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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家有三胞胎》(《或夹心老爸》) |
【原创剧本网】作者:牟也丰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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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1.产妇病房,走廊,上世纪九十年代,日,内(全家人,无三胞胎) 婴儿的啼哭声。 隐出(单色画面)—— 病房门口。 房门打开,一个护士推着护理车从病房里出来,走开。 王连诚跟着走出,神情疲惫,一屁股坐到门旁的长椅上。 楼梯口。 王恩昌和周惠真从楼梯上来,手里大包小裹地提着东西。 王连诚勉强起身。 周惠真:生了吗? 王连诚有气无力:生了。 周惠真:顺利吗? 王恩昌抢话:男孩女孩? 楼梯口那边又传来声响。 郝正业(OS):——爸,妈!——哦,大哥!我们来了! 王连美挺着怀孕的大肚子,被郝正业搀扶着走过来。 周惠真:你们怎么来了? 郝正业:没办法,连美非要来! 王连美:嫂子生孩子,我能不来么!——生了吗? 周惠真:生了! 王连美:顺利吗? 王恩昌又抢话:男孩女孩?! 几个人都关切地看着王连诚。 王连诚:……都有。 众人皱眉。 周惠真讶异:——双胞胎? 王连美不信:双胞胎? 王连诚:三胞胎。 众人张大嘴。 王恩昌最先反应过来,高兴:男女都有,那是龙凤胎!……呵呵! ——隐入。
2.字幕 二十六年后
3.草坪婚礼现场,日,外(全家人) 《结婚进行曲》骤然响起。 隐出—— 新娘在父亲郝正业的陪伴下,踩着红地毯向婚礼台徐徐走去。 红地毯两边的遮阳伞下,摆满了婚宴圆桌。 宾客座无虚席。 王恩昌全家围坐在桌旁,瞩目新人。 王连诚一脸习惯性的不以为然,自顾自翻看着菜单。 忽然,一声雷鸣,大雨骤至。 喊声嘈杂(OS):——快!快!别淋湿了新娘! 王甲琳、王乙竹、王丙健慌忙撑起各自的雨伞,冲进雨中。 新娘被几个人用雨伞接走。 姐弟三个赶到,替郝正业遮雨。 四个人一身雨水地回到遮阳伞下。 王甲琳埋怨:姑父,看你!哪天不好啊,非挑今天! 王丙健:是啊,姑父,你这日子怎么选的! 郝正业:是你爷爷选的,说是黄道吉日!这可倒好! 王恩昌表情难堪。 王乙竹撇嘴:这种日子得自己定,怎么能听别人的! 郝正业:你们三个当然可以了!等小区一拆迁,到时候各住各的,谁还管得了你们?!现在行吗?有你爷爷在,我们做得了主吗?! 王恩昌羞恼。 雷声。 雨下得更大。 众人慌忙撑起雨伞,自顾自跑开。 王恩昌惶然四顾,发现整个草坪上已空无一人。 猛地,一个炸雷响起。
4.王恩昌家,卧室,晨,内(王恩昌、周惠真) (床上,老两口合盖一条被子) 王恩昌忽然一阵乱挣。 周惠真惊醒:怎么了,老头子?老头子!(伸手去开灯,一急总也摸不到开关) 王恩昌醒来,睁开眼睛。 床头灯亮起。 王恩昌眼睛又闭上了。 周惠真:哪儿不舒服吗,老头子?你说话啊! 王恩昌不吱声。 周惠真害怕了:你可别吓我,快醒醒,说话呀!(用力推推,又一骨碌爬起来,凑到老伴脸上去听呼吸) 王恩昌不耐烦:干什么! 周惠真吓了一跳:哎哟哟,吓死我了!……好好的干嘛不答应啊?! 王恩昌烦闷地往下推推被子。 周惠真:觉得气短吗?还是哪儿疼?胸口压得慌?眼前有黑影儿?——老孙头儿不就是早上忽然没起来,一下子过去的吗?哎呀,你倒是说话呀! 王恩昌背过身去。 周惠真拽老伴:你把我吓成这样,不说清楚了我敢让你睡么?……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你也有害怕的东西? 王恩昌烦心:梦见婚礼了! 周惠真讶异:……婚礼?
5.王连诚家,卧室,晨,内(王连诚、杨春凤) (床上,两个被筒,夫妻俩各睡各的) 闹钟铃声。 王连诚睡眼惺松,等了一会儿,不见妻子动弹,只好伸出胳膊,越过妻子,去床头柜上关了闹铃。 杨春凤又往被子里拱了拱。 王连诚:不起来吗? 杨春凤没睁眼:有甲琳和乙竹呢,今天她俩都在。馄饨好弄,皮儿、馅儿都是现成的。 王连诚不睡了,翻了个身,摸起枕旁的一本书。
6.王甲琳房间,晨,内(王甲琳) 手机闹铃声。 一只手伸出,摸索着找到手机,按键停住闹铃。 王甲琳闭着眼下床,走到桌旁,伸出食指,按下电脑开关。 笔记本电脑开机。 她仍然闭着眼,退回到床边,坐下,等着。 电脑的开机曲调(OS)。
7.王乙竹房间,晨,内(王乙竹) 一只手攥着手机。 王乙竹侧躺着,眼睛盯住手机。 闹铃刚响一声,就被按键关掉了。 她扔下手机,翻身平躺,瞪视屋顶,目光空洞、烦躁。
8.王恩昌家,卧室,晨,内(王恩昌、周惠真) 周惠真:梦到什么了?吃饭吗? 王恩昌没吱声。 周惠真:是不是盘子里的烤鸭,突然又飞了? 王恩昌悻悻:梦见你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 周惠真想想,不言语了。 王恩昌回身:是不是不吉利? 周惠真讥讽:还什么是不是啊,当然不吉利了!……(转移话题)哎呀,还是起来吧,今天是萌萌大喜的日子,要忙的事儿肯定少不了。也不知道天气怎么样。老天爷,你可得给个笑脸啊。(掀开被子,要下床) 王恩昌一把拽住老伴:是不是……是不是我活不长了? 周惠真:谁说的? 王恩昌:那你跑什么? 周惠真:谁跑了? 王恩昌:不行!不说清楚不许走! 周惠真:哎呀,这还用说么,不都明摆着吗?这些日子你老唠叨什么树倒猢狲散、树倒猢狲散的,能不做这种梦吗?有些话是不能老挂在嘴边的!萌萌这一嫁人,肯定又碰到你这根神经了! 王恩昌绷着脸。 周惠真叹了口气:你得这么想,咱这就算好的了。不是说有些地方,为了拆迁费,闹得全家不和吗?咱家没这些事儿,就该知足了!孩子们要单过,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翅膀硬了,还能总按着人家在一个地方做窝啊? 周惠真下床,打开衣柜拿衣服:你也起来吧,今天要忙的事儿多着呢! 王恩昌背过身去,黯然:——要子女有什么用啊!
9.郝正业家,卧室,晨,内(郝正业、王连美) 郝正业靠在床头上,神情沮丧、郁闷。 房门打开。 王连美进来,把西装、衬衣、领带放到床上:快起来吧!萌萌是结婚,不是上战场!至于么,弄得别人心情也不好! 郝正业叹了口气。 王连美:那件埃及棉的没找见,你将就穿这件吧!(一指衬衣) 郝正业:怎么会没找见? 王连美:还能有什么原因?萌萌拿去给姑爷了呗!少了好几件呢!(打开衣柜,拿出自己的套装) 郝正业:穿过的也要? 王连美:不是说,看见你的衣服穿在姑爷身上,感觉更亲切么?上次要那件驼绒大衣,不是这么说的吗? 郝正业:快去看看,那个猫眼领带夹还在不在! 王连美得意:我早藏起来了!——小狐狸斗得过老狐狸吗?! 郝正业苦笑,转眼看见妻子的套装,惊讶。 王连美的套装色调红艳,款式年轻。 郝正业:你、你要穿这身参加婚礼? 王连美敏感:——怎么了?
10.王连诚家,餐厅,晨,内(王甲琳、王乙竹、王连诚、杨春凤) 王甲琳打开冰箱,拿出肉馅和馄饨皮。 王乙竹踢踢沓沓地进来,拉开椅子,恹恹地坐下。 王甲琳:还以为你没醒呢。 王乙竹:早醒了!一想到萌萌的婚礼那么风光,那么气派,咱们就是脱了鞋也撵不上,能睡好么?丙健命好,有爷爷罩着,差不到哪儿去。姐,就苦了咱俩了! 王连诚手里翻着报纸,从外面进来:没睡好就对了。 姐妹俩听着。 王连诚眼睛没离开报纸,一手拉开椅子,坐下:跟你们同岁的表妹说话就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你们还睡得着?人家已经冲线了,你们还在那儿磨蹭,好意思吗? 王乙竹:有那么风光的婚礼在前面等着,跑快点儿还不是应该的?再说了,结婚是赛跑么,跑在前面的就一定好啊?! 杨春凤一手掩嘴打着哈欠,一手系着衣扣,走进来,在空椅子上坐下,表情呆怔、怏怏。 王连诚翻着报纸: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你们的一个姨姥就生过三胞胎,再加上你妈,说明咱家女的一方有生三胞胎的传统!你们真要是遗传了这个,可得想好了,得找公婆在眼前能给带孩子的!——别想让我们再受二茬罪! 姐妹相顾,神情悻悻。 杨春凤起身,打开冰箱,拿出搾好的果汁,往杯子里倒。 王甲琳:大早上就喝冷的? 杨春凤端起杯子,仰头喝光。 王甲琳撇嘴。 杨春凤放下杯子,端起灶上的砂锅,出去。
11.楼道,晨,内(杨春凤) 从楼道看,是两户相对的板楼户型。 杨春凤从自家出来,打开对面的房门进去。
12.王恩昌家,客厅,晨,内(杨春凤、王恩昌、周惠真) 房门打开。 杨春凤进来,往厨房走。 王恩昌拽扯着身上的西装,从卧室出来。 周惠真追出来:——领带! 王恩昌:不系,勒得慌!(去茶几旁坐下) 杨春凤打招呼:爸,妈,起来了。 周惠真:今天这么早?甲琳和乙竹在家,你就多睡会儿么。(跟着老伴到茶几前) 杨春凤不好意思:……睡不着,就起来了。 周惠真惊讶:你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杨春凤娇嗔:妈,瞧您说的!……哦,车来还早呢! 周惠真:吃了饭还要去球馆转一圈,怕回来时间紧。上了岁数的人,能穿几回好衣服啊,多穿一会儿是一会儿。……(对老伴)穿西装哪有不系领带的?脖子下面大敞着,再进了风!亲家爷爷可是出过国的,再让人家笑话! 王恩昌:丙健什么时候回来?(只得仰起脖子,让老伴扎领带) 杨春凤:说是请好假了,婚礼前能赶到。……哦,甲琳乙竹吃了饭就过去帮忙。 王恩昌:表姐妹之间,是该积极一些!……(申斥老伴)轻点儿!你是在套狗吗? 杨春凤:妈,我来吧。 王恩昌:就让你妈打!看她以后还逼不逼我戴领带! 周惠真:好好,我自作自受还不行?哎呀,别说话了,喷我一脸唾沫! 杨春凤笑笑,去餐厅,忽然想打哈欠。 她背过身,用手臂遮挡,坚持把哈欠打完。 周惠真看了她一眼。
13.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诚)/书画用品店,日,内(小韩) 客厅。 电话铃声响起。 王连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铃声持续响着。 他只好拿开报纸,伸手摸起话筒:喂—— 小韩(OS):王老师吗?是我,小韩啊!有人给您送了盆兰花过来,让签收一下! 王连诚一怔:兰花?
书画用品店。 一盆兰花放在柜台上。 小韩(男,二十岁左右,性格木讷、迟钝)举着电话:是啊。这里有张卡片,我看看啊……落款是露、露西……对,露西! 王连诚顿时惶然。
14.王恩昌家,餐厅,日,内(杨春凤、周惠真) 馄饨被倒进了热气腾腾的锅里。 一柄笊篱在锅里翻搅着。 杨春凤在锅边忙活着。 周惠真从外面进来:快好了吧? 杨春凤:就差点水了。(拿碗去水龙头接水) 周惠真:我来看着火,你去喊连诚吧。(上前,掀开锅盖往锅里看着。) 杨春凤噘起了嘴。 周惠真注意到了,忙解释:哦,不是怕你煮不好!甲琳他爸爱磨蹭,馄饨一出锅,说话就凉了,得让他早点过来。 杨春凤噘着嘴离开。 周惠真表情无奈,摇了摇头。
15.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诚、杨春凤) 王连诚有些慌张:——哦,这样,小韩,单子你就签收吧,卡片塞我抽屉里——有锁的那个!——哦,还有花,先搬我办公室去,放到屏风后面! 房门一响,杨春凤从外面进来。 杨春凤:饭好了,妈让我喊你过去呢。(进餐厅) 王连诚对着话筒:……好,就这样,你处理吧!(慌乱,连扣了几下,话筒才放好) 杨春凤(OS):谁这么早打电话? 王连诚:……小、小韩。宣纸到了,跟我说一声。(掩饰地拿起报纸,翻看) 杨春凤端着小菜出餐厅:叫一下甲琳、乙竹,都过来吧!(往门口走) 王连诚没抬头:记着放盐。 杨春凤不快:还能老忘啊!(出门) 王连诚放下报纸,目光复杂、不安。 ——隐入。
16.空镜 隐出—— 乒乓球馆,活动室,日,内。 室内摆放着十几张乒乓球桌。
17.乒乓球馆,接待室,日,内(周惠真、王恩昌) 周惠真在整理柜台。 王恩昌从门外进来,板着脸,去柜台上翻找着。 周惠真:找什么呀?报纸我给你放桌上了。 王恩昌又找了会儿,失望,转身去办公室。 他忽然又站下,视线停在垃圾筐里。 垃圾筐里扔着个插着吸管的酸奶杯。 周惠真忙解释:哎呀呀,我不是想喝才喝的,刚吃完饭我哪有胃口啊!这几天客人少,剩了几杯没卖出去,再不喝就过期了!一会儿我也给你送一杯进去。 王恩昌:知道客人少还上那么多? 周惠真:谁能知道这个啊,我又不是能掐会算! 王恩昌瞪眼。 周惠真忙改口:……我以后少上点儿。 王恩昌:怎么不用勺子? 周惠真:呃? 王恩昌:年纪一大把了还学年轻人用新玩意儿!塑料管儿能喝干净吗?你揭开那层皮儿看看,里面剩的有多少?那不是钱?! 周惠真息事宁人:知道了,以后我用勺子吃。 王恩昌:什么以后?就现在!捡起来,吃干净! 周惠真:哎呀,老头子…… 王恩昌俯身捡起酸奶杯,“啪”地放到柜台上。 周惠真无语了。
18.乒乓球馆,办公室,日,内(王恩昌) 王恩昌推门进来。 一面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相框,里面是王恩昌一家各个时期的照片,以打乒乓球的照片居多。 王恩昌在一个相框前站下。 相框里是两张特写照片。 一张,是萌萌正在挥拍打球。 另一张,是萌萌手里举着一只奖杯。 王恩昌不无伤感,叹了口气,抬手摘下相框。
19.王恩昌家,客厅,日,内(郝正业、王连美) 萌萌举着奖杯的照片(镶在立式水晶框里)。 郝正业放下相框,叹了口气:我可真羡慕大哥啊! 王连美正在用茶具泡茶:又想说什么? 郝正业:咱们要也是三胞胎,我心情也不会这么差了。 王连美:你羡慕他?他还不知道羡慕谁呢! 郝正业哀叹: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喜欢孩子的,只给你一个;不想要孩子的,却一下子给了仨! 王连美:都说“养儿像舅”,你就不怕孩子一多,再有个性格像我哥的,你受得了?我哥说了,咱们这儿一动迁,他就搬到乡下去!——到时候爸怎么办? 郝正业:爸妈的身体还可以呀! 王连美:爸要的是几代同堂!哥这么做,明摆着是给爸上眼药么!……(摆手)哎呀,不管了!今天的事儿本来就多,哪有心思管他们!你看着吧,肯定得闹个鸡飞狗跳的! 郝正业:不会吧? 王连美:嘁!又不是没有过!
20.乒乓球馆,办公室,日,内(周惠真、王恩昌) 王恩昌从相框后面摸出一个底片袋,冲着光看着。 周惠真推门进来,端着个玻璃杯,里面装着酸奶。 周惠真纳闷:你在做什么? 王恩昌把相框挂回去。 周惠真:问你话呢! 王恩昌:干嘛用杯子?! 周惠真:这样不是方便拿么。放心吧,我用勺子仔细刮过了,跟牛犊子舔过的一样干净!哦,刚才我剩的那点儿,也给你刮来了,都在这儿。(走到茶几前,放下杯子) 王恩昌瞪眼。 周惠真:嘻嘻,开玩笑的。 王恩昌:那个杯子沾一点儿,这个杯子又沾一点儿,加起来是多少?这不是浪费? 周惠真:你这人,还真是怪啊!自己天天在外面花钱,花的钱都能买一座山了!在家里就抠成这样,说出去谁信啊!——好,知道了,以后不用杯子了。 王恩昌过来坐下:男人一辈子拼死巴力地赚钱为什么?先是养家糊口,再就是在外面让人家看得起!什么叫内紧外松啊?这就是!(拿起酸奶,开始喝) 周惠真:就你一个人拼死巴力赚钱啊?我这辈子闲着了吗?凭什么你花起钱来像个大爷,我们就得抠抠索索像个下三滥,连扔了的酸奶还要捡回来? 王恩昌:是你捡的吗?是我捡的! 周惠真无言。 王恩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惠真:……你拿底片干嘛? 王恩昌:区里有个什么邀请赛,要印宣传册,问我要张萌萌的照片。 周惠真:邀请赛? 王恩昌:给咱们寄邀请函了,按说早该到了。 周惠真:你想让萌萌去比赛? 王恩昌:是啊!她是我这儿的形象大使,她不去谁去?你去? 周惠真有些急:不行,这次不行!……(觉得说急了,忙转圜)哎呀,孩子说话就嫁人了,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跟咱们又不是一个区,怎么来比赛啊? 王恩昌不满:嫁人就不是我的外孙女了?嫁人就不能打球了? 周惠真:这一嫁人,下一步就是生孩子,到时候……到时候要是怀上了,还能打球么? 王恩昌:我得让他们把萌萌的照片印大点儿!——(放下杯子,拿了底片袋,起身)瞎操心!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一结婚就要孩子的?! 周惠真急了:这种事儿哪有准儿啊?连诚也没想那么早要孩子,结果呢,转年就怀上了,还一下子生了仨!……这种事儿谁说的准啊! 王恩昌听不进去:让开! 周惠真:哎呀,老伴,你听我说么! 王恩昌:我不听! 周惠真没法,忽然一把抢走了底片袋。 王恩昌难以置信。 周惠真也被自己吓着了,想还给老伴,手却紧捏着不放。 王恩昌愤怒:你个老太婆,你疯了吗?敢从我手里抢东西?! 周惠真陪笑:老头子,你听我说么—— 王恩昌伸手:拿来! 周惠真却突然挺起了腰板。 王恩昌一愣。 周惠真小步跑到门口,把门掩实,然后又回来。 王恩昌愈发诧异。 周惠真:反正萌萌说话就要办事了,你想骂人也得等她回门了!本来是想让你高高兴兴地参加完婚礼的,你自己偏找不自在,那就怨不得别人了!——我跟你实说了吧,萌萌已经怀上了,快、快三个月了! 王恩昌:什么?!
21.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诚、杨春凤) 王连诚坐在茶几旁,西装领带穿戴整齐,腿上放着报纸。 他显得神色不安。 杨春凤从卧室出来,一身参加婚礼的套装。 她对自己的衣着既兴奋又羞赧。 她走到茶几旁,摸摸茶壶:别喝了,连美两口子在那屋泡茶呢,一会儿过去喝吧!(收拾茶具,拿过手巾擦拭台面;希望引起丈夫的注意) 王连诚翻着报纸:他俩怎么来了? 杨春凤:说在家坐着干等,不如一起喝茶说说话,一晃时间也就到了。他爸—— 王连诚:嗯? 杨春凤有些难为情:这身衣服……怎么样? 王连诚拿开报纸,打量自己的西装:还行吧?还算合身。 杨春凤不满:我是说我的这身—— 王连诚抬眼,敷衍:……哦,不错,挺好的,颜色合适。 杨春凤高兴了:是吧?我让连美陪我一起去挑的!还是她有眼光,去了一家她常去的专卖店。要是我自己,想都不敢想去那儿买衣服!——你猜,这衣服多少钱? 王连诚答非所问:那个,有个事儿,我得去趟店里! 杨春凤:呃? 王连诚:今天有张支票送过来。小韩那脑袋,傻里傻气的,我不大放心。 杨春凤:不差这一会儿吧?她姑父给每家都安排了一辆车,甲琳、乙竹帮忙去了,就剩咱俩了。 王连诚:你可以跟爸妈一起坐么,还省辆车!这边忙完了我自己过去,又没多远!——你跟连美、正业说一声。 杨春凤隐忍:你自己跟他们说吧,这话我说不出来!(端起托盘要走,被沙发角绊了一下;半杯茶在托盘里倾倒,茶水溅到衣服和地板上) 她忙放回托盘,拿过毛巾擦拭身上和地板,神情羞恼。
22.乒乓球馆,办公室,日,内(王恩昌、周惠真) 一只拳头砰地捶到茶几上,又抬起来,点指着周惠真。 王恩昌:你做的好事儿! 周惠真:哎呀,真是冤枉人!人家小两口的事儿怎么怨我呀? 王恩昌:区里寄来的邀请函,是不是你给藏起来了?是不是?! 周惠真默认。 王恩昌点指着老伴,气得说不出话。 周惠真:哎呀,本来黑不提白不提地也就过去了,你非要参加什么比赛! 王恩昌:好啊你们!看来这个家还真是没人拿我当回事儿了! 周惠真:哎呀,就是因为太把你当回事儿了,才没敢告诉你!谁敢惹你呀?你发起火来多怕人哪! 王恩昌:子女们趁着拆迁,一个个要作鸟兽散!现在又敢一起骗我,就把我一人蒙在鼓里!你们想干什么?! 周惠真:…… 王恩昌忽然紧张:他亲家爷爷也知道了? 周惠真:人家那边可开通了,连孩子的名字他亲家爷爷都给起好了——人家可什么都没说! 王恩昌:什么都没说?人家会当着你的面说啊?没说就是好事儿啊?!——什么,他们自己就把名字起好了?这不是让人家小看了又是什么?! 王恩昌气极,觉得气短,抚胸。 周惠真关心:怎么了,老头子? 王恩昌拔脚往外就走。 周惠真慌张:哎呀老头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赶上,拉住王恩昌)连美和正业今天可都忙着呢,你就是想骂人也换个日子吧! 王恩昌一把甩开老伴,往门口走。 周惠真抢在门前,摊开手,拦阻:哎呀,你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王恩昌:让开!(伸手一把把老伴拨开) 周惠真却又抢了回来,继续挡住门。 王恩昌:你这个老太婆!真想惹我发火吗?! 周惠真:哎呀老伴老伴儿,你听我说呀,我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你好啊! 王恩昌瞪眼。 周惠真: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好事不出门,那个什么……传千里?我估摸着,那些老家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就瞒着你一个人了!以前呢,他们就是说点儿风凉话,你不知道也不会往那上面想。现在不一样了,看见你穿的这么西装笔挺的,谢馆长、老钱头儿那嘴是饶人的?要是说出点儿啥来,你一生气,再吵起来——这大喜的日子,多杀风景啊! 王恩昌看到身上的衣服,怒火中烧,一甩胳膊把西装拽扯下来,往老伴身上一掷;又一把把领带扯下,也往老伴脸上一扔。 周惠真:哎呀……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恩昌:大喜的日子?你们自己去大喜吧! 他把老伴往旁边一搡,拽开门,出去。 房门被猛地摔上。 周惠真吓的一激灵。
23.乒乓球馆,接待室,日,内(王恩昌、周惠真) 王恩昌气冲冲地从办公室出来,往大门口走。 周惠真追出来,表情焦急:——老头子,老头子! 王恩昌走到门口,突然又站下,回身。 周惠真收脚不住,差点儿撞到他身上。 王恩昌一把把老伴拨拉到一边,往柜台走过去。 周惠真神情不解。 王恩昌走进柜台,砰砰地打开柜门,双手去里面翻找,把碍事的东西都扫到地上。 柜子最里面有几封信,他一把全拿了出来。 他打开一个信封,抽出信纸来看;又打开另一个信封。 周惠真嘟哝:甭看了,都是比赛通知、邀请函什么的……这三个月寄来的。 王恩昌用拿信的手点指,气得说不出话来。 周惠真蜷缩成一团。 王恩昌一脚踢开一只掉在地上的抽屉,出门而去。
24.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诚、杨春凤、王连美、郝正业) 一只移动着的熨斗。 杨春凤在熨烫自己的上衣。 房门一响。 王连美进来,手里拿着个丝巾盒:咦,昨天不是熨过了吗? 杨春凤噘着嘴:刚才洒了点儿水上面。……(又好奇)拿的什么? 王连美:给乙竹的丝巾。 杨春凤放下熨斗,接过丝巾盒打量:怎么还带包装啊,是萌萌的那条么? 王连美:是我的!当时觉得花色好看,就给自己也买了一条。乙竹喜欢就送她了,一条丝巾还借什么借! 杨春凤:你还买这么年轻的丝巾? 王连美:什么意思?我有那么老么,连条丝巾都不能带了? 杨春凤笑:不是…… 房门一响,郝正业端着放满茶具的托盘从外面进来。 杨春凤迎过去:哎呀,怎么还端过来了? 郝正业:你们不过去,只好是我过来了。有句话怎么说的,山不往我这边走,我就往山那边去!呵呵。(到茶几旁放下茶具) 王连诚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公事包。 杨春凤翻了丈夫一眼。 王连诚到茶几前,坐下,打开包,拿起报纸放进去。 郝正业:大哥参加完婚礼还要去上班么?今天可是周六啊,这也太敬业了吧? 王连诚:店里有点事儿,我得去一趟。到时候我直接去酒店。 郝正业惊讶:呃?! 杨春凤撇撇嘴。 王连美却是不以为意。 响起急促的门铃声。 杨春凤皱眉。 门禁显示屏上,是周惠真的面孔。 杨春凤过去摘下话筒:妈,您回来了? 周惠真(OS):正业和连美在你这儿吗? 杨春凤:在这儿呢。 周惠真(OS):好,快开门吧,出大事了! 杨春凤一怔。 周惠真(OS):——快开门呀! 杨春凤这才反应过来,忙按下开门键。
25.楼道,日,内(周惠真、杨春凤) 周惠真手臂上搭着老伴的西装和领带,上楼。 杨春凤开门出来:妈,怎么了? 周惠真气喘吁吁地上来:你爸知道了! 杨春凤:知道什么? 周惠真:还能知道什么,萌萌的事儿!
26.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美、郝正业、王连诚、周惠真、杨春凤) 周惠真和杨春凤从外面进来。 郝正业半起身,惊惶:爸知道了?! 周惠真:都别坐着了,快去找找吧!老家伙发了通脾气,跑出去了!……(看见桌上的茶)也给我倒一杯! 王连美:怎么会这样?妈,是您说漏的? 周惠真不满:我是那种嘴上没把门的人吗?邀请函我都藏起来了!是你爸在外面听说了比赛的事儿,非要给萌萌报名,我拗不过他才说的!这能怪我么? 郝正业着急:爸能去哪儿啊?我们去哪儿找啊? 王连美:找什么找,又不是小孩子!——见了爸说什么呀? 周惠真: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认罪赔不是了!不管是磕头还是作揖,总得把老家伙的毛给捋顺了——真要是不去参加婚礼,那笑话可就大了! 郝正业惊愕:不去参加婚礼?爸说的? 周惠真:要不我会这么急?跟你爸那儿该说的我也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还是劝不住!没法子,就指望你们了。 王连诚仰靠在沙发上,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郝正业慌忙起身:好好,我这就找去! 王连美:你坐下!急什么?! 郝正业:我坐得住吗,都这时候了! 王连美不满:哎呀,你坐下!是你了解我爸,还是我了解我爸?爸有多难缠我还不知道?得先想好怎么说,得说到点儿上,要不然,更得把他惹毛了! 郝正业踟蹰:你有主意?(坐下) 王连美没说话。 郝正业:大哥,别愣着了,快帮着想想啊! 王连诚冷言冷语:当初要是管住了,能有这些事儿么。 郝正业:哎呀,大哥,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啊!您是没到那一步,到时候就知道什么叫鞭长莫及了!现在的年轻人,谁管得了啊?甲琳他们三个可都还没结婚,这种事儿,保不齐的! 王连诚恼火:什么?! 周惠真也不快,轻声责备:怎么这么说话呢! 杨春凤也噘起嘴。 郝正业反应过来:哎呀,对不起大哥、嫂子,我说错了!这事情太突然了,我脑袋有些乱,嘿嘿……是啊,甲琳他们可比萌萌懂事多了,不会让您和嫂子费心的!呵呵! 王连诚神色悻悻。 王连美想替丈夫说话,但还是忍住了。 周惠真:先别说这些了,赶紧想办法吧。 王连美:妈,还是您把责任都揽过去吧! 周惠真惊怔:呃?
27.小区,马路,日,外(王恩昌) 王恩昌绷着脸,走在路上。 神色衰颓、苍老。 脚步沉重、蹒跚。
28.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美、郝正业、王连诚、周惠真、杨春凤) 杨春凤一脸惊讶。 王连诚则是一脸的事不关己。 王连美:说一千道一万,是您给说漏的,您不担责任谁担? 周惠真:你这孩子!你们家的事儿干嘛推给我呀?! 王连美:不是我们不想担,是不能担!你想啊,爸生您的气,顶多也就是冲您发发火,可他没理由不去参加婚礼啊。可如果我们去认错,爸要是死要面子,还真就可以不去——他有借口了呀! 郝正业琢磨着:好像……是这个道理。 王连美:你就跟爸说,当初我们本来是想跟他坦白这事儿的,是您怕他生气,硬拦着不让说,还非得让大家跟您一起瞒着他——(怂恿)哎呀,有什么呀,爸还能把您给吃了! 周惠真难以置信,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郝正业:话是这么说,可是,就让妈一个人冲在前头,不大像话吧?要冲也应该是大哥冲啊,大哥——是长子啊! 王连诚一怔:跟我有什么关系? 三个女人也很惊讶,看看郝正业,又去看王连诚。 郝正业:当初这瞒天过海的主意是谁出的?是大哥出的!要说有错也是大哥的错,跟妈有什么关系?! 众人讶异。 郝正业:起先我可是没打算瞒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现在奉子结婚的人多了!当时要是说了,爸生气也就那么一阵儿,过去也就过去了,至于闹成今天这个样子么?归根结底,责任还是在大哥身上!我们的错我们认,大哥的错大哥认,这总行了吧?在爸那儿,至少也是——法不责众么! 周惠真不悦:你这是要去刑场吗,还非得拉上陪斩的? 郝正业:妈,我为什么非得拉上大哥呀?那是有理由的,我是想对症下药!……(对妻子)你刚才不是说,话要说在点儿上吗?我这就是! 王连美:你在说什么? 郝正业:对症下药啊!听不懂?看着爸是为了萌萌的事儿生气,其实不然!爸不高兴可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而是自打听说咱们这片要拆迁的那天开始的!——妈,您了解爸,是不是这样? 周惠真无语。 郝正业:爸这些日子老念叨什么故土难离、故土难离,故土都难离,何况是子女了!爸为什么不高兴啊?还不是因为大哥非得搬到乡下去?爸心里能不郁闷么?这一郁闷,找着个机会,自然就迁怒到我们家萌萌头上了! 周惠真和杨春凤表情认同。 王连美:正业说的有道理! 郝正业高兴了:是吧?呵呵!……(又转向大家)只要大哥去爸那儿表个态,说拆迁后还跟爸妈住一起,不去什么乡下了——你看吧,什么怀孕啊、邀请函啊、参加婚礼啊,都不算个事儿了,立马烟消云散! 周惠真认同女婿的说法,但又不好帮腔。 杨春凤口气惴惴:妈,我觉得她姑父说的对。上次爸和连诚闹矛盾,动静多大呀,没把人吓死!那时候我年轻,还经得住吓;这要再来一次,那我可甭活了,少说也得折十年的寿! 周惠真不大爱听儿媳的用词。 杨春凤:妈,说了您都不信,我这都好几天睡不好觉了,就怕家里再闹起来……哎呀,愁死人了! 王连诚翻了妻子一眼:你少说话! 杨春凤抗议:妈,你看连诚! 周惠真劝慰儿媳:你别说话。 杨春凤:妈! 周惠真只好敷衍,说儿子:她也是为你好。 杨春凤:我当然是为他好了!他什么时候斗得过爸呀?到最后,还不是他让步?他是让步了,可怨气最后都得落在我身上! 周惠真叹了口气:你爸这辈子,心里也苦着呢。先后开的这几个店,哪有一个顺利的?不是这儿出事儿,就是那儿出事儿。现在终于好点儿了,小区又要拆迁了…… 郝正业:是啊,大哥,咱们都有孩子,知道当父母有多不容易。爸当初也是没办法,那也是为你好——你得这么想,这么想就想开了!你自己有三个孩子,压力有多大又不是不知道! 王连诚恼火:这说萌萌的事儿呢,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她是我的孩子吗?是我没管教好吗?! 王连美生气:哥,你说什么呢?谁没管教好孩子?! 郝正业也跟着嘟囔:是啊,哪有这样说话的?! 王连诚下了决心:那好,你们不说根子在我身上吗?行,这事儿交给我,我去跟爸谈!就谈我去乡下的事儿!我倒要看看爸会怎么说!我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要别人告诉我该怎么做吗?! 众人怔住。 杨春凤害怕,哀声:妈,你看连诚—— 郝正业慌了:算了算了,大哥,刚才那些话权当我没说!这事儿跟您没关系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吧!你和爸要是闹起来,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我们萌萌的婚礼还办不办了?以后想起来堵不堵心啊?算了,我们求个息事宁人,我们自己跟爸认错去,挨打挨骂我们认了! 王连美不满:你说什么呢?不是说好了妈去么,你出什么头啊?! 周惠真意外:……我?我去? 王连美口气很冲:您不去谁去啊,都这时候了! 杨春凤吃惊的表情。 周惠真:……哎呀呀呀,真是的!(生气和伤心) 杨春凤同情:妈—— 周惠真气愤:我算是明白了!要子女有什么用啊?事到临头,也不管当妈的是七十了还是八十了,也不管你有多害怕,还是要推到前面去当挡箭牌!你们自己呢,倒一个个地找荫凉地儿呆着!有这样的吗?! 杨春凤依然同情:妈…… 王连美扭开脸,充耳不闻。 周惠真哀叹:要我看啊,你爸真是老糊涂了!我早就跟他说过了,儿女是冤家,是债主,哪一个指望得上啊?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啊?他可倒好,非得一个个当宝贝似的捂在手里!有什么用啊?!还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怕你们不跟他过了!哎呀呀,何苦来的这是!我算是看明白了,子女根本就靠不住!干脆趁着这次拆迁,你们爱搬哪儿去搬哪儿去,我不拦着! 杨春凤忽然提高声音:妈! 周惠真烦乱:什么! 杨春凤:我听见你那屋好像门铃响。 周惠真:呃? 大家的神情立即紧张起来。
29.小区,楼门前,日,外(王恩昌) 单元门前,王恩昌在按门铃。 他和早上判若两人,显得心力俱疲。
30.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美、郝正业、王连诚、周惠真、杨春凤) 王连诚坐着没动。 周惠真想打退堂鼓,但还是被女儿、女婿推着往门口走。 杨春凤趁丈夫不注意,拿起他的公事包,抱在怀里跟了过去。
31.楼道,日,内(王恩昌、周惠真、王连美、郝正业、杨春凤) 王恩昌顺着楼梯上来。 王连诚家的房门“砰”地打开,周惠真被推了出来。 周惠真脸上干笑着:……老、老头子,你回来了—— 郝正业也干笑着:——爸,您回来了! 王连美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周惠真忙打开自家的房门。 王恩昌没理众人,进门。 几个人面面相觑,忙也跟了进去。 杨春凤抱着包走在最后。
32.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诚) 王连诚仰头想着什么,表情恹恹。
33.王恩昌家,客厅,日,内(王恩昌、周惠真、王连美、郝正业、杨春凤、王连诚) 王恩昌仰靠在沙发背上,疲惫地闭着眼睛。 周惠真、郝正业、王连美、杨春凤围站在旁边,神情惴惴。 郝正业:爸—— 王恩昌仍然闭着眼睛:别说话,让我缓缓。 王连美诧异:爸,你不舒服吗? 王恩昌:不舒服。 周惠真忙凑近察看:不舒服?哪儿不舒服? 王恩昌抬起头,睁开眼睛。 吓的周惠真忙又往后躲。 王连美俯身去摸父亲的脉门。 王恩昌:萌萌的婚礼我去不了了。 周惠真:老伴—— 郝正业:爸! 王恩昌:要是在婚礼上叫救护车,萌萌的喜事儿可就毁在我手上了。你们不要多想。一会儿你们把我送去张大夫那儿,我在那儿呆着,也省得你们惦记。 王连美:爸的心跳是有点儿快。 周惠真:怎么会这样?——还是现在就过去吧,让张大夫给看看! 王恩昌:我的身体我知道。别说话,让我再缓缓。(又把头仰到了靠背上,闭起眼睛) 众人讶异、担心地看着他。 房门一响,王连诚从外面进来。 王连诚走过来,冲妻子伸手:包。 杨春凤没松手:爸身体不舒服! 王连诚看了看父亲,转脸对妻子:包给我。 王恩昌声音虚弱:春凤,中午见了丙健,让他回来一趟吧。 杨春凤:好的,爸! 王连诚只好询问:爸,您身体不舒服? 王恩昌质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王连诚:哦,去店里。中午我从店里直接过去。……我有点事儿。 王恩昌:你有事儿?什么事儿?你有什么事儿?! 王连诚:…… 王恩昌:你说啊,说出来我听听!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还非得今天办! 郝正业帮腔:是啊,说说看! 王连诚:倒也没什么大事儿……说实话,我是不想凑这热闹! 王恩昌:什么意思? 王连诚:我实在是没法理解!一个人结婚,来几个至亲好友道道喜不就行了么,非得乱哄哄的请那么多人?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真心来祝福的?新人呢,还以为自己是主角呢,其实跟耍猴的有什么两样? 郝正业和王连美恼火。 王连诚:我不想耍猴,也不想被耍,所以不想掺和。 王恩昌愤怒:屁话!什么耍猴啊?谁耍猴啊?你自己的三个孩子,他们结婚的时候你也躲出去吗? 杨春凤嘟着嘴:是啊,还要挽着你走红地毯呢。 王连诚:我的孩子,就没人像我吗? 杨春凤撇嘴:现在的孩子不会像我一样傻的! 王恩昌:别说你没有事儿,就是有天大的事儿,也得给我放下!今天我去不了,你又不露面,这成什么了?老王家没人了吗?! 王连诚不以为然:爸,我知道您现在心里不痛快,可那也不能冲我来呀!——又不是我做错事儿了。 王连美和郝正业表情不满。 王恩昌:你没做错事儿?萌萌怀孕的事儿你不知道?! 王连诚:我不知道。 众人讶异。 王恩昌不信:你不知道?! 王连诚:开始不知道。后来看正业、连美一遍一遍地往亲家那边跑,催促人家办婚事,我才猜到的。要不是萌萌出了状况,正业和连美是不会那么求人家的——他俩是求人的人吗? 郝正业:我、我求他们? 众人懵懂和狐疑。 王连诚:听说亲家那边一开始不同意这么快办婚礼的。人家就一个儿子,说是想再等等,等准备得充分一些再说。——哦,不是还出主意让萌萌把孩子打掉吗? 王连美惊讶的表情,张嘴想辩解。 王恩昌愤怒了: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 王恩昌质问郝正业:真是这么说的? 郝正业惶然地看着王连诚。 王恩昌又转而问女儿:是不是这么说的?! 周惠真暗中扯了扯女儿。 王连美有些明白了:爸您心脏不好,别生气……说过是说过,是跟我们商量,没大哥说的那么严重。——(又转脸)谁求他们了?! 王连诚继续拱火:不是说就差给人家跪下了吗? 王连美抗议:谁呀?! 王恩昌强忍住火气:哼,这也不能怪人家,不是人家的错!咱家的孩子要争气,用看别人的脸色吗?家教好会出这种事儿吗? 郝正业讪讪。 王连美不满:我们家教怎么了? 王恩昌终于还是没忍住,猛地一拍扶手:太不像话了! 王连美吓了一跳。 王恩昌:什么?商量?跟谁商量?这是能商量的事儿吗?岂有此理!子女出了事情,不赶紧想办法补救,还推三阻四!这是萌萌一个人的错吗?都有错为什么倒要我们去求他们?凭什么他们就那么硬气?啊?! 周惠真:老伴儿,你消消气,别气坏了! 王恩昌:他亲家爷爷今天也去吧?我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周惠真诧异:你又要去了?心脏好了? 王恩昌瞪眼:没好我也要去!要是不去,更让他们看扁了!萌萌以后在他们家还直得起腰吗?——我的衣服呢,给我拿来!还有领带! 周惠真担心:……行吗? 王恩昌:少废话!拿衣服来! 杨春凤:爸—— 周惠真:应该是没事儿了,能发脾气就说明没事儿了。 王恩昌又要瞪眼。 周惠真忙打岔:是啊是啊,是该给他们点儿教训!不过别在婚礼上教训就行,以后咱再找机会,啊——
34.高速公路,收费站,日,外(王丙健) 王丙健戴着墨镜,吹着口哨,驾驶着一辆红色敞篷跑车,跟在等待交费的车辆后面。 他眼光艳羡地打量着车内的装置。 他往仪表盘上哈了口气,然后用衣袖凑上去擦着。
35.王恩昌家,客厅,日,内(王恩昌、周惠真、王连美、郝正业、杨春凤、王连诚) 王连诚从妻子怀里扯出公事包,夹到腋下。 杨春凤气恼。 王恩昌叹了口气,对女儿、女婿:我知道,你们在亲家那儿受了些委屈。还是要想开点儿,不要埋怨。不管是亲家还是萌萌,都不要埋怨!你们不替萌萌受点委屈,她还指望谁啊?亲家那么做,也是为了孩子。都是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子女,要学会体谅! 周惠真有感而发:可不是,这世上最不懂事的不就是子女么!……(发现打断了老伴的话)哦,你接着说。 王恩昌:连美结婚那年,正是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正业父母那边不大乐意我知道。我当时也不赞成!可连美坚持要嫁,根本听不进去别的话。现在轮到你们了。看来这世道还是公平的:子女让父母体会到的心情,以后也会从子女的身上找回来!没什么好委屈的,将来等萌萌有了孩子,就会知道你们有多不容易了。 郝正业感动了:爸—— 周惠真揶揄:说起来,连美嫁人那天,你爸还偷偷抹眼泪呢。 王恩昌恼火:谁、谁抹眼泪了? 周惠真:不是说怕连美嫁过去受委屈吗?我看见你擦眼睛来着! 王恩昌:我不能擦眼睛吗! 郝正业忙插话:爸,我能理解,能理解!不瞒您说——我也不怕大哥大嫂在这儿不好意思,这几天背着连美,我可是没少流眼泪。说来没人信,我还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呢! 王恩昌:男人也有心酸的时候! 王连美不满和难堪:爸,您要是觉得骂我们一顿心里能舒坦点儿,就骂我们一顿吧!别说那些让人难为情的话——你看看正业,像什么样子!真让人看不下去。 王恩昌火气又上来了:你以为我不想骂你啊?!
36.高速公路,收费站,日,外(王丙健) 跑车在交费窗口停住。 女收费员递出去票据,忽然惊讶地长大嘴巴。 王丙健得意地吹了声口哨,摘下墨镜晃了晃。 女收费员忘了升起栏杆,回手扯过报纸,快速地翻找着。 王丙健顿感无趣。 他重新戴好墨镜,按了按喇叭。 女收费员只好升起栏杆。 王丙健摇摇头,一踩油门,跑车高速驶出。
37.小区,楼门前,日,外(王连诚、郝正业) 单元门打开。 王连诚出来,径直走着。 郝正业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大哥,大哥,你听我说呀!……(赶上去,边走边说,态度诚恳)刚才我在你家说的那些话是口不择言,呵呵,你别见怪啊大哥!其实我应该想到的,有大哥在,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啊!你说是不是大哥?呵呵! 王连诚不予理睬。 郝正业:放心吧大哥,萌萌那边我会跟她交待的,肯定不会穿帮的,这您放心!……大哥,您还真要去上班啊? 王连诚:别跟着我!(扬长而去) 郝正业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无奈和悻悻。
38.王连诚家,卧室,日,内(杨春凤) 杨春凤在梳妆镜前,打量着身上的衣服,神情郁郁不乐。
39.王恩昌家,客厅,日,内(周惠真、王恩昌) 周惠真窝在沙发里:……哎呀,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不会车来的时候爬不起来吧?你的命硬,这病也欺软怕硬,不找你倒找上我了!……(爬起身)不能躺着了,再躺下去真该起不来了。 王恩昌从书房出来,边走边打领带:给亲家那边带几张月票过去。 周惠真:呃? 王恩昌:请他们过来打球!你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教训咱们亲家的吗? 周惠真:记得,那还能忘啊!……(瞥见老伴的领带,不满)你这不是会打领带么? 王恩昌:是啊,会打。怎么了? 周惠真:那还让我给你打? 王恩昌:什么事我都自己做,还要你干什么? 周惠真没话了。
40.郝正业家,客厅,日,内(郝正业、王连美) 郝正业仰靠在沙发上,脸色疲惫、悻悻。 王连美从卧室里出来,一身艳装,展示地来到茶几前。 她提提裙摆,露出腿上的红靴子:不评价一下吗? 郝正业不满,但忍着不说。 王连美不悦:不好吗? 郝正业拽过茶几上的报纸,起身往卫生间走:是萌萌结婚,不是你结婚!有丈母娘穿成你这样的吗,还这么红的靴子? 王连美:什么话?当丈母娘就不能穿靴子了?谁规定的?你不还打红领带吗? 郝正业推开卫生间的门,进去(OS):你自己掂量吧!不怕别人说你为老不尊,你就这么穿! 王连美恼火:什么,为老不尊?——谁老了?!
41.郝正业家,卫生间,日,内(郝正业) 郝正业用漱口水漱口,边漱口边打开报纸。 突然,他的眼睛瞪大了,一惊之下把漱口水吞了下去,忙伏在洗手池上猛咳着。 郝正业哑着嗓子:连美……连美!
42.郝正业家,客厅,日,内(郝正业、王连美) 王连美坐在沙发上,表情愤懑,没有理睬丈夫。 郝正业跑出来,一边擦着咳出来的泪水,一边把报纸塞给她。 报上的标题:《“菲鸽”——谈情遭偷拍 素女也疯狂》 标题下面是几张照片:一对青年男女在一辆红色敞篷跑车上举动亲热。 王连美怔讶:这男的,不是丙健吗!
43.小区,日,外(王连美) 王连美手里拿着报纸,一路小跑着。
44.郝正业家,客厅,日,内(郝正业) 郝正业兴奋地在客厅里来回走着,做着手势:——什么?我们没有管教好孩子?那请问,这报道是怎么回事儿?都上了报纸了!要说丢脸,您老的脸恐怕已经丢到太平洋了吧?这回您怎么说?丙健打小就跟您一起住,是爸您一手带大的,说是孙子,其实跟儿子没什么两样!您能说自己没责任?——还有大哥,您对自己的三个孩子就那么有把握?那这件事儿您怎么解释?没话说了?哈哈!老话怎么说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得可真准哪!……哈哈!
(第一集完)
第二集
1.小区,楼门前,日,外(王连美) 门铃声。 一根食指用力地按着门铃键。 王连美抱着报纸,表情焦急。 摘话筒的声音。 杨春凤(OS):——是连美啊。 王连美:嫂子,快开门!
2.书画用品店,日,内(王连诚、小韩) 王连诚拎着公事包从外面进来。 小韩正打瞌睡,惊醒:——王老师早!哦,刚才有个电话找您,问兰花收到了没有。说过会儿再打过来……是个女的。 王连诚视线躲闪,胡乱应着,欲走又停下,口气亲热:这个,兰花的事儿,你甲琳姐来的时候,你可不能有的没的乱说啊,知道吗? 小韩懵懂:哦。 王连诚也怀疑自己话的说服力,摇摇头,准备进办公室。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小韩要接,被王连诚制止。 王连诚想自己接,最后还是示意小韩去接:就说我去参加婚礼了,今天不过来了。 小韩拿起电话:喂,找王老师啊。王老师参加婚礼去了……呃?哦,那等一下啊—— 王连诚忙摆手。 小韩:是杨阿姨。 王连诚一怔:呃?……(反应过来)哦……(接过电话,清清嗓子)喂——
3.王连诚家,客厅,日,内(杨春凤、王连美) 杨春凤举着话筒,声音急切:你那儿有今天的报纸吗? 王连美指着报纸:第×版,在第×版上! ——隐入。
4.小区,楼门前,日,外(全家人,除王丙健) 隐出—— 一辆轿车缓缓停下。 全家人参加婚礼的装束。 郝正业和王连美(没穿那身红色套装)坐在前排,王恩昌和周惠真坐在后排。 郝正业下车,想为王恩昌打开车门。 王恩昌和周惠真自己下了车。 郝正业:爸,妈,今天让二老受累了,我替两个孩子谢谢你们! 王恩昌着急地往门洞里走。 周惠真:还是你们更累,早点儿回去歇着吧。记着给亲家打个电话,办成这样不容易,得谢谢人家……我看萌萌挺满意的。 王恩昌站在楼门前,捂着肚子,回头:快点开门! 周惠真忙去手包里翻找钥匙:还真是吃坏肚子了?啧啧,说你什么好啊!偏要喝那么多果汁,还加冰!多大岁数了,还只图嘴上快活!(忙走过去) 王恩昌:开门,少罗嗦! 周惠真:这不正开着么。(用钥匙开锁) 王恩昌一把拉开门,冲进楼道。 周惠真跟进去(OS):不行就早点儿跟孩子说呗,哪儿不能停车啊还非得赶回来! 郝正业诧异:爸吃坏肚子了? 王连美也诧异:不知道啊。 一辆出租车驶来,停下。 后车门打开,杨春凤和王甲琳扶着一脸酒意的王乙竹下车。 坐在前面的王连诚拿出钱夹付钱。 郝正业迎上去:大哥,大嫂,辛苦了,谢谢,谢谢!吃的还满意吧?呵呵!哦,还有甲琳和乙竹,姑父姑姑也谢谢你们——(惊讶)乙竹这是喝多了? 王连美下车:怎么会?她们给自己倒的不是矿泉水吗? 杨春凤:被亲家那边的几个年轻人硬灌了几杯!同样是伴娘,人家田鹿怎么就没事儿啊? 王乙竹口齿含混:她怎么没事儿?她那是装着没事儿!(脑袋往王甲琳肩上歪) 王甲琳:那你也装给我们看看! 杨春凤:快扶她进去,再让人看见! 王甲琳拉着妹妹往门口走。 王乙竹不情愿,示意地把食指伸进嘴里:她是这样给吐出来了!……还不如晕乎点儿呢! 王连诚付完车钱,下车。 郝正业一把拉住了他,压低了声音:大哥,你问丙健是怎么回事儿了吗? 王连诚拨拉开妹夫的手,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杨春凤只得替丈夫回答:爸妈一直都在,我们也不好直接问他。 郝正业:对对,是不能问!咱爸上午可是差点儿犯心脏病啊!对萌萌都这样,何况是丙健呢!——不能让爸妈知道这事儿! 王连诚:这次可是你让瞒着的,你来承担后果啊! 郝正业:这个,呵呵,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儿,能有什么后果?——大哥,据我的观察,丙健和那个女歌星的事儿八成是真的!要不然,人家会把那么贵的跑车给他开? 杨春凤:怎么可能……这才去了几天,四天都不到,以前两人又不认识。 郝正业:哎呀嫂子,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这年轻人,谈起感情来,那速度跟开跑车也差不多了! 王连诚突兀地插话:你的车就打算停这儿? 郝正业:不是还没来得及挪么!……呵呵,嫂子,请我们喝杯茶吧,我和连美累得都没力气回去弄了。家里剩下两个人,喝再热的茶也觉得冷清。 王连诚:我们也很累!(说完往门洞里走) 王连美:还是回去喝吧……别那么兴奋了,又不是你和女明星好上了!不怕说你幸灾乐祸啊? 郝正业:我兴奋了吗? 杨春凤:上来帮我泡茶吧!爸妈也要喝的。妈不是说你泡的茶好喝么? 王连美:我先回去换了衣服。……(悻悻)穿的不是自己想穿的衣服,怎么都觉得别扭。 郝正业:我觉得挺好啊。 王连美:挺好你穿!
5.王恩昌家,客厅,日,内(周惠真、王恩昌) 卫生间里亮着灯。 周惠真换了家居服装从卧室里出来,关心地往卫生间里看了看。 她打算去餐厅,走了两步,又站下:老头子—— 没有回应。 周惠真提高声音:老头子—— 还是没有回应: 周惠真担心了,准备去敲卫生间的门:老头子,老头子! 王恩昌(不耐烦,OS):嚷嚷什么!(冲马桶的声音) 周惠真:哎哟,吓死我了!……(放心下来,同时又不满)喊你你怎么不答应啊?还以为你昏倒了呢!哼哼,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当时我是怎么劝你的?让你少喝冰水少喝冰水,你听了吗?都说听人劝吃饱饭,你倒是吃饱了,可这跟没吃有什么两样啊?都便宜咱家马桶了! 王恩昌打开门,出来:少罗嗦!找点儿药去! 周惠真:还是先喝点水吧,别再脱水了。 周惠真准备搀扶一下老伴。 王恩昌一把挣开,自己往沙发走。 周惠真撇撇嘴,往餐厅走。 王恩昌忽然停住脚:我问你,吃饭的时候,你没觉着连诚他们,对丙健的态度有点儿怪? 周惠真:怪吗? 王恩昌:不怪吗? 周惠真:没觉得呀。 王恩昌:是不是丙健什么事儿没做对,让他们觉得不满意? 周惠真:丙健这都几天没照面了,能有什么事儿?……(忽然想起来)哦,要说有事儿,也确实有件事儿。 王恩昌神情关注起来。 周惠真欲言又止。 王恩昌不满:你倒是说呀! 周惠真却摇摇头:哎呀,应该不是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王恩昌:什么事儿! 周惠真:是春凤跟我说的。这话刚说没两天,丙健应该还不知道呢。 王恩昌:知道什么? 周惠真:连诚给丙健物色了个女孩子,想介绍两人认识认识,看看能不能说到一块去。 王恩昌:…… 周惠真:丙健今年虚岁都二十七了,要说也该考虑了。还得说人家爸妈替丙健想的周到,想的长远。咱们只想着把丙健捂在手里,倒是捂得白白胖胖的,管什么用啊?路还得他自己走不是。 王恩昌:哼,鱼找鱼虾找虾,连诚能认识什么好人! 周惠真:你说对了,还真是虾找虾——听说也是个画画的,估计是常去连诚店里买东西认识的。 王恩昌:一听就不靠谱! 周惠真:靠谱不靠谱咱说了不算,得看丙健的意思。 王恩昌:他年纪轻轻的懂什么?他的事情得我给他拿主意!
6.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甲琳、王连诚、王乙竹、杨春凤) 电话话筒啪地放下。 王甲琳摇头:还是打不通。 王乙竹歪躺在沙发上,醉醺醺的表情。 王连诚脑袋仰靠在沙发背上,惫乏地用手指揉着额头。 杨春凤手里仍捏着外出的手包,神情紧张:饭桌上丙健跟你嘀咕了半天,什么都没说? 王甲琳:他只说他有多忙多辛苦——说不定,丙健这次还真有什么想法呢! 杨春凤:什么想法? 王甲琳:你看啊,丙健说他昨晚跟着拍夜景,一宿没睡,只在他那辆破吉普里窝了一会儿。今天一大早从草原往回赶,少说也得开三四个小时的车吧?先是去照相馆洗照片,中午又要参加婚礼,婚礼还没结束呢,又赶着去杂志社送照片。听他那意思,送完照片也没完,还得再开上三四个小时的车赶回去——这可是连轴转哪,丙健什么时候这么勤快过?要是没什么动力,他能这样? 杨春凤琢磨的表情。 王甲琳回身帮王乙竹脱外套,神情不无嫌弃。 王乙竹忽然欠身往姐姐脸上哈了一口酒气,倒回身开心地笑着。 王甲琳愈发嫌弃、恼火。 王连诚嘟哝:不是让他开着跑车办这些事儿吗?有时候虚荣心就是动力! 王乙竹打着醉腔:——你们还真信了,还真以为丙健有多了不起啊?!他那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他哪是去当什么摄影师啊!人家原本只是想借他的车用用,当道具!他自己非要跟着去,人家没办法才让他去的!也就是跑跑腿儿、测测光!有什么呀!……哼,要不是我和田鹿,照相馆早关门了,还能撑到今天! 杨春凤:好好好,你行,就你行,你是大功臣!……(转头看王甲琳)要不要跟爷爷奶奶说一声? 王甲琳有些不以为然:我觉得这没什么呀! 王连诚不满:没什么?!
7.郝正业家,卧室,日,内(郝正业、王连美) 王连美从外面进来:还没换衣服? 郝正业躺靠在床头上,表情思忖。 王连美:还在生我哥的气?他就那样,不那样说话就不是他了!他说他的,你理他呢!——快点儿吧,说不定丙健已经有消息了。 郝正业:我没想那个,我在想别的。 王连美到梳妆台前用润肤品:什么? 郝正业:我现在还真有点儿同情大哥了呢。 王连美:同情他?为什么? 郝正业:将心比心呀,我也是从萌萌嫁人体会出来的!做父母的,有几个舍得把子女丢给别人不管的?我现在能理解大哥的性格为什么这样了,他也是没办法! 王连美:你在说什么? 郝正业:表面上看,这么些年大哥和爸不对付,是因为当初爸不让他学画,其实啊,根子说不定在丙健身上!你想啊,丙健从小到大都被爸把着,你以为大哥就乐意啊?可不乐意又怎么办?他又不能明着跟爸去争!只能自己忍着,忍着忍着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尖酸刻薄! 王连美:要是这么想能让你心情好点儿,你就这么想吧! 郝正业:什么意思? 王连美:我哥跟你可不一样,他什么时候喜欢过孩子呀?他巴不得三个孩子都让爸妈带才好呢!他就是那德性,打小就不合群,还自负,自以为有多了不起!不是有那种人吗?眼高过顶,觉得别人都如草屑一般?虽然是兄妹,我可从来没觉得跟他有多亲多近过。 郝正业:那只是表面现象。一个人喜欢一个东西,可总得不到他会怎么做?为了让心里舒坦点儿,他就会假装不喜欢那个东西,自我安慰呗!时间长了,连他自己也信以为真了,以为自己真不喜欢呢!大哥对子女为什么那么冷淡啊?就是这个原因! 王连美看了眼表,不满:你想谈到什么时候? 郝正业显得心有顾虑。 王连美:怎么了? 郝正业:你还真想过去?就不怕爸这会儿已经知道了? 王连美:你说丙健的事儿了?不可能! 郝正业:这可不好说! 王连美:知道了又怎么样?丙健是谁带大的?怪谁啊? 郝正业:你就不怕爸迁怒于咱们?萌萌的事儿你以为真过去了? 王连美:嘁!我怕呀?爸有什么资格说咱们?丙健整天游手好闲的,怪谁啊?还不都是他给惯出来的!我早就看不过去了!知道了更好,我正想过去看笑话呢——我哥肯定也这么想的! 郝正业:你是说,你和大哥都等着看爸的笑话? 王连美:是啊! 郝正业叹服:这都什么儿女啊! 王连美:快点儿吧!(拿起丈夫的衣服扔过去)
8.王恩昌家,客厅,日,内(王恩昌、周惠真) 周惠真端了杯白水过来:喝点水吧。 王恩昌虚弱地仰靠在沙发背上: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肯定有什么事儿! 周惠真:能有什么事儿啊!……许是你自己心虚吧。 王恩昌:我心虚?——(瞪眼)我心虚什么?! 周惠真:我给你找药去。 王恩昌:把话说清楚再走!我心虚什么? 周惠真没办法:做人言而无信,当然要心虚了。 王恩昌:什么?! 周惠真:当初接丙健过来住的时候,说好了就带到上学的。可现在呢,已经二十六七了,还跟着咱们!就你喜欢孙子啊?人家还喜欢儿子呢!老把着人家的东西不撒手,能不心虚吗? 王恩昌:哼,是谁把他从一个吃奶的孩子养到这么大的?我是用西北风养大的他吗?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周惠真:老话是怎么说的,一辈人不管两辈事,到丙健这儿都三辈了!你还打算管到什么时候? 王恩昌:能管到什么时候,就管到什么时候!我还想四世同堂呢,不靠孙子靠谁啊?靠你啊? 周惠真无话,起身。 王恩昌:干什么去? 周惠真:找药啊。 王恩昌:我话还没说完呢! 周惠真怏怏:那你说。 响起电话铃声。 王恩昌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去拿电话,对老伴:找药去!……(拿起话筒)喂——哦,老谢啊。急着吃喜糖了?少不了你的!呵呵。……不是?——报纸?什么报纸?
9.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诚、王甲琳、王乙竹、杨春凤) 杨春凤看着大女儿,不满:说话呀,要不要跟爷爷奶奶说一声? 王甲琳踟蹰:怎么说呀?没法说!还是等丙健回来,让他自己说吧! 王连诚:光你们不说就行了?要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了,怎么办?不得更觉着丢脸、更生气?能轻饶了你们? 杨春凤惶恐。 王连诚:丙健打小就在那边住,又不是咱们教育的,要怪也怪不着咱们!知情不报反倒有错了。 王甲琳:那……谁去说啊?妈妈吗?总不会是我去吧?! 杨春凤害怕:我可不敢去跟你爷爷说这个!这一上午,多累人啊,我哪有那精力啊!……哎呀,不管了,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我得躺会儿去!……(对丈夫)你也去躺会儿吧? 王连诚不领情:躺什么,大白天的! 杨春凤撇撇嘴,转脸:甲琳,你把乙竹扶屋里去,再给爷爷奶奶沏壶茶。 王甲琳:都让我做? 杨春凤:还有别人吗? 王甲琳无奈。 王连诚坐起身,拿起西服外套开始穿。 王甲琳:爸,你要出去? 王连诚:在家也是呆着,还是去店里踏实。……哦,对了,这月店里的帐怎么还没弄好? 王甲琳:这几天不是忙么。 王连诚:你有什么好忙的! 王甲琳不满:萌萌结婚,我能闲着吗? 王连诚话里有话:是啊,是该跟人家萌萌学着点儿。(到鞋柜前换鞋) 王甲琳悻悻,忽然,又堆出笑:妈,上午在婚礼上还不觉得,现在看我爸这么一穿,还挺帅的么,是吧? 杨春凤:是吧。 王甲琳使坏:妈,您可得警惕了。像我爸这个年龄,作为成熟男人,魅力是增强了,意志力却是薄弱了,这可是危险加危险啊!……(假装恍然)想起来了,前天我去店里对帐,看见我爸跟一个女孩子谈得可热乎了,给人家又是倒水又是让座,还问东问西的,殷勤得很呢! 杨春凤:在办公室?没给你们介绍一下? 王甲琳:那时候爸哪顾得上我呀?现在想想,还真是反常咧! 王连诚表情淡定,不置可否。 杨春凤:是个年轻女孩子? 王甲琳:是啊,挺年轻的,好像是个画画的,说的是什么裱画的事儿。当时有笔帐对不上,我进去问了一下就出来了,没顾得上细看。 杨春凤:印象怎么样? 王甲琳:……印象?(费力地回忆着) 杨春凤摇摇头:没有印象吗?看来并不像你爸爸说的那么出色么!你说的没错,你爸是看上人家了! 王甲琳:呃? 杨春凤:你爸这辈子,自己没能画成画,就想找一个画画的当老婆;这个理想也没实现,就只能寄希望于丙健了——你爸是想把那女孩子介绍给丙健,想娶回来当儿媳妇。 王甲琳愈发惊讶:啊?! 杨春凤起身,打着哈欠:你在这儿“啊”吧,我得躺会儿去了。(往卧室走) 王连诚讪讪:现在知道我一视同仁了吧?不光是让你俩赶紧嫁人,对丙健我也一样——不把你们仨打发走,我清静得了吗? 王甲琳恍然,幸灾乐祸:爸,怪不得您情绪不好,原来症结在这儿!也是,人家要是看到了报纸,能乐意吗?! 王连诚脸色难看。 房门一响。 周惠真从外面进来:春凤—— 杨春凤忙回身:妈! 周惠真问儿子:你要出去? 王连诚:嗯。 杨春凤走过来:妈你有事儿? 周惠真:哦,你这儿有治拉肚子的药吗?我找出来的都过期了。再给你爸沏壶茶。 杨春凤:我正要沏茶呢!——爸好点儿了吗? 周惠真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点儿了。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还病歪歪的,一跟谢馆长通电话,又来精神了,嗓门那个高,看着又不像是没力气。(费解地摇头) 王连诚一怔。 杨春凤慌了:爸在通电话?跟、跟谁? 周惠真:谢馆长打过来的。也不知道哪儿说岔了,两个人在电话里争起来了。我也没仔细听,好像是在说什么记者啊、报纸啊什么的。他俩也是上辈子的冤家,一句话不对付就争起来没完。——你把药和茶送过来吧,我去看看电话打完了没有。(转身离开) 杨春凤顿时六神无主。 王连诚:哼,不幸而言中。想想怎么办吧。 王甲琳也表情惊惶。
10.郝正业家,客厅,日,内(郝正业、王连美) 郝正业和王连美在鞋柜前换鞋。 郝正业换好了鞋。 王连美:哎呀,我想起来了,答应给嫂子的贡菊这次得带上。她爱喝这个,别又忘了。老公,你前面走着,我一会儿追你去。(折身往餐厅走) 郝正业:还以为你真着急呢。快点儿吧! 王连美:你先走吧。那贡菊我还不知道给塞哪儿了,还得找呢。(进餐厅) 郝正业摇摇头,开门出去。 王连美从餐厅探头出来,确认丈夫已走,手里拿着一个茶筒快步走出餐厅。 她来到鞋柜前,拿过鞋柜旁的一个鞋盒,打开。 是那双红靴子。 王连美看着靴子,目光热切。
11.楼门前,日,外(郝正业、王连美) 门铃声。 郝正业站在楼门前。 摘话筒的声音。 周惠真(OS):是正业啊。 郝正业:是啊,妈,呵呵。 门锁跳开的声音。 郝正业回头张望了一眼。 王连美脚步匆匆地赶来。 郝正业拉开单元门准备进去,忽然又回过头来,眼睛直直地看向王连美的红靴子。 郝正业恼火:你—— 王连美一梗脖:怎么了? 郝正业刚要说话,一个老者从旁边经过。 郝正业忙点头打招呼:遛弯呢,郑老…… 老者:是啊,遛遛。恭喜你啊郝院长,听说你家姑娘今天结婚。 郝正业担心被人看到红靴子,一把将妻子推进楼门里:是啊是啊,呵呵,同喜,同喜!呵呵……
12.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诚) 王连诚扶着鞋柜,咂着嘴,想想。 他换回拖鞋,重新走回沙发前,坐下。
13.王恩昌家,客厅,日,内(杨春凤、王甲琳、周惠真、王恩昌、郝正业、王连美) 电话话筒“啪”的一声放下。 王甲琳(端着茶具)和杨春凤正开门进来。 两人吓了一跳。 杨春凤往女儿身后躲了躲。 王恩昌阴沉着脸坐在那里。 周惠真在阳台上用刷子刷老伴的西装:哎呀,终于打完了!怎么这么长时间啊,谢馆长家打电话不要钱吗? 王恩昌不理睬老伴,虎着脸。 王甲琳过去放下托盘。 周惠真拿着西服过来:又为了什么事儿气成这样?春凤给你泡了壶茶。我也正口渴呢……(忽然想起来)哎呀,吃药能喝茶吗? 王恩昌“啪”地翻过一个茶杯,拿起壶来便倒。 杨春凤和王甲琳惶然。 周惠真:真是的,什么事儿啊气成这样?人家谢馆长好歹也算是知识分子,你一个大老粗跟人家争什么。 王恩昌忿然:知识分子?有他那样的知识分子吗?我看这个老家伙纯粹是老糊涂了!一个劲儿地骂记者,我还以为是谁惹着他了,一问,根本是无缘无故嘛!不是老糊涂了又是什么?说人家记者侵犯隐私、不择手段,还说人家没人格、不道德……记者的职责是什么?宣传真善美,揭露假恶丑!人家怎么不道德了?人家就是干这个的,怎么不能揭露啊?那些人要是行得端做得正,会怕别人说吗? 杨春凤和王甲琳惊疑不定。 周惠真有些不屑:打这么半天电话,就争这个? 王恩昌:……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满嘴的小道消息,一会儿说这个明星被曝光了,一会儿又说那个明星被曝光了!起初我还以为他是想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哪,还以为他是要痛批时弊哪,结果却是替那些人叫屈喊冤!真是岂有此理,莫名其妙!……最后说不过我,又说我早晚得后悔——我后什么悔?我后悔白跟他费这半天唾沫! 杨春凤和王甲琳对视一眼,如释重负。 王恩昌依然恼火:真是岂有此理!
房门一响,王连美和郝正业从外面进来。
王甲琳:爷爷,我觉得谢伯伯说得也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有些记者的素质是差,惟恐天下不乱,就会胡编乱造耸人听闻……有这种事儿的。 王恩昌:那是两回事儿!做什么事情没有害群之马啊?怕着火还不点灯了,怕见鬼还不走夜路了?
郝正业和王连美面面相觑,神色慌乱起来。 郝正业换了鞋过去。 王连美脱下那双红靴子,小心翼翼地藏好。
王恩昌:……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因噎废食的道理你总知道吧?再说了,什么叫耸人听闻啊?一开始以为是胡说八道,到后来被证明是真事儿的还少啊?那些当事人哪一个最初不是百般抵赖,到后来又被证明是在说谎的?你这书都是怎么念的,看事情就看皮毛啊? 周惠真:哎呀,怎么又冲孙女嚷嚷开了,上满弦了还是怎么的?争这些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啊?快点吃药吧!……(打招呼)哦,正业来了。 郝正业陪着笑:爸生气了?呵呵,先别急着生气嘛爸,这不是还没弄清楚吗?甲琳说的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我倒觉得她讲得挺有道理,说不定还真是记者瞎编的呢!……丙健是您一手带大的,您还不了解他?他是那种做事情没分寸的孩子吗?呵呵。 王恩昌愣怔。 杨春凤和王甲琳示意郝正业不要再说下去。 郝正业疑惑:你们不是在说……丙健的事儿吗? 王恩昌诧异:丙健?丙健有什么事儿啊? 郝正业、王连美、杨春凤和王甲琳不由得神色紧张,面面相觑。 王恩昌:说呀,丙健有什么事儿啊?
14.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甲琳、郝正业、王连美、杨春凤、王连诚) 房门打开,王甲琳、郝正业、王连美和杨春凤鱼贯而入。 王连诚放下报纸,询问地看过来。 王甲琳耸耸肩:……虚惊一场! 郝正业:对你们是虚惊一场,对我可是实惊一场!幸亏咱爸突然内急要去厕所,不然还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呢!……(对王连美)都怪你那双靴子! 王连美:你说漏了嘴,跟我靴子有什么关系! 郝正业:从刚才我就觉得要出事儿,就担心爸会说你,心里就已经开始发毛了……这个样子能不出错吗?我说你干嘛非得穿啊,这时候穿给谁看啊? 王连美恼火: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水准啊?明明是自己说漏了嘴,干嘛要怪到我头上? 郝正业:你就不该穿这种靴子,还说什么说?! 王连诚不满:你俩还是回去吵吧!婚礼上已经够闹的了,还不让人清净! 郝正业和王连美不说话了,但神情依然悻悻。 王连美:哼,光看见我穿靴子了,忘了自己穿靴子的时候了! 郝正业诧异:……穿靴子?我? 王连美: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不是穿了一双旧军靴来约会的吗?不是为了让自己显得高一些,还在里面垫上木片吗? 郝正业羞恼:你、你—— ——隐入。
隐出—— 王连诚拿过公事包,打开,把报纸装进去。 郝正业:大哥,你这是赶我们走吗? 王连诚:我得去趟店里。你们谈你们的。 郝正业:你一走我们跟谁谈啊?——哎呀,放心吧,大哥,我不会老在这儿烦你的,一会儿我跟爸下棋去! 王连美:爸正闹肚子呢,哪有力气跟你下棋。都累一天了,还不想回家啊? 郝正业沮丧:累是累,可不想一个人呆着……(又振奋起来)哎,大哥,你这个态度不对啊!丙健这是小事儿么,你这么不关心? 王连诚:本来就不该我关心!你们也别瞎掺和,赶紧跟爸说了,该谁操心谁操心! 郝正业语滞,转而问杨春凤:嫂子,你也这么想? 杨春凤:我是想等丙健回来,让他自己跟爸说——有丙健在,爸就是再生气也有个限度。我觉得这样对丙健和爸都好。 郝正业高兴了:可不是嘛!还是让丙健回来自己说最好!现在的年轻人,跟咱们的想法可不一样,人家可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哎呀,看起来,我以前是低估丙健了!说不定他是不屑于做照相馆的生意——(指指脑袋)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呢! 杨春凤犹疑:……不会吧? 郝正业:怎么不会?就像广告上说的,一切皆有可能!现在这社会,现在这年轻人,可没那么多套套!只要两个人对上眼了,还管别的?咱们应该乐观其成啊!可是大哥,咱要是把报纸给爸送过去,那结果可就两说了!就爸那脑筋,对人家女孩子的职业肯定有偏见,还不得强烈反对?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瞒住一天是一天,瞒住一会儿是一会儿,尽量给丙健争取时间! 王连诚:问题是,我也看不上她! 郝正业:呃? 王连诚:一个唱歌的,能有什么层面! 郝正业:我说大哥,丙健是找女朋友,不是找人生导师,要那么高层面干嘛?再说了,唱歌的怎么就没层面了?有没有层面那也是丙健自己的事儿,不见得能听进去您的忠告! 王连诚悻悻。 王连美不以为然。 杨春凤思路有些跟不上。 王甲琳从房间里出来: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这个潘晨菲口碑还不错。说她安静、单纯,像只小白鸽,所以网上都叫她“菲鸽”——鸽子的“鸽”。她唱的歌也是,都挺典雅挺纯情的……看着不像是随便的人。 郝正业: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丙健还是有眼光的!所以说,咱们更得支持丙健了!你们想啊,在这件事上,咱爸反对,你们支持,丙健最后会倒向哪一边?——诶,对了,趁这个机会,干脆把丙健的监护权要回来吧?你们说怎么样? 王连美不满:你为了拉人陪你聊天,故意在这挑事儿是不是? 郝正业:怎么是挑事儿?我和大哥都是做父亲的,感同身受么!身为父亲,我们和爸的地位可是平等的!既然是平等的,那还有什么不能谈的?放心吧,大哥,我支持你!在这件事上,咱们家有话语权的男人只有三个,我的态度可是至关重要啊! 王连美不屑:哥,你别理他!他是婚礼忙完了,闲不下来,惟恐天下不乱呢!……(对丈夫)你能不能歇会儿,少说点儿话?! 郝正业刹不住了:这确实是个机会呀!咱爸可是老脑筋,出了这种不名誉的事儿,怪谁啊?不用想也是监护人的责任!在咱们面前,尤其是在你们两口子面前,他抬得起头吗?这还不是机会? 王连诚:人活着除了子女就没别的事儿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省省吧你! 郝正业:哎呀大哥,你就别自己骗自己了!爸上午怎么说的,为子女做出牺牲的不就是父母吗?你也为嫂子想想么,嫂子就不想让丙健回到身边来吗? 杨春凤有些心动。 王连诚:我牺牲得够多了,不想再牺牲了!(起身,拿起公事包) 郝正业:大哥,你还真走啊?
15.王恩昌家,客厅,日,内(王恩昌、周惠真) 王恩昌从书房出来,往门口走。 周惠真跟在后面:这药吃了还没一会儿,能行吗? 王恩昌按按口袋:没事儿。说好了下午过去发喜糖的!许他们不来,但我不能不去! 周惠真:那你顺便问问老钱头儿,看看他愿不愿意来给孩子们上几堂课。 王恩昌:问什么问?说不行就不行,别再罗嗦了! 周惠真:最近球馆生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一分钱掉地上都得找半天,这会儿怎么放着到手的钱不挣啊?找老钱也是没办法,不是没有更合适的吗?再说了,他爱人身体不好,手头本来就不宽裕,来培训班挣点钱不是挺好吗? 王恩昌:他到你这儿来上课,不就是给你打工吗?给你打工不就是给我打工吗?我们老哥们之间还怎么平起平坐啊?真要是挣得多也行,就带那么几堂课,仨瓜俩枣的管什么用?……不行! 周惠真:你除了不行还会说什么呀?真是什么也指望不上!要是动动手指头就能从我这儿拿个十万八万的,李嘉诚也会跑来给我擦桌子的!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发愁)哎呀,上哪儿去找横拍打得好的人哪……
16.楼道,日,内(王连诚) 王连诚下楼。 他刚拐过楼梯角,忽然听见上面传来开门声,一怔。
17.王恩昌家,客厅,日,内(王恩昌、周惠真) 王恩昌站在推开的房门前,回头:……我总觉得他们在嘀咕丙健什么事儿!你记着跟连诚说,丙健是我的孙子,他的事情我说了算!尤其是他的终身大事!你跟他说,想给丙健介绍对象,可以。但是,只要我不点头,他就是再中意也没用!听清楚了吗? 周惠真:哎呀,老头子,你听说我—— 王恩昌瞪眼:我不听! 周惠真畏缩。 王恩昌:记着跟他说! 周惠真只能答应:……知道了。
18.楼道,日,内(王连诚) 王连诚站在下一层的楼梯上,听到了父亲的话,表情悻悻。
19.王连诚家,卧室,日,内(杨春凤、王甲琳) 杨春凤把手包一丢,疲累地爬到床上,躺下。 王甲琳(OS):妈—— 杨春凤没反应。 王甲琳推开房门:妈! 杨春凤没睁眼,口气发烦:干嘛! 王甲琳:姑姑他们走了? 杨春凤:你爸走了,他们跟谁聊啊! 王甲琳忧虑:妈,丙健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有点儿担心了! 杨春凤:担心? 王甲琳:他从草原回来的时候就是疲劳驾驶了,忙完这一大圈还得再回去,不更是疲劳驾驶吗?还得上高速呢!……我算了一下,他到现在少说也有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了! 杨春凤吃惊:三十个小时? 周惠真(OS):春凤—— 杨春凤忙爬起来,下床。
20.王连诚家,客厅,日,内(周惠真、杨春凤、王甲琳) 杨春凤从卧室里出来:妈,你找我? 周惠真进门后站下:……你躺下了? 杨春凤有些难为情,掩饰:——没有。小姑子他们刚走,我进去换一下衣服。 王甲琳撇撇嘴。 杨春凤:妈,你有事儿? 周惠真:连诚呢? 杨春凤:去店里了,刚走。你找他? 周惠真讪讪:也没什么事儿……那等他回来再说吧。……(转身欲走,又站下)那个,连诚想给丙健介绍女朋友的事儿,他后来又说过什么吗? 杨春凤摇摇头:没说啊。 周惠真:你爸的意思,是让他看得再仔细些。 杨春凤:哦,知道了,我跟他说。 周惠真回身,准备离开。 杨春凤跟了一步。 周惠真:你有事儿? 杨春凤:哦……那个,爸的肠胃是不是好些了? 周惠真:应该好些了吧,不好能往外跑? 杨春凤和王甲琳讶异。 周惠真:说是要给人家发喜糖。嘁,都什么年月了,谁还会为了吃块糖跑一趟啊。(要走) 杨春凤惶然地又跟了一步。 周惠真注意到了,疑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21.半边云摄影店(照相馆),日,外(王连诚) 两扇玻璃门的拉手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今日休息”的牌子。 门两边的橱窗里挂着若干张婴幼儿的大幅艺术照。 王连诚在门前站下,四下打量寻找着。 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试着去推门,门被推开了。
22.半边云摄影店(照相馆),日,内(王连诚、王丙健) 王连诚推开玻璃门进来,环顾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靠墙的沙发上。 王丙健窝在沙发上脸朝里正呼呼大睡。 他周围的沙发上、茶几上散放着几十张潘晨菲的大照片。 王连诚走过去,收拾起单人沙发上的照片,一张张地打量着,同时坐下。 照片上的潘晨菲神情端庄,清纯典雅。 王连诚抡起那叠照片要去拍儿子的后脑勺,想想又停下了,改成用照片捅了捅儿子的胳膊。见儿子没反应,他又用力地去戳儿子的腋窝。 王丙健“腾”地一翻身坐了起来,神情懵懂,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处何地。看到周围的照片,又看到父亲坐在一边,明白过来,身子一歪,又仰躺了下去。 王丙健眼睛微睁:爸,你怎么来了? 王连诚:我不能来吗? 王丙健:我不是放了烟幕弹了么,我现在应该是在回草原的路上了,怎么还找过来了? 王连诚:你是那种为了工作可以不睡觉的人吗?那你就不是你了!这点上你倒是像你妈。……那辆跑车呢,没看见啊。 王丙健:送去修了,安全带昨天出了点儿问题——(恍然)我说呢,您怎么会来这让儿!看到报纸了,过来打探消息,是吧?——爸,我无可奉告啊!(面色自得) 王连诚不满:什么意思? 王丙健: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无可奉告嘛! 王连诚表情恼火。 王丙健继续自得,感叹:哎呀,现在这社会,消息传播的也太快了!随便什么事儿,一会儿工夫就给传得满天飞!无聊!真无聊!——不过也没办法,信息社会么! 王连诚审视地看着儿子。 王丙健重新躺下,闭上眼睛:爸,您还是等着看明天的报纸吧,那上面肯定比我说的清楚。不是我跟您卖关子,我答应人家公司了,有些事情在报道出来前要守口如瓶。要不我干嘛睡这儿,还不是怕回家被你们问? 王连诚:报道? 王丙健:是啊。这在人家公司那儿叫危机公关,肯定比咱急,说好了明天见报的。 王连诚也放松地仰靠到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王丙健睁眼:爸,你还不走? 王连诚:喝了两杯新娘敬的酒,还真是有点儿犯困呢。我也跟这儿打个盹儿吧。婚礼上就够闹的了,家里这会儿也乱哄哄的,就你这还安静点儿。 王丙健惊讶和不满:您来我这儿睡觉的? 王连诚:我过来找你,是做给你爷爷看的。反正我来过了,你可以作证,你爷爷到时候也没话说。(随手拿过旁边的摄影包,打开,取出照相机来,在手里摆弄着) 王丙健讥诮:爸,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心里现在肯定猫抓狗挠的,特想知道我和潘晨菲是怎么回事,是不是? 王连诚:是啊,是想知道。不过我不急。 王丙健:你不急?谁信啊! 王连诚:只要我在这儿坐上个十分钟,你自己就会说的——你是那种耐得住性子的人吗?不信咱们就等着瞧。 王丙健:我不说!我就不说! 王连诚:不说就不说。呵,这还用得着说吗?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王丙健:怎么回事儿?……(觉察到父亲的企图)您别想套我的话! 王连诚兴致很好地拿出三脚架,拉开,支好:你小时候参加摄影比赛,得过大奖,那会儿也算出过名。出名这种事儿容易上瘾,有点儿像毒品。……(把相机在三脚架上支好)你尝过出名的滋味,现在还想再尝尝也无可厚非。你有这个条件么!找个地方把相机往那儿一放,设好快门就行了,就像我现在这样。 王丙健难以置信:你是说,那照片是我自己拍的? 王连诚没理儿子,研究着相机:……这种数码的我还真不大会用。对你来说,拍这种照片很容易啊;然后呢,再散布出去。现在搞自我炒作的人不是很多吗? 王丙健恼火:那干嘛是我,为什么不是潘晨菲啊? 王连诚:人家要炒也找一个名气更大的人,你一个无名之辈,人家能沾你什么光?相反,倒是你能沾人家的光。……(离开三脚架和相机)你爷爷当初开这个照相馆的时候,我也来帮过忙。别的我不知道,一张照片是不是下过功夫,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报纸上的那几张照片,可不像是随手抓拍的。 闪光灯忽然连续闪烁,三角架上的相机发出快门连拍的咔嚓声。 王丙健被吓了一跳。 王连诚:要说是记者拍的,他怎么知道你和潘晨菲会在那个时候、那个角度出现? 王丙健:他怎么不知道?他当然知道! 王连诚:不可能。 王丙健愈发恼火,猛地坐起:怎么就不可能?!
23.街道,日,外(周惠真、杨春凤) 周惠真手里拎着报纸,跟儿媳两人脚步匆匆地走着。 周惠真神情惶急:……哎呀,怎么会出这种事儿啊,你该早跟我说的!刚才谢馆长电话里说的肯定就是这事儿,你爸老糊涂了没听出来,还跟人家抬杠呢! 杨春凤:还以为爸不会出门呢。 周惠真:也怪这老家伙,不在家里呆着往外面跑什么,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听人家突然这么一说,怎么受得了啊! 两人疾走的背影。
24.半边云摄影店(照相馆),日,内(王连诚、王丙健) 王连诚审视地看着儿子:这么说,你俩之间没什么? 王丙健硬生生忍住了,重新躺回去:明天报纸上会澄清的,您自己去看吧!……好了,爸,该您知道的我都说了,不该您知道的我也不会说。就这些。您要没事儿就请回吧,我还睡觉呢! 王连诚:怎么澄清?是说人家跟你没那层关系,是不是?——你不觉得没面子吗? 王丙健:有什么没面子的?事实就是如此么。 王连诚:事实? 王丙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兴趣索然:是,事实!——好了好了,我承认,我跟她没什么!这可以了吧?满足您好奇心了吧?哎呀,爸,你快走吧,我真要睡了! 王连诚满意了,把相机重新装回摄影包。 王连诚:你这活儿什么时候忙完? 王丙健闷声闷气:干嘛? 王连诚:我认识的一个画家要办画展,想让你去给拍点照片。 王丙健:我不去,我没时间! 王连诚:你没时间?你有时间睡觉! 王丙健烦乱:好好好,我去,我去行了吧?你让他等着吧,等我有时间了指定去!你要是不怕耽误人家,你就答应下来。反正我这边忙着呢!……爸,你没事儿了吧?那我睡了啊,不送!(拿外套蒙了脑袋,背过身去) 王连诚看着儿子,不无恼火。 他哼了一声,起身,悻悻地往外走。 经过音响柜旁边,他又站住了。 他端详着音响,忽然伸手,把音量的开关拧到最大;然后按下开关键。 他直起腰,推门出去。
25.半边云摄影店(照相馆),日,外(王连诚、王丙健) 王连诚举起两只手挡在耳后,快步往前走着。 他身后的玻璃门内,音乐声骤然轰响。 王丙健在沙发上猛地跳起,摔到地板上。
26.乒乓球馆,接待室,日,内(周惠真、杨春凤) 两人气喘吁吁地推开玻璃大门进来。 周惠真:你在这儿等着! 杨春凤答应着站下。 周惠真继续往办公室走。
27.乒乓球馆,办公室,日,内(王恩昌、周惠真) 王恩昌面色虚弱地靠在椅背上正闭目养神。 周惠真推门进来,见没有外人,松了口气:……真是谢天谢地! 王恩昌:怎么喘成这个样子? 周惠真:肚子好点儿了吗?别在这儿硬撑着了,还是回家吧! 王恩昌:没关系,再忍忍就过去了。 周惠真:哎呀,你还忍什么呀?赶紧跟我回去吧,我还有要紧事儿跟你说呢! 王恩昌:你能有什么要紧事儿! 周惠真着急:有没有要紧事儿,你跟我回去听听不就知道了? 王恩昌:什么话还非得回去说?这里又没外人。 周惠真:一会儿就该有了!哎呀,你快点吧!让你回家你就回家,干嘛这么罗嗦呀?快点儿吧,又不是要害你! 王恩昌瞪眼:你这个老太婆,跟谁大呼小叫的? 周惠真刚要解释,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杨春凤(OS):钱叔,您来了? 老钱(OS):哦,大侄媳妇啊!……我不是来打球的,找你公公有事儿!他来了没有? 王恩昌诧异:儿媳妇在外边? 周惠真忙摆手示意老伴噤声,一边把手里的报纸塞给了他,指指上面的报道。 王恩昌表情疑惑。
28.乒乓球馆,接待室,日,内(杨春凤、老钱、周惠真) 杨春凤在门口迎住了老钱,陪着笑:钱叔,这个……我爸没跟你们在一起啊? 老钱手里还真拿着一张叠成了方形的报纸:我都快一天没见着这个老家伙了。他光顾着自己去婚礼上胡吃海塞,哪还记得我们啊!呵呵……哦,办公室开着门呢,那我进去等他。 杨春凤想拦又不好拦。 老钱走到办公室门口,房门一响,周惠真从里面出来。 周惠真:哦,他钱叔啊!有事儿? 老钱:当然有事了!……(扬扬手里的报纸)不过这事儿只能跟你们家老王谈!我进去等他。(又要进办公室) 周惠真:哎呀,别进了,刚打扫完,暴土扬尘的。我还撒了点老鼠药,正等着耗子出来吃呢!(摸过锁头锁上了门) 老钱:这样啊。 周惠真没话找话:……那个,他钱叔,知道你横拍打得好,想不想教学生啊? 老钱:教学生?我?算了吧,我可没那耐性!不过你也算找对人了,咱们这片你问问,论横拍谁打得过我?我这好歹也是专业队练过的! 周惠真看着老钱手里的报纸:你手里拿的什么? 老钱:这个啊?当然是好东西了,不过你不会感兴趣的!……(还是抑制不住兴奋,打开报纸让周惠真看)乾丰泉宝!呵呵,我在地摊上淘到的! 周惠真表情懵懂。 老钱:就是铜钱,古铜钱! 周惠真意外:呃? 杨春凤也一脸惊讶。
29.乒乓球馆,办公室,日,内(王恩昌) 王恩昌看着报道,脸色越来越沉,眼睛越瞪越大。 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声。 王恩昌疼得倒吸冷气。他拉开抽屉拿了手纸,捂着肚子往门口走。 他发现门被锁上了,气恼绝望的表情。 他疼得弯下腰,一手捂住肚子,一手去门上砰砰地拍了两下。
30.乒乓球馆,接待室,日,内(周惠真、老钱、杨春凤) 周惠真和杨春凤送老钱刚要出门,听到门响,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周惠真猛地一拍巴掌:……耗子!一定是耗子!哎呀,这次买的耗子药还真管用啊!肯定是吃了药正难受呢,在屋里乱窜,都撞到门上了!……(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前,去门板上踢了两脚)让你撞门!让你撞门! 杨春凤惶然的表情。 老钱紧张:不会跑出来吧嫂子?别踢了,你家那门可薄!哎呀,带毛的东西里面我最怕的就是耗子了!……我的天!我还天天在那屋喝茶呢,敢情满屋都是耗子啊!……我跟你说嫂子,撒一次药肯定不行,怎么也得再撒一次!
31.乒乓球馆,办公室,日,内(王恩昌) 王恩昌抬手又要拍门。 肚子里又一阵咕噜声响过,他不由地扶着门板蹲了下去。 他的表情痛楚、懊恼,还有难堪。 准备拍门的手无力地缩了回去。
32.书画用品店,日,内(王连诚、小韩) 小韩倚着柜台正在打盹儿。 王连诚从外面进来。 小韩忙打起精神:王老师?不是说下午不过来了吗? 王连诚:出来办点事儿,顺便过来看看。……你没有给兰花浇水吧? 小韩:没有啊。 王连诚:这就对了。我是怕你好心办坏事。你呢,就当咱店里没这盆花。明白吗? 小韩懵懂:哦。 王连诚目光躲闪:那个,没人找我吧?电话什么的? 小韩:没有。 王连诚释然,却也不无失望。
33.书画用品店,办公室,日,内(王连诚、小韩) 房门被推开。 王连诚尝试用外人的眼光观察屋里。 屏风遮挡得很好。 王连诚走过去,自言自语:应该看不到。(拉开屏风,看了看里面) 小韩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 王连诚语气掩饰:那个,这盆花是别人暂时放我这儿的,过两天还得还回去。你可得替我看好了,别让人碰,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知道吗? 小韩:哦。 王连诚重新用屏风挡好。
34.小区,大门口,日,外(王恩昌、周惠真、潘晨菲) 王恩昌现在穿的是一条运动裤,手里拎着报纸,阴沉着脸,走进小区大门。 周惠真手里拎着一个手提纸袋,跟在老伴后面:你就不能把报纸收起来呀,有熟人问起来怎么说啊?……(伸手去要)给我吧,我帮你拿着。 王恩昌甩开她的手:离我远点儿!臭死了! 周惠真惊讶:这话说的,咱俩到底谁臭啊?……(抬抬手提袋)这是我的衣服吗? 王恩昌突然站住脚。 周惠真差点撞上老伴。 一辆停在路边的破旧的敞篷吉普车。 周惠真狐疑:那不是……丙健的车吗?怎么停这儿了? 王恩昌:这个臭小子回来了?人哪?! 老两口走过去。 吉普车的后排座椅上窝着一个睡袋,能看出来睡袋里面躺着人。 周惠真:……这孩子!不敢回家也不能睡这儿啊。……(和老伴靠得太近,摆手)哎呀,真臭! 王恩昌瞪了老伴一眼,卷起报纸敲打睡袋:起来! 睡袋动了动。 王恩昌更用力地敲打:快起来! 睡袋里钻出来一个头发蓬乱、面容靓丽的女孩子。 老两口大吃一惊。
35.楼道,日,内(王连诚) 王连诚脚步轻松地拾级而上,表情矜持、得意地瞥了对门一眼。 他走到自家门前,拉开房门。
36.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诚) 王连诚进门,边换鞋边四下寻找着,没看到有人。 他来到餐厅门口往里看,没人;又去卧室推开门,也没人。 他有些不解。
37.王连诚家,餐厅,日,内(王连诚、杨春凤、王甲琳) 王连诚走进来,打开冰箱取出罐饮料,打开;来到桌前坐下,从托盘里拿出一个茶杯,翻转过来,倒入饮料。 房门一响,匆促的脚步声。 杨春凤进来,随口打声招呼:回来了。……(准备去端茶具,看见少了个杯子,折身去橱柜里取出一个玻璃杯,把茶杯里的饮料倒进去,又回身去水池冲洗茶杯) 王连诚神色矜持:呵呵,本来不想跟你们说的,想让你们等着看明天的报纸算了!不过呢,又怕你们着急,还是先跟你们透露点儿吧……我刚才见过丙健了! 房门又一响,匆促的脚步声。 王甲琳出现在餐厅门口:妈,要准备点儿水果吗? 杨春凤扭头:爷爷说的?(把洗好的茶杯放回托盘) 王甲琳:不是,是我觉得应该有点儿。 杨春凤:那把茶几上的那盘端过去吧。 王甲琳:哦!(转身离开) 杨春凤端起茶具,往门口走。 王连诚诧异,抬手想叫住妻子,又放弃了:——怎么,来客人了? 杨春凤恍然:哎呀,忘了跟你说了!……(看见大女儿了)甲琳,你来告诉你爸吧!(端着茶具匆匆离开) 王甲琳端着果盘出现在餐厅门口,惊讶:爸还不知道? 王连诚:知道什么? 王甲琳:潘晨菲啊!就是报纸上的那个女孩子——现在就在爷爷那屋呢! 王连诚怔愕。
(第二集完)
……………………
第二十二集
1.王连诚家,客厅,晨,内(王连诚、王乙竹) 王连诚手里拿着报纸,站在兰花旁,看花。 王乙竹从卫生间里出来:爸,你在干嘛? 王连诚:赏花。 王乙竹:爸,您这花买亏了!刚拿回来的时候,叶子上还有黑线呢!现在您再看,还有吗?——妈还说您懂兰花呢,让人骗了都不知道! 王连诚抖开报纸,开始看。 王乙竹:爸,闻到了吗? 王连诚:什么? 王乙竹:榴莲的味道啊!没闻到吗? 王连诚:还没吃完? 王乙竹:什么呀,我又买了个新的! 王连诚看报纸,没接话。 王乙竹不满:爸,您怎么不问了? 王连诚:问什么? 王乙竹:前天您还问来着,问我买榴莲是不是有高兴的事儿,今天怎么不问了? 王连诚:你想让我问? 王乙竹倒没话了。
2.乒乓球馆,接待室,晨,内(周惠真)/郝正业家,客厅,晨,内(王连美) 球馆,活动室。 从玻璃隔断看过去,周惠真正在活动室里拖地。 响起电话铃声。 周惠真放下拖把,往外走。 周惠真来到柜台前,拿起电话:喂——
郝正业家,餐厅。 王连美坐在餐桌旁,守着杯牛奶,正打电话:妈,您跟爸说,让他去看房子吧! 周惠真:呃? 王连美:徐大夫的狗找着了! 周惠真:呃?!
3.王连诚家,餐厅,晨,内(王连诚、杨春凤、王乙竹) 桌上摆着早点。 外面房门响。 杨春凤手里端着粥锅,从外面进来。 王乙竹跟着进来,目光寻找:妈,我买的榴莲呢? 杨春凤:收起来了。 王乙竹:收起来了? 杨春凤:现在吃?不怕出去有味儿? 王乙竹无语,想想又高兴了:妈,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又买?本来呢,我是想等两天再说的,想等妈您气顺了,不再拿白眼珠翻我了,那时候再说!可是呢,不说又不行,憋死我了!——真是的,我也太沉不住气了! 杨春凤没抬眼睛:你姐昨晚跟你说了么? 王乙竹被打岔,一怔:说什么? 杨春凤:没说?没说让你晚上早点儿回来? 王乙竹:我晚吗?哪儿晚啊! 杨春凤:反正以后不许那么晚!(转身,打开橱柜,拿碗筷) 王乙竹语结,气恼。 王连诚翻着报纸从外面进来:你姐怎么还没起来? 王乙竹悻悻:姐的研究生念不成了! 父母关注了。 王连诚:为什么? 王乙竹:钟老师出车祸了! 王连诚怔住。 杨春凤:……怎么会这样? 王乙竹:人是救活了,可一直没意识。医院说,很可能是植物人! 杨春凤:……植、植物人? 王乙竹:我姐肯定暗恋钟老师! 杨春凤:胡说什么? 王乙竹:您是没看见!昨晚我回来的时候就在哭,哭了一晚上!——就说钟老师人不错,可至于哭成那样吗? 杨春凤:……好端端的,怎么会撞车啊?他喜欢开快车吗? 王乙竹:姐说话呜噜呜噜地,我也没太听清。好像是有学生找他谈事情,耽误时间了,他怕赶不上飞机,就开快了。 杨春凤去毛巾上抹抹手,想往外走。 王乙竹:哎呀,妈,你别过去了!这时候姐最需要的,是一个人呆着!——今天别指望她帮你了! 杨春凤只好又回来:……多可惜啊,都当上教授了! 王乙竹:那学生也够倒霉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杨春凤:那学生也在车上? 王乙竹:不是!听哪儿去了?!我是说,钟老师撞车,怎么说跟他也有关系,他心里能好受么? 杨春凤懵懂:有什么关系? 王连诚忽然插话:——你姐,真的喜欢钟老师? 王乙竹:那还有假?不然会哭成那样?就跟自己忽然成了孤儿似的!——姐隐藏得可真深啊,把咱们都给骗了! 王连诚不看报纸了,无语。
4.乒乓球馆,接待室,晨,内(周惠真)/郝正业家,客厅,晨,内(王连美) 母女俩仍在通电话。 王连美:……妈,我先声明啊,底下那一层,爸爱给谁给谁,我不管,可二楼得给我! 周惠真不满:你一个人住一层? 王连美:什么一个人?是一家人! 周惠真:那也才俩人呀!你们两口子住一层,剩下我们七八口人挤一层?怎么想的你是! 王连美:那怎么了?! 周惠真:我看出来了,你不光是想住我们头上,你还想压在我们头上!难怪你爸不肯给你房子,换了是我,我也不给! 王连美:干嘛!这不是跟您商量么? 周惠真:你这是商量的口气吗? 王连美语气一转:——也行!那就让甲琳、乙竹住上来,反正房间够!但是丙健不行,就他不行! 周惠真:……
门口传来响动。 周惠真回身,看见王恩昌推开玻璃门,进来。 周惠真:老头子,好消息呀!——徐大夫的狗找着了!(指指电话) 王恩昌:找着了?! 周惠真:昨天找到的!你还不知道吧? 王恩昌看着话筒:谁的电话? 周惠真:连美打来的! 王恩昌皱起眉头。
5.王连诚家,餐厅,晨,内(王连诚、杨春凤、王乙竹) 三人吃饭。 王乙竹:我昨晚回来,本来挺高兴的。可让姐姐这事儿一搅和,又高兴不起来了。……(语气一转,充满期待)爸,妈,你们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高兴? 父母情绪不高,都在想事情,没接腔。 王乙竹没法:爸,您知道章大可他妈的生意做得有多大吗?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说出来肯定吓您一跳! 王连诚不满:我这店为什么一直没做起来?我不想往大了做?可钱呢?还不是被你们三个给淘空了?奶粉钱就不说了,你们三个六岁以前,光生病花了多少钱?我和你妈又遭了多少罪? 王乙竹:又没说要跟您比,干嘛扯这个! 王连诚:说到花钱,属你花的多!明明能说话,偏偏憋着不说,害得我们一次一次地跑医院! 王乙竹:又扯上我了!我是故意不说话吗?!……哎呀,真是的,还让不让我说了! 王连诚:你想说什么? 王乙竹气恼,语结。 王连诚扭头,对妻子:你今天要出去吗? 杨春凤:出去? 王连诚:不去买鞋吗?叫上甲琳,也给她买点儿东西。带她出去散散心,别老闷在屋里。 王乙竹气呼呼的。 王连诚注意到了:你说吧,我听着呢! 杨春凤:是啊,有话就快说。 王乙竹愤愤:不说!不想说了! 王连诚不快:什么叫不省心啊?你们就是!你这边好不容易消停点儿了,你姐那边又开始了! 王乙竹:怎么不说丙健?丙健就省心! 王连诚不信:他省心?
6.某酒店,楼梯间,晨,内(王丙健、潘晨菲) 王丙健顺着楼梯往上跑着,不时还来几下蛙跳。 响起手机铃声。 王丙健摸出手机,接通:喂—— 潘晨菲(OS):你在哪儿? 王丙健(OS):楼梯间!我正跑步呢!……哦,马上就到咱们那层了!
潘晨菲推开楼梯间的门,进来。 王丙健顺着楼梯跑上来。 他在潘晨菲旁边停下,手拄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潘晨菲关切:还是睡不着? 王丙健拄着膝盖,点点头。 潘晨菲:是不是……那药吃多了?难受吧? 王丙健:你呢? 潘晨菲:勉强睡了几个小时。以前演出累的时候,我也吃过,知道怎么控制。……别跑了,回去吧,冲个热水澡,我给你按摩一下,让身体放松下来就能睡着了! 王丙健直起身:比比伦的事儿我听说了。 潘晨菲怔住。 王丙健:我知道你很为难,其实我没关系的! 潘晨菲:甲琳姐跟你说的?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怎么回答姜文清的! 王丙健摆摆手:你也看到了,就我现在这个状态,什么事儿也干不了!比比伦这时候出现,我还得谢谢他呢!要不然,再这样下去,我早晚得崩溃!以前不理解有些人为什么跳楼,现在能理解了! 潘晨菲:胡说什么!你这是吃药吃的!只要停了药,恢复上几天,状态肯定能回来! 王丙健:你真这么想?真想让我给你拍?不后悔? 潘晨菲:我不后悔! 王丙健:…… 潘晨菲:不后悔是因为我想好了,我想让你和比比伦一人给我拍一套,谁拍得好就用谁的! 王丙健:算了吧,别逼我了,我这心情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这样也好,还能省出点儿时间干别的,活儿还多着呢! 潘晨菲无语。 王丙健:你回去吧,我再跑一趟,刚有点儿感觉!——那药你最好别吃,副作用可是不小!(抬腿跑下楼梯) 潘晨菲:丙健! 王丙健站下,回头。 潘晨菲拿出一张门卡,轻轻地放到楼梯扶手上。 王丙健怔讶。 潘晨菲回身往门口走。 王丙健走上楼梯。 潘晨菲走到门前,又站下。 王丙健看看门卡,看看潘晨菲。 潘晨菲没回身:——这是我房间的门卡,我一直想给你的! 王丙健:…… 潘晨菲推开门,出去。 王丙健愣住。
7.乒乓球馆,办公室,日,内(王恩昌、周惠真) 王恩昌坐在办公桌后面,带着老花镜正在看账本。 周惠真在用抹布擦柜子:……一条狗救了四个人的命,果真不是普通的狗啊!徐大夫不用说,就是你和老谢、老钱你们仨,也算解脱了。要不然,这满世界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王恩昌翻了老伴一眼。 周惠真又过来擦桌子:连美这次还真是歪打正着啊!徐大夫对你再有意见,看在连美的份上,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孩子还真是命好啊,打小就这样!什么叫逢凶化吉啊?她这就是啊!看来小时候人家算命的没说错,这丫头还真是咱家的福星呢! 王恩昌抬眼看老伴。 周惠真有些发毛:干嘛看我? 王恩昌:连美是不是让你来跟我要房子? 周惠真:要房子?谁、谁说的? 王恩昌:她没要? 周惠真:没有!怎么会!——我就是跟你聊闲天,谁说房子的事儿了? 王恩昌:你让她来找我,这个家我说了算! 周惠真试探:找你?找你……你就给她房子? 王恩昌:不给! 周惠真:那你让她找你干嘛?! 王恩昌:骂她! 周惠真:骂她? 王恩昌:还以为自己有功了?有什么功?不是她,徐大夫会出那种事儿?徐大夫不出事儿,我房子早买上了,还用得着她来买好?! 周惠真不满:……你还是想给丙健? 王恩昌:谁说给他了?那是我的房! 周惠真:你的房,让他住,还不一样吗? 王恩昌:一样什么? 周惠真:连美为什么跟你叫劲啊?根子还是在丙健身上!当时你谁也没商量,照相馆说给丙健就给丙健了,她心里能痛快吗? 王恩昌:谁说给他了?他只有使用权! 周惠真:使用权不是钱啊?人家连美买不起房吗?就因为你老说不给她房,她才非要不可的!真要是给她,人家还不见得要呢!你就不能说点儿她爱听的? 王恩昌:你老糊涂了?!说她爱听的?我俩谁是老子啊?!
8.某酒店,走廊,日,内(王丙健) 潘晨菲套房,门前。 王丙健站下,咧嘴笑笑。 他摸出门卡,刚要刷,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 他推开门。
9.某酒店,潘晨菲的套房,外间,日,内(潘晨菲、王丙健) 王丙健推开房门,进来。 不远处,潘晨菲一身睡裙,倚墙而立。 潘晨菲目光躲闪,尽力掩饰着慌乱和羞涩。 王丙健走到她面前,目光审视地看着她。 潘晨菲垂下视线。 王丙健逼近她,抬起一只胳膊,支在她头顶的墙面上。 潘晨菲面色绯红,不无惶然、期待地闭上眼睛。 王丙健却又忽地离开了。 潘晨菲讶异,睁开眼睛。 王丙健扬扬手里的门卡:我是来跟你说,门卡我留着了!有事儿的时候,出来进去也方便——哦,还有! 他走到衣架前,站下,从潘晨菲的一件衣服口袋里摸出一瓶“利他林”。 王丙健拧开瓶盖,往手里倒了一些药片:虽然不做你的摄影师了,可事儿还多着呢,都得赶在中午前忙完!……我的那瓶吃完了。 潘晨菲看着他。 王丙健放回药瓶:趁着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吧!上镜要想状态好,睡眠可是不能少!——放心吧,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往门口走) 潘晨菲看他走到门口,脱口:丙健! 王丙健站下,没回身。 潘晨菲无语。 王丙健摆摆手,出门而去。 潘晨菲看着空空的门口,表情复杂。
10.王连诚家,客厅,日,内(杨春凤) 敲门声。 王甲琳房间门前。 杨春凤敲门,神情惴惴:甲琳——甲琳—— 没听见声音。 杨春凤推开房门。 屋里没人。 杨春凤:……这丫头,什么时候出去的?
11.街心公园,日,外(王甲琳) 石桌旁。 王甲琳呆呆地坐着,神情滞郁、悲戚。 手机铃声。 挎包里,手机铃声持续地响着。 王甲琳一动不动,充耳不闻。
12.姜文魁办公室,日,内(姜文魁) 电话接通的蜂鸣声。 姜文魁听着手机。 对方一直不接。 姜文魁扔下手机,表情不解。
13.王连诚家,餐厅,日,内(杨春凤) 电话接通的蜂鸣声。 杨春凤举着无绳电话。 没人接听。 杨春凤担心、不安:这丫头,怎么不接电话? 她放下无绳电话。 餐桌上,放着榴莲、水果刀。 她的目光落在榴莲上。 她拿起水果刀,准备切开榴莲。 她忽然又停下了。 她怔怔地看着榴莲。 ——隐入。
隐出—— 杨春凤摊开手掌,小心翼翼地按在榴莲壳上。 有些吃痛,她咧咧嘴。 忽然响起电话铃声。 她一惊,手掌被扎到了。 她疼得用另一只手捏住手腕,起身,扯过纸巾捂住掌心。 她拿起无绳电话,接通:喂—— 王连美(OS):干嘛呢,嫂子?接个电话怎么这长时间! 杨春凤:哦……什么事儿? 王连美(OS):看房子去啊! 杨春凤懵懂:看房子?
14.乒乓球馆,接待室,日,内(周惠真)/郝正业家,客厅,日,内(王连美) 接待室,柜台前。 周惠真正在听电话。 王连美(OS):——妈,叫上嫂子,咱们三个,一起去徐大夫那儿看看房子吧?买房子可是大事儿,怎么能就我爸一个人说了算?那房子面积是不小,可户型挺老的,设计上肯定不够人性化!我把话说前面啊,不是南北通透的房子我可不住! 周惠真: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听风就是雨啊?徐大夫刚一松口,你就跟了去,不怕被人家笑话?这么沉不住气!
郝正业家,客厅。 王连美:谁沉不住气?我是怕我爸沉不住气!他要是脑袋一热,自己在那儿拍板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周惠真:你消停会儿吧!没听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啊?——好了,挂了吧,我这还忙着哪! 王连美狐疑:你是不是跟爸说了? 周惠真:说什么? 王连美:爸是不是还是不给我房子? 周惠真:哎呀,我没说! 王连美:没说? 周惠真:我这忙着呢,哪有工夫说啊!你以为我像你那么闲?! 王连美:还是因为丙健,对不对? 周惠真:哎呀,你这孩子,净瞎操心!想想也知道啊,现在的年轻人,一结婚哪个不想单过啊,谁还乐意扎堆过日子? 王连美:丙健要是乐意呢?乐意就有房子,是不是? 周惠真:行了,别说了,我得干活去了!挂了吧! 王连美:人家有他爸妈呢,干嘛你们给买房啊?! 周惠真:谁说给买了?你爸那么抠门的人,他名下的东西什么时候给过别人? 王连美:是,是不给,但是可以住,是不是? 周惠真不满:连住也不行?丙健现在就住着呢,你有脾气吗?还他爸妈?就现在这房价,连诚他买得起吗?就算咬着牙买了,他和春凤以后怎么办?两口子喝西北风吗? 王连美:干嘛付全款呀?帮着出个首付,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月月还呗!就丙健那散漫劲儿,有点儿压力不挺好么! 周惠真:媳妇还没进门,先背一屁股债吗? 王连美:这样的人家很多呀! 周惠真:哎呀,好了!你不嫌累啊,说这么多?我真的很忙! 王连美:那你什么时候跟爸说? 周惠真:说什么? 王连美:要房子! 周惠真:知道了!……晚上吧,晚上等都消停了,我再慢慢跟你爸说!——哦,你家里怎么样? 王连美:什么怎么样? 周惠真:徐大夫不是给了你只猫吗?猫和狗天生就不对付,你可看好了,别让它俩再打起来! 王连美:我知道! 周惠真:知道就好。挂了吧。 王连美悻悻:挂了!
放下电话。 周惠真叹了口气。 她咂咂嘴,发愁。
15.宠物店,日,内(王恩昌、徐海燕、女员工) 徐海燕和女员工正在清洁屋子。 西西(宠物犬)被拴在一旁。 王恩昌从外面进来:忙着呢,徐大夫! 徐海燕略一踌躇,又热情:哎哟,王老!快请进!——这边坐!(到桌前倒茶) 王恩昌坐下,打量狗:还别说,这两条狗长得是像! 女员工:岂止是像啊,简直一模一样呢! 王恩昌:没错,一模一样! 徐海燕:上次真对不住!说好了请你们过来的,结果让你们白等了一场! 王恩昌:什么话!真要说对不住,也是我们对不住!连美不用说了,就说我,归根结底,你这次生病,得怪我!要不是上次弄丢了狗,也不会有这些事!所以啊,我今天是专门来赔罪的!呵呵! 徐海燕:哎呀,要说赔罪,也该是我赔罪!上次见面,我有的没的,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现在想起来,觉得脸都没地儿搁!还求王老您大人大量,甭跟我一般见识! 王恩昌:还是怪我,都这把年纪了,说话还是没个分寸!……(摆摆手)行了,不说这些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别破坏咱们眼前的兴致!……哦,老谢、老钱那边我打过电话了,知道狗找到了。这些天他们没少费心,我想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徐海燕: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才好!我都听说了,王老您也跟着没少走路,真是辛苦了! 王恩昌:闲着也是闲着,只当是活动筋骨了!他俩要来祝贺,被我拦住了!我是怕去看房的时候,他俩再把你的宝贝狗给弄丢了,呵呵! 徐海燕脸上为难了。 王恩昌看到了,不解。 徐海燕:我还是说了吧!不说也不行啊,您会认为是我有什么想法呢!可说了,又怕…… 王恩昌:什么事情? 徐海燕:您进来前我刚放下电话,是你家连美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不同意我卖房子给您…… 王恩昌怔住。 ——隐入。
隐出—— 王恩昌捂着上腹部,表情痛苦。 徐海燕紧张:王老!王老!——您没事儿吧? 王恩昌:没事儿,老毛病了,一生气就胃疼! 徐海燕:你肯定是胃吗?别是心脏,你以为是胃吧?还是去医院查一下吧! 王恩昌:是胃,多少年了……你别紧张,一会儿就好。 徐海燕:哎呀,王老,看你!子女么,不给您添乱还叫子女?所以啊,您看开点儿,连美这么做,也是因为跟你们感情好。我们外人听了,还挺感动呢! 王恩昌:不好意思啊,徐大夫,让你为难了,也让你见笑了! 徐海燕:哪有!……哎呀,王老,现在这孩子,哪有愿意跟父母一起住的?像连美这样的,可是难得! 王恩昌摆摆手:不说了,我先回去了。(捂着胃部,起身) 徐海燕:王老—— 王恩昌停住。 徐海燕:哎呀,让您这么走了,我这心里不踏实啊!要是为这事儿,您跟连美闹得不愉快,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王恩昌:…… 徐海燕:——要不,这样吧! 她起身,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取出上次的那个扳指,用手帕包好拿过来。 王恩昌不解其意。 徐海燕:王老,不知道您还肯不肯帮我看看这个扳指? 王恩昌:不瞒你说,徐大夫,上次老谢老钱那么说,是故意往我脸上贴金呢!我哪有那本事啊! 徐海燕:王老,我是这么想的,您要是真能看出点儿什么来,一来,是帮了我个大忙;二来,我也就认为,老姜的在天之灵同意我卖房子给您!既然老姜没意见,别人就是再反对也没用的!——您看,这样行吗? 王恩昌心动了。 徐海燕把手帕包放到桌上,推到他眼前。 王恩昌点头:好!一言为定!
16.书画用品店,日,内(王连诚、小韩) 小韩在柜台里打瞌睡。 房门一响。 小韩忙打起精神。 王连诚拎着公事包,从办公室里出来:小韩,中午少订份饭。我出去见个人。 小韩:哦! 王连诚停住脚,等着小韩继续问。 小韩想起来了:……那有事儿怎么找您? 王连诚讪讪:就打上次那个电话。 小韩懵懂。 王连诚:本子里有,上次我让你记下来的那个电话! 小韩想起来了:就是……就是露西的那个电话? 王连诚:有要紧的事儿再打,不是就别打。 小韩:知道了。 王连诚刚要动步,却又停下了。 从玻璃门看出去,王乙竹脚步匆匆地上台阶。 她推开店门,从外面进来:爸,你要出去? 王连诚:中午……约了个人。你来干嘛? 王乙竹着急:爸,你中午不能出去! 王连诚一怔。 王乙竹:你得去跟大可他妈见面! 王连诚怔讶:呃?
17.宠物店,工作间,日,内(徐海燕、女员工) 徐海燕和女员工继续打扫。 女员工:徐大夫,那只扳指里,真有秘密吗? 徐海燕:老姜说有。 女员工:一共没个核桃大,能藏得住什么秘密啊? 徐海燕:我也这么想。 女员工:王老看上去可是很自信呢。 徐海燕想起了什么,嘀咕:是啊,王老是自信,以前就是……总觉得自己什么时候都占理,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18.书画用品店,办公室,日,内(王连诚、王乙竹) 父女俩坐在茶几旁。 王连诚仰脸琢磨着。 王乙竹着急:爸,你倒是给个答复啊! 王连诚:不是好兆头! 王乙竹不满:说什么呢! 王连诚:你不是说,他妈出差了吗? 王乙竹:昨天回来的! 王连诚:昨天刚回来,今天就见面? 王乙竹:那怎么了? 王连诚:会不会是对你不满意?直接让你们分手,你们肯定不接受,所以就想找我们通通气儿,然后双方家里一起施压,好拆散你们? 王乙竹:爸,你想哪儿去了?不是! 王连诚;不是?你怎么知道? 王乙竹:我当然知道了!我昨天见过他妈了,他妈亲口说的,说喜欢我! 王连诚惊讶:你见过大可他妈了?! 王乙竹:是啊,见过了!昨天! 王连诚:回来怎么没说? 王乙竹忿然:我倒想说来着,可有人听吗?!昨晚回来,你们睡了;今早想说,可谁理我呀?!你们只关心我姐和那个钟老师! 王连诚:早上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王乙竹越想越气,说不出话。 王连诚思忖:为什么这么急?有些奇怪啊! 王乙竹:奇怪什么?! 王连诚:不奇怪吗?双方父母见面,这是小事儿吗?怎么也得有商有量的吧?这是最起码的!怎么能她说哪天就哪天,而且还是今天?——有必要这么急吗? 王乙竹:这是好事儿啊!当然赶早不赶晚了! 王连诚:好事儿? 王乙竹:双方父母见面,不是好事儿? 王连诚:不会是你和大可……惹祸了吧?萌萌不就是这样么?突然有一天跑回家,催着你姑姑、姑父去和小刘的父母见面? 王乙竹制止:爸! 王连诚:不是? 王乙竹:不是! 王连诚:不是就好!萌萌惹祸的后果你们也都看见了,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 王乙竹抗议:爸! 王连诚:我是怕祸不单行、无独有偶……好了,那你接着说,到底为什么这么急? 王乙竹忽地泄气了:……我还纳闷呢!
19.咖啡店,日,内(王甲琳) 桌上。 一个大牛皮纸袋。 一个小信封放到牛皮纸袋上。 王甲琳放下信封,扭开脸,落泪。 她拿起手机,按键,拨出。 电话接通。 她忍住哽咽:——快递公司吗?
20.书画用品店,办公室,日,内(王连诚、王乙竹) 王乙竹:爸,你得这么想,人家心情迫切,着急见面,说明人家有诚意啊!你想这时候给人家泼凉水吗? 王连诚:总得讲点儿人之常情吧?怎么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们成什么了?召之即来呼之即去?这也太颐指气使了吧? 王乙竹:人家是生意人,商场如战场,能挤出点儿时间就不错了,这叫雷厉风行! 王连诚:就她一个人忙?我们都没正事儿吗?……咦!对了,让你妈去么!她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打个前站!女人对女人,能说到一块去! 王乙竹:你以为我不想让妈去?可妈肯吗?这都多少天了,妈就没正眼看过我! 王连诚想想:……也是。可我中午确实约了人了,也是正事,能说不去就不去吗? 王乙竹: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吧! 王连诚:问题是,错不在我呀!就算这次我可以迁就,可下次呢? 王乙竹:…… 王连诚:下次她要更嚣张、更出格怎么办?我们就没有自尊吗? 王乙竹绝望:那怎么办?不见面了? 王连诚无奈和无力:能不见吗! 王乙竹惊讶:呃?! 王连诚悻悻:得见! 王乙竹不快:既然最后还是要去,干嘛还说那些?! 王连诚:都知道有孩子麻烦,不还是得要? 王乙竹高兴了:随您怎么说吧!……(起身,摸手机)太好了!我这就通知大可,让他赶紧准备! 王连诚:准备? 王乙竹:准备见面的地方啊!
21.某酒店,地下停车场,日,内(露西)/书画用品店,办公室,日,内(王连诚) 地下停车场。 露西驾车驶入停车位,停下。 她解开安全带。 响起手机铃声。 露西看了眼手机屏幕,脸色一沉,接通:王先生,您打来电话,是要取消约会的,是吗?
书画用品店,办公室。 王连诚惊讶:你怎么知道?
露西:按说,这个时候您应该已经到了。可从电话上看,你还没动身呢!以前是我约的您,您不来也就算了。可这次是您约的我呀,怎么还爽约?还是说,您后悔了,不想告诉我实情了? 王连诚:怎么不怀疑我是没凑够钱,所以才不去的? 露西:钱? 王连诚:昨天刚说的,这就忘了?兰花的钱啊!——你可不能反悔!我现在只能还你钱,没法还你花! 露西:我想要的是实情,不是钱! 王连诚:那可不行!说好了的,支票我都开好了! 露西:就是说,你没反悔? 王连诚:怎么没有?昨天给你打完电话,我立马就后悔了!不过,今天去不了,还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子女! 露西:…… ——隐入。
隐出—— 王连诚:……这么些年,要说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只要有子女在,就甭想按自己的想法活! 露西:您又在抱怨了! 王连诚:没办法,只能请你原谅了! 露西笑笑:你以为我会不高兴?正相反! 王连诚:…… 露西:每次见面,都是听你诉苦,说子女的不是,把我都吓着了! 王连诚:吓着了? 露西:在别人那儿是天伦之乐,在你这儿却成了苦役!这么说子女的人,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能不吓着么?! 王连诚:…… 露西:对孩子的事儿上心,说明你还正常,我为这个高兴! 王连诚:我可不会为了让你高兴,就迎合你!谁麻烦谁知道!——(叹口气)这还是刚开始呢,别忘了,还有两个呢!哪一个都得去见面,都得有这么一次!这还得说顺利,不然,麻烦还多! 露西:…… 王连诚:不过,也是好事儿!不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都打发出去?! 露西无言。
22.某饭店,门口,日,外(王连诚) 一辆出租车在门前停下。 王连诚下车,腋下夹着一个画匣。 他抬眼打量,目光挑剔。
23.某酒店,套房,日,内(露西) 手机铃声。 露西推门进来,一边脱外套,一边接听手机:——郝先生? ——隐入。
隐出—— 露西接听手机:……应该是我过去取的,怎么能让您送来?……(听手机)那好,我等您!
24.某饭店,大堂,日,内(王连诚、王乙竹) 王连诚腋下夹着画匣,通过转门进来。 王乙竹迎上去:爸! 王连诚注意到,女儿穿着一身端庄华贵的套装,惊讶。 王乙竹高兴地展示套装:好看吗? 王连诚没吱声。 王乙竹:大可妈妈送我的! 王连诚:怎么就你一个人?大可呢? 王乙竹:在里面呢! 王连诚:怎么不出来迎接?我现在可是很敏感的! 王乙竹:哎呀,爸!……(手上比划了一下)他得给他妈当翻译,离不开! 王连诚:我想先跟他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毛病,所以他妈才这么着急,想让你们赶紧定下来? 王乙竹:哎呀,爸!一会儿进去你可别这么乱说!大可他妈会读唇语,你说什么她一看就知道,水平比田鹿都强! 王连诚不满:怎么是乱说? 王乙竹:我昨天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手语是优势,想显摆一下呢,没想到根本没用上!——要么说人家是商界奇人呢! 王连诚:奇人? 王乙竹:当然是奇人了!聋哑人能做到这么大公司的董事长,不是奇人是什么? 王连诚不爱听:带路! 王乙竹注意到画匣:这是什么? 王连诚:你说呢? 王乙竹:礼物?见面礼?……(高兴了)爸,您还挺懂人情事故的么! 王连诚:他妈喜欢画吗? 王乙竹: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总比没有强! 王连诚不无可惜:……他妈最好是懂。不然,这画可就明珠暗投了。 王乙竹撇撇嘴,不以为然。
25.某酒店,大堂吧,日,内(露西、郝正业) 桌上。 黄缎子包裹。 郝正业放下包裹,坐下,兴奋:你知道我现在最佩服什么人吗? 露西:…… 郝正业:就是那些能忍住好奇心的人!哎呀,守着这个包裹,不能看,可把我憋坏了!这一整晚,我有好几次想打开来看看,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露西打量包裹,目光关切:我也很好奇! 郝正业:那好,赶紧一睹为快吧! 露西抬抬手,却又停住了,表情平静下来。 郝正业:怎么?不能让我看吗? 露西放下手,笑笑:郝先生,喜欢打保龄球吗? 郝正业:呃? 露西:保龄球! 郝正业:……喜欢,倒是常打。 露西:我这些天一直没时间运动,浑身难受!——走吧,咱们边打球边聊! 郝正业:……
26.某饭店,包房,日,内(王连诚、王乙竹、章大可、章母) 全景。 房屋中间是张大圆桌。 四人围桌而站。 服务生拉开椅子,让王连诚、王乙竹落座。 章母和章大可重新落座。
近景。 王连诚不习惯侍者的服侍,神情略显窘促。 章母(手语,章大可口语翻译,下同):这次见面太仓促了,没能事先早点儿打招呼,是我考虑不周,还请您谅解! 王连诚:是,是有些仓促—— 王乙竹清清嗓子。 王连诚听见了,改换口气:这样也好,择日不如撞日么——我是说,太仓促了,来不及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拿过画匣)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章母:哎呀,还准备什么礼物! 王连诚:应该的。 章母接过,一脸兴趣:是画还是书法? 王连诚:是画。 章母:谢谢,您想得可真周到!光这画匣就够精致了——这么重? 王连诚:重有重的理由。 章母:我可以打开来看看吗? 王连诚:当然! 章母: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好当面请教! 王连诚:不敢当! 章母打量着画匣,然后打开。 王乙竹关注着章母的一举一动。 王连诚怡然自得,四下看着。 章母忽然一脸惊讶。 王乙竹一惊。 王连诚也注意到了。 章母:这……(侧过画匣) 画匣里是空的。 王连诚怔住。 王乙竹吃惊:——爸! 王连诚:…… 王乙竹怨怪:真是的,来之前怎么也不看一眼啊! 王连诚无语。 王乙竹一脸泄气。 王连诚定了定神,站起身。 众人看着他。 他走到画匣旁,伸手进去。 画匣的底板“啪”地掀起,露出了底下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轴画。 众人意外。 王连诚勉为其难地解释着:——这个画匣的结构和设计,是有深意的,主要用来防盗…… 众人倾听。 王连诚:盗贼一般不会想到有暗格,所以只会拿走上面的假画。 众人恍然。 章母:我说呢,这盒子又重又大的,原来另有玄机啊!真是大开眼界!——那这画一定很珍贵了?我得欣赏一下! 王连诚帮着取出画来。 王乙竹大大松了口气。 王连诚帮着提住上轴,章母拉动下轴,打开画面。 王连诚扫了眼画面:哦,这幅画取意苏东坡的《临江仙》,叫《倚杖听江图》—— 王乙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王连诚不明所以,仍兴致勃勃:苏东坡的词意是,归来已三更,敲门都不应,所以才会去“倚杖听江声”!——说到心态和意境,这幅画捕捉的还是不错的! 章母客气地笑笑。 王乙竹脸色难看。 章大可也略显不安。
27.某酒店,保龄球馆,日,内(露西、郝正业) 椅子上,黄缎子包裹。 球道。 一个保龄球击倒球靶。 露西直起身:您昨天还说,不想让王先生为难。要是我们看了包裹,知道了些什么,您就不怕王先生更为难?(回到椅子上坐下) 郝正业起身,拿球:我是怕他怪我帮你,没说我自己不想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就是一乐儿么!那时候什么岁数,现在什么岁数?谁年轻的时候没荒唐过! 露西:…… 郝正业:还有,我大哥这人,平时自命清高、道貌岸然的,总不拿正眼看我!等我知道了他的那些糗事,以后就可以拿他开涮了!为了这个,我也得多知道些! 露西为难,不语。 郝正业狐疑:不就是跟沈素兰有过那么一段吗?而且有始无终,这连婚外情都算不上啊! 露西仍然不语。 郝正业:——还是说,我想简单了? 露西面色凝重、沉吟。 郝正业怔讶:难道是,两人后来没断……真有婚外情? 露西摇摇头。 郝正业猜疑:比这……还严重? 露西迟疑着点点头。 郝正业诧异:还能怎么样?还能怎么严重? 露西勉为其难:我也只是猜测—— 郝正业:猜测?什么? ——隐入。
隐出—— 郝正业在球道上一跤跌倒。 露西忙过去搀扶。 郝正业被搀起,依然惊慌:——重、重婚?!你是说,我大哥他——重婚?!
28.某饭店,包房,日,内(王连诚、王乙竹、章大可、章母) 王连诚:——乙竹的妈妈身体不舒服,只好我一个人来了。呵呵。 章母轻轻卷起画轴(手语,章大可口语翻译,下同):真遗憾,没能见到乙竹的妈妈!能把乙竹培养的这么优秀,妈妈肯定也很出色!上面要服侍公婆,下面要照顾三个孩子,相夫教子,很了不起 王连诚:过日子么,都这样。 章母放回画轴,把画匣盖好。 服务生上前,接过画匣,放到一边。 章母:真是不好意思——收你这么好的礼物,却没有东西回礼,真是太失礼了! 王连诚:乙竹的这身衣服,不就是礼物吗?她很喜欢!看见子女高兴,就是父母最好的礼物了! 王乙竹诧异于父亲迥异往日的说辞。 章母笑:听您这么说,我反倒更惭愧了!因为时间上来不及,只好临时去店里挑了这么一身,实在是差强人意!您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 王连诚:…… 章母一番手语。 章大可语气迟疑、涩滞:……我妈说,乙竹以后的衣服,都由她找人定做,她全包下来了。 王乙竹惊喜。 王连诚一怔。 章母手语。 章大可:我妈在拿我举例子,说我的衣服从小到大都是她替我设计和搭配的。别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我是她的儿子。 章母手语。 章大可:我妈喜欢自己的家人,在衣着上有相同的品位和格调,让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王连诚不说话了,脸色阴晴不定。 王乙竹则是喜不自禁。 服务生送上菜谱。 章母和王连诚接过菜谱。 章母一番手语。 章大可刚要翻译,却被王连诚抬手拦住了。 王连诚放下菜谱:那个,大可妈妈,我想先问个明白—— 章母和王乙竹面色不解。 王连诚:你刚才是说,乙竹以后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得由你来决定,是这个意思吗? 章母笑笑:我是做服装生意的,而且有年头了,所以我有这个自信,可以在穿戴上给乙竹一些帮助和指点,好让她能尽快地融入到我们的家风中来! 王连诚:所有的衣服? 章母:当然! 王连诚:就像大可那样? 章母:是的! 王连诚:这么说,乙竹以后连穿什么衣服的自由都没有了,是吗? 章母一怔。 王乙竹紧张:爸! 王连诚:你是要嫁到军队去吗,还要穿别人给你准备的衣服?! 王乙竹:爸你别乱说话! 王连诚悻悻。 章母愣怔。 ——隐入。
隐出—— 章母反应过来了,笑笑:我没弄明白,是什么让乙竹爸爸这么激动? 王连诚想要接话。 王乙竹制止:爸! 王连诚只好忍住了。 章母:是因为定做衣服的事儿吗?您为这个不高兴? 王连诚悻悻。 章母:这世上,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定做衣服,这种人很多吗?我本来还以为您会感谢我呢! 王连诚依然悻悻。 章母:我知道,您会说我是强人所难。可问题是,孩子们喜欢啊!您非要反对,这就不是强人所难吗? 王连诚:他们喜欢? 章母:不喜欢吗? 王连诚:先不说乙竹,就说大可!他喜欢吗? 王乙竹反对:爸,你想干什么?! 王连诚:咱们可以问问大可,他是不是喜欢!——大可你,这辈子到现在,连穿什么衣服都做不了主,估计也不光是衣服!你是想让乙竹以后也跟你一样,是吗? 章大可嗫嚅。 王连诚:难怪上次你说,想离家出走了!能在这种家里呆到今天,你也算是有本事了! 章母和王乙竹都一怔。 章母打量儿子,质询:——离家出走?! 王乙竹:爸,你在说什么?! 章大可讷讷不言。 王连诚:有话你就说!就因为你不敢说话,你妈还以为你同意她那么做呢!胆子要大一点儿,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就没想过要穿T恤衫吗?没想过要穿牛仔裤?!——(对女儿)还有你!以后真的就不想再穿吊带裙了吗,虽然很不好看? 章母继续逼问儿子:你想过离家出走?! 章大可看看王连诚,目光坚定下来:是,我想过! 章母和王乙竹震惊的表情。
29.楼门前,日,外(王连诚) 一辆出租车驶来,停下。 王连诚下车,手里拿着那个画匣。
他来到单元门前,按响门铃。 ——隐入。
隐出—— 又一辆出租车在楼门前停下。 王乙竹下车,神情气急败坏。
30.王连诚家,客厅,日,内(王连诚、杨春凤) 房门打开。 王连诚从外面进来。 杨春凤站在门旁,一脸不解:怎么回来了? 王连诚去鞋柜前换鞋:有吃的吗? 杨春凤:还没吃饭?……我给自己做的蛋炒饭,还剩了点儿。 王连诚:够吃吗?乙竹也没吃。 杨春凤:乙竹? 王连诚:在后面呢。 王连诚进餐厅。 画匣扔在鞋柜上。 杨春凤打量着画匣,疑惑。 响起急促的门铃声。 杨春凤一惊。 ——隐入。
隐出—— 房门“砰”地被推开。 王乙竹一脸怒气地从外面进来。 杨春凤诧异地看着女儿。 王乙竹甩了鞋,换上拖鞋,径直进自己的房间。 杨春凤怔讶。
31.王连诚家,餐厅,日,内(王连诚、杨春凤) 王连诚坐在桌旁,自顾自吃着饭。 杨春凤从外面进来:怎么了这是? 王连诚:问乙竹吧。我饿着呢,想先吃饭。 杨春凤怔讶。
32.王乙竹房间,日,内(王乙竹、杨春凤) 王乙竹坐在桌旁,双手抱头,神情绝望。 房门一响。 杨春凤从外面进来:出什么事儿了?……(打量)什么时候买了这么身衣服? 王乙竹忽地放下双手:妈,你给范阿姨打电话吧! 杨春凤:打电话? 王乙竹:你跟范阿姨说,就说我和章大可吹了! 杨春凤:…… 王乙竹:你本来就不想让我和大可好,这不正是个机会么?! 杨春凤:…… 王乙竹:您不是一直觉得愧对范阿姨吗?这下好了!赶紧去通风报信,让田鹿和大可重归于好,你和范阿姨也就扯平了,以后两不相欠! 杨春凤:你在说什么?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说呀! 王乙竹:我不说! 杨春凤:…… 王乙竹:反正也没人关心我,我为什么要说?现在说还有什么用?! 杨春凤:谁不关心你了?我不是在跟你说话吗? 王乙竹:这也叫关心?我早上想说大可妈妈的事儿,有人听吗?这也叫关心?姐姐也是!我回来一句话都没有,光顾着哭钟老师!她关心钟老师都胜过我!——那天还说我的婚姻会受到诅咒! 杨春凤:…… 王乙竹:还有爷爷奶奶!一说起丙健两眼冒光,对我的事儿就不管不问!这也叫关心?爸爸呢,打起根上就恨我们!尤其是恨我!早上不还说我装病,给他添乱,让你们受罪吗?要是不恨我,能在这个时候故意捣乱吗? 杨春凤:捣乱?你爸? 王乙竹:就是我爸!明明知道大可他妈是聋哑人,还送什么《倚杖听江图》!她听得见吗?!一点儿都不替我着想,不替我考虑,这也叫关心?! 杨春凤懵懂。 王乙竹:岂止是不关心?打一出生你们就嫌弃我! 杨春凤:…… 王乙竹:不是说要把我送给姑姑吗?!要不是姑姑看我瘦弱,不肯收,我现在还能呆在这家里吗?——连姑姑也嫌弃我!(扑到桌上,放声痛哭) 杨春凤傻眼。
33.王连诚家,餐厅,日,内(王连诚、杨春凤) 王连诚吃着饭。 杨春凤从外面进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王连诚淡然:刚才,我和乙竹去跟大可的妈妈见了个面。 杨春凤:呃? 王连诚:没谈拢。 杨春凤吃惊,说不出话。
34.乒乓球馆,办公室,日,内(王恩昌、周惠真) 周惠真拿着抹布在擦桌子。 桌子上放着那枚扳指。 周惠真好奇地拿起那枚扳指,打量着。 王恩昌手里拿着放大镜,从外面进来,沉着脸。 他甩了甩放大镜上的水,走到桌前,拿起眼镜布擦拭着镜面。 周惠真:洗干净了? 王恩昌:放下! 周惠真: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啊,看一眼都不行? 王恩昌:放下! 周惠真只好放下:你这人可真怪啊,打一回来就给我脸色看!……你倒说说看,我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呵斥我? 王恩昌:出去! 周惠真:我说老头子,你生气总要有个理由吧?凭什么这么对我呀?一直想跟人家徐大夫套近乎,现在扳指也拿回来了,应该高兴了呀,怎么还恶声恶气的?瞅我就那么不顺眼吗?我招你惹你了? 王恩昌:你没招我?连美给徐大夫打电话,让她不要卖房子给我,这里面没有你的份儿? 周惠真诧异:呃?连美给徐大夫打电话了? 王恩昌:装什么装?! 周惠真欲辩解:哎呀,老头子…… 王恩昌:出去!
35.书画用品店,日,内(王连诚、小韩) 透过玻璃门看出去。 王连诚拎着画匣走到门前,扭头看向一边。 不远处,小韩正跟一辆轿车摆手再见。 轿车缓慢驶走,后备箱敞开着,里面放着一个大纸箱。 王连诚推开门,进店。 他把画匣放到柜台上。 小韩拍着手上、身上的灰尘,进店。 王连诚:那人买的什么? 小韩:大卫头像,买了俩呢。 王连诚回头,指指画匣:这里的画怎么少了一幅? 小韩看看画匣,一拍脑袋:哎呀,真是的,我怎么给忘了!对不起王老师,忘了跟您说了,画卖了! 王连诚:卖了? 小韩:昨天吧?对,就是昨天,一大早,那个姜文魁跑来,给买走了。 王连诚:你没说,这里面有两幅画,是一套? 小韩:我说了!他出的也是两幅的钱,可只拿走了一幅。还嫌这个匣子重,让我给换了个锦匣。 王连诚:剩下这幅呢? 小韩:他说不要了,连匣子也不要了。 王连诚惊讶。 小韩:他可能是急等着用,画打开都没看完,拿着就走了! 王连诚疑惑,嘀咕:……还有这种事儿?
36.空镜 小区,夜景。
37.王甲琳房间,傍晚,内(王甲琳)/姜文魁办公室,夜,内(姜文魁) 两人正在通电话。 姜文魁打量着手里的快递邮包,得意洋洋。 王甲琳脸色哀戚。 姜文魁:——快递我收到了!干嘛发快递?直接拿给我不就完了! 王甲琳:收到了? 姜文魁:下午收到的。一直有事儿,这会儿刚闲下来。里面是什么? 王甲琳:你没打开? 姜文魁:都说了,忙,没时间!况且,不用打开,我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王甲琳:…… 姜文魁:是我的那份调查问卷,对不对? 王甲琳:……是。 姜文魁:上次我那么跟你要,你死活不给!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变大方、变痛快了? 王甲琳:里面还有封信。 姜文魁:信?什么信? 王甲琳:就是信。 姜文魁:我猜猜看啊……是道歉信吧? 王甲琳:…… 姜文魁: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骗我填这么厚的卷子,窃取我的隐私,置我的感受于不顾!现在终于良心发现了,想道歉了,是不是?——上次我发那么大的火,你都不肯道歉,这次怎么了,这么容易就道歉了? 王甲琳:不是道歉,你看过就知道了。 姜文魁:不是道歉?那就是感谢信了!感谢我昨天在钟老师那儿给你赢分了,至少没让你丢脸,是不是?好啊,我接受! 王甲琳:…… 姜文魁:为了讨好钟老师,我带礼物给他;礼物呢,又是从你爸那儿买的!我讨好钟老师、讨好你爸又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讨好你!看看,就我费的这番心思,也值得你感谢一次吧?! 王甲琳:快点看信! 姜文魁:我拿到邮包,用手一掂,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当时还挺高兴,觉得这玩艺儿终于物归原主了。可高兴过后,又不想打开了! 王甲琳:…… 姜文魁:我在想,是不是该把这个邮包寄还给你? 王甲琳:寄还给我? 姜文魁:就像你上次说的,你手里从来没有过男人写的东西,现在有了,有时候翻翻它,感觉还挺温馨的!我呢,也想开了,虽然这里面全是我的隐私,想起来还挺难堪,可说到底,也是咱俩感情的见证么!既然是见证,当然要放在你那儿了! 王甲琳:先别说这些,快点儿打开,看我写的信! 姜文魁:这么想让我看?……(调笑)是不是有什么肉麻的话,当面不好说,只能写下来?要是那样我立马就看! 王甲琳:快看! 姜文魁:行,我这就看!……(找出剪刀,边打开边唠叨)什么年代了,还写信?——先说好啊,我只看信,别的都不动,回头还还你!——听口气,你像是做了个决定。什么决定? 王甲琳:…… 姜文魁:为了对我以示嘉奖,你终于打算公开咱俩的关系了,对不对?这就是你的决定? 王甲琳哽咽:先看信! 姜文魁抽出信纸:实话跟你说,我早就想这样了,早就想让你爸大吃一惊了!……(忽又纳闷,打量信纸)怎么搞的,这纸让水打湿过?也太不小心了! 王甲琳:不是水,是眼泪!(掩面而泣) 姜文魁一怔。 ——隐入。
隐出—— 姜文魁惊愕、惶然:——你是说,就因为钟老师出了车祸,所以你要跟我分手? 王甲琳:我现在又哭了……不仅仅是为钟老师哭,也是为咱俩哭!……可是没办法,我就是没办法原谅我自己!也包括你! 姜文魁愣住。
38.一组镜头 ——王恩昌家,卧室,夜,内 老两口躺下了。 王恩昌忽然欠起身,打开床头灯,把手里的扳指伸到灯下,仔细打量着。 老伴吃惊和不满。
——王连诚家,卧室,夜,内 夫妻俩躺在各自的被筒里。 王连诚仰脸望天,一脸心事。 杨春凤伸手到床头灯下,察看手掌。 王连诚:怎么了? 杨春凤:让榴莲扎了一下。 王连诚没再理会,继续想着什么。 闪入—— 某酒店,卧房,夜,内 正在熟睡的孩子。 露西坐在床边,看着孩子,面色感伤。
——王甲琳房间,夜,内 王甲琳躺在床上,眼上盖着块叠成长条的毛巾。 她的鼻子不时地抽泣一下。
——王乙竹房间,夜,内 王乙竹仰躺在床上,两眼失神。
——某酒店,王丙健的套房,卫生间,夜,内 洗面盆前,王丙健正用水冲头。 他关了水,用力甩头,水花四溅。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病态。
——郝正业家,卫生间,内 王连美头上裹着毛巾,正要把丈夫的衬衣放进洗衣机里。 她在衬衣上发现了一根女人的长头发,惊讶。 她又找到了一根。 她皱起眉头,起疑。(隐入)
——第二十二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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