，而是叫他师傅。局里同志也不叫他政委，而是亲切地叫他老局长。”
周钢说道：“我以后也不能再叫他袁政委了，也要叫他老局长。”
蒲正华说道：“老局长很大度，对于怎么称呼不会介意的。老局长当了政委之后，立即摆正自己的位置，在副局长暂时空缺的情况下就履行起了副局长的职责，管起了一摊子具体的事务。两位领导虽然变换了身份，但是师徒俩的感情更好、配合更加默契了。在川江市的政界，大家都说钟局长和老局长，是人格、党性、事业，三者之间，有机结合的典范。”
周钢听罢感慨道：“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工作，真是幸运。”

121·隐秘的地下室里
刘绍波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黄金祥等四人坐在下面时而望望刘绍波，时而面面相觑。
刘绍波终于发话了：“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想尽快对闵成玉展开行动。可是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大家，我得到了可靠消息，检察院的反贪局已经开始秘密调查闵成玉了，因此我们就不能去宰杀这条肥猪了。”
大家听罢，非常失望地相互瞅瞅。
刘绍波接着讲道：“还有一个更严重的情况危及到大家的人生安全。”
大家一听，又赶紧抬起头来，静待下文。
刘绍波接着说道：“我们在宰杀郑崇善这条肥猪的时候，为了让他乖乖就范，不得不将行贿人鲁啸阳也一起进行了修理。他们最终醒悟了——我们的检察官身份是假的。郑崇善倒不用担心，关键是鲁啸阳丢了面子，一直耿耿于怀。大老板告诉我，鲁啸阳正带着人四处寻找我们，他还扬言，找到我们之后，要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泄心中之恨。”
四人听罢又惊恐地面面相觑。
刘绍波讲道：“鲁啸阳在发达之前，也是个呈凶斗狠的角色。年轻时吃过血饭，还因为把人打成重伤坐过牢。后来才瞅准机会进入商场，并且借鸡下蛋乘风直上，终于混得人模人样。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确实精明能干，要不然也当不了长星集团的总经理。他现在混入了上层，更加心高气傲，然而他的狠劲尤在。我们本来有亏于他，就退避三舍吧。”
黄金祥说道：“对！和这种人硬碰硬没意思。惹不起，总躲得起。”
刘绍波又说道：“老黄说得对。好不容易挣一笔钱，还没享受就把小命丢了，或者成了残废，实在不值得。我知道，哥们几个本来就不是川江市的人，那就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其他地方去发展吧。”
陈立根说道：“刘老大，我们舍不得离开你呀。还想让你带惜我们呢。”
刘绍波笑了笑说道：“看来，哥们几个对于杀猪的生意，恋恋不舍呀！”
“黄金祥回应道：“可以理解嘛！吃贪官，既来钱，又保险。再说有刘大哥谋划，那肯定是万无一失。”
刘绍波说道：“我也要保命，也要离开。我能干的，你们又干不了。这样吧：到了新的地方，我发现了新的大肥猪，再通知各位兄弟一起来宰杀。好不好？”
大家齐声应道：“好！”
刘绍波接着讲道：“那么哥们几个就不要跑得太远，到了新的地方，如果更新了通讯号码，要尽快告诉我。有了杀猪的生意，我也便于及时通知你们。”
大家都认可的点了点头。
刘绍波讲道：“这样也好。到了新的地方，就不受大老板的辖制了。我们自己杀猪，自己分钱。好不好？”
大家高兴地应道：“好！”
邱全真说道：“以后，刘大哥就是我们的老板。”
刘绍波说道：“当然，我不会贪心的，一定善待大家。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前，大老板也叮嘱了一些要求和注意事项。他的要求就是：把你们的‘检察官证’和‘检徽’都交出来，由我统一上交给他。他说这也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因为这玩意儿一旦暴露，大家都要完蛋！不过，他是另有目的。说白了，他其实就是想继续控制我们，由他主导杀猪的生意。”
陈立根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刘绍波回答道：“我们虽然准备另起炉灶，但是也用不着跟大老板撕破脸。所以就把‘检察官证’和‘检徽’交给他嘛。以后，我会找门路制作这些玩意的。致于服装嘛，我跟大老板求情，就不要太扣门，也给兄弟们留个念想。大老板同意，就不收回了。”
杨隆全高兴地说道：“这才是最实惠的。刘大哥真为我们着想呵！”
刘绍波要求道：“大家把那两样玩意儿交出来吧。”
大家纷纷从兜里掏出“检察官证”和“检徽”交给刘绍波。
野猫惶惶不安地解释道：“宰杀郑崇善的行动完结之后，我到余运县一家夜总会去玩小姐，突然听到楼下吵吵嚷嚷，小姐说肯定是公安来‘扫黄’了，跑是跑不出去的。公安事先会将所有的出口都堵上。我害怕被抓住，搜出那两样东西就完了，我就赶紧跑到洗手间，把检察官证里的卡片抽出来撕了，与检徽一起丢进厕所里冲了。然后将检察官证的封皮丢进了垃圾筐里。我刚处理完这些东西，就被公安搜查出来了。”
刘绍波问道：“后来呢？”
野猫回答道：“公安把我们在场的人押到派出所，进行了盘问，然后又进行了教育，还罚了我两千元钱。关到第二天早上，就把我们放了。”
刘绍波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终于没有责难，只说道：“既然是这样，也就算了。我去跟大老板解释清楚。”
陈立根赶紧说：“谢谢刘大哥。”
刘绍波又提醒说道：“但是你必须吸取教训！”
陈立根连连应声后，刘绍波又扫了大家一眼说道：“大老板特别强调，谁个兄弟万一出了意外，自己要坚决扛住，那么大老板一定照顾好他的家人。如果出卖了大家兄弟，连累到大老板，大老板可就要灭他的全家。听明白了吗？”
大家应道：“明白了。”
刘绍波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也想给哥们几个提一些要求。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听？”
黄金祥回答道：“以后，你就是我们老大，我们当然愿意听。”
刘绍波说道：“那好，我就要求你们，以后不要再干坑蒙拐骗、鸡鸣狗盗的事了。那种低级的营生，风险太大，也容易沾染流氓习气。你们要干一些正当的营生，学一学绅士风度，注意提高自己的修养和素质，要越来越像检察官，以后干杀猪的生意才更顺利。”
大家使劲点了点头。
刘绍波要求：“大家要分散走。无论在什么地方、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招惹是非。”

122·驶往成都的列车卧铺车厢里
刘绍波和邱全真坐在驶往成都的列车卧铺车厢里。
邱全真正将烧鸡、卤鸭、啤酒、饮料等吃喝食品摊放在小桌上。
杨隆全一路喊着“借光、借光”端着茶杯回到卧铺车厢，讨好地将斟上开水的茶杯放在刘绍波面前说道：“刘哥，我给你泡好茶了。”
刘绍波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邱全真讨好的问刘绍波：“刘哥，你是喝啤酒还是喝饮料？”
刘绍波和蔼地说道“你们喝啥我就喝啥。大家同甘共苦嘛！”
杨隆全立即开了一瓶啤酒递给刘绍波，于是三人一同吃喝起来，非常高兴。

123·行驶在乡村公路的越野车里
市纪委第四室主任汤顺友坐在前排驾驶员旁边的座位上打瞌睡。
坐在后排驾驶员后面座位上的余从年也打着瞌睡。
孙晓东坐在后排，手捧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余从年伸了伸赖腰，突然从孙晓东的手中将书抢去，翻回封面一看，原来是一本《希腊神话》，于是感慨道：“我终于明白，你这小子为什么这么优秀。”
孙晓东问道：“喜欢看希腊神话就会优秀吗？”
余从年解释：“喜欢希腊神话的人，大多有英雄情结和满腔热血，怎么能不优秀呢？”
孙晓东笑道：“看来余大帅也喜欢看希腊神话，也肯定有英雄情结和满腔热血罗？”
余从年摇摇头说道：“我老了。长年的秘书工作也挺消磨人的。唉！”叹了一口气后把书还给孙晓东，转移话题问道：“你在公安局干得好好的，怎么调到检察院去了？”
孙晓东回答道：“是‘雅局’把我挖去的。”
余从年不解地问道：“雅局？雅局是谁呀？”
孙晓东拍拍脑门解释道：“我说的‘雅局’，就是钟慧雪！我们反贪局的局长。”
余从年说道：“她叫钟慧雪，你应该叫她‘钟局’才对呀？怎么叫雅局呢？”
孙晓东故意卖关子：“余大帅猜猜。”
余从年想了想，说道：“因为她气质高雅，所以你简称她为‘雅局’。”
孙晓东摇摇头说道：“她确实气质高雅，但不是她最大的特点。”扬了扬《希腊神话》提示道：“答案就在这里面。”
余从年恍然大悟，说道：“噢！我明白了。你把她比喻为智慧女神雅典娜——雅典娜局长，简称‘雅局’，是不是？”
孙晓东点点头，得意地问道：“我取的这个名号怎么样？”
余从年评价道：“钟慧雪确实冰雪聪明、才智超群，令人钦佩！”
孙晓东解释道：“余大帅曾经评价我说，别看晓东成天嘻嘻哈哈，挺随和的，骨子里傲气十足。这话相当中肯！有傲气的人都自恃甚高、难以在心里服人，但是我打心眼里敬佩钟慧雪。我在公安重案中队当副中队长的时候，她是检察院的主诉检察官，后来又当了公诉处的副处长。我办的案子都是大案，常常由她向法院提起公诉。她审查案件，目光非常的锐利，证据上稍有暇痴，就会被她挑出来。她提出的补充侦查提纲，非常的慎密……”
余从年笑道：“你接连用了两次‘非常’这个词来形容她，充分显示你确实钦佩她。你接着说。”
孙晓东接着叙述道：“由于她审查案子把关特严，对证据非常挑剔，其他探长都怕把案子交到她的手中，但是我却非常喜欢由她来审查起诉我办的案子，我认为这是磨励我的机会。她的要求越高、越全面，我的侦查工作才会更加精益求精……”

124·一辆行驶的豪华大巴客车里
黄鱼黄金祥和野猫陈立根正坐在豪华大巴客车里。
黄鱼对野猫说道：“你把那两样东西销毁了，以后再有这种生意，你就无法参加了。”
野猫狡黠地笑了笑道：“其实那两样玩意儿就在我的身上。”
黄鱼一惊，问道：“你为什么不交给刘老大？”
野猫得意地说道：“这种生意，我们自己也可以做！”
黄鱼点点头，嘉许道：“你这家伙！看似莽撞，还挺有心眼的。”
野猫说道：“金祥哥，刘哥口口声声说，我们杀猪，都是给大老板干的，‘生意’的大头给大老板了。可是大老板是谁呀？说不定是他虚构的，把大部分‘生意’独吞了。”
黄鱼皱着眉点点头：“有这个可能。有机会我们自己做。”
野猫说道：“郑胖子说，他的办公室里还存放了很多的‘生意’，我们至少可以把这笔生意做了。有金祥哥策划肯定也不会差。”
黄金祥说道：“不要太过分，做他一半就行了。这样的话他才会配合我们。”
野猫赞同道：“金祥哥说的也是。”接着有些遗憾道：“如果我们有机会把录像带再录制一盘，这个生意就太好做了！”
黄鱼笑了笑：“我留了这个心眼。你在摄像的时候，我把一个高质量的录音机悄悄放在了包里，把郑胖子说的话都录了音，同样可以吓得郑胖子出血。”
野猫称赞道：“我说嘛！足智多谋的金祥哥那会不留一手呢。你说什么时候可以干？”
黄鱼似乎早有考虑，说道：“过一段时间吧。等鲁啸阳把我们的事渐渐忘了，安全了，那时候再杀个回马枪。”
陈立根担心道：“可是郑胖子已经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们还能吓住他吗？”
黄金祥笑道：“用不着拉大旗做虎皮。真接跟郑胖子摊牌就行了，因为他怕死。”

125·行驶在乡村公路的越野车里
孙晓东继续讲述道：“……有一个案件让我对钟慧雪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是1999年，我负责带领重案组侦办了一起网吧杀人案，三个凶手都对自己持刀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而且有网吧老板和目击群众提供了证词，应该算得上证据确凿。钟慧雪当时是这个案件的公诉人，她也认为证据确凿，不容置疑。可是在法院开庭审理的时候，其中一个被告突然翻供，说自己虽然出了刀，但是没有刺到对方的身体。更可恶的是，他竟然说他原来的证词，是我们办案人员打得他疼痛难忍，被迫承认的。四个目击群众有两个也改口翻证，说当时打斗的场面比较乱，只是看见三个凶手都出了刀，没有看清到底是谁刺到了死者……”

126·（回忆）川江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厅
审判厅内，被告、被害人的父母和亲友还有办案警官都坐在厅内认真听着庭审。
孙晓东呈述道：“在整个办案过程中，我们严格依法办事，没有任何打人骂人、刑讯逼供的行为。在整个审问过程中，我们进行了同步录音录像。播放录像带，就可以证明我们的清白。”
樊钢在被告席高声叫道：“是他们在外面把我打服了以后，才带到审讯室开始审问的。”孙晓东回头恨声说道：“被告无中生有，凭空捏造。”
审判长说道：“孙晓东警官，你的呈述已经完毕了。下去归坐吧！”
“是的，审判长。”孙晓东应罢就走了回去坐在原座位上。
钟慧雪问道：“樊钢，我在第一次提审你的时候就问过你，警官在办案过程中有没有不规范的行为，你可说的是——没有！这如何解释？”
樊钢解释道：“我年轻不懂事，以为你们会官官相护，所以当时不敢说办案警察打了我。后来我发现你们检察官还有法官和办案警察不是一伙的，所以现在才敢说实话。”
孙晓东听罢，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钟慧雪和蔼地向樊钢问道：“樊钢，办案打人也是违法行为，也要追究刑事责任，但是这必须要有证据证明。你能提供一些相关的情况吗？”
樊钢回答道：“过了这么久，我身上挨打的伤痕都消去了。不过我左手臂上，因为他们下手太重，留下的伤痕还是紫色的。”
钟慧雪和蔼地说道：“能让我看看你手臂上的伤痕吗？”
樊钢说道：“我的左手臂现在还疼得抬不起来呢！”
钟慧雪同情地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就不看了。我问，你如实回答就行了。”
樊钢点了点头。
钟慧雪和蔼地问道：“樊钢，你的左手臂，现在能抬多高？”
樊钢咬着牙，尽力将左手臂抬过了腰部。
钟慧雪又问道：“樊钢，你的左手臂以前没有受过伤吧？”
樊钢回答：“绝对没有！”
钟慧雪问道：“那你以前的手臂能举多高？”
樊钢一时没有反映过来，一下把左手臂举过了头顶。
全场哄地一笑。
樊钢猛然醒悟，痛苦地低下了头。
钟慧雪说道：“审判长，全场的笑声已经说明，被告为了翻供，编造了挨打的理由，结果弄巧成拙了。”
罗泽兴、孙晓东等警官都高兴得笑逐颜开，对钟慧雪连树大姆指。

127·行驶在乡村公路的越野车里
余从年听后感慨道：“钟慧雪是大智大慧的人，没想到也会玩这种鬼把戏？”
孙晓东辩护道：“鬼把戏玩得恰入其份、恰到好处，就是大智慧。”
余大年说道：“看来，你对钟慧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她是怎样把你挖去的？”
孙晓东讲述道：“雅局担任反贪局的局长之后，有一天她采用了一种特殊的保密方式与我进行了一番长谈……”

128·（回忆）川江市检察院公诉处副处长办公室
女副处长杨德虹拍了拍案件卷宗，对孙晓东说道：“案件的证据很扎实，难怪大家都喜欢办理孙探长负责的案子。”
孙晓东说道：“杨处长这么中肯的评价，充分体现了一个执法者实事求是的精神，让我欢欣鼓舞、心里舒服极了！不过我保证绝不会骄傲自满。”
杨德虹笑了笑，问道：“以前，你在钟慧雪的面前，也敢这么油嘴滑舌吗？”
孙晓东回答道：“刚开始不敢。后来我发现她虽然对办案质量要求严格，但是人还是挺随和的，就敢于放开说笑了。她也常常笑得很开心。见到她，代我向她问好，感谢她对我的鞭策。”
杨德虹说道：“你最好自己向她问候和感谢吧！因为她也让我给你带个话，想要与你好好聊聊，她非常地看重你。她现在是大名鼎鼎的反贪局的局长，她要与你聊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今天就是一个好机会，你如果同意的话，我马上打电话给钟局联系。”
孙晓东说道：“我当然同意、坚决同意、强烈同意！钟局长要招见我，那是给我天大的面子，我是受宠若惊呐！岂能不识抬举？”
杨德虹拿起电话拨号后，说道：“钟局，你好！孙晓东探长就在我这儿，你的话我已经转告他了。他诚恳地表示，钟局长要招见他，他是受宠若惊，坚决同意、强烈同意接受你的召见。好！我转告孙探长。”


第五集
129·（回忆）川江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孙晓东故意在外面喊了一声“报告！”
钟慧雪应道：“晓东呵，快请进。”
孙晓东走进办公室向钟慧雪一个挺身立正行了一个军礼：朗声道：“钟局好！”
钟慧雪笑着说道：“总是这么精神！来，坐、坐。茶都给你泡好了。”
孙晓东又说了声“谢谢钟局”，就坐了下来。
钟慧雪说道：“我知道你们重案中队任务重、时间紧，再说我们长期配合，知根知底，就不绕圈子了。我到反贪局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反贪侦查实践，产生了一个非常强烈的想法，那就是反贪侦查应该大量融汇公安的侦查意识和侦查手段。如果仅仅组织双方的干警进行座谈交流，我认为效果不会太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进公安的侦查人才，与检方的侦查人才在办案实践中通过协作、借鉴、磨合，渐渐地融会贯通、双剑合壁，那么就能够创新出一套崭新的伏贪剑法，在惩腐肃贪的斗争中，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钟慧雪富有感染力的煸动，听得孙晓东两眼放光，摩拳擦掌。
钟慧雪接着说道：“晓东呵，在我的眼中，你是公安侦查战线的青年精英，见识了也侦办了不少的刑事大案和要案，但是反贪侦查这条战线，也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而且还具有一种神秘感，和腐败分子斗智周旋，那是别有一番滋味呵。晓东如果想品尝这样的滋味，你来了之后，马上就可以担任侦查一处的正处长。”
孙晓东担心道：“可是我不熟悉反贪业务，恐怕胜任不了。”
钟慧雪说道：“没关系，我以前也没干过反贪，现在不是干得好好的。晓东这么好的素质，一学就会，再说我们还有一个非常好的师傅，保证让你尽快上路。”
说罢就拿起电话拨号后说道：“师傅，我给你再推荐一位高材生。你来见见吧！”
孙晓东正在纳闷之时，五十六岁的袁建志走了进来。
钟慧雪和孙晓东立即站起来迎接。
钟慧雪介绍道：“这是我们反贪局的老局长……”
袁建志立即纠正道：“现在只是政委，叫袁建志。”
钟慧雪介绍道：“四年前，老局长就像今天我跟你聊天一样，把我带进了神秘的反贪侦查战线，手把手地言传身教，使我不断进步，所以老局长是我的师傅，以后也是你的师傅。”  
孙晓东立即挺身立正行了一个军礼，同样朗声道：“政委师傅好！”
袁建志拍了拍孙晓东的肩：“好小子！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你，但是你的情况我是了解的，因为钟局总在我的面前夸奖你，今日一见，果然精神秀灵！好！我就收你这个徒弟了。”
孙晓东又疑虑道：“如果市局领导不放我，怎么办？”
钟慧雪说道：“晓东尽管放心，我们会通过上级组织协调的，再说我们也会向公安经侦支队输送人才的。”

130·行驶在乡村公路的越野车里
孙晓东向余从年继续讲述道：“就这样，我不知不觉就被雅局诳进反贪局了。在她手下工作，那真是愉快、爽快、痛快！让我真正见识了什么是大智大慧，不得不让人口服心服，所以我才将她比喻为雅典娜，也将她称为雅局，一帮年轻的哥们姐们也跟着起哄叫她雅局，就叫出名了。”
余从年问道：“你叫她雅局，她不反对吗？其他人心里能服气吗？”
孙晓东说道：“我叫她雅局，她专门找我谈心，非常郑重地告诉我，不要这样叫她，说盛名之下，岂敢托大！更怕传出去影响不好。可是我和一帮哥们姐们却改不了口了。检察院也有人私底下说这名号口气太大了！谁敢这么狂呀！龚检却不以为然，说：‘叫就叫吧！绰号不就是一个富有特征的比喻嘛，没什么狂的！小钟就是智慧超群嘛，叫雅典娜名符其实。这是我们检察院的骄傲、我们的品牌！’这样一来，雅局就成了‘御赐封号’，大家就无所顾忌、坚定不移地这样叫开了。约定俗成之后，她也只能接受了。”
坐在前排座位打瞌睡的老汤突然睁开眼睛说道：“钟慧雪很小的时候就是川江市出了名的神童，围棋下得特别好，12岁到省城参加段位赛，被封为职业二段，后来又升至职业四段。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日围棋擂台赛，由于聂卫平超常发挥，中国取得胜利之后，全国各地掀起了围棋热，那时候的小慧雪，在川江市更是大名鼎鼎。由于她在市里没有对手，到棋园下棋，起码有十多个成年高手与她进行车轮大战，才能让她过瘾。”
孙晓东高兴地问道：“看来汤司令也喜欢围棋？”
汤顺友说道：“我是棋臭瘾大。当年小慧雪要让我四子，我才能免强应付。”
孙晓东说道：“太好了！看来我们是棋逢对手了。现在钟局要让我五子，当然她现在肯定比小时候的棋艺更高一些。”
汤顺友也高兴地说道：“那就请余大帅安排我们住一个房间，闲暇之时好切磋切磋。”
余从年爽快应承后又饶有兴趣地问道：“钟慧雪很可能成为一代围棋女国手，她后来怎么干上了政法工作？”
汤顺友讲述道：“这得从她的家世说起。她爷爷刚解放就到川江市从事公安工作，后来又长期担任政法部门的领导。子承父业，她的父亲也干上了政法工作，后来又长期担任地区行署的领导。她的爷爷和父亲在家里常常会讨论一些侦查、破案的事，钟慧雪从小就受到了政法工作的薰陶。小慧雪的成绩非常好，本来可以上北大、清华，可是她的爷爷和父亲的政法情结非常深厚，再说西南政法大学有她爷爷的老部下可以关照孙女，于是他们就说服慧雪上了西南政法大学。慧雪一直很听话，就顺从了长辈的心意。她在西南政法大学读书的成绩依然很好，法学教授想让她毕业后考研究生，可是她的爷爷认为孙女读这么多书已经够了，重在实践，就让她回到了川江市。于是我们川江政法部门就多了一位巾帼豪杰！”

131·宣威县青龙镇党委、政府大院大门外
青龙镇的镇委书记欧阳春和镇长薛强带着镇党政干部在大门外翘首以待。
红光村的村委主任康家荣路过这里，看见镇里的领导们都等在大门口，就走到镇长薛强面前低声问道：“薛镇长，看这排场，是在等上面的大领导吧？”
镇长薛强回答道：“市里派了调查工作组在我们青龙镇蹲点。既然遇到你了，那么工作组就首先到你们老场村展开调查研究。”
康家荣问道：“工作组要调研的项目是什么？”
薛强回答道：“主要调研村社干部队伍存在的问题。你回去之后要与张学光和村干部们好好准备准备，实事求是地准备好汇报材料，到时候可不要拉稀摆带约！”
康家荣赶紧说道：“那我这就抓紧办事，尽快赶回去。”说罢就离开大门口。
康家荣没走多远，就看见有车来了，于是就停下脚步伫足观看。
一辆轿车和一辆依维科中巴车驶至大门口停下，汤顺友从轿车前排座位上下来。
欧阳春和薛强赶紧迎上来，问候道：“余秘书长辛苦了！”
汤顺友笑着说道：“余秘书长在后排座位。”
孙晓东下了车，一手拉着车门，一手挡着车门顶部，以防余从年下车时撞着头。
欧阳春和薛强赶紧迎上前去，问候道：“余秘书长辛苦了！”
余从年客气道：“你们下面的同志更辛苦。”
薛强介绍道：“这是我们镇委书记欧阳春同志。”
欧阳春介绍道：“这是镇长薛强同志。”
余从年伸出手与两位镇党政握手。“您好、您好！”
余从年说道：“我们这一来，免不了要给你们增添不少麻烦，还望理解支持呵！”
欧阳春说道：“余秘书长太客气了！你们前来帮助指导工作，我们求之不得，一定大力支持工作组的工作。”
薛强说道：“工作组的同志们，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路颠簸，没少受累，先到我们会议室休息、休息吧，然后再到招待所安顿下来。”
“好！恭敬不如从命。”余从年说罢然后转身对工作组的成员说道：“同志们，我们就听从镇领导的安排，先到会议室休息、休息，然后再相互认识、认识，便于以后联系工作。”   
其他镇干部纷纷帮着工作组的成员提起行李，带路向院内办公楼走去。

132·青龙镇街上一家杂货店外
康家荣打电话说道：“……工作组第一站就到我们村。叫我回村之后与你商量，作好准备，尤其是要准备好汇备材料。张书记呀，幸好我今天到镇上办事得到了这个消息，要不然工作组突然来了，把‘那个事’挖出来了就麻烦了。当初就不该听张德富出的溲主意，吃了不该吃的，迟早要坏肚子……好、好，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当务之急就是把吃了的吐出来，还给人家，而且要快，必须赶在工作组的的脚板前面。好、好，我马上就赶回来。”
康家荣打完电话，丢一元钱，对守摊的老头说道：“不用补了。”说罢就匆匆而去。

133·青龙镇档案室
镇委书记欧阳春带着孙晓东进来。
欧阳春向档案管理员介绍道：“小周，这位是工作组的孙处长，他要查寻一些资料，你要积极配合。”
孙晓东赶紧对小周说道：“给你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小周说道：“孙处长不必客气，要查什么资料尽管吩咐。”
欧阳春说道：“你们忙吧！我再去找余秘书长好好聊聊。”
孙晓东说道：“这点小事，欧阳书记还要亲自陪我来，真是太感谢了。欧阳书记你去忙，有小周配合我就行了。”欧阳春拍了拍孙晓东的肩就出去了。
孙晓东请求道：“小周同志，我想政府下发给各个村的救助款、扶贫款、补偿款，以及其他下拨款项，首先要由镇政府经手，登记造册之后再发给村里。这些项目的登记资料，我都想查询。”
小周说道：“全镇有二十多个村，几乎每年都有下拨款项，全部都查的话，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孙晓东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片递给小周说道：“就查新场村和老场村吧！先找出近三年给他们拨款的资料。”
“好的！”小周拿起纸条看了看，就转身去找档案资料了。

134·市建委档案室
市建委办公室主任老王带着蒲正华和周钢来到档案室。
王主任对档案室管理员说道：“老乔，两位检察官要查阅一些资料，我们要积极配合。”老乔问道：“两位检察官要查阅什么资料。”
蒲正华说道：“2002年，建委的一些下属单位进行了改制，搞了公开竞标。我们就查阅这方面的资料。”
老乔问道：“所有改制单位的竞标情况都要查阅吗？”
蒲正回答道：“是的，全部都要查阅。对不起，添麻烦了。”
老乔回应道：“没关系，请你们稍等一会儿。”说罢就转身去寻找档案了。
老王对蒲正华和周钢说道：“两位检察官，我就失陪了。你们有事再来找我就是。”
蒲正华礼貌回应道：“谢谢王主任支持我们的工作！您去忙吧。”
王主任离去后，老乔周拿出五册资料说道：“检察官，这是你们要查的资料。”

135·在行驶的警车里
周钢一边驾车一边问道：“蒲哥，我们本来只需要查一个改制的单位，但是把五个改制单位的档案资料都借出来查阅，这就掩盖了我们真正的查询目的。是不是这样？”
蒲正华称赞道：“周老弟很有悟性嘛！”
周钢请求道：“蒲哥还得多多指教。”

136·青龙镇招待所一双人间内（夜）
灯光下，一张独凳放在两张床的中间，独凳上放着一块木质围棋盘。
汤顺友和镇中学的物理教师莫连双正你来我往下着围棋。
孙晓东挎着一个大包、扛着一块牌子走了进来。
汤顺友埋怨道：“你这小子，神神秘秘地跑到那儿去了？”
孙晓东一边将牌子靠在屋角一边说道：“我去置办了一些明天‘演戏’用的导具，耽误了不少时间。”
汤顺友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后望向莫连双给孙晓东介绍道：“这位是镇中学的莫老师，是镇上的围棋高手。”
莫连双赶紧客气道：“山中无老虎，猴子充霸王。算不上什么高手。”
孙晓东放下挎包说道：“莫老师不必客气。”说罢就在床边坐下观战起来。
孙晓东看着看着，禁不住议论道：“汤司令，你中间这块棋前景不妙哇！”
汤顺友说道：“孙猴子，你记住了。在工作组不许叫我汤司令。这不是什么好绰号！”
孙晓东赶紧陪笑：“是、是！我记住了、记住了。”

137·老场村一家农户家内（深夜）
睡得正香的村民夫妇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我去看看。”丈夫段秀国披衣起床来到堂屋问道：“谁呀？”
只听门外的康家荣说道：“我们是专门来补发救助款的。”
段秀国开了门，门外是支书张学光和村委主任康家荣。
张学光将八百元钱递上，说道：“上次山洪暴发，你们这儿遭了灾，救助款发了一大半，现在给你们补发八百元。”
段秀国收钱后，康家荣随后将登记本递上，用手电筒照着说道：“兄弟签字吧！”
段秀国接过登记本一边签字一边问：“怎么半夜三更的来补发钱呐？”
张学光解释：“这是第二笔救助款，政府刚刚补发下来，担心你们急着用，所以我们村干部连夜连晚补发给你们。”
段秀国还回登记本说道：“那就谢谢你们了！”
康家荣接过登记本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钱收好呵！”
段秀国回家后，张学光和康家荣，又去敲隔壁家的房门。

138·早晨。青龙镇党镇机关办公大楼外、院墙内
余从年和六名工作组成员以及带路的镇干部等在办公楼外，唯独缺了汤顺友和孙晓东。余从年看了看手表，自语又像是问话：“老汤和晓东，下围棋下晚了，起不来了吧？”秘书处的小姚说道：“他们早就起来了，吃早饭的时候，大家在食堂都见过他们。”
正在这时，汤顺友扛着一块牌子，孙晓东胸前吊着一部照相机匆匆走来。只见牌子上写着：“下乡服务，低价照相。收到照片再付款。”
两人一副乡场干部的打扮。大家看到他俩这副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余从年问道：“你们两位活宝要演什么双簧呵？”
汤顺友望向孙晓东说道：“最好问他吧！他姓孙，喜欢当孙子。”大家哄的一笑。
孙晓东纠正道：“谁喜欢当孙子了。我是喜欢《孙子兵法》，老糊涂把话要说清楚。”
汤顺友说道：“唉呀！我是夸你呀——夸你是善于运用兵法的当代孙子，不是大家的孙子。”大家又哄的一笑。
余从年说道：“说归说、笑归笑！晓东说说你的兵法吧。”
孙晓东说道：“《孙子兵法》讲究奇正之道，正兵拒敌、奇兵制胜。余大帅带着大家名正言顺的下乡调查，是为正；我和老汤化妆下乡、暗中打探，是为奇。奇正相辅、明暗相间，会更有效果。”
余从年说道：“好吧！我们就一明一暗，上山下乡，去展开调查。出发！”

139·嘉德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秘书小姐将两杯茶放在蒲正华和周钢面前的茶几上，说了声“两位检察官请喝茶”就退了出去。
嘉德公司总经理孟加德对坐在对面的蒲正华和周钢说道：“一听说有检察官要找我，心里就打鼓。我认真反省，觉得自己一向遵纪守法，从不做出格的事。如果还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敬请明示。”
蒲正华回应道：“孟老板言重了。我们是来请孟总帮忙的。”
孟加德回应道：“为检察官帮忙，我非常荣幸！请问是什么事？”
蒲正华说道：“2002年，市建委下属的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进行改制，实行公开竞标，孟总的嘉德公司也参加了竞标。大家都认为，以孟总的实力竞标成功应该不在话下，可是最后却输给了闵成玉。孟总对这件事有何想法？”
孟加德说道：“开始很不服气，后来不得不心服口服。”
蒲正华请求道：“愿闻其详。”
孟加德解释道：“闵成玉原来当过建委工程处的处长，后来又是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的经理。当初我竞标失败，认为闵成玉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心里不服气。后来我才明白，我的经济实力比起闵成玉，差得太远了！别看他为人低调、衣着俭朴，其实是深藏不露、大富不阔呀！所以我就心服口服了。”
蒲正华请求道：“孟总把闵成玉的经济实力说得这么强，能举例说明吗？”
孟加德说道：“在两年前的春节期间，我和几个老板聚会。闲聊之中，裕华集团的杨总问我，‘现在川江市，谁最富有？’我们以为杨总要炫耀自己的经济实力，就都说杨总是川江市最富有的。然而杨总一本正经地说，川江最富有的是闵成玉！说闵成玉的铺面多得很，好几条街的铺面，成串成串地连成片。每年收取铺面的租金都相当可观！”
蒲正华问道：“闵成玉在他的公司改制之前，把持着城西开发区所有的工程和土地。孟总是否找过他——讨要一些业务和土地？”
孟加德回答道：“我当然去找过他，还答应给他个人提百分之十的点子，起码也在百万左右，可是这家伙不吃这一套，一口拒绝了。”
蒲正华疑惑道：“这么看来，闵成玉还非常的廉洁奉公？”
孟加德认为：“也许是我与他的关系不到位，不敢与我进行这种合作。与他进行这种合作的人，一定是他很放心的人。”

140·川江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蒲正华带着周钢向钟慧雪、袁建志汇报初查情况。
蒲正华讲道：“嘉德公司的孟总，就提供了这些情况，其真实性还有待核实。”
钟慧雪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办？”
蒲正华回答道：“我们准备到银行调查闵成玉在公司改制期间是否贷过款，落实他购买股份那六百万的来源。接下来再到房地产管理中心查产权登记，把闵成玉和他妻子儿女登记的房地产，全部记录下来。尤其是这些房地产登记的时间、地段和出售的开发公司，必须落实清楚。然后我们再到国土局查清楚，闵成玉负责城西片区的开发，处理土地的权限是怎么一回事？”
钟慧雪征询袁建志的意见，问道：“老局长以为如何？”
袁建志说道：“至于闵成玉购买股份的六百万就不用查了。到时候把闵成玉弄来，由他自己说这六百万的来路。如果是从银行贷的款，他就必须说清楚是那家银行，我们查起来就有针对性，可以少跑冤枉路。”
蒲正华和周钢都点了点头。
钟慧雪对周钢问道：“小周跟着办案，有一些所见所闻了，能说说自己有什么想法吗？”周钢回答道：“我刚来，还是一个新兵，正在加紧学习呢。”
钟慧雪激励道：“这次招考检察官，全市有上千人报考，能够从中脱颖而出，岂是等闲之辈。新兵也有自己的思考，自信一些，想到多少就说多少。”
蒲正华对周钢说道：“我们雅局就是以这种方式培养人的。说吧！”
周钢说道：“有一个问题，我有些迷惑不解。”
钟慧雪抬手示意道：“请说。”
周钢说道：“举报人说，他为了从闵成玉的手中包到工程，给闵成玉送了二十万。可是嘉德公司的孟总说，他去找闵成玉请求合作，愿意奉送上百万都被闵成玉拒绝了。两种说法就相互矛盾了。孟总说，闵成玉不敢收他的钱，估计是不放心。举报人既然会写举报信，就应该不是闵成玉信得过的人，闵成玉会收这二十万吗？”
“小周思考的问题很深入嘛！”钟慧雪表扬后说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说罢站了起来，一边踱步一边分析道：“举报信反映闵成玉贪污受贿，举出的证据就是闵成玉购买公司股份的六百万来路不明，但是这个证据只是一个推测性的证据，举报人为了增强我们出手的意愿，于是又抛出了他为了包到工程亲自给闵成玉送了二十万这个证据。”
周钢惊讶地问道：“钟局长认为举报人送二十万的事可能是假的？”
钟慧雪认真地点了点头。
袁建志解释道：“举报人想扳到贪官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在匿名举报信中，夸大其辞，甚至添油加醋是常有的事。”
钟慧雪依然踱步思索着自语道：“这样一来，就不会是借花献佛、投桃报李。”又踱了几步后突然一停，肯定地自语道：“李代桃僵、移花接木！”
蒲正华征询似的望向袁建志，袁建志笑了笑，摇了摇头。
钟慧雪回到座位坐下后布置任务道：“小蒲，你就带着周钢，先按照你的思路去查证吧。注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查证的时候要注意技巧，不要让房地产公司和国土局看出我们是在查谁，以免漏风。”
蒲正华应道：“明白！猴哥带我这样查过。查到资料之后，用相机拍摄，不相干的资料也多拍几张，把我们要查的对像掩盖起来。”
钟慧雪又点点头，肯定道：“很好！”接着又叮嘱道：“你们还要查一查，改制前，闵成玉负责开发城西片区，当时政府到底给了他们那些特殊的优惠政策？他们的主要业务伙伴又有那些？”
蒲正华又应道：“明白！”

141·办公室外的通道
蒲正华与周钢从局长办公室出来，走了一段距离后，周钢问道：“蒲哥，刚才钟局长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你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蒲正华说道：“雅局可能在推测闵成玉的作案手法。应该是‘李代桃僵、移花接木’。”周钢问：“李代桃僵、移花接木，又是什么含义呢？”
蒲正华说道：“我不清楚。老局长也不清楚。她思考问题比我们深入得多，要不然，大家怎么把她叫‘雅局’呢？”
周钢问：“我正想问，大家怎么叫她雅局呢？”
蒲正华解释道：“我们侦查一处的处长叫孙晓东，风趣幽默很好玩，我们都叫他猴哥，他非常喜欢希腊神话，在他的眼中，钟局长就像希腊神话中的智慧女神雅典娜，所以就把钟局长叫雅局了。大家就跟着叫开了。”
周钢问：“孙处长，我怎么没有见到？”
蒲正华应道：“市委、市政府成立联合工作组，上级领导专门点了他的将，他就随工作组下乡去了。”
周钢又问道：“周哥好像也很佩服他？”
蒲正华笑道：“你认识了他，也会佩服的。”

142·老场村的一处农户院落
没到上学年龄的农家孩子和守家的老人好奇地围着汤顺友和孙晓东看稀奇。
两人的招牌就插在院坝旁边的石缝里。
孙晓东给孩子逐一发糖，汤顺友逐一给老人们敬烟。
孙晓东说道：“我们是专门下乡来给受灾村民服务的。每张照片只收两毛钱的成本费，而且要把照片交到你们手上才收钱。那位来起个带头作用？”
一位老人说道：“这么好的事，我先照一个。”
孙晓东搬来一张凳子，让老人坐好，摆正姿式，就照了一张。
老人坐到旁边之后，一个小姑娘主动申请要照一张，孙晓东就给小姑娘照了相。
接下来，围观的老人和小孩子都要求照相。
正在孙晓东忙乎的时候，汤顺友走到已经照了相的老人们中间，再次敬烟后，就与老人们聊了起来。汤顺友拉开话题说道：“去年你们这儿山洪暴发，受灾不小吧？”
老人回答道：“山洪来得突然，家里的人只能空手跑到高地上躲避，屋里的东西被冲跑了不少。”
汤顺友聊道：“现在党和政府都挺关注农民兄弟，应该要发救灾款的。”
老人回答：“发了！当时就发了一千二百元。昨天晚上又给我们补发了八百元。”
另一位老人说道：“现在这些村干部人还不错，第二批受灾款刚发下来，他们半夜三更就挨家挨户敲门，把救灾款补发给了我们。”
汤顺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些村干部真是用心良苦哇！”

143·长星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鲁啸阳正在看《现代企业管理》，一边看还一边用笔在关键处划线标注。
几下敲门声打断了鲁啸阳的学习，他说了声：“请进。”
副总经理吕梁的妻子常桂芝推开门，出现在门口。
鲁啸阳赶紧说：“是嫂了呵。快请进。”
常桂芝走了进来，鲁啸阳问道：“嫂了是喝茶还是喝伽菲？”
常桂芝回答道：“鲁总不用客气，也不用忙乎了。我问件事马上就走。”
鲁啸阳问道：“不知嫂子要问什么事？”
常桂芝说道：“我家吕梁有半个月没有音信了。打他的手机也一直关机。”
鲁啸阳也着急的说道：“我也一直要与他取得联系，想问一问他在郑州那边了解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可是打他的手机，也一直关机。”
常桂芝问道：“他到郑州去了？”
鲁啸阳回答道：“去了有半个月了。他说郑州那边有他一个朋友，圈了一大片土地要转让开发，吕副总就去考察了。”接着反问道：“这件事，他难到他没有告诉嫂子吗？”
常桂芝感叹式的回答道：“他经常出差，东奔西走，我们两人都已经习惯了。他不说，我也赖得问。可是这一次家里有件事必须找他商量，打手机又一直打不通，所以才来找鲁总问一问，看有没有其他方式能够与他联系上。”
鲁啸阳回答道：“我也正着急呀！吕副总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音讯，他不主动联系我们，我们还真的无法与他取得联系。”
常桂芝担心地问道：“老吕不会出什么事吧？”
鲁啸阳想了想回答道：“吕副总是老江湖了，也一向精明，应该不会出事。可是他什么一直关机呢？如果手机出了问题，也可以用其它电话与我们联系呀？我们正等着他的考察情况，好作出决策呢！”
常桂芝告辞道：“鲁总经理，你忙，我就不打搅了。”
鲁啸阳客气道：“那嫂子慢走呵。”

144·川江市农业银行大门外
一个约莫四十六、七，戴金边眼镜，穿一身西装，套一件风衣的瘦削汉子挟着一个了包从农业银行大门里出来，走到街区大道旁边等着，他见一辆出租车驶来，就招手示意要打的。 
而另一辆出租车急驰而至，常桂芝匆匆下车对正要打的汉子喊道：“吕梁、吕梁！”
打的的汉子循声转头看了看，毫不理会正奔向前来的常桂芝，转头钻进了在面前停下的出租车绝尘而去。
常桂芝望着离去的出租车，气岔岔地恨声道：“吕梁，你混蛋！你这是什么意思？有本事，你就不要回来……”
常桂芝见过路行人都奇怪地瞧着自己就住了口。

145·新场村山坡果林
壮年果农陈铁生和妻子正在给果树的树干刷石灰水。
孙晓东一手扛着牌子，一手扶着气喘吁吁的汤顺友登上山坡，走了过来。
果农夫妇好奇地打量着两人，看了看牌子上写的字，陈铁生问道：“你们半价照相，到底要收多少钱？”
孙晓东解释道：“照相不收钱，每张照片只收两毛钱的成本费，照片送到才收钱。主要目的，是来为农民兄弟上门服务。”
陈铁生妻子从壶里斟了两碗水，分别递给汤顺友和孙晓东说道：“你们爬坡上坎，专门来给我们照相，真是受累了。喝碗水吧！”
两人接过碗就喝了够碗底朝天，连说“谢谢”后将碗还回。
孙晓东说道：“听说政府为了鼓励发展果林经济，下拨了不少补助款。”
陈铁生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给我们发了补助费，但是并不多。”
汤顺友说道：“我听说，政府发给每户果农的补助款，每年有一万五千元呢！”
陈铁生妻子说道：“我们每年只领到了八千元。”
孙晓东问：“是村干部每年发的八千元？”
陈铁生认真地点了点头。
孙晓东与汤顺友心情复杂地对望了一眼。
汤顺友对孙晓东说道：“我们快给他们照相吧！人家还有一大摊子农活等着干呢！”
孙晓东连连点头“对、对！”说罢又对陈铁生夫妇说道：“大哥、大嫂，你们站前面来一点，我以果林为背景给你们照像。”
果农夫妇就走到前面站了下来，孙晓东端起相机，瞄准果农夫妇说道：“请你们靠拢一些。对、对。要面带微笑。好！”说罢按下了快门。

146·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钟慧雪对袁建志说道：“师傅，说完了工作，能允许我给您提个意见吗？”
袁建志回应道：“好哇！我洗耳恭听。”
钟慧雪说道：“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抽烟损害健康，所以我希望师傅把烟彻底戒掉。”
袁建志笑了笑，回应道：“小雪为我着想，不好意思违抗呵。我看这样吧。我先逐渐少抽，然后再戒掉。”
钟慧雪笑道：“好吧。全靠师傅自己自觉了。”
袁建志苦笑道：“放心吧！作为一个老党员，这点毅力还是有的。”
这时，几声敲门声传来，蒲正华与周钢出现在门口。
钟慧雪赶紧站起来招呼道：“请进、快请进。”两位部下走了进来。
袁建志也站起来说道：“看你们一脸喜色，就知道你们带回了好消息。”
 蒲正华高兴地回应道：“确实是好消息。”
“坐、坐下说。”钟慧雪一边招呼部下一边走到热水器边，拿出纸杯欲斟开水。
周钢立即赶来说道：“雅局，我来吧！”钟慧雪点头笑笑，回到桌边。
蒲正华从包里掏出资料放在桌上汇报道：“这是产权登记资料的照片影印件，闵成玉以他自己和妻子、儿子的名义登记的铺面多得吓人，有一百四十多套，成片成片地分布在四条街道上，而且都是在改制之前登记的。以现在的价格估算，总价值起码超过一个亿；既是以原来的价格估算，总价值也高达五千多万。”
钟慧雪问：“他们公司拿地的情况怎么样？”
蒲正华回答：“他们公司根本就不需要拿地，国土局搬迁，要修房建屋，还得向他们公司购买地皮呢。”
袁建志问道：“为什么？”
蒲正华回答道：“正如雅局所预料的，他们公司确实获得了非常有利的极其特殊的优惠政策。”说罢又从包里掏出一份资料边看边汇报道：“这是我们从建委档案室拍摄的影印件。一九九二年，川江市建委批准成立了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属国有性质，法定代表人就是闵成玉。一九九五年，川江市政府为了开发城西，完成主干道工程，市政府就委托闵成玉负责的公司统征开发城西红星乡前进三队的土地。”
“这真是一个肥差呀！”钟慧雪接着问道：“优惠条件是怎样的？”
蒲正华汇报道：“当时市里的财政捉襟见肘，所以在文件中规定：市里财政不投资，由闵成玉负责的公司代表政府用统征开发的收入，作为主干道的建设资金，进行滚动开发，由闵成玉具体负责这项工作。这样一来，闵成玉就将土地的统征、转让、开发和工程发包的权利集于一身。”
钟慧雪感慨道：“权利太多、太大，如果缺乏监督制约，肯定会出事！”
袁建志也感慨道：“当时有当时的特殊背景。我们的监督制约机制，常常是在贪官获利、国家吃亏的过程中，不断总结经验教训，逐步建立起来的。”
钟慧雪点头认可道：“师傅说得对，这是一个长期的而且是循环复往的过程。出现了问题，暴露出漏洞，我们就会想办法去解决。闵成玉这个案子，可能会折射出一种新的腐败动向，现今的法律条款还缺乏针对性。”
袁建志笑着说道：“雅典娜想的问题，我们凡人跟不上，还是给我们明示吧！”
钟慧雪笑了笑，说道：“师傅，我先卖个关子，等一会儿再讲。”接着转向蒲正华问道：“小蒲，闵成玉的公司，最主要的业务伙伴，都查出来了吗？”
蒲正华回答道：“为了保密，我们到工程质量监督部门进行了侧面查询。我们了解到，闵成玉负责的国有公司在改制前，没有承建工程和进行房地产开发的任何记录。”
钟慧雪问：“你们一定顺便查了他的业务伙伴？”
蒲正汇报道：“是的。我们想，既然由闵成玉统征开发城西这片土地，那么在这片土地上做的业务越多，就越有可能是他的业务伙伴。”然后掏出一个记录本，边看边说汇报：“经过查询质量监督资料，有两个建筑单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一个是江阳建筑安装公司第七工程处，他们在城西这片土地上，承接了绝大部分的市政工程业务；另一个是江北建筑安装工程公司第三工程处，他们在城西这片土地上获得了绝大部分的土地，进行房地产开发。我们怕打草惊蛇，就没有直接去碰这两个工程处。”
钟慧雪肯定道：“你们做得非常好！”接着又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我估计至少有一个甚至两个工程处的负责人，要么是闵成玉的亲戚、要么是他的朋友。”
“对！雅局估计得一点不差。”蒲正华接着汇报道：“我们在质监局对这两个工程处的备案资料进行了拍照。为了打掩护，当然也多拍了其他工程单位备案资料的照片。”说罢拿出两份资料边看边说道：“工程七处的负责人叫李富云，工程三处的负责人叫闵耀辉。至少这个闵耀辉肯定是闵成玉的亲戚。李富云也很有可能是他的朋友。”
袁建志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周钢请求道：“雅局，请您给我讲讲您的思路吧！”
钟慧雪讲解道：“用传统的贪污受贿的方式，闵成玉不可能捞取这么巨额的财富，他捞钱的方式应该更加贪婪！他完全可能与亲戚朋友合作，以亲戚朋友的名义成立他们的团伙工程公司，然后挂靠到大型建筑企业获得一个名份。只要给这些建筑大企业每年上缴十几二十万的管理费，就完全能够获得这个名份。这样一来，闵成玉就可以利用政府赋予他的特殊权利，自己把土地转让给自己的团伙开发，自己把工程发包给自己的团伙承建，把所有的利润统统吃下！团伙成员由于要依赖闵成玉，肯定会将大部分的利润让给闵成玉，所以闵成玉才能够在我们这个经济还欠发达的农业市，聚集起这么巨额的财富。”
袁建志点点头：“现行《刑法》对这种捞钱的方式，确实还没有针对性的处罚条款。”
周钢问道：“难到闵成玉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吗？”
钟慧雪说道：“现行《刑法》有两个罪名还是可以把这种捞钱的方式框进去的，一个是‘为亲友非法牟利罪’，另一个是‘非法经营同类营业罪’，然而对这两个罪的处罚相当轻，数额特别巨大，最多只能处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在经济制裁上也只能处以罚金。如果贪污受贿十万以上，情节特别严重，就能够处以死刑，并处没收财产。相比之下，闵成玉的捞钱的方式更加贪婪，受到的处罚却很轻微。”
蒲正华问道：“雅局，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钟慧雪笑了笑，说道：“小蒲，把两个工程处的复印资料给我看看。”
蒲正华将资料递上，钟慧雪接过复印资料看后说道：“备案资料的情况还很详细嘛！”说罢吩咐道：“小蒲、小周，你们先把闵成玉规在的公司和两个工程处的地址秘密地进行踩点。然后把李富云、闵耀辉的情况查询清楚。”

147·川江市检察院检察长办公室
龚昌明高兴地一拍桌子，高兴地说道：“太好了！能够追缴一个亿，市里的领导不知道有多么高兴。”
袁建志说道：“那我们赶快去给乔书记汇报吧！请他与纪委协调，‘双规’闵成玉，然后再相机而行。”
龚昌明遗憾的说道：“你们忙于工作，还不知道，乔书记突然生病，到成都华西医院做手术去了。现在由裴市长主持全市工作。我们就去找裴市长吧。”

148·市长裴玉舒的办公室
裴玉舒激动地说道：“这两个罪名太轻了！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闵成玉！他捞了一个亿，还只能处点罚金，绝大部分赃款还能够留给自己享受，天理不容！”
钟慧雪说道：“裴市长，闵成玉同时还违反了公司法、合同法、党规政纪，完全可以追缴他的违法所得。”
裴玉舒不满足，说道：“违法所得如何认定，这是一个扯皮的事情。闵成玉完全可能东拉西扯、胡编乱造，把大笔赃款说成是他自己挣的。你们务必加大侦查力度，查他贪污受贿！”
钟慧雪与袁建志对望一眼，又望向龚昌明。
龚昌明笑了笑，对裴玉舒说道：“裴市长心里想什么，我明白。你是想通过贪污受贿的罪行，没收闵成玉的全部财产，把一个亿的赃款顺顺当当、干净彻底地收缴国库，支援地方建设。可是我们执法必须实事求是。闵成玉有贪污受贿的行为，我们的雅典娜和袁老将肯定不会放过。如果闵成玉没有贪污受贿，也不能强人所难呐！”
钟慧雪和袁建志都望向裴玉舒。
裴玉舒动情地说道：“全市各个部门、各条战线，都需要钱呐！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更需要大量地投入资金。说实话，这一个多亿，我也眼红呵！就想把它统统收缴财政。我的这种心情太迫切了，所以给你们提的要求有些过分。就按龚检的意思办，执法要实事求是。但是要竭尽全力捕捉闵成玉贪污受贿的线索，尽可能争取最好的结果。”
钟慧雪庄重承诺：“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争取最好结果！”
裴玉舒笑着说道：“雅典娜这么说，我就看到了希望。”
龚昌明言归正传，说道：“裴市长，下一步，我们准备把闵成玉秘密控制起来，紧接着就对他的公司和他的两个团伙工程处，实施突然搜查，让他们来不及作出反应，以利于我们取得最原始的证据。”裴玉舒说道：“龚检明说，我能帮什么忙？”
龚昌明说道：“由于闵成玉捞钱的方式比较特殊，所以对闵成玉的控制方式，最好先由市纪委对他进行‘双规’，我们参与讯问。这样的话，我们更有回旋的时间和余地。”
裴玉舒说道：“很好！我这就带你们去市纪委，找严伟民书记好好商量商量。”

149·川江市公安局江阳区分局户政科
蒲正华与周钢都守在一位女警官正操作的电脑旁。
女警官将打印的资料从打印机里取出来，交给蒲正华说道：“这是李富云和闵耀辉的户籍资料。”
蒲正华接过资料看了之后，高兴得一拍周钢，叫道：“太好了！”然后又向女警官致谢道：“麻烦你这么久，太感谢了！”
女警官笑道：“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蒲正华告辞道：“再见！”说罢拉着周钢匆匆离去。

150·江阳区公安分局户政科门外走廊
蒲正华与周钢走出户政科之后，周钢问道：“蒲哥，你这么高兴，查到什么了？”
蒲正华钦佩地回答说：“雅局太神了！她分析得一点没错。这个闵耀辉不仅仅是闵成玉的亲戚，就是闵成玉的儿子！”递上户籍资料说道：“你看看吧！”
周钢接过户籍资料一看，只见家庭主要成员一栏中，醒目地写着：“闵成玉——父子关系。”也不禁兴奋而笑。

151·乡村公路边三叉口的食品店
食品店里一边是柜台，柜台里坐着一位年届四十许的老板娘；店的另一边放着两张木桌，桌子周边各放着四条木凳。
一个五十多岁村干部模样的人占据一桌，靠壁而坐，还翘起一支脚放在木凳上，手拿酒瓶，用手拈着桌上的袋装花生和豆腐干，边吃边啧巴着酒。
孙晓东胸挂相机、扛着牌子，带着步履蹒跚的汤顺友走进店里。
孙晓东到柜台前问老板娘；“大姐，附近有没有吃饭的餐馆？”
老板娘回答说：“没有。公路修好之后，人们都坐公共汽车，不在这儿打尖憩脚了，开不了食店，都只能卖点成品货。”
老汤问：“我们买方便面，有开水冲泡吗？”
老板娘说：“有、有！滚烫的。”
孙晓东问道：“多少钱一桶？”
老板娘回答：“三元五一桶。”
孙晓东说道：“给我们泡四桶吧。”
正在老板娘冲泡方便面的时候，一位年近五十的胖妇怒冲冲走进店来指着村干部吼道：“张德富，你龟儿子好逍遥哦！硬是‘白天有酒儿喝，晚上有奶奶摸’哟？”
老板娘笑道：“胖姐，你说话好押韵、好幽默哟！”
胖妇说道：“我那里说得来这种烂话。”一指张德富说：“是他那张烂嘴冒出来的言子。”老板娘笑道：“张书记喜欢摸胖姐的奶奶，那是喜欢胖姐啥！”
胖妇说道：“你不晓得，他是到镇上的发廊里，去摸那些嫩婆娘的奶奶。”
张德富一下跳起来对胖妇大声叫道：“你胡说八道个啥子哟！回去、回去！”
胖妇说道：“你心虚了哦？昨天晚上，村里有人看到你从发廊里出来的。你刚理了发，到发廊里干啥子去了？”
张德富辩解道：“遇上一个熟人去理发，他要跟我说点事，我才进去的。他叫曾国斌，是国土所的，不信你去问他嘛。”
胖妇又问道：“那你兜里的三百块钱到那去了？”
张德富解释道：“我怕搞丢了，就从外衣兜里拿出来揣到内衣兜里了。”说罢从内衣兜里翻出三百块钱说道：“我这把年纪，既是‘上头’有想法，‘下头’也莫办法啥。”
胖妇一把抢过钱，立即转怒为笑，说道：“你快点跟我回去，其他几个村干部听说上面工作组要来检查工作了，他们找到家里来了，要与你商量商量。”
张德富听罢一惊，连说：“快走、快走！”
老板娘赶说道：“张书记，你还没有付线呢？”
胖妇问道：“多少钱？”
老板娘回答：“总共二十二，优惠张书记，就收个整数，给二十吧！”
胖妇给了钱，立即随丈夫匆匆回家而去。
吃着方便面的孙晓东看着张德富的背影感慨道：“这位张书记，语言还挺丰富的！”
老板娘一撇嘴，不屑地也押着四川话的韵说道：“他呀！文化不及格，烂话打一百。”
孙晓东问道：“大姐，去年山洪暴发，听说你们新场村也有遭了灾的？”
老板娘回答说：“我们‘嗲觉’没有遭灾，‘尻桑’遭灾的多。我妹夫家里就遭了灾。”
汤顺友问：“嗲觉——是什意思？”
老板娘解释道：“这是本地的土话，‘嗲觉’就是下面的意思。‘尻桑’就是上面的意思。”孙晓东点头重复道：“嗲觉、尻桑。”
汤顺友说道：“我们在老场村听说，政府给灾民发了救助款的。开始发了一千二，昨天晚上又补发了八百元。”
老板娘皱着眉头自语道：“我们新场村只发了一千二，没再补发了呀！”
孙晓东说道：“你们新场村，可能也是在晚上补发的，你们‘嗲觉’的人不知道。”
老板娘疑惑地立即拨了电话，问道：“妹子，政府给你们发了一千二的救灾款之后，再补发过钱没有？嗯、嗯。”老板娘放下电话说道：“没有再补发过钱了。”
汤顺友问道：“你妹妹家遭了灾，还安了电话？”
老板娘说道：“是我出钱帮他们安装的。”
孙晓东拿出小本掏出笔，认真写了起来。
汤顺友凑过去看，只见小本上写着：“宣威县青龙镇老、新场村一带的土话——‘嗲觉’就是下面的意思；‘尻桑’就是上面的意思。”
汤顺友问：“你记这些玩意儿干啥。”
孙晓东回答：“在办案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152·川江市检察院反贪局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钟慧雪坐在主位，袁建志坐在她的旁边；两边分别坐着反贪局第二处的处长刘用成、第三处的处长雷洪和法警支队穿警服的支队长陈志强、副支队长刘长勇。蒲正华和周钢分坐在两边的最后。
袁建志对钟慧雪说道：“大家都到齐了，开始吧！”
钟慧雪点点头，站起来说道：“我们在侦办2·15窝特大串案的过程中，又发现了一起涉案金额可能上亿元的大案，市领导对这起案件高度重视。为了保证顺利侦办这起案件，全局部分同志暂时放下现在手头的工作，全力侦办这起案件，并且要有步骤地采取集中统一行动。为了让大家掌握案情，更好地展开行动，首先请蒲正华同志介绍一下案件情况。”
蒲正华拿起资料站起来，介绍道：“嫌疑人闵成玉，原系国有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的经理，在2002年，该国有公司改制成为股份制的市政开发有限公司，闵成玉出资640万元，以自己和妻儿的名义购买了新公司80%的股份，由此出任新公司的经理。闵成玉的违法乱纪行为，主要集中在他担任国有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的经理期间……”

153·青龙镇党政办公楼内的一间小会议室
工作组通报会上，孙晓东介绍情况道：“……新场村得到了我们工作组来到青龙镇的消息，比老场村晚了一天，应该在昨天中午才得到，不过他们的村干部也赶紧串连在一起商量对策，他们是否也会抓紧时间补发截留的各种款项，就不得而知了。下面请老汤补充。”
汤顺友补充道：“我们回来之后，我到镇财务室查了发放救灾款的记录，镇上下拨的受灾户每家发放两千元救助款，是在灾后不久一次性发放的，根本不存在分期、分批发放的问题。两个村都先发一千二，截留八百元，显然是商量好了的。我就补充这一点。”
孙晓东说道：“他们既是已经补发了，依然具有挪用救灾款的犯罪情节。汇报完毕！”
余从年站起来说道：“孙处长和汤主任微服私访、化妆调查，比我们的正面调查，效果好得多呀！这个经验要在我们工作组扩广。既然有了案件线索，我们就通知镇纪委的同志配合我们办案吧！通过查办贪腐案，来教育一大片！尤其是鼓舞群众，敢讲真话！”
第六集
152·川江市检察院反贪局小会议室
蒲正华放下材料说道：“……案情介绍完毕。”说罢坐了下来。
钟慧雪站起来扫视了大家一眼，说道：“下面我布置这次行动的任务。第一步最关键，要秘密地、巧妙地，将闵成玉钓出来进行控制，再悄悄地交给市纪委实施‘双规’。两位支队长是这方面的行家，就来完成这项任务吧。”
陈志强说道：“雅局放心，一定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任务。”
钟慧雪含笑点点头接着布置任务：“当陈支队他们秘密控制闵成玉之后，由老局长带领小蒲、小周和技术处的司法会计，前往闵成玉现在的股份公司查封所有账务，并当场对相关人员进行询问。”
袁建志点点头说道：“散会之后，我立即到技术处去联系配合的事。”
钟慧雪继续布置任务：“与此同时，刘用成处长带领第二处的同志前往江阳建筑安装公司第七工程处，雷洪处长带领第三处的同志前往江北建筑安装工程公司第三工程处，查封所有账务，并对负责人和财会人员进行询问，然后带回检察院协助调查。注意两点：一是要事先办好传唤手续，如果工程处的相关人员拒不配合，就将他们强制到案；二是要考虑到，工程处的负责人和会计人员可能不在工程处，那么要留下人员守候，不许在场人员传递消息，紧接着立即进行寻找。”
刘用成和雷洪起立应道：“明白！”

155·老场村村委会办公室
余从年、孙晓东、汤顺友和镇纪委书记魏永和、镇派出所所长江涛，走进了老场村。
村支部书记张学光和村委主任康家荣带着村干部迎上前来，一个说：“欢迎各位领导前来检查指导工作！”另一个说：“领导们辛苦了！”
魏永和上前问道：“你们应该认识我吧？”
张学光笑着说道：“您是镇纪委的魏书记，给我们作过报告，那能不认识呢！”
魏永和首先介绍余从年，说道：“这是市委余秘书长，现在是市里派来的工作组的组长！”两人立即问候：“秘书长好！”“余组长好！”
魏永和又指着两人向余从年介绍道：“这是村支部书记张学光、这是村委主任康家荣。”
余从年伸出手：“你们好、你们辛苦了。”张、康二人赶紧与余从年握手。
张学光说道：“余组长，先到村委会坐吧！”
“好、好！”余从年应答之后吩咐道：“请你们的会计把所有的账本、账册抱到村委会。与此同时，我们工作组这位孙处长还要用你们的广播播送一条通知。”
张学光点头应承道：“坚决照办、坚决照办。”
孙晓东站出来说道：“让人带我去广播室吧！”

156·新场村村委会办公室
村支部书记张德富和村委主任杨明远及村干部都等在村委会办公室里。
一个年轻村干部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张书记，我一直守在山坡上，大约半小时前，我看见一串小车开到老场村去了，应该是工作组的车。一时半会来不了我们这儿。”
张德富对村干部们吩咐说：“既然工作组先到了老场村，肯定会在老场村吃午饭。大家先回去吧。但是不要离开家，吃了午饭后，都到村委会等着……”
就在这时，对面老场村的广播里，远远传来孙晓东的声音：“老场村的乡亲们请注意、老场村的乡亲们请注意！我们是川江市联合工作组的。政府曾经给村民下发了洪灾救助款、荒山造林补助款、扶贫款、土地征用补偿款、青苗补偿费，不知乡亲们收到没有？到手的钱拿足了没有？我们工作组将镇上发放各项资金的项目和份额，抄了一份，张贴在村委会门外，请乡亲们相互转告，前来看一看，核对一下。另外，昨天照了相的大爷和小朋友们也可以到村委会领取照片。”
新场村的村干部们也都认真听了广播。
听完之后，村委主任杨明远庆幸地说道：“真是谢天谢地！幸好我们在昨天就把留下的钱都补发完了，要不然就麻烦了。”
副村长说道：“岂止是麻烦。可能还会被抓起来。”
张德富不耐烦地说道：“走吧、走吧，回去吧！”

157·闵成玉的市政开发有限公司
市检察院法警支队支队长陈志强、副支队长刘长勇着西装，派头十足地来到了市政开发有限公司。
接待小姐立即迎上前来问道：“两位先生是来买房子的吗？”
刘长勇说道：“到你们这儿来，当然是来买房子的。”接着介绍陈志强道：“这位是我们是化工集团的陈总。陈总要给老职工改善住宿条件，准备先买三十多套住房，要与你们老板亲自面谈。”
在场工作人员一听，无不一惊！
接待小姐含笑对陈志强说道：“陈总，我们闵经理有事出去了。您要了解什么情况，我可以回答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效劳。”
刘长勇脸一沉，说道：“你这位小姐怎么不懂事呐！有些事，你能做主吗？”
接待小姐立即陪笑说道：“我马上给闵经理打电话。请你们稍等一会儿。”

158·老场村村委会办公室内
汤顺友、孙晓东和审计局的小彭认真翻阅着账本、账册。孙晓东拿起一本凭证册，翻出最末的两页问道：“受灾户领的这八百块钱，是前天才发下去的吧？”
康家荣点点头，尴尬地笑了笑。
孙晓东问道：“是前天晚上，你们村干部连夜连晚、披星戴月，给受灾村民补发的吧？”张学光、康家荣依然尴尬地笑了笑，禁不住头上渗出了冷汗。
孙晓东说道：“我要向你们请教一个问题，最好都说老实话。”
村干部们听罢都是一惊，面面相觑，却不敢开腔。
魏永和介绍道：“这位孙处长是检察院反贪局的精英，一大帮有权有势、奸狡巨滑的腐败分子，落在孙处长手里都只能老老实实交待问题，别说你们这几根葱！说老实话呵！”
村干部们都点了点头。魏永和对孙晓东说道：“孙处长，您请问吧！”
孙晓东说道：“镇上发给受灾村民的救助款是每户两千元，并且是灾后不久一次性发给你们的。你们为什么只给受灾户发了一千两百元，要截留八百元？”
村干部们还是面面相觑，不开腔。
魏永和加重语气喝道：“如实回答！”
村干们都把目光望向张学光和康家荣。
“老汤！”孙晓东招呼后说道：“我们分个工，我来问这两个当头的，你和江所长把其他村干部带到其他地方去问。”
江涛立即站起来说道：“张学光、康家荣留下，其他村干部跟我走！”
汤顺友站来迈步走到门口喊道：“走吧！”其他村干部们只得怯生生地跟着迈步尾随。
张学光突然跪到在地说道：“余组长、孙处长，我有错，我愿意老实交待。”
康家荣也跪倒在地说道：“我也有错，我同意了支书的错误想法。”
余从年问：“什么想法？”
张学光回答：“我和新场村的书记张德富同时到镇上领的救灾款。张德富就与我商量，说只有我们两个村遭了洪灾，发了救助款，只要我们两个村统一行动，每户扣下八百元补助村干部，神不知、鬼不觉。我就同意了。回来与村干部们商量，大家都同意。”
孙晓东问：“为什么在前天晚上又连夜补发给受灾户了？”
康家荣回答说：“前天上午，我到镇上办点事，看见领导们都在办公大楼的门外等着。我一打听，知道是工作组来了。我赶紧跑回来，招集村干部，说明利害关系，要大家把分的钱都退回来。大家心里害怕，都想方设法把钱退了回来，连夜补发给了受灾户。”
余从年望望孙晓东，吩咐道：“给他们讲讲法制课。”
孙晓东说道：“你们虽然有犯罪的故意，但是迷途知返，改过自新，没有给国家造成实际的损失，而且能如实坦白、还检举揭发，这就赢得了减轻处罚的机会，至少不会坐牢了。” 
两人连连磕头称谢。
孙晓东问：“还有没有其他犯罪行为？”
张学光说道：“再也没有了。如果不是张德富怂涌我，我们也不敢截留救助款私分。”
孙晓东吩咐道：“你们把这件事的经过详细写出来！”

159·闵成玉的市政开发有限公司
闵成玉回到公司，已经与陈志强分坐沙发上，品着茶谈起来了。
陈志强说道：“闵总经理为了我们的事，专门赶回来，真让我们过意不去呀！”
闵成玉说道：“陈总太客气了！您是我们的贵客，岂敢怠慢！”
刘长勇敲边鼓说道：“我们是国有企业，听说你们也是国有企业改制过来的。所以我们陈总更相信你们公司的建筑质量。”
闵成玉说道：“陈总放心！在质量上，我是敢于夸口的。企业虽然改制了，但是过去严把质量关的传统和要求一点也没有丢。”
陈志强煞有介事地说道：“我们企业的老职工，对企业的发展，那是作过重大贡献的。辛苦了一辈子，现在还住在六、七十年代的老房子里，我真是于心不忍呵！所以我们决定给他们换换房子，还请闵总经理多多关照！”
闵成玉立即打蛇随棍上，奉承道：“陈总这么为老职工着想，真是难得。像你这样的好领导，我一定要优惠！”
陈志强说道：“那我代表公司的老职工，感谢闵老板！”
刘长勇顺势说道：“能不能麻烦闵老板亲自带我们陈总去看看房子？我们陈总是个爽快人，只要看准了，与闵老板当面就可以把价格定下来。”
闵成玉高兴地应承：“好哇！我也是爽快人呐。”
刘勇故意问陈志强道：“要不要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把车开来。”
闵成玉忙说：“不用、不用，就坐我的车。我亲自给陈总开车。”
陈志强说道：“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坐闵老板的车。”
闵成玉起立说道：“陈总、刘秘书，请！”

160·老场村村委会办公室外
村委会办公室门外的告示栏上，不但贴着青龙镇的镇政府发放洪灾救助款、荒山造林补助款、扶贫款的金额标准，也张贴着孙晓东、汤顺友给老农和小孩照的相片。
相片上面的纸上写道：“请相片上的老大爷和小朋友，取走自己的相片，分文不收。”
村民们一波波围着告示栏，欢声笑语不断。
一个村民说：“这是我爹的照片。”说罢就将照片取了下来。
一个村妇说：“唉呀！这不是我们家丫头吗？”说罢取下相片，她挤出人群后，又对另一对农民夫妇说道：“家旺，这里还有你家儿子的照片呢？”
另一拨村民围在村委会办公室的门口，一位老大爷介绍道：“我们的相片，就是那位小伙子和那位老同志来照的。没想到，他们是工作组乔装改扮、微服私访来的。”
余从年走到门边，对大家说道：“乡亲们，进来坐坐吧。”
老大爷说道：“不打搅各位领导了，我们就是来道个谢。”
一位壮年农民说道：“你们是好领导，为我们老百姓办事。”
余从年说道：“我想请乡亲们帮个忙！”
老大爷说道：“大领导别客气，有什么事，说一声就行。”
余从年说道：“我们工作组来了五位同志，到了中午，想分散在五家村民的家里吃午饭。我们会给钱的，每人二十元的标准。”
一位村妇说道：“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又是给我们老百姓办事，那能收你们的钱呢！”
余从年说道：“这是我们的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老传统，我们要继续发扬。”村妇说道：“我们家包一个！”
“我们家包一个”、“我们家也包一个”声音此起彼伏。

161·行驶在市内街区的轿车内
陈志强对开车的闵成玉说道：“闵老板，我有一个朋友也要买房子，想搭我们团购的顺风船，多一些优惠。他就住在前面的小区里，能不能顺道把他捎上，也去看看房子？”
闵成玉说道：“陈总给我拉生意，这么好的事，敢不遵从。”说罢就放慢了车速。
陈志强指着玫园路69号小区说道：“我的朋友就在里面，麻烦闵老板开进去接他吧。
闵成玉说道：“当然、当然。既是陈总的朋友，又是我的客户，理应热情服务。”说罢就将轿车开进了小区。
陈志强拿出手机拨打，说道：“我们马上就到，一切顺利。”

162·玫园路69号小区内
市纪委第四室杨主任和一位手下已经等在院内了。
闵成玉的轿车开进了小区院内，缓缓停下。
车里的陈志强指着车窗外的杨主任等人对闵成玉说道：“我的朋友已经等在这里了。看来他又约了其他朋友，也想搭我们团购的顺风船。我与闵老板介绍、介绍，交个朋友。”
闵成玉说道：“陈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结识。”说罢下了车。
陈志强和刘长勇也跟着下了车。
陈志强面容一肃，对闵成玉介绍道：“闵老板，这位是市纪委第四室的杨主任，他们要请你去询问一些事情，请你老老实实地配合！”
闵成玉刹时脸色惨白，但强作镇定：“我、我合法经营，没干违法乱纪的事！”
杨主任说道：“别紧张！我们只是让你配合调查。”
刘长勇毫不客气地坐到了驾驶位，杨主任坐上前排座位，陈志强和市纪委另一位同志将闵成玉挟在中间坐在后排座位。
陈志强拿出手机拨号后，说道：“钟局，按照你的要求，非常顺利的搞定了！”

163·闵成玉的市政开发有限公司
袁建志带着蒲正华、周钢和司法会计周跃琳来到公司。
接待小姐迎上前来问道：“几位先生，你们是来购房的吗？”
袁建志掏出《检察官证》一边亮给大家看一边说道：“我们是反贪局的。前来执行公务。闵成玉涉嫌违法乱纪，已经被市纪委‘双规’。我们前来查扣账务，并实施搜查。”
蒲正华出示《搜查证》说道：“大家看清楚，这是搜查证。”
公司里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都不开腔。
袁建志问道：“那些是财务人员？”
一位戴眼睛的中年妇女回答道：“只有我一个会计。”指着对桌对面的一个女青年说道：“还有一个出纳。”
袁建志向女会计问道：“你们公司改制之前，你也是会计吗？”
女会计点了点头。
袁建志要求：“请你把公司改制之前的所有账本、账册交出来！不得隐匿。” 
女会计又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蒲正华提醒道：“请你注意，如果隐匿了账本、账册，将引火上身，以包庇罪论处。”
女会计说道：“请你们跟我一起去查寻账务资料吧。”说罢向一间小屋走去。
周跃琳和蒲正华、周钢跟着女会计走了过去。

164·江阳建筑安装公司第七工程处
第七工程处办公室里，门虚掩着，只有一个中年人在里面看着施工图纸。
刘用成带着三位干警推门走了进来。
中年人抬起头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刘用成出示《检察官证》说道：“我们是检察院反贪局的，前来执行公务。”接着问道：“你是工程处的什么人？”
中年人听罢一愣，怯声回答道：“我、我是这儿的老板。”
刘用成问道：“你是不是叫李富云？”
中年经理点了点头。
刘用成问道：“李老板，你们工程处的财务室在那儿？”
李富云回答：“我们工程处就只有这一间办公室。”
刘用成问：“你们的财务人员呢？”
李富云回答道：“整个工程处就我一个人。”
刘用成与同伴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奇怪地问道：“工程处就你一个人？你怎么能够搞工程建设？”
李富云回答：“我拿到工程后，就招聘建筑队施工，我按照图纸监督检查就行了。”
刘用成问道：“你和闵成玉是什么关系？”
李富云吃了一惊，嗫嚅道；“没、没什么关系。”
刘用成轻蔑一笑，说道：“你回答的这句话，就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你如果说假话，将会加倍受到处罚！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你和闵成玉是什么关系？”
李富云听罢害怕了，赶紧说实话：“他、他是我师傅。他怎么了？”
刘用成正色相告：“闵成玉涉嫌一起违法乱纪案件，而且还牵涉到你们第七工程处，所以我们要查扣你们工程处所有的账本、账册，并实施搜查。”
李富云说道：“我们从来不记账。”
刘用成问：“你们不记账，税务局凭什么收税呢？”
李富云回答：“税务局对我们实行包税，不需要记账。”
刘用成转身吩咐随行检察官：“搜！认真搜。所有的资料，全部带走。”
随行检察官听罢就立即搜查了起来。李富云苦着脸在一旁看着。

165·江北建筑安装工程公司第三工程处
雷洪处长带领反贪局第三处的同志来到江北建筑安装工程公司第三工程处。
办公室的门上虽然挂着“江北建筑安装工程公司第三工程处”的牌子，但是门关闭着。雷洪敲了一阵门，里面没有丝毫反映。
旁边办公室出来一位老同志说道：“这是一个‘皮包’单位、草台班子，整个工程处只有老板一个人，他一个星期都难得来一次。”
雷洪对这位老同志说了句“谢谢”后，拿出手机拨号后汇报道：“雅局，工程三处关着门，没有任何人。相邻单位的人说，工程三处是一个‘皮包’单位、草台班子，整个工程处只有老板一个人，说他一个星期都难得来一次。”
手机里传出钟慧雪的声音：“刘用成他们在工程七处查获的情况，也是‘皮包’单位、草台班子，并且从不记账。”
雷洪建议道：“雅局，在我们行动前，闵成玉应该已经‘到位’了。能不能立即审问闵成玉，让他交待他儿子闵耀辉的下落。”
手机传出钟慧雪的声音：“从全局考虑，这点小事，用不着去问闵成玉。你可以装扮成建筑队的包工头，带人找闵成玉的妻子打听她儿子的下落，说找他儿子承包工程。”
雷洪回答道：“雅局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找到闵耀辉。”

166·袁建志的办公室
袁建志对女会计和蔼地说道：“你别紧张，我们只是请你来协助调查，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够支持我们的工作。”
女会计点了点头。
袁建志拍了拍放在桌上的账本、账册说道：“你们公司改制前和改制后，你都在公司当会计，公司财务上有什么违纪违规的情况，你应该心中有数。希望你能够主动告诉我们，而不是被我们查出来之后被迫承认。”
女会计如实回答说：“闵经理、闵成玉曾经将改制前——国有公司的9万元资金划到了他改制后的新公司，然后又将其中的6万元借给了他的朋友。我都是按照闵成玉的指示这样做的。端他的饭碗，就不得不听他的。”
袁建志问道：“这我理解。还有其它的问题吗？”
女会计回答：“我就只知道这一件事。其它的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请相信我。”

167·市检察院底楼第一讯问室
刘用成坐在主审位，一位干警在旁边作记录。
闵成玉的徒弟李富云惶惶不安地坐在对面受审椅上。
刘用成问：“2002年之前，你的工程处，主要业务从何而来？”
李富云如实回答：“所有业务，都是师傅给我的。”
刘用成问：“你师傅给你的业务，都是他受政府委托，开发城西的建设工程，是不是？”李富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刘用成问：“工程七处的利润，你与闵成玉如何分割？”
李富云回答说：“工程七处赚的钱，都是师傅的。他只是给我发工资和奖金。有时也给我一点小工程做，让我赚一点小钱。”
刘用成奇怪地问道：“工程七处是你的，闵成玉凭什么将赚的钱全部拿走？”
李富云回答：“工程七处不是我的，是师傅的！”
刘用成问：“工程七处营业执照上，负责人写的可是你的名字呵？”
李富云回答：“是师傅让我承包的工程七处，师傅才是工程七处的真正老板。工程处的所有业务都是由师傅一手经办。我只是师傅的打工仔，按照他的吩咐，具体负责现场施工和工人管理，还帮他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168·“煌苑小区”闵成玉家的住宅门口
一副包工头装扮的雷洪带着一位同样穿戴的干警，提着一袋水果来到闵成玉家敲门。
闵成玉的妻子何志秀开了内门，雷洪隔着外门问：“大妈，闵耀耀是住在这儿吗？”
何志秀打量了一下雷洪和同伴，问道：“你们是谁呀？找我儿子有什么事？”
雷洪陪笑说道：“我们是石桥建筑队的，找您儿子承包工程，请多关照。”
何志秀说道：“我儿子不管这些事，你们要承包工程，直接找他爸。”
雷洪含笑说道：“这些，我们知道。我们已经找了闵成玉闵大老板了，他也给了我们工程，已经拟好了合同。但是工程三处负责人毕竟是您儿子的名字。我们签订合同，还必须由您的儿子亲自签字才能生效。”
何志秀疑惑道：“以前这些事，从不需要儿子签字呵？”
雷洪解释道：“这是管理部门刚作出的新规定。闵大老板也想锻炼锻炼小老板，所以让我们来找闵耀辉小老板签字，让小老板逐渐熟悉业务。”
何志秀说道：“我儿子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你们进来等等吧！”

169·青龙镇新场村的村委会办公室门外
新场村的村民围在村委会办公室门外告示栏上认真看着。
告示栏上贴着工作组发布的青龙镇镇政府发放洪灾救助款、荒山造林补助款、扶贫款的金额标准，也张贴着孙晓东、汤顺友给一对果农夫妇照的相片。相片上面的纸上写道：“请相片上的果农大哥和大嫂，取走自己的相片，分文不收。”
一位围观的村民自言自语地疑惑道：“铁生两口子的照片怎么也在上面呢？”
正在这时，果农陈铁生夫妇急急赶来，挤进围观人群。
一位村民好奇地问道：“铁生哥，你的照片怎么在上面？”
陈铁生看到之后，也很奇怪，说道：“昨天有两个照相的，专门来到我们果林，说是上门服务，非常便宜，我们就照了几张。”
村民说道：“你取走吧。上面说了，取走就是，分文不收。”
陈铁生就高兴地取下了照片。
陈铁生妻子看了告示后，气愤地说道：“铁生，你看！镇上给我们每年发的补助款是一万五，村里只给我们发了八千！”
一位村民怂涌道：“工作组不是来了吗？赶快找他们反映情况呵！”
陈铁生一拉妻子，说道：“找工作组评理去！”
陈铁生夫妻两人转身往村委会办公室走，只见门外也有不少村民在围观。
陈铁生说道：“大家让一让，我们要找工作组评理！”

170·青龙镇新场村的村委会办公室内
陈铁生和妻子走了进来，说道：“我要反映情况……”突然看见孙晓东和汤顺友，不禁大吃一惊，看看妻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孙晓东问道：“大哥、大嫂，照片取到了吗？”
夫妻俩点了点头。
孙晓东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工作组的余组长。大哥、大嫂，你们要反映什么情况，就说吧！余组长一定会给你们伸张正义的。”
陈铁生给余从年敬了一个鞠躬礼，然后说道：“组长大领导，听到广播，我们就赶下来看告示。告示写得明明白白，镇上每年给我们果农发的补助款是一万五，但是村里每年只给我们发了八千。请工作组给我们做主！”
村委主任杨明远赶紧洗涮自己说道：“果农补助款是张支书去补发的。我们补发的其它款项，在昨天晚上就补发完了，一分不少。”
张德富一下跪倒在地，说道：“余组长、各位领导，我有错、我有错……”
孙晓东厉声喝道：“你不是有错，你是有罪！贪污补助款尤其恶劣，理当罪加一等！”
张德富赶紧说道：“我愿意改过自新、从新做人！”
孙晓东望向余从年，说道：“请余大帅训示吧！”
余从年说道：“孙处长，我全权委托你来修理这个家伙。”
孙晓东说道：“张德富听着！我们给你悔罪补救、减轻处罚的机会。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既是砸锅卖铁，也要把贪污的钱吐出来，交给工作组，完善手续后，我们自会交给大哥、大嫂！”
张德富赶紧说道：“我一定照办，尽快把钱凑齐。”
孙晓东限定时间说道：“给你一周的时间，如果没有前来缴纳贪污的赃款，什么下场，你心里应该明白！”
张德富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孙晓东又问道：“张德富，你还贪了那些钱？”
张德富说道：“我对天发誓，除了这七千块钱，我再没有贪其它钱了。镇上发钱的标准就贴在外面，我再贪了钱，他们看了之后，一定会来反映的。如果再有人揭发我，我甘愿接受最大的处罚。”
孙晓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稿笺，撕下一迭递给张德富，要求道：“张德富，现在把你贪污补助款的整个经过如实写出来。”
张德富接过稿笺，连连点头：“是、是！”说罢就掏出笔，爬在凳子上写了起来。
其余村干部们相互望望，都紧张地揩着头上的汗水。

171·青龙镇新场村的村委会办公室内
在张德富写交待材料的时候，孙晓东转向其他村干部进行教育道：“你们虽然在昨天晚上，将截留的各种款项都连夜补发了。但是这种截留的行为，就涉嫌违法犯罪！看在你们迷途知返、改过补救的份上，暂时不对你们采取强制措施，但是你们也必须把截留各种款项的整个过程和动机，包括如何商量的，都要如实写出来，如有隐瞒，严惩不怠！”
村干部们都连连点头。
孙晓东撕下稿笺发给他们，他们也各自蹲下将稿笺枕在膝盖上写了起来。
余从年对陈铁生夫妇和蔼地说道：“你们已经看到了，贪污你们补助款的家伙落得了应有的下场。请你们放心，你们被贪的钱，一定全部给你们追讨回来。”
陈铁生握住余从年的手动情地说道：“大领导，我们相信共产党，相信你们工作组。你们是给老百姓办实事的好领导！”
妻子说道：“铁生，领导们都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172·“煌苑小区”闵成玉家的住宅内
等在闵成玉家里的雷洪和随行干警与何志秀闲聊着。
雷洪说道：“闵大老板生意做得这么好，全靠有婶子当贤内助哇！”
何志秀笑道：“小伙子，你真会说话。”说罢看了看手表说道：“也该回来了呀？我打电话催催他。”
雷洪说道：“不急。我们等就是了。”
这时敲门声传了进来。何志秀就走过去开了门。
二十三、四岁的闵耀辉手拿两盘游戏碟子走了进来。
何志秀埋怨道：“你怎么又去买这些游戏碟子？你不好好复习，怎么考得上‘托福’？”闵耀辉辩解道：“我总不能成天死读书吧？总得换换脑筋吧？”
雷洪趁母子俩对话赶紧用手机发出了信号。
何志秀对儿子说道：“你自己的事自己好好安排。有人找你签字。等你好半天了！”
闵耀辉奇怪道：“找我签什么字呵？”
雷洪站起来含笑说道：“我们与你父亲、闵大老板订了建筑合同，可是工程三处负责人的名字是你呀。所以要请你签字才能生效。这是管理部门刚刚作出的新规定。”
闵耀辉不高兴地说道：“把合同拿来吧。”
雷洪拉开包，在包里找了一阵，却失望抽出手来，叫道：“唉哟！”拍了拍脑门，对随行干警说道：“看我这记性，合同还在陈大哥手里呢？”
随行干警故意催道：“那你赶快打电话叫陈大哥送来呀！”
雷洪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说到：“陈大哥，请你赶快把合同送来。哟！已经到门口了。来得真快。”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
何志秀走过去开了门，进来的是穿着一身法警警服的陈 志强和刘长勇。
陈志强亮出警官证，严肃地说道：“这是我们的警官证，请看仔细了。有一起重大经济案件牵涉到江北建筑安装公司第三工程处，闵耀辉是负责人，所以我们要请闵耀辉去协助我们调查。”
何志秀说道：“我儿子只是挂名的负责人，有事找他爸。”
陈志强说道：“请大嫂放心，我们只是请你儿子了解一些情况，问完了话，就让他回来。”

173·检察院底楼第二讯问室
换了装的雷洪对坐在受审椅上一直惶惶不安的闵耀辉说道：“小伙子不要害怕！我们知道你没干任何坏事。你只要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回答完了，就可以回去了。如果撒谎、搪塞，可就回不去了。本来没什么事，就变成有事了。听明白了吗？”
闵耀辉点了点头。
雷洪问：“一九九六年，你就成了工程三处的负责人，当时承包工程三处的时候，你知道这件事吗？”
闵耀辉说道：“一点也不知道。九六年，我才读初中呢！”
雷洪问：“你是工程三处负责人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闵耀辉回答：“应该是前年吧。”
雷洪要求道：“请你说具体一些、准确一些。”
闵耀辉回答道：“我大学毕业后，老爸让我跟着他干，就给我说，他已经以我的名义承包了工程三处，要我学着经营。可是我不喜欢干他这项营生，他没办法，就要求我出国留学，我就一直在家复习考‘托福’。去年没考上，就在家里继续复习。工程三处的事，我从来不管。全部是老爸一个人自己在管。”

174·检察院反贪局小会议室
刘用成将一个卷宗放在钟慧雪和袁建志面前的桌上，说道：“这是询问李富云的笔录材料。还有同步录音录像的光碟。”
雷洪也将一个卷宗放到桌上说道：“这是询问闵耀辉的笔录材料。光碟也在里面。”
钟慧雪点了点头：“很好！”然后又双手按了按。
刘用成和雷洪就分别坐在了大会议桌两旁的上首，他俩的旁边坐着蒲正华和周钢。
钟慧雪讲话道：“这次行动非常成功。大家辛苦了！刘处和雷处，你们立即回到原来的案子上，在保证办案质量的基础上，抓紧结案，同时也要注意挖掘案中案，扩大战果。”
刘用成和雷洪都站起来回答道：“明白！”
钟慧雪点点头，说道：“你们去忙吧！”
雷洪向钟慧雪和袁建志行了一个军礼，刘用成只是笑了笑。
袁建志对雷洪说道：“你也学会孙猴子这一套了？”
雷洪笑道：“正在学习。再见！”
两位处长走后，钟慧雪转头对袁建志说道：“师傅，闵成玉这件案子，就只能由您带小蒲、小周来侦办了。”
袁建志应承道：“好的！我们与闵成玉去正面周旋，你就思考裴市长要求的事吧。”

175·行驶在街区的警车里
周钢驾着车。袁建志和蒲正华坐在后排。
蒲正华高兴地说道：“有了李富云和闵耀辉的口供，看他闵成玉如何狡辩！”
袁建志说道：“手里的底牌，不要急着抛出去。所以在讯问闵成玉的时候，关于两个工程处的证据，我们先不要打出去，逼他自己讲出来。”

176·在“双规”闵成玉的一家招待所的房间里
闵成玉对纪委第四室杨主任激动地说道：“我说过多少遍了。我有什么问题，你就明明白白地指出来吗？”
杨主任说道：“我也给你回答多少遍了。你自己把问题讲出来，性质是不一样的，是可以减轻处罚的。我们给你机会，让你慢慢想、认真想。”
闵成玉说道：“我已经认真想了。我没有什么问题！”
杨主任说道：“你没有问题，我们不会对你实施‘双规’。”
闵成玉又气急败坏地说道：“我有什么问题，你明说呀！”
杨主任不急不不躁地说道：“什么问题，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闵成玉高声叫道：“我不清楚！”
杨主任轻蔑地笑了笑，说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声大叫装无辜，这一套，我们见得多了……”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另一干部开了门，袁建志和蒲正华、周钢走了进来。
袁建志问道：“情况怎么样？”
杨主任说道：“闵老板又吼又叫、虚张声势、假装无辜。”
闵成玉又叫道：“我没什么问题，用不着假装！”
袁建志转头对闵成玉冷冷说道：“你叫什么叫？你说自己没问题就没有问题了吗？”
闵成玉降低了嗓门说道：“我有问题，你们就指出来呀？”
袁建志说道：“正要向你请教一些问题。”接着命令道：“坐下！”
蒲正华向周钢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过去揪出闵成玉拉到到凳子前按着坐了下来。
杨主任介绍说道：“这是检察院反贪局的袁政委！我们给你机会，可是你不识抬举。袁政委要亲自对你进行审问了。”
闵成玉降低嗓门，假装镇静地说道：“我没有问题，随便问。”
周钢作好记录的准备后，袁建志问道：“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在改制前，是什么经济性质？”
闵成玉回答道：“是国有经济。”
袁建志问：“这个公司嫌的钱，是归你个人所有，还是归国家所有？”
闵成玉回答：“当然归国家所有。”
袁建志问：“也就是说，你的个人所得，只是每月的工资和奖金，是吗？”
闵成玉回答：“除此之外，还有年终奖。”
袁建志向蒲正华望了望：“让他看看。”
蒲正华从公文包掏出一迭资料交给闵成玉说道：“这是1992年公司成立到2002年改制之前，你的工资、奖金和年终奖登记表，是从你们公司账务上查到的。你看看是否属实？” 
闵成玉接过看了之后说道：“属实。”
袁建志问：“当时，你是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心里应该清楚，公司有没有小金库？有没有体外循环的另一套账务？”
闵成玉回答：“绝对没有！”
袁建志说道：“九十年代的工资和奖金都不太高，你的年终奖也不过五万，后来虽然有所提升，但是幅度都不大。进入新世纪的两年，你的工资和年终奖加起来也刚过三千，年终奖也只有八万。是不是这样？”
闵成玉点点头，回答：“是！”
袁建志说道：“我们调查，你妻子原先在招待所工作，工资不高，九六年提前退休，收入微薄。当然，你们夫妻俩外表上的日子也过得比较节俭，穿着也朴素。是不是这样？”
闵成玉回答：“我们实际上也从不奢侈。”
“艰苦朴素，好传统呵！”袁建志感叹后，望向蒲正华说道：“给他算算账。”
蒲正华又拿出一份资料说道：“经过我们核算，你和妻子从1985年到2002年的总收入为九十多万元。”
袁建志问：“闵成玉，你自己也在心里算一算，是不是这个数？”
闵成玉在心里默算一会儿，说道：“大致不差。”然后又补充说道：“这都是我们家的合法收入。”
袁建志问道：“那么超出这个数，就是非法收入罗？”闵成玉愣住了。
蒲正华不容闵成玉思考对策，立即追问道：“是不是？”
闵成玉只得点头回答：“是！”
袁建志问道：“2002年，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改制为股份制公司，一向俭朴的闵老板突然拿出640万元，购买了新公司80%的股份，这笔巨额资金从何而来？”
闵成玉被问得一愣，过了一阵才回答说：“我还有其他收入——合法的收入。”
袁建志笑了笑：“说来听听！”
闵成玉说道：“在参加工作之前，我是川江一带有名的泥瓦匠，我带着徒弟四处包工，挣了不少钱，有好几百万。”
袁建志一阵哈哈大笑后，说道：“这些情况我们都调查过了。1984年，你参加工作到了建委。你参加工作之前，你确实带着一个建筑队四处包工程。八十年代初期，当时一个万元户，就认为是很有钱的人了。承包建筑工程虽然很挣钱，但是也高不到那里去。就从改革开放起步算起，到1984年，五年时间你就能挣五百万，这么好的事，你还进入建委参加工作干什么？”
闵成玉耍赖说道：“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
袁建志说道：“我给你讲讲法治课。刑法中有一条‘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要求犯罪嫌疑人自己举证——证明自己财产的来源是合法的，证明不了的就算作来源不明，属于犯罪金额。不但要追缴，还要追不明究财产所有人的刑事责任。”
闵成玉问道：“那我应该如何举证？”
袁建志说道：“你必须详细地例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承包了什么工程？有谁能够证明？发包单位是那一个？与谁签定的合同？协商的价格是多少？对方的工程负责人、验收人是谁？然后我们根据你列出的这些资料去核实。我们给你时间，好好回忆。不过我要提醒你，编造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补救。慢慢想吧。”
闵成玉愣了一会儿，说道：“二十年前的事了，我想不起来了。”
袁建志说道：“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打算放弃举证了。那么五百万元的资产就算来源不明，理当追缴罗？”
闵成玉说道：“我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办法。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袁建志说道：“我要提醒你，追缴了五百万赃款，闵老板的罪行也就随之成立了。是要判刑的。”
闵成玉听罢一愣，然后说道：“我刚才说的是气话，我还是好好回忆、回忆。”
袁建志说道：“我们办案，重事实、讲证据。你应有的权利，我们也要予以保障。”
闵成玉终于缓和态度说道：“谢谢袁政委！”
袁建志对周钢说道：“把记录给他看看，是否属实。”
周钢把讯问笔录递给闵成玉。
闵成玉接过笔录，认真看了之后点头说道：“是这样的。”
蒲正华指点着说道：“那你就在这个地方，写上‘看后属实’，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年月日也要写上。”
闵成玉照办之后，袁建志说道：“我们就不打扰闵老板回忆往事了。”
袁建志又向纪委杨主任告辞说道：“杨主任，还得辛苦你们一阵子！”

177·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钟慧雪袖着手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思索着，她突然停下脚步，拍了拍脑门，就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号后说道：“国土局吗？我是市检察院反贪局的钟慧雪，要找你们的杜局长了解一个点情况，能接到他的办公室吗？谢谢！我等着。”
过了一会，钟慧雪对着电话说道：“杜局长您好！我是钟慧雪。我想麻烦您了解一个情况。是这么一回事，由于过去一些特殊的历史背景和特殊政策的因素，你们国土局搬迁的时候，要修房建屋，反而要向当时的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回购建房地皮，您知道国土局是什么时候支付的这笔钱吗？嗯、嗯。我记住了。谢谢您呀！可能还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钟慧雪放下电话，拿笔在日历记事簿上记下：“2000年8月。”写罢走出了门外。

178·市检察院反贪局内勤办公室
内勤肖玉萍和小赵正在整理档案资料。
钟慧雪走了进来。
肖玉萍和小赵齐声招呼：“雅局！”
肖玉萍问道：“雅局，您有事吧？”
钟慧雪说道：“我来碰碰运气。”
肖玉萍与小赵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不解其意。
钟慧雪笑了笑，解释道：“我来查一份资料。”接着问道：“老局长他们把闵成玉公司的账务资料带回来查阅之后，还没有还回去吧？”
小赵回答：“还没有。保管在我们的文件柜里。”
钟慧雪吩咐：“把2000年的账本和七到九月的记账凭证找出来。”
小赵和肖玉萍立即走到文件柜前，打开文件柜，从中找出钟慧雪需要的账本和账册，抱到钟慧雪面前的桌上放下。
钟慧雪又吩咐道：“2000年8月左右，市国土局给闵成玉原来的国有公司支付了三百七十万的回购土地款。我们一起查一查，账上有没有这笔钱。小赵查账本，我和玉萍查凭证，大家都要认真仔细、精益求精。”
肖玉萍问道：“雅局，运气就在这里面吗？”
钟慧雪点点头，说道：“查了才知道。开始吧。”
三人按照分工，分别拿起账本、账册查阅了起来。

179·行驶在街区的警车里
周钢驾着车。
蒲正华问道：“老局长，闵成玉他自己都放弃举证了，您老人家为什么还要逼着他去回忆？他也只能乱编龙门阵，调查核对是相当费力的？”
袁建志笑了笑，说道：“第一，我们应该保障他的诉讼权利；第二，当涉及到他更大利益的时候，他会反悔，到那时他也会编龙门阵，他先编的龙门阵，只是针对改制时购买股份的六百多万，当涉及到他上亿的铺面的时候，他就编不出龙门阵了。第三，我就想看看他会编造一些什么龙门阵？会涉及到一些什么人？这些人提供的情况，既能扩大我们的信息量，说不准还会有意外发现。”
蒲正华说道：“他的徒弟李富云，说不准会被他列为证明人。他既然能将工程七处交给李富云，说明他对李富云十分信任，认为李富云会为他打掩护。”
袁建志说道：“完全有这个可能。我们回检察院给雅局通报情况后，马上再去找李富云，提前了解他们师徒俩当年在外面承包工程的事。”
蒲正华说道：“这样一来，闵成玉编的龙门阵，就会露馅。”

180·市检察院反贪局走廊
袁建志带着蒲正华、周钢回到反贪局。
袁建志见局长办公室的门关着，就轻轻敲了敲门。
小赵从内勤办公室走出来说道：“老局长，雅局带着玉萍到国土局去了。刚走一会儿”
袁建志点了点头，说道：“人手太紧了！局长不得不亲自去开辟新的战线了。”
小赵接着汇报道：“雅局让我告诉老局长，国土局在2000年建房时，向闵成玉原来国有的公司回购土地，支付了三百七十万，但是闵成玉原来的国有公司的账上没有收到这笔钱的记录。所以雅局带着玉萍到国土局想把这个情况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
袁建志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蒲正华说道：“雅局是要坐镇全局的。查国土局这条线，我们也可以兼顾呀！”
袁建志笑子笑说道：“你们还真兼顾不了。这是市领导要求的一个特殊的任务。”然后说道：“我们干我们的，找李富云去！”

181·市国土局局长办公室
钟慧雪对市国土局局长说道：“杜局长，你们国土局搬迁建房，还要拿钱向闵成玉的市政公司回购土地，我们当时就感到非常奇怪，也进行了调查，原因我们都清楚了。但是在闵成玉的市政公司财务账上，我们没有查到这笔钱，市政公司的会计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所以我们要查询一下这笔钱的转账情况，还要复印相关的票据。”
杜局长说道：“我带你们到财务室去查。”
钟慧雪说道：“那太感谢了！”说罢也随着杜局长站了起来，正走了几步，挎包里的手机响了。钟慧雪对杜局长说道：“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杜局长说道：“钟局长请便。”
钟慧雪掏出手机，打开接听，说道：“师傅，我是在国土局。好的，我回来之后也要问一问李富云。”说罢收了手机，说道：“杜局长请！”

182·江阳建筑安装公司第七工程处
袁建志带着蒲正华和周钢又来到工程七处的门外，只见大门紧闭。
周钢敲了一阵门，毫无回应。
袁建志吩咐蒲正华道：“给他打电话。”
蒲正华拿出手机调出号码，拨号后说道：“李富云吗？我是检察院的，你应该听得出来我的声音。我们要向你了解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请问你在什么地方？”蒲正华提高声音说道：“你必须配合！因为案件牵涉到了你，你就必须讲明情况，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你敬酒不吃非要和罚酒，我们将对你采取必要措施，强制到案，还要追究相关责任。”接着口气一缓，说道：“这就对了嘛！我们在检察院袁政委办公室等你。”
’单位、草台班子，并且从不记账。”
雷洪建议道：“雅局，在我们行动前，闵成玉应该已经‘到位’了。能不能立即审问闵成玉，让他交待他儿子闵耀辉的下落。”
手机传出钟慧雪的声音：“从全局考虑，这点小事，用不着去问闵成玉。你可以装扮成建筑队的包工头，带人找闵成玉的妻子打听她儿子的下落，说找他儿子承包工程。”
雷洪回答道：“雅局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找到闵耀辉。”

166·袁建志的办公室
袁建志对女会计和蔼地说道：“你别紧张，我们只是请你来协助调查，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够支持我们的工作。”
女会计点了点头。
袁建志拍了拍放在桌上的账本、账册说道：“你们公司改制前和改制后，你都在公司当会计，公司财务上有什么违纪违规的情况，你应该心中有数。希望你能够主动告诉我们，而不是被我们查出来之后被迫承认。”
女会计如实回答说：“闵经理、闵成玉曾经将改制前——国有公司的9万元资金划到了他改制后的新公司，然后又将其中的6万元借给了他的朋友。我都是按照闵成玉的指示这样做的。端他的饭碗，就不得不听他的。”
袁建志问道：“这我理解。还有其它的问题吗？”
女会计回答：“我就只知道这一件事。其它的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请相信我。”

167·市检察院底楼第一讯问室
刘用成坐在主审位，一位干警在旁边作记录。
闵成玉的徒弟李富云惶惶不安地坐在对面受审椅上。
刘用成问：“2002年之前，你的工程处，主要业务从何而来？”
李富云如实回答：“所有业务，都是师傅给我的。”
刘用成问：“你师傅给你的业务，都是他受政府委托，开发城西的建设工程，是不是？”李富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刘用成问：“工程七处的利润，你与闵成玉如何分割？”
李富云回答说：“工程七处赚的钱，都是师傅的。他只是给我发工资和奖金。有时也给我一点小工程做，让我赚一点小钱。”
刘用成奇怪地问道：“工程七处是你的，闵成玉凭什么将赚的钱全部拿走？”
李富云回答：“工程七处不是我的，是师傅的！”
刘用成问：“工程七处营业执照上，负责人写的可是你的名字呵？”
李富云回答：“是师傅让我承包的工程七处，师傅才是工程七处的真正老板。工程处的所有业务都是由师傅一手经办。我只是师傅的打工仔，按照他的吩咐，具体负责现场施工和工人管理，还帮他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168·“煌苑小区”闵成玉家的住宅门口
一副包工头装扮的雷洪带着一位同样穿戴的干警，提着一袋水果来到闵成玉家敲门。
闵成玉的妻子何志秀开了内门，雷洪隔着外门问：“大妈，闵耀耀是住在这儿吗？”
何志秀打量了一下雷洪和同伴，问道：“你们是谁呀？找我儿子有什么事？”
雷洪陪笑说道：“我们是石桥建筑队的，找您儿子承包工程，请多关照。”
何志秀说道：“我儿子不管这些事，你们要承包工程，直接找他爸。”
雷洪含笑说道：“这些，我们知道。我们已经找了闵成玉闵大老板了，他也给了我们工程，已经拟好了合同。但是工程三处负责人毕竟是您儿子的名字。我们签订合同，还必须由您的儿子亲自签字才能生效。”
何志秀疑惑道：“以前这些事，从不需要儿子签字呵？”
雷洪解释道：“这是管理部门刚作出的新规定。闵大老板也想锻炼锻炼小老板，所以让我们来找闵耀辉小老板签字，让小老板逐渐熟悉业务。”
何志秀说道：“我儿子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你们进来等等吧！”

169·青龙镇新场村的村委会办公室门外
新场村的村民围在村委会办公室门外告示栏上认真看着。
告示栏上贴着工作组发布的青龙镇镇政府发放洪灾救助款、荒山造林补助款、扶贫款的金额标准，也张贴着孙晓东、汤顺友给一对果农夫妇照的相片。相片上面的纸上写道：“请相片上的果农大哥和大嫂，取走自己的相片，分文不收。”
一位围观的村民自言自语地疑惑道：“铁生两口子的照片怎么也在上面呢？”
正在这时，果农陈铁生夫妇急急赶来，挤进围观人群。
一位村民好奇地问道：“铁生哥，你的照片怎么在上面？”
陈铁生看到之后，也很奇怪，说道：“昨天有两个照相的，专门来到我们果林，说是上门服务，非常便宜，我们就照了几张。”
村民说道：“你取走吧。上面说了，取走就是，分文不收。”
陈铁生就高兴地取下了照片。
陈铁生妻子看了告示后，气愤地说道：“铁生，你看！镇上给我们每年发的补助款是一万五，村里只给我们发了八千！”
一位村民怂涌道：“工作组不是来了吗？赶快找他们反映情况呵！”
陈铁生一拉妻子，说道：“找工作组评理去！”
陈铁生夫妻两人转身往村委会办公室走，只见门外也有不少村民在围观。
陈铁生说道：“大家让一让，我们要找工作组评理！”

170·青龙镇新场村的村委会办公室内
陈铁生和妻子走了进来，说道：“我要反映情况……”突然看见孙晓东和汤顺友，不禁大吃一惊，看看妻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孙晓东问道：“大哥、大嫂，照片取到了吗？”
夫妻俩点了点头。
孙晓东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工作组的余组长。大哥、大嫂，你们要反映什么情况，就说吧！余组长一定会给你们伸张正义的。”
陈铁生给余从年敬了一个鞠躬礼，然后说道：“组长大领导，听到广播，我们就赶下来看告示。告示写得明明白白，镇上每年给我们果农发的补助款是一万五，但是村里每年只给我们发了八千。请工作组给我们做主！”
村委主任杨明远赶紧洗涮自己说道：“果农补助款是张支书去补发的。我们补发的其它款项，在昨天晚上就补发完了，一分不少。”
张德富一下跪倒在地，说道：“余组长、各位领导，我有错、我有错……”
孙晓东厉声喝道：“你不是有错，你是有罪！贪污补助款尤其恶劣，理当罪加一等！”
张德富赶紧说道：“我愿意改过自新、从新做人！”
孙晓东望向余从年，说道：“请余大帅训示吧！”
余从年说道：“孙处长，我全权委托你来修理这个家伙。”
孙晓东说道：“张德富听着！我们给你悔罪补救、减轻处罚的机会。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既是砸锅卖铁，也要把贪污的钱吐出来，交给工作组，完善手续后，我们自会交给大哥、大嫂！”
张德富赶紧说道：“我一定照办，尽快把钱凑齐。”
孙晓东限定时间说道：“给你一周的时间，如果没有前来缴纳贪污的赃款，什么下场，你心里应该明白！”
张德富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孙晓东又问道：“张德富，你还贪了那些钱？”
张德富说道：“我对天发誓，除了这七千块钱，我再没有贪其它钱了。镇上发钱的标准就贴在外面，我再贪了钱，他们看了之后，一定会来反映的。如果再有人揭发我，我甘愿接受最大的处罚。”
孙晓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稿笺，撕下一迭递给张德富，要求道：“张德富，现在把你贪污补助款的整个经过如实写出来。”
张德富接过稿笺，连连点头：“是、是！”说罢就掏出笔，爬在凳子上写了起来。
其余村干部们相互望望，都紧张地揩着头上的汗水。

171·青龙镇新场村的村委会办公室内
在张德富写交待材料的时候，孙晓东转向其他村干部进行教育道：“你们虽然在昨天晚上，将截留的各种款项都连夜补发了。但是这种截留的行为，就涉嫌违法犯罪！看在你们迷途知返、改过补救的份上，暂时不对你们采取强制措施，但是你们也必须把截留各种款项的整个过程和动机，包括如何商量的，都要如实写出来，如有隐瞒，严惩不怠！”
村干部们都连连点头。
孙晓东撕下稿笺发给他们，他们也各自蹲下将稿笺枕在膝盖上写了起来。
余从年对陈铁生夫妇和蔼地说道：“你们已经看到了，贪污你们补助款的家伙落得了应有的下场。请你们放心，你们被贪的钱，一定全部给你们追讨回来。”
陈铁生握住余从年的手动情地说道：“大领导，我们相信共产党，相信你们工作组。你们是给老百姓办实事的好领导！”
妻子说道：“铁生，领导们都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172·“煌苑小区”闵成玉家的住宅内
等在闵成玉家里的雷洪和随行干警与何志秀闲聊着。
雷洪说道：“闵大老板生意做得这么好，全靠有婶子当贤内助哇！”
何志秀笑道：“小伙子，你真会说话。”说罢看了看手表说道：“也该回来了呀？我打电话催催他。”
雷洪说道：“不急。我们等就是了。”
这时敲门声传了进来。何志秀就走过去开了门。
二十三、四岁的闵耀辉手拿两盘游戏碟子走了进来。
何志秀埋怨道：“你怎么又去买这些游戏碟子？你不好好复习，怎么考得上‘托福’？”闵耀辉辩解道：“我总不能成天死读书吧？总得换换脑筋吧？”
雷洪趁母子俩对话赶紧用手机发出了信号。
何志秀对儿子说道：“你自己的事自己好好安排。有人找你签字。等你好半天了！”
闵耀辉奇怪道：“找我签什么字呵？”
雷洪站起来含笑说道：“我们与你父亲、闵大老板订了建筑合同，可是工程三处负责人的名字是你呀。所以要请你签字才能生效。这是管理部门刚刚作出的新规定。”
闵耀辉不高兴地说道：“把合同拿来吧。”
雷洪拉开包，在包里找了一阵，却失望抽出手来，叫道：“唉哟！”拍了拍脑门，对随行干警说道：“看我这记性，合同还在陈大哥手里呢？”
随行干警故意催道：“那你赶快打电话叫陈大哥送来呀！”
雷洪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说到：“陈大哥，请你赶快把合同送来。哟！已经到门口了。来得真快。”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
何志秀走过去开了门，进来的是穿着一身法警警服的陈 志强和刘长勇。
陈志强亮出警官证，严肃地说道：“这是我们的警官证，请看仔细了。有一起重大经济案件牵涉到江北建筑安装公司第三工程处，闵耀辉是负责人，所以我们要请闵耀辉去协助我们调查。”
何志秀说道：“我儿子只是挂名的负责人，有事找他爸。”
陈志强说道：“请大嫂放心，我们只是请你儿子了解一些情况，问完了话，就让他回来。”

173·检察院底楼第二讯问室
换了装的雷洪对坐在受审椅上一直惶惶不安的闵耀辉说道：“小伙子不要害怕！我们知道你没干任何坏事。你只要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回答完了，就可以回去了。如果撒谎、搪塞，可就回不去了。本来没什么事，就变成有事了。听明白了吗？”
闵耀辉点了点头。
雷洪问：“一九九六年，你就成了工程三处的负责人，当时承包工程三处的时候，你知道这件事吗？”
闵耀辉说道：“一点也不知道。九六年，我才读初中呢！”
雷洪问：“你是工程三处负责人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闵耀辉回答：“应该是前年吧。”
雷洪要求道：“请你说具体一些、准确一些。”
闵耀辉回答道：“我大学毕业后，老爸让我跟着他干，就给我说，他已经以我的名义承包了工程三处，要我学着经营。可是我不喜欢干他这项营生，他没办法，就要求我出国留学，我就一直在家复习考‘托福’。去年没考上，就在家里继续复习。工程三处的事，我从来不管。全部是老爸一个人自己在管。”

174·检察院反贪局小会议室
刘用成将一个卷宗放在钟慧雪和袁建志面前的桌上，说道：“这是询问李富云的笔录材料。还有同步录音录像的光碟。”
雷洪也将一个卷宗放到桌上说道：“这是询问闵耀辉的笔录材料。光碟也在里面。”
钟慧雪点了点头：“很好！”然后又双手按了按。
刘用成和雷洪就分别坐在了大会议桌两旁的上首，他俩的旁边坐着蒲正华和周钢。
钟慧雪讲话道：“这次行动非常成功。大家辛苦了！刘处和雷处，你们立即回到原来的案子上，在保证办案质量的基础上，抓紧结案，同时也要注意挖掘案中案，扩大战果。”
刘用成和雷洪都站起来回答道：“明白！”
钟慧雪点点头，说道：“你们去忙吧！”
雷洪向钟慧雪和袁建志行了一个军礼，刘用成只是笑了笑。
袁建志对雷洪说道：“你也学会孙猴子这一套了？”
雷洪笑道：“正在学习。再见！”
两位处长走后，钟慧雪转头对袁建志说道：“师傅，闵成玉这件案子，就只能由您带小蒲、小周来侦办了。”
袁建志应承道：“好的！我们与闵成玉去正面周旋，你就思考裴市长要求的事吧。”

175·行驶在街区的警车里
周钢驾着车。袁建志和蒲正华坐在后排。
蒲正华高兴地说道：“有了李富云和闵耀辉的口供，看他闵成玉如何狡辩！”
袁建志说道：“手里的底牌，不要急着抛出去。所以在讯问闵成玉的时候，关于两个工程处的证据，我们先不要打出去，逼他自己讲出来。”

176·在“双规”闵成玉的一家招待所的房间里
闵成玉对纪委第四室杨主任激动地说道：“我说过多少遍了。我有什么问题，你就明明白白地指出来吗？”
杨主任说道：“我也给你回答多少遍了。你自己把问题讲出来，性质是不一样的，是可以减轻处罚的。我们给你机会，让你慢慢想、认真想。”
闵成玉说道：“我已经认真想了。我没有什么问题！”
杨主任说道：“你没有问题，我们不会对你实施‘双规’。”
闵成玉又气急败坏地说道：“我有什么问题，你明说呀！”
杨主任不急不不躁地说道：“什么问题，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闵成玉高声叫道：“我不清楚！”
杨主任轻蔑地笑了笑，说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声大叫装无辜，这一套，我们见得多了……”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另一干部开了门，袁建志和蒲正华、周钢走了进来。
袁建志问道：“情况怎么样？”
杨主任说道：“闵老板又吼又叫、虚张声势、假装无辜。”
闵成玉又叫道：“我没什么问题，用不着假装！”
袁建志转头对闵成玉冷冷说道：“你叫什么叫？你说自己没问题就没有问题了吗？”
闵成玉降低了嗓门说道：“我有问题，你们就指出来呀？”
袁建志说道：“正要向你请教一些问题。”接着命令道：“坐下！”
蒲正华向周钢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过去揪出闵成玉拉到到凳子前按着坐了下来。
杨主任介绍说道：“这是检察院反贪局的袁政委！我们给你机会，可是你不识抬举。袁政委要亲自对你进行审问了。”
闵成玉降低嗓门，假装镇静地说道：“我没有问题，随便问。”
周钢作好记录的准备后，袁建志问道：“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在改制前，是什么经济性质？”
闵成玉回答道：“是国有经济。”
袁建志问：“这个公司嫌的钱，是归你个人所有，还是归国家所有？”
闵成玉回答：“当然归国家所有。”
袁建志问：“也就是说，你的个人所得，只是每月的工资和奖金，是吗？”
闵成玉回答：“除此之外，还有年终奖。”
袁建志向蒲正华望了望：“让他看看。”
蒲正华从公文包掏出一迭资料交给闵成玉说道：“这是1992年公司成立到2002年改制之前，你的工资、奖金和年终奖登记表，是从你们公司账务上查到的。你看看是否属实？” 
闵成玉接过看了之后说道：“属实。”
袁建志问：“当时，你是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心里应该清楚，公司有没有小金库？有没有体外循环的另一套账务？”
闵成玉回答：“绝对没有！”
袁建志说道：“九十年代的工资和奖金都不太高，你的年终奖也不过五万，后来虽然有所提升，但是幅度都不大。进入新世纪的两年，你的工资和年终奖加起来也刚过三千，年终奖也只有八万。是不是这样？”
闵成玉点点头，回答：“是！”
袁建志说道：“我们调查，你妻子原先在招待所工作，工资不高，九六年提前退休，收入微薄。当然，你们夫妻俩外表上的日子也过得比较节俭，穿着也朴素。是不是这样？”
闵成玉回答：“我们实际上也从不奢侈。”
“艰苦朴素，好传统呵！”袁建志感叹后，望向蒲正华说道：“给他算算账。”
蒲正华又拿出一份资料说道：“经过我们核算，你和妻子从1985年到2002年的总收入为九十多万元。”
袁建志问：“闵成玉，你自己也在心里算一算，是不是这个数？”
闵成玉在心里默算一会儿，说道：“大致不差。”然后又补充说道：“这都是我们家的合法收入。”
袁建志问道：“那么超出这个数，就是非法收入罗？”闵成玉愣住了。
蒲正华不容闵成玉思考对策，立即追问道：“是不是？”
闵成玉只得点头回答：“是！”
袁建志问道：“2002年，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改制为股份制公司，一向俭朴的闵老板突然拿出640万元，购买了新公司80%的股份，这笔巨额资金从何而来？”
闵成玉被问得一愣，过了一阵才回答说：“我还有其他收入——合法的收入。”
袁建志笑了笑：“说来听听！”
闵成玉说道：“在参加工作之前，我是川江一带有名的泥瓦匠，我带着徒弟四处包工，挣了不少钱，有好几百万。”
袁建志一阵哈哈大笑后，说道：“这些情况我们都调查过了。1984年，你参加工作到了建委。你参加工作之前，你确实带着一个建筑队四处包工程。八十年代初期，当时一个万元户，就认为是很有钱的人了。承包建筑工程虽然很挣钱，但是也高不到那里去。就从改革开放起步算起，到1984年，五年时间你就能挣五百万，这么好的事，你还进入建委参加工作干什么？”
闵成玉耍赖说道：“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
袁建志说道：“我给你讲讲法治课。刑法中有一条‘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要求犯罪嫌疑人自己举证——证明自己财产的来源是合法的，证明不了的就算作来源不明，属于犯罪金额。不但要追缴，还要追不明究财产所有人的刑事责任。”
闵成玉问道：“那我应该如何举证？”
袁建志说道：“你必须详细地例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承包了什么工程？有谁能够证明？发包单位是那一个？与谁签定的合同？协商的价格是多少？对方的工程负责人、验收人是谁？然后我们根据你列出的这些资料去核实。我们给你时间，好好回忆。不过我要提醒你，编造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补救。慢慢想吧。”
闵成玉愣了一会儿，说道：“二十年前的事了，我想不起来了。”
袁建志说道：“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打算放弃举证了。那么五百万元的资产就算来源不明，理当追缴罗？”
闵成玉说道：“我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办法。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袁建志说道：“我要提醒你，追缴了五百万赃款，闵老板的罪行也就随之成立了。是要判刑的。”
闵成玉听罢一愣，然后说道：“我刚才说的是气话，我还是好好回忆、回忆。”
袁建志说道：“我们办案，重事实、讲证据。你应有的权利，我们也要予以保障。”
闵成玉终于缓和态度说道：“谢谢袁政委！”
袁建志对周钢说道：“把记录给他看看，是否属实。”
周钢把讯问笔录递给闵成玉。
闵成玉接过笔录，认真看了之后点头说道：“是这样的。”
蒲正华指点着说道：“那你就在这个地方，写上‘看后属实’，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年月日也要写上。”
闵成玉照办之后，袁建志说道：“我们就不打扰闵老板回忆往事了。”
袁建志又向纪委杨主任告辞说道：“杨主任，还得辛苦你们一阵子！”

177·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钟慧雪袖着手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思索着，她突然停下脚步，拍了拍脑门，就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号后说道：“国土局吗？我是市检察院反贪局的钟慧雪，要找你们的杜局长了解一个点情况，能接到他的办公室吗？谢谢！我等着。”
过了一会，钟慧雪对着电话说道：“杜局长您好！我是钟慧雪。我想麻烦您了解一个情况。是这么一回事，由于过去一些特殊的历史背景和特殊政策的因素，你们国土局搬迁的时候，要修房建屋，反而要向当时的市政房地产综合开发公司回购建房地皮，您知道国土局是什么时候支付的这笔钱吗？嗯、嗯。我记住了。谢谢您呀！可能还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钟慧雪放下电话，拿笔在日历记事簿上记下：“2000年8月。”写罢走出了门外。

178·市检察院反贪局内勤办公室
内勤肖玉萍和小赵正在整理档案资料。
钟慧雪走了进来。
肖玉萍和小赵齐声招呼：“雅局！”
肖玉萍问道：“雅局，您有事吧？”
钟慧雪说道：“我来碰碰运气。”
肖玉萍与小赵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不解其意。
钟慧雪笑了笑，解释道：“我来查一份资料。”接着问道：“老局长他们把闵成玉公司的账务资料带回来查阅之后，还没有还回去吧？”
小赵回答：“还没有。保管在我们的文件柜里。”
钟慧雪吩咐：“把2000年的账本和七到九月的记账凭证找出来。”
小赵和肖玉萍立即走到文件柜前，打开文件柜，从中找出钟慧雪需要的账本和账册，抱到钟慧雪面前的桌上放下。
钟慧雪又吩咐道：“2000年8月左右，市国土局给闵成玉原来的国有公司支付了三百七十万的回购土地款。我们一起查一查，账上有没有这笔钱。小赵查账本，我和玉萍查凭证，大家都要认真仔细、精益求精。”
肖玉萍问道：“雅局，运气就在这里面吗？”
钟慧雪点点头，说道：“查了才知道。开始吧。”
三人按照分工，分别拿起账本、账册查阅了起来。

179·行驶在街区的警车里
周钢驾着车。
蒲正华问道：“老局长，闵成玉他自己都放弃举证了，您老人家为什么还要逼着他去回忆？他也只能乱编龙门阵，调查核对是相当费力的？”
袁建志笑了笑，说道：“第一，我们应该保障他的诉讼权利；第二，当涉及到他更大利益的时候，他会反悔，到那时他也会编龙门阵，他先编的龙门阵，只是针对改制时购买股份的六百多万，当涉及到他上亿的铺面的时候，他就编不出龙门阵了。第三，我就想看看他会编造一些什么龙门阵？会涉及到一些什么人？这些人提供的情况，既能扩大我们的信息量，说不准还会有意外发现。”
蒲正华说道：“他的徒弟李富云，说不准会被他列为证明人。他既然能将工程七处交给李富云，说明他对李富云十分信任，认为李富云会为他打掩护。”
袁建志说道：“完全有这个可能。我们回检察院给雅局通报情况后，马上再去找李富云，提前了解他们师徒俩当年在外面承包工程的事。”
蒲正华说道：“这样一来，闵成玉编的龙门阵，就会露馅。”

180·市检察院反贪局走廊
袁建志带着蒲正华、周钢回到反贪局。
袁建志见局长办公室的门关着，就轻轻敲了敲门。
小赵从内勤办公室走出来说道：“老局长，雅局带着玉萍到国土局去了。刚走一会儿”
袁建志点了点头，说道：“人手太紧了！局长不得不亲自去开辟新的战线了。”
小赵接着汇报道：“雅局让我告诉老局长，国土局在2000年建房时，向闵成玉原来国有的公司回购土地，支付了三百七十万，但是闵成玉原来的国有公司的账上没有收到这笔钱的记录。所以雅局带着玉萍到国土局想把这个情况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
袁建志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蒲正华说道：“雅局是要坐镇全局的。查国土局这条线，我们也可以兼顾呀！”
袁建志笑子笑说道：“你们还真兼顾不了。这是市领导要求的一个特殊的任务。”然后说道：“我们干我们的，找李富云去！”

181·市国土局局长办公室
钟慧雪对市国土局局长说道：“杜局长，你们国土局搬迁建房，还要拿钱向闵成玉的市政公司回购土地，我们当时就感到非常奇怪，也进行了调查，原因我们都清楚了。但是在闵成玉的市政公司财务账上，我们没有查到这笔钱，市政公司的会计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所以我们要查询一下这笔钱的转账情况，还要复印相关的票据。”
杜局长说道：“我带你们到财务室去查。”
钟慧雪说道：“那太感谢了！”说罢也随着杜局长站了起来，正走了几步，挎包里的手机响了。钟慧雪对杜局长说道：“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杜局长说道：“钟局长请便。”
钟慧雪掏出手机，打开接听，说道：“师傅，我是在国土局。好的，我回来之后也要问一问李富云。”说罢收了手机，说道：“杜局长请！”

182·江阳建筑安装公司第七工程处
袁建志带着蒲正华和周钢又来到工程七处的门外，只见大门紧闭。
周钢敲了一阵门，毫无回应。
袁建志吩咐蒲正华道：“给他打电话。”
蒲正华拿出手机调出号码，拨号后说道：“李富云吗？我是检察院的，你应该听得出来我的声音。我们要向你了解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请问你在什么地方？”蒲正华提高声音说道：“你必须配合！因为案件牵涉到了你，你就必须讲明情况，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你敬酒不吃非要和罚酒，我们将对你采取必要措施，强制到案，还要追究相关责任。”接着口气一缓，说道：“这就对了嘛！我们在检察院袁政委办公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