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集

1．飞鸿家    外    白天

这时，金锁母来到飞鸿家，高声喊：杏花！

杏花听到喊声，忙答应着出门：啊，是舅母。

金锁母挖苦地说：杏花呀，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把舅母都忘到一边了。难道我还不如人家个外人。

飞鸿站在门口说：婶婶，进屋坐。

金锁母蔑视地说：你们有文化，我们这老粗人跟你们攀不上。

杏花：舅母，别说气话嘛。我还说一会去看你哩。

金锁母斜视着飞鸿，讽刺地说：你舅母有啥看头？你去了不又耽误在这儿说话？

杏花：舅母，你要说怪话，我就不去了。

金锁母：舅母今天才偏偏要怄气叫你去。

说着，金锁母硬拉着杏花要往她家里去。

金锁母：人们常说，“亲哩割不断，义哩续不上。”（又轻蔑地斜视着飞鸿）指望那野猪子也过不了年！

杏花无可奈何地：飞鸿哥，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飞鸿示意杏花去。

金锁母：我看你是中邪了，硬是叫鬼缠住腿了。

2．金锁家    室内   白天

金锁母气着说：杏花，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叫那鬼骗了。

杏花不悦的：他骗我啥了？

金锁母：你是我外甥女，我真无法说出来。你知道不？有人亲眼看到雪飞鸿和杜鹃都上床了。

杏花气愤地：舅母，雪飞鸿根本就不是那号人！你不要听那些鬼话。

金锁母：你不信？这不是一个人看见的，这还是几个人看见的。人家怕我不信，还对天赌了咒。

杏花：不管别人咋说，舅母，要信你信，我连半句也听不进去。

金锁母气恨地：鬼女子，你不信？到时候你后悔都晚了！                    

3.贾守印家  室内   晚上  

贾守印又在捣他父亲。他穿着时髦，头发梳得油光，打扮得像个阔公子。

贾守印：爸，刘杏花她瞧不起我，想跟雪飞鸿，我叫她跟不成。

贾大功：你再气有啥办法？

贾守印：哼！啥办法？我有的是办法。

贾大功埋怨着：你那次不说要把他告犯法？告准了？姜，还是老的辣。你还是要听老子的。

贾守印：爸放心。我这次办法准定行。

贾大功：能有啥办法？

守印母在厨房洗碗，站在厨房门口，听三不听四的。

贾守印：爸，你知道不？杏花的哥是个半性子，现在都快三十了，住在深山里，穷得叮当响，鬼肯嫁给他？他黑夜做梦都在想媳妇。

贾大功：人家娶不娶来人与你何干？你扯这干啥？

贾守印：没相干我说他干啥？我是说，你去叫金锁母给他说，就说拿我舅家大表姐给他换亲。

贾大功：我当是啥神策妙计，原来是个这号馊主意。你都知道，你表姐都嫁人了，你不寻着叫我挨骂？

贾守印嘿嘿一笑：爸，你还把这当真了？这只是个幌子。

贾大功：你不怕你舅母知道了骂你？

贾守印：这事根本就不叫她们知道，她咋骂我？到时候就说我舅母不答应不就行了？

贾大功：亏你想得出来。

贾守印：爸，不这样办不行。

贾大功：咋不行？

贾守印：你只要说拿杏花给她二杆子哥换人，柱子准要和雪飞鸿打起来。到那时，你可趁机再找金锁他妈给我提杏花不就成了？

贾大功：你要给柱子人换不成，给金锁他妈咋交待？

贾守印：要是柱子能当家把杏花嫁给我，咱就豁上背时俩钱，等人贩子来了，咱给柱子买个人不行？

贾大功：你说的可容易。咱的钱是树叶子？

贾守印：爸，你没听人说，舍不下娃子打不住狼？我人要娶不成，还要钱干啥？

贾大功：不是爸说你，叫你念书没一能，就会出馊主意。

贾守印不以为然地：这咋叫馊主意？爸，你懂吗？这叫“谋略”。

贾大功不屑地：这叫他妈的啥“谋略”？你这是硬把老子往火炉上掀。

贾守印气着说：那照你说这，看着你现成的儿媳叫别人抢跑了，你脸上有光？

贾大功：你干那不冒烟的事，咋回回硬叫老子也掺进去？

贾守印牢骚地：那好！不叫你搀进去！这事要办不成，我也没脸在家，我出门就是死在外边也不回来了！

贾大功想迁就儿子，怕儿子出走，被贾守印挟迫住，无奈地说：遇着你这号鬼儿子，我尽干些叫人骂的事。算了算了，真要能把杏花娶来，老子就豁上给她哥买个人！

4．贾守印家   室内    晚上

贾大功出去后，守印母苦口婆心地劝贾守印：印哪，人不论本事大小，总要把心放正。你没听人常说，“害人如害己”，人娶得成娶不成是命，千万不能干那缺德的事啊！

贾守印：你懂个啥？世上就是要以牙还牙！

守印母：儿啊，你要信妈的话，有报应啊！

5．金锁家   室内   白天

贾大功和金锁母嬉笑着。

贾大功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娘们，给老汉儿点个烟吧。

金锁母不耐烦地：你不要浪了，有臭屁你赶快放。

贾大功只好自己把烟点着：好好，老子也使不动你。

金锁母：眼看我儿子都大了，你要敢占我便宜，小心他知道了，会剁你狗头的！

贾大功扫兴地：哎哟我的妈呀！你说的恁怕人哪。行行行，我给你说正经事吧。

金锁母：你能有啥正经事？

贾大功：还是为娶杏花的事。印现在像得了想死病，妨的学都上不成。可杏花的魂硬是叫那个穷鬼给勾去了。

金锁母：你这才真叫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

贾大功：光我想好事？谁不想好事？

金锁母：啥老啥娃儿，父子俩一对坏货。为这事，你也知道老娘出的啥力。

贾大功：这我知道。

金锁母：我也给杏花说了雪飞鸿和杜鹃那鬼事，可这个鬼女子说死她就是不信。

贾大功：她咋会叫雪飞鸿那迷魂汤灌恁死？

金锁母：我要不气雪飞鸿，能硬把杏花从他家拉回来？

贾大功：娘们，我知道你为这事出大力了。你放心，只要你能把这事办成，印是会重重报答你的。

金锁母：你就是给老娘座金山，我看这事也是不好办的。

贾大功诡谲地：你看这样行不？

金锁母：我看这事是三伏加一秋——凉了！

贾大功：不一定吧？听说杏花他哥也快三十了还没娶人。你给杏花他哥说，他要是能当家把杏花说给守印，我保证给他换个人。

金锁母：哼！你牛皮吹的怪大，你上哪儿能给他换个人？

贾大功：印他舅有两个闺女。二闺女雪梅还在上学。要给柱子提的是大闺女。

金锁母：嗯。你说这事还像个人说的话。他们那个穷山沟里属我外甥最穷了。他三天两头跑着叫我给他说媳妇。我上哪给他说？

贾大功：谁说不是？

金锁母：你说这倒是个好事，就怕给杏花这个鬼女子说不拢。这事就是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吧？

贾大功：你说，他们家谁说了算？

金锁母：那还用说。还不是我那个牛脾气外甥说了算。

贾大功：这不就对了？这事说难听点，杏花也就算三转转给她哥换个人。她难道就不为她哥想想？

金锁母：行。这两天我就叫柱子来。杏花再犟，也犟不过她那个牛性子哥。

贾大功做个鬼脸：我的好姑奶奶，这事要办成，按上次说的，再给你加一百。老汉儿准定给你三百块，再磕仨响头。

金锁母：狗日的，你可别狗子烤火——嘴上前，说话可得算数。

贾大功：不算数我就是你儿。

金锁母信以为真，说着，把贾大功的头打了一下卖臊地说：好吧，鬼儿子，你就等老娘的信吧！

6．金锁家   室内   白天

金锁母在和柱子谈他的婚事（有画无声）。最后，金锁母说：柱子，舅母的心可是给你操到了。这事成不成就全靠你去办了。

柱子：舅母，你放心，这保管没事。

金锁母：你别说恁牢稳。杏花这鬼女子犟的很。

柱子气恨地：雪飞鸿要再敢勾引杏花，我就叫他头开花！

金锁母：你不要说恁厉害，你要管不住这鬼女子，这事就办不成。

柱子听后满有把握地气着说：舅母你信不？杏花要敢再往雪飞鸿那儿跑一趟，我就打断她的腿！

金锁母：你大妹子不就是为给你换亲才跑到新疆？在这段时间，你千万要把杏花看紧。她要再一跑，柱子啊，恐怕你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柱子：舅母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雪飞鸿！

7．飞鸿家   室外    白天

柱子气冲冲地找到飞鸿家，喊：雪飞鸿！

飞鸿从屋里出来，笑着说：噢，是表哥！快进屋坐。

柱子冷冷地说：谁是你表哥？你个人头鬼脸的东西！

飞鸿：表哥，我是咋得罪你了？

柱子：我今儿给你交待清，你要再敢勾引我妹子，明年就是你的头周年！

飞鸿：表哥，你又是听了谁的坏话，说话咋这么难听？

柱子：雪飞鸿，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你不叫我好过，我决不会叫你好活！

飞鸿满肚子委屈地说：表哥，你真亏了我的心哪！

柱子：雪飞鸿，你不要装乖，你的心是黑的红的，到时候，我就要挖出来看看。

8．   飞鸿家   室内   晚上

在飞鸿家里，杜鹃感情冲动地质问飞鸿：哥，我问你！难道人们说你和杏花订亲的事是真的？

飞鸿艰难地吐出：是真的。

杜鹃听后如雷轰顶，难以控制内心的怒火：你……！你再说一遍！

飞鸿无限内疚地：是……真的。

杜鹃气昏了头脑，疯了似的气恨地指着飞鸿说：我算瞎眼了！

杜鹃说着用两手来回打自己的脸：我真贱！我为啥要痴痴的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

飞鸿痛苦地上前抓住杜鹃的两手说：杜鹃，我的好妹妹，你真亏死哥了！要打你打哥吧！

杜鹃怒不可遏地哭着说：我从小到大，是多么的崇拜你。在我心中，你是一个多么高尚、完美的——谁知你一直在骗我。我真是自作多情，有眼无珠！

飞鸿满腹委屈地说：杜鹃，你不让哥说话，你想把哥冤枉死？

杜鹃怒气不消地：这些年，我是怎样爱你的？我父母是怎样待你的？我把你当成我终生的伴侣。我妈把你当成亲生看待。雪飞鸿！你背了天大的良心！

飞鸿：杜鹃！我咋不知道你对我的心？但我怎样才能给你解释得清啊？

杜鹃痛苦地：我认为我还在上学，把爱一直埋在心里，只想这是水到渠成的事。谁料想你竟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飞鸿：杜鹃，你相信吗？在我的心中，我像爱杏花一样地爱着你。

杜鹃：你不要再给我提刘杏花了！这些年，我把她当成亲姐妹，谁知她外表贤惠，内心是鬼呀！

飞鸿：杜鹃，你千万不要错怪杏花。他从来就没有给我表白过什么。

杜鹃：谁信你那鬼话！我现在才看出，你俩都在骗我！

飞鸿：杜鹃，你真要把我们亏死。我爱你爱的是最深了。

杜鹃：你不要再骗我了！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你既然爱我，什么时候给我表达过？那次学车子，我想表达爱你的心，可你假装糊涂不回答。原来你心里有鬼呀！

飞鸿：我敢对天发誓，我对杏花也从来没有表达过什么。

杜鹃：你也没表达过什么，她也没表达过什么，那亲是咋订的？只有傻子才信你的鬼话！

飞鸿：杜鹃，你能不能叫哥把话说完？

杜鹃气恨地：好！我就听听你怎么编排吧！

飞鸿：那次，在我姨妈家，她认为我俩都不小了，又都不上学了，迫使我答应了这件事。

杜鹃：迫使？我今天也迫使你答应我！

飞鸿：杜鹃哪，你再迫使，我也不能答应你呀！

杜鹃：你既然爱我，为啥不能答应我？

飞鸿：我母亲临终时就给我姨妈嘱咐过，说你家境好，能上大学，前途充满了希望。我是右派家庭，叫我千万不能拖累了你。正因为你一家对我恩重如山，更因为我爱你爱的太深，我怎忍心为我而害了你一生？假若我那样做，杜鹃！难道你真的爱一个那样自私的人吗？

杜鹃醒悟过来但仍哭着责怪地说：你知道我有了前途就甩了你？你知道我不能和你同甘共苦？我就是以后当教授，你就是要饭花子，我也甘心情愿地养活你。

飞鸿：你的性格我是知道的。正因为你对我痴情，我就怕你这样坚持而误了你的前途，我才狠心有意的避开你。杜鹃哪！你知道吗？我要从良心上对你负责！

杜鹃深有感受，语气转为平和地说：你心地好，这我知道。可你知道吗？在学校，有多少人追求我，都被我拒绝了。我为了啥？

飞鸿：你对哥好我知道，可哥对你也没半点外心。

杜鹃悔恨自己错怪了飞鸿：哥，我错怪你了！（捶胸跺足地）我恨我自己！我恨我妈咋不早说呀！

说着，突然上前抱住飞鸿的脖子：哥！你叫我咋舍得离开你呀！……

飞鸿：杜鹃，我的好妹妹！我们的心是会永远在一起的。

杜鹃仍拥抱着飞鸿，两手乱捶着飞鸿的背，哭着说：你真傻呀，再好的兄妹，怎能和伴侣相比呀！……

9．杜鹃家  室内  白天

杜鹃爬在床上哭泣。杜母上前苦劝：鹃哪，你饭也不吃，学也不上，照这样，真活活要把妈操死啊！

杜鹃没好气地说：操死你活该！你既然喜欢他，你为啥不早说？就是你把事弄坏了！

杜母：鬼女子啊，不论啥事都埋怨妈。你既然认为你飞鸿哥好，你们成天在一块儿，你咋不早说哩？

杜鹃：我还在上学，我咋说？

杜母：妈不也是认为你还在上学才没说？谁知事会变成这？！

杜鹃仍哭着说：就怨你！就怨你！他姨妈来过多少次，你连一句都怕得说。

杜母气着说：你说怨我就怨我！我去叫他姨妈来，把这事搞成这，看她给我咋说！

杜鹃：你不准去！你不要再往我哥伤口上撒盐了！

杜母：我非去！我非要把这事问个明白不可！

杜鹃躺在床上喊：妈！妈——！

杜母犟着走了。

10.杜母家   室外    白天

杜母低声给虎成说：虎成，你和飞鸿成天形影不离，难道就没发现一点问题？

虎成：婶呀，我早都看出来了，这是个解不开的疙瘩，早晚非有一场“哭戏”不可。

杜母埋怨：那你咋不早给婶说一声？

虎成无奈的：好我的婶了，这事没爆发前，你叫侄子咋说？

杜母：是倒是。可事情已经到这地步，婶想麻烦你跑一趟，去叫飞鸿他姨妈来把这事说清。

虎成：可行。我这就去。

11．路上   白天  

虎成边走边自语：也真是，俩女子哭死哭活非要跟一个男的。这事咋没叫我遇到！

12.杜母家客厅    室内    白天

杜母伤恼地说：姐呀，飞鸿说这事你开始就知道，你咋不给妹子说一声？看把事咋搞成这。

雪姨：妹子，你不要气，你听我把来山去水给你说清。我姐临死前就嘱咐我，说你家境好，杜鹃又聪明，肯定能上大学，不要让飞鸿为这害了杜鹃的前途，叫我操心搓合他和杏花的事。可杜鹃和杏花当时都在上学，我咋开口？

杜母：是倒是。可杜鹃现在哭的饭也不吃，学也不上，你叫我咋办？

雪姨：妹子千万别为这事操坏了身体。我相信杜鹃是个明白女子，只要把事说清，她不会怪我的。

13.

杜鹃在卧室里全听清楚了雪姨和她妈说的话，赶紧从床上起来来到堂屋对雪姨说：姨妈，你别气，一切我都听明白了。我不会怪你们的。

雪姨：闺女，姨妈知道你是个好女子，你只要谅解姨妈就好。我给你哥说杏花的事，他开始也不同意，是我逼住他订的婚。我想，你飞鸿哥为这事，现在他心里肯定也跟刀绞一样。

杜鹃：姨妈，我骂我飞鸿哥，都怨我错怪了他。

14.飞鸿家  室内   白天

杜母进门喊：飞鸿！

杜母喊后走到卧室门口看，飞鸿趴在书桌上矇眬地睡着了，被杜母的喊声惊醒，立时答应：哎！娘来了。

杜母看到飞鸿难受的样子，立时心疼地说：你还没吃饭？

飞鸿心情低沉的：我不饿，等会再吃。

杜母：一切都明白了，我和杜鹃都知道，你妈和你倒都是好心，可办了叫人伤心的事！事已经到这地步，你也不要难过。

正在这时，杜鹃来到，站在门外流着泪听着。

飞鸿突然扑通给杜母跪下：娘！我对不起你们！我虽和杜鹃的婚事不成，可我还是娘的儿。我对天发誓，我一生中，就是要饭，第一碗也是娘的！

杜鹃听到这里，泪如泉涌。

杜母：孩子，不要再说了！你的心娘是知道的。

杜母拉起飞鸿。杜鹃这时也跑进屋，猛然扒住飞鸿的肩膀痛哭：哥！……

15．山上  白天

杏花和飞鸿站在山上的树林里，杏花哭着说：飞鸿哥，遇着我这个半性子哥，他上了那鬼们的当，为换亲的事，也把你折腾的好苦。

飞鸿：你不要难受。为了爱情，我什么都能忍受。

杏花：我已作好了准备，要实在劝不醒我哥，宁愿咱俩出走，也决不答应换亲。

飞鸿难受地：我真不忍心为我叫你受这大的委屈。可你知道不？不光你这头出了事，我那儿也惹出麻烦了。

杏花：出啥麻烦？

飞鸿：杜鹃知道咱们这事后，也哭得死去活来，不吃不喝的，连学也不上了。

杏花更痛苦地：飞鸿哥，要不是你给我说了我表婶的临终嘱咐，我就是把对你的爱埋在心里痛苦一辈子，也决不会伤了杜鹃的心。

飞鸿：杏花，你别责怪自己，这事咋能怪你？杜鹃现在也明白了一切，她不会怪你的。

杏花：我表婶临终嘱咐你的话，你给她说了？

飞鸿：说了。我来是想叫你去劝慰劝慰杜鹃。你们是好姐妹，应该敞开心扉，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尽力减轻她的痛苦。

杏花：我知道杜鹃跟我一样爱你爱的太深了。爱越深，痛越很。飞鸿哥，我想问你句不当问的话。

飞鸿：啥话？

杏花：人们都说得活灵活现的，说你跟杜鹃都有那事了，我不相信。

飞鸿气愤地：你说这我明白了。那次我病了，我娘和杜鹃去侍候我。我俩正在说着话，那鬼们还往我房子上扔了石头。

杏花听后恍然大悟，深感飞鸿处处为难，受人陷害，心疼地扒在飞鸿的肩上哭着说：飞鸿哥，做人咋这么难哪！

16． 杜鹃家  室内   白天 

杏花噙着眼泪说：杜鹃姐，说实在话，我心里是早就爱着飞鸿哥，但我知道你也深爱着他，我不忍心伤害你们的感情。一直把爱埋在我心里。你相信吗？我从来就没有对他表达过什么。

杜鹃：这我怎能不信？

杏花：为这，事先我还问过他。他把他妈嘱咐的话都告诉了我，我才答应了他。

杜鹃：杏花，你不要再说了，一切我都知道了。从心里说，你也看到，我就是早就爱上他，但从未说出口。飞鸿哥的人品，我们爱他都没错，都是应该的。

杏花：我对天说，我真没心为我而伤害了你。

杜鹃：杏花，咱们从小到大亲如姐妹，我咋能不信你？

杏花：只要姐能谅解我，我心里就好受些。

杜鹃：我只说我还在上学，我和我妈都认为我哥对我那么好，这已是水到渠成的事，到以后再说。天知道他妈和他姨妈早就把这事定下了。

杏花：他妈对他姨说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

杜鹃：杏花，我不会怪你的。现在我可明白婶婶临死前给我说那句话的意思。

杏花：她咋说？

杜鹃：伯母说在她心里，我们就是亲兄妹，以后我若有了前途，一定要拉我哥一把。

杏花：你说起这，我也想起来了。我表婶临死前也嘱咐我说，“我要不在了，你和你飞鸿哥可要终生相顾哇。”

杜鹃：哦。这说明我哥给我说的话全是真的。

杏花：姐，事到这地步，看到你伤心，我痛苦极了。

杜鹃：杏花！这事已成定局，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这只能说是我的命。

杜鹃想到伤心处，泪流满面。

杏花看到杜鹃痛苦的样子，流着泪突然上前紧紧拥抱杜鹃：姐！让你痛苦，我不忍心哪！我对姐发誓，我不等到姐定终身，我决不结婚。

杜鹃感动地：我的好妹妹，你不要说让姐伤心的话。我真心地祝你们幸福！

杏花：姐要相信，我们的心是永远在一起的。

17． 小路上  白天 

一个星期天，飞鸿和长虹在村前小路上散步。

长虹：飞鸿哥，杏花是个好姑娘。我衷心地祝你们幸福！

飞鸿：长虹，杜鹃现在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我们都不在跟前,你要多关心她，尽心去抚慰她心灵上的创伤。你要谅解，她不是不爱你，而是她从前一直处在爱的矛盾之中。

长虹：飞鸿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做到的。

18．杏花家  室内  白天  

雪姨在和杏花母谈关于飞鸿和杏花的婚事。杏花在一旁做针线，都显出十分忧愁的样子。

雪姨：妹子，我听说不知为啥，柱子跑到飞鸿那里闹腾？

杏花母：表姐，提起这真要把人气死。你和杏花上次给我说的，我都给柱子说了，他也怪同意。谁知他到山外跑了一趟，回来却突然变卦了。他说有人给他提人换亲。

杏花：他不知听了哪个鬼的话，回来就闹事。我好话说尽，可他连一句都听不进去。

雪姨：你没问是谁给他提的？

杏花：我可问了，他就是不说。他说让我答应了再说。我咋能答应？

雪姨：柱子从前还怪听我的。我就不信劝不了他。

杏花母：杏花都给他下保证，一定要等他的人接到家再谈自己的事，他就是不行。

正说着，柱子割柴回来了，见雪姨在，把镰刀放下，气呼呼地坐在一旁，用废纸卷着旱烟。

雪姨：柱子，平常怪好，今儿表婶得罪你了？脸咋像天阴了一样？

柱子不冷不热地：我生来就是个背时相嘛。

雪姨：表婶今儿特意来给你商量个事。

柱子说：有事你就说。

雪姨见气候不对，知道必有缘故，便小心试探着：柱子，杏花那个事，你妈不给你说了？你看行不？

柱子冷冷的说：可行。

雪姨：要说起来，飞鸿还是你个远方表弟，不跟你也怪好吗？

柱子不冷不热地：可好。就是我妈身体不好，看病要钱，得叫他拿五千块来。

雪姨：这孩儿今儿说话咋跟吃了枪药一样。一个劳动日才一毛八分钱，现在谁家闺女找点敢开腔敢要五千块？

柱子：别人不要我敢要！

雪姨没好气地：柱子，这事开始你不也行？咋突然都变了？

柱子冷冷地：去年收成，今年咋不收成哩？天都能变，事咋不能变？

雪姨气着说：柱子，行不行你给我说个囫囵话。

柱子挖苦地：囫囵话就是要五千块钱。

雪姨：你这不是明摆着说别劲儿话？

柱子：你知道我别劲儿你还找我干啥？哼！他不跟我一样也是个穷光蛋？

雪姨：有女百家提。你不也找过我给你提人？

柱子：我倒找过。可你给我提的人在哪儿？

雪姨：柱子，你要给谁提媒，敢说一提就成？

柱子：就是嘛。你提杏花敢说一提就成？这事我不愿意，你不会也再到别处去提？

杏花母：柱子，行不行，你好好给你表婶说，说话咋跟镢头一样？

柱子白了他母亲一眼：这事好好说就说不成。你们说人家都是鬼，可人家把人给我提成了。

雪姨：不管谁说成，这是好事，连表婶都感谢人家。

柱子满不是味地：这漂亮话我懒得听。你想叫杏花跟雪飞鸿，这事不成，你能高兴？

雪姨：柱子今说话咋这难听？只要人家这家比雪飞鸿好，表婶不也巴不得？

柱子：人家可比雪飞鸿强几百个来回。

杏花母：那对方提的啥条件？

柱子：条件就是要娶杏花。只要咱答应这事，人家就给我送人。

杏花：哥凭良心，我不是想叫咱家赶紧攒俩钱好给你娶人，才下狠心不上学的？

柱子：哥也说句良心话，妹子从前是好，可现在叫鬼迷住了。

杏花：哥！只要咱们能吃苦下力干活，家境好了还怕说不来人？

柱子：指望挣工分，一天一毛八分钱，啥时家境能好？等到咱家境好，我胡子都白了。人家提这点，是说办就办。我放着现成的不要，去等那赊赊的？

雪姨恍然大悟，知道柱子上当了：柱子，是这，他们要是真心给你提人，你得先接了人，后送你妹子。

柱子：那为啥？

雪姨：他们要是不答应，就证明他们说的全是鬼话。柱子啊，可千万不能把你妹子害了，你又落个鸡飞蛋打。

杏花母：给你表婶说是谁提的？

柱子：你不管是谁提的。我表婶要是能给杏花说好，那才真是为我。我就给她磕一百个响头。

雪姨：行，为了表侄，飞鸿的事就不提了。劝杏花的事包在表婶身上。

杏花心急的：表婶，那咋能行？

柱子：我就说吧。这个鬼女子现在完全变了。

雪姨给杏花递了个眼色：杏花，你不要多说。为了你哥，不论咋说，你得答应！让你哥先把人娶了。

杏花会意地点头：嗯，只要他们答应我哥，先把人娶到家，我就听我哥的。

雪姨：柱子你说，这样办可行吧？

柱子：那可行。只要杏花同意了，我就去给人家说。

雪姨：柱子啊，哪见过提亲两头不见人？常言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次去，一定要见到女方，还要要求先接后送。

杏花：哥，我答应你了。你可该给我说是谁给你提的亲了吧？

柱子：除了舅母，谁还能给我提？

杏花：给哥提的女方是哪一家？

柱子：是贾守印舅家的大表姐。

杏花：要娶我的是哪一家？

柱子：就是贾守印。

杏花：我的天哪！哥，我就猜到是那鬼们在编圈套你！

柱子：胡说！就说他们在套我，难道舅母也套我？

杏花：哥，你要听妹子的话。舅母也是被那鬼们骗住了！我上学在舅母家住那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舅母也是人话不听听鬼话！

柱子：咱们说人家是鬼，人家还说咱们是鬼哩。

雪姨：柱子，你连你妹子的话都不信？

柱子：你们连我舅母的话都不信？

雪姨：杏花，你别再说了，是人是鬼总要把事做出来才能证明，就让你哥去吧。

19．金锁家  室内  白天  

柱子：舅母，还算好，总算把杏花劝过来了。

金锁母：哎呀，真想不到，到底还是兄妹亲哪。这就好，总算舅母的心给外甥操成了。

柱子：可是舅母，杏花有个条件。

金锁母：啥条件？

柱子：她说是让我把人先娶到家，再送她出门。

金锁母：这鬼女子心眼还怪精灵。她怕人家变卦？

柱子：可是的。她们说人家这里边有鬼。

金锁母：她们？她们是谁？

柱子：杏花和雪飞鸿她姨妈。

金锁母：他姨妈上你家干啥？

柱子：就是去给雪飞鸿提杏花。

金锁母：柱子啊，你长这么大要脑子干啥？他姨妈想把杏花说给雪飞鸿，还能去把杏花再送给别人？你知道吧，她们这才是个圈套。到时候杏花变了卦，你叫舅母拿啥给人家说？

柱子：要不这样，杏花死不干咋办？

金锁母：她死不干，你这事就办不成。你不说你当得住她家吗？

柱子：这个家，我是当定了。

金锁母思考着：咱先接人……？行！等我问问再说。

柱子：杏花还说，叫我这次要见见女方。

金锁母：说这也是。为了外甥，我就再去给人家说。

20． 室内  白天 

贾大功在金锁母家。

贾大功下流地：今儿叫我来，是不是老母猪到了月份又疯了？

金锁母：来不说正经事滚你妈那蛋！

贾大功：好好。就听你说正经的。

金锁母给贾大功说：事，我是给你说好了。就是有一条，我外甥说，他必须先把人接到家，再送杏花。

这话难住了贾大功：这……

金锁母：这啥？这是应该的。还有个事要给你说。柱子今儿想见见女方。

贾大功明知办不到，狡诈地说：他说这先接后送倒没啥，要见人也行，问题是怕他们搞假。

金锁母：你咋认为人家搞假？

贾大功：你知道不？守印在学校给杏花嘴都磨破，她硬是不沾边，这回能这容易？

金锁母：哦，原来是这。

贾大功：要不然，我咋能把守印她表姐搭上给柱子？到时候，柱子把人接了，杏花又死不干，柱子他有啥办法？我们不人财两空？我们的条件也是要先接后送。

金锁母：那咋能行？到时候，你妻侄女要给了柱子，杏花要变卦了有我的。

贾大功：到时候杏花要变了卦，有你的，可就没我的了。

金锁母：那你说咋办？

贾大功：反正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给你说实话，现在守印他表姐有几处又在提。要是柱子作不了主，恐怕这事就要吹了。娘儿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金锁母：是这，鬼，我就让柱子先把杏花送给你们。贾大功，老娘可先把丑话说前头，到时候你要变了卦，害了我外甥，我舅甥俩的命都跟你拼上。

贾大功：我的姑奶奶，你尽管放心。到时候我要给他换不了个人，就是买也给他买个人。

金锁母：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再说柱子说今要见人的事咋办？

贾大功故装聪明的：看你怪精明的人，你咋恁笨哪。换亲的事，就是对方条件差才换。就柱子那形状，我妻侄女一见能行?

金锁母：倒也是。

贾大功：这事，非得到出嫁那天才能见。到时候，就是我妻侄女她不情愿也晚了。

金锁母信以为真：好，我就听你的。贾大功，到时候你要变卦了咋说？

贾大功：我要变了卦，就不是我娘养的。

金锁母：你就说，你算啥养的？

贾大功：我算驴、鳖下的。

金锁母：好！老娘就再信你这一回。

21．室内  白天  

柱子在金锁母家。

金锁母：柱子，舅母今儿就叫你一锤定音。雪飞鸿和他姨妈都是鬼，千万信不得。

柱子：我就不信他们。

金锁母：贾守印他大表姐现在又有几处在提。你呢？除了舅母，谁给你提？再这样耽搁下去，这事就要搞吹了。

柱子：那舅母说该咋办？

金锁母：该咋办？人家条件好，咱条件差，就得迁就人家。咱怕人家搞假，人家就不怕咱搞假？人家也提出要先接人，后送人。咱先做到前头不行？我都替你作主答应人家了。

柱子：行。那见人那事咋说？

金锁母:你没看你那穷打扮，人家能看得上？还是不见为好。等到结婚那天，她不干也晚了。

柱子：一切听舅母的。

金锁母：这事成不成，就看你能不能当住杏花的家儿。

柱子：舅母放心，我要当不住杏花的家儿，人要说不成，我还活个人干啥？

22. 杏花家  室内  白天

雪姨：柱子，你看我说的对吧？他们不敢答应你先接人，就证明他们心里有鬼。

柱子：人家说，你们才一肚子鬼！你要敢当家把杏花先送给人家，那你才真算是为我。

雪姨：柱子，照你说这，表婶是在害你？

柱子：害不害你知道！你不为雪飞鸿出力，能为我出力？

杏花：哥呀，你真要把表婶亏死。

柱子：亏死？我听她的，非挖苗断根不可！

雪姨：柱子，照你说这，从今往后，我要再管你家的事，我就不是人！

柱子：表婶，你可要记你这句话。你也给雪飞鸿捎个信。他再敢鬼我妹子，我就和他兑血！

雪姨说柱子：我在山里还没受过人的脸。我今天第一次受你的脸！好吧，我就等着你刘柱子去娶人吧！

雪姨说后，气愤地走了。

杏花母喊：表姐！

杏花：表婶！

雪姨走后，杏花气得哭着说：哥，谁不说表婶是个大好人？你把表婶气成啥。你要听那鬼们的话你就去听吧！

杏花说后，气得走出门外。

23．  租房里  白天

杜鹃和长虹在吃早饭。杜鹃心情低沉地吃了几口，把碗放下。

长虹小心地劝她说：杜鹃，你犟着多吃点嘛。照这样下去，身体是会搞垮的。

杜鹃：身体垮了至多死吧？死了，一切烦恼不也都没有了？

长虹：杜鹃，我劝你一切事总要想开些，要向前看。

杜鹃不耐烦地：张长虹，我请你不要再烦我了行吧？！想开些！想开些！你是可想得开些！我知道你在幸灾乐祸！

长虹十分委屈地说：杜鹃！你真把我亏死了！我知道我比不上飞鸿哥，但我自认为，我也称得上是个合格的男子汉。你也知道，也有女同学在追求我，我答应过谁了？

杜鹃：鬼不叫你答应？！

长虹：我能答应吗？她们咋知道，我在酷酷地追求着你呀！

杜鹃：鬼叫你死缠着我？

长虹苦情地：杜鹃，难道说，我在你眼里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爱的？！……

说着伤感地凝立在那里。

杜鹃满腹委屈而又不忍地说：长虹，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用刀子搅我的心了！你爱我，我咋不知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心里咋能装下两个人哪！

杜鹃说着流下委屈的眼泪。

长虹：杜鹃，我理解你的心。但你要相信，我会等你一辈子的！

正在这时，金锁和他的同学李雪梅（十八岁，是金锁高一的同学，也是好朋友。）一块来到。长虹和杜鹃慌忙擦去眼泪，强装着笑脸。

李雪梅：杜鹃姐，金锁说你近来身体不好，趁星期天，咱们可出去散散心吧？

杜鹃：雪梅，实在对不起！我真跑不了哇。你们去吧。

金锁：杜鹃姐，越跑不了才越要犟着跑。长闷在家里，小病会闷出大病的。

李雪梅上前拉着杜鹃：杜鹃姐，今天，我们几个就是换着背，也要把你背去！

长虹：杜鹃，去吧！不能亏了雪梅们的心。

金锁：杜鹃姐，在家里，我妈听了别人的鬼话，不让咱们一块儿玩。在学校，咱们还不应该好好玩？

杜鹃：好吧。你们有这份心，我就是拄着棍也得去。你们说，咱们今天到哪里？

李雪梅高兴地拉着杜鹃的手：咱们可到滔河古迹——土塞去看看。

杜鹃：听说考古队还来考察过。

长虹：可是的。

大家一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