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剧本名:庆阳 女子 |
【原创剧本网】作者:郭馨允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
|
|
|
六集电视连续剧 《庆阳女子》 (第二稿,定稿) 画面出现一只金色的凤凰,在空中飞翔,飞呀飞呀,飞到一个山围水绕的地方落下,顿时出现一座古城。 画外音:传说远古时期,有一只凤凰在空中飞翔,飞到一个山围水绕的地方落下,变成一座古城,它就是现在的庆阳县城,简称庆城,又叫凤城。 站在高处俯瞰庆城,有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接着,画面出现以下文字: 据已故庆阳县政协副主席田仰宏先生讲述,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385旅留守庆阳,8年时间,先后有20多个庆阳女子与385旅军官恋爱结婚。其女婿最知名的有耿飚,曾任中联部长,国务院副总理,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张才千,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代总参谋长,武汉军区司令。本剧就是在此基础上的艺术创作。 画面出现: 六集电视连续剧《庆阳女子》 编剧 郭馨允 第一集 1936年。 镜头下的庆阳县城,山围水绕,块然中立。东山顶上,在树木掩映中,建有周祖大殿。南山上的宝塔和南城门楼遥相互望。 远处传来一阵鸡叫声。吱呀一声响,大门开处,少老板牵出一头备好鞍子的毛驴,老伴扭动着一双小脚,跟着出来。十五岁的女儿绒娃要出来送,母亲说:这快进去,赶我们看戏回来,把鞋垫子做成。说着把大门拉上锁了。 少老板把婆娘扶到毛驴背上,牵着毛驴,向戏场走去。 一路上,三三两两的男人,边走边说着话。路上的女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婆娘,没有年轻媳妇,更看不到没结婚的姑娘。这些零星的婆娘,因缠着一双小脚,行走不便,全都乘坐交通工具:有的骑着驴,有的骑着骡马,由男人在前面拉着或在后面赶着走,还有坐在独轮车上,由男人推着向戏场走去的。 戏场里,已经站满了人。舞台上演唱的是古老的秦腔秦香莲中的三对面,包公的唱腔高亢洪亮,震撼人心。舞台下,男女也分别站着:男人们都站在左边,婆娘们都站在右边。因是小脚,女人们都带着高低不同的凳子,坐着看戏。 画外音:千百年来,庆阳女子过着一种囚禁式的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每逢乡会,只有一些年龄大的婆娘,才能在男人陪护下去一趟。戏场里也是男女有别,分开站着。 只有在每年春节后的元宵节,一些少女嫩妇才可以结伴而行,到街道去看花灯。 镜头出现年轻女子们夜晚在街道看花灯的场面: 庆阳城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自己做的各种花灯。街道两边,不论是机关单位,还是商店门市,都挂着自己做的花灯。有的人家,还把自己做的花灯,拿来挂到街道两边的树上展示。整个街道被打扮得花攒锦簇,灯火辉煌。 赵兰香、樊蕙兰、少绒娃、明霞,彩云、蛮子、英英等十三四岁左右的几个女子,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结队去街道看灯。 经过一年的辛勤劳动,加之新春气候由寒渐暖,蛰居一冬的人们都要出来走一走。整个庆阳城内,大街小巷,游人如织,男男女女,老老小小,还有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手里提着各种彩灯,互相观赏,竞显技艺。太小的孩子,虽被大人抱在怀里,手中却还挑着一个小灯笼。 兰香等几个十四五岁的姑娘,从南头文庙街游起,先看了娘娘庙、关帝庙、文昌庙的灯笼,又到城隍庙、韩范祠转了一阵,只见有荷花灯、孔雀灯、五角灯、宝莲灯、孙悟空、猪八戒背媳妇等各种花灯。一些灯笼上面还写着字,如:明灯高照、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新春快乐等等。 几个女子游了文庙,又去魁星楼。正看灯,忽然听旁边有青年小伙子大声嚷道:快来看,谁家这新媳妇,脸这么白! 话音刚落,几个小伙子就把这个年轻媳妇围住了。 只听又有小伙子说:这个女的,脸白得很,长得倒一般。前面有个年轻媳妇,长得才好看呢!你没见她的那一双小脚,真正是三寸金莲。 走,到前面看走!几个小伙子又说笑着,向前面跑去。 这时,又来了几个小伙子,把绒娃几个女孩子围住,其中一个小伙子说:这几个小女子,一个比一个俊。 有男青年趁机从后面拥挤,掀得一个小伙子碰在彩云身上,小伙子急忙往后一退,转身骂道:看你不德行的! 后面有小伙子说:你德行,往姑娘身上扑。惹得众人一阵笑。 彩云被小伙子碰了一下,装嗔生气道:不看了,走吧! 兰香她们几个小姑娘,好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又向北游了周旧邦牌坊,鹅池巷。这时,兰香对蕙兰说:咱们到凤城书院门前看一下。 蕙兰说:凤城书院门前人太多。 兰香说:那就到十字街。 蛮子:人多的,灯笼都差不多,干脆不看了,回吧! 几个女子又往大什字走。来到大什字,明霞忽然喊:你们快看,县政府门前那几个灯笼!太漂亮了。 几个女子又来到县政府门前,原来是一个特大的走马转灯。做工精致,不断变化出各种图案,引来不少人围观。 兰香看了说:今年元宵节的灯,县政府的最好! 画外音: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受外界风气影响,禁锢妇女的一些陈规陋习开始松动。庆阳城里办起了女子学校。一些女子还以去河边洗衣服为由头,结伴出门。 古历四月的一天,群山环绕的庆阳城,天气已特别热。庆阳城里的几个年轻女子相约在东河湾洗衣服。她们有的用棒槌敲打,有的用手搓揉,有的在大石头上洗,一边洗衣一边说话。咣咣当当的棒槌声和姑娘们的嬉笑声和成一片。正在姑娘们开始说笑洗衣时,忽然听见男人哈哈哈的大笑声。姑娘们抬头看,只见有两个大兵,脱得精光,向姑娘们游来,其中一个从水中站起,向姑娘们泼水。姑娘们一惊,提着衣服、棒槌、洗衣板就跑。 这时候,侯家大妈从远处走来。她把这一切早看到眼里。她紧走几步,大声喊:姑娘们,不要怕,跟我来! 姑娘们看见侯家大妈来了,又跟着往河边走。 两个当兵的捣乱,向姑娘们泼水。 侯家大妈大声骂道:“老娘谁没见过你那东西!姑娘们,给我用石头砸!” 七八个姑娘一齐动手,石头像雨点般落在河中,反臊得两个大兵跑了。 侯家大妈仔细看着几个姑娘,嘴里念道:赵兰香、樊蕙兰、绒娃、明霞、边兰英、彩云、蛮子。她看到旦子,不认识,叫不上名字,问其他女子:这个小姑娘怎么没见过? 赵兰香介绍说:这是我的表妹旦子,是我们几个女子中最小的一个,家在十里坪,来城里玩几天就回去了。 樊蕙兰插话说:我们动员旦子来城里女子学校读书,她说回去要和父母亲商量。 侯家大妈仔细端详,其他姑娘都是留着短发,前面梳着刘海,白市布上衣,蓝市布裙子,只有旦子一人,梳了个长辫子掉在后面,穿着长裤和大襟子上衣。 侯家大妈端详着几个女子,说道:你们几个女子,一个比一个长得俊,都面向我站着,我给你们看相,看谁最有福气。 赵兰香第一个说:侯家大妈,你看我这一辈子是个啥命? 侯家大妈:你是广额长眉樱桃嘴,心境开阔明朗,脱俗不凡。 赵兰香:听不明白,能说具体点吗? 这时樊蕙兰插嘴:侯家大妈,你看我有福吗? 侯家大妈:樊蕙兰长了个都都脸。 樊蕙兰:其实身上瘦着呢,肉都长到脸上了。 侯家大妈:我老了,最喜欢都都脸。 樊蕙兰:都都脸有啥好的? 侯家大妈:你看菩萨,一个个都是丰满的圆脸,代表善良诚实憨厚本分,就凭这,你到哪里,人缘都好。 明霞插嘴:快看我,快看我! 赵兰香笑着说:明霞含羞低眉,是个典型的美人。 侯家大妈:金刚怒目,菩萨低眉。肌肤嫩滑丰满,受不了罪。 赵兰香说:我们一块,边兰英最白,手长得最好。 侯家大妈:拿来我看! 边兰英上前伸出手。 侯家大妈:长得这么乖,像个艺术品。说着,打了一下边兰英的手说:就凭你这双手,也有享不完的福。 其他女子嚷着还要看。侯家大妈说:不看了,看啥呢!人一辈子,命都在自己手里。中国人讲究相由心生。如果心变坏变恶,面相就会变丑。绒娃有些不相信:真的吗? 侯家大妈:千真万确。好了,快洗衣服吧! 几个女子又一边说笑一边洗衣。 十里坪山区。山老汉正给牲口槽里添草,忽听见大门外面有人叫:开门来!开门来! 山老汉急忙去开大门,原来是旦子姑父,给人看风水的水先生来了,忙说:她姑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水先生:给令家看了个地方,路过进来转一下。 山老汉:饭吃了吗? 水先生:刚吃过。 旦子妈闻声出来:自家人,不要客气,我给你做饭去。 水先生:做啥饭呢,不管到哪,能把我饿下?快来咱们说会儿话。娃娃呢,怎么剩你们老两口了? 山老汉:儿子给牲口割草去了。 旦子妈:旦子去城里她姑姑家耍去了! 水先生:旦子多大了? 旦子妈:今年十岁了。 水先生:脚缠了吗? 旦子妈:没有。 水先生:十岁了还不缠脚?脚头手脸,女人四强,身子不顾,人笑爹娘。这就是你们两个当老人的不对了。 山老汉:现在是民国,城里女娃娃都不缠脚了。: 旦子妈:我们也没了主意,她姑父你说缠不缠? 水先生:女人不缠脚像个啥?你们都活瓜了,现在虽是民国,做女人的规矩不能变。穷人不讲究,富人家才讲究呢。我们庄上周财东家给儿子订了个媳妇,你们没有见,人家女子真正是三寸金莲。 水先生说着,把拇指和食指伸展开:就这么大。再加上红花绣鞋,兰布护腿,绿布带子,人见人赞,谁不夸好!一双小脚像半月一样弯弯的,小小的,走起路来颤悠悠,飘飘然,女子呆在家里不敢出门。 山老汉:不敢出门?为啥? 水先生:出了门,人都撵着看,有钱人家都想给他们娃说媳妇。 听到这里,旦子妈叹了一口气:旦子都十岁了! 水先生:十岁了还不缠觉?女娃娃,从小就要跟在她妈左右,按我说,尽量少到城里去,不要跟上城里的那些猴女子学。 水先生说着话,装了一锅旱烟,对山老汉说:来,对个火! 两个老汉烟锅头对着烟锅头,一个轻吹,一个吸扎,很快就点燃了。 庆阳城里,赵兰香、樊蕙兰、少绒娃、边兰英,彩云、蛮子、明霞等几个女子,送旦子回家。 兰香对旦子说:咱们说好了,你回家收拾好就来,我们一起到女子学校读书。你就住在我家,给我还能做个伴! 几个女子反复叮咛:我们等你,你一定要来呀! 蕙兰:我们一起拉勾,谁哄是个啥? 旦子:谁哄是个王八! 兰香:这是你说的,不来就是个王八! 绒娃哥站在一边,等着护送旦子回家,催促道:哎呦,在一块说了几天话,还没说完?我把旦子送回去,回来还有事。 旦子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 绒娃哥把旦子送到旦子家门口,对旦子说: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旦子:进去坐一会,喝点水。 绒娃哥说:你快进去吧,我走了,回去还有事。 旦子家里。母亲见旦子从大门里进来,便说:叫你站一两天就回来,你能站这么多天? 旦子:兰香不让我走,还要我跟她到女子学校上学读书。我回来收拾一下,明天就走。 啥?明天就走!旦子妈惊奇地说:我六七岁就缠脚,你都十岁了还没缠。 旦子:妈!城里女子现在不缠觉,还提倡女子上学读书呢。 旦子妈:放羊娃!城里人是城里人,咱们是乡下人,你不缠脚,长大当脚户家! 旦子:不缠,我就是不缠!我和兰香说好的,到城里念书,吃住都在她家,明天就走。 旦子妈一听慌了。她先是去把大门关上,又在柜里取出一节白布,挎成几条子,等旦子进了窑门,就把旦子压倒在炕上。旦子拼命反抗,将母亲一把掀远,又站起来。 老婆忙喊:死老汉,快来帮个忙! 山老汉在外面一直听母女俩说话,忽听婆娘喊,便走进去,见母女俩在一起拉扯,上前把旦子压倒在炕上。 婆娘趁机抓住旦子的一只脚,把脚趾头弯到脚心,折得骨节梆梆响,疼得旦子大声喊叫:妈呀,放开我,我不缠脚,我要到城里去上学! 婆娘用一条长约五尺的白布,前后左右狠劲缠裹起来,怕松动,她又用一根细绳子将脚头捆扎住。 旦子先是大声喊叫,后来只觉双脚麻木肿胀,她想站起来,两腿却不能着地,就爬在炕头上呜咽啼哭。 晚上,母亲睡得呼噜,旦子却眼睁着睡不着。 第二天,旦子想下炕方便,挣扎着挪到炕边,双脚肿胀疼痛,不能着地。 母亲知道要去方便,上前牵扶着旦子,去了一趟后院。 第三天,母亲对旦子说:今天我和你爸都要出去,你好好休息,不要走动,去后院,拄个棍。 旦子坐在炕上,只听门吱呀一声响,看着父母亲走了。 旦子想去走动,下了炕,手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窑门前,又拄着棍,挪到大门跟前,用手拉门,才知道门被锁了。 一天,母亲拉着旦子坐在炕头上,说:不要动,我看缠得怎么样? 母亲把裹脚布一层一层取开,看着说:我叫你一天不要走动,你看皮破化脓了。从今以后,再少走动。 母亲又重新缠好,在柜子里取出一双鞋垫子,一双袜后跟,拿给旦子,说:从今天开始,跟我学针线。脚缠了,针线上没本事也不行,长大咋找对象? 母亲又说:捉狗儿子,看狗母亲,你针线锅上都不行,嫁到别人家,人家还会说,是我把你没教好。 稍停,母亲又说:把你做得针线拿来我看。 旦子把自己做得鞋垫子和袜后跟藏在身后。 母亲一把拿过来,看了一眼,就照旦子头上一巴掌,说道:扎袜后跟,绣鞋垫子,这是女娃娃学针线的第一关,做鞋垫讲究针法配线,绣花图案,要针匀行端,左看是行行,右看是样样,你看你这针脚,七扭八歪的,一件活路还没做成,已揣脏了! 母亲说着,在旦子头上又是一巴掌,骂道,我把你个放羊娃,针线锅上都不行,长大谁要价! 从这以后,旦子在母亲的监督下,忍着疼痛,坐在炕沿上做针线,有时嘴里悄悄哼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首歌谣:八岁学针线,十三进绣房,进入绣房绣鸳鸯,百样故事都绣上。 庆阳城里,兰香母亲正在忙着做荷包,兰香拿着针线布片,也学做。母亲要看,兰香不给。 母亲:拿过来! 兰香的手藏在背后,硬是不给。母亲上前夺过来,看着说:庆阳人把端午节叫女儿节,是女人休息、游赏、耍手艺的节日,你做得这像啥?要用五彩绸布,线要用红丝线,做得花鸟虫鱼,要镶上金银边,嵌入水银珠,坠上彩丝絮,系上红线绳。 母亲从针线篮篮里拿出彩色线,对兰香说:拉上,先合花花绳,再穷再没本事的人家,端午节手腕脚腕都要带上花花绳。 兰香拉着彩线,与母亲合花花绳。兰香问母亲:我和旦子说好的,她到咱们家过端午,过了端午,到女子学校报名上学,今都五月初四了,怎么还不见来? 母亲:不来,就说明家里有啥事。端午过了就要收麦,大忙季节,不一定能来。 合完花花绳,兰香说:我到门口看一下。说着,跑到门口,向远处张望,还是不见旦子来,自言自语:说得好好的,这是怎么啦! 端午节清晨,人们带露采摘艾叶,插在门上。兰香还在睡梦中,母亲就已将花花绳戴在她的脖颈、手腕和脚腕上,将一串小巧玲珑的荷包挂在特意取出的新衣服纽扣上。 兰香刚睁开眼,就闻到荷包散发出的那种使人快乐兴奋的芬芳香气。 好香啊!她说着话,翻身起床,穿上戴着荷包的新衣服,洗过脸,又问母亲,说得好好的,旦子为啥不来。 母亲说:旦子年年端午节都要来送节,今年不来说不定家里有啥事。 转眼到了秋天。 一天,山老汉正准备去庆阳城赶集,突然来了几个人,一个警察,两个天足委员会的人员。县上的公干人员问山老汉:现在是民国,你们为啥还要给女娃娃缠脚? 山老汉结结巴巴地说:女人娃娃的事,我一天不管,谁知道她们都干啥。 旦子妈拉着旦子,藏在一间窑里不出来,只听一位公干人员喊道:把娃娃领出来,领出来我们看! 旦子妈和旦子慌作一团。 山老汉不见母女出来,就说:叫你们出来你们就出来,躲在里面干啥嘛! 听了老汉的话,旦子和母亲才出来站在窑门口。 一位公干说:我们是县上天足委员会的,禁止给女娃娃缠脚,这是民国的政策。咱们县长兼的天足委员会主任。 另一位公干喝道:把脚放开! 旦子妈还在迟疑。 公干又对旦子妈喊:放不放?不放,把你一块带走! 旦子妈弯腰去放开旦子的脚,从两只脚上松开约五尺长的布带子。 警察上前拿过带子,挂在山老汉脖子上,然后说: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山老汉说:女人娃娃的事,带我干啥? 警察:你是一家之主,不带你带谁?起来走! 山老汉乖乖地站起来,跟着三个公干走了。 这天是庆阳城的集日,四面八方的城里人和乡下人都逛集日买东西。山老汉脖子上挂着从旦子脚上解下来的裹脚布,先被押到城里天足会门前。天足会门上的对联是:天步方艰,莫把大材做小用;足容宜重,快将旧样改新装。 山老汉被带进办公室,听一位姓徐的副主任训话。 徐副主任:这老汉,你知罪吗? 山老汉不说话。 徐副主任:现在是民国,提倡天足。你给女子缠脚,要罚款。身上带了多少钱? 山老汉听说要罚款,一下慌了,忙说:我知罪,我认错。请大人开恩。 徐副主任:先押去游街,游完再说! 山老汉被押去游街,赶集的人们争相前往围观。有的看了笑着,有的看后骂着:老封建!老顽固! 时值女子学校放学,赵兰香、樊蕙兰、边兰英、少绒娃等女子学校的学生,也围上去观看,兰香看后对其他女子说:怪不得旦子不来上学,原来家里老人给缠了脚! 蕙兰问:你怎么知道的? 兰香:这是旦子她爸,我叫姑父呢! 几个女子齐声说道:哎呦,这真是个老封建! 山老汉被押着游街。这时远处传来儿歌声: 葡萄开花索啰啰,婆娘给娃爱缠脚。 她大追,她妈捉,她哥赶上拧耳朵。 骨折肉烂受折磨,好似小鬼见阎罗。 哎呦呦,疼死我,做个女子真难活! 画面在儿歌声中淡出。
第二集 1937年冬天,八路军三八五旅驻防庆阳。 战士们排成队列,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庆城街道走过。嘹亮的抗战歌声此起彼伏: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工农的子弟兵,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军民团结勇敢前进, 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消灭! 冲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街道两边,站满围看的民众。 适值西街女子学校的学生放学出来,她们先是听见威武雄壮的抗战歌曲,心头一惊。出了学校门,看见街道里人们在围观什么,便急匆匆跑上前去。只见一排排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南街走向北街。这些部队衣着整齐干净,步伐矫健有力,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对围观的庆城女子学校的女生震撼来袭。女子们正看得惊奇,忽听行进队伍中有士兵带头喊:国共合作,军民团结,枪口对外,抗日保国。带头的士兵喊一句,其他士兵跟着喊一句。 几个女子一直看到部队走完,才听见身边的明先生说:现在国共合作了,枪口对外,一致抗日,八路军三八五旅进驻庆阳,旅部扎在北面田家城。 赵兰香听的好奇,上前问道:明叔,你说的八路军要分八个路吗,一路有多少? 其他女生也上前围听。明先生说:不能这样理解。八路军就是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第八路军。全国军队的统一编制。 赵兰香还想问,樊蕙兰拉着说:回家吃饭吧,以后就都知道了! 一天,三八五旅政治部主任谢扶民的妻子赵文维来到庆阳女子学校,教室里的学生稀稀落落。一位女老师带着赵文维走进教室。 女老师喊了声:起立! 女同学全部站立起来。 女老师:同学们,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赵校长,八路军三八五旅政治部主任谢扶民的夫人。从今天开始,庆阳女子学校就由赵校长领导。现在请赵校长给同学们讲话。同学们拍手欢迎! 女老师带头和学生一起鼓掌。 赵校长走上讲台,点了一下头,用手示意着说:同学们坐下! 赵校长再次扫描了教室里的每一个学生,然后问道:同学们,你们谁站起来回答,什么人是瞎子,瞎子指得啥? 坐在前面的赵兰香第一个站起来说:瞎子就是眼睛睁不开,看不见路,看不见周围的世界。 赵校长:对,你说得很对,你叫什么名字? 赵兰香:赵兰香。赵兰香说着站起来。 赵校长:你坐下。我再问一个问题,对眼睛瞎的人,还有一个称谓,谁能说上来? 教室里片刻寂静。稍停,坐在前排的边兰英站起来说:盲人。 赵校长:盲人!回答得很好,请坐下。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睁眼瞎子又如何解释? 教室里顿时一片寂静。 稍停,赵校长才说:同学们!我们把瞎子叫盲人,一个正常人不读书,同样是盲人,叫文盲,也就是我们前面说的,是睁眼瞎子。瞎子看不见路,看不见周围的世界。正常的人眼睛虽然睁着,却看不见更大的世界,看不见更长的路。所以说,瞎子和睁眼瞎子,有区别,也有共同点! 学生们听得入神,一个个精神亢奋。 赵校长:瞎子是一种生理现象,在人群中极少极少。而睁眼瞎子,是一种社会现象,在人群中很多很多,特别是妇女。你们说对不对? 学生们齐声回答:对! 赵校长:我们动员女子来校读书,就是要对妇女扫盲,要妇女读书明理。用文化和知识武装妇女,让妇女不但能看见眼前的路,还能看见未来的路,不但能看清周围的世界,还要看清更远更大的世界。 赵校长:这是我讲的第一个问题。下面讲第二个问题。在通常情况下,女子们总喜欢打扮自己,你们中间谁能回答,除了穿新衣服,除了梳一个漂亮的发型,除了擦胭脂抹粉,还有什么可以让女人变美? 赵兰香:画眉毛! 樊蕙兰:涂口红! 赵校长:还有哪? 教室里又是一片寂静。 赵校长:哪位同学回答,还有什么可以使女人变得更美? 教室里还是一片寂静。 赵校长放慢节奏,一字一顿地说:文化可以美容,唯读书可以变换一个人的气质。 女生们精力高度集中。 赵校长:文化、读书给一个女人带来的美,靠服装,靠发型,靠化妆是得不到的。涂胭脂抹粉,最多只是外表美,读书却可以变换一个人的气质,使一个人从内心到外表都变得美,是一种优雅的美。文静的美,是一种超群脱俗的美。你们说对不对? 女生们精神来劲,齐声喊:对!说得对! 赵校长:一个人外表打扮的很光鲜,嘴一张却粗俗不堪。同学们,你们说:这种人美不美? 女生们齐声喊:不美! 赵校长:现在我讲第三个问题。请大家看一下,我们的教室里坐了多少女生?这是我们庆阳女子学校的全部学生,集中起来听我这个新来的校长讲话的,总共也就十几个人。听说学校刚办起来还不错,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一些人中途退学了,不少女子上学上了个半拉子,又回去了,今天我向在座的学生布置一个任务,一个同学发展一个新生,中途退学的动员她们再进来。你们说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 能行!女生们一边回答一边抱以热烈的掌声。 会后的一天,赵兰香和樊蕙兰一边走路一边商议,樊蕙兰问:今天咱们走谁家? 赵兰香:找少绒娃,绒娃上了一段学,中间又回去了,咱们好好动员一下,让她重返学校。 樊蕙兰:少老汉是个老封建,恐怕工作不好做。 赵兰香:咱们做动员也是搞宣传,行不行,去碰一下。 两个女子说着话,来到少家门前,用力摇门环。 谁啊!绒娃在里面喊。 两个女子也不搭话,只是一个劲地叩门环。 绒娃开门看:哦,香香、兰兰! 两个女子进到院里。赵兰香问:女子学校来了个赵校长,人特别好,让我们来动员你回校读书。 绒娃:我爸没在。又转身叫妈妈:妈妈我要去学校读书。 绒娃妈手里拿着针线活,从房里出来说:你爸没在,等回来了再说。 赵兰香对着绒娃妈说:阿姨,新来的赵校长叫我们来动员绒娃回去。 绒娃上前摇着母亲说:妈妈,我想上学。人家女子都在上学,把我关在家里,像个犯人。 母亲:你爸是个老顽固,肯定不让你去。 赵兰香:只要阿姨同意,先叫绒娃去,我叔叔回来了,再做他的工作。新来的赵校长说,人不读书,就是个睁眼瞎子。 绒娃对母亲撒娇说:妈妈,你就让我去吧,我爸不在,你就把这个主做了。 樊蕙兰:我叔不在,你就是家里的掌柜。 母亲犹豫了一会,说:那你就先去上,你爸回来了我给说。 赵兰香、樊蕙兰和绒娃三个将母亲围住,摇着说:还是阿姨好,(还是妈妈好!)三个女子听了绒娃妈的话,拍着手,高兴地跳起来! 为了宣传和动员更多的女孩子上学,在赵兰香和边兰英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时,利用集日,庆阳女子学校组织全校师生举行了一次游行展示活动,赵校长走在前面,紧跟着的是两个女老师,抬着一副牌匾,上书:成绩优秀,名列前茅,祝贺赵兰香边兰英同学在女校毕业。宣传牌后,赵兰香边兰英并排走着,胸前各戴一朵大红花。后面,跟着正在上学的女同学。街道两边站满围观的百姓。 千百年来,在古老偏远的庆阳城,这确实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站在街道两边围观的人们互相议论着。有人说:时代变了,女子也出头露面了;有人说:过去女子过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生活,你看现在的女子,不但走出了家门,还参加社会活动。 过了几天,女子学校的学生正在校园活动,有跳绳的、有踢毽子的、有打羽毛球的。赵校长和县长朱开铨来到学校,赵校长对一位女老师说:让学生到大教室。集中开会。 女老师大声喊着:同学们到大教室开会! 赵校长和朱开铨走进大教室。叽叽喳喳的女生看见穿着一身笔挺中山装的朱开铨县长,顿时鸦雀无声。 等学生们到齐坐定,赵校长走上讲台说:同学们,今天我请朱县长来到庆阳女子学校,要给大家一个惊喜,你们猜会是什么惊喜? 教室里一片寂静,一个个女学生,谁也猜不出今天会有什么惊喜出现。 赵校长:现在请朱县长上台宣布。 朱开铨走上讲台,跟随的一位秘书从包中取出两本证书,上前递给朱县长。朱县长打开第一个证书,拿起念道:兹聘请赵兰香为庆阳县女子学校教师。——庆阳县政府。 朱县长又拿起第二本证书,打开念道:“兹聘请边兰英为庆阳县女子学校教师。——庆阳县政府。 学生们一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只听赵校长说:赵兰香边兰英上台领聘书! 坐在前排的赵兰香,边兰英急忙走到讲台前,深深地向县长鞠了个躬,从县长手中接过聘书,又回到座位。 这时,站在一边的赵校长说:感谢朱县长光临,祝贺赵兰香边兰英两位同学,说毕,赵校长带头鼓掌,朱县长和学生们也一起鼓起掌来。 庆阳女子学校。一天,绒娃正和七八个女子排练抗战歌曲。 所唱歌词大意是: 到敌人后方去, 把鬼子消灭尽。 八路军,打先锋, 游击队,出奇兵。 昨天消灭他一个连, 今天消灭他一个营。 打得敌人心胆寒, 打得日寇不安宁…… 几个女生在老师指导下正在反复排练演唱,叶参议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军官走进来。 只听叶参议对军官说:丹参谋,我们看一会儿吧! 丹参谋:可以。 这丹参谋,先是认真观看文艺队整体训练,后来眼睛便被绒娃的表演紧紧吸住了。丹参谋发现,一般女子虽在蹦跳歌唱,眼神和面情却是死的,表现不出活泛劲来,也就是说,她们只是在机械的做着各样动作,而这绒娃浑身上下全是戏,尤其一副梅花半含蕊,似开还闭的脸庞,真是神情丰富极了,这一切,都被叶参议看在眼里。休息时,叶参议上前对少绒娃说:绒娃,你过来一下! 绒娃跟着过来。 叶参议给绒娃介绍说:这是丹参谋!又对丹参谋说:这是少绒娃,你们认识一下。 丹参谋对绒娃说:你有表演天赋,好好努力! 绒娃红着脸说:不行。 叶参议:说下对象了吗? 绒娃掩口匿笑。 叶参议:真的,我问你实话! 绒娃还是只笑不说。 叶参议:你看丹参谋一表人才,你在哪能找这样的帅哥。没找下我就给你们说。 忽听负责排练的老师喊:开始! 绒娃在走时才重重地说了三个字:还没有! “还没有”三个字给丹参谋吃了定心丸。休息起排练时,丹参谋对叶参议说:咱们走吧! 绒娃见丹参谋走了,一边蹦跳歌唱着,一边拿眼睛看他的背影,只见丹参谋亦频转顾,直到出了学校门。 这真是:一池芳水全无浪,也有春风摆动时。就这样的一次接触,几句问话,绒娃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只觉得甜丝丝的。放学进了门,她喊了一声妈,高兴地扑到妈妈怀抱里。 母亲掀开说:今天怎么啦?有什么喜事,看把你高兴的。 星期六的下午,学校放了学,绒娃正往家走,忽见叶参议走来:绒娃!叫了一声 绒娃站住。叶参议上前说:丹参谋叫你明天中午到北关西街菩萨庙树林里,他在那里等你,你们先好好谈一下,其他事有我。 绒娃:明天是星期天。 叶参议:就是星期天。 绒娃知道明天是星期天,丹参谋要同她约会,从听到这句话,心就开始跳。晚上辗转床头,终夜不寐。 第二天早饭后,绒娃对母亲说:我出去一下! 母亲有些不解。她临出门时,回头又说:今天还要排节目! 绒娃心跳着来到菩萨庙,后面有一片树林和花圃,花时璀璨似锦,遂隐身树丛中。猛然发现,丹参谋已站在里面。于是两人倾吐生平,无复隐讳。遂私定终身,相期永好。 因是第一次约会,绒娃胆子还有些小,不时拿眼去看左右。绒娃走时,丹参谋无计挽留,分别时握了一下绒娃的手。
第三集 庆城南门外,少老板赶着一头驴,驴背上驮着货物。进了南城门,正行走,忽听有人喊叫:少老板!少老板! 少老板吁一声,叫驴停下,寻声望去,看见是平时到处说媒的陈喜礼,便说:她陈叔! 远远地看见,陈喜礼走到少老汉跟前,两个人在一起叽咕。 镜头拉近后,才听见陈喜礼说:女子大了,不要叫在外面跑,丢人现眼的,赶紧寻个婆家算了! 少老板回到家里,卸了驴背上的货物,问婆娘:绒娃呢? 婆娘:女子学校来人叫去了。 少老板:谁让去的?上次我为啥要叫回来! 婆娘:我让去的。念书识字有啥不好! 少老板:你懂个啥!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知道现在城里人是咋说的? 少老板拿了一把马刀,气冲冲向女子学校走去。 婆娘喊道:你这不要发争!不要去,等下午回来再说,现在发啥争! 学校里,学生正在上课。 少老板拿着马刀,来到校园。他站在教室外面等了一会。等到下课,看见绒娃从教室里出来,上前喝到:你给我往回走! 绒娃惊呆了,其他学生也全惊呆了。 少老板把马刀顶在绒娃背上,口中说:走!你给我往回走!不信你还成了野的! 绒娃被逼着离开学校,回到家中。 父亲的举动伤了绒娃的心,她回到家中,不坐也不睡,站在房里哭泣抹眼泪。 母亲对少老板说:不要去就不去了,闹火啥呢! 少老板骂道:从今起,你给我乖乖地蹲在家里,再胡跑,小心我砸断你的腿。 少老板又对着婆娘说:给家里人都安顿好,走外面把大门锁上! 第二天,少老板就去找媒人陈喜礼,两个人站在街道里叽咕了一会儿,只听见媒人说:我给你物色好了,玄马湾从家是个小财东,虽然赶不上庆阳城里的八大家、七小家、二十四户殷和家,但日子过得也还可以,绒娃一辈子受不了罪。 少老板:那你就说去,越快越好! 从这天起,绒娃便被死死盯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她在房里坐一会,走一会,又跑到院里,去摇大门,大门从外面锁了,急的在院里转。 丹参谋那面,让叶参议说媒,叶参议先是找不见少老板,后来打问回来了,接连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一天,叶参议找到少老板家里,问少老板:“这一向到哪去了? 少老板嘴里咬着烟锅嘴子,巴达巴达抽着,说道:去了一趟西安,进了点杂货。 叶参议:怪道来找不见你。我给你们绒娃物色了个好对象。 少老板抬起头问:在哪里?是干啥的? 叶参议:是八路军的一个参谋,年轻有为,将来肯定有出息。 少老板:你说得晚了! 叶参议:啥?绒娃有下家了? 少老板:有了! 叶参议:我怎么没听说? 少老板:刚定的。就是玄马湾从家。 叶参议:噢! 也参议知道从家是玄马湾有名的财东,少老汉肯定是拿女儿卖了钱。就问:绒娃同意吗? 不同意也不能由她!少老板无所谓地说。 叶参议听了觉得有些不妥,就说:好我的少老板呢!现在啥形势你不清楚,给女子找对象,不征求人家本人的意见可不行了。强扭的瓜不甜。咱们不能看眼前,要为娃娃的长远着想呢! 少老板吃着老旱烟锅,停了一会才说:哪个做父母的不为娃娃的长远着想! 叶参议见少老板如此,只好起来告辞。临走时又给叮咛说: 老少,我说的话你再考虑,社会变了,我们的脑筋也要跟上社会变。 我知道!你慢走。不送了! 少老板送出叶参议,将大门关上,门杠插上,进来坐了一会,又出去找媒人商议出嫁绒娃的一些具体事去了。出了大门,他用一把锁子,将大门锁了。 绒娃听见叶参议进来和父亲叽咕了一会,也不知说的情况怎么样。她也不和母亲说话,一个人木坐凝思,茫然若失。她装着去后院上厕所,看见房背后立着一副梯子,便架到院墙上,爬上去看外面。正好,墙外长着一棵白杨树,顺着树,就可溜到地上。她从梯子上下来,将梯子搬回原处,只听母亲在前面喊:绒娃!绒娃! 来了!她嘴里应着,赶紧去了前面。 是夜月明人静 ,绒娃悄悄爬上梯子,翘首西望,只见四周月光如洗,一片寂静。她恨不能飞出去,又想这个时候,去找丹参谋恐怕连门也进不了!只好又回到房间,倒在炕上。真是咫尺间,如隔着海角天涯,爱也因他,苦也因他,救苦救难的菩萨! 丹参谋那面,也是日夜魂思梦绕,行思坐筹,无以为计。他去问叶参议,叶参议说:这事还麻烦了,少老汉是个老顽固,要给绒娃另找下家。 丹参谋听了,一时神魂丧失,遂怏怏而返,倒在床上,垂头而睡。 参谋处吴处长见了 ,知道是恋爱受挫,便找丹参谋说:这件事你要正确对待,旅领导的态度是既要关心大龄军官婚事,又要注意军地关系军民关系。 丹参谋表态说:吴处长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就当没有发生。 少老板家。一天,媒人陈喜礼带玄马从家人,背着各样聘礼,来到少老板家。 少老板迎接进门,看两个来人拿着一大堆彩礼,笑着说:绒娃妈,快给亲戚做饭! 陈喜礼:少老板,按咱们庆阳人的讲究,要六礼告成。按民国简化了的程序,从家一次就完了礼。所送礼品,除了衣物布匹、鞋袜、时兴的香皂脂粉,还有软硬钱币,你清点收好。 少老板笑着说:不结亲是两家,结了亲就成一家人了,还清点啥呢! 嫁期定在古历八月十六。八月十五日女家添箱,照例来了好多人,送来不少衣物,绒娃也不看一眼。人们都知道这婚事绒娃不悦意,也就不去多说,再说那个时候,这样的事也司空见惯。八月十五晚上,月亮最圆,最亮。少老汉和往年一样,按庆城人过中秋节的习惯,按排家里做了月饼,月饼面皮上压有月宫蟾兔等各种各样的图案,酥脆可口。又在院里摆上香案,摆上月饼和各样瓜果,焚香拜月。少老板和儿子一起坐在院里,赏月吃月饼,老伴在厨房和请来帮忙的人忙着准备明天的事。 去,把你妹叫来,一起吃月饼!少老板对小儿子说。 绒娃,爸叫你呢!绒娃哥进到房间喊了一声,不见绒娃答话,又出去了。 绒娃一个人坐在房子里,惟掩袖哽咽而已。 母亲进来看见了,劝说道:女人朝朝代代都是给人家生娃做饭的,你爸也是为了你好,这不要再哭了!我十五岁就叫人家抬进少家门了,男人是个拐子哑巴都不知道,那像你们这些女娃娃,都长老了,还哭啥呢! 绒娃听了,也不搭理。 第二天,娶亲的人马早早就来了。四杆唢呐交奏着。花轿到门,下娶书礼,女方迎“大客”进门,酒席款待。少家一时忙乱起来。母亲和两个堂姐进来要经管绒娃穿带,绒娃说:我不去! 一位堂姐开玩笑说:轿都到门上了,还扭搬啥呢! 母亲又说:快先去后院尿去,尿了再收拾! 绒娃跑到后院,看见立在房背后的梯子,心一横,把梯子拉过来靠在墙上,三两步就跨上墙头,再双手抱住杨树,溜到地上。她没敢走大路,沿城墙下的山洼走了一会,便悄悄蹲在一个水坷咾里,外面有草木遮掩,没有人发现。 母亲等了一会,不见绒娃来。嘴里骂道:不信还拉碌碡呢,这么长时间了不见来!跑到后院,不见个人渣渣。又到各处寻找。也没有个人影影,就赶紧给两个亲戚说:绒娃不见了,你们快去找! 两个亲戚前后寻了个遍,还是不见个人影影。母亲和两个亲戚这才慌了,去把少老板叫来,说:“绒娃到后院去尿去来,找不见了!” 少老板有些茫然,嘴里骂着:不信还活见鬼了!去后院找寻,不见任何动静,又到各处去找,就这么大一个地方,能躲在哪里呢?背着“大客”赶紧把来帮事的家门父子叫在一起.说绒娃不见了,让各处去找。 娶亲的“大客”见女家人在一起说啥,还以为嫌带的彩礼少了,又要上二扇坡,也在一起议论。有人说:钱再不能给了,老汉心太重,靠一个女子能卖发! 也有人说:做个准备,大家先凑一点,实在人家勒得不行了,给再添一点。 不一会,到各处寻找的人陆续回来了。都说:城里亲戚家门就这几家,都寻遍了! 少老板这才慌了。绒娃妈干脆哭了起来,嘴里还骂着:老不死的,硬把女子往死路上逼。今寻不回来,我就要死给你看! 少老板又到后院里去看,到底没有个藏身的地方,自言自语:难道他能钻到地底下去!低头想着,被立在墙跟前的梯架碰了一下。又自言自语:这梯架在房背后放,谁搬到墙跟前了?心里想着,眼晴往墙上看,见墙头上有擦破墙皮土的新痕迹。自己爬上去看,树下面有踩的觉印。看远处,却不见个人影影。 少老板到前面,对亲威家门说:翻墙跑了,你们赶紧到墙外面去寻。人们分头又到墙外去寻。 少老板忽然想起:会不会跑到丹参谋那里?他急忙喊回一位侄子,给叮嘱说:你到八路军旅部去一趟,找丹参谋,问绒娃到他那里去了没?你自己也要留个神! 这时候,娶亲的“大客”才似乎看出了情况,知道是绒娃找不见了。为了落到实处,一位长辈上前找少老板说:亲家,时间不早了,收拾好了我们赶紧就要起身! 少老板半天才说:有点事,再等一会! 又等了一会,到墙外寻找的人陆续回来了,都说没有找见。 少老板看见到丹参谋处找的人也从外面进来,赶紧问:见人来吗? 找的人说:没有见。丹参谋说他上午哪里都没去,没见绒娃来。 少老板这一下才真正是喇嘛搔尻子呢,一 点办法都没有了。 众人见这个样子,有人问少老板:咋办?不行了就叫从家人先回去吧,丢下事情了,以后再说。 少老板:只能这样了,还有啥办法呢!只好去对娶亲的人说:绒娃早上都在,没留意翻墙跑了,你们这先回去,丢下事情了,后面再说。 只听绒娃妈在里面继续哭道:女子都找不见了,我还活啥人呢,干脆从城墙上跳下去,死了算了! 婆娘哭着往出走,被众人挡回去。 娶亲的人一个个脸上失了色,只好脚搬顺,灰蹋蹋地往回走。 男方家里等得好心焦,你出来,他进去;他进去,你出来,反复看了个没次数。都猜想着到底出了什么事?各个角角落落搜寻着,议论者,觉得什么事都没出差错.都按少老板的要求办了,为什么到现在人不回来呢? 正在这时,忽有人进来喊道:来了!回来了! 一时大家都跑到外面,睁大眼睛去看。铺毡的、放鞭炮的,都急急忙忙做准备。 不对,为啥听不见唢呐响?有人议论。 肯定到跟前才吹呢!有人回答。 好象轿里没坐人?为啥那么轻?有人又说。 哎呀,怎么不见送女客?还是咱们那几个人? 众人一看,真的不见少家来送的人。轿子也轻飘飘地抬着,可能有啥事了! 娶亲的人渐渐走近了。唢呐还是没有吹响。从家人全都从院内涌了出来,一个个眼睛都盯在娶亲的人脸上。看了娶亲人脸上的神色,众人就明白是出事了,至于出了什么事,也没人急着去问。总之,把新娘子没抬进门,这就是最大的事,其他事,也没必要急着去问。 绒娃在城墙下的水坷咾里一直坐到西边的太阳快要压山了。 绒娃心里自言自语:这个时候,我有家不能归,到哪里去好呢?既然和丹参谋有了名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铁了心,找他去吧!想到这里,她沿城墙下行走,花了有半个多小时,找到八路军三八五旅旅部,打问到丹参谋的住处,找到丹参谋,像个小孩子一样,依在丹参谋怀里,泪落如豆。 丹参谋又惊又喜又恐惧。他已从前面来找绒娃的人口中知道了一切。他想着,说不定绒娃会来找他的,就蹲在房子里哪里也没去。果然,绒娃来了。 丹参谋:这咋办?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我私下已没法解决, 走,咱们一块去找吴处长吧!” 两个人来到吴处长办公室,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吴处长听了,稍作思索,说:这事只能由当地政府出面解决。 县政府。少老板恭恭敬敬地站在县长面前。朱县长来回踱着步,对少老汉说:少老板,你经常走南闯北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这么糊涂?强扭的瓜不甜,你逼出人命,可要负法律责任哦! 少老板:我再也不管这事了,只要绒娃人好着就行了。 朱县长:“我宣布,解除你与从家定的婚约,把绒娃领回去!
第四集 八路军三八五旅副官处处长言新生,正月十六日才安排自己休息,他吃了上午饭,便喊道:通信员! 通信员小经随声答应:来了! 言新生:走,乘今天休息,咱们上街办点事。 两个人出了田家城,进了石头门,来到庆城北关。见远处一架秋千下面,围着不少人打秋千。他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在街道上走。忽然听到有人喊:言处长! 言新生跟声看去,见是庆城王老汉叫。便问:王大叔,过年好!你老也打秋千? 王老汉:我那有这劲,我看这些年轻人玩呢。 秋千慢慢落下,还没等打的人下来,王老汉上去一把逮住,向着言新生说:言处长,来,你给大家表演一下。 言新生赶忙摆手说:不行,不行,让大伙儿玩吧! 王老汉不容分说,把言处长拉到秋千跟前。 言新生推辞不过,便两手抓绳,一个跨步,蹬上踏板,只一个回合便腾身跃起。围观的人们,眼睛全都随着他的起落而转动。这样打了几个回合,到最后收拢时,言新生突然将身子往下一蹭,来了个鹞子翻身,人与踏板翻了个过。 好!好!太漂亮了!围观的人齐声喝彩。 言新生从秋千上下来,王老汉上前,拉着他的手说:来,到这边来我问你一句话。 王老汉把言新生拉过一边,问:你结婚了吗? 言新生:当兵的,四海为家,到哪去结婚。 王老汉:家里给你没定? 言新生:没有。 王老汉,好,我给你说一个,像你这样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一定要说个漂亮姑娘。 明先生家。明霞被父亲明先生收在一间房子里问话。两个人都站着。 明先生:我问你到婆家的规矩,能背的背出来,背不出来的,用你的话把意思说出来。早晨起床有什么要求? 明霞:要早早起来,不要叫太阳晒到屁股上。 明先生:你妈刚进明家门,早晨鸡一叫就起来,洗了手脸,收拾好头发,坐着等天亮。 明先生一边用铁丝透水烟锅,一边又问:下了炕要注意啥? 明霞:出进行走脚步要轻,给老人房间倒尿盆,打扫各房间卫生。 明先生:然后呢? 明霞:天亮了,给老人和丈夫端水洗脸。 明先生:接着还要干啥? 烧水泡茶,恭恭敬敬地伺候老人。 明先生:家里活路安顿好,闲时注意啥? 明霞:不说闲话,不串门子,不斜靠门,吃瓜子,扯衣襟,搔头发。 明先生装了一锅水烟,点燃后咕咚咕咚地抽着。又问:说话要注意啥?明霞不耐烦了,没有回答。 明先生厉声问道:讲,说话要注意啥? 明霞:我忘了! 明先生:忘了?忘了进到人家门,咋当新媳妇? 稍停,明先生则说:笑休高声,说要低语,下气小心,才是妇女。这你懂吗? 明先生咕咚咚抽了几口烟,又问:做女人的标准是啥? 明霞不耐烦地说:沉静立身,从容说话,温柔方正,勤俭孝慈。习女德,慎女言,修女容,勤女工。修己身,如履冰,些小事,没出门,坐起身,要端正。 明先生:吃饭要注意啥? 明霞:吃饭喝酒,自己先不要动手,应先让给长辈吃,汤勺筷子,要轻拿轻放,不要发出响声。 明先生:还有呐? 不知道,烦死了,尽说这些小事,有啥意思! 明先生训道:谁家天天有大事?家庭生活就是这些小事,你不要看这是些小事,做的不好,别人嘴上不说,心里会觉得你没规矩。 明霞:规矩都是给女人定的! 明霞母亲听见两个人叮嘴,从外面进来说:有话好好说,嚷啥呢。 明先生对老伴说:你看,这就是你教养的好女子! 外面,王老汉来到明先生家门前。从高大的门楼和门槛两旁一对二尺高的青钢石狮子,就可以看出这家人的富裕和地位。黑漆大门扇上,安着老碗大的一对黄铜虎头门环。王老汉用手抓住门环,轻轻摇了几下。 里面明先生对明霞说:去,看是谁? 明霞开了大门:奧,王叔!快进。 王老汉:你爸在吗? 明霞:在,快进来! 待王老汉进来,明霞又关上门。 王老汉向上房走去,坐在八仙方桌旁的明先生站起来迎着说:快进来,快进来! 王老汉:一个正月没见,明先生越发福了。王老汉说着话,坐在八 仙桌的另一边。 明先生:霞霞,快给你王叔倒茶! 明霞倒上茶水,出去走了。 王老汉:霞霞再没上学? 明先生:没有。女子娃,迟早是人家的,睁开眼就行了。 王老汉喝了一口茶,问:不知霞霞找下对象了吗?有个好相口,我想给霞霞说。 明先生:你说的是哪一家? 王老汉:八路军385旅副官处言处长,这年轻人长的一表人才,现在是正团,才20几岁,将来肯定大有出息。 明先生:霞霞已经定婚了,很快就要结婚。 王老汉:不知是谁家? 明先生:街道里任家,很快就要结婚了。 王老汉:奥,我还不知道。亲事忙不的,滚饭尝不的。你为啥赶得这么紧? 明先生没有回答。一直站在门外听的明霞,突然闯进门说:任家我不去!叫王叔给我说去。 明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问:你说了个啥? 明霞:任家我不去! 明先生:定了的事,你不去谁去? 明霞:谁想去谁去! 明先生一下怒了,看着王老汉说:你看,你看!我说现在的女子野了,人还不信。说着,顺手拿起鸡毛掸子,扑向明霞要打。 王老汉急忙起来挡住。 明霞站着没动。明先生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对王老汉说:任家是大家庭,书香人家,生意又做得那么大,像霞霞这个样子,过了门,在人家家里,上下左右怎么相处? 明先生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对着明霞说:你给我背,把前面没说的,当着你王叔面,往下背! 明霞只好又说:脚头手脸,女人四强,身子不顾,人笑爹娘。 明先生:再哪? 明霞:大伯小叔,小姑妯娌,你不让他,谁来让你。 明先生:还有哪? 明霞:让的小人,才是君子,一般见识,有甚彼此。 明先生:还有? 明霞没回答。 明先生:怎样服伺公公婆婆,按我给你说的背! 明霞:服伺公公婆婆,要像手捧装满水的盆子那样,特别小心谨慎。 明先生:还有? 明霞:大小事情,多向公公婆婆请示汇报,不要自作主张,这样做尊长高兴,家庭和陆。 王老汉听了一会,站起来说:你这是个老封建么,现在都到啥时代了,还用这些教育娃娃! 明先生:封建就封建,封建有什么不好? 王老汉:我对你有一比。 明先生:比什么? 王老汉:啄木鸟死了三年,嘴还是硬的!说完。王老汉笑着走了。 王老汉正走着,忽听有人叫:王叔! 王老汉抬头看,原来是西装革履的明哲:哦,明哲,你还没走? 明哲:准备明天走。 王老汉:在哪个国家留学? 明哲:美国。 王老汉:我刚从你家里出来。你爸是个老顽固,还用过去那一套教育霞霞,你给好好开导一下。 明哲:我已经说过几次了,他就是听不进去。好,今天我和他再说一次。王叔你慢走。 明哲回到家里,见父亲还在教训明霞,就说:爸,儒家的思想是在啥背景下产生的? 明先生: 不知道。你喝了几天洋墨水,来教训老子了? 明哲:时代不同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全世界,不是春秋战国时的列国并争,而是全球化过程中同世界各国的诸子百家竞争,交流,碰撞。在这个碰撞和竞争过程中,必然要产生新的文化和新的思想。若不是这样,就会落伍,就会被世界发展的潮流淘汰。你要好好读一下孙中山的书。 明先生:你的那些大道理我不懂,也不听。我给明霞教的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不管你将来干啥事,这些做人的常识应该有。 明哲:我是说--- 明先生:快去吧,准备你明天上学的事去。 明哲又对明霞说:你现在长大了,不是小娃娃,凡事应该有自己的头脑和见解。不能一切都顺着老人,由老人指拨。你说我说得对吗? 明哲等着明霞回答。明霞却慢腾腾地说:我怎么觉得,你们说得都有道理。
陈喜礼:明先生叫我,不知有何吩咐? 明先生:庆阳城里的女子,现在越来越开放,我怕夜长梦多,赶紧让明霞结婚,我的这桩心事就了了。 陈喜礼:这好办,我给任家说一下,选个黄道吉日,把明霞娶过去。 没几天,四杆唢呐吹着,一顶花轿抬到明家门前。明霞在房间大哭。母亲和伴娘将一顶凤冠戴到明霞头上。 伴娘劝明霞:不要哭,要高兴,你看谁家女子结婚有这么排场,头上是凤冠,肩上的霞披,由上百块小刺绣片组成,绣着百子图,还有孝敬父母的故事,你看这腰间系的白褶裙上,也绣满花草图案。 明霞还是哭个不停。母亲说:快把鞋换了。母亲和伴娘又把明霞脚抬起,换上结婚穿的绣花鞋。 明霞根本不拿眼睛看这一切。她勾着头,越发哭得厉害了。任凭其他人推来搡去,坐上花轿,在唢呐声中,离开娘家。 看着花轿远去,明霞母亲也忍不住拉起挂在胸前的小手巾,擦眼摸泪。 上房里,明先生一句话也不说,咕咚咕咚地抽水烟。 银幕上出现1940年夏天字样。 385旅政治部主任甘渭汉住处。甘渭汉对夫人赵文维说:上级有规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营以上军官可以结婚。咱们副旅长耿飚30都过了,我们不操这个心,谁操这个心? 赵文维:没有合适相口。 甘渭汉:到哪里去找相口,我看相口就在女子学校。 赵文维:女子学校? 甘渭汉:当然在女子学校!给耿副旅长找对象,你总不能找个文盲啊!你看女子学校几个女教师中,有没有合适的? 嗯!赵文维陷入沉思。 甘渭汉:你可要把握好时机啊!庆阳风俗,女子娃长到17岁,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赵文维:你倒把我提醒了,女子学校有个女教师叫赵兰香,稳重大方,喜欢读书,遇事有自己的主见,人也长得可以。嗯,对,这的确是个好相口。只是—只是— 甘渭汉:只是啥,还有啥只是的? 赵文维:耿副旅长年龄有些大。 甘渭汉:年龄能大多少?我看就是个10岁多一点。这里的风俗是,宁叫男大十,不叫女大一。我看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我们要去撮合。 庆阳女子学校,教室里坐满了学生。赵兰香等几个女教师,坐在第一排。校长赵文维陪着八路军385旅副旅长耿飚走进教室。这位军人的出现,引起了全体师生的特别注意。尤其是有着好奇心,喜欢观察和思考的赵兰香,对这位军人产生极大兴趣。 只见耿飚高高的个子,浓眉大眼,扎着皮带,打着绑腿,他的粗布军装已经洗的发白,风纪扣系得严严的,人虽清瘦,全身却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一副严肃的军人姿态。 赵校长走上讲台:同学们,今天我请来385旅耿飚副旅长,给我们作报告,大家鼓掌欢迎! 耿飚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讲台,他环视了一下教室,对坐在前排的几位女教师,似乎更为注意。 耿飚站立着,用严肃的神情说:同学们,在坐的各位老师!当前我国的抗日战争,进入最艰难,最关键的时刻。日本帝国主义,靠着优良的装备,和用法西斯军国主义培养起来的军队,对我国进行疯狂的大规模的入侵,所到之处,实行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我们中华民族,真正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抗日战争进入艰难的战略相持阶段。 耿飚来去走动着,继续讲道:在正面战场上,日军为了确保其武汉占领区的安全,进一步威胁四川,动员6个师团约20万兵力,兵分三路,由河南的信阳、湖北的随县、和钟祥三地出发,进犯湖北的枣阳、襄阳、宜昌等地,企图消灭国民党第五战区主力。5月16日,第五战区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在枣宜会战的南瓜店战斗中战死,以身殉国。 讲到这里,教室里的空气异常凝重。 耿飚又说:敌人虽然凶狂,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我们内部的投降派、悲观论,还有顽固派的进攻。 教室外面,围了几个市民伸长耳朵听。街道里有人问:你们在这听啥? 围听的市民中有人回答:快来听,耿飚副旅长在女子学校作报告。路过的市民也来围听。 教室里,耿飚继续讲道:我们陇东的情况,也不乐观,矛盾和摩擦时有发生。在宁县、在镇原,在庆阳的赤城,八路军和顽军发生摩擦,导致激烈的枪战。双方都已层报中央。 耿飚说:当前我们面临的最急迫的任务,就是要扩大反汪反汉奸的斗争,坚持揭穿一切投降分裂阴谋,发展抗日的民众运动。 讲到这里,耿飚问:哪位师生能回答,当前我们面临的最迫切的任务是什么? 教室里一片寂静。这时,赵兰香却站起来说:扩大反汪反汉奸斗争,揭穿一切投降分裂阴谋。 耿飚说:这位老师回答的很对。请坐下。现在我讲第二个问题,就是中国革命与妇女解放。在我们国家的历史上,总有这样的情况,当国家和民族遇到危难时,总有巾帼英雄出现,有女中丈夫出现。即使没有读过书的人,也知道诸如花木兰、梁红玉、穆桂英等众多女英雄。她们担当军国大任时,一般都是20多岁。在坐的各位女老师女同学,我敢说,你们中间,也有可能出现女英雄女豪杰,你们相信不相信? 教室里又是一片寂静,只有赵兰香樊蕙兰两人站起来回答:我相信! 耿飚:就是嘛,应该相信自己。要将来对国家对民族做出贡献,现在就要抓紧读书,从旧思想旧道德 中解放出来,走出家门,走向社会,投入到抗日救国的民众运动中去! 外面,几个市民伸长耳朵听着。有人说:妇女要翻身要解放,小心哪一天你老婆骑到你身上。有人回答: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天高皇帝远,拳头是知县。 教室里,师生们正聚精会神听耿飚讲话。 耿飚最后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这是意大利诗人但丁的一句名言,我转赠庆阳女子学校的师生们。 教室里又响起一片掌声。 赵校长陪着耿飚从教室走出来,赵兰香跟在后面。赵校长对赵兰香说:赵老师,让耿副旅长在你办公室坐一会。 三人进到办公室,赵兰香忙说:快请坐! 赵校长给耿飚介绍:这是赵兰香老师。 耿飚向赵兰香点点头,坐下说:赵兰香,好香的名字啊! 赵校长:你们坐下聊,我出去有点事。说着,开门走了。 赵兰香把门虚掩上,站着问:你说我名字香,怎么个香?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耿飚:坐,坐下我们聊。 赵兰香:我站着听你说,对你更尊敬。 耿飚:在我们古人的观念中,兰草和蕙草是最香的两种草,有清香之气,象征的是清雅和脱俗。 赵兰香:奥,原来是这样。赵兰香三个字,叫了十几年,我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意思。 两个人互相都在观察对方,好像要从对方的身上找出什么。 赵兰香:你们南方人第一次到庆阳,生活各方面都习惯吗? 耿飚:南方人到庆阳,我们不是第一次, 赵兰香:不是第一次,以前还有人来过? 耿飚:就我所知,明代大将朱达,率领部队就来过,还有清朝同治年间,左宗棠率领人马也来过。 赵兰香:奥,你知道的真多。你觉得我们庆阳人怎么样? 耿飚:庆阳人很好,诚实、本分,待人热情。 赵兰香:庆阳女子怎么样? 耿飚:庆阳女子水色亮。 赵兰香:何以见的? 耿飚:庆阳城山围水绕,空气湿润,女子水色亮。 赵兰香:嗯。还有吗? 耿飚:庆阳女子人聪明,本事好。 赵兰香:能说说原因吗? 耿飚:庆阳城处在交通枢纽,历代又是府州县所在地,女子自然聪明开放。 赵兰香:本事呢,有啥本事? 耿飚:针线好,锅上本事也好。 嗯。赵兰香听得投入,高兴。 耿飚:你先别太高兴。 赵兰香:为啥? 耿飚:过去庆阳女子本事好,主要是用来为男人服务的。 赵兰香:这话怎讲? 耿飚:从一个男人身上,可以看出女人的本事。 赵兰香:奥。 耿飚:男人穿的衣服怎么样,是否新绚干净,浆洗的有没有棱角,还有鞋脚袜子,针工怎么样,绣得好不好,都能看出庆阳女子的本事。 赵兰香:嗯,有道理。她有些自豪。 耿飚:我把话还没有说完。过去庆阳女子的本事,主要是为男人服务,局限在家庭这个小范围。现在时代不同了,庆阳女子施展本领的天地应该更大,更广阔。 赵兰香心中会意。又问:你一个湖南人,对庆阳为啥知道的这么多? 耿飚:奇怪吗?一点都不奇怪。这都是你们庆阳人讲的。 赵兰香:奥。 耿飚:今天初次见面,我讲这么多,你是不是有看法? 赵兰香俏皮地说:当然有看法。 耿飚有些不解:啊!什么看法? 赵兰香:我的看法是两句话。 耿飚有些紧张:什么话? 赵兰香: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耿飚:哎呀,把我紧张的,原以为你要批评我。 赵兰香:怎么可能呢。 耿飚:你送了我两句话,你们庆阳人把八叫发,我就送你八个字。 赵兰香:哪八个字? 耿飚:聪明、美丽、善良、大方。 赵兰香惊呆了。耿飚则站起来说:今天就谈到这,下次我请你到旅部来,咱们再好好谈。 赵兰香:谢谢! 赵兰香把耿飚送出学校。耿飚走远了,还转身和赵兰香摇手致意。
第五集 385旅旅部。 一天,耿飚正在办公室阅文,忽听有人敲门,喊了声:进来! 门开处,打扮整齐的赵兰香进来,笑着说:报告首长,民女赵兰香叩见! 耿飚站起来,也没让赵兰香坐,两个人眼睛盯着眼睛说话: 耿飚:我的赵老师,欢迎你随时光临,不用敲门,也不用喊报告。 赵兰香:你是首长啊! 耿飚: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个大男孩。 赵兰香:我看你很忙。有空吗,今天谈啥? 耿飚:我们已经谈了几次了,总不能这样一直谈吧! 赵兰香:你们不是有个什么新名词吗? 耿飚:啥新名词? 赵兰香:你们把男女来往叫谈恋爱,既然是谈恋爱,咱们就一直谈下去。 耿飚:不行,千锤敲锣、一锤定音。今天咱们必须把话说清楚。 赵兰香:你说,还有什么不清楚? 耿飚:你不嫌我年龄大? 赵兰香:宁叫男大十,不叫女大一,这是我们庆阳人的规矩! 耿飚:不嫌大? 赵兰香:不嫌大! 耿飚笑了,又说:可我是个军人啊! 赵兰香:这我知道。 耿飚:军人意味着什么? 赵兰香:意味着上战场,打仗。 耿飚:上战场,打仗,又意味着什么? 赵兰香:意味着牺牲。 耿飚:你不怕我牺牲? 赵兰香:不怕! 耿飚:真的不怕? 赵兰香:真的不怕! 耿飚:为啥不怕? 赵兰香:我是善良的菩萨,有我在,你就不会牺牲! 耿飚:万一牺牲了呢? 赵兰香:万一牺牲了,我为你报仇。施剑翘刺杀孙传芳,为父报仇,我赵兰香为夫报仇! 耿飚:好,这一关算过了。还有一关,比这更难。 赵兰香:那一关? 耿飚:我有前面留的孩子,你一个姑娘家,不怕有拖累? 赵兰香:不怕有拖累! 耿飚:为啥不怕? 赵兰香:既然我喜欢你,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耿飚: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赵兰香: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耿飚:这是终身大事,你可不要后悔哦! 赵兰香:绝不后悔! 耿飚:好!咱们俩人一切都说好了。就剩下你父母的工作了。这就要拜托你了! 赵兰香:我母亲没问题,父亲有点顽固,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 两个人站着,眼睛盯着眼睛说了一会话,好像都期盼着什么,又都没有等到什么。 静默了一会,耿飚说:既然大事已定,今天我不多留你,你赶紧回去吧! 赵兰香走后,耿飚继续阅文。不一会,又听到敲门声。 耿飚:进来! 门开处,商会会长田仰宏进来。 耿飚站起来:田会长来了! 田仰宏:什么田会长,叫名字最后。 坐定后,耿飚给田仰宏倒茶水。 田仰宏:我在路上碰见赵兰香,她说在你这坐了一会。你们谈的怎么样? 耿飚:今天定了。就怕她家里反对。这还要拜托田会长多做工作。 田仰宏:这你放心。成人之美,也是一大善事。庆阳这几个女子,眼睛里有光,有水。赵兰香眉宇之间,透出的是一种大气端庄,樊蕙兰长了一副满月般的脸,给人印象是稚气和憨厚,绒娃沉静,明霞古典而温婉,还有彩云蛮子,都有一种青涩美,又值含苞待放的美好年华,真是英雄配美人啊!这样的女子,不是说以后没有,肯定会越来越少。 耿飚:那就拜托田会长,给赵兰香家里多做工作。 田仰宏:这你放心。 赵兰香家里。母亲把下午饭做好,用盘子端到炕上,对父亲赵占海说:你这吃,不要等兰香。兰香现在工作了,不比以前,一直守在家里。 赵占海:我知道儿大不由父,没有听说过女大了不由父。这一向她经常往外跑,谁知她忙的啥?忙的学校的事,还是其它啥事? 两个人正说话,赵兰香轻飘飘地从门里进来。她看盘子放在炕上,父亲却不吃饭,预感到有什么不对。 赵占海问赵兰香:你这一向都在干啥? 赵兰香:教书啊!你连这都不知道? 赵占海:书教的连家都不回,连饭都顾不上吃? 赵兰香:这不是回来吃饭吗! 母亲插话:兰香回来了,这悄悄吃饭,有啥话饭吃了再说。 赵占海:说清楚,不说清楚不要吃饭。 赵兰香:我要和耿飚旅长结婚。 赵占海:啥?你说啥? 赵兰香:我要和耿飚旅长结婚。 赵占海一下火了,厉声问:谁说的?媒人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赵兰香:我们自己谈的。 赵占海:啥?自己谈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在庆阳城里打问起,自古以来有女子娃背着父母,自己谈对象的吗! 这时母亲插话:快吃饭吧,吃了饭再说。女子大了,谈就叫谈起。 赵占海:谈就叫谈起?这是你说的话吗?不行,这事连门都没有! 赵兰香: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 赵占海:你自己做主?你还给我反了!现在兵荒马乱,军人要上战场,要打仗,你知道吗? 赵兰香:这我知道。 赵占海:就算你能行,也去跟着上战场,跟着去打仗,你把我们两个老的咋安顿? 赵兰香不说话。 赵占海:养儿防老,养女接困,咱们家里就你一个,你知道你肩上的担子吗? 赵兰香也没说话。 赵占海:如果咱们家有三个五个孩子,你去,我啥话都不说。 赵兰香也没说话。 母亲哎一声叹息。 赵占海:我们两个老的,指望都在你身上,要靠你养老送终。你连你自己身上承担的责任义务都不清楚,你还读书呢教学呢!你读的啥书? 赵兰香:你和我妈的事,我和耿飚会安顿好的。 赵占海:我看你连你们的事都安排不好,还安排我们呢!今天我给你把话说清楚,这事连门都没有!从今天起,除了走学校,你哪里都不要去!你不要看我一天在街道卖馍,我的耳朵长着呢。 赵兰香陷入沉思。两个人谁也没吃饭。 母亲一时也没了主意,唉声叹气。 一天,赵占海在街上卖完蒸馍,回到家里,刚放下手里提的篮子,忽听大门外有人喊:老赵!老赵! 赵占海去开门,见是商会会长田仰宏,便说:噢,是田会长,啥风把你吹来了? 田仰宏:我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看你在前面走,喊你,你不答应。 赵占海:哎,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心里不宽展,怅着呢,别人说啥我都听不清。 田仰宏:今天我就是专门来给你治心病的。 两个人说着话,进了房间。田仰宏拣了个凳子坐下。赵占海拿起旱烟锅,对田仰宏说:抽一锅吧? 田仰宏:不抽了。我来和你说几句话。兰香和耿飚旅长的婚事,你觉得怎么样? 赵占海:连门都没有。 田仰宏:为啥? 赵占海:现在兵荒马乱,仗打的不停,军人说走就走,连自身都没保证,我怎么把女子能嫁给他呢!再说我还要靠这个女子养老送终呢! 田仰宏:这你就想错了。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不相信,一个旅长女婿养活不了你们老两口。 赵占海不说话。 田仰宏:这件事,你应该高兴才对。我觉得兰香这女子不是一般女子,有见识,有眼光。 赵占海还是不说话。 田仰宏:你说的没错,军人要打仗,要上战场,现在兵荒马乱的,这都是事实。你这么看,只是个一般见识。不管谁家女子找对象,都要冒风险。因为看的都是眼前,未来都是模糊的。穷人有可能变成富人,财东也可能变成穷光蛋。耿飚现在是旅长,等将来成了将军元帅,你再去找,能行吗?我说你这个老赵,只看眼前,只看脚面,这不行,成不了大事。就你每天蒸的卖馒头,也有蒸好蒸不好的时候,你说你不蒸了,不卖了,能行吗? 田样宏见赵占海不说话,稍停,又说:不管啥事,我们只能根据当前情况,对未来有个基本估价。我和耿飚来往了几年,这个人将来肯定大有出息。 赵占海:男的年龄太大,前面还留下孩子。 田仰宏:这都不是问题,孩子都七八岁了,不需要兰香伺候,反过来还能伺候兰香,给兰香跑腿。 听到这里,赵占海笑了。 一直在外面听的婆娘,突然进来说:他田叔,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兰香的事我没意见,你这给咱们看的办吧。 田仰宏见赵占海再不说话,就说:那就是这,你们忙吧,我走了! 1944年秋天,子午岭山区的大凤川一片丰收景象。团长张才千在一连地头,和战士们一起割糜子。 在家负责团部值班的参谋张学柱,喜滋滋地跑到地头,老远就喊:团长,好消息!去延安! 张才千将信将疑地问:去延安?兵团部的电报,真的? 假不了!张学柱抢过张才千扛在肩上的糜子,急不可耐地说:这次得带上我啊!要杀回大别山老家了! 张学柱的话像给滚油锅里撇了把盐,炸开了!正割糜子的二连班长吴开祥,摔了镰刀凑上来说:团长,我是你老乡,得跟着你走啊! 团长,把我们连带上啊! 团长,把我们班带上啊! 团长,把我们排带上啊! 顿时,整个庄稼地的连排班干部,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嚷着要一块走。 张学柱参谋又说:团长,你可千万别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走啊! 张才千忙退到高地上,边擦汗边说道:同志们!别这么急嘛,我还没见上电报呢!难道我这个团长会一个人去吗?我一个人去打鬼子,那不成了个光杆团长了!再说我们从庆阳驿马关调到这里搞大生产,就是要去,也要把这里安顿好嘛! 庆阳城里。 一日中午,为了欢送七七0团出征,王维舟旅长专门邀请团营两级干部,到庆城参加地委、专署和三八五旅联合举行的酒会。地委书记段德彰行署专员马锡五等领导也参加了会议。 王维舟旅长站起来说:今天这个酒会,是地委、专署和三八五旅联合举办的。地委书记段德彰专署专员马锡五等领导出席了这次酒会。我们从来还没有搞过这么盛大的酒宴款待团营一级的干部。这次是个例外。因为张才千同志和七七0团要上前线去了,要打鬼子去了,我的心情是舍不得的,又是极为高兴的。当然为了抗日救国,为了革命,舍不得也得舍。我自己也很想上前线呀!七七0团比我们先走一步,我怎么不高兴呢!将来,抗日战争胜利了,我们还会见面。同志们!你们到前线去,一定要努力杀敌,为三八五旅争面子,为养育了我们的陇东人民多带捷报,多带喜讯来啊!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接着,段德彰、马锡五等领导分别到各个桌上敬酒。酒会顿时热闹起来。旅长王维舟举着酒杯,给张才千的桌子敬酒,到张才千跟前,张才千站起来,举着酒杯说:旅长,我应该给你敬! 王维舟:这就不对了,我们是欢送你们上前线的。 王维舟看着张才千把一杯酒喝了,便说:吃过饭,早些回家去,和家里人说说话,要离别了嘛! 张才千:我妻子樊蕙兰不用担心,她现在在旅部卫生队上班。就是我岳母的工作咋做,我正在想这个事,毕竟老人家年龄大了。 王维舟又走到副团长卜万科跟前,说:卜万科,你是新提拔的副团长,结婚了吗? 张才千:他还在谈呢!还没结婚。 王维舟:奥! 这次酒会,党政军一起,欢聚一堂,你推我让,彼此寒暄,说说笑笑,甚至打打闹闹。 旅长王维舟又到另一桌,三营长郭应春急忙站起来说:王旅长! 王维舟问郭应春:你妻子现在啥情况? 郭应春:妻子刚生了小孩,还在坐月子度产假。 王维舟:奥,把家里安顿好! 王维舟又对三营教导员徐春高说:徐春高,你是营指导员,除了做好你的工作,还要做好其他人的工作约! 徐春高站起来说:是,旅长,你放心! 王维舟又指着王厚安牟迎春说:这两位? 徐春高站着说:王厚安正在热恋中,牟迎春刚谈成,正准备结婚。 王维舟:奥,战争年代嘛,一声令下,就要开拔。按上级规定,有条件时,可以解决大龄军官的婚姻。现在要上前线,只能放一放了! 酒会一直闹火到天快黑了。张才千走近钟楼巷那所熟悉的房子时,心情既激动又有些惆怅。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好像自言自语地说:我要出征了,要离开这个新家回老家去了,怎样开口对这老人和孩子交待呢?她们又会做何想法呢?…… 尽管天已经黑了,张才千脚步刚迈进院子,岳母就喊着:蕙兰,你女婿回来了! 张才千走进岳母的房间,按庆阳人的习惯,叫了一声:姨娘! 岳母:黎明刚睡下,蕙兰看娃。我给你做饭去。说着,老人拐进厨房,又是剥葱,又是打鸡蛋。 张才千赶紧说:姨娘,我刚在旅部吃过筵席,你不要做了! 老人也没言喘,只听拉的风箱啪哧啪哧响。不一会,便端出一大碗葱煎鸡蛋。 这时樊蕙兰抱着两岁的女儿黎明进来了。 张才千双手接过妻子怀里的女儿笑着说:赶得好不如赶得巧,你脚板上供着菩萨了,赶上妈做了好吃的,快趁热吃吧! 不料岳母说:你这吃吧,我给蕙兰另做去! 张才千赶紧说:岳母,我真的在旅部吃了。 蕙兰也说:妈妈,你别偏心眼,给女婿吃的,女儿代吃还不行,你心疼他又别撑坏了他,他今天在旅部会过餐。 听了这话,老人才没去厨房。 张才千一边逗着孩子玩,一边暗暗打量妻子,发现妻子老多了,心里不觉有些忧伤。 为了不让自己的感情流露出来,他想方设法逗着女儿,想用女儿天真、甜蜜的笑声,来冲淡他内心的惆怅:黎明!黎明!给爸爸唱个歌!张才千逗着孩子。 不,我要妈妈!孩子不听他调遣。 乖孩子,给爸爸亲一口。蕙兰也来帮着动员。 黎明好!黎明乖。张才千抱着女儿在屋里转:跟爸爸说:娃娃乖,领上街(庆阳方言,读该),核桃枣,满怀揣! 就这一会功夫,小黎明就同张才千混熟了。黎明抓住张才千的手,天真地说:爸爸,不要走! 张才千正要答话,樊蕙兰爱抚地拍着小黎明,抢先说:乖乖放心,你爸爸今天走不了! 对,爸爸今天不走!张才千接着话茬说:我要领黎明玩呢! 这时,老人走来说:今晚我和黎明睡,你们夫妻也好说说话。说着,把黎明抱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张才千说:你老多了!一天既要去旅部卫生队工作,又要经管孩子,我给你一点忙都帮不上。 樊蕙兰:快睡吧,别想那么多,明天要出征。
第六集 上集回顾: 两人脱衣睡下,可谁也睡不着。张才千睁着眼睛说:我到庆阳快8年了,已经和陇东百姓融为一体了,和庆阳人有了血肉的感情。这次我们出征,要牵动多少家庭,多少亲人啊!多少妈妈要为我们牵肠挂肚,多少妻子要为我们翘首以待? 樊蕙兰听后,哎一声,说:咱们两人到一起,也不容易啊!特别是我的过去,不堪回首: (银幕出现樊蕙兰回忆的画面) 五六岁时的樊蕙兰。父亲重病卧床。 樊母对站在炕前的哥哥明堂和蕙兰说:你看着你爸爸,我去请个好良医,给你爸爸好好看看。 母亲刚要走。父亲挣扎着说:不要去!不要去! 母亲转身向:不叫个好良医,你这病咱办? 父亲:孩子妈,我不是害病,是害命。我走了你们母子三人还要过活,钱万万不要花了! 听了父亲的话,母亲坐在炕头上只是摸眼泪。 樊蕙兰和比她大5岁的哥哥明堂,站到炕跟前,也跟着母亲流泪。 银幕上,出现春夏秋冬四季变化。樊蕙兰的哥哥樊明堂已长成21岁的小伙子。 一天,母亲对樊明堂说:人家财东家孩子长到十七八就要结婚,像你这年龄已经抱娃娃了!为你的婚事,我愁的一夜一夜睡不着觉。 樊明堂听了母亲的话,像一桩子面一样呆着,也没说话。 一天,樊母到少老板家,少老汉嘴里咬着旱烟锅,正用火镰打火。看见樊母来了,说:快坐下。 绒娃妈听见樊母来了,也从厨房过来,说:她姨,今天还有空串门子。 樊母叹息一声说:和我们明堂一块玩耍的几个孩子,现在一个个都成了家,我愁的晚上连觉都睡不着。这几天找人给明堂说了一门亲事,正给人家凑钱交彩礼。几个亲戚邻家都借了,你们能给我把这个忙帮一下吗? 绒娃妈看少老板,少老板抽着老旱烟,停了一会才说:我本来有点钱,给你能帮这个忙,前一向到西安进了一次货,现在紧张的倒不过手。 樊母失望地说:你不要怕,我后面还有蕙兰呢! 稍停,少老板又说:明家和你们是亲戚,最近又把霞霞嫁了,他肯定给你能帮这个忙。 樊母看没有希望,站起来说:你们在,我到明家再看一下。 少老板:好的,你慢走。 绒娃母亲把樊母送出大门,一再叮咛,闲了就来,家里经常我一个。 樊母:你闲了也来游来。 好!好!你慢走!绒娃母亲说。 送走蕙兰母亲,绒娃妈回到房里,对少老汉说:蕙兰妈来了一趟,你没多了有少呢,不能叫她空手走了! 少老板:给樊家借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蕙兰母又到明先生家,敲开明家大门。明先生见是樊母,连声说:奥,是你,快进来! 明霞母亲闻声从厨房出来,说:她姑姑,你来了,快到房里坐。 樊母进到房里:坐啥呢,我心焦的,给明堂说了个媳妇,给人家凑不够聘礼,你们多少给我凑一点,过了这一时,我就给你们还了! 明先生拿起水烟锅,用一根铁丝挖得透。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这还用求人借呢!蕙兰也长大了,从延安师范叫回来,找个婆家,一锅水就开了! 樊母见又是一个没希望,就说:我怕夜长梦多,想把明堂的婚事给尽快办了。就把蕙兰叫回来,找婆家还得个过程。 明先生想了想,说:现成的就有,前几天贾福瑞给我说,叫给他们儿子说个对象,蕙兰的这事,包在我身上。 蕙兰母亲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也行,只能走这一条路了。 从明家出来,樊母正在街道往回走,碰见王老汉。王老汉问:明堂妈,你在哪来? 樊母见是王老汉,就说:给明堂说了个媳妇,聘礼凑不够,我托明先生给蕙兰说个对象。 王老汉:蕙兰在外面读书,现在的女子思想开放的很,人家也许有自己的打算。 樊母长叹一声:哎,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几天后,贾福瑞老汉上街办事,碰见经常说媒的陈喜礼,他一把把贾福瑞拉在路边,说:听说你给儿子把媳妇定了? 贾福瑞:定了。 陈喜礼:谁家女子? 贾福瑞:樊家的,樊蕙兰。 陈喜礼: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的女子,关在家里都锁不住,樊蕙兰在庆阳女子学校毕业后,又去延安师范读书,你这个儿媳妇,恐怕是水中月镜中花。就娶进门,也不会是个守家的媳妇子。 贾福瑞:订了婚,樊蕙兰就成了我们家的一口人,我叫她妈把女子叫回来。 延安,宝塔山下的师范学校。樊蕙兰拿着哥哥的来信,仔细看着。看到后面,大声念道:母亲有病,叫你赶快回家。 樊蕙兰又把最后的话重复了一遍,大声说:母亲有病,叫你赶快回家! 樊蕙兰赶紧收拾好东西,在街边挡了一辆马车,往庆阳赶。 回到家里,她听了母亲的话,一时惊呆了,站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两行眼泪,涮涮涮地流了下来。 停了一会,她才哭着说:妈妈,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做这事,应该给我说一声啊! 母亲流着泪说:妈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 樊蕙兰又拿起回家时的行李,转身出了门,撇下一句话:我再也不回来了! 一天,贾福瑞在街道行走,碰见媒人陈喜礼走来。陈喜礼远远喊着:老贾!老贾! 贾福瑞站住:奥!老陈! 陈喜礼走上前问:儿媳妇回来,到你家来来吗? 贾福瑞:没有。 陈喜礼:订了婚的儿媳妇,回来也不到婆家走一趟? 贾福瑞嗯了一声,说道:这事我怎么觉得不合适?作为贾家儿媳妇,回来不走婆家,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会不会一女卖两家? 陈喜礼:樊家那么穷,儿子媳妇娶不进门,说不定又卖了一家。 贾福瑞:我要到县政府告樊家,告她昧了良心背叛婚约,一女许两家! 一天,蕙兰母亲正在家里收拾家务,突然来了县政府的两个公差,不容分说,给樊母戴上手铐,要带走。 这时儿子樊明堂从外面回来,上前拦挡,问:你们干啥? 一公差说:走开,再拦挡,按妨碍公务,把你也带走! 樊母连连质问:你们是不是认错人,我犯了啥罪? 一公差说:不要装糊涂,你自己的事,心里明白。 樊母:明白啥?我一没偷人,二没拐骗,你们凭啥押我? 另一公差:你背叛婚约,一女许两家,还说没罪? 两个公差把樊母押到县府,投进大牢。 樊明堂跟到县政府,眼巴巴看着母亲被投进大牢,一时没了主意。 这事正好被田仰宏看见,他问明堂:县政府抓人,总有个啥理由,他们是咋说的? 樊明堂:他们说我妈背叛婚约,一女许两家。 田仰宏:到底有没有这事? 樊明堂:我们再穷,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插话:如果真的冤枉了你们,就赶紧去找王善人,再谁都没办法。 樊明堂有些不解,疑惑地问:王善人? 田仰宏:就是,赶紧去找王善人,就是385旅王维舟旅长。 听了这话,樊明堂拔腿就往385旅旅部跑去。 385旅旅部。王维舟旅长听完樊明堂的话,沉思了一会,站起来说:走!找县长去! 县政府外面,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议论。他们见王维舟旅长带着樊明堂从县政府走进去,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 有人说:王善人出头,明堂妈肯定能放出来。 有人说:不一定。385旅是驻军,一般不插手政府的事。 不大一会,只见王旅长从县府出来,樊明堂扶着母亲跟在后面。 出了政府大门,王维舟对樊明堂说:你和母亲回去吧! 樊明堂对母亲说:这是385旅王旅长,是他把你从县政府保出来的。 樊母听了明堂的话,上前要给王旅长跪下。 王维舟赶紧扶起说:老人家,你这是把女儿往火坑里送!现在都啥年代了,你还包办女儿的婚姻! 樊母:这次我算把贾家人认识了!不过蕙兰的事已经和贾家定了,还有啥办法呢! 王维舟听后说:这有啥难的,蕙兰不同意,你通过县政府,把婚约解除了不就行了! 围观的群众静悄悄地听王旅长说话。 王维舟又说:婚约解除了,叫蕙兰回来,到庆阳女子学校教书,在身边也好照顾你。 蕙兰从延安回来后,在女子学校教书。一天蕙兰和母亲一起去385旅看王旅长。 王维舟见樊蕙兰德行温良、举止稳重,长的亭亭可爱,就说:好一个俊俏的姑娘,我们八路军里面年轻军人多的是,给你介绍一个行不行? 樊蕙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樊母:我是你救出来的,兰兰的婚约也是你帮助解除的,这事就托付给你吧! 王维舟好像在思考什么,稍停,才说:我想好了,七七0团团长张才千,湖北麻城人,这人年轻英俊是个好帅哥,将来很有前途。怎么样?蕙兰,没意见,我就给你去说,你们先见见人。 蕙兰抿嘴一笑。 回忆到这里,忽听外面雄鸡三唱,东方发白。厨房里灯亮了。风箱呼哧呼哧响起来。 樊蕙兰对睡在身边的张才千说:妈妈做早饭了,咱们快起来吧! 庆阳城外的大路上,站着十几匹等待出发的战马,每匹战马前,都站着一位出征的营团级军官。385旅旅长王维舟等军人和庆阳城的百姓围在出征的军官前面欢送。 樊蕙兰抱着2岁的女儿黎明,站在张才千面前。 张才千伸出双手说:来,黎明,让爸爸再抱一下你! 小黎明乖乖地爬到张才千的怀里。 蛮子姑娘也和一位军官说话。年轻英俊的军官对蛮子说:高兴一点,不要吊脸,脸吊的都能拴一匹马,等抗战胜利了,我回来看你,给你带好多东西。 蛮子说:啥东西我都不要! 年轻军官:啥东西都不要? 蛮子:不要! 军官:好衣服不要? 蛮子:不要! 军官:好吃的不要? 蛮子:不要! 军官:那你要啥? 蛮子:把你人带回来就行了! 彩云也正和一位年轻军官告别。忽听张才千一声令下: 准备出发! 青年军官刚要上马。彩云喊道:等一下,把这个带上! 年轻军官回过头,彩云将一个香包娃娃给年轻军官。仔细看,娃娃的两眼笑的眯成一条线。 年轻军官:带这个干啥? 彩云:这是庆阳香包福娃,是个吉祥物,你贴身装上,她会保佑你的! 年轻军官装好福娃,刚踏上战马,就听见张才千喊了一声:出发! 十几匹战马,呼啸着向远方奔去。 送走出征的军官,蛮子回到家里,一个人呆着,心里空空的。坐卧不安,百无聊赖。 就在这时,忽听彩云在外面喊:蛮子!蛮子!摇的门环响。 哎,来了!蛮子答应着,开门出来。 两个人来到一个避静处。彩云说:咱们从小玩耍的六七个女子,走的就剩咱们两个了! 蛮子:就是,剩下我们两个了! 彩云:耿飚调到延安去了,赵兰香也去了延安! 蛮子:张才千上了战场,樊蕙兰在旅部卫生队。 彩云:我看时间也不会长,很快就会跟男人飞了! 蛮子:绒娃和丹参谋结了婚。 彩云:明霞给财东家当了少奶奶,就剩我们两个最可怜! 蛮子:边兰英呢?边兰英的情况怎么样? 彩云:边兰英跟着丈夫到西峰做了生意,当了阔太太! 蛮子:你说剩下咱们两个咋办? 彩云:我想好了,咱们找八路军去! 蛮子:到哪找? 彩云:上延安。 蛮子:路那么远。 彩云:路远怕啥,别人能去,咱们就能去。你不走,就待在家里,等你爸你妈卖你,把你卖到山里,嫁个瘸子、拐子! 蛮子:这几天,我爸正托人给我说对象。 彩云:所以我说,咱们赶紧得走。 蛮子:给家里咋说? 彩云:给家里不说。 蛮子:不说不行。不说他们到处要寻找。 彩云:那就写封信留下。 蛮子:写信不行。他们知道咱俩上延安找了八路军,就寻来了! 彩云:咱们把信写好带在身上,走远了再发回来。 蛮子:啥时候走? 彩云:今晚准备好,明早天麻麻亮,我在钟楼下面等你。 蛮子:好。 两个人商议好后,分头走开。 这时远处传来儿歌声: 女子娃本性雀, 长到十八岁。 张妈妈来说媒, 姑娘做了对。 时代不同了, 女婿自己找。 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 由庆阳北上延安的山间土路上。 远处,彩云和蛮子正在吃力地行走。周围绵延不断的山梁沟谷。 只见蛮子把挎在肩上的包袱一甩,在路边就地一坐,嚷道:这一座山连着一座山,一道沟连着一道沟,啥时候能走到延安? 彩云把右肩上的包袱换到左肩上,说道:没办法,出来了,只能往前走。 蛮子害气地说:我看算了吧,趁现在走得不远,咱们脚搬顺,往回走。 往回走?小心回去你爸你妈把你卖到山里去,给你找个拐把子。彩云不同意。 蛮子:那你说啥时候能走到? 突然,后面传来车夫赶车的声音:驾秋!啪!随着一声响亮的鞭子声,得得得,便听到马蹄声响。 彩云回头一看,惊喜地说:天无绝人之路,你看,咱们的车来了! 蛮子从地上站起。彩云站在路中间赶紧招手:大叔!大叔! 待车走近,车夫“吁”一声,马车停下。 车夫坐在辕上问:这两个女娃娃,你们在这干啥? 彩云:大叔,请你把我们两个捎上! 车夫:捎到哪里? 彩云:捎到延安。 车夫:到延安干啥? 彩云:找八路军! 车夫:从哪来的? 彩云:庆阳。 彩云蛮子用期盼的眼光看着车夫。车夫很干脆地说:上车吧!袋子里是布匹,躺也行,坐也行。 彩云和蛮子上车坐好。车夫驾秋一声,又打了个响鞭,马蹄又得得得地跑起来。 车夫咳嗽一声,拉起嗓子,唱起山歌《什么人留下人想人》 大红果子叶叶稀, 远出近走忘不了你。 石榴开花石榴红, 什么人留下人想人…… 高亢嘹亮、起伏婉转的歌声,顿时充满高天旷野中。 (全剧终)
剧中人物服饰发型提示: 庆阳女子学校学生:热天蓝色上衣、黑色裙子,圆口黑布鞋。展现的是年轻女子清新活泼,崇尚自由的风气。 冬天:上衣为袄,浅蓝色,长度刚过腰,袖长刚过肘,敞口呈喇叭状。黑色裙,长至脚踝。 短直发齐刘海。剪出的齐刘海看上去更加漂亮,左右两边头发,有着协调作用存在,四周的头发略有蓬松感,注入女学生的纯真美。 明霞出嫁时伴娘,穿着花红艳丽的贴身合体旗袍,展现出流线型和曲线美。佩戴项链、耳坠、戒指、手里提个小包。 旦子穿大襟上衣和长裤,梳一个小小的马尾辫。平民打扮。 1、中年妇女:多穿大襟上衣和裤子,小脚,头发后面挽个髻,罩上络络。 2、明先生,富有人家,知识型,长跑马褂,瓜皮小帽,戴眼镜,腰里吊眼镜盒,喜抽水烟。 3、县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 4、少老板:齐脖短发,讲究的小帽,普通长衫,。 5、媒人陈喜礼:礼帽长衫,肩挎搭裢。 6、王老汉:普通百姓打扮。 7、田仰宏、叶参议:瓜皮小帽、对襟上衣、下裤。干净整齐。
|
|
||
本网所有发布的剧本均为本站或编剧会员原创作品,依法受法律保护,未经本网或编剧作者本人同意,严禁以任何形式转载或者改编,一但发现必追究法律责任。
原创剧本网(juben108.com)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备案号粤ICP备14022528号 法律顾问:广东律师事务所 |
|
|
|
||
|
|
|
|
|
||
本网所有发布的剧本均为本站或编剧会员原创作品,依法受法律保护,未经本网或编剧作者本人同意,严禁以任何形式转载或者改编,一但发现必追究法律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