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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三十三集电视剧文学剧本《大学生村官》 |
【原创剧本网】作者:刘明晖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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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集电视剧 文学剧本
大学生村官
(备选题:村支部书记、书记和两个妻子的故事)
(故事大纲、人物简表、剧本特色、故事梗概、剧本全文)
(平均每集15452字,38.8个场景)
序幕:
莽莽苍苍的南岭,重峦叠翠。
逶迤千里的南岭,千山万壑。
蜿蜒如飘带的山区公路。
凤凰山及山谷间的凤凰村。
北村、东村、南村,以及周边山沟里的四个“三家村”。
北村田野边的凤凰湖。
在富有客家山歌韵味和江南民歌特色的女声独唱《老区人民永向前》的歌声中推出片名《大学生村官》。拉开序幕。
巍巍南岭山连山,峰回路转水弯弯
幽草涧边生,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青山绿水带笑颜
这是美丽的红色粤赣边
改革开放喜事多,革命老区写新篇
南岭山脉多宝藏,千村万户脐橙甜
几度山花笑,几度霜叶红
群山叠翠浪花飞,春风春雨满人间
这是壮丽的红色粤赣边
改革开放无限好,老区人民永向前
歌声中,映出剧中精彩画面和主要演职员表。
第一集
1、青山村 黎明
初春的一天。
天色微明。大雨滂沱,狂风呼啸。
突然山鸣地动。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后,暴雨挟带泥砂石头等固体物质,沿陡坡汹涌地滚流而下。
来势凶猛的泥石流,将二十个小煤矿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山下的青山村掩埋大半。
顿时响起了一片呼救声、大哭、大喊、大叫声……
2、县政府办公室
三个女秘书分别在打电话,通知各单位救灾抢险:今天早上六点,青山煤矿发生了严重的泥石流事故,县政府要求你们携带工具、干粮、矿泉水,前往青山乡青山村救灾……
办公室内气氛紧张。
连续闪现各单位值班人员接听电话的画面。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看着打电话的女秘书们,显得心情沉重。
3、桃花河
暴雨停下来了,小雨点还在下。
洪水淹没了北村村前的二百多亩农田,一片汪洋。
4、李书桐家
桃花河岸上,一栋两层和三层的小楼以甬道相连,院外茂林修竹,鲜花烂漫。
洪水拍击堤岸,连排的护堤树干下部挂满了藤蔓、枯枝、败叶。
5、餐厅
凤凰村党支部书记兼村长李书桐和妻子赵静如,在吃早饭。
从书房传来了急促的电话铃声。
赵静如惊讶地:是谁,这么早就来电话了?
李书桐:“估计有急事。”说完放下饭碗,起身出去。
6、打电话
李书桐走进书房接听电话。
长安乡政府年轻漂亮的杨秘书:李书记,现在传达县政府的紧急电话通知。今天凌晨青山煤矿发生了泥石流,吞噬了青山村将近一半的房屋,二十个小煤矿毁于一旦,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非常严重。县委、县政府机关、公安武警共二百多人前往救灾。县政府要求,全县各乡镇书记、乡长,各矿山负责人,上午十点半到青山村参观后开现场会。
李书桐:凤凰村煤矿还没有建起来,我们几个负责人也要去吗?
杨秘书:苟书记说,由你领队,同矿长、副矿长一道去。他还说,明天他和马乡长要去你们村煤矿检查。
李书桐:我们煤矿的基本建设没有搞完,坑道还没有建成一条,来检查什么?
杨秘书: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有你问他才会说,因为你是大学生村官,全县村官综合素质考试的状元。
李书桐轻描淡写地: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如果凤凰村成了全县首富村,你就多表扬几句吧。
杨秘书:乡政府很多干部都称赞你为孺子牛,‘跬步而不休,跛鳖千里’。你用这种精神鼓舞全体村民奋发图强,三五年后,我相信凤凰村一定能成为全县的首富村。
李书桐笑着说:“谢谢杨秘书的鼓励。我要挂机了。”说完放下电话。
李书桐拿起话筒拨号,打电话:李德鹏,刚接到乡政府办公室的电话,我和你以及蓝副矿长,上午十点半钟,赶到青山乡青山村,县政府在那里开紧急现场会。你们九点钟到我家里集中,然后一同去。苟书记还说,明天他和马乡长要来我们村煤矿检查,你做些汇报材料的准备。
李德鹏惊讶地:青山村出了什么大事故?
李书桐:“清晨六点钟,泥石流吞噬了青山村一半房屋,二十个小煤矿毁于一旦,伤亡非常惨重。你挂机吧,我还要给蓝副矿长打电话。”他放下电话,又拿起听筒,拨号:蓝会计……
7、餐厅
李书桐进来:静如,果然出大事了。不得了!
赵静如放下饭碗,惊讶地:出了什么大事?
李书桐:青山煤矿发生了泥石流事故,毁了二十个小煤矿和青山村半数房屋,伤亡非常惨重。
赵静如大吃一惊,放下碗筷:死了多少人?
李书桐:还没有统计清楚。乡政府通知我和李德鹏、蓝国富,十点半钟赶到青山村,参加现场会。
赵静如疑惑地:你十天前还到青山煤矿参观学习,二十个煤矿这么快就从地球上消失了?
李书桐叹一口气:这是天灾人祸,领导有责。
赵静如惊讶地:书桐,为什么说领导有责?
李书桐:青山村全村只有一百多户人家,村集体开了一个煤矿,本来就够了。可是,苟毕生调到那里当书记的时候,违规违纪,批准了十九家私人开办的小煤矿,争抢资源,到处乱挖滥采,破坏了山体的地质构造。遇到暴风雨强烈冲刷后,就形成了可怕的泥石流。
赵静如:这么说,苟毕生确实负有重大责任。他怎么安然无事?
李书桐:苟毕生在青山乡的时候,并没有发生泥石流事故。他调来长安乡两年了。时过境迁,还有谁去追究他的责任?
赵静如:幸好你去参观学习的时候,没有发生泥石流……
8、青山煤矿 回忆
李书桐和青山村党支部袁书记,站在坑道口。
一个年轻人拿着两顶安全帽过来了。
袁书记:李书记,我就不进去了,由小袁陪同你参观,他是村委会负责管理煤矿的专职干部。
李书桐同小袁握手:小袁,要辛苦你了。
小袁:陪同李书记参观是我的荣幸。我们的煤矿问题很多,请李书记看过后,多提宝贵意见。
袁书记:李书记,你们快去吧。
李书桐:袁书记,你去忙吧。
小袁给李书桐一顶安全帽。
李书桐:袁书记,你去忙你的事,参观以后我会到办公室找你。
9、坑道
李书桐戴着安全帽,在坑道参观,看到了交叉开采的坑道,很多采掘机械和矿车拥堵在附近。
小袁陪同李书桐参观,一边讲解。
他们到了斜井。
他们乘罐笼下竖井,看到了几个煤矿竞相开采的地方,人员和机械设备,乱成一堆。
李书桐的画外音:
到处是无序开采。坑道不分上下左右,斜井无论南北西东,许多地方交叉开采,到处仿佛都是陷阱,令人触目惊心。
李书桐跟着小袁,在坑道参观。
10、坑道外面 回忆
李书桐戴着安全帽,跟着戴安全帽小袁,从坑道走出来。
李书桐舒了一口大气:“小袁,我们终于出来了。”走前几步看见了袁书记,惊讶地,“袁书记,你怎么还在这里等我?”
袁书记:我去办公室处理了一些事务,刚过来。李书记,印象怎么样?
李书桐:袁书记,坦率地说,我庆幸还能活着走出来。二十个煤矿争抢煤炭资源、乱挖滥采的情况非常严重。你要当机立断,整顿这种无序开采、乱挖滥采的被动局面。
袁书记:二十个煤矿有十九个是苟毕生批准的。他‘袖大好做贼’,捞了四、五十万元钱,屁股一拍,调到你们长安乡党委去了。我怎么整顿?
李书桐:苟毕生调走了,不是更好整顿了?
袁书记:可是,那十九煤矿老板并没有走。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地痞流氓,都给苟毕生送了大红包。要是他们送出的红包打了水漂,他们岂不是要联合起来砍我的脑袋?
李书桐:袁书记,如果你现在还不下决心停产整顿,迟早会酿成灾难,青山村都可能受到牵连。
袁书记无奈地:县委郎书记也来看过,只知道摇头。我一个小萝卜头,还能有什么好办法?李书记,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吸取我们的教训,坚持集体开采,坚决抵制苟毕生放开让私人乱挖的错误倾向。
李书桐:“袁书记,你这是肺腑之言,金玉良言,我一定牢牢记住。谢谢袁书记,谢谢小袁,我回去了。”说完同袁书记和小袁握手告别。
11、青山煤矿、青山村
青山煤矿已不复存在。被剥离得干干净净的陡坡,岩石裸露。
隐隐看到有数十个煤矿的坑口,像骷髅的眼窝一样,黑沉沉的,很吓人。
山下的青山村,近山的房屋全被摧毁,被泥石流掩埋过半,满眼是断壁残垣。
村前的农田,铺垫了从山上滚滚而来的泥土砂石。数百个巨大的岩石,被房屋阻挡在山脚下。
三台挖掘机在挖掘,发出隆隆巨响。
来救灾的二百多名干部、武警战士,和村民一道在搜索,用锄头、耙子在寻找失踪的人们。
家犬在废墟上转来转去,它们的鼻子一刻也没有离开地面,当它灵敏的嗅觉一旦发现异常,立即用锐利的爪子扒开泥土砂石。
它们的脚爪鲜血淋漓。
三三两两啜泣着的、绝望的村民
旁白:村民已泣不成声,眼泪已经流干,只有哀伤的脸和绝望的眼神在告诉人们,这是一场多么恐怖、令人肝胆欲裂的灾难。
一辆小轿车开过来,长安乡党委副书记苟毕生同马乡长下车。
他们举目张望。
马乡长惊骇地:苟书记,原来泥石流事故这么厉害。真惨啊!
苟毕生:是啊,满目疮痍,触目惊心。这是李清照说的凄凄惨惨戚戚,看一眼足够了。马乡长,回去吧。
马乡长:还没有开会就走吗?县委领导知道了不好吧?通知说,现场会很重要呢。
苟毕生:哪次会议不是说很重要?哪次领导人的讲话不是说很重要?既然很重要,县委郎书记怎么不来?你看到他的凌志轿车了吗?
马乡长扫视了周围一眼:没有看到。苟书记,还是你运气好。要是还在青山乡,你的麻烦就大了,说不定把你抓起来了。
苟毕生气恼地:我的运气还好?我在青山乡就是主持乡党委工作的副书记。那几年,煤矿的生产很正常,没有发生一起重大生产事故和死亡事故,政绩斐然。可是,我调到长安乡后,还是主持党委工作的副书记;又干了两年,仍然不给我转正。我真是倒霉透了。
马乡长笑着说:听说有人反映,你在青山乡的时候,收受巨额贿赂。违规批准建了十九个小煤矿,争抢资源,乱挖滥采。
苟毕生气愤地:“什么收受巨额贿赂?纯属子虚乌有……别提它了,一提起这件事我就伤透了脑筋。回去。”说完钻进小轿车,发动了马达。
马乡长走进小轿车,关了车门。
苟毕生开着小轿车走了。
12、山路上
层峦叠嶂,峰回路转。
十多个农民挑着农副产品,从山道上走过来。
旁白: 凤凰村深藏在高山之中,海拔高程比山下的青塘村和竹园新村高三百多米,崎岖山路全都用鹅卵石铺就,不崩不塌。山路陡峭,急弯又多。
李德崇:大家休息一会。
挑着农副产品的农民们都坐下来休息、擦汗。李德崇唱起山歌:
凤凰村人下长安,要转九十九道弯。
高高低低一百丈,到了长安膝头软。
李书桐、李德鹏、蓝国富骑着摩托车,追上来了。
看见乡亲后,他们马上下车,推车而行。
田春桃:李书记,你们也赶长安圩呀?
李书桐:我们去青山乡开现场会,那里出了大事故,二十个小煤矿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青山村半数以上的房屋也被推毁。
李德崇:四哥,是什么大事故,这么厉害?
李书桐:泥石流,可怕的泥石流。
田春桃:什么是泥石流?
李书桐:泥石流是指在地形险峻的地区,因为暴雨引发的山体滑坡,并携带有大量泥沙以及石块的洪流。具有突然性以及流速快,流量大,物质容量大和破坏力强的特点。县政府要求我们十点半钟,赶到青山村开现场会。我们先走了。
13、山区公路
李书桐、李德鹏、蓝国富骑着摩托车,上了弯弯曲曲的山区公路。
他们在二级公路上飞驰。
14、青山村
李书桐等人刚到村口,两部救护车和两辆大卡车迎面开过,车上都是受伤或无家可归的村民,悲哀的啼号在山谷里飞扬。
李书桐等站在村口,目击眼前的悲惨景象。
被剥离得干干净净的山坡,岩石裸露,二十多个煤矿的坑道口,像骷髅的眼窝一样,黑沉沉的。山下的青山村,近山的房屋被摧毁,被泥石流掩埋过半,满眼是断壁残垣。村子前面的农田,铺垫了从山上冲下、沿着村道流过来的泥土砂石。有数百个巨大的岩石,被房屋阻挡在山脚下。
有三台挖掘机在挖掘,发出隆隆巨响。
来救灾的三百多名干部、武警战士,和村民一道,用锄头、田耙搜索失踪的人们,数十只家犬在废墟上转来转去,它们的鼻子一刻也没有离开地面,有时用锐利的爪子扒开泥土砂石,鲜血淋漓。
李书桐看到了袁书记,走过去握住他的双手:袁书记,青山村和煤矿遭到天灾人祸,向你表示慰问。
袁书记难过地:李书记,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建议,当机立断,拿出铁腕手段整顿煤矿。现在,二十个煤矿都完了,青山村也遭殃了。
李书桐:泥石流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袁书记:大约六点钟的时候。还在落暴雨,突然山鸣地动,山上的泥砂、石块形成的巨大洪流,十分钟不到就把二十个小煤矿和半个青山村都毁灭了。矿井下的工人和没有起床的村民,一个也没有逃出来。
李书桐:你家人怎么样?
袁书记:我和老婆、孩子因为要去县城参加一个亲戚的喜宴,一家人都起了早床,所以没有事。
杨县长看见了李书桐,走过来打招呼:书桐,凤凰村煤矿怎么样?
李书桐:凤凰村煤矿正在搞基本建设,开掘第一条坑道,还没有正式投产。请杨县长放心,我们一定吸取青山煤矿的教训,杜绝任何人私挖乱采。
杨县长:对,这是血的教训。书桐,你是大学生村官,一定要有长远的眼光,坚持矿业总公司集体开采,坚决杜绝私挖乱采……怎么没有看到老苟和老马?他们没有来吗?
李书桐:他们坐小轿车,可能要到开会时间才会到。
杨县长:“来了以后,叫他们来找我。”说完,又投身到救灾队伍中去了。
李德鹏:李书记,我表弟和马乡长,明天还会到我们煤矿检查吗?
李书桐:你到处找一找,找到了问一句就知道了。
李德鹏:这么多人,到哪里找?我估计他们可能没有来。
李书桐:也许我们还没有到,他们就来过,看一眼就回去了。
李之初看到了李书桐、李德鹏、蓝国富,跑过来打招呼:二叔公、李书记、蓝矿长!
李德鹏惊讶地:之初,你怎么还活着?你的命真大!我还以为你埋到泥石流里了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之初:我上白天班,不到五点钟就起床了,所以没有事。
李书桐:还有吴毅和苏莉老公怎么样?
李之初:吴毅,他上晚班,本来死定了,但他是班长,到仓库领材料。他走出坑道口很远以后才发生了泥石流,侥幸脱险。只有苏莉老公出事了。
李书桐疑惑地:苏莉老公是机电修理技术员,不在矿井下。怎么也会出事?
李之初:五点钟的时候,井下有两台水泵坏了,矿长叫他下井维修,还没有修好水泵就出事了。
李德鹏笑着说:好啊……
蓝国富:死了人还说好!李德鹏,你什么德性?安的是什么心?
李德鹏:老蓝,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呛我?我的意思是,之初三十多岁还没有娶老婆,正好可以找苏莉结婚了。她可是凤凰村第一美女啊!
李书桐:德鹏,苏莉老公尸骨未寒,你就打人家的主意,真不像话!
蓝国富:李德鹏,是你自己眼馋,看到有机可乘了吧?
李德鹏:老蓝,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当干部的,有责任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村民。李书记,回去以后,我想代表两委会去苏莉家慰问。明天带红鼻子一家人到青山煤矿,协助他们处理后事。之初也一起去,他熟悉情况。
李书桐:你们去吧。
15、打电话
李书桐在书房听电话。
乡政府办公室杨秘书:李书记,苟书记说,今天他同马乡长不去你们村检查安全了,要你一个人到乡政府来,汇报煤矿的筹建工作。
李书桐:怎么又不来了?是啊,凤凰村还不通公路,山路崎岖,骑摩托车还要一个小时呢。苟书记怎么吃得了这个苦?
杨秘书:你这个才子书记,言词总是那么犀利。要是让苟书记听到了,他可难受了。
李书桐:他难受不要紧,你不难受就好。
杨秘书轻轻笑了几声:他度量小,会记仇,对你可不好。你还是注意一点吧。
16、山区乡道
李书桐骑着摩托车,艰难地在山路上前进。
17、长安圩
一条长长的街道,鹅卵石铺就。两边的双层楼房非常陈旧,有骑楼。
正是圩日,市场购销两旺,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李书桐骑着摩托车,迎面而来。
长安乡政府大门前有停车场,停着几辆卡车,两辆小车。后面有三层的办公楼和三层的单身宿舍楼各一栋。
李书桐骑着摩托车,迎面过来,转弯后进了停车场。
李书桐下车,擦汗,看了一眼办公楼。
18、红鼻子家 客厅
红鼻子夫妇、儿媳妇苏莉、五岁的孙子小灵,在痛哭流涕。
李德鹏、李之初进来了。
李德鹏走到红鼻子身边,同他握手:“老书记,节哀顺变。”言毕,转身走近苏莉,伸出手想同她握手。
苏莉仍旧坐着,没有理会他,抱着儿子背过脸去,掩面啜泣。
红鼻子:之初,我儿子是机电修理技术员,不在矿井下上班,怎么也出事了?
李之初:事故发生前,矿井里的水泵坏了,矿长叫他下井维修。过了一个钟,便发生了泥石流事故。按照规定,煤矿老板要赔偿十万元钱。
红鼻子老婆连哭带喊:“人都没有了,赔十万元钱有什么用?我的儿子啊!当初我们不同意你去煤矿上班,你偏要去,结果送了一条命。我的命好苦啊!”说完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李之初:“老婶子节哀。你说得对,这就叫做命苦。”又转身走到苏莉身边,“苏莉,这都是命注定,我们都认命吧。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一定帮助你。”
苏莉不理,背过脸去,掩面啜泣。
李德鹏走近红鼻子:老书记,下午,我代表两委会同你们去青山煤矿,协助你们处理后事,之初也一同去。他在青山煤矿干了四年,熟悉情况。
19、苟毕生办公室
李书桐:我的汇报完了。总而言之,我们一定坚持矿业公司集体开采煤矿,杜绝私人乱挖滥采,请乡党委、乡政府大力支持。
马乡长:你们的方案可行,乡政府肯定会支持你们。对于安全生产,你们一定要高度重视,特别是杜绝私人乱挖,防止出现青山煤矿那样的泥石流事故。
苟毕生:你们昨天去青山村参加现场会没有?
李书桐:我们提前半个钟到,现场会结束后,饿着肚子赶回家。开会前,杨县长到处找你们,没有看到,还问我们看见你们没有。我叫李德鹏到处找,直到现场会结束,也没有看到你们。
苟毕生轻描淡写地:接到县委办公室的通知,我们有事先走了一步。
李书桐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有特殊情况。
苟毕生:书桐,我和马乡长、老熊,打算在你们煤矿参股分红。你回去商量一下,尽快把意见报给我。
李书桐:苟书记,我现在就把意见报给你。
苟毕生笑着说:哦,这么快?
李书桐:恕我直言,你们领导参股分红不合时宜。因为煤矿事故多,瓦斯爆炸、冒顶透水、坍塌陷落等等。我们还没有经验,要是出了青山煤矿那样严重的泥石流,你们不但血本无归,恐怕连官位也难保。岂不是害了你们?
马乡长:苟书记,书桐说得有道理,我们先不着急办。
苟毕生:好吧,等你们有了经验,有利润了再说吧。
20、会议室
李书桐:今天,联合召开两委扩大会和董事会。自从我在乌石垇找到煤矿,以凤凰村矿业总公司的名义申请采矿,得到矿管局批准以后,凤凰村沸腾了。大多数村民都拥护集体办矿,但还有二百多人想私人开矿,成立了十四个挖煤队。李德鹏是十四个头目之一,但经过教育和工作调整,主要是苟书记指定他当矿业公司总经理兼矿长,所以退出了私人办矿,解散了以他为首的挖矿队。还有十三个挖矿队,至今还在摩拳擦掌。在这里开会的董事和村民组长当中,也有两个人参加了挖矿队,其中有一个还当了矿长,我希望你们赶快退出来。这十三个挖矿队,都没有采矿许可证,属于非法采煤。如果让他们得逞,就会出现青山煤矿那样争抢煤炭资、乱挖滥采的局面,发生泥石流灾害的悲剧。散会后,各位董事、村民小组长和两委会成员,要大力宣传矿产资源法,共同做好挖矿队员的思想工作,立即解散十三个挖矿队。
李德鹏:董事长说得对,十三个挖矿队必须立即解散,如果还有谁顽固不化,带着花岗岩脑袋到乌石垇乱挖滥采,就是违反矿产资源法,我会带护矿队员抓他们去派出所治罪!
李书桐:煤矿要上马,必须尽快修通公路。经过测量,小店区到竹园新村公路接口,有十二公里,到煤矿六公里,共计十八公里,有能力参加修公路的有四百户,平均每户四十五米。通往各自然村的大路加宽,每户平均十五米,也要同期进行。土石方按公路局标准单价的八成支付,修路的材料费村委会解决。石方爆破、涵洞管道、护坡工程,由村委会统一测算、组织和安排。工程验收后的第三十个月,由矿业总公司煤炭的收入支付工程款,按银行同期利率计付利息,一次性付清。我代表村委会和矿业总公司同各家各户签订合同,如果违约,由我承担法律责任。
李德鹏:俗话说,有一尺水,行一尺船。修公路这笔钱是天文数字,煤矿还没有建成一条坑道,煤炭还没有挖出一块,就指望煤矿来还债,这是杀鸡取卵。修公路是全体村民的伟大事业,每个村民都有责任和义务。我主张按劳动力人头分配,不计报酬,村委会只补助材料费。哪些人敢不参加,我负责拉他们到戏台上,开大会批判!
李德崇:李德鹏,是不是文化大革命又来了?
大家笑起来。
李德鹏:批判一下就是文化大革命吗?猴子,你把文化大革命看得太简单了吧?
李德崇:我没有参加过文化大革命,但绝不会把它看得简单。你那时候的大批判,打断我爹的腰骨、腿骨。现在,一听到他喊痛,我就想起你和红鼻子的法西斯暴行!
李书桐:历史不能忘记,悲剧不能重演。德鹏,你把不参加修路的村民抓来大批判,就是文革余毒,必须彻底肃清。你为文革招魂,开历史倒车,更是绝不允许的。文化大革命一无是处,中央做出过结议,必须彻底否定。大家不要再争论了,还是抓紧时间,讨论修公路的事。
李大年:修路要给工钱,但是我们目前还很困难,拿不出那么多钱。主要是我当了五年书记村长,因为没有能力,欠了二十万元债,对不起众乡亲。我主张按照公路局标准的三成或四成,不付利息。修公路是全村人的大事,我相信大家也会支持。
李书桐:老书记,那二十万元债务不全是你当书记、村长时欠下的,李少德当书记、村长的时候,留下了十一万元债务,在你的任期内只有九万元债务,所以不要过于自责了。现在,只有大家拧成一股绳,搞改革开放,我们不但要偿还那二十万元债务,还要把这条公路修通!
大家热烈鼓掌。
曹明远:我完全同意李书记的意见。
李德崇:我赞成李书记的意见,修公路给工钱,付利息,我相信全体村民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谷雨:我基本上同意老书记的意见,村委会目前还这么困难,可以按照公路局标准的四成,不计利息。
李书桐:修公路不给工钱,属于摊派,我们绝不能那么做。只给三、四成也不妥,虽然有报酬,却不合理,不符合民法。如果只给三、四成或不付工钱,肯定会有一部份人不愿意去。这部份人的任务没有完成,即使其它路段都通了,也过不了车。付利息也是应该的,俗话说,欠债还钱,返款付息,天经地义。
蓝国富:我计算过三次,按照李书记的计划,总的费用为一百八十万元左右,过三十个月,煤矿有足够的偿还能力。煤矿的贷款是五年期,是逐年偿还,而不是三年还清。刚才李德鹏说,修公路是杀鸡取卵,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你知道杀鸡取卵是什么意思吗?是指为了眼前好处而不顾长远利益。请问李德鹏,修公路只是为了眼前的好处吗?人们念经一样,说路通财通。连小学生都知道了,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如果按照你的馊主意,搞摊派,搞大批判,强迫村民们修公路,即使公路修通了,我们村干部也该下台了。党和政府要求我们村干部,千方百计为老百姓谋利造福,而不是强迫他们修公路!你是歪嘴和尚,念不出好经!
与会者热烈鼓掌。
李德鹏表示不服气,瞪了蓝国富一眼。
李书桐:现在表决,同意我的意见的,请举手。
二十三人举起手来。
李德鹏埋头不理。
21、修公路叠影
公路开工了。
李德崇和春桃一家;
李书帆和吴霞一家;
李德明一家;
李书桐和赵静如;
李大年一家;
谷雨一家;
李东林一家;
曹明远一家;
蓝国富一家:
李之初和父亲;
众多村民们挥锄挖山,擦汗、喝水的情景。
李德崇、谷正刚在装炸药,点火、放炮;
李小年、李德明在装炸药,点火、放炮;
曹明远和李书帆在装炸药,点火、放炮。
一路上连珠炮响彻云霄,飞沙走石。
村民们用板车、土箕、谷箩等搬运石头和泥土的场面。
公路已成。
数十个村民争先恐后地爬上大卡车。
李书桐:没有上车的等下一趟再上!
没有上车的村民便站在李书桐旁边。
卡车在新修的公路上慢慢前进,渐渐加快了速度。
李书桐、蓝国富、曹明远、李大年,同村民们欢呼。
22、乌石垇一角
红鼻子:大家还是同前几天一样,十八个人分为六个小组,分散在六个地方挖。从前几天的情况来看,大家都非常努力,进展很快。根据情况分析,通过大家今天的努力,至少有二、三个小组能挖出煤炭来。
十八个人欢呼。
红鼻子:大家立刻散开,各就各位,跑步走!
十八个人立刻散开,跑步前进。
六个小组的人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立即挖掘。
一个煤矿工作人员走过来,站在远处看了一会。
23、煤矿筹建处
转过山弯,是村煤矿的基建处,李德鹏指挥几十个工匠在建房。
工作人员进来:李总,那边山垇有一伙人乱挖。
李德鹏惊讶地:“谁那么大的胆子?我去看看。”说完向相邻山垇走去。
24、乌石垇一角
李德鹏厉声喝斥:你们胆子不小!谁让你们乱挖的?挖了几天了?
村民:四天了。
李德鹏:啊?挖了四天我都不知道?搞得很隐蔽啊。你们马上给我停下来!
附近几个村民立即停下来。
红鼻子从一旁走过来:德鹏,是我叫他们挖的,你不要怪他们。
李德鹏惊讶地:老书记,原来是你……叫他们乱挖的?
附近几个村民跑过来看热闹。
红鼻子:“是啊,”说着拍了李德鹏的肩膀后,又摸着他的脑袋,“老侄,你现在是副村长、总经理兼矿长,有权有势了,不要忘了大恩人啊。我当书记二十年,只培养了你一个人入党,对你恩重如山,你不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你们矿业总公司挖前面那九座山,我们只挖这一座山。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李德鹏结结巴巴地:老书记,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可是,你们这样乱挖,我不好向矿业总公司交差啊。你们还是到矿管局办好采矿许可证再来……
田螺眼:采矿许可证不就是一张纸?我给你写一张就是了。
李德鹏:田螺眼!你写的东西还不如我放个屁!
田螺眼:既然没有用,就看谁的动作快,谁占的地盘多!
李德鹏:田螺眼!别以为你两只眼珠鼓出来就能吓唬人,你要是敢乱来,我叫护矿队员把你抓起来,开大会批判。
田螺眼:李德鹏,少废话!你是总经理兼矿长,我是副矿长兼采煤队长。今天我们两个都拿出命来,拼个鱼死网破,谁输了就他妈的滚蛋!
李德鹏:“来吧!” 说着挽起了衣袖,“你好像不知道我当过十多年民兵营长,除了十几个退伍兵,其他人根本不在话下。”
又有十个人围过来看热闹。
红鼻子:堂弟,打什么?!现在是搞经济建设的年代,要和气生财。你们懂吗?
李德鹏:还是老书记讲道理。
田螺眼:李德鹏,李书桐不是也抢占地盘,抢先办证,抢字为先吗?
李德鹏:李书记是依法办事,速战速决。你有本事,也去办一张采矿许可证回来呀?
田螺眼:“山是全村人的,每个村民都有份。我的身份证就是采矿许可证!”他取出身份证晃一晃,看了红鼻子一眼,得到了默许,“大家赶快挖,挖出了煤就大功告成!李书桐算什么玩意儿!”
红鼻子:对,你们是十八勇士,无论是谁挖出了煤,马上向我报告,股份就多一个点!
十八个人立即散开,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挖。
过了一会,田螺眼喊:堂哥,快来看,我好像挖到了煤!
红鼻子带着李德钦走过去,其他村民也跑了过去。
红鼻子:这是煤矸石。德钦,挖出了煤矸石,说明很快就快见煤了,知道吗?
李德钦笑着说:堂叔,原来挖煤也很容易啊,只挖五天就挖到了煤矸石。
红鼻子:德钦,不是挖煤容易,是李书桐有鬼聪明,找到的煤矿大。你是矿长了,要熟悉业务啊。好了,大家赶快挖!只要挖出了煤,李书桐不承认都不行。
山牛:对,我们赶快挖!
十八勇士立即散开,回到原地,奋力挖掘。
李德鹏蹲在一边抽烟,看着他们乱挖。
一会,李德鹏突然站起来,甩掉烟头大步走开。
25、基建处
李德鹏跑到基建处,推出摩托车。
工作人员:李总,红鼻子那帮人不好对付吧?你要回去了?
李德鹏:“那帮人好对付,红鼻子才不好对付。我回去找李书记,让李书记来收拾红鼻子。”说完骑摩托车走了。
26、乌石垇一角
十八勇士在奋力挖掘。
李德钦挥起衣袖擦汗。
27、公路上
李德鹏骑着摩托车,速度飞快。
28、乌石垇一角
十八勇士在奋力挖掘。
田螺眼挥起衣袖擦汗。
红鼻子吸着香烟,在几个小组之间走来走去。
29、李书桐书房
李书桐:他们有多少人?
李德鹏:红鼻子说有十八勇士,加上他十九个人。
李书桐:所以,你就不敢管了。
李德鹏:我怎么不敢管?我还同田螺眼打起来了。
李书桐:“打架斗殴解决不了问题,要靠政策和法律宣传,劝他们离开。” 说着拨通电话,“曹明远吗?马上通知护矿队员到桃花垇村集合,我通知一至八组的队员,你通知九组至十六组的队员。考虑到比较分散,有的还在田里做事,两个钟头内到桃花村集合。”
30、乌石垇一角
十八勇士在奋力挖掘。
田螺眼大声喊:哥,我真的挖到煤了!我的股份要多一个点了!
红鼻子一伙狂热地欢呼着奔跑过去。
红鼻子拿着一块煤炭看了一会,高兴地说:这就是真正的煤炭,乌黑发亮。堂弟,你的股份要多一个点了!现在,你要扩大洞口。将来就在这里建第一条坑道,铺轻轨,推矿车运煤炭!
田螺眼:“好,我马上扩大洞口。”说着又走进坑道。
红鼻子:大家回去继续挖,要是都见了煤,争取建六条坑道!你们都当正副坑道长,招二十名矿工挖煤、运煤炭,就成为长安乡第一大煤矿。我们要发财了!
人们大声欢呼,立即跑步散开。
31、公路上
曹明远和二十名护矿队员骑着摩托车前进,李书桐搭堂弟李书的摩托车。
曹明远:后面的跟上!
李德崇:擒贼先擒王,活捉红鼻子!
32、基建处
李书桐和曹明远率领的二十名护矿队员赶到了乌石垇。
他们下车后,把摩托车停放在基建处。
曹明远:立即收缴红鼻子一伙的作案工具,带他们到这里集中。
33、乌石垇一角
田螺眼一伙还在奋力挖掘。
李德崇等二十名壮汉,扑向十八勇士,打了一阵乱仗,收缴了他们的工具。
李德钦负隅顽抗,同李小年博斗。
李德崇跑过去:李德钦,赶快投降!
李德崇和李小年合力打李德钦。
一会,李德钦缴械投降。
34、基建处
护矿队员押着红鼻子、田螺眼等十八人,到了煤矿基建处。
李小年押着李德钦,来到基建处。
李书桐扬起采矿许可证说:乡亲们,我手中的就是采矿许可证,附近这十座山头,都是凤凰村矿业总公司煤矿的采矿范围,绝不允许私人乱挖。你们今天的行为,是违反矿产资源法,破坏集体经济,属于违法,可以追究法律责任。
红鼻子:“大家不要理睬三家村学究,”转过头对李书桐说,“苟书记同意我们开矿,还入了股。你简直是造反了,还敢同苟书记唱反调!别以为你是大学生村官就了不起,苟书记咳一声,就可以让你滚下台!”
李书桐:苟书记入了多少股?我自然会打电话问清楚。
红鼻子冷笑一声:李书桐,不用打电话了,我告诉你都不怕,我给了他三成干股。你敢当面找苟书记对证吗?
李书桐:我肯定会当面问清楚。红鼻子,你敢叫苟书记来这里对证吗?如果他在这里同你一起乱挖,我照样收缴他的作案工具,让他同你们站到一起接受训话。即使县长、县委书记挖煤,也要遵守法律,办好采矿许可证。谁要是敢乱来,就用法律惩治他!
曹明远走过几步,甩了红鼻子几个巴掌:“红鼻子,你竟敢污蔑党的领导干部!苟书记怎么会和你这个文革孽种同流合污?你在文革期间坏事做绝,现在又拉队伍破坏煤矿,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又甩了几巴掌。
田螺眼挡在红鼻子前面:曹明远,你算老几?抢先占了地盘就是天下第一吗?你们还没有建成一条坑道,我们已经挖出了煤炭,我们才是老大!
曹明远:“田螺眼!你算什么东西?”他将田螺眼的双手反剪,踢一脚,田螺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红鼻子:曹明远,你凭什么打人,侵犯人身自由?
曹明远:“红鼻子!亏你还说得出自由两个字,你当狗屁书记的时候,剥夺过多少人的自由?强奸了多少良家妇女?逼死多少条人命?现在,又是谁给了你破坏矿产资源法的自由?你还敢犟嘴!”说完再打几耳光,推他一把,红鼻子倒地跪下。
众护矿队员齐声喊:把红鼻子押到派出所去!
红鼻子:山牛,你怎么不说自己要来挖矿的?
山牛:是你叫我来的,说开矿以后让我当保安,一个月四百元。
曹明远把红鼻子拽起来,在他背上猛击一拳:“都是你这个老混蛋和田螺眼,诱骗、唆使、煽动群众,破坏矿产资源法,还想推卸责任?”说完在红鼻子后面踢一脚。
红鼻子扑通一声跪在田螺眼旁边。
李书桐:乡亲们,矿产资源属于国家所有,即使煤炭埋藏在你家门口的地下,也属于国家所有。开矿是一件很重大的事,一定要遵守法律。不管是是谁,都要向政府矿管部门申请登记,经批准后领取采矿许可证,划定采矿范围,然后才能到指定的山上挖矿,而不是像你们这样乱挖滥采。如果全村三千多人都像你们这样乱挖,就会发生重大伤亡事故,遇到暴风雨的时候,就会像青山煤矿一样发生泥石流。这个煤矿全体村民都有分,当然包括你们十九个人和你们的家人。红鼻子的阴谋诡计是搞乱集体煤矿。要是搞乱了集体煤矿,你们正好钻进了红鼻子的圈套。几十年了,你们还没有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吗?
村民甲:红鼻子鼓动我们说,苟书记支持我们开矿,你李书桐算个屁!
村民乙:红鼻子说,苟书记都有股份,怕个屌!一竿子打不倒一船人。
村民丙:红鼻子还说,人随大众不挨骂,羊随大众不挨鞭。
李书桐:这就叫做叫白骨精说人话——妖言惑众,你们千万不要相信他。我还要告诉大家,要是只有红鼻子和田螺眼,不敢来捣乱。所以,他才拉了你们十七个人垫背,要借你们的面子,闹成法不治众的局面,可见他多么阴险歹毒!他要是同田螺眼来捣乱,护矿队员就会揍他们一顿,押送他们到派出所关起来,根据情节轻重判处拘役或是判刑!俗话说,不怕人心似铁,难逃王法如炉。德钦,你是村民小组长兼矿业董事会董事,竟敢和红鼻子一起破坏集体煤矿,破坏矿产资源法,你真是糊涂蛋!你下次再来,我就要撤销你矿业董事会的董事资格。你不要放着鹅毛不知轻,顶着磨石不知重。红鼻子封你为矿长,是纸上富贵。没有采矿许可证,没有采矿地点,只是纸上谈兵。你有初中文化,连这种基本常识还不懂吗?乡亲们,你们以后还会来乱挖吗?
村民甲:红鼻子给我两千块钱,我都不来了。
村民乙:红鼻子给我做干儿子,我也不来了。
村民异口同声:我们坚决退出红鼻子的挖煤队!
李书桐:明远,把工具还给他们。
曹明远等人把工具还给红鼻子、田螺眼和其他村民。
红鼻子、田螺眼一伙,背着工具,挑着土箕,沮丧地离开。
35、稻田
在山垅的稻田里,李之初扬鞭吆喝着耕牛犁田,一边揩汗。
旁白:李之初是独子,本来早就该结婚了,可是母亲久病在床,家里微薄的收入,全搭进看病买药去了,没有钱讨老婆,三十三岁还在打光棍。
36、叠影
山脚下,有几个年轻妇女挑着柴走过来。
在犁田的李之初,吆喝耕牛停下,痴迷地看着她们。
李之初在水圳洗手脚,看着妇女们洗菜,目不转睛,馋涎欲滴。
李之初赶着耕牛回家,路过一家门口,看到妇女给孩子喂奶。他立即停下来看。
李之初在村巷,看见一个年轻女人走过来,便站在村巷中间看,年轻女人赶紧掉头跑了。
李之初远远看见了大胸脯的谷雨,赶快跑步向前看。
谷雨加快脚步走,李之初跑步追。
李之初追到谷雨家门口。
谷雨进屋了,李之初掉头回家。
37、庭院
和李之初同住一院的小婶在喂奶。
李之初回到家里,看见小婶在喂奶后,连忙走过去,端了一张竹椅坐下来:小婶,又给宝宝喂奶了?
小婶:“之初,你坐得这么近,是不是想吃奶?”说完,取出乳房双手用力一挤,奶水射了他一脸。
李之初狼狈不堪地笑着,挥起衣袖揩擦。
38、吴毅家
李书桐进来,全家人热情相迎。
李书桐握着吴毅的手说:吴毅,你躲过了一场大劫难,必有后福啊!
大家笑起来,赶快让座。
李书桐坐下:我说话开门见山,今天我是来请吴毅出山的,到凤凰村煤矿当安全员。
吴毅:李书记,下矿井挖煤炭,太危险了。我发过毒誓,此生永不挖煤。
李书桐:俗话说,发誓有灵,天下无人。再说,我是请你当安全员,不是挖煤。你去了煤矿,也没有违背你的誓言啊。
吴毅和他家人都笑起来。
李书桐:村里要开煤矿,你是高中生,在青山煤矿打工五年,有一定的经验。现在,村委会请你做安全员兼坑道支护组长,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好矿工兄弟,用你的亲身经历教育大家,永远不出事故。
吴毅不语。
李书桐对吴毅的长辈说:村里的煤矿只有平巷,集体开采。不像青山煤矿,有斜井、竖井,还有二十家煤矿争抢煤炭,乱挖滥采。我们的煤矿,没有别人同我们争抢煤炭资源。所以,绝对没有那么危险,请你们都放心。
吴毅的长辈们频频点头。
李书桐对吴毅说:凤凰村煤矿有你家十一口人的份,加上其他亲人就有几十个,你是为家人、为亲人做安全员。如果你去煤矿上班,每个月工资一千多元。你知道这笔钱对于你们这个家庭的意义吗?
吴毅:知道。
吴毅父亲:去吧,李书记说得很有道理。
爷爷:“古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孙子,听李书记的话吧。你不去,我们家十一口人怎么过?我和你奶奶都是老不死,九十岁了还赖在世上,成了你们的拖累。你不去煤矿当安全员,我和你奶奶一起,也像庆富爹娘那样,为了省钱给孙子攒学费,也去跳河,一了百了……”老人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39、茶树岭村、石坝 回忆
男女老少五十个多村民涌向石坝。
石坝上放着一对老年夫妇的尸体,他们穿着整洁、有九成新的衣服、鞋袜,身上还在淌着水。
村民小组长吴敬民和吴毅抬起男尸,两个村民抬起女尸,来到河岸边的草地上,守在尸体旁边垂泪。
自杀老人的八个亲人跪在他们身边痛哭。
围观的村民,一个个在流泪。
一个女人问:庆富爹娘为什么要跳河寻短见?
吴敬民:还不是为了省下钱粮供孙子孙女读书?吴毅,我听说,你公公、奶奶也有这个念头,你一定要多挣钱回家,免得老人家跳河自尽啊。
吴毅含着眼泪:敬民叔,我一定会多挣钱拿回家里,赡养公公、奶奶,让他们长命百岁。
40、吴毅家
父亲:庆富爹娘死得太惨了。吴毅,你也参加了打捞他们的尸体,没有忘记吧。
吴毅:我没有忘记,有几次做梦,都见了他们。
爷爷:李书记,要是你早半年当书记,庆富的爹娘还不一定会投河自尽。
李书桐:老人家过誉了。我又不是大王神,怎么能保佑他们长命百岁?
爷爷:你当然不是大王神。但自从你当了书记,大家都感到有盼头。我们茶树岭村有七个年轻人去年还在深圳广州打工,听说你当书记村长了,过大年后就不愿意再去深圳广州打工了。像我们老年人,要是吃的饱,穿的暖,谁不愿意多活几年,看着曾孙长大成人、看着新楼房盖起来?
吴毅:李书记,我答应你去煤矿上班。明天,我去青山煤矿,拉二十个技术熟练的工人过来。
李书桐:“太好了,我代表村委会谢谢你。”说完,同吴毅一家人笑起来。
41、榕树下
数十个村民在聊天。
李之初路过,李德崇截住他问:野狗,你隔三岔五到苏莉家去。想她做老婆吗?你以为山鸡还能配凤凰吗?李书记叫你去凤凰村煤矿当班长,你怕死,坚决不去。你不打工,有钱讨老婆吗?苏莉不肯嫁给你,为什么总是厚着脸皮到人家那里去?
李之初:我就想看她一眼。
李德崇:只是看一眼有什么意思?
李之初:看她那么漂亮,可以过干瘾。
李德崇笑着说:野狗,你这句话要成为凤凰村的经典了。
数十个村民大笑。
李之初不以为然地走了。
42、房间 晚上
昏黄的油灯。
李之初的母亲躺在床上:之初又出去了?
李之初父亲端着一碗中药汁,在旁边说:他吃了晚饭就走了。
母亲: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到哪里去了?
父亲:“你快把药吃了,不要管他。”他把中药汁送到妻子面前。
母亲:我不想吃。
父亲:为什么又不想吃了?
母亲:吃了这么多药也不见好,白花了那么多钱,害得儿子三十三岁还打光棍,让人家叫野狗,丢人啊。
父亲:你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母亲:“我死了更好,之初才有钱找到老婆。”说着用力把药碗推开,碗摔在地上,药碗打破了,药汁洒了一地。
43、苏莉客厅 晚上
李之初和相似年龄的几个人在这里无事闲聊,嘻嘻哈哈。
苏莉:你们都回去吧,我要关门了。
其他几个人立刻走了。
李之初支支吾吾地:苏莉,我还有事要对你说。
苏莉:有事快说,无事早回。
李之初:苏莉,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苏莉:别胡说,你快走!
李之初痴痴地:“你长得这么漂亮,让我抱一抱吧!”说着伸出双手。
苏莉急忙闪开身子,羞愤交加:你这个无耻小人,滚出去!
44、红鼻子房间门口 晚上
红鼻子走出来,侧耳谛听。
45、客厅外 月下
李之初走到客厅外面,笑嘻嘻地乜斜眼睛瞟苏莉:美女,过来吧,就抱一会儿。
苏莉毛骨悚然,大声疾呼:李之初,你赶快滚回去!
红鼻子拿了木棒冲过来,朝李之初狠打几棒。
李之初抱头鼠蹿。
红鼻子吆喝家犬:快追,咬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恶狗跑出去了。
46、乡道、桃花河 月下
李之初拼命逃跑,恶狗紧追不舍。
李之初拿起一根木棒,且战且退。
恶狗狂吠猛追,李之初翻过栏杆跳下桃花河。
恶狗看着在河水中游泳的李之初狂吠。
47、李之初家 晚上
李之初躺在床上。
父母亲站在床前,满脸愁苦。
父亲:之初,谁欺负你了?
母亲:我的仔,你是独苗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不是就没有了?
父母亲痛哭。
李之初泪水奔流。
48、山区公路上
李之初背着行囊,脚步匆匆。
旁白:李之初受了致命一击和重度惊吓,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才回过神来。第二天,他咬紧牙关就走出家门,要闯世界去了。
(15468字)
第二集
1、公路上
后面传来汽车的隆隆声响。
李之初回头,见一辆满载着煤炭的大卡车从后面开过来了。
李之初站在公路边,赶紧招手。
大卡车在李之初身边停下来。
邝司机:年轻人,你要去哪里?
李之初:师傅,我去深圳打工,麻烦你带我一段路。
邝司机:你上来吧。
李之初打开车门,激动地:“谢谢师傅!你心肠真好!”说完提着行囊上车。
运煤车远去。
2、蜜橘园
李书桐:今天,在我的蜜橘园里召开现场会,这是我上任后第一次全体干部会议,村民小组长以上的干部都来了。我这片蜜橘和脐橙共种了五亩田,已经有七个年头了。北村人都清楚,这是水尾田,秋季干旱,晚稻基本上颗粒无收。九三年,我下决心改种蜜橘,一亩田种了六十七株。第四年开始结果。第五年,每株平均收了八十三斤,每斤一元二角,这是毛利,农业特种税由果商交。这五亩田共三百三十五株,产量共二万七千八百斤,毛收入共三万三千三百六十元。要是种水稻,按上下两季都丰收,亩产二千斤,共一万斤,也只有一万元。实际上,我这五亩多年平均只能收五千斤。 大家只要对比一下就很清楚了,究竟是种水稻的收入多,还是种蜜橘、脐橙的收入多。
李小年:当然是种蜜橘、脐橙的收入多了,是种水稻的六倍多。可是,投入的劳动力是不是也要六倍多?
李书桐:种蜜橘、脐橙投入的劳动力,比种水稻还更少。开始的时候,要挖果树穴,放很多基肥。种下以后,三、四十年都是管理方面的事情了。如锄草施肥、抹芽剪枝、防治病虫害等,同种水稻基本上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每年的春秋两季,有两次剪枝和抹芽。采摘蜜橘、脐橙的时间在深秋和冬季。你们知道这对于我们农民有什么意义吗?
李德崇:我知道,这样就避开了晒死人的六、七月。那天候酷暑难熬,要收割早稻,脱谷,晒谷,犁田,耙田,滚辘轴,一环扣一环,不能脱节,然后要种晚稻。我的身后就像有一个催命鬼,总是用鞭子打着我。这是一年当中,我们农民伯伯最痛苦的日子。李书记,你不要说那么多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们受罪。我今年就开始种。
与会者会心地笑起来。
李德明:猴子说得对,我种田二十年,最怕过六、七月。每年的夏收夏种,都要脱一层皮,掉十斤肉。如果少种一半的田,我们自然没有那么辛苦了,还增加了很多收入。我何乐不为?开了这个会,我就带领全组村民开始种。
李书桐:德崇和德明都说得很对,这就是我提出橙色革命的意义。
李东林:我听说种脐橙、蜜橘投资很大。
李书桐:也不是很大。主要是开始种的时候买果苗,一株一元五角,同你种水稻也要买杂交稻种子是一样的。基肥是青肥,到山上割,或是牛羊粪、猪粪,这些都不用花钱买。要是手头宽裕,买一些桐枯饼和‘茶枯饼’做底肥,那就更好了。至于农药、化肥的用量,比种水稻还要少一半。经济有困难的,我替你们向信用社贷款,我负责担保。
李大年:蜜橘、脐橙长得慢,要三年才结果,要是在水田种,头三年不是一点收入都没有了?
李书桐:对。为了不减少收入,可以套种黄豆、玉米、西瓜。不过,我主张大家先在旱地、山坑田种,或者在山坡上开垦条带种柑橘、脐橙。这样做有两个优势。一是不会影响当年的收入。二是山坡地种的脐橙、蜜橘,较少病虫害,质量也更好。比如我在梧桐湾山坡上的蜜橘、脐橙,就比这五亩田的蜜橘、脐橙好吃,产量也更高。等到山上有收入了,再把山坑田、梯田全部改种脐橙、蜜橘,只保留我们村前的大片沃土种水稻。这就是我向全体村民提出的,改变农产品结构,搞一场橙色革命!愿意种的,请你们举手。
除了北村的李德钦和东村的两个组长,其他人都举了手。
李书桐看了一会:很好。你们回去以后,要召开村民大会宣讲,最好带他们到这里来参观,听我现场讲解。想种的乡亲,要马上动手,现在种下的容易成活。不愿种也可以,我不搞强迫命令。冬天摘脐橙的时候,再带他们到我这里来看现场,也可以带他们到梧桐湾去参观,那里的山坡上,我种了七百多棵蜜橘和脐橙。
李小年:李书记,你这里是稻田种,山上怎么种?
李书桐:小年,你这个问题提得好。先要选择向阳坡、缓坡、土层厚的山坡开条带,再挖果树穴位。大家开山要遵守规矩,再好的土质,也只能开垦山坡的中上部,山顶部分的植被要保留,叫做‘戴帽子’;山脚的植被也要保留,叫做‘穿裙子’。这样,才有利于涵养水分,有利于蜜橘、脐橙树的生长和水土保护。村民小组长都兼了护林员,我要是发现那个组还有人违反规定,我要你们把上部和下部的果树苗全都拔掉,还要罚款,要你恢复绿化。现在,有的地方不注意,摘了帽子,脱了裙子,加剧了水土的流失,恶化了生态环境。我们绝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大家听清楚没有?
与会者异口同声地喊:听清楚了!
李书桐:没有举手的,我不会勉强你们种,等你们那天想通了再种。十年前,我当民办老师的时候,曾经冲着乡党委的潘书记说,管农业要尊重农民的意愿。今天,我更应该尊重大家的意愿,绝对不会搞强迫命令。但这个会议,你一定要传达到每个农户,因为其他村民的想法可能同你不一致,你不传达,他们就不知道橙色革命的重要意义。我要是发现哪个村民小组长、两委成员和矿业公司董事,不但不种,也不传达会议精神,那么你就不称职,我就要取消你矿业总公司的董事资格,撤销你享受的各种待遇。我不是吓唬你,因为你不但不参加改革,而且阻挠和反对改革,不希望乡亲们尽快摆脱贫穷落后和夏收夏种时疲于奔命的困境。你就是一只可怕的拦路虎!怎么有资格做带头人?
李德钦和东村的两个组长,顿时脸色难看。
3、深圳
繁华的都市,五光十色的广告。
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道上,人满为患。
李之初挤在招聘广告栏前。看了一会,走出拥挤的人群,在大街上彳亍。
李之初走到一家公司门口,一张桌子上放着招工的牌子。
李之初走上前去询问。
工作人员看了李之初的简历,笑一笑,摇头摆手。
李之初拿回来简历后,无奈地离开,在街道上东张西望。
李之初向前走了一段路,又看到一个公司门口贴出大幅招工广告。
李之初走进去,后面跟上来几个人。不一会,便有二十多人拿着简历,排队面试。
轮到李之初了。他走前几步,递上了简历。
考官看过简历后,同李之初谈了几句,把简历退回给李之初,摇头摆手,笑一笑。
考官叫了下一个。
李之初无奈地离开了。
天黑了,大街上的路灯霓虹灯闪烁,亮如白天。
李之初走在大街上,左顾右盼。
4、车站广场 月夜
李之初来到车站广场,有很多人睡在地上。
李之初坐下来。
他的画外音:都说深圳是最好赚钱的地方,可是我跑了五六天,累得筋疲力尽,也没有找到事情做。没有一个亲人,没有钱住旅店,只能在车站过夜。原来想出门闯世界,赚大钱,但什么地方都闯不进去。
一个人走过来,在李之初身边坐下。
李之初惊喜地:阿邱,这么巧,我们又在一起了。你有没有找到事做?
阿邱:还没有。明天,我去东莞樟木头了,我有个老乡叫郎哥,他说能帮我找到事做。
李之初惊喜地:阿邱,我同你一起去好不好?
阿邱:好。我们都是来自南岭的老乡,要互相帮助嘛。
李之初兴高采烈地:谢谢阿邱。今天晚上,我要睡一个好觉,做一个好梦了。阿邱,早点睡觉吧。
阿邱:好,早点睡觉,明天早点起来。
他们在水泥地板上和衣躺下来,以行李包为枕。
5、建筑工地
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
工地上有二百多人在干活。四周高墙。有一幢高楼已经拔地而起,围起了防护网。高耸的塔吊悬臂上,钢丝绳吊着一捆钢筋在慢慢旋转。
郎哥领着李之初和阿邱,到了建筑工地,看到了繁忙景象。
李之初和阿邱大开眼界,两眼放光。
郎哥:“阿邱,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找工头过来。”说完,走到另一处,同工头握手攀谈。
过了一会,郎哥和工头走到李之初和阿邱身边。
工头:你们会做什么?
阿邱:我会做泥工。
李之初:我只有力气。
工头对阿邱说:“你砌砖。”又对李之初说,“你挑砖,打杂工,不要偷懒!”
郎哥对阿邱、李之初说:“兄弟,你们好好干吧。”又对工头说,“你要多关照我这两个来自粤北的老乡啊。”说完,同工头一起走了。
李之初挑着红砖,到阿邱砌砖那边——他在砌筑基础的承台。
阿邱熟练地砌砖,李之初挑着红砖,在他身边倒出来。他们相视一笑。
李之初挑着红砖,一遍又一遍。
阿邱砌筑基础承台。渐渐地‘长高了’。
天黑了,工人们收工。
阿邱:之初,累不累?
李之初:累,很累,比家里犁田、耙田,还辛苦得多。
6、工棚 晚上
用毛竹搭起来的工棚,屋顶覆盖着油毛毡,工人们进来了。
昏暗的灯光下,黑压压的几排通铺。
工人们蜂拥而来,有的立即躺在铺上,有的急忙拿出换洗衣服。
门外有几个水龙头,很多人挤在一起,只穿短裤洗头、冲凉。
工人们蹲在地上吃晚饭,十个人围成一堆,中间几盆青菜,混着些肥猪肉片。
晚上,昏暗的灯光下,有的在通铺上打扑克,有的在睡觉,有的坐在一起聊天。
阿邱:之初,累不累?
李之初:现在好多了。
阿邱:之初,累了早点睡。
李之初:对,睡好了,迎接明天的辛苦劳累。
夜深了,劳累一天的工人在通铺上睡得很熟。
7、一组叠影
清晨。铃声大作。李之初和工友们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穿衣、刷牙、洗脸。
大家乱作一团。
他们蹲在地下,挤成二十堆吃饭,中间有一盆咸菜,旁边有只大木桶,装满了薄粥。
铃声大作。
工人们回到自己的铺位,取了安全帽戴上,匆忙走出工棚。
李之初挑着红砖到阿邱砌砖那边,这幢楼的基础承台快砌筑好了。
阿邱在熟练地砌砖,李之初挑着红砖,在他身边倒出来。
李之初回到砖堆,把红砖装进土箕,装得满满的,挑着向基础承台走去,一次又一次。
8、建筑工地
日上中天。工人们汗流浃背,很多人光着膀子干。李之初的动作慢下来了。
工头看见了,开口骂:李之初!你怎么像乌龟一样,慢慢吞吞!
李之初加快了脚步。
李之初的画外音:起床后,上厕所、洗脸刷牙、吃饭,只给二十分钟就要上工,紧张得就像打仗一样。吃的是稀粥。家乡虽然穷,但能吃饱饭,而且一日三餐都是米饭,而这里却是喝稀粥。不到十点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东莞的太阳也比凤凰村的毒,晒得头晕目眩,脱一层皮。
李之初显得很累,动作又慢下来了,躲在附近一角的工头捡起砖块朝他砸过来。
李之初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工人们围过来。
李之初额角顿时鲜血直流,阿邱扯下一块衣服,给他包扎。
工头走过来:你们快干活,围在这里做什么?
阿邱:你说做什么?你用砖头砸伤了人,还不赶快拿钱给他看病治疗?
工人乙:再不拿钱,送你到派出所去!
工头赶快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给阿邱:你送他去诊所。
阿邱扶着李之初慢慢离去。
工头:有什么好看的,都干活去!
工人甲瞪着工头:下次你敢用砖头砸人,我砍断你的手!
工人乙:我要砍你的头!
工人们:对,砍你的头!
工头狼狈不堪地走了。
9、工棚 晚上
李之初睡在通铺上,郎哥和阿邱坐在旁边。
郎哥:之初,还想在工地上干吗?
李之初:郎哥,我吃不下这口窝囊气,坚决不干了。他们不给我工钱,我就赖在这里吃饭睡觉。
郎哥:之初,出门在外,总得干活挣钱。你不做事怎么行?有别的路子没有?
李之初:郎哥,我人生地不熟,哪里有路子?郎哥,你门路广、人情多,帮我找个事做吧。
郎哥:我倒是有条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走?
李之初大喜:郎哥,做什么?
郎哥:做‘鸭’。
李之初一脸茫然地:郎哥,是不是做腊鸭、板鸭,或是做鸭子买卖?
郎哥:你知道什么是‘鸡’吗?
李之初大笑:这还不知道?有公鸡、母鸡、雏鸡、阉鸡……
郎哥笑着说:看来,你确实不懂。我告诉你吧,做鸭,就是陪有钱的太太睡觉,她会给你很多钱。只要你不经常歇工,一个月能挣一、二万呢。
李之初笑着说:我虽然从凤凰村来,但我知道,嫖女人都是男人掏腰包。你说搞了女人还由她付钱,哪有这种好事?这不是天上掉下林妹妹吗?
阿邱:郎哥说的你还不信?
李之初笑道:郎哥,既然这么好赚钱,你为什么不去?也不介绍阿邱去?
郎哥笑眯眯地:我和阿邱年龄比你大,个子却比你矮小。我想做,人家还不要我呢。你五大三粗,头发就像猪鬃,说明你气血旺盛,精力充沛,富婆要找的猛男,就像你这样的大高个,有阳刚之气。你还不信?
李之初兴奋地坐起来:我信,郎哥,带我去试一试吧。
郎哥:“我联系好了,就来找你。”说完走了。
工人们在通铺上睡了。
李之初睡得很香。
10、梦境
李之初把苏莉紧紧抱在怀里。
苏莉很顺从,还用双手勾着他的颈脖。
他们吻了很久,直到喘不过气来。
李之初喃喃地说:苏莉,等我赚了钱,就娶你过门。我会像做牛做马一样服侍你。
11、工棚 晚上
李之初醒来了。
李之初辗转反侧。
12、工棚
郎哥来到工棚。
李之初急不可待地:郎哥,联系好了没有?
郎哥:之初,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李之初摸着头:我没有事了。
郎哥:走吧,我带你去包装。
李之初:我的伤好了,不要包装了。
郎哥笑着说:之初,不是包你的头,是包你的身子。快走吧。
李之初大惑不解地:还要包我的身子?
郎哥笑着说:走吧,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13、大街上
车流中,出现了一辆出租车。
郎哥招手。
出租车在郎哥和李之初身边停下来。
郎哥和李之初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在大街上奔驰。
14、大超市
郎哥和李之初到了超市,堆积如山的货物,让他目不暇接。
李之初好奇地东张西望。
郎哥:之初,先要买一条红领带。
李之初不解地:郎哥,买红领带做什么?
郎哥神秘兮兮地:这是你做鸭的标志。你坐在歌舞厅,富婆见你系一条红领带,就知道你是“鸭”。她要是满意,会派人过来问你,同你讨价还价。
李之初尴尬一笑:我还不会打领带呢。
郎哥:“对,你还不会打领带,我忘了。要给你买一条有拉练的,不用你打,只要套在脖子上,把拉练拉紧就行了。”说着走到领带架前,挑了一条有拉练红领带,套在李之初脖子上,收紧拉练。“你看不是很方便?”
李之初:是很方便。
郎哥又给李之初挑选了两件衬衫、皮鞋和袜子。
郎哥帮李之初挑选了一套西装。
李之初:郎哥,多少钱?
郎哥看了一下标价:二千四百元。
李之初吓了一跳:这么贵?我买不起,不要!
郎哥另选一套:这套式样还好,但质地却很差。怎么样?
李之初:多少钱?
郎哥看了一下标价:八百六十元。
李之初:郎哥,看有没有更便宜的?
郎哥带着他又找一遍。
郎哥拿着一套西装:之初,这套式样还好,只要六百三十元,是全场最低价,但质量也比较差。
李之初:郎哥,就买这套,将就吧。
他们又买了衬衫、皮鞋、袜子,排队交钱。
他们走出超市,到了大门口。
李之初:郎哥,生意还没有开始做,就花了这么多钱,我怕还不了你。怎么办?
郎哥:放心吧,以后你会有很多钱的。
15、美容中心
郎哥领着李之初进了美发中心,两个师傅给他们理发。
他们从美发中心走出来。
16、洗浴中心
郎哥带李之初进了洗浴中心。
他们在洗浴。
洗毕,李之初换上了新装,把旧衣裳和烂鞋袜全扔了。
郎哥拉着他站在穿衣镜前:之初,怎么样?像大帅哥了吧?这就叫包装。
李之初笑着说: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没有说错啊。
17、餐馆
郎哥带李之初走进一家餐馆。
吃饭时,郎哥说:晚上去上班。你从头到脚的包装费共一千二百元。如果有哪位富婆包你,介绍费一千,十天内给我。下个月起,介绍费只要二百元。你要懂规矩,要知道不守规矩会有什么后果。听明白没有?
李之初点头:郎哥,我们都是从南岭来的客家人,最懂规矩了。
郎哥:你要是不守规矩,就算我们都是南岭来的客家人,我也不讲情面,会带几个人来找你算帐。听明白了没有?
李之初:听明白了,郎哥放心。
郎哥取出一张名片:之初,还钱的时候打我手机。吃饱了没有?
李之初接过名片:郎哥,我吃饱了,还要去哪里?
郎哥:去歌舞厅上班了,看有没有富婆看上你。走吧。
18、舞厅 晚上
郎哥带着李之初走进歌舞厅。
李之初看到有很多包房,漂亮姑娘扎堆,非常惊奇。
大舞厅里,成双成对的很多人踏着优美的旋律跳舞,男人搂着女人的细腰,脸贴脸,嘴对嘴,从头到脚都粘在一起,脚步却一点不乱。
李之初在一张小圆桌旁边坐下。
一个漂亮的服务员,端了一杯茶走过来,放在桌子上,微微笑了一下,走了。
李之初看着她扭动着臀部,消失在人群中。
李之初的画外音:要是这个服务员愿意同我结婚,我会马上到车站买车票,连夜带她回凤凰村去拜堂。
在变幻莫测的霓虹灯下,李之初眼花缭乱。
郎哥过来了:“之初,跟我去去包房。”说完,领李之初走出舞厅。
19、ktv包房 晚上
一个穿着华丽、大约四十一岁、珠光宝气、端庄的女人,坐在沙发上。
郎哥和李之初进来。
郎哥:张太,这个靓仔三十三岁,还没有结婚,是个处男。
李之初看了中年妇女一眼,发现她也在注视着自己,连忙低下头。
郎哥:之初,走前几步,让张太看看清楚。
李之初便立即走前几步,在张太的面前肃立,双手紧贴裤缝。
张太笑起来,看了郎哥一眼。
郎哥:之初,跟张太去吧,小心侍候。
20、大舞厅 晚上
李之初跟着张太,走出歌舞厅。
有十多个看着他们离开。
21、舞厅外 晚上
李之初跟着张太上了一辆豪华轿车。
张太开车,启步。
到了大街后,小轿车飞快。
李之初靠在后座睡着了。
22、深圳 晚上
窗外的霓虹灯五彩缤纷,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
李之初:张太,这是什么地方?
张太:深圳,来过吗?
李之初:来过。
张太:那时候你在深圳做什么事?
李之初:我来深圳找事做,找了五天也没有找到,后来到了东莞樟木头。
23、张太别墅 晚上
小轿车驶进一个花园一般的住宅小区,在一座别墅前停下。
李之初跟着张太上了二楼。
客厅很大,装饰豪华,陈设高档。
李之初好奇地东张西望。
张太从饮水机里,倒了水,又端出果盘。
张太:“这些都是从泰国、马来西亚或美国进口的,你可能没有吃过,尝尝吧。”她抓了一把核桃一样的东西放在他面前,“这是美国进口的夏威夷果,很香的。”
李之初说了一声谢谢,抓了几个,却剥不开硬壳。
张太开了电视机,画面很大。
张太:这是影院电视,韩国进口的,要三万多一台。
李之初惊讶得瞪着眼睛,张开大口。
张太坐下来:你什么文化?
李之初:“初中毕业。”说完,掏出身份证和毕业证给她看。
张太看了一眼:你来自南岭腹地的凤凰村。名字不错,人之初,性本善。
李之初:是,我们凤凰村的农民,都很善良。
张太:你的身体怎么样?有什么疾病没有?
李之初:我的身体很好,能挑二百多斤担子,三十多年没有生过病,没有吃过药。
张太: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李之初伤感地:家里还有父母亲,都老了。我母亲病了十多年,没有钱治病,只是在熬日子,拖延一天算一天,害得我也没有钱讨老婆。
张太感叹起来:只要你好好侍候我,会有很多钱给你妈治病。知道吗?
李之初:“知道。”说完,腼腆地笑了。
24、卧室 晚上
张太领他从客厅转弯的、非常精致漂亮的木楼梯,上了三楼,进了卧室。
张太:你坐一会儿。
李之初:“好。”说完,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看着张太脱衣服,热血沸腾。
张太披上浴袍,进了洗手间。
李之初仔细观看身边的一切:有一个套间,门开着,看得见有书橱、老板写字台。还有两个大花瓶,花瓶里插满了鲜花。旁边有一架很大的钢琴。卧室里有宽敞的落地窗,厚薄两层的窗帘低垂。古色古香的黄花梨木大床,铺了崭新的床褥和被套,色彩非常鲜艳。床头柜旁边,有一张精致的梳妆台,上面放着十多瓶化妆品。墙壁上挂着两幅镶了金框的油画:一幅是森林秋色,另一幅是裸身拥吻的男女。
张太围着沐浴巾,从洗手间出来:你快去冲凉。
李之初:张太,我晚饭前在洗浴中心冲过了。
张太命令道:冲过了要再冲,还要记得刷牙!
李之初连忙说:“好,我就去。”说完立即起身,进了洗手间,匆匆忙忙冲洗、刷牙。
从洗手间出来,李之初只几步就到了床边。他立即掀起薄被,迅速钻进了被窝,像饿虎扑食一样,压在张太身上,要亲她的嘴。
张太连忙用巴掌挡住:别亲,我不喜欢接吻。
25、工棚 早晨
铃声大作,工人们起床。
工人甲惊讶地:阿邱,李之初昨晚怎么没有回来睡觉?他不回来了吗?
阿邱:他的行李还在这里,怎么能不回来?
工人乙:阿邱,郎哥带他找什么事做了?
阿邱:我不知道。
26、张太房间
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得卧室明亮。
张太醒来了。
李之初还在搂着张太酣睡。
张太推开李之初的手,起来了,摇晃着李之初:之初,该起床了。
李之初醒来了,笑着说:我昨天晚上太舒服了。
张太:你的性欲很强,初试云雨情,一晚做了五次。累不累?
李之初笑着说:不累,还觉得没有过足瘾。张太,什么是初试云雨情?
张太笑着说:你昨晚不是体会过了?
27、餐厅
在餐厅吃早点时,张太拿着手机先后同两个人商量什么,悄悄地小声说广州话,李之初听不清楚,也听不懂。
打完电话,张太操着普通话说:之初,你果然是个处男,我决定包你。每个月一万二千元,其中两千元为你租了一套房,即每个月给你一万元。满意吗?
李之初频频点头:满意,非常满意。要是在家里,我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干三年,也挣不到这么多,我好像是在做梦。张太,你对我这么好,我妈有救了。
张太:之初,你要全心全意侍候我,不得有异心。懂吗?
李之初:我懂。
张太从钱包里取出一沓百元大钞:先给你五千,偿还欠款。
李之初双手颤抖地接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欠钱了?
张太:“看你一身行头,就知道是昨天才买的。你没有工作,怎么有钱买这些东西?”说着给他一串钥匙,“你可以回去了。”
李之初接过钥匙说:“张太,我要先去东莞樟木头,给郎哥还钱。”说完就走。
张太:回来。
李之初回来。
张太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和充电器:这部手机你拿去用,电话费我包了。你不要总是给家里打电话,每月不能超过二百元。
李之初难过地:我家里很穷,还没有装电话。
28、街上
李之初到商店买了一条花领带系上。
走出外面后,他左顾右盼,看到旁边没有人,赶快把红领带扔进了垃圾桶。
他的画外音:总不能系红领带,带着“鸭”的标志去见工友吧?
他拿出名片,用手机打电话。
29、工棚
李之初和阿邱在吃饭。
他们吃完饭回到床边时,郎哥进来了。
李之初返了一千二百元包装费,付了一千元介绍费,又给阿邱五百元。
阿邱:之初,这是你的辛苦钱,我不能要。
李之初:阿邱,我一点都不辛苦,比挑砖轻松不知多少。再说,我们朋友一场,有钱不能忘记了朋友啊。
郎哥:“之初说得不错,朋友一场,阿邱,你就收下吧。”拍了几下李之初的肩膀,“之初,你很守信用,侠肝义胆,有培养前途。”说完,走了。
上工的铃声响了,工人们蜂拥而出。
李之初跟着阿邱,同工友们一道走出工棚。
工人们对李之初的一身行头投过来诧异的目光。
李之初听到后面有人说:这小子一夜暴富,莫非中奖了?
工人乙:狗屁中奖!还不是郎哥介绍他做了鸭。
30、大街上
李之初在街头徜徉。
他的画外音:后来我知道了,郎哥在好几个建筑工地游荡,专门物色一些同我这种类型的人,介绍给有钱的太太,或是带他们到歌舞厅去坐台,等候那些临时需要猛男的富婆来召唤。人们对郎哥的称谓是皮条客。据说,这门生意也很红火,郎哥一个月能挣好几万。这让我又大吃一惊。原来大城市赚钱这么容易,牵一下线,就能赚那么多钱。
31、二奶村
李之初住进了套房,看了厨房、卫生间、卧室,看见生活器具一应俱全。
他的画外音:不错,什么都有。
他走到窗前,倚窗远望。
李之初的画外音:这一带全是五、六层的楼房,灰蒙蒙一大片。后来我知道了,这是远近闻名的二奶村,住的大部分是被包养的二奶或三奶。有个女作家乔装打扮,混迹其间,搜集到很多素材,发表了长篇记实文学,使‘二奶村’名噪一时,为性交易和色情泛滥提供了典型的例证。
手机响了,声音很大。
李之初接听:好,我马上过来。
32、卧室
李之初和张太在床上颠鸾倒凤。
张太:你快一点放水!
李之初:张太,你不要急,慢慢来更舒服。
张太:你这个坏蛋,快点!我受不了了。
33、荒山坡上
坡度平缓的荒山上,挖出来一层层条带像等高线。
李大年、李小年、灵芝在挖果树的穴位。
李书桐头戴着草帽,手里拿着钢卷尺,到上山来了。
李小年:李书记,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开山?
李书桐:我并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我是从南村一路看过来。这地方叫什么?
李大年:这里叫南山凹。老四,我们这面山挖得怎么样,坡度、条带和果树穴位,符合你的要求吗?
李书桐:“我测量以后再说。”说完,看了条带的坡度倾斜度,用钢卷尺测量了宽度,果树穴位的深度、直径,最后抬头看看山顶是否有植被,“你们做得很标准。南村四个组都做得不错,你们家做的最好。
李大年笑着说:好啊。十六个组都动起来了吧?
李书桐:基本上都动起来了,只有茶树岭村的行动差一些。
李大年:为什么,是不是参加超生游击队的人太多了?
李书桐:老书记说得对。我正好有一件事要同你们商量。村委会要组织五人小组进驻茶树岭村,抓计划生育。谷雨当组长,曹明远为副组长,灵芝、冬梅、春兰为组员。其他四个人我都找他们谈过,都同意了。灵芝参加五人小组,你们同意吗?
李大年:计划生育是国策,我同意。前五年我没有管好,现在,我和小年、灵芝,都应该支持你的工作。
小年、灵芝异口同声地:我也同意。
李书桐:好,谢谢你们的支持。
34、洗手间
李之初和张太围了浴巾,一起走出洗手间。
张太:你简直疯了!一个钟头才下来。
李之初朗声笑起来。
张太:你笑什么?
李之初得意地说:我有的是精力,永远也用不完。
张太:孺子余勇可贾啊。
李之初:张太,你的话文诌诌。我听不懂。
张太:听不懂不要紧,你能在两年内都这样服侍我就好。
李之初:张太,你为什么不同老公一起好好过,偏要找我这个乡巴佬?
35、别墅 回忆
张太的画外音:我们夫妻大学毕业后,涉足房地产开发,生意越做越大,身家过亿。我因为没有生育,丈夫便包养了两个重庆女子,给他生了二男二女,把我打入了冷宫。
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各自抱着自己的儿子,同张老板有说有笑。
张太在房间暗自垂泪,听到外面的笑声后,便走出房间到了客厅,怒气冲冲地对她丈夫说:我要同你离婚!
丈夫:你一个蛋都不给我下,我还没有嫌弃你呢。你看她们多好,都给我生儿子。我还保留你第一夫人的位置,让你和我一样住豪华别墅,给你花不完的钱。你还不满足?我警告你,离婚绝对不行!
张太:我要到法院起诉!
丈夫恶狠狠地:你要是敢去法院起诉,我立即叫几个打手宰了你,毁尸灭迹!
两个二奶吃惊地看着张老板。她们无比吃惊的眼神。
张太跑回房间,扑到床上痛哭。
36、卧室
李之初和张太躺在床上。
李之初:张太,你要是怀了我的骨肉,张老板会不会宰了我?
张太:我结婚十八年了都怀不上,你陪我也这么久了,不是也没有?
李之初笑着说:我从没有听说过,世界上还有不能怀孕的女人。在我们凤凰村,妇女生小孩就像母鸡下蛋那么容易。有个妇女叫吴霞,生了二胎后上了避孕环,照样怀孩子,还生下一对龙凤胎。我父母亲就生了我和四个姐姐,按照遗传学的理论,我的生殖能力也一定很强,能生很多孩子。
张太惊喜地:你真的有五个同胞姐弟?
李之初不安地:是真的。张太,万一你怀上我的骨肉怎么办?我好害怕啊。
张太笑着说:你放心吧,我有不育症。
李之初:原来是这样,我放心了。
37、阿莲宿舍
李之初和三个年轻女人打麻雀,旁边还有几个年轻女人围观。她们嗑着红瓜籽,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旁白:李之初每天都机械地重复着一样的程序:吃饭,看电视,逛街,睡大觉,隔几天去张太那里,供她消遣取乐。就像农家豢养的一头公猪,走村串户给母猪授精一样,日子过得十分无聊。自从认识了楼下的阿莲以后,便到她那里学打麻将、打纸牌,或是同她的女友聊天。她们都是二奶,有着共同的事业和追求。男人、金钱、性事和时装,永远是她们共同的主题。
38、山上
李书桐、蓝国富陪地质专家在山上勘察。
他们穿过浓密的树林,来到岩石裸露的山脚下。
地质专家四处察看,用地质锤敲,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拿出罗盘测量。
地质专家:李书记,就选这个地方做坑道口吧,水平向前挖。要是掘进了二十米还是不见煤炭,马上打电话给我,一起到坑道看看,再作处理。
李书桐:好,就按专家的意见办。谢谢你了!
地质专家:不要谢我,要谢你自己。李书记,你是怎么找到这个煤矿的?
李书桐:这个地方叫乌石垇。乌石是煤矸石的简称,引起了我的联想。我家里打水井的时候,打井的师傅说,挖出来的乌石,同青山煤矿山下的青山村、打井时挖出来的乌石一模一样。我想,乌石垇之所以叫做乌石垇,就是地下有煤矸石。还有,乌石垇同青山村是山前山后,按道理地层也是相连的,乌石垇也应该有煤。于是,我买了一本《找矿地质学》,认真看了几天后,到乌石垇看了十多面山坡,十多条冲沟,找到了很多露头,挖了二百多个地方,花了十多天,终于找到了煤。
地质专家:我看过你整理的地质资料,让我感动。我从事地质工作三十年,还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热心找矿的村书记,锲而不舍又卓有成效。一个外行,能在深山密林、找矿条件这么差的地方找到煤矿,真是个奇迹。我要送三大件给你。
李书桐:三大件?
地质专家:“对,三大件。”说着,拿出地质锤、地质罗盘和放大镜,“这就是我们地质队员的三大件,地质锤、地质罗盘和地质放大镜,它们跟随我三十年了。送给你作纪念。”
李书桐:谢谢专家。我要用三大件再找几个矿,才是最好的纪念。
地质专家:李书记,凤凰山东西两翼都有矿,你只要像找煤那样认真,还能找到蛇纹石矿和石灰石矿。
李书桐高兴地:太好了!
39、李之初宿舍
李之初睡在床上,手机响了。
阿莲:李之初,我是阿莲,你到我这里来。
李之初:有什么事?
阿莲:我有重要的事请你帮忙,马上下来!
李之初连忙起身。
40、阿莲套房
李之初推门进去,到了阿萍套房的客厅:阿莲,你在哪里?
阿莲:我在卧室。
李之初:你不是有事要我帮忙吗?快出来。
阿莲:我出不去,你进来。
41、阿莲房间
李之初走进卧室,见阿莲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毛巾被。
李之初惊讶地:阿莲,你生病了?我陪你去医院看医生。
阿莲笑嘻嘻地:我身子好得很咧。我那个吊眼薄情郎,很久都没有来我这里了,肯定是找了别的女人,也许有三奶、四奶了。你今天陪我,给你二百元。
李之初:张太警告过我,不得有异心。我也向张太保证过,只陪她一个人。
阿莲:“你不要假斯文。她四十多岁,靠涂脂抹粉扮靓的黄脸婆。我才二十三岁,天生丽质。谁更有魅力?再说,你同是我白天做,她怎么能知道我们在一起?” 说完掀了毛巾被,从床上起来了,三点式站在李之初面前。戴着文胸的双乳高高挺立,肌肤霜雪般白。“怎么样?”
李之初的眼睛一亮。
李之初的画外音:阿莲的脸蛋和身材很像苏莉。自从被苏莉骂过无耻小人后,我不但没有记恨,对她的思念反而更深了。这么久没有见过她的面,她却无数次进入我的梦境。
阿莲见他在犹豫,说:再给你加一百元,这是深圳最高的价钱了。你还犹豫什么?
李之初还在犹豫。
阿莲:你不是要很多钱给你母亲治病吗?同我和张太两个人做,不是就有很多钱给你母亲治病了?
李之初:“阿莲,你说得对。”说完伸出粗壮的手臂,抱着阿莲到了床上。
他们在床上翻滚。
李之初喃喃地:苏莉,我要娶你。
阿莲怒曰:哪个富婆上了你的心,同我做爱还念着她?
李之初:她不是富婆。
阿莲:不是富婆,是什么人?
李之初:我们凤凰村的。她男人在煤矿的事故中,被石头砸死了,我想娶她做老婆。她比你更漂亮,是凤凰村第一美女。
阿莲:为什么又不娶她?
李之初:因为我没有钱,家里穷得叮当响,娶不起她。
阿莲:你同我和张太两个人做,不是就有很多钱了?
李之初:“你说得对。”说完用力气亲她。
他们欢笑着在床上翻滚。
旁白:为了挣很多钱,李之初成了两个女人的性奴。他日渐消瘦,萎靡不振了。
42、张太别墅 晚上
李之初和张太在床上折腾。
张太惊异地:“你怎么回事,费九牛二虎之力都做不成,还累得满头大汗?怎么会衰老那么快?”说着加重了语气,“你是不是同二奶村那些小姐鬼混了?”
李之初不语。
张太生气地:你怎么不说话?承认错误了?
李之初难过地:我最近得了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张太沮丧地:起来吧。
穿好衣服后,张太拿出一沓钞票:这三千元是额外补助给你的,明天,你到医院去看医生,再买些补药补补身子。
李之初接过:谢谢张太!
43、大街
李之初在逛大街。
一个商店门口,有大幅的学开车广告。
李之初走进小店,填表、交钱,办好手续。
李之初拿着收据,高兴地走出来。
他看了一眼收据,放到口袋,慢悠悠地在大街上闲逛。
44、别墅 晚上
张太给李之初一瓶药:这是鹿茸大补汁。从今天起,每次上床之前你要喝半瓶,给你强壮身子。
李之初笑着接过来一口气喝了:进房吧?
张太笑着说:不要急,还要半个钟,补药才起作用。
45、李之初家
房间里,父亲端着药碗:快吃吧,药汁都凉了。
母亲:我真的不想吃药了。可是,没有看到儿子,我不能就这样死了……他在哪里打工?
父亲:他走的时候说去深圳打工,去这么久了没有写信,又没有打电话。
母亲:他为什么不打电话?
再说,他就是想打电话,家里也没有电话呀。
母亲:东林家,德鹏家,都有电话,他为什么不打?
父亲;之初没有打过他们的电话,就不知道电话号码,想打也打不成啊。
母亲:唉,我儿子真可怜。
父亲:来,快把药吃了吧。
母亲:家里没有钱了,你到哪里买的药,赊账吧?
父亲:是李书记家赵静如医师检的药,她看到我们家困难,从不收钱。
母亲:欠她那么多人情了,怎么好意思?
父亲:只要你的病好了,很快就能还上,快吃吧。
母亲闭起眼睛,把汤药吃了,脸上一副痛苦表情:真苦。
父亲:“良药苦口利于病。”说着赶紧给妻子端了水,“快漱口。”
母亲漱口后,吐了一地。
46、煤矿
李书桐和工人各推一辆矿车走出矿道。
李书桐在开采工作面同工人采煤。
工人:李书记,这次你选的坑道口真对路,煤层这么厚!
李书桐:是地质专家选的位置,我哪里有这个水平?
李书桐和工人各推着一辆矿车走出矿道。
47、阿莲房间
李之初同阿莲在床上折腾。
阿莲:你怎么回事?翻过来滚过去都做不成,还累得气喘吁吁?
李之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阿莲:你同张太也这样吗?
李之初:同她可以做两次。
阿莲:她是不是给你吃了壮阳药?
李之初:什么是壮阳药?
阿莲:就是鹿茸大补汁、伟哥一类的药,吃了能提高你的性能力。
李之初:哦。上床前半个钟,她要我喝大半杯鹿茸大补汁。
阿莲笑嘻嘻地:“原来是这样,我这里也有。”说着起身,从柜子里取出鹿茸大补汁给李之初,“快服!”
李之初接过,喝了大半杯。
阿莲又从药瓶里取出一粒蓝色小药片:再吃一粒药片。
李之初:这是什么?
阿莲:这就是伟哥,比鹿茸大补汁的效果还要好得多,是美国进口的补品,吃一片可以做两个钟,你那玩意儿不会疲软。快吃吧。
李之初:“真神奇,名字也很滑稽。”他一口吞下去,呛了水,咳嗽起来,“好险啊,伟哥差点掉进了气管。”
阿莲欢笑着拉李之初躺下,在床上翻滚。
48、小店
赵静如和苏莉买了两袋东西后走出来,结伴而行。
49、石桥头
赵静如和苏莉手里各提着两袋买的东西,到了石桥头。
赵静如:苏莉,你来凤凰村有五年多了,还没有到过我家里,今天碰巧走到一起,进去坐一会吧。
苏莉:好。
50、大门外
赵静如和苏莉到了大门口。
苏莉站着,不进去了。
赵静如:“站在大门口做什么?进书房去吃茶。村里凡是来了人,书桐总是请他们到书房吃茶。”
苏莉:“这里有竹椅,就这里坐一会吧。我不喜欢吃茶,有点苦涩。”说着拿了一张竹椅坐下来。
赵静如只好陪她坐下:心情好一点了吧?
苏莉:怎么好得起来?心如死灰,身如枯槁。
赵静如:听说有很多男人到你家里玩。你要小心点,有的人不怀好意,想占便宜。
苏莉:是。我会小心的。
赵静如:听说李之初天天追你,红鼻子拿木棒把他打到深圳去了。
苏莉不语。
赵静如:李之初倒是真的喜欢你。你对他是不是没有感觉?
苏莉:嫂子说得对,一点感觉都没有。
赵静如笑着说:是啊,凤凰和乌鸦,本来就不是一个巢里的鸟。
李书桐推着自行车,从庭院出来,看见了苏莉。
李书桐:静如,怎么不带客人到书房去吃茶聊天儿?
苏莉:嫂子要我进书房,但我喜欢在这里坐。这里风景好。
李书桐:听说经常有人骚扰你。你要回娘家去多住些日子。在娘家,有亲人的抚慰,对稳定你的情绪、安抚你的心情有好处。
苏莉突然掉泪:李书记说得对,我明天就带儿子回苏村去。
李书桐:“好,我去煤矿了。静如,带苏莉到书房吃茶,多聊一会。”说完骑自行车走了。
51、煤矿办公室
李书桐进来。
李德鹏:董事长来了。
李书桐:我两天没有来了,生产安全怎么样?
蓝国富:生产和安全的情况都很好。德鹏不错,坚持每天进矿道检查安全工作,还经常推矿车。
李德鹏:我不能给苟书记丢脸抹黑啊。
蓝国富:你知道就好。如果不是你表弟指定要你当总经理兼矿长,董事们还不一定选你呢,你怎么能给表弟丢脸抹黑?
李书桐:明天乡党委召开支部书记、村长会议,我要把建水电站的申请交上去,顺便把德鹏的表现也同你表弟说几句。德鹏,你要谦虚谨慎,克己奉公,做一个名副其实的总经理啊。
李德鹏:董事长说得对,我一定谦虚谨慎,克己奉公,做一个名副其实的总经理。你放心。
蓝国富:书桐,这些报表你看一看。
李书桐:“好。”他接过报表看起来。
52、一组叠影
大门口,赵静如和苏莉站着聊天。
一会,她们到了大石桥头。
苏莉同赵静如告别。
苏莉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回到家门口,儿子小灵赶快跑过来,要她抱。
苏莉抱起儿子,脸上掠过一阵凄凉的笑意。
53、庭院 早饭后
李书桐给自行车轮胎充气。
赵静如:今天要去哪里?
李书桐:去乡政府开会,估计回来吃晚饭。你呢?
赵静如:我上午到果园锄草,下午进山采药。
李书桐:到哪里的山上采药?
赵静如:去畲村的路上,那一带山上有很多中草药材。
李书桐:山上有野兽、毒蛇,记得要带上小虎壮胆,防止发生意外事故。
赵静如:我会的。
54、卧室 中午
李德崇的父亲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喊腰椎痛。
李德崇:爹,你还没有吃午饭呢。起来吃点饭吧。
父亲:我现在痛得难受,怎么吃得下?算了,这餐饭不吃了。
李德崇:爹,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哪里痛?
父亲:背后腰椎痛。
李德崇:爹,我去给你抓点药回来。
父亲:你没有钱,到哪里去抓药?
李德崇:爹,我去李书记家,叫赵静如医师给你抓点药,她从来没有收过我的钱。
父亲:总是麻烦人家,欠人家的人情,过意不去啊。
李德崇: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等我们有钱了,再还人情吧。我现在就去请她给你抓药。
父亲:午饭吃过那么久,大家都出门做事了,等收工后再去吧。
李德崇:好。你忍耐一阵子吧。
55、北村大路
赵静如头戴草帽,手拿镰刀,肩扛竹杠、竹篾,带着小虎,向村西走去。
吴霞:四嫂,又去采药吗?
赵静如:是,吴霞,你也同我一起去吧,我教你。学会了以后,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吴霞:你是中专生,我文化没有你高,一时半会怎么能学会?你跟你爹学,还学了十多年呢。
赵静如:是啊,我在娘家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爹学医,快嫁给你四哥的时候才考取行医执照。
吴霞:四嫂,你快去吧,晚饭后我到你家聊天儿。
赵静如:好,早点来。
56、北村西
赵静如走过北村西。
红鼻子站在大门外,看见了赵静如,阴笑一阵。
红鼻子朝内院喊一声:狗狗!
家犬很快就跑出来了,举头望着他。
赵静如向前走去。
红鼻子带着家犬尾随过来。
赵静如身边的小虎,蹦蹦跳跳。
红鼻子看到了小虎,停下脚步。
红鼻子犹豫不决。
赵静如同小虎走远了。
红鼻子带着恶狗,又跟在后面。
57、山谷
赵静如走过山间的村道,到了山谷。
58、山头叠影
赵静如走到山上,采药。小虎在她身边看着。
红鼻子躲在附近山头的大松树下吸烟,一边监视赵静如,身边蹲着他的大黑狗。
赵静如采药叠影,旁边堆了一堆。
赵静如:小虎,你可以先回去了,我很快就回家。
小虎汪汪叫了几声。
红鼻子在松树下吸烟,一边监视赵静如,身边蹲着他的大黑狗。
赵静如:小虎,快回家去,看看桃花河里的鸭群回来了没有?不要被豺狼吃了!
小虎汪汪叫了一声,走了。
红鼻子:“狗狗,我们马上过去。”说完,领着大黑狗向赵静如采药的山头跑去。
太阳西坠。
(15487字)
第三集
1、公路上
一辆空载的卡车在行驶,李书桐坐在副驾驶位,自行车放在车箱上。
2、小店
卡车在小店后停下,李书桐打开车门下车.
李书桐:邝师傅,谢谢你。
邝司机:“搭顺风车,还谢什么,董事长太客气了。”说着下车爬上车箱,将自行车传给李书桐。
李书桐:邝师傅,你快去拉煤炭吧。
邝司机:“好,再见。”说完开车走了。
3、庭院
李书桐坐在竹椅上休息。
李德崇进来:四哥,嫂子呢?
李书桐:怎么,你爹又患病了?
李德崇:是,他的老毛病又患了,想请嫂子配几付中药。
李书桐:她还没有回来呢。
李德崇:嫂子到哪里去了?
李书桐:她说下午去采药,本来早该回来浇菜园了。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李德崇着急地:四哥,你要赶快寻嫂子回来啊!
4、药库门口
李书桐:我给你配几付药再去吧。你爹是什么症状?
李德崇:听我爹总是说,腰椎很痛。是不是腰椎间盘突出引起的疼痛?
李书桐:腰椎间盘突出,也会引起疼痛,你们只要经常给他做按摩推拿,也有效果。但你爹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被红鼻子一伙歹徒暴打后,腰椎骨断裂,形成了老伤。只能靠用药才行。我给你拿几帖药带回去吧。
李德崇:四哥,谢谢你了。
李书桐: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
5、药库
李书桐、李德崇走进一间药房。
药房内有两个大药柜,每个抽屉贴着中草药名称。
室内空间地,堆放着各种草药。
李书桐站在药柜的前面抓药。
李德崇:四哥,你不会检错吧?
李书桐:放心,以前你爹娘来拿药,你嫂子没有空,都是我配药。
李书桐药配好后,包好,同李德崇出去。
6、庭院
李书桐、李德崇走到庭院。
李德崇:四哥,嫂子以前会不会这么晚回来?
李书桐:从来不会,以前都很准时回家。德崇,我们一起到周围找一找你嫂子。你到桃花河边和凤凰湖边去,我到屋后菜园和山上去。
7、叠影
李德崇在桃花河岸上,边走、边看,边喊:四嫂!赵静如!
李书桐在屋后的山上,边走,边看、边喊:赵静如!你在哪里?
8、大门外
李书桐回到大门口的时候,李德崇也回来了,都说没有看到。
李书桐:小虎!女主人到哪里了?
小虎跑到门口,抬头朝着远处吠。
李书桐:德崇,小虎说,你嫂子采药还没有回来。快天黑了,我要去找她。
李德崇:四哥,我同你一起去。
李书桐:不用,我带小虎去就可以了。你快带药回去,煎了药快给你爹吃。
9、书房
李书桐走进书房,拿了一支手电筒。
10、乡道
李书桐急切地:小虎,我们走。
李书桐跟着小虎,经过大石桥,走过村前车道。
到了分枝路口,小虎领着李书桐,往畲村方向走。
小虎每到一个山口,必站着看一会,闻一闻。
李书桐的脚步有些不稳了。
11、山谷 月夜
到了第五个山谷,小虎忽然大声狂吠,立即向山谷里面跑过去。
李书桐见状,急步向前,但两腿如泥,一步一停。
过了一会,小虎返回到半路,接到李书桐一起走。
李书桐跟着小虎,艰难地走进山谷。
小虎跑到赵静如身边狂吠。
李书桐拿着手电筒跑过去,跌跌撞撞,看见妻子后,跪在赵静如身边。
赵静如平躺在砍柴路上,旁边堆着中草药,冷月的寒光照着她平静安详的遗容。
李书桐全身发抖,拿着手电筒,检查妻子身体的各个部位。
小虎用脚爪指着她的裤管嘤嘤叫唤。
李书桐仔细观察,看到了被咬破的两个洞口。
李书桐:小虎,你守在这里,我到畲村找几个乡亲来。
小虎嘤嘤地叫了几声。
12、乡道 月夜
李书桐拿了手电筒,走出山谷,到了乡道。
13、山谷、山上 月夜
小虎在赵静如身上闻了一阵,走到山上,到处看,到处闻,汪汪大叫。
14、乡道 月夜
李书桐、蓝国富、蓝本善等五个村民走在路上,脚步匆匆。
15、山谷 月夜
李书桐和蓝国富、蓝本善等几个村民来到山谷,几支手电筒照亮。
大家仔细检查周边情况。
蓝国富:书桐,你说小虎来了,在哪里?
李书桐喊:小虎!
忽然“嗖”的一阵响声,小虎从山上冲下来了,朝着山上狂吠。
蓝本善:李书记,小虎吠什么?
李书桐:小虎说,它发现山上有异常情况。你们看,赵静如的裤管被撕破了几个洞。
在几支手电筒一齐照亮,大家清楚地看见了赵静如的裤管,被撕破的洞口的边缘,有动物齿印,腿上有血迹。
小虎又吠起来。
李书桐:小虎,是不是山上闻到有野兽的气味?
小虎向着山脚走前几步,举起头,朝着山上狂吠。
蓝国富:小虎总是朝着山上吠,说明山确实有异常情况。
李书桐:小虎,你是不是说,女主人是受到了坏人的袭击?
小虎走到李书桐的身边,用脚摸他的鞋子,嘤嘤地低鸣。
李书桐:小虎说,是这种情况。
蓝国富:书桐,你仔细检查一遍赵静如头部,看有没有被咬伤或利器打击的痕迹?
李书桐蹲下身,翻开赵静如的头发仔细检查,说:脑后部有肿块,但没有破皮。
蓝国富:我分析是赵静如被野兽袭击后,匆忙躲避,脚步不稳,失足摔下,头部肿块是碰到了石崖所致。小虎说的坏人,可能是指野兽。
蓝本善和几个村民异口同声地:有道理,情况就这样。
小虎举起头,又朝着山上狂吠。
李书桐:小虎又朝山上狂吠,说明它不同意赵静如是被野兽袭击的结论。小虎,女主人是不是肯定受到了坏人的袭击?你要我到派出所去报案,对吗?
小虎又用脚摸着李书桐的鞋子,嘤嘤地低鸣。
李书桐:小虎说,是这样。国富兄,你回去请打个电话到县中,叫致远请假几天,赶快回来。
蓝国富:宁静呢,她不回来吗?
李书桐:宁静后天要参加高考,不要回来了。再打个电话给书帆、书锡,叫他们十二点钟来替换我。我回去以后,要向派出所报案。
蓝国富:“好。本善,你留下来陪李书记。等到书帆、书锡都来了,你再回家休息,换两个人来陪同书帆、书锡。”
16、店铺
一辆有武警标志的吉普车开过来,在大嘴的店铺前停下。
黄警员下车,问:老板,请问李书记住哪里?
大嘴走出店铺,用手指着说:前面左拐弯,到了石桥头,不要过桥,左前方那个院子就是。
17、大门口
李书桐、吴霞坐在大门口。
警车开到大门口。
李书桐:“吴霞,我先走,你等致远回来。”说完迎上前去打招呼,上车。
警车掉头,向着北村驰去。
18、小店
宁静和致远,坐在邝司机的大卡车的驾驶室里。
大卡车在小店停下。
宁静和致远下车。
宁静:谢谢邝叔叔,再见。
邝师傅:再见。
大卡车开动,向前。
19、大门外
吴霞在竹椅上坐着张望。
宁静和致远背着背包匆匆赶来,喊了一声:小婶!
吴霞诧异地:宁静,你爸爸说你要高考,没有要你回来。
宁静:明年再考吧。我妈妈出事了,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小婶,我妈妈出什么事了?
吴霞:把东西放下,我带你们去。
姐弟俩把背包放在竹椅,跟着吴霞赶快走了。
20、山谷一角
黄警员:李书记,我们在山上山下看过现场,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我们也同意你的分析,可能是坏人作案。但只凭小虎汪汪大叫,还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你可以选几个怀疑对象暗中调查,充分发挥小虎嗅觉灵的作用。另外,你还可以带小虎到山上转几个山头,要是有坏人的气息,比如烟头、大小便,烟盒、擦过汗的纸巾,小虎也一定能找到。这些都是重要证据源。
徐警员:李书记,案犯作案后,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凤凰村范围不大,有小虎帮忙,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疑凶。你抓紧处理嫂子的后事吧。
李书桐:辛苦你们了。
警察:不必客气。
21、山间乡道上
吴霞领着宁静和致远,匆匆赶路。
一辆警车前面开过来,他们闪在路边。
警车从他们身边开过。
吴霞领着宁静和致远,继续赶路。
22、山谷
宁静和致远跑到山谷,见妈妈躺在地上,跑步前进,跪在妈妈身旁,伏在她身上痛哭。
蓝国富、蓝本善、李书帆、李书锡、李德崇、春桃、吴霞、李德明、谷雨、曹明远、李大年、李小年、灵芝等数十个村民,站在旁边流泪。
23、松树下
小虎带着李书桐到相邻的山头上,来到一棵松树下。
小虎在树下转了几圈,一路闻去。
小虎走到了旁边的一棵灌木丛下,汪汪大叫。
李书桐急忙走过去。
小虎用前脚踢着灌木丛下。
李书桐沿着小虎的指向走去,看见了五团纸巾和五个纸烟头。他一一检起,细心地用塑料薄膜包好、扎紧。
字幕:两年后
24、苏莉娘家厨房
苏莉和嫂子在厨房做饭、拣菜,锅里的蒸笼冒出浓浓的热气。
嫂子:莉莉,这次你回娘家来,我看你心情大有好转,脸上没有往日的憔悴和愁容,也听不到你伤感的叹息。是不是看破红尘了?
苏莉微笑不语。
嫂子:莉莉,年前有几个老妇女来家里,都说要给你找婆家呢。
苏莉一声不吭。
嫂子:你还这么年轻,难道还死守封建孝道不成?想出家做尼姑吗?你怎么不说话?
苏莉笑着说:嫂子放心,我尘缘未了,不想剃度。不过,要按乡俗,‘头嫁由亲,二嫁由身’。这一次,我要自己找婆家了。
嫂子惊喜地笑着说:莉莉,听你这么说,是不是有对象了?
苏莉:还不能说是对象,只是有一个心仪已久的人。
嫂子:什么人?
苏莉:我们凤凰村的书记、村长……
嫂子:书记?现在的书记,有很多是花心萝卜,采花贼,不能托付终生。莉莉,你一定要慎重啊。
苏莉:嫂子放心,他不是那种人。
嫂子:你说具体一点。
苏莉:他是大学生村官……
嫂子:大学生怎么在农村?
苏莉:他读的是函授大学,国家不包分配。毕业后在凤凰村小学教初中部教课,教了七八年。
嫂子疑惑地:凤凰村小学怎么会有初中部?
苏莉:“县教育局考虑到凤凰村离长安圩有三十七里山路,考虑到李书桐是个大学毕业生,特别批准开设初中班,叫做‘戴帽初中班’。他包揽了初中班的主课。”
嫂子关切地:他长得怎么样?
苏莉: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和他虽然没有深交,但在凤凰村那么多年,也知道他温和睿智,品德高尚,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妻子死于非命,快三年了,但他不近女色。很多妇女给他提亲,有的还介绍娘家侄女,未婚的大姑娘,他都不肯松口。族中几个长辈也劝他找一个回来,他既不反对,也没有答应。可见,他对妻子的感情很深,还在怀念她。
嫂子:莉莉,听你这么说,的确是一个好男人。莉莉,我真为你高兴,但要抓紧。现在这种好男人不多了。万一被人抢走,你就要以泪洗面了。
苏莉:嫂子说得是。回去以后,我一定要抓紧。
25、凤凰村
公鸡从葡萄架飞落到庭院,扑腾着翅膀,伸长脖子啼鸣。
凤凰村醒来了,炊烟袅袅。
26、庭院
李书桐把两麻袋稻谷放在自行车上,用橡胶带捆扎好,骑上自行车。
宁静走过来:爸,早点回来,我等你回来吃早饭。
李书桐:好,我送到茶树岭村就回来。
27、桃花河
从北村走来十多个妇女,到大石桥下浣衣,捣衣声和欢笑声飘向远方。
河水汤汤,清澈见底,小鱼儿成群结队围在她们脚边。
李德崇、李书帆、李德明、李德钦等四个村民小组长,骑着摩托车或自行车,驮着装满谷子的编织袋,驰向大石桥。
李德崇这时候突然停下车来,脱下外衣,扔到桥下:春桃,接住!
春桃抬起头:我接不住,让它冲到东江、广州去算了。
李德崇骑车跟着大家走远了,春秋衣冲到了春桃身边。
春桃伸手捞起,放在捣衣石上,用捣衣棒捶了几下,水珠四溅。
吴霞笑着说:春桃,你不是要让它冲到东江、广州去吗?
春桃笑着说:这还不是说着玩的?他就只有这么一件春秋衫稍微像样一点儿,过年穿到今,像‘剃刀帮’了。那像你和书帆,在深圳、广州打工的时候,买了那么多衣裳回来。
吴霞:多什么?也就是给小孩买多买了几件。我和李书帆穿的春秋衫,也只有两件轮流穿。要不是打工,哪有钱买。唉,凤凰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脱贫致富啊?
春桃笑着说:快了。你四哥当书记,年年都有新套套。
吴霞:四嫂走了快三年,四哥也不找一个回来,真难为了宁静。一个高中生,成绩那么好,留在农村种田、做家务,真是可惜了人才。
春桃:你四哥不是找不到老婆。他是心里还装着赵静如,别的女人就装不进去了。俗话说,‘没有女主妇,折了擎天柱,家不像家’。你要多劝他几句。
吴霞:我劝有什么用?叔公叔婆都劝过,他也不吭一声。讨老婆是他的事,要他思想通才行。
河对面,宁静在洗衣服。
28、李书桐家
宁静洗完衣服,匆匆回家。
这是一幢二层和三层以甬道相连的红砖楼房,有宽阔的庭院,河边有果树翠竹,屋后山坡上树木森森。
宁静在庭院晾好衣服,进厨房做早饭。
29、茶树岭村
李书桐骑着自行车,跟着车队在村口集中。
车手们停好车,都在擦汗。
李书桐:正刚,把吴敬民找来。
谷正刚答应着走了。
李书桐拿出登记本,逐一清点记数。
吴敬民来了,激动地:李书记,感谢你们。有二十五户人家明天就没有米下锅了。你们真是及时雨啊!
李书桐:敬民,你带路,挨门逐户送去,我这两袋送到吴庆生家。
吴敬民:“各位组长,请跟我来。”说完,带领送粮队伍走了。
李书桐推着自行车向吴庆生家走去,到了门口喊:庆生!来搬稻谷。
30、吴庆生家
吴庆生一家人在吃稀饭,六个女儿都没有穿袜子,只穿木屐,瑟瑟发抖。
吴庆生和妻子桂兰听到喊声,赶紧出来。
吴庆生背一袋谷子,李书桐和桂兰抬一袋谷子。
李书桐和桂兰夫妇进了餐厅。
吴伯:李书记,你真是雪中送炭啊。
李书桐:这是第一批,先度过春荒。
吴庆生:感谢李书记!
李书桐:“看看你们早餐吃的是什么?”说着走到餐桌前。
六个女儿和四个大人碗里都是稀粥,餐桌有一碗萝卜干,已快见底。
李书桐:庆生,这两袋谷子,能吃多久?
吴庆生:一日三餐青菜稀粥,也只能吃两个月。
李书桐:村委会还会支援第二批。开春了, 你们也要做好计划,加把劲啊。
吴庆生:书记说得对,我们一定加把劲。
31、村中
李书桐走到村中央,看见几条标语赫然显目:
“宁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个!”
“一胎上环,二胎结扎。该扎不扎,见了就抓!”
“宁添十座坟,不添一口人!”
“宁可家破,不可国亡!”
李德崇等过来了,站在一起看。
李书桐:你们看了有什么感受?
李小年:写得很好啊。
李德崇:是啊,我还写不出来。
谷正刚:杀气腾腾的,有什么好?
李书帆:令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李德崇:正刚,这还是你姐姐在这里抓计划生育的时候写的呢。
李书帆:我看谷雨写不出来。肯定是五人小组你一句、我一句凑起来的。四哥,你来这里多次了,怎么现在才看到?
李书桐:我都是晚上来,黑灯瞎火,没有注意到。今天上午,你们把这些标语刷干净。
李德崇笑着说:我们只是看一眼,还有连带责任啊?
大家笑起来。
李德明:四哥,换上建设精神文明,建设新农村的标语不好吗?
李书桐:房屋是私有财产,随便在人家墙上写标语广告,都属于侵权。
李德崇:四哥,我看见广州、深圳很多墙壁上、楼顶上,到处都有标语、广告,他们不是都侵权了?
李书桐:如果业主收了广告费,就合法了。
32、大门外
宁静在大门外了望。对岸是肥沃的稻田。紫云英、油菜花、盖菜花,轻轻摇摆。三座相连的高山像笔架,峡谷中冲出两道又长又大的瀑布,像飘带一样。
小虎走过来,依偎在她身。
宁静:小虎,我今天要去上海读书了,你舍得我走吗?
小虎低吟了几声。
宁静抬头,看见李书桐骑着自行车,快到石桥头了。
宁静向着石桥头跑过去:“爸,辛苦了,我来推车。”说完接过自行车向前行进。
33、庭院
李书桐在井边洗脸:宁静,你的行李准备好了吗?
宁静: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已经热过三次。
李书桐:你要赶路去火车站,应该先吃。
宁静:我这一走,将近一年。这餐饭,是一定要同爸爸一起吃的。
李书桐突然双眼湿润。
34、餐厅
吃饭时,李书桐说:这次读书机会很难得,要用功,不要挂念家里的事,大家等着你回来建水电站呢。
宁静:爸,有件事我非常挂念。
李书桐惊讶地:什么事?
宁静:爸,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后妈回来?
李书桐:两年多来,我还没有考虑过,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你。
宁静:妈妈走了两年多了。我当然希望你对妈妈的感情和怀念,是绵绵不绝的。但也要面对现实,从阴影里走出来。我作为女儿,对母亲的爱和思念是永无止境的。但我面对现实,面向未来,已经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了,勇敢地面对生活。爸,你是个有知识的人,春秋鼎盛,应当比女儿更懂得,如何走完这辈子才对。
李书桐:我一直认为你妈妈是被人谋害的。在现场附近的山头上,找到了嫌疑人丢下的五个烟头和纸巾。可是,小虎说不出疑犯是什么人。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沉冤未雪,我哪有好心情考虑再婚的事?
宁静:爸,你是不是怀疑红鼻子?
李书桐:是。
宁静:爸,外人都说,我们家与红鼻子家三代恩怨,究竟怎么回事?爸,我已经长大了,你应该如实告诉我才对。
李书桐:其实只是有一些过节。当年,红鼻子的祖父赶马帮,夜晚投宿旅店时,与同去赶马帮的南村的一个乡亲,为争一个妓女大打出手,致同乡残废。你太公当时任保长,支持南村的乡亲打赢了这场官司,判了红鼻子的祖父赔偿银元,坐牢半年,死在狱中,从此结怨。红鼻子的父亲绰号‘懵懂鬼’,土地改革时,一点也不懵懂,混进农会当了主任。土地改革、划定阶级成分时,他编造谎言,说你爷爷有钱读中山大学,还不是剥削贫下中农?他要工作队划我们家富农成分。但那时候,我们家里人多田少,工作队按照政策划了中农。当时,村里几个初中文化的人,由农会推荐当了小学老师。你爷爷在中山大学肄业,本来可以当中学教师,却由于懵懂鬼的捣鬼,连当小学老师的资格都没有。他自然不服气,拿了当年粤赣边游击队凤凰山分队长写的借条,找到长安区委温书记。这张借条上,写明了粤赣游击队的分队长,向你太公借的银元和稻谷数量。温书记是粤赣游击队的老战士,看了这张借条后,倍感亲切,立即叫文书写了介绍信,还留下他吃了午饭。第二天,你爷爷便到县一中当了高中语文老师。文化大革命中,红鼻子当了造反派头头,第一次造反就到了我们家。抢走几件珍贵的古董后,把你爷爷的二百多本珍贵的藏书全部烧光,扬长而去。第二天,红鼻子又蹿到县一中,要把你爷爷揪回凤凰村批斗,监督劳动改造。
宁静:这么说,我们家并没有对红鼻子家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而是他们家做了很多对不起我们家的事。
李书桐:是这样。
宁静:“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总有一天,红鼻子会原形毕露。爸,要有信心。现在应该面对现实,一边寻找线索,一边考虑再婚。你成年累月在外忙,没有妻子操持家务是不行的。我今年在外读书,过几年要恋爱结婚,你总不会还要我留下来做家务吧?”她凄然地苦笑一声,“如果我嫁出去了,谁来做那么多家务事?谁来照顾你?”
李书桐:好,我会考虑。你放心。
宁静:爸,不能只限于考虑,而是要列入主要工作目标完成。我很难想象,一个家务缠身的人,能当好书记、村长。我远在上海,你不说一个限期便没约束力。我放心得下吗?
李书桐在犹豫。
宁静佯装生气:“爸,我不在家的时候,不知道你的日子将会怎么过。既然你还不想找对象结婚,我也不去上海读大学了,还是留下来照顾你吧。”说完潸然泪下。
李书桐连忙说:好,我答应你,半年为期。饭菜凉了,你快吃吧。
宁静端碗扒了一口饭:爸,到了半年时间,我会打电话回家,希望有后妈接电话。
李书桐笑起来。
宁静没有笑,认真地说:“爸,你不要笑,我是非常认真的。你很清楚,我用这种语气同你说话,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我不在家的时候,真不知道你的日子怎么过。”说完,潸然泪下。
李书桐果断地:宁静,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办到。你赶快吃饱饭吧,赶路要紧。
宁静端起饭碗扒了几大口饭。
35、石桥头
有的村民赶着鸭群下河,有的赶着牛羊群放牧,人来人往。
天色阴沉,李书桐送宁静到大石桥头,把行李交给女儿,说:寒潮来了。农谚说,春寒雨起,很快就要下雨了。路途遥远,你第一次出远门,一路要特别当心,别受凉感冒啊。
宁静:“爸,我会小心的。”说完,背着行李走了。
几个村民和李书桐攀谈。
36、小店
公路旁,五六间砖房成了商店,列成一排。
宁静在大嘴的店铺等车。
春桃:宁静,你怎么去上海?
宁静:搭运煤车到龙川,乘火车直达上海。
苏莉:你到上海读大学,要好几年时间吧?
宁静:才两个学期,是为乡镇村培养技术人员的速成班。
苏莉:学什么专业?
宁静:农村小水电。
春桃:说起电我就恼火,解放五十多年了,政府就没有想过要给凤凰村通电,我们只能点煤油灯、豆油灯,比解放前好不到哪里去。
苏莉:宁静学成归来,就要建水电站了。
春桃:宁静,你去那么久,你爸的日子就难过了。他书记、村长一肩挑,哪有工夫做家务?俗话说,男人是墙,女人是梁,少了一个,家就会垮。你在家里的时候他体会不到,所以把提亲的人都挡回去。你要去上海这么久,你爸怎么说?
宁静:吃早饭的时候,我将了爸爸一军,他同意相亲了。
苏莉高兴得转身偷笑。
春桃笑着说:这就好,你可以放心读书了。宁静,我还没有喂猪,要回去了。你去那么远,路上要小心那些小偷扒窃,还要防止受凉感冒。
宁静:小婶,我知道。
春桃:苏莉,走吧?我还没有喂猪呢。
苏莉:你先回去吧,我还没有买东西,想同宁静聊一会。
春桃提着东西走了。
宁静:苏婶,你成天窝在那座‘炮楼’里,也不出来同左邻右舍聊天。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聊过呢。
苏莉:是啊。我家务事多,儿子像汽车的拖斗一样跟着,哪有空串门?
宁静:你丈夫走了三年多,你还守在那里,是留恋那座‘炮楼’吗?
苏莉:‘炮楼’并不值得留恋,只是丢不下儿子小灵。你是个姑娘,这种情感还没有体会过。我也很难啊。”说完双眼掉泪了。
宁静:苏婶,别难过,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辆满载煤炭的卡车开过来了,宁静赶紧招手。
汽车停下来。
邝司机:“这不是李董事长的千金吗?宁静,快上来!”说着下车,把宁静的行李搬到了车上。
宁静同店主大嘴打招呼:“大伯,我走了。”又对苏莉说,“苏婶再见!”
宁静上车。
汽车开出。
下雨了。
苏莉赶紧买了几样东西,付过钱便匆匆离去。
店老板:苏莉,拿伞去。
苏莉:“谢谢大哥,雨不大,不用了。”说完走了,一路小跑。
37、庭院
李书桐站在茉莉花前,默默地吃烟。
刮风下雨了。
李书桐站到屋檐下,望着天空出神。
38、路上
苏莉一路小跑,到了大石桥头的岔路口,毫不犹豫地朝李书桐家跑去。
苏莉到了大门口。
苏莉故意大声喊:宁静在家吗?李书记在家吗?
39、庭院
苏莉跑进庭院。
李书桐感到有点意外,招呼说:买东西忘了带伞吧?快来避雨。
苏莉:“是,忘了带伞。”说完也站在屋檐下,明知故问:宁静不在家吗?
李书桐:她去上海读书了。
苏莉故作惊讶地:去上海读书?读几年?
李书桐:两个学期。
苏莉:这么久啊!她走了,丢下一堆家务事,你一个大男人人怎么过?
李书桐笑着说:有句西谚说,‘上帝为你关了这扇门,就会为你开一扇窗’。
苏莉:“对,书记是该找个嫂子回来了。没有家庭主妇,一个大男人居家过日子,会有很多难处的。”说完,偷偷看他的表情,冷冷的。
李书桐应了一声:是啊。
凤尾竹和富贵竹编织成三层的篱笆墙,极具岭南特色。雨水顺着枝叶向下流淌。几株茉莉枝头雪白,花瓣在风雨中纷纷掉落。
苏莉:我娘家的庭院里,也有几株茉莉,长得极好。小时候,喜欢把茉莉花摘下来,包在手绢里,一身清香,晚上放在枕边,可催人安然入眠。现在,我是闻香思故乡。
李书桐:是吗?
苏莉:我的名字也与茉莉有关。
李书桐:噢。
苏莉:早春下这么大雨,少见啊。
李书桐:是啊。
苏莉:这些茉莉、桂花树、石榴树,都是你种的吗?
李书桐:“是。”他机械地回答。
雨越来越大,刮到了屋檐下。
苏莉打了个喷嚏,拿出手绢擦头发。
李书桐:你受凉了,请进书房说话。
40、书房
李书桐:你请坐,我去泡一杯热茶给你。
苏莉坐下,察看书房。
书房很宽,进门不远是写字台,左边放了电话,右边靠墙,堆着书刊。藤椅后面并排放了两个书橱,塞满了书籍。书橱旁挂着二胡和洞箫。书房另一半放了一套木沙发和茶几。书房中间有一张小圆桌,油漆斑驳,摆着象棋残局。墙上挂着月历、大石英钟、李书桐当教师时的大幅照片,潇洒帅气。旁边有一张镶嵌了镜框的警句:“跬步而不休,跛鳖千里。”旁边还有一行中楷隶书,写着“录自《荀子·修身篇》 二千年初春 李书桐自勉。”在另一面墙上,也挂着一张镶嵌了镜框的诗句:“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李书桐录李商隐诗。”
李书桐端两杯热茶进来,招呼苏莉喝茶。
苏莉微笑接过,欣赏一会茶杯中金黄色茶汁以及形如柳眉的茶叶,连喝了几小口,还吸了几口袅袅绿雾。
李书桐:这茶如何?
苏莉:很香。我以前很少喝茶,嫌茶汁苦涩。今天喝过你的茶,感到醇香入腹,那香味便在我心里扎下了根。今天我是第一次品茶,体会到了喝茶的妙趣。
李书桐:你第一次来我的书房作客,我特地拿了我三哥寄回来的绿茶精品。
苏莉连声道谢,故意指着条幅问个究竟。
李书桐:荀子名况,战国末年的思想家、教育家。他发展了唯物主义,反对天命和鬼神迷信邪说,认为自然运行法则是不以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荀子写了一篇《乐论》,系统论述了礼乐思想,认为音乐可以善民心,移风俗。荀子的主要著作是《荀子》三十二篇。条幅的意思是,只要努力奋斗,即使条件再差也能获得成功。
苏莉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毕竟是大学生村官,解释得很好。”她眼睛里闪烁着盈盈笑意,“要是写一张苏轼的赤壁怀古,可以相得益彰。”
李书桐:我的书法不行。墙上的两个横幅,我是照着魏帖,练了好几天,结果还是不好看,只是取其意才挂在墙上,以鞭策自己。《赤壁怀古》大气豪放,要用草书或行草,才能体现苏词豪迈奔放的气势。我的读书时光,都在动荡的文革后期,几乎没有捉过毛笔,只拿过锄头。你的十二年读书时光,都是社会进步的年代,毛笔字应该不错。
苏莉:我也很少练毛笔字。再说,一个小女子,与书法无缘。
雨还在下,越发大了。
苏莉从门窗望出去,迷雾茫茫。
李书桐出去取了雨伞进来:给你。
苏莉没有接,笑道:俗话说,下雨天,留客天;主人不留老天留。还下着大雨呢,书记就下逐客令了?
李书桐尴尬地:我看你总是望着窗外,以为你想回家。
苏莉:“我不能总是盯着你看吧?眼科医生说,久看近处须望远,以保护视力。”苏莉笑着解释,“你是担心红鼻子说三道四吧?毕竟三代恩怨啊。”
李书桐:红鼻子只是一个小爬虫,我根本不在乎他。但我们在瓜田李下,嚼舌头的人见了,就会流言蜚语满天飞。人言可畏啊。
苏莉:屋檐滴水,流不成河,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虽然是孤男寡女,但只讲文字笔墨方面的事。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怕,你是大学生村官,想不到封建思想还根深蒂固。
李书桐歉意地笑着说:是我多虑了。
苏莉:传说你的一个老祖宗考取进士后,考官临时加了一道题目,要他以家乡长安为题写一副对联。那对联是怎么写的?
李书桐笑着说:上联是青山不老,绿水常存,放眼青山随绿水;下联是红日当空,长安在望,举头红日近长安。
苏莉:写得很好啊。
李书桐:但考官看过后说,此人学问深,却无远大前程。
苏莉:为什么凭一副对联就妄下断言?
李书桐:“考官没有明说。”他想了一会,“古人说,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我以为,老祖宗的下联欠妥,尤其是举头红日近长安这一句。我们通常用旭日东升比喻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用夕阳西下比喻不景气,走向没落。老祖宗一抬头便看见红日近长安,显然有一种迟暮的感慨。后来,他确实只当了个县知事,终其一生。”
苏莉:县知事是什么官?
李书桐:相当于县长。所以,民国时期干脆改称县长。在日本,现在还叫县知事。
苏莉:解释的真好……你当书记村长后,走访了家家户户,惟独没有去过我们家。你是凤凰不入乌鸦巢啊。
李书桐:这是我的不对。我曾经想去,但心存芥蒂。红鼻子属于荀子说的那种狗彘不如的东西,我和他‘熏莸异器’。
苏莉笑着:是啊,冰炭不同炉,贤愚不并居;你是雄鹰,他是豺狼。天上飞的和地下跑的,怎么能谈到一起?
李书桐:你过奖了。你想,大家都知道我和他不合,如果我经常去,别人也许会说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苏莉忽然脸红了:我们下棋吧。
李书桐:要不要让你几个子。
苏莉:不要,输赢无所谓。
他们很快摆放好棋局对弈。
苏莉的画外音:第一局,李书桐设计了很多陷阱,让你掉以轻心,等你损兵折将后便一举反攻,速战速决。第二盘一开始,他便发起猛攻,同你不断换子,最后都剩下了‘相士将’,下成了和棋。
李书桐:好,和棋。
苏莉:你这是让我。
李书桐:和为贵。还下不下?
苏莉:下不过你,不下了……你们李氏族辈份,是怎么排序的。
李书桐说:李姓是全国第一大姓,各地李姓并没有统一的安排。凤凰村李姓的辈份,我只记得十六个,‘爱国宜家,世德怀忠,慈祥敦厚,万善兴宗’。我的辈份就是德,你儿子小灵的学名叫怀远,他的辈份就是怀,要叫我大伯。嫁来的女人跟丈夫的辈份,所以,你和我同辈,要叫我大哥。
苏莉:“原来如此,我终于清楚了。”她看了一下窗外说,“雨停了,我该回去了。以后家里有事需要帮忙,比如打理菜园之类的事情,尽管对我说。同我不至于熏莸异器吧?”说完,一双闪亮的眸子注视着他。
李书桐笑着说:当然,我同红鼻子才熏莸异器。
苏莉笑起来,起身告辞。
41、大门口
苏莉走到了大门外。
李书桐追出来:你买的东西忘了拿。
苏莉接过,深情地看了他一眼,说了谢谢,难分难舍地走了。
李书桐目送苏莉走向大石桥。
苏莉步履轻盈,袅娜婷婷。
李书桐站着看了一会。
李书桐的画外音:我忽然想起苏莉初嫁凤凰村的一天。那天发洪水,我蹲在河堤上,看大石桥的雄姿,苏莉恰好从桥头那边走过来。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是,她的粲然一笑,如掠过一阵春风。斗转星移,八年过去了,两人分别丧夫失妻,便不由得感叹人生的无常。
苏莉走过了大石桥。
一群小学生放学了,打打闹闹,嘻嘻哈哈,跟在苏莉后面不远。
42、书房
李书桐在读书。大雨打在窗玻璃上一阵巨响。
43、窗外
急风暴风。
44、书房
李书桐拿起电话拨号:德鹏,这场雨很大很急,你必须密切注意,要带几个人上山巡查,尤其对山上的排洪沟和表土层,要严密监视,安排人员值班。
李德鹏:排洪沟和表土层,都不在坑道,何必大惊小怪?
李书桐:三年前青山村煤矿,就是排洪沟和覆盖层在大雨之后垮塌,爆发了可怕的泥石流事故。你也去参观了,触目惊心,难道你忘了?你要是当儿戏,我唯你是问。
李德鹏:你怎么‘是问’?
李书桐:要是出了伤亡事故,我撤你的职!
李德鹏:撤我的职,要通过青天大老爷苟书记,谈何容易?
李书桐:我不怕你有靠山。不信你就试试看!
李德鹏:我去检查就是了。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
李书桐生气地:“你少来这一套!明天一早我就打电话给蓝副矿长,如果你不亲自参加检查,看我怎么处分你!”说完,重重地放下话筒。
45、深圳超市
李之初在挑选西装。
女售货员:先生,你穿这件西装一定很帅,你到穿衣镜前看一看。
李之初穿好新西装,走到穿衣镜前,看见自己骷髅一样的面容,吓得倒在地上。
女售货员甲:先生,怎么了?
几个女售货员围过来,端了水,喂他喝了。
李之初醒过来:谢谢你们。
女售货员甲:先生,怎么回事?你年纪不大,身体这么差?
李之初:我……走了很多路,累了,坐一会就好。你们去忙吧,这么多客人在等着买衣服呢。
售货员们散开了。
46、凤凰山 回忆
茂密的松林。少年时代的李之初跟着父亲采松脂,在山林间穿梭似的走动。
李之初兴趣盎然地跟在父亲后面,挂上一个个竹筒子。
第二天,李之初跟着父亲收松脂,在山林间穿梭似的走动。父亲挑着松脂桶,李之初将竹筒里半筒的松脂倒入松脂桶内。父亲用毛刷把药水涂抹在渗出松脂的人字沟里。
第三天,李之初跟着父亲收松脂,在山林间穿梭似的走动。父亲挑着松脂桶,李之初饶有兴趣地将竹筒里已装满的松脂倒入松脂桶内。父亲用毛刷把一种药水涂抹在渗出松脂的人字沟里。
李之初的画外音:二十多年前,我跟着父亲去采松脂。父亲手持铲刀,在树干上铲出一个“丫”字,挂上一个小竹筒。第二天,竹筒里便装了一半黄澄澄的松油,父亲把它倒入松油桶。然后,又在“丫”字上铲上几分。父亲为了提高产量,用铲子铲了几分以后,均匀地涂上一层药水,这样,树干就会分泌出两倍的松油,让竹筒装得满满的。到了第二年,那些参天的大松林,便枯萎了。现在,我就像凤凰山的大松树,张太和阿莲就是两把锋利的铲刀,鹿茸大补汁就像催产松脂的药水。到了明年,我就会像凤凰山的那些松树一样,慢慢地枯萎,慢慢地死去。
47、超市
李之初慢慢地站起来,付了钱,提着新买的西装慢慢走出来,在大街上慢慢行走。
48、打电话
电话响了,李书桐进房接听。
乡政府杨秘书:李书记,苟书记要我通知你,今天上午十点,他和马乡长要到凤凰村煤矿检查安全工作。
李书桐:杨秘书,昨天你已经通知过了,我不会忘记。
杨秘书:这说明领导对你非常器重,非要见到你不可。
李书桐:谢谢。
杨秘书:李书记,你还没有结婚吗?
李书桐:还没有。
杨秘书:你和赵静如医生,是恩爱夫妻不到头。她走了快三年了,你怎么还不找一个回来?是不是要找一个大学毕业的女大夫才配得上你啊?
李书桐:我要找像你一样有大学文化、漂亮温柔的女神。
杨秘书:哪里有这样的女神?
李书桐:乡政府和长安圩的人,不是都叫你‘幸运女神’吗?
杨秘书得意地笑着说:好啊,你写一百行情诗,还要一只钻戒。
李书桐:“没问题。好,我挂机了。”说完拿着电话看了一会才放下,沉思起来。
49、小店
几个村民买了东西从店铺出来,店主大嘴笑脸相送。
李书桐走进来。
大嘴:老四,想去哪里?
李书桐:苟书记要来煤矿检查,我等他。
大嘴:“原来是大炮书记要来。”说着端了竹椅子,移过来一张小方桌:“老四,坐下来等。”说着给李书桐倒了茶,又递过来纸烟。
李书桐摆手不接,拿出自已的烟盒,用米纸熟练地把烟丝卷成喇叭形,点火吸起来:我吃喇叭烟,你吃纸烟。这都是命中注定。
大嘴:老四,这话怎么说?
李书桐:我听说你小时候,算命先生扳着手指算,说你命好,‘嘴大吃四方,一生都风光。十九上大学,三十开钱庄’。你当然要吃纸烟了。
大嘴笑起来:那是算命先生的胡说,老四还同大哥开玩笑。我除了去过长安圩,县城还是这几年进货才去过。十五岁的时候,被红鼻子打成反革命,受尽折磨,实在熬不过去,投凤凰湖自尽。幸亏你大哥把我救起来,捡回一条命。我是公路通车后,听了你的话,在这里开店,五十三岁才安居乐业。以前,过的都是猪狗日子。
李书桐:是啊,三亩肥田,不如一间瘦店。
大嘴:老四,什么时候结婚?
李书桐惊讶地:同谁结婚?
大嘴:不是说苏莉吗?消息满天飞,说你们谈了半天,什么都谈好了,办酒席的日子也选好了。
李书桐笑着说:“真是流言没长腿,话传三遍假变真。哪有这回事?那天她来你这里买东西,没有带雨伞,到我家里避雨,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吧?”
大嘴笑着说:苏莉在你家里大半天,你们都做些什么?
李书桐:我们只是聊天,下象棋。
大嘴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李书桐:怎么,难道你不相信?
大嘴笑着说:我信……苏莉不错,她和红鼻子不是一条路的人。看亲的时候,只听说红鼻子当过书记,并不知道他是个大恶魔。嫁来这么多年,我还没有听到有人说她的不是。俗话说,男人无妻不像家。赵静如走了差不多三年,你早就该找一个回来了。我看苏莉对你很合适,不会影响你的工作。我是你老哥,听我的吧。
李书桐:“让我考虑考虑。”说完低头吃烟。
一辆小轿车开过来了。
大嘴:老四,来了一辆小车,看是不是大炮书记的?
李书桐起身,站到外边看了一眼,招手。
一会,小轿车在他跟前停下。
苟毕生打开车门探出脑袋:上车,直接去煤矿。
李书桐上车。
桥车在公路上疾驰。
50、煤矿
远处出现了煤矿。
山谷间有六七栋砖房,传来了柴油发电机、空气压缩机和抽水机的轰鸣声。
李德鹏和蓝国富在停车场等候。
苟毕生、马乡长一行下车,李德鹏和蓝国富热烈欢迎,同他们握手。
51、会议室
李德鹏和蓝国富敬烟倒茶。
苟毕生和李德鹏到一角坐下来吃茶吃烟。
蓝国富陪马乡长和李书桐在另一角聊天。
苟毕生:你提出来的参股分红方案,落实得怎么样?
李德鹏为难地:我还没有跟李书桐说,你给他打过电话吗?
苟毕生:莫名其妙,有这个必要吗?你给他说一声就是了。这种小事,难道还要我出面才能解决?你这个总经理是怎么当的?难道你怕李书桐?
李德鹏:不是怕李书桐,是怕说服不了他。
苟毕生生气地:你没有同他说,怎么知道说服不了他?真窝囊!
李德鹏不吭气了。
苟毕生:好了,重一点的话就受不了,还想当书记?还宰相肚里能撑船?算了,还是我同他说吧。
李德鹏高兴地:要是表弟同他说,他一定会照办的。
苟毕生站起来,对大家说:都进坑道看一看吧。
五个个人都拿了安全帽,出去了。
52、坑道
苟毕生和马乡长在主巷道走了一趟,在采煤工作面观察了一阵子。
他们回头,向坑道口走去。
李书桐:苟书记,还有两条支巷没有去呢。
苟毕生:大同小异,不必去了。
53、坑道外
李书桐跟在后面,到了坑道口,看着苟毕生和马乡长走远了。
李书桐的画外音:我纳闷了。苟毕生专程来检查安全生产,原来就是这样走马观花,蜻蜓点水,连支巷也不愿意去。
54、会议室
李德鹏拿出笔记本:我昨天接到通知,加班加点做准备,现在向二位领导汇报工作。
苟毕生:情况大致了解,就不要汇报了……三年前,青山煤矿发生泥石流,让二十个煤矿从地球上消失了,这是非常惨痛的教训。据我了解,你们的安全工作做得还算不错,能做到防患于未然。所以快三年了,还没有发生过重大伤亡事故。但不要骄傲,更不能出伤亡事故。你们还不知道吧,现在死一个人要赔偿十四万,不过两年多时间,涨了四万元。这笔钱当然不要我和马乡长掏个子儿,可是我和马乡长也有连带责任,会受到牵连,降职降薪,跟着你们倒霉。知道吗?
安静了一会。
李德鹏:知道,知道。
苟毕生:你们这三年多的工作虽然有很大起色,但还是全乡五个贫困村之一,还在拉全乡的后腿,就像在诸葛孔明的八卦阵里骑马,闯不出路子。你们要高度重视,想方设法,尽快改变落后面貌。对于如何提高煤炭产量,有什么打算?
李德鹏:我打算对班组实行超产重奖制度,产量很快就可以搞上去。
苟毕生立即拍板:好,要尽快实施。
马乡长附和:就这么干,不要左顾右盼。
李书桐:对班组超产实行重奖,我以为不好。
苟毕生:为什么?
李书桐:如果对超产实行重奖,会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向产量为第一目标,忽视通风、排水和其它安全工作,增加事故隐患。那就是‘产量第一,安全第二’了。
苟毕生:依你之见呢?
李书桐:我主张增开两条平巷。只要相应增加人员、设备和器械,即使班组按照定额完成任务,也能很快把产量搞上去。在经济政策方面,我主张搞股份合作制改革。
苟毕生双眼立刻闪出光芒,笑着说:“书桐兄,你说得好,说下去。”
李书桐笑着说:“苟书记,你有十年没有叫过我书桐兄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苟毕生:哦,我今天……高兴。你继续往下说。
李书桐:这只是我的想法,还要通过董事会讨论。我初步设想,将52%的股份留作村集体,48%的股份配给矿工和全体村民。让大家都享受到改革开放的成果,看到改革开放的希望,调动他们参与管理的积极性。
苟毕生露出难以觉察的微笑,说:马乡长,你看怎么样?
马乡长:这个办法很好啊,就这么办。
苟毕生:唔,是不错,抓紧落实吧。安全生产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李德鹏:安全方面请领导放心,我们管得很严。
苟毕生:其它方面呢?
李书桐:按照高标准严要求,我们煤矿还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我们虽然有地质资料,并且经过矿管局核查,但没有正规的地质勘探报告,特别是没有深部的钻探资料。二是我们的采矿坑道,虽然是高级工程师设计的,但不是设计院正规的开采设计文件。如果要达到这些要求,要花二百多万元和半年多的时间。等勘探报告出来以后,采矿设计又要几个月,还不知道地质队和煤炭设计院的专家,能否腾出时间管村办企业的事。
李德鹏:要花这么多钱,干脆不理它!
马乡长:其它矿山有这些东西吗?
李书桐:乡镇村一级的矿山企业都没有,只有县级以上的大中型矿山,才比较正规。我只是从严要求的角度才提出这个问题。
安静了一会,大家看着苟毕生。
马乡长:苟书记,你表态吧。
(15407字)
第三十三集
1、办公室
苏莉:岫岩玉矿的生产和安全形势都很好吧?
李书桐:很好,员工们干劲十足,岫岩玉产量直线上升,这个月达到一百六十六吨。晚上我要同矿长、大班组长和技术骨干开会,总结经验,给大家再鼓鼓劲。中饭、晚饭都不回家吃饭了。
苏莉:好。你少吃点酒啊。
李书桐:我在职工食堂吃饭,滴酒不沾。我挂机了。
苏莉放下电话,赶紧出来。
2、公路上
在弯多坡陡的山乡公路上,涂所长开飙车,速度飞快。转弯时,刹车的声音吱吱叫。
一会儿便远去了。
李大年:涂所长简直疯了,开车这么快,也不怕翻车。
苏莉:十次肇事九次快。我们不学他。
3、神仙酒家
涂所长从小车走出来,看了一下火辣辣的太阳,说:真是大暑处暑,上蒸下煮。小朱,我们上楼,到包间凉爽凉爽。
小朱:所长,苏经理和老伯还没有到,等等他们吧。
涂所长:“不等了。他们能找到的。”说完赶快上楼。
4、豪华包房
服务员跟着涂所长走进豪华包房。
涂所长:马上开空调,快热死了。
服务员立即开了空调。
涂所长:你去告诉迎宾小姐我们的房号,等一会还有两个人,带他们到这里来。
服务员:两个什么样的人?
涂所长:一个是女总经理,个子很高,很漂亮。还有一个老头儿。
服务员:“好的。”说完出去了。
5、神仙酒家大门口
苏莉开着皮卡车,在神仙酒楼门口停下来。
李大年跟着苏莉下车。
迎宾小姐走过来:总经理,涂所长在二楼豪华包房等你们,我带你们去。
苏莉:谢谢。
6、豪华包房
迎宾小姐领着苏莉和李大年来到豪华包间。
迎宾小姐给大家倒了茶,出去了。
老板娘笑容满面地进来了,亲热地叫着:“涂所长,欢迎光临本酒楼。”说着端了椅子坐在他身旁:“请所长点菜。”
涂所长像背口诀似的:一斤大鲍鱼,一只象拔蚌刺生,二斤龙虾,虾头虾尾煲稀饭。
老板娘:所长大人忘了,今天不是圩日,没有进这些高档货。不好意思。
涂所长:有穿山甲、五爪金龙、野生甲鱼、猫头鹰吗?
老板娘笑着说:所长、这些东西也只有圩日才有。
涂所长:真是泄气,只好随口点几个家常菜了。虫草龟汤、鹅掌鹅翅、卤味拼盘、红焖猪蹄、葱油猪肚、盐水土鸡、酱味水鸭、客家肉丸、麻包酿豆腐。这都是家常菜。再上猪胆肝、五香豆腐干两个小菜,好下酒。
李大年:涂所长,猪胆肝是宴席上的高档食品,还算小菜?再说,我们就四个人,吃不完这么多,浪费了心痛。少点几个吧。
涂所长气势汹汹地:还没有点酒呢,老同志就慌了?一个汤加九个家常菜,最多一千元钱。你问问老板娘,我来这里吃饭,哪次不是六七千元?
李大年气愤地:你们当官的真腐败!大吃大喝!宰老百姓一点不手软!
涂所长:吃一餐饭也叫腐败?老同志,你要与时俱进啊,不要总是停留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水平上。再说,吃不完的,老同志可以打包带回家去,给你老伴吃,也没有造成浪费啊。现在,只有你们老年夫妻才会感情笃深。
李大年瞪了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莉:涂所长,老书记的父亲是个红军连长,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陕北根据地,后来在抗日前线同日本鬼子的浴血奋战中牺牲。老书记每次到县里参加军、烈属会议,县委书记、县长、武装部长都给他敬酒呢。
涂所长连忙说:老同志,失敬,失敬。
苏莉:老书记,你是土改干部,也要让着年轻干部一点。今天涂所长高兴,你尽管让他点菜。反正我们是AA制,各出一半的钱。涂所长还想吃什么?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可以随便点。俗话说,吃不穷,穿不穷,不会赚钱才一世穷。
涂所长惊讶地:什么?AA制?还要我们出一半的钱?
苏莉笑着说:是啊。AA制是从国外引进的新潮流,涂所长应该比我们乡下人更紧跟新潮流。你说是吧?
涂所长想了一会:好吧,就按老同志的意见,划掉哪两个菜,两个小菜也不要了。
老板娘:划掉哪两个菜?
涂所长:划掉猪蹄和猪肚,都是高脂肪、高蛋白,那玩意也吃腻了。
老板娘:来点什么酒水,XO怎么样?所长每次来,吃的都是‘XO’啊。
涂所长自我解嘲地:来六支冰镇的广州珠江纯生啤酒,你们一人一瓶,我喝三瓶,清凉解暑。
老板娘:涂所长,找一个靓妹陪酒吧。你每次来吃饭,都要一个的,抱着姑娘坐在你的大腿上,你拿着酒杯灌着她吃酒,多有气氛。昨天刚来了两个重庆妹子,长得都很漂亮,要一个吧!
涂所长生气地:不要!服务员也不要!快点上菜!
一会,酒菜都上齐了。
涂所长自斟自饮,一口气喝完一大杯啤酒,也不擦去嘴角上的酒花,说:真解渴。经理怎么不来一杯?
苏莉:谢谢,我不喝酒。
涂所长:老同志,你来一支吧?
李大年摇头。
苏莉:“老书记,你还是喝几杯吧,能喝多少算多少。”说完,给他倒了一杯,又给小朱倒了一杯,“年轻人也来几杯,陪陪领导。”
旁白:涂所长只顾自斟自饮,大口吃肉。嘴里还在咀嚼,又夹了大块卤肉塞进嘴巴,两边的腮帮子便鼓起包来,就像癞蛤蟆鼓胀起两个气囊。旁人见他吃得满头大汗,还以为他很辛苦,但他却津津有味。他还不断地吞云吐雾,空调房便乌烟瘴气。
苏莉:“各位慢慢吃,我下楼去透透气。”说完起身出去了。
涂所长:老同志,你们经理很漂亮啊,波大又挺,臀部微翘,非常性感。
李大年:所长,你夫人也很漂亮、波大又挺吧?
涂所长:“黄脸婆,别提她。来,我们喝酒。”说完端起酒杯同李大年的酒杯碰了个叮当响。
李大年:所长,你要吃点饭,光喝酒很伤胃。我听说有个人喝了一斤半52度白酒,第二天,他的胰脏被白酒化掉了。
涂所长:“我的胃和胰脏都很好,消化吸收能力特别强,天天喝酒都没有事。遗憾的是有血压高,每天都得吃药,真麻烦。”说完又倒满一杯,一饮而尽。
李大年:涂所长,你最多一次喝了几瓶?
涂所长:有天晚上在歌舞厅,有个靓妹陪酒,我喝了十二支,没有上厕所。
李大年笑着说:涂所长,你不是成了酒桶?
涂所长:小意思啦。
7、酒楼外面
苏莉坐在驾驶室,听歌曲。这时的是《春天的故事》纯音乐。
乐曲结束,苏莉关了音响,推开车门出来,上楼。
8、酒楼包房
苏莉进来,烟雾扑面,赶紧打开门窗。
涂所长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呃,说:经理,交罚金吧。
苏莉平静地:罚多少?是五万吗?
涂所长:考虑到你们没有偷税漏税,但帐目混乱,罚九千元吧。这顿饭才七八百元,也不要搞什么AA制了。
苏莉平静地:所长,你罚款没有依据。你说我帐目混乱,是哪些科目混乱?俗话说,敬了父母不怕天,纳了捐税不怕官。我本来一分钱都不想交,看你第一次光临本公司,给你一个面子,交三百元吧。
涂所长:“可是,我在苟书记那里就没有面子了。他交代我最少罚五万元,你只交三百元,我交差不了啊。苟书记会骂我草包,还会说我见了漂亮女人就骨头软。”他接连打了几个响亮的饱嗝,似有醉酒状,“经理,你是不是得罪了苟书记?”
苏莉:我没有得罪苟书记,是他要在凤凰村煤矿参股分红,规定必须高于百分之二百的回报。我丈夫是村党支部书记兼矿业公司董事长,理所当然地表示反对,苟毕生就把我丈夫的村支部书记职务撤销了。今天,你同苟毕生合谋,串通起来想整垮我商贸总公司。我想清楚了,如果你执意要罚九千元,我马上到县委和税务局,连你和苟毕生一起告。我就是不开这个商贸公司,也要把这场官司打到底!你们是官逼民反,我是忍无可忍!老书记,叫老板娘过来埋单。我们把一半饭钱交了,马上去县城。
涂所长呆呆地看着苏莉。
李大年起身。
涂所长连忙说:老同志,稍安勿躁。
李大年还在站着,看着苏莉。
苏莉:老书记,等一会吧。
李大年坐下来。
涂所长:经理,你说罚多少才合适?
苏莉坚定地:我已经说过了,就三百元,这还是给你面子,而不是罚款。这顿饭也不搞AA制了,我买单。涂所长,你可以如实转告苟毕生,即使他亲自出马,我也绝对不会给他面子!
涂所长取出一支香烟,点火后只顾低头吸烟。
小朱激动地:所长,我们并没有查出人家偷税漏税,交三百元其实都是乱罚款。你也看了所有帐本,公司业务主要是来料加工,产品送往深圳,二百多公里,路途这么远,出一次事故可不得了。他们赚的是手工费,血汗钱。所长每次开会都说,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你要联系实际,率先垂范啊。
苏莉笑着说:还是小朱有政策水平,严格按标准执法。
涂所长还在低头吃烟。
李大年:涂所长,听小朱的吧,做人做事要凭良心啊。
涂所长:好吧,就按经理的意见,交三百元。苟书记怪罪下来,只有硬着头皮顶了。
苏莉给涂所长交了三百元钱。
涂所长开了罚单交给苏莉。
苏莉:刚才说要AA制,只是同所长开个玩笑,请你不要介意。小朱,你们走好啊。
涂所长和小朱出去了。
老板娘进来了:“经理,买单吧,一共八百三十五元。这是发票和帐单。”说完把发票和帐单交给苏莉。
苏莉:“帐单就不看了。”说完交回了帐单,拿出坤包,付了八百三十五元。
老板娘点了数:不错,欢迎你下次光临。
李大年惊讶地:才六个菜,六瓶啤酒,就八百多元,这么贵!
老板娘:所长刚才说过了,他来吃饭哪次不是六七千,你这是零头数。再说,有虫草水鸭龟汤。老伯,你知道虫草多少钱一斤?
李大年:你说多少钱一斤?
老板娘:要三万多元一斤。
李大年吃惊地:这么贵?可是,我连虫草影子都没有看到。
老板娘:你可能没有看到,都让所长捞去吃了。当官的都知道,虫草壮阳。
李大年生气地:“他才四十多岁,天天山珍海味,还要虫草壮阳?”他语速很快,声音提高了八度。
老板娘笑着说:他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壮阳怎么办?我看见几个人给他送礼,就送一包虫草。
李大年不解地:外面彩旗飘飘?他挂着那么多彩旗做什么?
老板娘扑哧一声笑着说:老伯,你不要总是窝在家里,要多出来走一走,多听听年青人讲故事,就什么事都知道了。
苏莉:“老书记,我们管不了这些臭事。走吧。”说完起身。
9、公路、小车上
李大年:今天真冤枉,花了那么多钱。我看涂所长是个贪官。
苏莉笑着说:老书记,没有证据先不要下结论。今天我们花的钱不算多,但买了一份重要的情报,很划算。
李大年:“是啊,舍得宝调宝,珍珠换玛瑙。问题是,以后还会有报复事件。这个苟毕生,简直是恶霸地主!”他叹了一口气,“我喝多了酒,想睡一会。”后排的位置宽,他半躺着眯起了眼睛。
苏莉:你睡吧,我开慢一点。
李大年的画外音:
我没有喝醉,也没有睡,而是想着去县委告状。我想征求苏莉的意见,但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李书桐不同意的事,苏莉也不会同意的,他们是夫唱妇随。虽然苏莉刚才在饭桌上也说,要去县委告状,那只是她的一个计谋,她用智慧轻而易举就把涂所长打败了。苏莉提出AA制,所长就不敢调皮,不敢点洋酒,还减去两个菜。一句要到县委和税局告状,又把他吓得傻了眼。这说明做坏事的官员都怕告状。我一定要到县委告苟毕生,这次,我决定不征求李书桐的意见了。
10、李大年卧室 晚上
室外传来鸡叫声。
明亮的灯光下,李大年聚精会神地写血书。
室外鸡啼声嘹亮。
老伴醒过来:老头子,鸡叫两遍了。你怎么还不睡?白天不写晚上写,究竟写什么?
李大年:写完我马上睡觉。
11、县城
李大年走在大街上,东张西望。
桃花江上筑了三座混凝土石坝,抬高了水位,拓宽了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两岸修了宽阔的街道,沿河两岸增加了很多商铺。
许多商店都传出来怪怪的流行音乐。有些怪人,歪戴帽子斜插花,后面看是女的,花衣裳,扎马尾发,吊五颜六色的耳环。正面看却是年青仔。他们摩托车骑得飞快,几次险些把李大年撞倒,他们却大笑着扬长而去。
走过一段路,李大年问一个教师模样的老人:请问老先生,县委办公大楼怎么走?
老年人:哦,往前走,到了十字路口,向左转,再走一百多米就到了。三栋挨着,最漂亮的楼房就是。
李大年:老先生,多谢你了!
老年人:老同志,看你饱经风霜,一定是有苦衷要向县委反映吧?
李大年:是。
老年人:要是前几年,我还会劝你别去。
李大年:老先生,这是为什么?
老先生:因为前几年告状没有用。
李大年:现在呢?
老先生:去年冬天换了个县委书记,风气变了。你赶紧去吧。
李大年:谢谢老先生!
12、县委
李大年走进县委大院,看见了信访办公室。
他站着看了一会。
他的画外音:这种机构是没有权的,他们只会很耐心地听你陈述,在登记本记下来,然后就会说,老人家,你先回去吧,我一定会向领导反映,你耐心等待结果吧。结果是,泥牛入海无消息,什么结果也没有。
13、县委办公室
李大年找到了县委办公室,毫不犹豫走进去。
庄墨子看了一眼李大年,笑着说:老人家,请坐。我叫庄墨子,是办公室的秘书。请问有什么事?
李大年:“我找丁书记告状。”说着掏出了诉状,还附上李德鹏为通过参股分红方案、在李德崇和李书帆家里写下的两份保证书。
庄墨子接过一看,大吃一惊。这是一份写在白布上的血书:强烈要求县委彻查长安乡党委苟毕生的打击报复事件,为李书桐平反,落实政策!凤凰村老共产党员李大年。
庄墨子:老人家,这两份保证书是怎么回事?
14、商贸公司
苏莉在大院和车间转了一圈,回到办公室。
李燕进来:苏总,老叔公今天是不是没有来?
苏莉:是没有来。李燕,我正要问你,老书记昨天中午喝了一瓶啤酒,是不是生病了?
李燕:我来上班路过老叔公家门口,老叔婆说,老叔公昨天晚上不知道写什么东西,鸡叫两遍才睡下,今天一早就走了,说要去一个什么地方。
苏莉:我知道了。没有生病就好。
15、县委办公室
李大年气愤地:苟毕生的问题这么严重,县委如果不派人调查,我就坚决不回家,整日整夜坐在县委。赶我也不走,除非拿刀把我劈成两半!
庄墨子急忙站起来,扶住李大年的肩膀,说:“老同志,请你不要激动。我是县委丁书记的秘书。丁书记开常委会可能快散会了,我现在就把你的诉状送上去。我很快回来,你等我一会。”说完,出去了。
16、公路上
宁静戴着赭色太阳镜、开着乳白色的皮卡车,在公路上疾驰。
17、丁书记办公室
丁书记前面的大班台面上,放着血书和两份保证书。
丁书记:下午还要开常委会,我们明天上午去凤凰村,你通知组织部去一名副部长,宣传部去一名科员。你带老同志到食堂吃饭,安排他到招待所休息。这次下乡,那个老同志也同我们一起走。正好五个人,不能带司机了,由你们三个人轮流开车。你们技术怎么样?
庄墨子笑着说:我们三个人的驾驶技术都很棒,丁书记放心。
18、书房
宁静在喝茶,桌面上放着几个刚印制好的产品包装袋和包装盒。
李书桐进来了。
宁静:爸,这是刚印好的产品包装袋和包装盒,你看怎么样?
李书桐看了一会:很好。
宁静:爸,吃杯茶。
李书桐端起一杯喝了:这是普洱茶啊。
宁静又倒了一杯:爸,你总是舍不得吃,我要帮你改变消费观念。
李书桐笑着说:听说普洱茶很贵,是有点舍不得。所以,你三伯寄回两年多了,我一直放着。
宁静:放久了不喝,不是发霉变质了?成了垃圾,反而造成了浪费。其实,普洱茶也是价格背离了价值,我吃过三杯了,并没有觉得味道特别好,它是被人炒得这么贵。我们的岫岩玉如果有很多人炒,价格也会很快长上去。
李书桐:宁静,最近网站有没有收到回应?
宁静:只收到三个人发来电子邮件询问情况,我都详细做了介绍,还提出了价格。后来他们没有再回电子邮件。我们是无名小卒,没有多少人愿意登陆我们的网站。看来,要舍得花钱到著名的网络公司,甚至电视台、报纸上登广告。爸,我还想到一个问题。以后我们不要小批量发货,要等到有一个车皮以后再发。我同时去上海,同他们谈判,讨价还价,按质论价。如果不把价格合理化,就说没有货,压它半年。俗话说,家无滞货不发。现在是村里等钱用,迫不得已才寅吃卯粮。还有,我打算带吴小琴一起出去,多跑十几个城市,跑几十家玉器雕刻厂,重点推销块头不大的岫岩玉。
李书桐:这样当然最好了。岫岩玉矿的产量节节攀升,这个月达到一百六十六吨。按照这个产量和目前的价格,明年的销售额能达到一亿七千三百多万,加上水电站、煤矿和石灰矿的收入,总共将达到一亿八千三百多万元。通过挖掘潜力,提高产量质量,进一步提高经济效益,加强销后服务,应该能突破两亿元大关。
宁静笑着说:爸,你筚路蓝缕,跬步不休,跛鳖千里,梦想成真了。
19、室外
风云突变,满天的乌云。风声挟着雷鸣,滚滚而来。
20、书房
宁静:爸,我要出去了。
李书桐:出差刚回来,还去公司做什么?
宁静:爸,今天是给植物人送医送药的日子,雷打不动。我和苏医生要去鲲伯家。
李书桐:“好,快去吧。我要去茶树岭村,那里危房多。”说完,拿了一件了雨衣,同女儿一道出去。
21、山村风雨
李书桐开皮卡车,疾驰而去。
电闪雷鸣,暴风骤雨。
煤矿、岫岩玉矿、石灰石矿和电站机房,都深锁在云雾山中。
李书桐开着皮卡车疾驰而去,一副焦急的样子。
水电站发电房里,李德崇说:三宝,你要用电子警眼,死死盯着大坝。
三宝:站长,红鼻子蹲在班房里,来不了了。
李德崇:还有蓝鼻子,绿鼻子。癞蛤蟆剥皮眼不闭,黑甲鱼剖腹心不死!
三宝赶快走过去,眼睛贴近电子警眼。
一阵连环爆炸,从水电站、煤矿、桃花村、茶树岭、北村、小店一路滚过来,一直滚到东村。
22、植物人病房
苏子曰全神贯注,为植物人扎针。李德鲲全神贯注,看着苏医生扎针。
一阵惊雷响过,仿佛就在室外。
李德鲲:苏医生,不要施针了。那年,她就是被这种响雷击倒的。
苏子曰:老伯,这叫做以毒攻毒。五年前,广州市郊区发生一起野外奸杀事件。有个妇女遭到歹徒强奸后,被歹徒卡死了。过了一个多钟头,突然雷电大雨,妇女却醒过来了。所以,在雷声中行针,伯母才可能醒来。
宁静:鲲伯,苏医生说得有道理,说不定在雷声中扎针能让伯母醒过来呢!
李德鲲:“好吧。”他神情严肃地站在旁边,半信半疑地看着苏子曰扎针。
李德鲲的画外音:让老伴醒过来的梦想,一直支撑着我细心护理老伴四年多。也正是为了这个梦想,我才勇敢地活下来。否则,我早就同老伴吃剧毒农药,撒手归西了。
又一阵闪电和炸雷。
土坯房在雷声中颤栗,掉下很多泥沙,扬起一阵轻尘。
植物人急促地喘息了几次,吐出几大口粗气,喃喃自语。
植物人睁开了双眼,惊愕地看着四周新奇的世界。
李德鲲激动地拥抱老伴,大声地呼唤:秋菊!秋菊!
宁静惊喜地对苏子曰说:书呆子,你终于成功了!
李德鲲还在呼喊,加大力度摇晃着老伴孱弱的身躯,焦急地:秋菊,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
苏子曰:老伯,你不要太激动,伯母已经失去了记忆,不会说话了。你也不要着急,她慢慢就会说话的。
李德鲲急不可待地:还要多久她才会说话?
苏子曰:两个月左右。你老放心,既然醒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德鲲:“老天爷有眼啊!”说完,双膝跪地,双手作揖,“多谢你们救了我这个家!”说完,眼泪喷涌而下。
宁静和苏子曰赶紧将老人扶起。
宁静:鲲伯,使不得!你这样会让我们折寿的。
苏子曰:鲲伯,你现在要马上冲一杯葡萄糖汁,给伯母吃,让伯母尽快恢复体能。
李德鲲:好。多谢你们了。大王神一定会保佑你们升官发财,一生平安。
23、茶树岭村
急风暴雨中,李书桐和吴敬民,挨门逐户地检查,没有发现险情。
他们在南岸检查了十八户后,便划船到北岸。
湖面很宽,水深浪急。
小船禁不住暴风雨吹袭,动荡不停,在河中打转,被大风卷回南岸。
李书桐跳入湖中,劈波斩浪。
吴敬民也紧随其后强渡,到了北岸。
两人跑步向前。
快到吴敬民家时,忽听得轰隆几声,危房倒塌了四间。
24、吴敬民家
吴敬民的家人躲在矮小的夯土墙肥料仓库里,吓得直打哆嗦,三个儿女哭泣着喊爸爸。
吴敬民急忙安抚了受惊吓的家人。
李书桐:“敬民,照顾好你家人,不要跟我去了。你家里的事,两委会一定会研究,提供援助。我走了。”说完走进了风雨中。
25、吴庆生家
狂风挟着大雨从天井狂泻而入。
天井的排水洞淤塞,洪水上了厅堂,涌入房间。
几个女孩子吓得哇哇乱叫,桂兰抱着一个小女孩,捂着她的耳朵。
老婆婆支气管哮喘更严重了,像拉风箱似的,老爷子冻得瑟瑟发抖。
吴庆生仰望着天井泼下来的雨水,一脸无奈。
李书桐进来了,全家人喊:李书记!你来了!
李书桐:老屋很不安全,赶快到外面去。刚才,吴敬民的老屋倒塌了!
大家乱作一团,急忙找出斗笠、蓑衣、雨伞和塑料雨衣,各自披戴着,赶紧逃离。
李书桐走在后面。
轰隆一阵巨响,房屋倒塌,瓦板和瓦片击中了李书桐头部。
李书桐立即倒地,人事不醒。
吴庆生夫妇立即转身,把他抬到大门口,平放在稻草堆上。
一家人眼睁睁地看着暴雨淋着李书桐,都失声痛哭。
26、村庄
河水泛滥。
暴雨肆虐下的危房。
村民们愁苦的脸。
村庄几成泽国。
27、大门外
李书桐醒过来了,慢慢张开了眼睛。
吴庆生一家人都喊着:李书记!你醒来了!
李书桐转动着眼睛:我这是在哪里?
吴庆生含着眼泪说;李书记,你在我家门口。
李书桐缓缓地:“对,在你家门口。”他费力地坐起来,摸着后脑勺,“对……刚才我突然失去知觉……你们一家人怎么样?”
桂兰擦着眼泪说:“我们一家人没有事。李书记,是你救了我们。你却受伤了。”说完泪流满面。
李书桐强忍疼痛站起来:我也没有事。庆生,有什么打算没有?
吴庆生想了一会,无奈地:去河源、惠州讨饭,检垃圾。在烂尾楼住过五年,习惯了。
李书桐:现在全国各地的经济形势都很好,河源、惠州没有烂尾楼了,还是在家里想办法吧。
暴风雨渐渐停了。
从大门往里看,一片废墟。
李书桐:你们进去吧,把能吃、能用的东西都翻出来。我去你堂兄庆余家,大家一起想办法。
吴庆生一家老小望着土砖瓦砾痛哭。
28、吴庆余家
一家七口围坐在客厅。
李书桐进来,吴庆余惊异地:李书记,刚才来看过,我们没有事。你怎么又来了?有什么事吧?看你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我们都过意不去,快吃茶。
李书桐吃了一杯热茶后说:庆生的几间屋都倒塌了。
吴庆余惊诧地:真的?
李书桐:我刚从他家过来。庆生说,打算去河源、惠州讨饭、检垃圾。可是,一家子那么多人,能住哪里呢?以前有烂尾楼,现在没有了。你们是堂兄弟,总不会忍心让他们流落异乡,露宿街头吧?
吴庆余:我家里还有两间老屋,叫他们住我家里。
李书桐感动地:庆余,你做得很对。庆生家的困难,村里也会提供救济。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把你的安排告诉他。在这个关键时刻,提高他们对生活的希望和勇气,非常重要。
29、煤矿
大漏斗在向一辆卡车装煤炭,有两辆车已装满煤炭。
30、东村
太阳出来了。
青山绿溶溶,天边现彩虹。
李之初父母亲、李东林夫妻等十多人走出家门,沐浴雨后初晴的阳光,看着天边的彩虹喝彩。
李东林妻子:这么大,这么长的彩虹,很久没有看到了!
李之初父亲:农谚说,‘虹挂东,一场空;虹挂西,雨弥弥’。这条彩虹挂东,看来不会再落大雨了。
宁静和苏子曰背着药箱走过来。
李东林:宁静,我大婶怎么样了?
宁静:醒来了,可以坐在床上了。
李东林妻子:真的啊?宁静,你是哄我们开心吧!
宁静:是真的,你们快去看看吧!
李东林夫妇和村民们欢呼着跑过去。
31、吴庆生家
一家人在废墟寻找还能吃穿用的东西。
李书桐和吴庆余走过来了。
李书桐:庆生,你和桂兰过来。
吴庆余:庆生,你们晚上到我家里住,不要去河源、惠州了。
吴庆生夫妇说:多谢二哥!
吴庆生的父亲走过来:老二,我们要打扰你一阵子了。
吴庆余:二叔,自家人别客气。
李书桐:“庆生,我要回去了,晚上开两委会,讨论对你和吴敬民的救济。庆余,你也回去吧,把两间老屋收拾一下。”说完,开车走了。
32、村口
到了茶树岭村口, 李书桐感到头晕目眩,脸上是难过的表情。他关了油门。
李书桐急刹车。
皮卡车横在公路中央。
李书桐伏在方向盘上,昏过去了。
33、公路
三辆装满煤炭的卡车,从煤矿开出来。
三辆卡车到了茶树岭村路口的公路上。
一辆皮卡小车停在公路中央。
司机们猛揿喇叭,响成一片。
皮卡车纹丝不动,前面的两个司机下车观察。
司机乙:“岂有此理,小车司机伏在方向盘上在睡着了!”说完,敲击车门。
没有反应。
邝司机打开车门,惊讶地:这是李董事长,昏迷了。你们快过来!
几个人跑过去,七手八脚地把李书桐抬起来。
李书桐身上穿着旧雨衣,浑身湿透。
邝司机把李书桐身上穿旧雨衣脱下,丢到路边。
大家抬着李书桐,轻轻地放他躺在驾驶室的后排座位上。
邝司机对他的助手说:“小王,你开李董事长的皮卡小车先走,到了小店停下来,叫苏总。她是董事长太太。”又对同伴们说,“大家赶路吧。”
34、商贸公司门口
苏莉和吴小弟从办公室出来,站在公司门口。
吴小弟:苏婶,你看,天边的彩虹真好看!
苏莉:是啊,很久没有看过了!
吴小弟:苏婶,来了一辆小车,是不是大伯开的?
苏莉惊喜地:是,你大伯回来了。
皮车开过来,在她们身边慢慢停下。
苏莉赶快走过去,喊了一声:书桐!
车门打开,小王走出来说:苏总,董事长昏迷不醒,在后面的大车上。
苏莉惊慌地:在哪辆?
邝司机下车后,走过来说:“在我车上。苏总,你不要急,我们要赶紧送董事长到医院去。是送长安卫生院,还是县人民医院?你决定。”说完,打开后座车门。
苏莉见丈夫双眼紧闭,浑身湿漉漉,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苏莉哭喊:书桐!书桐!
吴小弟哭喊:大伯!大伯!
苏莉一边哭泣,一边用手指探试他的鼻息,感觉到他的呼吸正常后才啜泣起来,关上车门后说:“邝师傅,书桐还有呼吸。为了抢时间,麻烦你们送书桐到长安卫生院。我拿点钱和换洗衣服就来。”
邝司机:苏总放心,我们会安排好。小王,皮卡车留在这里,你上车来。
小王上了邝司机的车。
三部大卡车开出后,加速前进。
苏莉:小弟,赶快回家去,拿几套我们三个人的换洗衣服。
吴小弟答应着跑步走了。
35、苏莉办公室
苏莉打开保险柜拿钱。
春桃走过来:苏莉,看你慌慌张张,出什么事了?
苏莉:“不知道书桐出了什么事,昏迷了。”说着便哭起来。
春桃跟着过来:李书记现在哪里?
苏莉打开驾驶室,上了车:邝司机送他去长安医院了。春桃,你叫宁静不要着急,我会给她打电话。
春桃:苏莉,你也不要慌。李书记体质好,不会有事的。
苏莉走出办公室。
36、公司门口
很多人围过来了。
苏莉走到新皮卡车旁,村民们七嘴八舌问起来。
“李书记怎么了?”
“是不是受伤了?”
“李书记是怎么受伤的?”
苏莉:“我不清楚。可是,他昏迷了。对不起,我要赶紧去医院。”说完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室。发动后立时加速。
小车急速前进。
37、大门口
苏莉开着快车到了家门口,急刹车,响起怪异的声音。
苏莉:小弟,快点!
吴小弟大声喊:苏婶,我来了。
苏莉下车,拿出纸巾擦泪水和汗水。
吴小弟提了一个大箱包跑步到大门口,气喘吁吁地:苏婶,快走!
苏莉打开车门,帮忙把箱包放进驾驶室后座。
吴小弟:苏婶,快走!
38、公路上
苏莉焦急,小车开得飞快。转弯时,刹车响起了吱吱叫的尖叫声。
车窗外的山川、河流、树木,比电影镜头里的景物,闪动得还快。
小弟闭起了眼睛。
39、长安卫生院
苏莉和小弟跑步赶到抢救室门口,就要进去,被护士拦住了:太太,现在还不能进去,请你等一会。
苏莉转过身来:感谢各位师傅热情相救,要不是你们,我丈夫就要出大事了。你们辛苦了,都请回去吧。
邝司机:刚才有个医生说,李董事长不会有危险,苏总放心。我们回去了。
苏莉:好,再次谢谢你们!我送送你们。
40、大门外
苏莉送邝司机一行到了三辆卡车旁边。
司机们开车走,苏莉挥手告别。
苏莉转身上楼。
41、急诊室外
苏莉回到急诊室门口,在长板凳上坐下来。
小弟伏在她身上痛哭。
苏莉泪流满面。
过了一会,一个医生和护士从急诊室出来。
医生:太太,李董事长醒来了,你们进去吧。
苏莉牵着小弟的手,赶紧进去。
42、急诊室
一个护士守护在病床前。
李书桐躺在病榻上,显得疲惫不堪。看见苏莉和小弟进来,微微笑了一下,刹那间,笑容就消失了。
苏莉噙着眼泪,拉着丈夫的手:“书桐!”说完,眼泪便止不住像断线珍珠掉下来。
吴小弟喊了一声大伯,立时成了泪人儿。
李书桐:“你们不要哭……我不是好了吗?”他的声音非常嘶哑,每吐出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苏莉,你马上去电话亭……给蓝总打电话……要他召集两委会成员,到茶树岭村去……开两委会,落实赈灾的事……还要对他说,我住院期间……党支部和村委会的工作……都由他负责。”
苏莉含着眼泪说:“好,我马上去。小弟,你留在这里。”说完,饱含深情地看了丈夫一眼,慢慢地走出去了。
43、宾馆外
李大年在宾馆大门口,心烦意乱地踱步。
一辆轿车开过来,在李大年身边停下。
庄墨子打开车门,探出脑袋:老伯,上车!
李大年赶紧上车。
庄墨子:老伯,等得不耐烦了吧?
李大年笑着说:是有一点儿。
44、街道、车上
李大年:庄秘书,丁书记会去长安吗?
庄墨子:老伯放心,丁书记怕你等得不耐烦,才交代我要先接你。丁书记原计划是下个月中旬去长安乡走访各村,你的上访使他的计划提前了。他最喜欢深入基层,了解群众。这是他向温家宝同志学习的工作方法。温家宝任地质矿产部副部长的时候,曾经视察过南岭地质大队的高岭铀矿区。那时候丁书记是分队长,陪同温家宝同志上山,去钻探机台同工人交谈;到四面透风的油毛毡房嘘寒问暖。午饭时,他陪温家宝同工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他至今保留着温家宝视察工作时的照片,激励着他要做一个合格的干部。这么多年来,丁书记以温家宝为榜样,深入调查研究,密切联系群众。
李大年:丁书记真的像你说得那么好?
庄墨子:老伯,丁书记的确有这么好。他艰苦朴素,有着平民心结,调来这个县仅八个多月,已经走访了一百多个行政村。县直机关的干部都知道,称他平民县委书记。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到了他办公室,谈起了你们凤凰村……
李大年:丁书记没有来过凤凰村,还谈得出什么?
庄墨子:丁书记是没有去过,但他知道基本情况。说凤凰村是老、少、边、穷,春节前才有了电灯。水电站由一个叫宁静的姑娘自主设计和管理施工,村书记是她的父亲,叫李书桐,是大学生村官,四年前上任后,带领群众修公路,建煤矿,搞橙色革命,有强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丁书记不知道你说的参股分红的事,更不清楚李书桐被免职、被拘禁。丁书记说,如果情况属实,性质就非常严重。所以,他要亲自去调查。
李大年高兴地:庄秘书,听你这么说,丁书记确实是个好领导,你在他身边一定学了一手。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好干部,丁书记肯定会提拔你。
庄墨子高兴地笑起来。
45、县委
小轿车进了县委,在圆形花圃一侧停下。
庄秘书下车后,跑步向办公室去。
李大年好奇地看着车内外的一切。
过了一会,李大年看见庄秘书同三个人走过来了。
打开车门后,庄秘书介绍了丁书记和组织部邢副部长、宣传部何干事。
李大年微笑点头致意。
丁书记:“大叔,你好啊。” 说着热情地同李大年握手。
李大年急忙回礼:丁书记,你怎么也坐后面?
丁书记:坐后排好啊,可以同你聊夫。
46、大街上、小车内
小轿车开出县委大院。
丁书记:大叔,你和李书桐是什么关系?
李大年说:“凤凰村有三个大自然村,都姓李,他住在北村,我住南村。按辈份他叫我叔叔,我是他的入党介绍人。我来告状并不是因为叔侄关系,也不是他要我来的。我去年就要告状,他坚决不同意。昨天上午,苟毕生派税务所长,到李书桐老婆的商贸公司查账,毫无根据要罚款一万元。我想他的报复事件,以后还会很多,凤凰村会受到重大损失。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了一夜才下决心来。我认为,苟毕生严重违反了党的纪律,他们的参股分红,比高利贷还狠,三个委员交三十万元,每年都要分六十万元,十年就是六百万元,不管煤矿盈利还是亏损。全中国都找不到这么高的分红比例,绝对是错误的。李书桐不同意,是爱护领导,希望他们能够自觉改正错误。但苟毕生在小巷道背竹竿,要一条道走到黑。撤了李书桐的支部书记还嫌不够狠,又关他禁闭。李书桐还是不低头,就整他老婆的公司。苟毕一错再错,他是在犯法啊。”
47、公路上、小车内
丁书记:大叔,你讲得很流利,这些话好像在心里憋了很久。对吗?
李大年笑着说:对。这些话在心里憋了一年,快沤烂了。
丁书记:大叔,你入党多少年,当了几年村支部书记?
李大年:入党五十三年,当村支部书记二十年。要不是文化大革命,造反派夺权,我当书记的时间可能会更长一些。不过,说来惭愧,我当了二十年书记,还不如李书桐当四年半的功劳大。我对不起党啊。
县委的四个干部都笑起来。
副部长:‘对不起党’这句话,在如今的干部队伍中已经很少人说了,几乎PK掉了。同时PK掉的,还有理想、信仰、艰苦奋斗、无私奉献和理解万岁等等,在历史上曾经留下过辙痕、永远都值得纪念的词汇。在机关里,有些干部振振有词地说,‘不嫌待遇低,不嫌提拔慢,就算对得起党了。’没有一点奉献和自我批评的精神。大叔,比较起来,你这位农村老党员显得多朴实,多真诚啊!
李大年:谢谢邢副部长表扬。不过,我是实事求是。
丁书记:你给我讲讲李书桐吧。
李大年:李书桐是个好人,好党员,好干部,点子多,思路宽、水平高。决心大,毅力强。
丁书记笑着说:好,提纲挈领。只是太笼统了,我想听你讲具体的。
李大年:要怎么讲才算具体?
丁书记:你就讲,他这四年多干了哪几件你印象最深刻、群众最满意的事。干这几件大事过程中,遇到了哪些矛盾和斗争,他是怎么解决的。
李大年喝了一口矿泉水:这样就好讲了。
48、苟毕生办公室
老熊匆匆进来:苟书记,马乡长,听说丁书记今天来长安,你们没有接到电话吗?
苟毕生:我没有接到。马乡长接到没有?
马乡长:没有。老熊,你听谁说的?
老熊:是组织部我的一个朋友。他说今天组织部的刑副部长,陪同丁书记来长安。
苟毕生:有没有说到哪个村?
老熊:没有。
马乡长:如果办公室也没有接到电话通知,我估计丁书记要直接到哪个村去。我听说他下乡从来不叫办公室打电话,也不要乡政府的人陪同,喜欢一竿子插到底。
苟毕生:这个丁书记,行事作风真古怪。
马乡长:苟书记,这不算什么古怪。很多领导人都喜欢轻车简从,有的领导甚至于不坐小车,只带个秘书,靠两条腿走路调查研究,这样才能了解到真实的情况。
老熊:组织部我那个朋友说,丁书记来了八个多月,口碑很好。县直机关的干部称他为平民书记,对他的评价很高。
马乡长:苟书记,我估计丁书记来长安乡第一站是凤凰村。
苟毕生大吃一惊:为什么?
马乡长:不为什么,只是我的预感和直觉。昨天我去过税务所,听一个硕士说,你叫涂所长到凤凰村商贸公司查偷税漏税,交代涂所长罚款五万。凤凰村有个大名鼎鼎的、老红军连长的遗腹子叫李大年,是商贸公司的总管,历来喜欢告御状。我猜测,他到县委找丁书记告了你一状。
苟毕生突然脸膛发黑,非常紧张。想了一会说:先不管去哪个村,我们赶紧准备好汇报材料。老熊,你继续打听清楚。
49、石桥头
小轿车到了石桥头。
李大年:丁书记,前面那个院子就是李书桐家。我要回商贸公司上班了。
小轿车停下来,李大年下车。
丁书记:大叔,你一路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李大年:“丁书记,各位领导,庄秘书,再见。”说完向小店那边走去。
50、李书桐家
小车开到李书桐家门口停下,丁书记一行走进庭院察看。
小虎抬起头察言观色,摇着尾巴。
茉莉花树下,一群毛茸茸的雏鸡,为争一只小小的甲壳虫,来回奔跑,唧唧叫唤。
院外护堤树上传来知了的鸣叫,益显山居宁静。
看得见的几间屋子,都锁了门。
庄墨子放开嗓门儿喊:李书记……李书桐!
小虎跑到大门口,回头向他们吠了几声。
丁书记:李书桐不在家。这只精灵告诉我们,要到商贸公司去找他。
他们步出庭院,小虎尾随而去。
51、小店
宁静和李大年、春桃、灵芝在公司大门外,贴着收购土特产的告示。
李大年回头看见了丁书记一行正走过来,赶紧告诉宁静,然后上前招呼。
宁静连忙迎上前来,高兴地说:丁书记,请你们进办公室吃茶。
丁书记笑着说:等一会,我想看看这个小店区。你叫宁静吧?
宁静惊讶地:是。丁书记,你怎么知道我一个小老百姓?
丁书记说:我听水利局的肖局长说起过你。今天,又听你们的老书记介绍了凤凰村的情况。他们都说了很多你的好话。你设计和管理施工的水电站质量好,综合效益也很好啊。为什么还不去水利局?肖局长很欣赏你呢。他上个月退下来了。
宁静:我想在家乡多干几年。
丁书记笑着说:好。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缩小城乡差别。有志气!
这时候,有数十个村民围过来了,争先恐后地说:
六叔:丁书记,凤凰村没有来过大官,土改到今,你是第一个。
春桃:别说是县委书记,乡长、书记都难得来,来了又摆臭架子,懒得同泥腿子打交道。
灵芝:哪有丁书记好?来了就站在马路上,同大家说话。
丁书记:乡亲们,我到县里八个月了,今天才到凤凰村来,对不起你们了。今天看到了你们,觉得就像兄弟姐妹一样。这四年多来,你们在李书桐的带领下,坚定不移地走改革开放、艰苦创业的道路,奋发图强,取得了巨大的成绩。我向你们表示热烈祝贺和亲切慰问!
村民们热烈鼓掌。
52、公路上
苟毕生开着小轿车飞驰,一副焦急、暴躁的样子。
他拿出纸巾擦汗。
苟毕生的画外音:县委丁书记到凤凰村去了,路过长安也不跟我打一声招呼,一竿子插到底。其中必有缘故,甚至险象环生。
苟毕生狠狠地踩了油门,小轿车飞驰而去。
53、商贸公司外
丁书记:宁静,你爸爸不在家,知道去哪儿了吗?
宁静:我爸在长安卫生院住院。
丁书记吃惊地:哦!严重吗?
宁静:开始很严重,昏迷不醒。昨天晚上我去看过,已经脱险了。
丁书记:我明天要去长安乡政府,顺便到卫生院看看这个大学生村官。
宁静:谢谢丁书记。
灵芝:丁书记,李书记昨天检查危房,打伤了头,昏过去了。每次狂风暴雨,他都到处检查危房。这么好的书记,苟毕生为什么要撤他的职?
春桃:何止撤职?还把他关在破仓库,派人看守,不让吃饱饭。苟毕生在青山乡批准了十九个小煤矿,索贿受贿,到了长安又破坏凤凰村的改革。丁书记要罢他的官,撤他的职平民愤!
苟毕生开着小车来了,下车就说:丁书记,你路过长安,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凤凰村?
丁书记冷冷地:怎么,我还不能直接来吗?看来你的地盘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啊。
苟毕生尴尬地陪着笑脸:丁书记误会了。我是想一路陪同,随身护驾。
丁书记:“我来到群众中,如鱼在水中,要你护什么驾?”
宁静走前两步说:苟副书记,我是第二村民小组的农民,请教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苟毕生犹豫了一会:请讲。
宁静:你这次来是否落实参股分红方案?你这是权力入股,实质是权力腐败。如果你想带我父亲李书桐去问话,他还住在长安卫生院,请你过几天再来。到时候,我以为就在这里当着村民问清楚,不要搞非法拘禁,更不要背后下毒手,破坏我商贸公司!
村民们大声附和:是啊,有什么鬼话就在这里说!
春桃手指点着苟毕生说:苟毕生,你每次来凤凰村都搞破坏。去年三月来了,要煤矿给你们分红,我们不同意。十月份你又来了,命令煤矿要停产整顿半年。今年四月来了,下令岫岩玉矿要停产整顿半年,断我们的财路。你就想我们永远过穷日子,是不是?
灵芝:苟毕生,你在长安养了两个情妇,你是混进共产党的腐败分子!
大嘴:苟毕生,你是墨鱼肚肠河豚肝,又黑又毒!
苟毕生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狼狈不堪地说:乡亲们,我是来迎接丁书记的。
宁静指着苟毕生,对小虎说:小虎,去年,就是这个人,把我爸关在破仓库里,还派看守人员监视。
小虎呼的一声扑过去,撕扯苟毕生的衣服。苟毕生颓然倒地,像老母鸭一样呱呱乱叫。
村民们哗然,接着是一片欢笑声。
宁静:小虎回来。这个人即使违法乱纪,自有丁书记处理,你不能侵犯他的人权。
小虎汪汪叫了几声,回到宁静身边。
村民们哈哈大笑。
苟毕生赶紧起身,顾不得拍打身上的泥土,垂头丧气站在一边。
丁书记:老苟,你先回去。我要在凤凰村开村民座谈会,还要到水电站、煤矿和岫岩玉矿看一看。明天下午到乡政府,参加你们的党委会。
苟毕生沮丧地看着丁书记,迎面是村民们鄙夷的目光。
苟毕生羞惭满面地低下了头。
(15423字)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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