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电视剧）

    其实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鲁迅

    第一集

    山村。外。

    一群男女干活。一名肚腹隆起的妇女对队长说：我肚子痛，回去一下。

    女人回到家里，生下一个男孩。

    山村。外。

    男孩长大了，在田里和几个队里的女孩拾麦穗。

    山村，外。

    男孩和两个小伙伴放牛，煮锅锅窑。

    山村。外。

    男孩在秧田里和大人们一起捉害虫。

    山村。外。

    男孩和两个小伙伴一起在河边放牛，捉螃蟹。

    山村。外。

    男孩在村里的池塘罩鱼。罩鱼结束，男孩回家，从坎上掉下去。路过小伙伴看见他，到他家叫他父亲去救他。

    山村。外。

    竹林。黄昏。夕阳。男孩在竹林边听鸟雀的叫声。

    山村。外。

    一群牧鸭人把鸭子赶进田里。一个牧鸭人看见田里死了一只鸭子，就给了男孩家。母亲煮好鸭子，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

    山村。内。

    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家人在烤火。父母商议给孩子们买过年的衣裳。

    第二集

    男孩站在池塘边上，望着山腰的人家。

    山腰，一个中年妇女出来，男孩：大姨，表姐呢？

    大姨：念书去了。

    男孩回到家，对母亲说：我也要念书。

    山村。学校。内。

    小男孩坐在教室里。老师在黑板上写：毛主席万岁。

    山村。学校。内。

    一群孩子在墙边挤油。老师敲响校外的钟——挂在树上一段钢轨。

    孩子们回到教室。

    学校的墙上贴着大字报：反击右倾翻案风。

    山村。学校操场。外。

    村里的人们在看电影《沙家浜》。

    电影结束。小男孩画外音——电影是假的，里面的人不是真死了，不然为什么会有演员表？

    放学路上。外。

    小男孩走在田埂上，画外音——不是说毛主席万岁嘛，他怎么会去世呢？

    教室。内。

    小男孩上课。

    他弟弟在课桌上睡觉。

    教室。内。

    老师发脾气：调牛都调会了。

    孩子们鸦雀无声。

    第三集

    公社初中。内。

    浩南在教室里聆听老师讲课。老师表扬了浩南的作文。

    学校。内。

    浩南在一名同学的本子上看见郭小川的诗歌《闪耀吧！青春的火光》

    校外。冬天。

    学校停水。学生们去校外池塘凿开冰，打水蒸饭。

    学校操场。集会。外。

    老师宣布：本次县三好学生获得者是浩南。

    浩南上去领奖。

    镇上。学校。

    浩南和一群孩子在校门外玩耍。

    浩南和同桌交谈：同桌：《西游记》里的孙悟空经常打不赢妖怪，要请观音帮忙。

    老师：浩南，起来，说一说《天山景物记》的中心思想。

    浩南——

    老师：不要再说话了。

    下课了。一名同学对浩南说：浩南，某女生看着你笑。

    浩南扇了那个同学一巴掌。

    学校。内。

    父亲给浩南送米。浩南把米装好。父亲回去。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雨中。

    学校。内。

    爷爷的脸出现在窗口。浩南出去。

    爷爷：我们给老师带了一条鱼。你给老师送去。

    浩南：我不。

    爷爷走了。

    学校通向家的路上。

    母亲：爷爷拉痢疾，住院了，他想看看你。

    浩南：留下眼泪。

    第四集

    山村。池塘。

    浩南钓了一条红鲤鱼。

    画外音：我一定会考上。

    县城。医院。

    浩南去复查。

    医生：你吃过早饭没？

    浩南：吃了。

    医生：不行，得抽饿血。

    第二日。医院。内。

    医生为浩南做检查。

    医生：你心脏有杂音。

    山村。外。

    浩南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浩南：专科学校？是大学吗？

    他翻开报纸查。画外音——是大学。

    山村。早晨。外。

    父亲送浩南。母亲在梨树下哭泣。

    大学。内。

    父亲安置好浩南。离去。

    第五集

    大学。内。

    浩南在教室里看着女生发卡上的阳光。

    大学。内。

    浩南在看《拜伦传》，老师走来，把书扔在地上。浩南又捡起来看。老师走上讲台，记下他的名字。说，你可以出去了。

    浩南没有离去。

    期末考试了，浩南不及格。他去找老师，老师说，你答的题只巴了点题。浩南给老师认错，老师才给浩南打了个及格。

    大学。外。

    一群男同学躺在山上晒太阳。

    大学。内。

    老师叫全班同学写一首诗。

    浩南回到寝室构思诗歌。他躺在床上，寝室里没有一个人。他突然发现了自我之外的另一个我的存在。他看见，另一个我在天空俯视他。

    大学。内。

    老师在课堂上朗读他的诗歌：

    我的头发像黑夜

    罩着许多希望的梦

    白发，星星的弹孔

    梦从中流尽

    大学。内。

    浩南去食堂打饭，看见红榜：

    龙阳师范学院1983年元旦诗歌大赛红榜

    浩南 一等奖 作品《清晨，我走向教学大楼.》

    大学。内。

    浩南在黄昏里看黑板报。

    上面有他的诗歌。

    大学。内。

    浩南和同学在学校外散步。

    浩南：我喜欢82级的王英。

    同学：那你就应该对他表达。

    浩南给王英写了一首求爱诗。意思是说，你经过的路边，有一朵小花，你的裙子刮起一阵微风，拂过它。你是否愿意采摘她？

    王英回信说：我是一朵小花，我已经被人采摘。

    大学外的山上。外。

    浩南把写给王英的一本诗歌埋在一颗松树下。

    第六集

    县城。内。

    县教育局。

    浩南去领取分配通知。

    领导给他一张通知单。

    他看看上面的内容——

    分配通知

    浩南：

    经县教育局研究决定，你被分配到武山中学。限你在8月25日报到。

    县教育局

    1984年7月

    小镇。外。

    浩南坐在三轮车上。车子驶向武山镇中学。

    学校。校长办公室。内，

    浩南：我来报到。

    校长接过纸条。之后，领他到一排平房一楼的一间房里。

    学校。内。

    一名女老师寝室。

    浩南：我们能不能超出同事关系？

    女老师：我们还不了解。

    浩南寝室。内。

    浩南对着天花板滔滔不绝。

    一个月后。

    操场。外。

    女老师站在操场上深情的盯着浩南。

    女老师寝室。内。

    浩南：还是那件事。

    女老师：我同意。

    浩南寝室。内。

    女老师坐在长木椅上。浩南用煤油炉下面条。两个人一起吃。

    小镇。外。

    二人在河边散步。

    之后回到学校。浩南说，你先走。

    学校。内。

    女老师对浩南说：我要去你的母校进修。

    浩南：什么时候走？

    女老师：明天。

    龙阳师范学院。女生宿舍。

    浩南把女老师的行李提进寝室，放下，为她整理床铺。

    龙阳师范学院。教师。内。

    女老师弹钢琴，浩南歌唱：对面山上的姑娘哟，你为谁放牧牛羊？

    小镇。学校。内。

    浩南在寝室写信：

    小红：我们像两条铁轨，永不交叉。

    画外音：我不想像学校的老师，被捆绑在婚姻的椅子上。我不想结婚。

    学院。外。

    二人沉默。女老师摆弄一根小草。

    小红寝室。内。

    二人隔着桌子坐着。沉默。

    浩南踢了一下桌子。

    女老师哭了。

    一年后。

    河边。月夜。

    浩南：我们能不能回复关系？

    女老师：我已经不爱你了。

    浩南：句号画圆了。

    第七集

    小镇。学校。内。

    浩南的寝室。

    浩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小红帽：我要给你一个长久的回答。

    二人亲吻。同居。

    学校。内。

    门卫：浩南，你的信。

    浩南回到寝室，拆开信看了起来：

    画外音：我是小红帽的丈夫，小红帽为人热情，你不要自作多情。

    学校。浩南寝室。内。

    浩南：你真的结婚了？

    小红帽：没有。

    浩南递给小红帽那封信。小红帽收起信，走了。

    龙阳。旅馆。内，

    二人同居。

    门被突然打开。手电筒射进来。

    二人被分开审问。

    警察：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浩南；我们在耍朋友。

    警察：你们分开睡！不许睡在一起。

    龙阳。公共汽车。

    小红帽和浩南坐在一起。

    突然，小红帽离开他，到前面的座位。

    浩南：画外音——也许碰见了熟人。

    小镇。镇政府。

    浩南：我看看你们的结婚登记簿。

    工作人员：递给他。

    特写：小红帽已经与一个叫林林的人登记结婚。

    学校。浩南寝室。

    浩南写信。

    画外音：小红帽，我是那么爱你。可是，你伤透了我的心。那个叫林林的男人适合你。我们分手吧。

    第八集

    武山中学。内

    又一个女子迅速地走来，是一个小学的音乐老师。经过短短的交往，她来道他的屋里

    ，他抚摸了她的身体，一个没有心的身体，她说，他从未得到过这些。他只感到很冷，虽

    然是夏天，马冬的心是冰冷的。他对她说，你捧着花瓶来，可是我的心却碎了。她知道浩

    南是为了小红帽，她说，你怎么碰到那么个灾星？他也不知道。

    县城。内

    过了不久，学校派马冬到县上参加读书演讲比赛，他和陆棋忙着准备材料，这一次，他演

    讲的题目是“第五代人”。在这次演讲比赛中，他们认识了洪丽。

    武山中学　内

    在一幢学校教师宿舍楼的四楼，早上，浩南睁开眼睛，世界一下子进入我，构成他，

    他立刻成了他自己，在睡梦中，世界并不存在。此刻，这一天有了名字，马冬在射进窗内

    的阳光和空气中读到了它的含义，由此，他站在一个台阶上，它通向天空和未来。20年了

    ，这个伟大的时间在公式中被纪念。

    虹丽穿着一件风衣，打着领带。由此获得了等同男人，又异于他们的力量，理性的光辉和

    金属的旗杆。浩南，生日快乐。她说，她送给他的礼物是一本美学词典，它放在他的桌上

    ，里面居住着各种美学。有一个叫孙津的人认为，人以美的规律制造世界，而一切科技、

    哲学、艺术等人类世界是人造的，因此，世界就是美学，而人具有自由意志，因此，一切

    就是自由美学。

    乌山镇。馆子。内

    浩南、洪丽、陈棋去馆子吃饭，庆祝马冬的生日。下午，他们三人坐在河边弹着吉他

    轻轻歌唱。河的对岸，就是李白曾经读书的地方。我们唱道：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

    摇啊摇，姑娘啊，你也像一只船在他的心海里飘呀飘，那一刻，万类凝结在歌声中。他们

    的身体准备了足够的酒、活力、第一季的梦。第二日，在一块麦地里，我把衣服反穿着，

    洪丽为马冬留了一张影。

    浩南寝室。内。

    明明灭灭，复制的黑夜。浩南躺在床上，世界突然中断和休息。这时，外面的围墙外

    ，传来一声口哨。过了一会儿，陈棋开始敲马冬的门。他现在在一家工厂上班，成了工人

    阶级。他对浩南说，我为你捡来一个朋友。他们一起去学校的大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牛

    仔服的青年，他就是赵静之。他来自邻县，那里挤满了崇山峻岭。里面，有大雄猫的粪便

    。陈棋讲了他们认识的经过。

    陈棋：我和厂里的一个人乘车，我们聊起了黑格尔，这时，有一个人从我们的后面走来

    ，嘿，哥们，把你们的地址给我，我把我们办的油印诗刊第五代人给了他。下车了，他一

    个人向前走了，我和厂里的人跟上去，嘿哥们，想把我们摔了嗦，他说，我知道你们会跟

    来。就这样我们认识了，我对他说，还有一个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就把他带到了你

    这里。

    他们喝着啤酒。朗诵李亚伟的中文系，最经典是，一位讲师在厕所里大喊，同学们，快

    撤，厕所里有现代派。庞军民说，真他妈解恨，诗歌还可以这样写啊！然后，他讲起了他

    的心事，他同省城的妻子离了婚，儿子也在省城。

    这天晚上，陈棋给马冬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梦游症患者，他每晚都要梦游，梦游到医

    院的停尸房，去啃死人鼻子，然后，回到住处。第二天醒来，只记得昨晚做了一个梦，在

    梦中吃了一顿美味佳肴。有一次，在梦游的过程中，他正在啃死人鼻子，突然从梦中醒了

    过来，他被吓死了。他说，这个故事是他的父亲告诉他的。一刹那，马冬明白，尘世间的

    一切，都是一个人在梦游过程中啃死人鼻子。于是，他在的房间的墙上写了三个大字：“

    啃鼻乐”。

    第九集

    武山镇中学。校长办公室。内

    校长：你被调往小桥镇中学了。这是县教育局的调令。

    浩南接过通知单，转身离去。

    因为不守规矩，浩南被调往一所小桥镇的中学。一个他认识街娃送的他，那接待他的

    领导，就是在中考语文阅卷场当组长的家伙。听说，一开始，他不要马冬，是教育局应把

    他塞在那所学校的，他去了，自然不受他的欢迎。

    他被安排在二楼从东往西的第五间房子里，它原来是一间招待所，后来，他们称之为“糟

    蹋所”。这是一幢五十年代的苏式建筑。木楼。覆瓦。朱红的巨柱，如同寺庙。河边堆满

    了废铁块，它是本楼的注脚。那是一个诗篇大于政治的年代。

    眼下，他走上楼上靠南的一间房子。他敲开庞军民的门找开水，后者就在这所学校，也是

    他们有缘。他们已经在马冬家里见过，那时还在奇然中学，现在，他们在一所学校了。庞

    军民热情的把他让到藤椅上。他的屋子充满女性的整洁。他有着圆而明亮的眼睛。

    我来要点开水，浩南说。

    有，他说。

    我们寝室几个人都没有打。

    没有来就是。

    你喜欢用大瓷缸喝茶啊？

    这是加班茶。

    天太热了，听说某省已经热死了几十个人了。

    心静自然凉嘛。

    是啊，精神胜利法哟。

    到这里的人，都是走抵着了的人。

    就是。你咋到这里的？

    跟当地的操哥打架。你咋到这里的？

    我是不遵守纪律，自由散漫。

    后来，浩南了解到，他的经历大致如下：小时候过得十分艰苦，随母亲挖野菜充饥，那

    是60年代，一个饥荒的年代。后来，他当了知青，期间收购过文物，替人跑过买卖，跑遍

    了大半个中国，因为尚武斗狠，救过一个省城的女知青，于是，女知青嫁给他，成了他的

    前妻。在本单位，还有两个教师要好，一个是教英语的，一个是教物理的。于是，他们四

    个人经常聚在一起。校长对我们畏惧有加，因为他认为，三人为虎。他们四个经常在一起

    打扑克，打麻将，或者钓鱼。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他们上班，下班，娱乐，就这样。浩南还在坚持写诗。

    在三个人住的"糟蹋所"(招待所），浩南趴在床上的箱子上写，给上帝写诗。20年后，

    他还在写，诗歌成了他的一个情结，挥之不去，他没有写出大的成绩，他的才华有限。

    第十集

    小桥镇中学。木楼。

    浩南给上帝写信。画外音——

    一

    你感应到了吗？我用无声的大音呼唤你。我的眼睛扇着睫毛的翅膀，追踪你的影迹。懂事的时候，我问过这儿的每一个人，关于你的事，一个老人知道，但他已经死去。思念像常青藤，在每一个日子上留下深深的勒痕。你把我丢在这儿，人们用他们的方式把我养大。而你在我心中苏醒了，他们视我为异乡人。只有你的影子，站在我和孤独之间。我看见，他们活在自己虚构的故事里。没有人为我推开最后一扇门，他们说，门的背后藏着暗器。我的心陷入无边的深愁。

    二

    每到夜晚，天和地就没有界限了，它们就像一片黑色的森林，中间有些秘密的通道。走在森林里，就可能步入你的花园，和你不期而遇。

    白天，天空退守远处，心灵模糊的时候，面容却清晰了。我和许多人埋头做清晰的事情，就像怕自己麻木的人，要掐自己的手臂。只有心灵裸露在你看见的视野。

    仰望你时，天空降临了。与心灵紧紧相贴，传来你的说话声。天一黑，你和万物就不能互相确定了，只有天上有一群白蝴蝶，就像我的心。你秘居幽处，又挂出行星的地图。

    三

    在人群里，我的心绕树千匝，仍无枝可栖。当它飞向天空，靠近你的时候，它看见了我的生前，明白自己是一只有家难回的候鸟。

    你为什么偏爱那野草？即使土地抛弃了它，阳光的兽蹄踩伤了它，它仍然在水里活着。

    这绝望的希望，是你留给我的惟一食物。

    即使你怕我玷污你华美的衣服，怕我无端牵累。我仍然全心的爱你，感受你，赐我为一棵还魂草。

    四

    季节带走了花朵，你也带走我吧！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你让我寄居在这儿，和兄弟们没有差别，我都照你的话做了。

    因长久的仰望天空，我看见了你。你照亮了我黑暗的记忆，使我染上了乡愁。

    周围的事物渐渐模糊，仿佛一群幻象。我的五官已经迟钝了，它们只想灵敏的感受你。

    说话时，我已经看不见声音的来处。如同悬浮在空中，我无依无着。在这儿，我成了个异乡人。

    季节带走了秋叶，你也带走我吧。

    去你的园子劳动，做一个看守，让我全真的爱你，并在这深底的爱里，融化古老的哀愁。

    如果你觉得还早，请以你的光芒，远远的，如太阳般，照亮我黯淡的秋水，告诉我，怎样让越过万象的目光垂向地面。请以你的手指触活我，这冷硬的石像。

    五

    今夜的果林，只结出一枚果子，在人们的欢乐里，他表情冷漠。小路，象一带月光，他在月光里浮动。你仿照自己，让树们寂静的站着。他窥见了你的痕迹，如同一棵树。这是你当初的本意，还是你的一次疏忽？

    六

    你让月光美丽，让子民醉饮月色。一个不听话的子民独自漫步，享受你一般的孤寂。他知道，月亮很薄，触手可及。透过月亮，他看见你站在月亮背后。你为什么让月亮穿上云衣？他吓着你么？

    七

    我在心里看见了你。你默默地看着你的子民在你的游戏中游戏。你给我们白天，我们看身外的事物，又给我们睡眠，让我们看自己。你怕黑夜吓着我们，就给我们月亮，你觉得月亮缺的太多，就给我们一次满月，你用月光盖起生的痛苦，让我们用欢乐叫它模糊。你让我们再次相信神话，并在神话里小睡一会儿。

    八

    他飞翔的灵魂，已经感到疼痛了：他的身体太沉。他徘徊在你的月光下，道路虚幻。土地粘着他的脚，夜色无法将他浮升。他的影子，一片黑色的胶布。他活在你的谜面里，是你给他智慧，让他身在谜面，而心在谜底。他曾经好好的活着，用你给他的小智慧。在你最初的构想里。在具象世界的参照物面前，他形象的感受过自己。你为什么让他知道：世界是一百年前沙漠里一架风化的飞机，一点就破？

    九

    整个早晨响彻哭声，我有过的流水不着痕迹。不！不是这样！我深吸自己的体味，一张口，就失去了自己的声音，我把自己砸在地上也无声无息，难道我只能是阳光下消失的水泡？难道我只能杀死自己？

    十

    我已经在月亮里读过“高处不胜寒”，让青烟回到地上的火力去吧，我已经听懂了夕阳的语言。为了被声音提走，我要不断歌唱。而你的冷笑抹去所有的阴影，轻易击毁一面又一面墙壁。遇到你我再也没有惊叹过什么，我再也不能同女巫说话了。眼睁睁看着器官一个接一个荒废。让我重温神秘的滋味，一遍一遍抚摸头发，在亲人面前痛哭。

    十一

    让白石裸呈的河流置身雨季吧!让我再一次把尘土当成金粉.做个猜谜者.这是谁的原则?树能年年开花,我要抱着空酒瓶才能说出醉话?我再也不要欢乐与痛苦同归于尽的日子。

    最后一封写完，画家蒙克的《呐喊》出现在我心里。我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我的手里捏着一把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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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签：生活2013-05-21 10:09 星期二 .　　　　　第十一集

    龙阳。外。

    一个周末，浩南决定去龙阳，在那里，找到了孟越。他来自一个竹编之乡，至今，他的

    手中握着一把遗传的隐形竹刀，加上他在职业上挥舞的菜刀，便有两把刀的内涵。他意气

    风发。青春、知识、城市文明把他塑造成一个幽默、开朗、乐于交友的人。他的理论是，

    一个人背后有一群人，交往一个人，就是和一群人交往。在一首诗里，他把自己成为仿佛

    者。

    孟越朗诵——

    在黑暗里行走

    你的幻影 如花朵

    在微微颤抖的空气中绽开

    我寻找生长花朵的枝叶

    在未找到枝叶以前

    花朵渐渐枯萎

    这些过程发生的时候

    总是我想到

    冬天的景色

    洁白而又冰凉

    想到宁静而又诗意的死亡

    作为一个异乡人与艺术家，他的诗歌带着不可避免的怀乡病。在龙阳这座新兴的电子工

    业城市，他必然怀念麦田、花朵、冬青树、空空的椅子。这种叶赛宁似的怀乡病，发展成

    一种娱乐和嘲笑。另一方面，城市作为一个事实侵入了他，他具有城市的智慧，狡诈，黑

    暗和蔑视，这种知识的武装不顾一切，一切都在轻喜剧里找到注释、消解、概括和吞噬，

    化成一声口哨——嘘。

    他熟悉各种隐秘和污秽。一句话，现状就是一本波德莱尔的《恶之花》。

    这种智慧与各种人打交道，显得八面玲珑，促使他后来辞职经商编企业词典，卖车，买家

    具，经营舞厅，并控制了一个帮会。

    他带浩南游遍大街小巷的娱乐场所，吃尽了美味佳肴，听到各种奇闻。这一次，他带马

    冬到商业银行的职员家，他们看了*电影《旅游船》，然后，第二天，他们到龙阳一所大

    学，马冬的母校，看望了我的班辅导老师。他们敲开方行智的门，他说，你们来得正好，

    我正抽不开身。原来，他正被家事缠。他知道，他的家事来自那张床。他的老婆是矿长的

    女儿，是他当知青时娶的，他并不喜欢。

    走，到办公室去，班主任说。正值暑假，大楼空空的。他说，我正在写小说，他们三人

    用他的花生下酒。他讲起了他的小说，一个女知青后来考学来到大学教书，三十多岁了，

    还是单身一人，一个又一个男人经过她，但她认为，他们无毒，她认为，有毒的男人才好

    。最后，老父亲的一句话改变了她，个人算什么，毕竟，人民创造了历史。于是，她决然

    道，那，我嫁人吧。

    第十二集

    龙阳。外。

    诗人孟越叫浩南到龙阳市参加龙阳市青年诗歌研讨会。他去了。他去到那里，已是黄昏。他看见一群人，他们集中在龙阳市一座巨大旅馆黑暗的底楼。他们来自龙阳市的各个地方。那里是暮色。是介于有与无之间的暗蓝暮色，此刻，它们形同历史和虚构。在大厅的黑暗中，它们如一群蜜蜂嗡嗡运动。肉体的燃烧，爆裂。暗红外线的辐射。你不得不疑心他们的诗歌的欺骗性和广告性。我看见虹丽也在，一个高大的家伙正缠着她。看见我，她远远走来。你怎么才来？她问我。我说，我收到孟越的通知已经迟了。他们出去走走，她说。

    另一个大厅里，所有的诗歌爱好者被集中在一起，形成一个化学。一批有头有脸的人，正用扩音机教导我们诗歌应该有政治性，应该为政治服务。他们的话持续了6天7夜。马冬已经忍无可忍，于是我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妙招，合掌于胸，集中注意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坚持，坚持。结果，一面客观的墙，出现各种古怪的图形，那就是各种幻象。

    会议结束，开始晚餐，浩南独自望着前方一颗树的绿叶，他觉得，它是那么美妙，令人感到愉快。周围食客杂货铺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马冬仿佛明白了什么，露出谜底似的笑。他吃完了一碗白饭，没有吃菜。他觉得，他吃的是快乐，是无味之味。孟越坐在我的旁边，他说，马冬，我懂你。马马冬认为，他并不懂他。

    晚饭后，虹丽，浩南，从市中心走到市郊的丝绸厂找一位诗友，一路上，他望着天空，天空中的幻象吸引了他。他仿佛看见另一个世界。马冬，你是不是疯了？虹丽对他说，他知道，他并没有疯。接着，她的高跟鞋跟掉了。

    这种幸福感直到马冬回到开市还在持续，在他的临近的一个乡，他和陈棋去拜访一位乡村的诗友，在他开的小卖部里，他出神的望着对面的山坡，体会一种巨大的幸福感。20年后，孟越对马冬说，他是被文化弄疯的，他说的对，马冬是一个宗教狂热分子，一个钻牛角的人。

    但不久，这种幸福感终于消失了，一种对现实绝望情绪控制了他。

    小桥镇。内。

    一天上午，虹丽突然从天而降，给浩南带来惊喜。

    她穿着崭新的新式军装，显得英姿飒爽，她为他送来一盒麦氏咖啡。夜里，他把她安置在他的单人床上。而我睡在长藤椅上。本来，他是要到同事那里打挤的，她说，你留下来吧，我害怕。于是，他留下来。他们各自安歇，彼此都睡不着，过了一会，她说，我头痛，你给我揉揉，马冬起身为她揉太阳穴。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暗示，他吻了她的芳唇，她蠕动，回应。他触到她黑色棉质内衣里的乳房，并试图解开她的衣衫，她突然说，不，马冬，我们只是朋友。马冬停下来，他对她确实只有友谊，他没有找到爱上她的感觉。

    他的脑海里，闪出一幅画面，一个夏日的黄昏，他坐在开市影剧院旁边等她，他感到，我坐在衰老的倒退中。我来自乡村，迷恋乡村，我他望在乡村修一幢石头屋子。确切的说，他迷恋的是乡村的气质，是对泥土，树木花草本能的亲近，是对没有斗争，矛盾的生活的向往。他觉得，她向往的大城市，是人群集中的地方，这就是他们的差距，是乡村和城市的差距。而那时，她高中刚毕业，而马冬已经是社会上的老混混了。

    第二天，她回到龙阳市部队的司令部。而他们保持着通讯关系。有一次，我曾经到过她的司令部的宿舍，他感到她的冷漠。是的，我来自乡村，无名，无势，无利，我凭他么爱她，凭什么获得她的爱。他走了。

    他们的关系的破裂，是因为孟越说，她在某一位诗人面前霉马冬办的油印刊物《第五代人》，他很生气。写了一封绝交信。后来他听说，她和那位诗人纠缠过，她在诗中这样写，你把一位少女变成了女人，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我听说，她的父亲要那位诗人的命，那位诗人逃跑了。

    关于那位诗人，浩南有幸在一个零上40度的夏天在龙阳市遇见他。此人来自一个盛产挂面的县份，学医的，一个医生，不知怎么写上了诗歌。据他说，他曾在一条小路上思考过形而上学。他认为，诗歌应该高贵、正派。可他却净干不正派的事，勾引少女，借人家的钱不还。我见到他诗，他在龙阳市一家杂志当编辑，穿着背心在打电话，我要写一组大批判文章！我听清了几个词。我不由得想到*。另一间办公室坐着另一位诗人，他穿着蓝色泡沫廉价拖鞋，蓝裤子，一只裤管挽得很高，一件被时间搓洗过的背心。他反坐在椅子上，椅子靠背支撑着他的双手，双手上放着他的脑袋。他竟是我久闻大名的阿拉发威。他写的《死城》三部曲轰动一时，我惊为天人，他的一切表征，都显出一种绝望和反叛，对城市文明的反叛。一个写作者是孤独的，不合适宜的，他是另类。据我所知，他是省城的人，当过汽车司机，因为爱上一个女人，到了一个盛产榨菜的地方。

    那时，浩南家乡的一个作家正在修改一部叫《世界超人》的书，为一个气功大师树碑立传。他说，今天晚上，龙阳的*又要涨价了。马冬不会知道，就是这个超人，将要改变他的命运。

    2

    第十三集

    学校。内。

    浩南知道自己教的班考差了。他害怕领导，有一种要逃跑的愿望。在下意识里，他想躲避领导的打击。

    看着别人一个又一个的调走，他也决定却跑调动。既上调了，又逃避了责罚。

    他同妻子到教委门厅，看墙上的招聘公示栏。他选定南城中学。

    他到教委领了一张表，填了，然后回去找他惧怕的校长盖了章。

    县城。出租屋。

    他和妻子住在小姨子租的房中。雨夜。他妻子为他买了一件新短袖衫晾在外面没收被雨淋湿，他想到水——坎——陷，他读过《易经》。

    在夜里，他看到了同事——一位女教师，有红光如山，高过他。她也在跑调动，准备调往同一所中学。

    他小姨子和他女友为他们请客送礼。他们似乎害羞，怕与那些当官的打交道。

    花园中学。内。

    一日，正式讲课开始了。

    浩南在县城朋友处借了一只手表戴在手上好看时间。

    南城中学校内。

    他拿到了一题目是讲《一件珍贵的衬衫》。他开始准备教案。

    在写教案时，他感到一团力的光压向他腹部。

    他顿时心慌意乱，教案写的杂乱无章。

    教室。

    三五个学生。后排坐着听课老师，他们是本校的考官

    他的讲台上放一茶杯。

    他开始讲。时间过去立刻。铃声响起了，却未讲完。

    三日后。正式成绩下来。他得第三，而他的同事得第三。第一名是一个区乡的男教师。

    他机械的又填了一次表。

    小桥镇中学。内。

    然后他回本校，为校长送一瓶五粮液。

    一周后，南城中学的领导来考察。他交上近二年的备课本。

    他落选了。这消息是他一个小镇时，他小姨子打电话告诉他的。

    他在电话里对小姨子说没关系。

    他心绪复杂。一方面终于有一个结果，另一方面，却不如人意。

    在备考过程中，他设想过，如果为南城中学服务，比如搞好文学社。他设想过，在城市居住的美妙。

    为这次调动，他借款一万元。他听说一位女教师花了大钱而未调成，坐在县教育局大哭。

    事后，他听人说，是他所在的单位的校长在捣蛋。那校长说，他有啥资格调走！浩南知道自己上期毕业考试考的差，也没生气。他知道，他有他的权利。

    候平回到学校。省吃检用还借款。还有，他必须吞下失败的耻辱。

    第十四集

    小桥镇。外。

    浩南坐在一条往北的公路边。

    黄昏，他心中念念有词：

    忍耐，解放。他想到，让单位的那家伙（一个小头目）的锄头落在自己的身上（他那时信神秘主义，在幻觉中，那人的阳神总在干扰自己，打压自己）。

    然后，他想到以下的词：

    香港。自由。资本主义。

    他在预谋逃跑。

    省城的一间房子。外。

    这房子是一位他单位的同事叫秦力的，考到省城做研究生，毕业结婚后租的。浩南住在其中。

    他的妻子住在对面的一个小学校里，她在为一家杂志社工作。那家杂志叫《园林》。

    一日，他坐在阳台乘凉，看车来车往。楼下走过他的妻子，看见上面坐着的一个人是她的丈夫，便上来，她买了一袋葡萄。

    他们一起吃了。做爱。然后她离去。

    浩南决心留在省城。

    秦力有一个图书批发执照，叫新视点书社，一个空架子，除了一个名号，什么也没有。

    浩南爱读书，他准备与秦力一起干，秦力做社长，他做经理。

    他们先找了一个故乡县五金公司的高中同学，然而，他拿不出前，他说，要拿也行，那只有去贪污，他与秦力说，那算了。

    他们回到省城。浩南想起一个在汉阳做生意的人，于是他走到春熙路外的一条小巷打公话。他给那人说明情况，那人说，他们三人一人出三万。刘凌在打电话是闻到巷子里的尿味，他知道，这是不好的预兆。

    他拿不出钱，秦力只愿出执照，于是这事作罢。

    建筑工地。外。，

    秦力对他说，他把执照卖给浩南，而浩南没钱买。

    省城。外。

    浩南还是不死心，他留在省城的决心已定。

    他决定去卖书。他叫妻子以６折的价格从老板那里批发了１００册《园林》杂志，然后买了一个密码箱，将书装在里面。

    他开始北上。他达汽车来到一个小城市，问那里的报亭要不要《园林》杂志，人家说不要。

    他继续北上。

    来到另一座城市，在一条街上，他问那里的书摊主，人家反问他有没有《知音》。

    在下一站，他在一家书报亭留了２０册，人家叫他一个月后去拿钱，人家的意思很明显，卖脱了就给，卖不脱就退他。

    小桥镇。外。

    他回到他工作的小镇，在一个熟悉的书报摊那里留了２０册。

    然后，他回到故乡，他动员妹夫拿到邻近的镇里推销，妹夫不去。倒是故乡的一位朋友拿了４０册去，把钱给了他。

    还有２０册书，无论如何也卖不脱了。

    第十五集

    浩南只得另打主意。他在家乡的信用社用幺妹的房子作低压贷了一万元。携款到省城。在省城，首先买了一部传呼机，然后回到住处。

    第二日。

    他在省城马不停蹄的转了一天。

    黄昏时，他在九眼桥附近的双槐树街发现了一处门面，他找了主人，租了下来。

    然后，他去旧货市场买了书柜，又去图书批发市场进了书。

    书店开张了。

    可是顾客稀少。三天卖了一本书。是一个黑衣妇，买了一本娱乐书。

    夜里，他去九眼桥转悠，发现那里有许多削价书。他想，人们哪里会去买他的书，这里便宜的书这么多。

    他寻思，在省城里，文化太丰富，不如到那些需要文化的地区。

    他去汉阳市的母校考察，发现一所大学的附近竟然没有一家书店。

    他决定去那里开。

    他找了大学里的一位英语老师，说明意图，他答应在卖礼品的店内腾出一半让他卖书。

    他从省城租了车，将书拉到汉阳。

    仿佛雨后春笋，学校外的一条街上竟然开起了三家书店。

    “马脚被砍了！”他哀叹。

    一开始卖九折，再七折，最后卖不动了。

    浩南无计可施。他想到回去上班。他不假离开单位，已经有大半年了。他将书处理了。回去找局里领导，领导训了他一顿，叫他回去写检讨。

    他回去，写了一份检查，在单位的职工大会上宣读，颜面丢尽。

    于是他回到学校继续上班。

    第十六集

    小镇  日  内

    小米：你住这里？

    松;是的。

    小米：我在教小学。这是我写的诗歌：

    松读：

    樱桃花

    白色的绽放。吐出一个春天的芳华

    池塘边的田埂上，季节到了。它

    聚集在一起。最美的颜色。三两树

    开在农舍边。上帝的培育。原点

    长出千百种事物。旁边正在建筑

    留下它在胶片上。“我得以欣赏

    不求永恒，只求一个时刻的灿烂。”

    对于事物和生命，存在就够了

    小米：你给改改。

    松：你是除了我见过的女诗人中最有才的一位。

    小米：低下头。我喜欢席慕容。看这是她写的《漂泊的湖》我给你读：

    松：真美啊。

    山上　夜　　外

    松；这是我的祭坛。我在这里冥想上帝。我感到天空，大地就是上帝的语言。

    小米：是吗？你信上帝？

    松：是的。

    城里　诗人家　　内

    几个人听喜多郎音乐。

    小米在纸上写。

    松看了，画外音：真是才女啊。

    松：我要和你结婚。

    小米：我得问我的父母。

    乡下小米家 日  内

    小米父亲：工人工人供一个人。

    小米：爸，我愿意。

    父亲：好吧。

    乡下　松家　　日　　内

    母亲：我不同意。她没工作，人也不怎么样，又是乡下姑娘。

    松：可是我愿意。

    母亲：那你就别认我。

    松：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母亲哭了。

    小镇。火锅店　夜　　内

    小米：我要和你离婚。

    松（满口酒气）：我——

    小米：我原先的男朋友说，看，这就是你丈夫，新婚之夜喝醉了，冷落了客人。客人还没有吃的。

    松：呼噜噜睡去。

    小米哭着离去。

    小镇 松家 日 内

    小米：你必须给我找工作，去开饭店。

    松：（ 摔帽子）你就知道逼我

    小镇。火锅店　夜　　内

    小米：我要和你离婚。

    松（满口酒气）：我——

    小米：我原先的男朋友说，看，这就是你丈夫，新婚之夜喝醉了，冷落了客人。客人还没有吃的。

    松：呼噜噜睡去。

    小米哭着离去。

    小镇 松家 日 内

    小米：你必须给我找工作，去开饭店。

    松：（ 摔帽子）你就知道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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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签：生活2013-05-21 10:14 星期二 .第十七集

    饭店  日  内

    小米：今天收入还可以。

    松：是啊，就是人太累。

    小米：我怀孕了。我不想要孩子。

    松：孩子是天上下来的。我要。

    医院　日　　内

    小米躺在病床上。小男孩睡在她身边。

    小米：我想吃鱼。

    松：好吧，我去买。

    小米：孩子取什么名字｜

    松：就叫龙儿吧。我的家乡就叫龙山村。

    小米点点头。

    第十六集

    小镇　日　　内

    小米：我想出去。我妹妹去了上海。

    松：你去吧，我也累了。

    小米：我去外面你放心，我放心。

    小镇　日　　外

    松：老板，下月的房子我们不租了。

    老板：好的。赶快把房子腾空。

    松：好的。

    小镇　夜　　内

    孩子：我要妈妈。

    松：妈妈在外面。

    孩子：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松：过几天。

    画外音：小米，你是我飘出的莲花！

    车站　日　　外

    他说；不，我不去。

    她说；好吧。

    她走了。

    木楼　夜　内

    他说：你找到工作了吗？

    她说：找到了，在报社。

    他说：在什么报社？

    她说：《经理报》

    大厦。日。内

    经理：有什么事情？

    她：我想当记者。

    他：你能干什么？

    她：我能给你拉广告。

    工厂。夜。内

    厂长：你要我给你广告，今晚我们吃饭谈

    她说：好吧。

    酒吧　夜　　内

    厂长：吃了饭，我们去跳舞。

    她说：不，我还去写稿。

    画外音：泡汤了

    第十八集

    省城。某饭店　日　内

    黎阳：你可以来我们公司。

    她：好吧。我来做什么？

    他：编书。我们做二渠道书，现在，我们做关于黄埔军校的将官的书。

    她：好吧。

    野马公司　　日　内

    她：我编什么书

    黎阳：《张宗昌》

    她：好吧。

    小镇。木楼　夜晚　内

    她；我见到了我的文友黎阳。

    丈夫：你难道不能自己找工作？

    她：哪那么容易？

    他：我太无能了！让妻子去找情敌。

    、

    省城。野马文化公司。日。内

    她：黎阳，我的稿子发给你了，你看一下。

    黎阳：好吧。

    另一房间　日　　内

    员工甲：看，黎总在追求小米。

    员工乙：可不是吗。

    酒店　夜　　内

    黎阳：我们做朋友好吗？

    小米：我又丈夫。

    黎阳：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又没有爱情、

    小米：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爱情？

    黎阳握住小米的手：小米

    小米抽出手：不

    第十集集

    省城　《内外》杂志社　　日　内

    老板：我们需要一名女编辑。你可以叫你妻子来。

    丈夫王松：好吧。

    出租屋　日　内

    丈夫：你去不去《内外》杂志？他们要一名女编辑。

    小米：我想一下。

    省城　《内外》杂志社　　日　内

    小米；我愿意来。

    老板：好吧。你可以住在这里。你丈夫没能来，你来也是一样。其实，你丈夫在公立学校教书挺好的，到这里，铁饭碗换成了泥饭碗。

    小米：你能给我多少钱？

    老板：１２００元。

    小米：好吧。

    省城　《内外》杂志社　　日　内

    美术编辑宋海：小米，你看我给你编的文章画的插图怎么样？

    小米：挺好的。就是，太实了，我喜欢抽象艺术。比如米罗。

    宋：你也喜欢超现实主义？

    小米：是的。我也喜欢达利。

    宋：我给你看看我的画。来。

    寝室　日　　内

    宋；你看怎么样？

    小米：很好，我很喜欢，送我好吗？

    宋：拿去吧。来，我给你画一张画。

    酒吧　夜　　内

    宋：你写作与画是通的。过去，王维既是诗人又是画家。

    小米：可是，我不会画。

    宋：我教你。

    寝室　日　　内

    小米画画，宋指点。

    小米：基础和创作有什么关系？

    宋：基础是前提。

    小米：我画国画好，还是油画好？

    宋：还是画油画。

    寝室　日　　内

    宋：今晚就留下吧？

    小米：不

    宋抱住她，她无力反抗。

    第二十集

    第四场　杂志社对面宿舍　　日　内

    小米：我看到楼上有个人，我认识。

    丈夫：我刚来。

    小米：你放假了？

    丈夫：嗯。

    小米：你要回去不？

    丈夫：不了。

    小米:那你打算做什么？

    丈夫：做生意。

    小米：你去发行我们的杂志吧！

    丈夫：不。

    小米：为什么？

    丈夫：我恨你们杂志！

    小米：我知道，你恨我。

    丈夫：你跟那个美术编辑什么关系？

    小米：同事关系。

    丈夫：我看见你从他的寝室出来。

    小米：我没有。

    丈夫哭了：儿子你也不管。还在外面乱来。

    小米：好吧，我承认，我们在一起了。你打我吧！

    丈夫：只是流泪。

    小米离去。

    寝室　日　　内

    小红：姐姐，谁给你的画?

    小米：宋海画的。

    小红：给我画一张。

    小米：好啊。

    寝室　日　　内

    宋海：画好了，给。

    小红：谢谢。

    宋海：今晚过来，我请你吃饭。

    小红：好吧。

    酒店  夜   内

    小红：今夜真美。

    宋海：我给你照张相。

    小红：不如我们吃晚饭去公园。

    宋海：好吧。

    公园。夜。外

    宋海：握住小红的手：你的手真白。

    小红：我从小很少做活。

    宋海抱住小红。

    小红：我们到你家去吧。

    杂志社  日  内

    警察：你们因为涉嫌因为丑化市领导人的形象，现在，拘捕你，跟我们走吧。

    老板：没有哇。

    警察：这是拘捕令。（出示）

    第二十一集

    北京  出租屋  日　　内

    小米：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丈夫：丽娜带我来的。

    小米：你怎么碰见的。

    丈夫：我在北京大学外碰见的。

    旅馆　夜　　外

    小米：你在这里住吧。

    丈夫：好吧，你快回去。

    小米：我回去了。

    出租屋  日　　内

    小米：你打算留在这里吗？

    丈夫：是的。

    小米：我带你去找房子。

    丈夫：好吧。

    出租屋  日　　内

    丈夫：我给你买了洗发水，小米，我不要，质量太差了。

    丈夫：我们去吃饭。

    小米：不在家吃，节约。

    出租屋  日　　内

    小米：你出去吧，我要写作。我最怕别人干扰。

    丈夫：好吧，我去图书市场。

    出租屋  日　　内

    小米：您是著名评论家，我请你吃饭是应该的。

    丈夫：他是谁

    小米：是凯旋。

    丈夫：是些《大师们》的那个？

    小米：是的。他摸我的头发，还要我陪他睡觉。

    丈夫：你去吗？

    小米：我不去。

    出租屋  日　　内

    丈夫：小米，我们离婚吧。你的心已经不爱我了。

    小米：好吧，我请你吃一顿羊肉火锅。

    酒店　夜　内

    小米：什么时候回去？

    丈夫：明天。

    小米：咱们还是朋友。

    丈夫：是的，我们还是朋友。

    第二十二集

    城里  夜   内

    女人：你留在这里吧，都是大人了。

    松：好吧。

    女人：洗个澡吧！

    松：我去洗。

    卫生间  夜  内

    松（打电话）;小米，我们复婚好吗？

    小米：我―――――

    松：那我找啦

    小米：找吧

    一年后

    小镇　松家　日　内

    小米（电话里）：你妈给我打电话，问我复不复婚。

    我们分开十多年了。

    松：我已经结婚了。

    乡场上。外。

    浩红：哥，我送你去学校。

    浩南：我不去学校。

    父亲和两个妹夫强行把他扭送上车。

    车子开往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内。

    浩南被关进铁门。

    一个神情异样的男子问他要烟。浩南给了他一支。

    他看见幻象：一个圆球，上面写着大宝法王，下面有个纸条，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一周后，浩南幻觉消失。

    精神病院。内。

    护士：浩南，你妹妹来看你。你妹妹在外面。她给你买卤肉去了。

    护士把铁门打开。

    浩南出去。

    见四下无人，就跑了。

    他慌不择路，跑到医院后面的山上，然后问了人，到了县城。

    找到一个在工商所上班的同学，借了２０块钱，一套衣服。到馆子里吃了饭，回到故乡。

    龙凤村。外

    他回去时天正下着雪。他乘摩托车到一个叫圆山子的地方下车，远远的望见故居门前有一个人影。他想，父母还没有走。他给车主付38元钱，便背着包，提上为家中买的麻将回到旧居。刚好，父母要去村民家吃酒，正要离开。见他回来，父亲等在外面，母亲迎他回屋，为他升起柴火。然后母亲离开。

    浩南独坐在柴火边，喝茶，抽烟，看刚买回的报纸〈〈国际军事周刊〉〉。院子里没有一个人。齐先生进入阅读之中。

    浩南看着报纸，突然对色彩敏感起来，他看见事物显示出各种色彩，报纸上的军是黄绿，飞机是白色。他再看茶水瓶上的纸，上黄下绿；而笔记本是紫色的，火苗是红的，金黄，柴是黑色。他发现事物都有各种颜色。他如同进了万花筒。走出门去，他看见山和树是绿色，石头是黑的，麦苗是青的。他寻思：糟了，他产生了幻觉，而他记得正常情况下的世界是什么情形。

    他在心里念叨：“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但情还是没有改变。他又祈祷上帝，然而还是没有用。于是，他上床进入睡眠之中。天黑了，母亲回来。在他眼里，母亲显示出各种色彩。

    他看到幻象：一个人把接力棒给他。

    听到幻声：你是吕洞宾转世。

    母亲说又把送到精神病医院吧。”

    第二十三集

    精神病院。内。

    浩南回忆——

    1996年，他旷课，去省城做生意，结果，他的生意亏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回到学校继续上班。回来，他写了检讨书，在教职工大会上公开认罪。经上级研究，他恢复原职，做生意的半年，算他旷工。

    他受了严重的打击。当他在一次回到学校，他坐在办公室，常常拉下窗帘，他感受到黑暗，他觉得自己居住在地下，他想一个人躲起来。他想起诗人勃莱的诗句：“有另一种黑暗，一种居住在身体栅栏的黑暗。”他的办公桌上有一盆马蒂莲，有一朵花已枯萎了一小部份。他在日记中写道：“第二朵花极黑、干枯、卷曲。我等待一把火，一把火把我送另一世界。”为改变命运，他迷信了一位有名的功师，开始练功，他出现了严重的幻听幻视，行为反常，开始在大街上对着每一位人下跪，并且到处借钱。于是家人把他送到疯人院。住了一个月，他逃回故居。因为没有继续复药，他病情复发，于是他被又一次送住医院。如此两次，他就是三进宫了。精神病改变了他的一生。他丢了工作，失去了妻子。疯人院将他的世界观改变，他开始怀疑宗教和神秘主义：难道真有水本上行走的奇迹？难道那极乐世界真的存在？难道，他心目中的大师真有搬运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一切奇迹只是道听途说。他成了一个平常人，他用实证主义哲学拷向神神秘主义。世界作为物质的存在打击了他的宗教学。“一块石头否定了一切学说”，他如是寻思。

    疯人院。内。

    浩南走进精神病院的大门，感到一切是那样的熟悉。有些原来认识的病友，也有一些陌生的面孔。有一个叫罗荣的过来跟他打招呼：“松井，你又来啦？”松井是他过去做院时病友们给起的外号，因为他的模样，有些像电影〈〈平原游击队〉〉中的松开。罗荣50多岁。他来自一个地级市，已在医院里住了10年。他没结婚，无儿无女。他准备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用他的话说，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住在医院，热闹。

    他揣了一包烟，给其中抽烟的病友一人发了一支。有些人他认识，但有一些他已记不得名字，但还有几个老病人他还记得，他跟他们招呼过了。他忆起过去抽烟的情形：

    他们站在窗台上喊：“董大姐！”一位中年妇女从洗衣房出来。他们说：“买包烟，把一块一块的钱扔下去，一般是恒通或竹蝶牌，一元钱一包。她用衣服把烟裹了，扔上来。她是他们买烟的地下交通线。另一条线是何华，他能自由出入，因为他在伙食团帮忙。他傍晚出去，把每个人的烟买回来，因为他每天黄昏会来担潲水，这时，把钱给他，他把烟买回来，会从窗台上递给齐先生。

    现在好了，医院终于允许病人抽烟，烟放在外面，由护士管着，要抽烟时去外面，到一个专门的房间抽，这是何华告诉齐先生的。

    何华与浩南要好。齐先生和他互称亲家。有一次护士问何华，你儿女都没没有，如何与他打亲家？何华说：“我们是干亲家。”何华来自乡村。他家三弟兄皆是光棍。他的医药费包干，由乡上支付，每一年8000元。他准备就在医院生活，住上一辈子，他说回去一个人，要煮饭种地，不如就在医院吃现成。

    傍晚，何华又挑着桶进来，齐先生在巷道遇上他。何华说,亲家，二人进入厕所外间，何华提给他一支好烟，红塔山，他说，是家属给的。两个人边抽烟边聊了起来——

    何华：　这次准备住多久？

    浩南：　不知道。

    何华：咋个病又翻了？，没吃药啊？

    浩南：在吃，这次是另外一种病。

    何华：啥子病？

    浩南：对色彩过敏，色彩幻觉。

    何华：在外头找野婆娘没？

    浩南：没得，找啥子哟，没意思。

    何华：没结婚？

    浩南：没有，不好找，要找一个合适的太难了。

    何华：　没来头，反正您还有一个女儿。

    聊着，何华倒好潲水，准备走。浩南也一起出来。他到大厅看电视，他的脑袋里闪现出在故乡看电视剧的情形，不知为什么，他只有在故居才会看得进电视剧，因为他的心安宁。

    过来一阵，铁门外，护士叫吃药了，他拿起碗，接了开水，然后去排队。他的药是三粒舒比利片，两粒维思通，服完药，护士叫不要去，他又留下。待大家把药服完，在巷道排成两列，开始唱歌：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涯。

    唱完歌，大家解散。他去和几个病友打斗地主。这样的生活是他熟悉的，一切又从新开始了。这里集中了疯子。他们是被抛弃的人，在这个小天地里，如同囚犯。他们与世隔绝。他们不会到外面，去过正常的生活，去创造，去建功立业，去纸醉金迷。打了一会儿，那牌的颜色有凸现处来，又产生了色彩幻觉，他离开。他回到自己床上躺下，他想起这几年的生活，他住在小镇，孤苦一人，人们对他倍加歧视，见了他远远地躲开，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她的痛苦，在外面并不好过，想钱，没有，女人，没有，别人为他介绍了几个女人，一听说了他有病，又没有上班，都回绝了，他渴望到远方，去开创一番事业，然而过去的失败经历在提醒他，他又无从下手。这样想着，渐渐睡下。

    第二日7点半，护士叫起床了。浩南起来，洗漱完毕，开始早饭，早饭是一贯的，稀饭、馒头、咸菜，然后又是服药，服完药，自由活动，有的下棋、有的打乒乓，有的看电视，有的坐在地下胡言乱语。有的大笑，不断打自己的头。齐先生东走走、西看看，以求度日。

    这样一周过去，他的色彩幻觉消失了。他不由得对医院心生感激，对药物的发明人心生感激。他想，它正在享受人类文明的成果。他将永远服药，直到死去，因为一旦患上精神病，就的长期服药。而来，因为齐先生不想再出现病情，三是因为他要在心底告别神秘主义，那位所谓的大师是个骗子，他要吸取教训，回到科学与唯物主义怀抱，做一个正常人。

    疯人院。内。

    浩南信步来到最北的一间病房。外面是张平的床，这老头已在医院住了10年，他将死在这里，他把医院作为养老之所。另一个床上依然是一个赤身裸体的老疯子，整日胡言乱语，他瘫痪在床，吃喝拉撒由张待候。

    他走出来，站在窗边，他看着外面的田野，他想，过去住院如坐牢，天天盼出去，一旦出去了，才知道外面生活的艰苦。他现在理解了这一个病人年纪纪轻轻却愿呆在医院里，外面的确不好过呀，只有患过病出去了，才知道医院乃是——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