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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大儒商第一集 |
【原创剧本网】作者:常崇保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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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画外音:十九世纪中叶,山西连年大旱,造成了旷年持久空前未遇的年馑。
1、盛夏。日外。常家沟村外地头。众庄稼汉。
骄阳如火。 田地被暴烈的日头晒得干裂开指缝宽的口子。枯死的庄稼,枯萎的树木,干涸的河道。
田边,七八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庄稼汉,一个个用绝望的眼光望着干裂的田地和枯死的庄稼,叹息声和诅咒声。
老汉甲叹息一声,摇摇头,眯着眼:“两年了,一滴雨也不落。唉!看来今年的收成又是没指望了。(抬头望向天空)天爷爷啊!你是忘了咱这一方土地的黎民了。”
汉子甲向脚前面的地里吐了一口粘粘的痰:“这地,干得连草都死了,还能种庄稼?(举起干瘦的胳臂)有力气也没地方使。唉,等死吧。”
远处,哭声渐渐传来。众人抬头望去。
两个汉子用一块木板抬着一个死人,死人用草席盖着。后面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穿白带孝,一边跟着走,一边哀痛地哭着数落着:“他爹哎!你这一去,留下我们娘几个可就没法过了。你咋说走就走了?……。”
老汉甲直直地望着送葬的几人远去,干涩的眼有一点湿润:“谁能想到像牛一样壮实的铁牛也会饿死。唉!”
老汉乙跺跺脚,恨声说:“死了的死了,没死的等死。”
汉子乙哼了一声:“常家沟这一方水土不养咱了。在这儿是没活路了。咱就走。等,就是等死。走,也许能走出一条活路来。”
众人望向远方的期望而又迷惘的眼。
2、盛夏。日外。荒芜的山坡上。三妞、常万达、常万璞、小小、几个村民。
荒芜的山坡上。男女村民三三两两在挖野菜。
三妞带着常万璞、常万达和小小夹杂的村民中也在挖野菜。
3、盛夏。傍晚,外。常金家大门口。常金、三妞、常万璞、常万达、小小、大海。
大海在大门前手拿一个黄蜡蜡窝头逗一黄一黑两只狗玩耍。
常金身穿雪白的绸衫,在大门前大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坐着纳凉。
三妞挎着篮子,篮子里装着一些野菜,带着三个孩子从村外走来。
三妞俊俏的脸。常金眼里淫邪的目光。
常万璞带着常万达和小小一溜小跑,打打闹闹地从常金面前过去。
常金站起身来,迎着三妞,淫笑着慢步走上前去:“嫂子,这大热天也不在家歇着。”
三妞强笑着:“闲着也是闲着。这不,刚捋了一点儿榆树叶。”
常金皮笑肉不笑地干笑几声:“哦,没粮了?你说一声,还能饿着你?(伸手在三妞的小柳筐里抓一抓榆树叶,趁势摸了一把三妞的手)这咋能吃?”
三妞一边从常金身边走过,一边苦笑着:“饿了吃着香着哩。”
常金嘿嘿地冷笑着,看着三妞背影的淫邪的目光。
一块窝头落在常万璞、常万达和小小面前。小小两只眼紧紧地盯着面前地上的窝头。一黄一黑两只狗咧着嘴向窝头扑去。
小小不由自主向窝头走了两小步,一黄一黑两只狗冲着小小咧着嘴叫了起来。小小吓得哇一声哭了。
常万璞一把抱起了小小,抬脚把扑到面前的大黄狗踢得滚出了出去:“你、你可真是狗仗人势!敢咬人!”
大海一挥手:“呀!你敢踢我的狗!小黑,上!大黄,你也上!上去一起咬他个孙子鬼!”
大黄狗从地上爬起身一边冲着常万璞叫着,一边连连后退。
大海生气地:“大黄,你可真没种!小黑,你上!咻!咻!上去咬他!”
大黑狗呼一声向常万璞扑去。
常金、三妞、小小惊愕的脸。
常万达连忙向大黑狗一招手:“小黑,小黑,过来!过我这里来。”
大黑狗一见常万达招手,顿时安静下来,摇头摆尾到了常万达面前。
常万达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大黑狗的头:“乖!小黑真乖!”
大海惊讶得张大了嘴:“这可是日怪了!小黑,让你咬他,你咋就……。咻咻!上去咬他呀!”
大黑狗不但没有咬常万达和常万璞,反而回头冲着大海咆哮了起来。
大海吃惊地地向后退了几步:“你、你……?小黑,你、你魔怔了!咋咬起我来了?”
常金抬脚踢了大黑狗一脚:“嗨!你这狗东西,不想活了?连主人你也敢咬?你可真是狗脑袋不上台板!”
大黑狗不但冲着大海咆哮着,时不时还冲常金也咆哮两声。
众人惊讶疑惑的表情。
常万达冲着大海淘气地做了个鬼脸。
4、深秋。日外。山坡上。常威、常万玘、虎子、五婶、众汉子。
常万玘低头向下看的关切的眼光。
从井里传来常威的喊声:“上啊。”
常万玘等几个汉子用力地摇打井的辘轳。井绳一圈一圈缠着,井口慢慢地露出粘满泥土的常威的脑袋。
常威刚刚在地上站稳,众人就急切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见水了?” “有指望吗?”“还得再挖?”
常威苦着脸,默默地用双手拍拍身上的土,从常万玘手里接过一条看不出本色的布擦了一把脸,抬头默默地看看众人,然后缓缓地摇摇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身旁一个汉子手里接过来一只烟袋,装上烟叶,点着了一口一口地抽着。
常万玘等人绝望地看看常威,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都蔫了。有的坐在了地上,有的躺下。
常威抽了一口烟,用烟袋指了指不远处的沟:“这坡上肯定是打不出水了。唉。幸亏沟里的井还有水,要不咱连吃的水都没了。”
常威抽烟,烟袋锅里的火一闪,接着从烟袋锅里冒出一缕青烟。
常万玘生气地骂一声:“老天爷也不下雨,打井又不见水,日他妈的,这可咋活嘛。”一脚将一只柳筐踢出了老远。
常万玘看着柳筐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山坡下。黑瘦的虎子吃力地推一辆独轮车艰难地走着。
车上坐着脸色憔悴的五婶。
山坡上。常万玘喊一声:“虎子。”从山坡上往坡下跑。
山坡下。虎子抬头向山坡上看一眼,擦一把汗,停下了脚步。
常万玘跑到虎子面前,喘着粗气:“虎子,咋?这就走了?”
虎子点点头,眼含泪水:“在常家沟我家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听我爹说,我舅爷爷在太谷城。找到了他,也许能有事干,就能活下去了。”
一条漫无尽头的山间小路。
5、寒冬,日外。常家沟村路上。常金、众村民。
常金手拿铜锣,一边咚咚咚地敲着铜锣,一边大声吆喝:“议事了!议事了!男女老少都到庙前议事了!”
村民甲无精打采地低声嘟囔:“议事议事,议球个甚事?唉,几年了地里一颗粮食都收不回来。这年月,饿死的饿死了,没饿死的也都逃荒去了。还议球个甚事?”
村民乙:“听说族长到前村请来张阴阳了,怕是又要祈雨了。”
6、寒冬,日外。龙王庙前。常威、常金、常金之父、阴阳先生、众村民。
常金之父站在龙王庙门前,左右站着常金和阴阳先生。对面站着常威、常万玘等众村民。
常金之父一本正经地:“乡亲们,几年了天上没落下一星点雨水水,地里没有一点点收成。”
对面的众村民都无精打采地唉声叹气起来:“天爷爷收人哩!”“没活路了!”
常金之父一摆手止住议论声和哀叹声:“这不,威子你们几个在坡上坡下也打了十来口井,可都是枯井、干井,没见一星点水水冒出来嘛。村子里拄着棍子拉家带口到山外逃荒的人也不少。可你们当山外就那么好活人?”
村民们又是一阵哀叹和议论声。
常金之父歇口气接着正色道:“自古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咱们常家沟的人还得在常家沟活下去。这几年咱们也向龙王爷求过几次雨。可……,唉,不说了。古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甚意思?就是说只要咱们诚心,就能把事办成。这不,我把张先生也请来了。今日个把乡亲们叫来要议的事就是,祈雨!”
7、寒冬,日外。龙王庙内。常威、常金、常金之父、阴阳先生、众村民。
龙王庙前锣鼓喧天。
龙王庙里,龙王塑像前供奉着几盘油炸的面食,彩纸糊裱的神楼也供奉在龙王塑像前。
阴阳先生板着脸一摆手,顿时震天的锣鼓声一下安静下来。
阴阳先生在龙王塑像前闭目合十嘴里低声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龙王爷快显灵!左招云右招风,降下甘露救黎民!”
众村民都瞪大眼,虔诚地看着阴阳先生和龙王的塑像。
阴阳先生念完咒语后,伸手向供桌上的香蜡一指,香蜡莫名其妙忽地一下就点燃了。然后,阴阳先生又将几张灵符一挥手丢在火盆里,灵符也莫名其妙地忽地燃烧起来。
阴阳先生转过身来,低沉地:“上香!”
常金手拿一把高香,站在供桌前向走上前的人散发这高香。
常金之父率先走上前,接过常金手里的高香,满脸虔诚地点燃。常金之父身后的常威等众村民纷纷也走上前接过高香点燃了。众村民一个一个上香后,在阴阳先生的带领下,以常金之父为首的众村民呼啦跪倒在龙王塑像前,五体投地地三叩首。
阴阳先生站起身,一挥手:“启程!求圣水!”
锣鼓顿时又整天价地响了起来。
阴阳先生在前,常金之父和常金紧紧跟在阴阳先生身后。再后面是几个鼓乐手起劲地吹打着锣鼓。
常威和另外三个汉子则抬着彩纸糊裱的神楼紧紧跟在锣鼓手身后。他们四个人踩着的是前后晃悠摆手甩脚的“参神拜将”步伐(山西晋中一带做法事的一种特殊步伐)。
再后面跟着的是打扮得稀奇古怪跳着舞步的老少男人(没有一个女性)。
8、寒冬,日外。常家沟沟底的水井边。常威、常金、常金之父、阴阳先生、众村民。
锣鼓一直震天价响着。
阴阳先生站在水井边,一边低声念叨着咒语,一边将手中燃烧着的灵符一把一把抛向空中。
众村民围着水井依然跳着舞步。
常金之父将神楼里的一个系着一根细麻绳的瓷瓶端到阴阳先生面前。
阴阳先生接过瓷瓶,又烧了一道灵符念了几句咒语,然后一摆手。
锣鼓一下都安静下来,以常金之父为首的众村民呼啦一下跪拜在水井周围。
阴阳先生一边将瓷瓶向水井里投送取水,一边又闭着眼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龙王爷快显灵!左招云右招风,降下甘露救黎民!”
当阴阳先生拉着细麻绳把装满井水的瓷瓶拉上来,恭恭敬敬地端放在神楼里时,以常金之父为首的众村民呼啦都站起生,跟着阴阳先生念叨起来:“天灵灵地灵灵,龙王爷快显灵!左招云右招风,降下甘露救黎民!”
锣鼓再次震天价响了起来,众村民再次跳起了舞步。
祈雨的队伍在阴阳先生的带领下向龙王庙走去。
9、寒冬,日内。龙王庙里。常威、常金、常金之父、阴阳先生、众村民。
阴阳先生端着装满井水的瓷瓶站在龙王塑像前。龙王塑像前跪拜着以常金之父为首的众村民。
阴阳先生揭开瓷瓶的口,用一把干枯的柳条沾上里面的水,左右挥舞着洒向跪拜着面前的众村民:“龙王爷爷发慈悲,风调雨顺降圣水!……。”
跪拜着的众村民。
燃烧的黄裱在空中飞舞着。
神楼供奉在供桌上,神楼里端放着装着取回来的井水。
10、寒冬,日外。晴朗的天空,干裂的土地,干枯的树木,几座坟墓。
11、寒冬,日内。龙王庙内。常万达、小小、大海、众孩子。
龙王庙内空无一人。
龙王的塑像。供桌上香蜡在燃烧着。
供奉的油炸面点,彩纸糊裱的神楼,神楼里端放着的瓷瓶。
龙王庙门口,常万达、小小、大海、众孩子向龙王庙里探头探脑看着。
孩子甲:“听说求雨可热闹了!”
孩子乙:“可惜不让咱们看看。”
大海一挥手:“是我爷爷和我爹带着求雨的。走,现在我带着你们进去看看。”大模大样率先走进庙里。
众孩子好奇地跟着大海走进了庙里。
孩子甲:“哟!你们看,这就是神楼!”
孩子乙:“神楼有甚稀罕的。你们快看看,那黑瓷瓶子,听我爹说那里装的可是圣水哩!”
常万达出神地看着龙王塑像:“咱们村向龙王求雨都好几次了,可你们看看,好吃好喝供着它,香也烧了头也磕了,可这龙王咋就没显灵?不用说下雨下雪,就是连云彩都没有一丝儿嘛。哼!我要是玉皇大帝的话,我早就让天兵天将(拉着架势,拉着山西梆子的道白),拉下去,重打五十!”
小小看看供桌上的贡献:“就是。吃了好吃的也不乖,这是个坏龙王。咱们打它!打它!”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供桌上扔过去。”
神楼里端放着的瓷瓶。
石头打在了瓷瓶上。
瓷瓶从神楼里滚落下来,啪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众孩子惊呆的脸。
12、寒冬,日内。常金家正厅。常金之父、常金、大海、村民甲、村民乙。
常金之父怒喝一声:“甚?把装圣水的瓷瓶打碎了?这、这、这是谁干的?难怪几年不见落一滴水,龙王爷爷发怒了!”
13、寒冬,日外。龙王庙门前。常威、常金、常金之父、三妞、众村民。
小小被绑在庙门前的柱子上惊恐地哭喊着。
三妞跪在常金之父面前:“大爷,大爷,小小她、她还是个鼻涕娃,不懂事嘛。你就饶了她吧。我给龙王爷爷赔罪,我给龙王爷爷烧高香,我给龙王爷爷磕三天三夜长头。我……。”
常金之父不耐烦地:“真是妇人之见!不把打翻圣水的人填了枯井,你就是磕三年的长头龙王爷爷也不会息怒。好了,你也不要再哭闹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常威从人群中挤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常金之父面前,结巴着:“大、大爷,我……。小小这娃她……。大爷,这可咋办嘛?”
常金之父一板脸色:“威子,你也不糊涂,几年不落雨,村里饿死多少人了。把兴师动众求回来的圣水打翻!这还得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把他填了枯井。要不龙王爷爷怒气不平,整个村子就该死绝了。这事你不要和我说,和众人说吧。”
众村民挥舞着拳头乱纷纷地:“填枯井!”“龙王爷爷快息怒!”“那可是咱们磕头求拜回来的圣水呀!”
常威跪着转向众村民:“父老乡亲,父老乡亲,咱们平日……。”
常万达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下站在小小面前,伸手解开了捆绑着小小麻绳。
小小哭喊着一头扑到三妞怀里。
常金一瞪眼:“喂!你干甚?”
常万达挠挠头:“我知道,你们是在吓唬我们鼻涕娃耍哩。可我家小小都吓哭了你们还……。”
常金之父一瞪眼:“谁吓唬你们耍了?威子,你……。”
常威满脸惊慌地:“大爷,他还是个娃,不知轻重嘛。达儿,还不跪下?”
常万达嘻嘻一笑,将麻绳举到常金之父面前:“大爷爷,把我捆绑起来吧,要吓唬就吓唬我吧。我和你们耍。”
常金之父一怔:“甚?你说甚?谁和你耍了?”
常万达一怔,惴惴地将手里的麻绳丢在常金之父面前:“咋?你们、你们不是耍呀?那、那……。当时我可一直是和龙王耍哩。我骂龙王打龙王都是耍哩嘛。磕头烧香上贡献,可孙子鬼龙王咋就是不下雨嘛。这样的龙王……。”
常金之父气得两眼发白:“你、你、你这孙子鬼!你咋敢骂龙王爷爷!”
众村民一下都惊呆了。有几个年纪大点的村民一下跪在地上祷告起来:“龙王爷爷快息怒!”“龙王爷爷千千万万别生气!”
接着其他村民也都跪在地上祷告起来。
常威无奈地闭上了眼,深深地叹口气,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常万达面前,猛地狠狠地抽了常万达一个嘴巴:“娃娃家的,甚时候轮上你说话了?混回去!”
常万达被常威打得一下倒在三妞身旁,嘴角流出了血。
常威向三妞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麻绳:“大爷,其实这些骂龙王爷爷的话是我说的。他个鼻涕娃娃知道个甚,他是学我骂的。那圣水也是我让娃娃打翻的。大爷你也知道我会打井,我就想靠打井和龙王爷爷斗法哩,就让娃娃……。就该当把我填了枯井。这样龙王爷爷就息怒了,就下雨了。明年就风调雨顺了。咱们常家沟明年……。”
常家爬在常金之父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常金之父点点头:“哼!这可真是子不教父之过啊!来呀,把这个罪魁祸首给我绑了。”
14、寒冬,日内。常金家正厅。常金、常金之父、老者甲、老者乙、老者丙。
老者甲、老者乙和老者丙你推我我退你磨蹭着走进常金家的正厅:“族长,我们三个……。”“大哥,其实我们……。”“族长,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常金之父眼睛一瞪,不耐烦地:“干甚?干甚嘛?你们三个老东西到底想说甚?你们呀,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老者乙和老者丙一推老者甲:“老四,你说。”“你说嘛。”
老者甲向后退了两步,犹豫片刻,终于向常金之父点头弯腰地:“族长,其实我们就是有事想求你……。”
常金之父把手一摆:“噢!有事要求我。等一下。我先把话说在前头,要是为旁的事求我,咱们好说好商量,但凡我能做到的,只要合情合理,你们三个老东西只管开口。可你们要是为威子的事来的,我现在就直接告诉你们,免开尊口。”
老者甲、老者乙和老者丙面面相觑,都低下头不说话了。
常金之父手中的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敲,哼了一声:“不用问我就知道,你们是威子家里的搬来的说客。你们三个老糊涂了?威子那是亵渎神灵!要是为这事你们不用求我,到庙里去求全村的男女老少去。”
老者丙摇头叹气地:“威子家里的又是哭又是求告。我们这不……。”
常金之父闭上眼,轻轻一挥手冷冷地:“哼!金子,送客!”
15、寒冬,日内。常威家窑洞里。三妞、小小、常万玘、常万璞、常万达。
三妞流着眼泪绝望地哀叹道:“完了,这回是真完了!连平时在族长面前能说上话的几个老人都让族长给顶回来了。旁的人就更不能指望了。”
常万玘叹口气:“可……那、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爹让他们给填了枯井嘛。”
常万璞捏紧拳头:“他们这是成心想要爹的命嘛。”
小小低声哭喊着:“我要爹,我要爹。”
常万达皱着眉头想了想,悄悄地把一把剪刀藏在衣服口袋里,推开窑洞门走了出去。
16、寒冬,日内。龙王庙里。常万达、常万玘、常万璞、常威、常金之父、常金、汉子甲、汉子乙。
常威被绑在庙里的柱子上。
常金之父从背后指指常威:“唉,看来这事还得阴阳给咱们算算。”
常金点点头:‘是啊。龙王爷爷生气发怒了,要是日子挑不对,龙王爷爷更要大发雷霆了。爹,要不我去找张先生问问去。”
常金之父摇摇头,郑重地:“这事马虎不得。我看明日个还是我亲自去前村找一下张先生吧。”
常万达大步走进来,对正在说话的常金之父和常金看也不看,直接到了常威面前,掏出剪刀就到剪捆绑常威的麻绳。
常威吃惊地:“达儿,你、你这是要干甚?胡闹!你、你简直是胡闹!”
常金之父黑着脸走过来:“娃娃家的,谁让你进庙里的?(瞪一眼常威)没一点点家教!哼!”
常万达责怪地看看常金之父:“哎呀,你们这些大人可真不会耍。耍真的也不说清楚了。我现在才知道,你们不是吓唬我们耍哩,是真的要……。其实那个甚的圣水是我耍的时候打翻的,这个狗屁龙王也是我耍笑着骂的。我爹忙着打井没工夫和龙王耍,和我爹没关系嘛。”说着又要剪麻绳。
常金之父气得胡子直抖:“你这娃娃简直是、简直是……。龙王爷爷快息怒!龙王爷爷快息怒!你们、你们还不把他拉出去?”
常威向常万达一瞪眼:“达儿,你、你……不准在神圣面前胡说八道!还不快滚回家去。”
汉子甲和汉子乙赶紧走过来拉住了常万达的手。
常万达连跳带喊道:“你们放开我爹,把我绑了。放开我爹呀!”
常万玘和常万璞一前一后走进来,扑通扑通跪在常金之父面前:“大爷爷,你放了我爹。我替我爹填枯井。”“对,放了我爹,我替我爹去死。”
常金之父哼了一声:“亵渎神圣!这事能替嘛?玘儿,你也是老大不小的后生了,该当知道这事替不得嘛。”
常万达挣开两个汉子的手,站在龙王的塑像前:“哎,我说龙王,你要是有灵就把我填了枯井了。我死了非找你理论理论,为甚你不下雨不下雪,我们还要一直供奉你?我们又是烧香又是磕头,可你就是不让我们活嘛。我知道了,你原来是个骗吃骗喝不干活的懒汉呀。那我们……。”
常金之父气得将手里的拐杖用力在地上一敲:“威子,你听听你的好小子在说些甚?”
常威又着急又生气地:“天爷爷啊!我咋就生了这么些个不懂事的娃了!达儿,还不闭上你的臭嘴。玘儿,他们俩还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还不快领着他们俩回去?你们、你们是我把我气死嘛?”
常万玘在常威的逼视下,怯怯地站起身来,拉住常万璞和常万达向外走去。
常金之父生气地瞪了汉子甲和汉子乙一眼:“你们两个听好了记住了,今后谁也不能随便进这庙庙里来。还不关上庙门?”
17、寒冬,夜内。常威家窑洞里。三妞、常万玘、常万璞、常万达、小小。
黑暗中,小小在睡梦中低声喊叫着:“爹,爹。我饿呀!”
三妞在黑暗中流着眼泪。
画外音:“娃他爹,我得救下你。就是我死也得救下你。没了你这家也就散架了,就不是个家了,几个娃就活不下去了。”
18、寒冬,日外。龙王庙里。常威、三妞、汉子甲、汉子乙。
常威满脸憔悴依然被绑在柱子上:“唉,我走了以后,你多受累了。可你不管咋累咋苦,一定得把咱的四个娃养大成人啊。”
三妞站在常威面前,流着泪:“娃他爹,我得救下你。就是我死也得救下你。没了你,这家也就散架了,就不是个家了。”
常威叹口气摇摇头:“你咋能救下我嘛。算了,认命吧。你也不用再求告他们了。”
汉子甲担忧地向外张望一眼:“嫂子,你快点啊。可不敢让族长知道我们偷偷放你进来呀。”
汉子乙点点头:“就是,嫂子,说几句你快点走吧。族长知道了可不会轻饶我们。”
19、寒冬,日外。常金家的大门口。三妞、大海、常金。
三妞不安地低着头站着。
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三妞张张嘴想要说话。常金站在大门里,一摆手,眼睛一转满脸堆笑地:“哎呀呀!我说谁呢,原来是嫂子。有甚话进来再说吧。(回头踢了一脚扑上来的大黄狗和大黑狗)大海,把狗看住。”
常金见大海把两只狗拉住了,这才回过头来:“嫂子,你可是难得来我家呀。要不是遇上眼下这事,你肯定也不会来。来、来、来,快请进。”
三妞拘谨地陪着笑:“他叔,看你说的。你和大爷都是大忙人,我也一直没空。”随着常金走进了院子。
20、寒冬。日外。常金家正屋里。常金、三妞、大海。
常金做着请的手势:“嫂子,请坐。”
三妞拘谨地站着:“不坐了。大爷呢?我来就是找大爷说句话。娃他爹……。”
常金挥挥手:“我爹呀,我爹他到前村找张阴阳去了。说是要挑个日子……。唉!嫂子,其实我也着急,不管咋说威子也是我的本家哥嘛。可咋就让咱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嫂子,(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盯着三妞的胸),你的来意我清楚。我爹不在,有甚事和我说也一样嘛。”
三妞半低着头,苦笑一声:“大爷没在呀。我来就是、就是、就是想求大爷一句,能不能绕娃他爹一命。”
常金大幅度地摇摇头头:“噢!这事呀。难!你想想,那可是得罪了龙王爷爷了。得罪了龙王爷爷咱们村就断了雨水水了。咱们都是种地的庄稼人,没了雨水水你说咱还咋活?(眼睛一转,阴笑两声。)不过这事也难说。那就要看……。”嘴里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在三妞脸上扫来扫去。
三妞两眼一亮:“大兄弟,你是说,你是说娃他爹还能救下来?”
常金两眼微微一闭:“这个嘛,那就要看咋个救法了。”
三妞一把抓住常金的胳膊:“大兄弟,金子兄弟,只要能救下娃他爹,你说咋救就咋救。我甚都听你的。”
常金睁开眼睛盯着三妞:“噢!这可是你说的。”
三妞眼巴巴地看着常金:“是,金子兄弟,我都听你的。你说咋救就咋救。你快告告我该咋弄?”
常金嘿嘿淫笑盯着三妞:“救人的法子是有。不过这得罪了龙王爷爷的大罪可不是说救就能救下的。(挥手把身后的门关上)不过嫂子你既然开了口,兄弟我总是要替你想想办法的。我就直说了吧。嫂子,兄弟我多年来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只要你……嘿、嘿、嘿。”淫笑着爬在三妞耳朵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三妞脸色一怔,使劲摇摇头:“不、不。那我成甚人了嘛?再说不管是远了近了,娃他爹总是你的本家哥,我是你的嫂子嘛。”嘴里说着话,向后退了两步。
常金的脸顿时一沉:“那好吧。我爹今日个去前村找张阴阳去了,张阴阳挑好了日子就该填枯井了。那可不是耍笑的,是真填枯井呀!”说着看着三妞,做势就要向外送三妞走。
三妞咬着嘴唇,常威绑在龙王庙柱子上的憔悴的脸在眼前闪过。
常金淫邪的嘴脸在三妞眼前闪过。
画外音:“哼!好你个常金,你不是人啊,你是个畜生!你那点见不得人的鬼心思我早就猜到了。不过你孙子鬼可是看错人了,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不能对不起我的男人!”
三妞看一眼常金:“就知道你想不出救人的法子。你是在说大话瞎吹牛哩。眼下大爷是族长,大爷说了算,你的话不顶个甚事嘛。你要想说了算,怕是得等当上族长以后了。”
常金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讪讪地笑着,眼睛狠毒地转悠着:“嫂子,你看你说的。不是我说话不算数。我是……。哎!救、救、救。说了要帮嫂子把威子哥救下就一定救。刚刚我也就是和嫂子说个笑话嘛。你看看,嫂子你倒当起真生气了。”一把拉住三妞的胳膊。
三妞眼里幻出常威绑在龙王庙柱子上憔悴的脸。
常金见三妞站着不动,又见三妞脸上一片茫然,于是他就又堆起了淫笑:“我说嘛,嫂子你别见怪兄弟我。兄弟我想你想了十几年了,我是真有那心啊。不过嫂子你不愿意就算了,就当兄弟我放了个屁。咱们该咋过日子还得过日子,该救人还是要救人嘛。”
炕上摆放着一把剪刀。
常金拉着三妞走到炕沿前,伸头向外看了一眼,又淫笑着:“不过我说嫂子,我是真的想你啊!嫂子,兄弟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你就当可怜可怜兄弟吧。威子哥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救下。”说着将三妞一把抱住。嘴在三妞俊美的脸上乱啃乱亲起来,手就开始解三妞衣服的扣子。
三妞尽力抗拒着常金:“你、你、你要干甚?放开我!你这个畜生,快放开我呀!”
终于三妞衣服的一个扣子被常金解开了。三妞见推不开爬在身上的常金,两只手在炕上乱抓,终于一把抓住了炕上的剪刀。
剪刀划过之后,常金额头被三妞手中的剪刀划出了一个口子。
常金一怔,伸手一摸额头,满手是血。
三妞惊愕地看着额头流血的常金。
常金看这手上的血,恶狠狠地:“你、你敢拿剪刀扎我?我……。”一挥手一拳打在三妞头上。
三妞两眼一闭,身子软软地倒在了炕沿上,手中的剪刀也掉在了地上。
常金淫笑着看着昏死过去的三妞俊俏的脸,手向三妞身上伸去。
21、寒冬。日外。龙王庙里。常威、常万达、常万璞、常万玘、汉子甲、汉子乙。
常万玘、常万璞和常万达跪在常威面前。
汉子甲小声地:“威子哥,族长去前村找张阴阳去了,不在村里。要不我们也不敢放你个三个小子进来。”
汉子乙点点头:“是啊。威子哥,你们有话快点说。要不……。”
绑在柱子上的常威点点头:“兄弟,我知道。(转头对着三个儿子长长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爹走了以后你们要听妈的话。玘儿,你已经是大人了,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
常万玘流着泪:“爹,你会没事的。妈今日个又去找大爷爷了。只要大爷爷点点头,你就没事了。”
常威苦笑一声:“这事不是求告人家几句就能算了。求告也是白求告。既是白求告,又何必去求告哩。哎,对了,今日个你大爷爷去前村找张阴阳去,你妈去了也找不到你大爷爷嘛。(猛地一皱眉头)你大爷爷不在,你妈去了的话不就、不就……。玘儿,你也知道,常金一直没安好心。你妈去了的话,常金这孙子鬼会不会……。”
常万玘一愣怔:“呀!这……。爹,你别着急。我们这就看看我妈去。”站起身率先跑出庙门。
22、寒冬。日外。常金家大门口。小小、大海。
小小一点一点慢慢走到了大门道里,眼巴巴地看着大海拿窝头喂一黑一黄两只狗。小小眼里出现了幻觉,好像吃窝头的不是狗,而是自己。小小正沉醉在美好的幻觉中时,一块窝头掉到了她的面前。
大海不屑地瞥一眼小小,吆喝着两只狗:“去,快到大门道吃去。”
一黑一黄两只狗裂着长满利牙的嘴,向大门口跑来。
小小此时眼里只有那一小块窝头,没有注意到向她跑来的两只狗。小小一把抓起那一小块窝头,飞快地塞到了嘴里,刚咬了一下,大黄狗就扑了上来,大黑狗也对着小小咆哮着。
大海生气地向小小喊道:“小小,谁让你吃的?你吃了,我的狗吃什么?小黑大黄,咬她,咬她。”
大黄狗向小小扑去,小小尖声大叫大哭起来。
大黑狗回头看看大海,然后回头对着倒在地上的小小咆哮了两声。
23、寒冬。日外。村路上。常万璞、常万达、众村民。
常万玘、常万璞小跑着,后面不远处常万达紧跟着。
突然,传来了小小的哭声。常万玘、常万璞和常万达顿时飞跑起来。
24、寒冬。日外。常金家大门口。小小、大海、常万玘、常万璞、常万达、大海妈、众村民。
常万玘和常万璞飞一样跑到常金家的大门口,顺着哭声望去。
大门道里。大黄狗正在撕咬倒在地上的小小。大黑狗也在旁边低一声高一声地叫着。小小在尖声哭喊着。
大海在一边喊着好:“好,好,好。大黄真厉害!小黑,你也上去咬呀。”
常万璞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起一脚,把大黄狗踢得向后飞出一丈远。
常万玘赶紧弯腰抱起了全身血肉模糊的小小。
大黄狗噢噢叫着,夹着尾巴跑了。大黑狗却狂叫着向常万璞扑了上来。
常万达此时正好赶到,伸手一指大黑狗:“小黑,你干甚?回去!”
大黑狗顿时安静下来,冲着常万达摇摇尾巴,退了回去。
常万璞和常万达惊慌地弯腰看着还在常万玘怀里尖声哭喊的小小。
小小嘴里的窝头还没有噎下去,张着嘴,尖声叫着哭着,手上和脸上都是血。
常万玘、常万璞和常万达眼泪汪汪看着小小,不知如何是好。
大海妈挎着篮子走来了,猛地皱起眉头:“这是咋了嘛?没事跑我们家门口哭嚎甚。快走快走。”
常万璞含着泪:“你家大海让狗咬小小。你看,都咬伤了。”
大海妈看了一眼全身是血,哭哑了嗓子的小小:“哦,我去问问大海去。(进了大门返身把大门关上。扭头看见躲在一边的大海)大海,咋回事?”
大海低着头怯怯地:“小小抢吃狗的窝头,狗就咬她。”
大海妈疑惑地:“那小小咋会在咱家大门口?”
大海挠挠头:“她妈先来的。后来她就来了。”
大海妈一愣神,皱起了眉头:“小小她妈来了?小小哭喊她妈就听不到?(眼睛一转,把手里的篮子往大海怀里一塞,扭着腰直奔屋子。嘴里自言自语着)好你个常金!趁老娘不在,爹到前村找张阴阳也不在,你想干甚?你、你……。哼!哼!哼!老娘和你们没完!”
小小的哭喊声渐渐低了下去。
25、寒冬。日内。常金家。常金、三妞、大海妈。
掉在地上的剪刀。
常金打着哈欠穿衣服。满意地淫笑着看一眼闭着眼昏死着的三妞,然后将一口水喷再三妞的脸上。
三妞渐渐地勉强睁开了眼睛。
突然,大海妈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常金满脸惊慌,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大海妈一把推开了虚掖着的门。
大海妈满脸怒容,咬着牙,一步窜上前:“你个没脸的。爹和我不在家你就……。”照脸打了常金一个耳光。
大海妈狠狠地瞪了常金一眼:“哼!你个挨千刀的,以后再和你算帐。(一扭头猛地向刚刚醒转过来的三妞扑去)还有你,你这个婊子,不要脸的娼妇……”嘶声骂着,一个耳光又落在三妞脸上。
26、寒冬。日外。常金家大门口。常万玘、常万璞、常万达、小小、三妞、常金、常金之父、大海、大海妈、众村民。
常金家的大门紧关着。
大门外,常万玘抱着小小。小小还在哭着,但是哭声已经小了许多。
从院子里传来大海妈的叫骂声和三妞的哭泣声。
大门哗一声打开。三妞被大海妈一把推了出来。三妞连退几步,摔在了地上。
常万璞和常万达跑过去扶三妞。
小小一见三妞,一下扑到了三妞的怀里,又放声大哭起来。
大海妈叉着腰,站在大门口,嘶声叫骂:“你个狐狸精,专迷男人。婊子,不要脸……。”
大黄狗和大黑狗也在狂吠。大海妈的叫骂声和狗吠声响成了一片。
三三两两的男女老少远远地看着。
三妞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脸上手上身上满是血污的小小,失声痛哭。
常万达站起身来几步冲到大门口。大黄狗却冲着常万达叫了起来。
常万达一挥手:“小黑,小黑,去,咬那个婆姨!快咬!快呀!”
大黑狗猛地回过头来冲着大海妈嚎叫起来。大海妈惊愕地看这冲着自己狂叫的大黑狗。
常万璞双眼冒火,牙把嘴唇都咬破了,一行鲜血流了下来。终于,在叫骂声和狗吠声中,常万璞“啊!”地怒吼一声,弯腰从墙角捡起一根大木棍,高高举起,狂吼着,也向大海妈冲过去。
大海妈一见常万璞暴怒的样子,吓得连忙逃回大门里。
站在大海妈身边的大黄狗转身慢了一点。
常万璞手中的木棍就重重地落在了大黄狗的头上。
常金之父黑着脸猛地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手中的拐杖用力地敲打这台阶,低沉地呵斥:“干甚?你们这是干甚?反了你们了!”
27、寒冬,日内。常金家正厅。常家、常金之父、下人甲、下人乙。
下人甲和下人乙正在手忙脚乱地在院子里贴对联。
常金之父生气地瞪了常金一眼:“你呀你,你咋就不知自重?威子家里的又不是甚花黄大闺女,你还至于……。真是!”
常金低下头:“爹,其实你是知道的。以前我本来看上了三妞,可……。”
常金之父一摆手:“快二十年的老黄历你还记得!算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明日个就要过年了,威子也不能一直绑在庙里。万一他那三个小子要是再弄点甚乱子出来,咱们的年也过不好了。初二张阴阳就来了,就把狗日的威子填了枯井了。可这一两天咋安顿威子呢?”
常金阴笑一声:“爹,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抬手指指天花板)这上面就最稳妥嘛。”
常金之父眨眨眼,连连点头:“好。就这么办。”
28、寒冬。夜内。常威家破窑洞里。三妞、小小、常万玘、常万达、常万璞。
狂风。漆黑的夜。
常威家的窑洞内。昏暗的油灯。
三妞注视着小小的焦急的目光。三妞怀中的小小慢慢睁开双眼。
三妞惊喜地:“小小,小小,你可醒了。你可把妈吓坏了。”
三妞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紧紧抱住了小小。
夜空中传来了几声狗叫声。
小小顿时尖叫一声:“啊!大黄狗咬我了。我怕,我怕!”两只小手紧紧抱住三妞,将头埋在三妞的怀中,尖声哭叫起来。
风声刺耳,昏暗的油灯一跳一闪。
小小还在哭。哭声在寒冷的夜空之中缭绕不散。
29、寒冬。夜内。常威家破窑洞里。三妞、小小、常万玘、常万达、常万璞。
夜空。寒风呼啸。
窑洞窗口透出昏暗的灯光。一股狂风过后,窑洞窗口的灯光一闪之后就灭了。
漆黑的窑洞内。三妞怀中抱着小小睡着了。睡梦中三妞的泪还在流。
小小急促的喘息,干裂的嘴唇,手脚在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让人心悸的寂静中,小小急促的喘息声分外清晰。
三妞流泪的脸。
三妞嘴里欲呼无声,从黑暗中睁开双眼:“小小,小小。”三妞四下里张望一眼,低头看怀中的小小,伸手摸了一下小小的脸。突然,三妞一惊,连忙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贴在小小的额头上。
三妞惊恐的眼。
又伸手放在小小的鼻子前。
三妞更加惊恐的眼。
三妞压抑着嗓音喊着,轻轻摇着怀中的小小:“啊!小小,小小。”
三妞伏下身来把耳朵贴在小小的胸口听。
三妞无泪但却直直的眼,无神地:“小小,小小,你睡着了,睡着了。”
三妞木然地把小小轻轻放在炕上,给小小盖好了被子,又小心地给小小掖好了被角。然后站起身,理理衣服,理理散乱的头发。木然呆滞而又留恋的目光从小小的脸上滑过,又缓缓逐一看了常万达、常万璞、常万玘一眼。
三妞(画外音):“我走了。娃他爹,我对不起你。”
三妞轻轻拉开门,走向狂风呼啸的夜色中。
黑暗中,小小纯真的脸。
30、寒冬。早晨,外。常金家大门口。常金、三妞。
常金家乌黑的大门。吱呀一声,乌黑的大门打开了。
常金打着哈欠走出了大门。脚下一拌,嘴里哼了一声,睁开睡眼惺忪的眼,低头一看,“啊!”地叫出了声,惊恐的眼死死地盯住了脚下。
常金脚下的石头台阶上,倒卧着三妞。三妞的头和脸上满是血,头下的石台阶上一滩污血。
常金惊恐地四下里张望一眼,连忙作贼一样退回了大门。啪一声,乌黑的大门紧紧关上了。
三妞的几绺长发在风中飘来飘去。
31、寒冬,日内。常金家正厅的阁楼上。常威、常金、常金之父、汉子甲。
鞭炮声中,汉子甲端着一碗水走上阁楼。黑暗中常威昏迷不醒地爬着。
汉子甲弯腰轻轻摇摇常威:“威子哥,威子哥,醒醒。”将手中的水喂常威喝了两口。
常威咂咂嘴,慢慢地睁开眼。
汉子甲悲哀地叹口气:“威子哥,有件事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当告诉你。”
常威勉强点点头:“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明日个张阴阳来了就把我填枯井了。没甚,我看开了。”
汉子甲苦笑着摇摇头:“威子哥,我要说的不是这事。唉,你家小小让他家的狗给咬死了。嫂子她、她也让常金这狗孙子给欺负了,今日个一早也走了。”
常威一愣怔,半晌才喃喃地:‘这、这是真的?”
汉子甲无言地点点头。
常威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扯着嗓子喊叫起来:“常金!常金!你不是人啊!你是畜生!我、我就是死了也不放过你!常金……。”
常金黑着脸走上阁楼:“喊甚?你大呼小叫喊甚?(狠狠地瞪了汉子甲一眼)还不把他的嘴堵上?”
常威还在叫骂。
汉子甲犹豫着没有上前。
常金扑上去一把按住常威,用一块破布塞住了常威的嘴,然后回头瞪一眼汉子甲:“你个孙子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滚!”
汉子甲怯怯地下了阁楼。刚刚走的院子里,就见常金之父正黑着脸看着他。
常金之父咬牙低声地:“再要多嘴的话,坡坡上还有十几口枯井等你哩!”
32、寒冬。日外。田野山坡上。常万玘、常万璞、常万达。
寒风中,一大一小两座坟墓。
常万玘兄弟三人跪在坟墓前。
纸钱在寒风中飞舞。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常万达皱着眉头:“大哥二哥,妈走了,小小也没了。眼下爹眼看也要被他们给填了枯井。咱、咱不能就这样等着呀。”
常万玘长长叹口:“不等着还能咋样?求告求告不下来,咱们兄弟也替不下爹去填枯井。得罪了龙王爷爷就填枯井,自古以来就是这规矩。说甚也没用嘛。”
常万达眨眨眼:“小黑是我从陷阱里救出来养着的,大海看着小黑好,就把小黑抢走了。我求告他还给我,可求告不下来,我就又抢回来。”
常万玘摇摇头:“可后来小黑还是成了他家的狗啊。”
常万达叹口气:“那是爹怕得罪他家,又把小黑给送回去了。现在咱们求告救不出爹来,也替不下爹来,咱就不会把爹抢出来?”
常万玘一怔:“抢出了?咋抢?”
常万璞点点头道:“大哥,达儿说得对。妈没了,小小也没了,咱们不能再没了爹。我看咱们就愣把爹抢出来吧。”
常万玘为难地:“可、可我听说他们把爹从庙里挪到常金家了。”
常万达呼一声站起身来:“在庙里咱就到庙里去抢。在常金家咱就到他家里去抢。”
常万璞一挥手:“对!大哥,咱们去抢。”
常万玘皱着眉头想了想:“抢?可达儿你还太小,你不能去。要去抢也是璞儿和我去。”
常万达认真地:“我咋还小?我都成小后生了嘛。再说他家小黑听我的话。我要不去,你们还没找到爹,小黑就先咬起来了。”
常万璞点点头:“达儿说的有理。”
常万玘点点头,拍拍常万达的肩膀:“好。今黑间咱就到常金家去救爹。”
33、寒冬。夜外。常金家后院墙前。常万玘、常万璞、常万达。
常万玘皱着眉头:“狗日的,他家的后院墙咋这么高。这咋弄?”
常万璞点点头:“是啊,想爬过去还真不容易。后院都这么不容易进,前院就更难了。这、这……。”
常万达悄悄地走过来,将手里的锤子和錾子递到常万玘面前:“大哥二哥,我想好了,咱们在后院墙挖个洞不就进去了。”
常万玘一拍脑袋:“是啊!哦,达儿,原来你拿来打井用的锤子和錾子是要在这后院墙上……。”
常万璞点点头:“好主意!”
黑暗中常万璞和常万达小心地向四处看着。
常万玘手拿锤子和錾子,看好了一片土墙。然后半蹲下身来,撕下一块衣襟,垫在錾子大头上,抡起锤子便砸了下去,随着一声声沉闷的砰砰声,土坯便一块一块地掉了下来。不大一会儿,常万玘就在墙上扒出一个大洞。
常万玘暗自满意地点点头,低声地:“璞儿,达儿,可以了。过来吧。”
三人从洞口钻进去,里面黑乎乎不见一丝光亮。兄弟三人伸手向四周慢慢摸去。忽然常万玘摸到了鼓鼓囊囊硬硬实实的几个大麻袋,他用力抓了一把麻袋,嘴里轻轻哼了一声:“这么多的麻袋里全是粮食。看来这是他家的粮囤。”
常万达双眼一转说:“大哥,二哥,《水浒传》里讲的故事你还记得不?”
常万玘莫名其妙地应道:“记得,当然记得。今日个咱们也是被常金这狗日的逼上梁山了嘛。”
常万璞咬牙恨恨地:“今日个咱们来就是要报仇雪恨嘛!”
常万达一字一顿道:“今日个,咱们也做一回水浒英雄,咱们又要报仇雪恨,又要劫富济贫。这粮食……。”
常万玘、常万璞和常万达抬麻袋,拖着麻袋撒粮食。
夜色中的村路上,满满的撒着粮食。
34、寒冬。夜外。常金家院子里。常万玘、常万璞、常万达。
常万达悄悄进了常金家前院,向大黑狗一招手,低声地:“小黑,小黑,过来。(摸摸大黑狗的头)听话,千万别咬别叫。”
大黑狗不声不响地冲着常万达摇了摇尾巴。
常万达向后一招手,常万玘和常万璞也悄悄地走了过来。
兄弟三人一间房子一间房子查看,却都没有看到常威。
常万达皱着眉头低声地:“他们能把爹关在甚地方嘛?”
常万玘指指灯火辉煌的正厅:“进正厅看看。”来到正屋门前,伸手轻轻一推门。门只开了一条缝,常万玘试了试却进不去。
常万达低声地:“我来。”一歪脑袋从门缝里轻轻钻进了正屋。进了屋子,先从八仙桌上拿起一块点心一把扔在嘴里吃着,然后又把剩余的点心划拉着装着胸前的衣服里。
阁楼上,常威听到了响动,慢慢睁开眼,通过阁楼板缝向下看去。
常万达嘴里吃着点心,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常万玘和常万璞也都进来,接过常万达手里的点心一边吃着。
兄弟三人一边四处查看,一边低声地叫着:“爹,爹。”“爹,你在哪里?”
常威想要开口说话,可嘴被破布堵着开不了口,着急之下,用脑袋和脚在阁楼板上用力撞击起来。
楼下,常万达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眼睛一转,指指正厅的天花板:“大哥,你听。”
常万玘皱着眉头抬头看看:“哦?在阁楼上还是……。”
兄弟三人蹑手蹑脚向阁楼上爬去。
常金之父的卧室里。
常金得意地:“爹,明日个张阴阳一来,咱们把那孙子鬼往枯井里一扔。嘿嘿,他沟底那五亩水地用不了多久就……。”
常金之父一摆手:“行了。你能想到这一层,日后我把族长的位位和这个家交给你也就放心了。不过你要记住,有的事心里明白就行了。用不着说出来。”
猛地常金向外看看:“听,咋外面好像有动静。我去看看。”
正厅里。
常万玘、常万璞和常万达背着常威刚刚下了阁楼的楼梯。
常威皱着眉头:“绑了几天,我的脚不听使唤了。你们扶着我走几步就行了。”
常金一步跨进正厅,瞪着眼:“你们、你们想干甚?反了!简直是反了!常威,你孙子鬼胆大包天啊!老子把你们抓起来,明日个一家四口都填了枯井。”说着抬脚把走在前面的常万璞踢得倒在地上,一巴掌又把背着常威的常万玘打得倒在地上。
常万达大喊一声:“你敢打我爹!我和你拼了!”一脑袋撞在常金肚子上。
常金被常万达撞得向后倒去,一下撞在身后的八仙桌上。八仙桌上燃烧的蜡烛倒了下来,八仙桌上的桌布开始燃烧起来。
常万玘爬起来,背着常威走到了正厅门外。
常金和常万玘、常万达撕打着也到了正厅门外。
常金抬起脚正要用力踢已经倒在地上的常万璞。
旁边,常万达气愤地:“你、你狗日的害死了我妈!害死了我家小小,你还想害死我爹。我和你拼了!”一口咬住了常金的手。
常金顿时怪叫起来:“你个孙子鬼,找死!”抬脚一脚将常万达踢得倒在地上。
旁边一直不咬不叫的大黑狗怒气冲冲看这常金。
过去时空:一个深深的陷阱里,大黑狗哀哀地叫着正在挣扎着想跳出来。常万达手里拿着一个拴着绳子的筐子小跑着来到陷阱边,将筐子放到了陷阱。大黑狗跳进了筐子。常万达吃力地将筐子拉了上来,然后,又给大黑狗摔伤的腿包了一块布。
常万达拍拍大黑狗的脑袋:“没事了。小黑,你没家。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不过你以后可要小心点哟。”
大黑狗冲着常万达摇摇尾巴,然后直立起来对着常万达又作揖。
常万达高兴地摸摸大黑狗的头:“哈,小黑,你可真乖!”
大黑狗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常万达,汪地叫了一声,恶狠狠地向常金扑咬过去。
常金惊恐地看这扑咬过来的大黑狗:“你、你疯了!”
大黑狗和常金撕咬在一起。
常万玘、常万璞和常万达惊异地看着大黑狗和常金翻滚在一起。
常万玘:“啊!咋会这样啊!”
常万璞:“这狗真的疯了?”
常万达:“小黑没疯。我知道它这是报恩哩!它心里清楚我对它有恩嘛。我救过它还养过它嘛。”
正厅的火势越来越大。
突然,一根冒着火焰的房梁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常金和大黑狗身上。常金和大黑狗一起被房梁砸进了火海之中。
火海中常金和大黑狗翻滚惨叫着。
常万达吃惊地大喊一声:“小黑!”就要向火海里冲。
就在这时,常金之父住着拐杖走出屋门,一眼看到倒进火海之中的常金,两眼一呆:“啊!你们……!金子……!”一头倒了下去。
常万玘背着常威一边向外跑,一边急急说道:“璞儿,达儿,快走!”背着常威率先向后跨院跑去。
35、寒冬。夜外。山间小路上。常威、常万玘、常万璞、常万达。
常家父子四人衣衫褴褛,肩挑背抗着破旧的行李,走在荒凉的山路上。
画外音:
“第二天,常家沟的村民们发现常威家早已经人去屋空了,谁也不知道这父子四人究竟去往何处,但是有一点却很清楚,是常威家人把粮食撒在村路上让他们填饱肚子的。直到十几年以后,当常万玘和常万达回到常家沟拆迁三妞和小小的坟墓时,常家沟的村民才知道常威一家当年是一路逃荒到榆次车辋村,并在那里慢慢地发了家,最终成为富甲一方的大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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