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集电视连续剧)
母亲最后的心愿 编剧 杨雪舞
该剧通过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结缘的故事,重现半个多世纪以来中国式的亲情爱情生活世界中的美丽与丑陋
剧本正文
第1集
【1、画面】(在主题歌《赤脚给我开门的佛人——妈妈》中展开) 1960年秋天的一个上午,5岁的玉龙盯着母亲手中的两钵苏打饭,面带饥饿的母亲爱怜地看着他,把一钵三两的饭递到他手上,看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又递去那钵二两的。 1968年冬天的一个傍晚,削瘦的年仅8岁的玉龙,挑一担柴禾下山时不幸摔倒,他随着柴禾往下滚,眼看到了悬崖边上;满头是汗的母亲从山下窜上来,一跃扑倒在悬崖边,用自已的身体将他拦住。 1977年夏天的一个深夜,瘦弱的50岁的母亲背着23岁的玉龙,双腿颤动着艰难地走在墨线似的山路上;到了公社医院门前,她用额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紧闭的大门。 1989春天,玉龙带着母亲走进一套两房一厅的新居,在客厅指指两间卧房高兴地告诉母亲:“这间是您的,这间我和红月住。”白皙丰腴的母亲看儿子一眼,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画外音) 母子俩结缘50多年的日子一晃就逝去了,时间到了2014年6月18日,到了母亲生命的最后一天。整个夜晚,期盼奇迹出现的儿子一直守护在母亲的床前,母亲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会牵引他表情的变化。
【2.021病房内 中秋 凌晨】 微弱灯光中的单人病房,传出母亲微弱的呼吸声。 矇胧中就只有俩人。 玉龙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着国珍。 国珍躺在床上做着梦。 梦里的国珍,嘴角突然颤动,一会儿嘴角微微地翘起来。 玉龙俯身下去,仔细地看了一会,倒头靠在椅子上,凝目沉思。他用双手枕着自已的后脑勺,走廊射进的一缕灯光正照着他的手腕。 腕上的一块金表格外醒目;表上的时针,指着凌晨5点30分。 玉龙久久地盯着房顶的天花板,眼前渐渐地浮现出往昔白皙丰腴的国珍。 她对着玉龙优雅地笑着。 玉龙也裂开嘴,高兴地笑起来。 玉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他揉了揉双眼,露出吃惊的神情;他突然挺身而起,两个眼珠瞪得大大的望着病床上的母亲。 淡淡的灯光下,国珍一张皮包着骨头满是折皱的脸,苍白得没有丝毫生气。她冲着儿子安然地睡着,两眼紧闭,肿起来的鼻翼似乎是僵住了。 玉龙一动不动地看着母亲,满脸都是爱怜与担心。 (画外音) 半月前医生就对玉龙说:你的母亲,最多还能活十五天。
【3.021病房内外 中秋 凌晨】 玉龙抬腕看一眼手表,心里一紧,额头上冒出汗来。他凝视着母亲,一粒粒泪珠从眼角上潸然而下。稍一犹豫,他过去把食指和中指贴在母亲的鼻子下面。似乎感觉不到一丝儿呼吸,他的双眼里闪出惊恐,忙俯身下去把耳朵贴在母亲的心口上。 “突、突、突”,极微弱的心跳声传来,玉龙屏息地听着,脸上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他站起来,长长地舒了口气,举目四顾,轻轻地走到窗前,神情凝重地对着窗外。 他的目光越过灯光照耀下空荡荡的走廊,注视着前面一座依稀可辨的高山。一阵冷风嗖嗖吹来,他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脸上露出爽快,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影约的高山。 山上突然传来两声猫头鹰凄婉的呜叫,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赶忙关上窗户,回身去到床前,把燃烧的蚊香稍稍远移一点,又在病床的周围喷了些许香水,然后留恋地望着母亲…… 母亲脸色蒼白,玉龙瞅着瞅着,一双剑眉越皱越紧。 “好人自有好报”,他喃喃自语着,弯腰替母亲掖了掖被子,转过身来再面对着窗外。
【4.医院内 清晨6点】 红月来到医院门前,稍迟疑一下走进去,来到空荡荡的走廊里。有清洁工在前面打扫卫生,她稍一停然后快步向前,迅速地拐进另一条走廊。在一根廊柱后面,她靠墙静静地站着,瞅着不远处国珍的021号病房。她似乎有些激动,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端庄的脸上,露出一种极复杂的表情。
【5、021病房内 清晨】 国珍的眼皮颤抖了一会,慢慢地睁开。她看着儿子,脸上露出欣慰,声音柔弱地:“龙儿,我刚刚做了个梦。” 玉龙:“梦?” 国珍:“好清楚。” 玉龙很有兴趣地:“梦见了什么?” 国珍:“梦见一个人。” 玉龙凑近她:“是谁?” 国珍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 玉龙有些着急地看着国珍。
【6、医院内 清晨】 田丽在走廊里边走边看,遇上一位护士,她拦住问:“请问医生办往哪里走?” 护士往前一指:“走到尽头,左拐便能看到。” 田丽也不说声谢,掉头往前,来到“医生办”门前。她抬头看看牌子,然后往里走。 一间宽大的办公室,摆了两排桌子,此刻桌子前大都空着,只有两位医生坐在桌前写些什么。 田丽走过去,轻声地问一个年长些的医生:“请问有个叫国珍的病人住多少号病房。” 医生回过头来,看了看她:“国珍,我没有这个病人。”他扭头问另一个医生:“田医生,国珍是不是你的病人。” 田医生:“是的。” 田丽向他走去,笑眯眯地:“我也姓田,咱们是家门。” 田医生:“你是国珍的什么人?” 田丽:“儿媳妇。” 田医生:“儿媳妇?” 田丽:“是的,请告诉我,我婆婆住多少号病房。” 田医生迟疑了一下:“021。” 田丽:“021,我记住了,谢谢你,再请问一下,我婆婆病情怎样,一切还好吗?” 田医生:“这个,你爱人没跟你说吗?” 田丽:“我一直在北京学习,刚回来。” 田医生:“是这样,你可要有心里准备,你婆婆怕是挨不过今天了。” 田丽脸上露出喜色。 田医生吃惊地看着她。 田丽慌忙一转身,快步走出医生办。 田医生看着她的背影,连声说:“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7、021病房内外 清晨】 国珍的眼角渗出泪水。 玉龙:“妈,你究竟是梦到了谁,这么伤心,是父亲?“ 国珍睁开双眼,望着儿子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玉龙更加着急地央求:“妈,快告诉我。” 国珍欲言又止,把目光移向窗外,又犹豫一会,终于吐出一个“是”字,却又突然语塞露出吃惊的神情。 玉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窗外有个女人的身影。 玉龙惊叫一声“红月!”追出门去。
【8、021病房外走廊 清晨】 红月正在窗外隔窗探视,听了玉龙的惊叫大吃一惊,转过身来,却与一个跟她着装相似的女人轻撞了一下,俩人都同时说出“不好意思”,然后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追出病房的玉龙,一眼看见那位着装跟红月相似的女人,忙追了上去,冲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呼唤:“红月!” 那女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莫明其妙地望着他。 玉龙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啦。” 那女人淡淡一笑,掉头走去。 玉龙怅然若失地转过身来,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往前走着;他一口气过几条走廊,停在那儿,认真地查看着周围不多的几个人,目光停在走廊的尽头;愣了一会,他失望地摇摇头转身往回走。 不远处的门边,红月探出头来,目送着玉龙往021病房走去。她身子朝前趋了趋,分明是想追过去,终是又忍住了。很快又决定还是去看看,她咬着牙一甩脸上的泪水,迈开步子往前走。 走廊的另一端,田丽正东张西望地走来,远远地她看见了玉龙,脸上露出欢喜,悄悄地跟了过去。 红月没走出几步,突然发现田丽,忙收回脚步,躲进门框里。 田丽跟踪玉龙,来到021病房不远的地方。 玉龙来到病房门前,又回过头来四处看看。 田丽躲在一个护士身后,脸上露出得意。 玉龙走进病房。 田丽见了,快步地来到病房前,小心地在窗前窥视。 满脸纳闷的红月,在远处注视着田丽。 【9、021病房内 清晨】 玉龙来到母亲跟前,丧气地:“没追上。” 国珍:“你看清是她吗?” 玉龙:“大概是吧,我看到那个身影在窗前一闪,很像她。” 国珍的脸上闪过一丝诡秘的笑,肯定地:“是她,一定是她,一定……” 玉龙看着母亲,若有所思地:“您见过她了。” 国珍沉默不语,慢慢地闭上眼睛。 玉龙轻声地:“你一定见过她了。”他看着国珍,眼神里露出渴望。 国珍还是闭着眼睛,默然不语。 玉龙静静地看着母亲,轻声:“那你告诉我,你刚才做的梦梦到了谁,是红月吗?” 国珍的嘴唇动了动,还是不出声。 玉龙:“是她吗?” 国珍微微地点了点头。 玉龙恳切地:“她来过吗?” 国珍睁开眼来瞅着儿子,有些责怪地:“你管她来过没来过!” 因为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大,她禁不住咳了几声,闭上眼睛。 玉龙心痛地看着母亲,一脸想帮忙又帮不上难受的样子。
【10、021病房外 上午】 田丽在病房外转过来又转过去,她两眼盯着紧闭的房门,脚朝前迈了半步,又缩回来,站在那儿自言自语:“我最好是跟她单独谈,可谁知道那个冤家什么时侯走啊。反正,不管怎样,我都要坚持,一定要拿到属于我的东西。”
【11、021病房内外 上午】 国珍闭着眼睛,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玉龙守望着她,一脸的着急。小心地替母亲理了理被子,抬头发觉窗外己经有了太阳,便走去窗户。 房外的田丽赶忙回身,差点撞翻一个托着盘子走来的护士。她只是看了护士一眼,慌张地躲进走廊的一根柱子后面。 护士不满地瞪她一眼,嘟哝着:“真没礼貌。” 玉龙打开窗户,听到护士的嘟哝,便好奇地探头去望。 个中年女人扶着个老人,在走廊里缓缓地往前走。 玉龙充满同情地看着那位步履艰难的老人,轻轻地叹息一声,转身回到床前,坐在椅子上,瞅着母亲默默地沉思。 国珍的眼皮动了动,再动了动,终于慢慢地睁开。 玉龙看着母亲:“还好吧?” 母亲似乎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多好的女人,重情轻利,就知道为他人着想。”??国珍的声音越来越低,玉龙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地:“她一定是来过了,你一定是见过她了。”?? 国珍突然睁开眼睛,看着玉龙声音微弱地:“你希望她来吗?”?? 玉龙不好意思地一笑,吱唔着:“你一直念着她,我当然希望她能来看你。”?? 国珍有些失望地:“我念着她,你呢。”玉龙不加思索地:“有时也会想一想她。” 国珍高兴了,睁开眼来:“真的?”? 由于兴奋,她接着又是几声咳嗽。因为想听儿子的回答,她努力地忍住咳嗽,挣扎着继续睁开着眼,满怀希望地看着玉龙。 玉龙凑近母亲的耳边,轻轻地:“妈,真的,真是这样的。”?? 国珍:“那,你想不想见她呢?”? 玉龙稍微想了想,再俯身凑近母亲的耳边,还是那样轻声地:“妈,我知道她一定来过,是吗?”?? 国珍已经非常疲倦,终于不得不又闭上眼睛休息。 玉龙自言自语地:“她一定是来过了,可她怎么就知道你住院了呢?” 国珍:“你就这么肯定。” 玉龙:“就这么肯定,你瞒不过我。” 国珍:“是啊,我瞒不过你,我就跟你说了吧。那天,我……”
【12、病房里 半月前 白日】 国珍躺在病床上,护士推门进来。她走到床前,一边甩动体温计一边温和地:“量一下体温。” 国珍面露感激地说了个“好”字,挣扎着要伸出一条胳膊来。护士看一眼温度计,帮着国珍把扎在枕头边的被角揭开,将温度计银色的一端夹到国珍腋下。 国珍望着护士,真诚地:“谢谢你!” 护士一笑,和气地:“您别这么客气。” 国珍眼睛不离开护士,犹豫着。 护士看到之后,柔声地:“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国珍似乎被护士的问话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不好意思的笑容先露在脸上,然后鼓起勇气开口说:“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护士:“找谁?” 国珍:“红月。” 护士:“红月?” 国珍:“她在教育学院教书,你可以问得到她电话的。” 护士热心地:“行,我现在就帮你找。”说着掏出手机。 国珍:“你用我的手机,就在床头柜里。” 护士:“没关系,用我的一样,是包月的,不费钱。” 国珍:“谢谢你,谢谢你。” 护士拨打手机…… 躺在床上的国珍闭了眼,非常用心地听着护士打电话。 护士:“是教育学院吗?我找到红月。哦,我是她的朋友。好,麻烦你啦。” 护士冲着国珍一笑,轻声地:“帮我去叫人啦!哦,是,是找你,你是红月吗。请稍等,有人找你。” 护士把手机放在国珍的耳边。 国珍急切地:“是红月吗?” 红月激动的呼唤声:“妈!” 国珍:“红月、红月……”她低声地呼唤,流出了眼泪。 红月焦急的问询声:“妈,你怎么啦?” 国珍哽咽地:“妈想见你。” 红月急切的询问声:“你在哪儿?” 国珍低声地:“在县人民医院。” 红月担心地:“医院!妈,您病啦?” 国珍:“你别担心,人老了……”她下面不知说什么,拿着手机费力地想,那头传来红月的声音: “妈!您千万别着急,好好地歇着,我就来看你。”
【13、021病房内 上午】 国珍从思绪中回来,看着玉龙急切的目光,平静地:“不久她就来了。”说完闭上眼睛 玉龙沉默了一下,盯着母亲突然问道:“她来过几次?” 国珍闭着的眼睛睁开……
【14、021病房外 天大亮】 田丽在窗前窥视,很快转过身来又是皱眉又是挥手舞了几下,压低声音埋怨到:“都什么时侯了,还不走。就算自已不用去上班,也该替人家想想,人家要办事啊。可是,这么贵重的一个玉镯,谁不想占为己有?真是气死我啦!急死我啦!” 她的眼珠连着转动几下,从怀里掏出手机,拨完号把手机放在耳边:“王处长,真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能陪你们去参观沈从文旧居,想请一天假。” 她放下手机,又凑近窗户朝里看了看,脸上突然露出欢喜,自言自语地:“莫不她已经……”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掩嘴一笑,又自言自语:“我并不希望她快死,只是希望快点得到手镯。古董专家都说了,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谁不想马上到手啊。”
【15、021病房里 上午】 玉龙期盼地等着国珍回答。 迎着玉龙的目光,国珍微笑着,伸出三根干枯的手指。 玉龙惊讶地:“三次,这样啊!” 国珍闭上眼晴,梦呓般地:“我真希望她天天来,守候在我身边。可是现在,我更多地只能在晚上见到她。” 玉龙脸带愧意地望着母亲。 国珍真情流露地赞叹:“多好的一个女人!” 玉龙低下头,好一会,抬起头来望着母亲:“其实,我现在也挺后悔,当初真该听您的。” 国珍睁开眼来,眼里闪出一线光亮,追问道:“是吗?” 玉龙点点头,轻声地:“是这样的。现在真是后愧当初不听你的劝告……” 国珍满怀希望地看着儿子,声音微弱地:“当初我怎么劝你、怎么骂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玉龙一张回忆往事的脸。
【16、玉龙镇竿城的屋里】 国珍与玉龙在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争来论去,俩人都低下头来。 母子俩默默地相对了一会,国珍抬起头,看着儿子问他:“这媳妇是你自己选的,当初你说要与她结婚,我和你爹都问过你,考虑好了吗;你是怎么说的,你现在应该还记得吧?” 玉龙低头不语。 国珍目光罩着儿子继续问道:“你是怎么说的,现在就忘了?” 玉龙抬起头来,避开母亲的目光,低声地:“我记得,我说考虑好了。” 国珍紧绷着脸再问:“就这句?” 玉龙低下头,声音更低:“我还说,我就喜欢她。” 国珍脸色安然许多,责怪中透出希望说:“亏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你当时是这样说的——就喜欢她。既然就喜欢她,为什么还要离婚呢?” 玉龙低头不语。 国珍十分生气地:“你说呀!” 玉龙还是低头不语。 国珍长长地叹息一声,站起来:“你没有任何理由,我也不可能同意你跟红月离婚。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你抛弃她迟早要遭到报应,你迟早一定后悔。”
【17、021病房里 上午】 玉龙自嘲地摇摇头:“不听老人言,后悔在眼前。” 国珍:“当初我太气愤,只顾骂你数落你,就没有再问你,为什么会喜欢她?现在,我真想问你这个事。” 玉龙抬头看母亲一眼,又低下头去。 国珍温和地:“给妈说说,当初为什么就喜欢红月。” 玉龙抬头看看母亲,又低下头去,犹豫着……” 国珍鼓励他:“快说!” 玉龙点点头:“我就从实招来吧”。
【18、021病房外 上午】 田丽在窗前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断断续续地嘟哝:“真不让人活了,知道我要来拿宝贝硬是赖着不走是吧。东西你是赖不掉的,你母亲亲口应承,这东西就已经属于我。我不管这么多了,我就是要进去拿。” 有个人停下来看她,听她发牢骚,接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 田丽抬脚要去病房,突然发觉身后有不少人在看她,转过身来挥挥手说:“没什么好看的,家务事。” 看客们有的对她笑,有的还对她挤眉弄眼,也有的充满怜悯。 田丽朝他们再挥挥手:“去吧,我没时间了。”
【19、021病房里 白日】 玉龙看着母亲,轻轻地说:“那是我大学刚毕业时……” 田丽走进病房里来。 玉龙吃惊地看着她。 国珍翻了她一眼,闭上眼睛。 田丽站住了,远远地瞅着国珍,皮笑肉不笑地:“妈,你病了?什么病啊。” 玉龙盯着她压抑地:“你来干什么?” 田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又让自己镇定下来,还是那样皮笑肉不笑地:“我到医院来看病,知道妈病了,就过来看看。” 玉龙冷冷地:“谢谢你了,我妈很累,她要休息,你现在己经看过了,走吧。” 田丽愣了一下,旋即头一歪说:“我还有点事。” 玉龙:“有事我们出去谈,好不好。” 田丽一时无语。 玉龙给母亲掖了掖被子,回身说:“她要休息,我们出去。” 田丽突然冲着国珍:“别装了,我看你刚才还与玉龙谈得火热。” 国珍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仍然闭着。 玉龙的脸上露出愤怒,但很快平和下来,他站到田丽面前,轻声地:“我母亲不是装,确实很累了,她需要休息。你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谈,不是很好吗?” 田丽:“不好。” 玉龙:“为什么?你有什么事情要解决,我还是可以帮你。” 田丽:“这事不是要你帮,要婆婆答应,要婆婆拿出来。” 玉龙双眉皱紧,咬紧牙关,目光直逼田丽:“请你不要再叫我妈做婆婆,我们间已没有任何关系。” 田丽昂起头来,迎着玉龙的目光:“我叫伯母可以吗。” 玉龙看着她:“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叫,快离开这里,我妈要休息。” 田玉:“好,我可以马上离开,只是我和婆婆,不,是伯母之间还有一点事。” 玉龙:“什么事情?” 田丽翻了玉龙一眼,对着床上的国珍大声说:“伯母,你该会是记得你在我与玉龙的婚礼上承诺给我的一个东西吧。” 国珍的双唇颤动着,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玉龙的脸色铁青,睁大眼睛望着田丽。
【20、大酒店门前 白日】 许多人在围观,有人指点议论。 玉龙与田丽胸前戴着红花,站在门边与赶来参加他俩婚礼的客人打招呼。 一位衣着讲究的中年男子,远远地就双手一揖:“恭喜、恭喜!” 玉龙满脸带笑,冲着他:“王主任,您来了,快请进,请进!里面请!” 田丽心不在焉地冲着王主任点点头。 王主任看看田丽。 田丽的目光已投向远处。 王主任摇摇头走进酒店。 田丽目光中带着不安和希望朝远处探视。 又送进去一拨客人后,田丽不安地:?“妈这么反对我俩结婚,她会来吗?” 玉龙十分肯定地:“会来,一定会来!”? 客人陆陆续续地到来,玉龙热情地迎他们进去,田丽一直在东张西望。 一个中年妇女走进去之后,田丽冲着她肥胖的背影朝玉龙一呶嘴,自得地一笑。 玉龙脸上没什么表情。 田丽:“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婚礼即将开始,妈怕是不会来了吧。” 玉龙:“会来,一定会来的。” 婚礼主持人高端出来,对玉龙说:“该进去了。” 玉龙点头答应,目光朝远处探视。 高端:“怎么,伯母还没有来?”? 玉龙:“会来的,肯定会来的。”? 高端看看玉龙又看看田丽:“要不你俩进去等。”? 玉龙:“你先进去安排一下,我们马上来。”? 高端:“快些啊,别让客人等急了。”? 玉龙:“好。”? 高端转身进去。 田丽沮丧地:“妈一定不来了。”? 玉龙:“会来的。”? 田丽:“可都这时候了。”? 玉龙不理她,继续向远处眺望。
【21、大酒店不远处的店门后 白日】 隔着玻璃,国珍瞅着大酒店,她穿戴和上次参加玉龙与红月的婚礼一样,只是脸上早没了那时的喜色,也没有那时的自信,显得拘谨甚至手足无措。
【22、大酒店门前 白日】 田丽绝望中有些埋怨地对玉龙:“妈指定是不会来了。”? 玉龙不言语,目光仍然在酒店周围搜索。 田丽伤心地:“她就这么狠心,连自己亲生儿子的婚礼也不参加。” 玉龙:“不是的,不是的。” 田丽:“不是什么,就是狠心。” 玉龙冲口而出:“不是狠心,是她和红月的感情太深。” 田丽:“什么感情,现在还有什么感情,你与红月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她也不是她的儿媳,还能有什么感情。” 玉龙:“我跟你说过,原来她俩相处很好,几年了,感情很深。” 田丽:“这么说,你也是这样,对红月还有感情。” 玉龙:“不是的,我妈是我妈,我是我。” 田丽:“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说服你妈。” 玉龙:“我不说服,我们今天怎么能结婚?” 田丽:“是啊,你尽力了,可她为什么就这么顽固,这么坚决地反对咱俩结婚?”
【23、玉龙省城的家里 白日】 玉龙和国珍坐在客厅里交谈。 田丽靠在厨房门边屏息窃听。 玉龙:“妈,我对红月真的没了爱情。”? 国珍:“为什么会没有爱情?? 玉龙:“就是,就是说我不喜欢她。”? 国珍:“你为什么会不喜欢她了呢?”? 玉龙眨巴着眼睛,有些为难地瞅着母亲。 国珍:“你不回答,我替你回答。因为红月没姓田的漂亮,外表没姓田的鲜亮。我看你对红月不是没有爱情,是没有责任感。如果你有责任心,你就会替她考虑:一个30多岁结过婚又拖着个小孩的女人,今后的生活会有多么的难。你不但没有责任感,你还没有良心,不光是对红月,更是对你的儿子欢欢。你让他4岁就没了父亲,会欢乐吗?” 玉龙:“我又没有死,我还是他父亲,还是会爱他。”? 国珍:“你不是说4岁是决定一生的关键时期吗?你在他一生的关键时期给他这么个破碎的家,这么个生活环境,怎么面对4岁的欢儿啊,你要好好想想,你该不该离,能不能离婚!”? 玉龙:“可是,我现在与田丽有了爱情,而且现在木已成舟,就只差与田丽举办婚礼了。” 国珍:“什么爱情,什么木已成舟,都是现在没责任心没良心负心汉的借口,这种事情自古而然。”? 玉龙:“妈,不是,不是这样。”? 国珍:“不是!如果你真有责任感,有良心,现在回头,一切都来得及。”? 国珍目光逼视着玉龙,玉龙目光散乱,垂下头去。 国珍失望地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坚决地:“你若坚持要自毁自己美好的家庭,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男人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年轻漂亮就有好日子,只会因为一个女人能干贤惠才会成就事业、终身幸福。龙儿,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妈是过来人,妈见了许许多多。再漂亮的女人,她的容颜都会老去、消失;而一个贤惠的女人,她的人品和真爱才会永远留在她与爱人的生活中,让她的爱人幸福终身。”? 玉龙慌乱地吱吱吾吾:“可是……真的……”??? 国珍:“你要坚持与姓田的结婚,你们的婚礼我是不会参加的。”? 玉龙:“妈!”? 国珍苦涩地一笑:“妈只有这一招了。”? 厨房里,田丽的脸上露出痛苦、失望与愤怒。
【24、大酒店门前 白日】 田丽不满地看着玉龙。 高端从里面匆匆出来,看看田丽,又看看玉龙:“时间早到了,你们该进去了。” 田丽责备地看着玉龙。 玉龙从上衣袋里掏出国珍的照片,走到门外一位女服务员跟前,把照片递给她说:“你仔细看一下,然后给我四处留心,这个人是我妈,只要发现她,务必去给我请进来。” 玉龙回身对田丽:“我们进去。” 田丽与玉龙俩走进酒店。 穿红衣的女服务员低头看看照片,又抬头四处张望。
【25、酒店不远处的店门内外 白日】 国珍瞅见玉龙和田丽进去,赶忙走出来。她泪流满面地喃喃自语:“谁叫我是他的母亲,谁叫我是他的母亲!”? 她来到酒店门前,朝里面探望。优美的婚礼进行曲传来,她凝神地听着,擦着脸上的泪水。 穿红衣的服务员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立即发现了国珍。她认真地看看国珍,又仔细地看看手上的照片,脸上露出惊喜。 服务员朝国珍走过去,来到她的身边:“伯母,你是今儿新郎官的母亲吧。” 国珍望着她,点点头。 服务员:“太好了,刚刚新郎新娘一直在这儿等您,婚礼的时间早过了,她们刚进去,您随我快进去吧。” 国珍点点头,跟随着服务员,踏着悠扬的婚礼曲急步地走进去。
【26、酒店内 白日】 国珍毫无表情地参加玉龙与田丽的婚礼,主持人让她讲几句她婉言地拒绝。 礼毕,她捂着额头走到一张沙发前坐下来,轻轻地揉着额头。 玉龙远远地看见了,忙走到她跟前,担心地望着她:“妈,你怎么啦?” 国珍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头有点晕。别管我,你去忙你的,好好招待客人。” 玉龙俯身摸了摸母亲的额头。田丽匆匆走过来,瞪着玉龙:“妈怎么啦。” 国珍:“没什么,你们去照顾好客人。” 玉龙:“有点发烧。” 国珍:“发什么烧,这里人这么多,是热的。你们快去吧,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说完闭上双眼往后一靠。 田丽对玉龙:“那我们快去,到张部长那儿去陪陪。” 玉龙看一眼田丽,双手去扶国珍躺下,让她躺得舒服一点,又小心地把国珍压在腿下的一只手拉出来放在臀边。 田丽发现了国珍手上的玉镯子,满眼都是惊慕。她贪婪地看着,眼也不抬地问玉龙:“这是缅甸老坑吧。” 玉龙一笑:“没想到你还知道缅甸货。” 田丽:“当然知道,我专门研究过玉器。” 玉龙拉了拉国珍的衣角,将她那带着玉镯的手盖住,抬眼望着田丽:“我们走吧,让妈安心地歇歇。” 田丽不理他,反而走过来,来到国珍的身边,拉开她的衣角,拿起国珍的手来看那玉镯。 玉龙:“别打扰她。” 田丽:“人家就看看这个镯子。” 国珍睁开眼来,看了田丽一眼就又闭上了。 玉龙冲着田丽:“你这个人。” 田丽还是不理他,问道:“这么好的货,怕是要值几万吧。” 玉龙一嗤鼻子:“不识货,有个玉器收藏家已经出到25万了。” 田丽惊叫起来:“这么值钱,抵我十多年工资了。”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放低声音:“怎么不卖呢?”? 玉龙:“这镯子是奶奶过世时给我妈的,我妈是不可能卖的。”? 田丽不舍地看着镯子,想了想突然高兴地:“你奶奶给妈的,那么到时候该是我了。”? 玉龙听了哭笑不得。 田丽停了话头,不满地去看玉龙。 玉龙看着田丽摇摇头,转过身去说:“我们走吧,你不是说要去陪张部长吗。” 田丽一把拉住他,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可以说吧?” 玉龙:“什么话,快说。” 田丽:“我想请妈把镯子退下来,让我好好看看。” 玉龙:“你这个人,妈不舒服,让她好好地歇一会不行吗?” 田丽突然有些生气:“恐怕事情不是这样吧。” 玉龙:“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丽:“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 玉龙:“我一点也不清楚,你给我说清楚。” 国珍睁开双眼,困惑地看着他俩。 田丽看看国珍,又看看玉龙,两眼紧盯着国珍手上的那只玉镯,担心地:“你们是不是把它许诺给那个女人。”? 玉龙愤怒起来,很不高兴地:“她不像你,才不稀罕什么玉镯呢。”? 田丽委屈地:“不像我,不稀罕,鬼信!”? 玉龙:“你不信莫信,稀罕你信。”? 田丽大声地:“我就不信,一定是你们把它许诺给那个女人。不然的话,怎么连看一下也不让我看呢?”? 玉龙:“你讲不讲道理。”? 田丽委倔地哭起来:“你们这么做,还说我。”??? 国珍实在听不下去,睁开眼来,打断儿媳的话:“别吵了,现在我就答应你,等我死了之后,这玉镯归你。” 田丽破涕为笑,冲着母亲:“还是妈痛我,妈明理。不像他,对人家这么凶。” 田丽狠狠地瞪玉龙一眼,回头对国珍甜甜一笑:“妈,这镯子既然是奶奶给你的,你又没女儿,今后当然该留给我这个儿媳妇,你说对不对。这镯子在你百年后才归我,现在让我看一下好吗?” 国珍抬头冲着儿子苦涩一笑,扬起手来退镯子。 玉龙咬牙瞪眼,在田丽身后把手扬得老高,结果却是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田丽从国珍手上接过玉镯,仔仔细细地瞧着,惊叹道:“真是极品啊!” 国珍仰面躺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 ? (画外音) 天下的母亲啊,因为爱,从小到大,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去迁就儿女;遗憾的是,天下的儿女们,很少能这样去考虑。
【27、021病房内 白日】 铁青着脸的玉龙睁大眼睛望着田丽,一字一句地说:“你这个人,怎么是这样。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田丽:“我来拿伯母答应给我的镯子,拿不到,我为什么要走。” 玉龙:“你是说你要在这里闹,闹到我妈她……” 玉龙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愤怒地看着田丽。 田丽:“我也不是来闹,我只是……若是你怕影响了伯母亲休息,把镯子早一点给我行吗?” 玉龙:“不行,我妈还活着,还要好好地活下去。” 田丽冷冷地一笑:“许多事不是想怎么就会怎么的,人还得要面对现实,我听医生说……” 玉龙:“闭上你的狗嘴,你给我出去。”说着一把抓住田丽。 国珍睁开眼来,轻声地呼唤:“龙儿!” 玉龙放开田丽,回头去看母亲。 国珍向他招招手。 玉龙走到国珍身边。 国珍费力地从被子里要伸出手来。 玉龙轻轻地按住问:“妈,你要干什么?” 国珍:“把镯子给她。” 玉龙回头狠狠地瞪了田丽一眼,对母亲说:“妈,你不能这样,你还活得好好的,还要好好地活下去。给她镯子,还不是时候啊。” 国珍:“没关系,反正迟早要给她,看这阵式,你不给她,她能走吗?” 玉龙轻轻地拍了拍母亲:“我跟她再说说。” 玉龙来到田丽面前,极压抑地:“你今天非要拿到玉镯才走,对吗?” 田丽:“我是想拿走属于我的镯子,因为我怕……” 玉龙:“好,我就给你镯子,我这就去帮你把镯子拿来,摔碎了,捡起来给你。” 玉龙转身要走,被田丽一把拉住,大声说:“我不要碎的。” 玉龙一把摔开她的手:“这可由不得你,当初我妈答应给你玉镯,并没有答应就保证一定给你一个完好的玉镯。” 田丽:“可是……” 玉龙:“不要可是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田丽:“就算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摔碎了给我。” 玉龙:“因为我恨你,恨死你啦,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我能把这么一个值钱的东西给你吗!” 田丽傻在那儿,玉龙狠狠地瞪她一眼,又转过身去。田丽慌张地拉住他:“我们商量一下行吗?” 玉龙冷冷地:“怎么商量。” 田丽:“我今天不拿走玉镯……” 玉龙打断她的话:“行,你现在马上走,到时候,这玉镯会完好无损地归你所有。” 田丽像突然想起什么,吱唔着:“找去上个厕所。” 她说着不等玉龙回话,快步走进病房右侧的厕所。 玉龙苦笑着摇摇头。 国珍:“别跟她一般见识,不值。” 田丽很快出来,冲口对玉龙说:“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就走。” 玉龙:“我说你现在马上走,到时候,这玉镯会完好无损地归你所有。是这句吧,现在请你离开。” 田丽:“可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玉龙:“既然是没人情味的,就免谈了好吗。快走,我再重申一遍,到时候你会得到这完好无损的玉镯。” 田丽:“可你拿什么来保证!” 玉龙:“我的人格,我的性命。” 田丽:“谁敢要你的性命!只是,现在还说人格。人格又不值钱。”她讽刺地一笑。 玉龙万分地恼怒起来:“既然你不相信人格,就拿镯子的碎片去吧。” 田丽:“我信、我信,就按你说的办,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到时候,也就是伯母百年之后,你一定会及时地把她手上这只价值25万以上的玉镯,完好无损地给我。对吧。” 玉龙:“你那来这么多废话,快走吧。” 田丽:“你要答应该我才走。” 玉龙:“我答应,你快走吧。” 田丽:“你要答应清楚,就是我刚才说的,对吧?要不我再说一遍。” 玉龙:“倒底你有完没完,走还是不走。” 田丽:“我走,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到时候,把伯母的玉镯完好无损地给我。。” 玉龙:“当然算数,你快走吧。” 田丽转过身去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从怀里掏出手机,晃了晃说:“你刚才的话我都录了音,到时请你一定履行今天的承诺,把伯母手上的镯子完好无损地交给我。” 玉龙轻蔑地一笑。 田丽得意地一笑转身离去。
【28、021病房外 白日】 田丽在走廊上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自言自语:“这下可能有六成胜算了,只是还不能放弃,必须一鼓作气,要盯紧不放,这可是几十万的宝贝啊。”
附一:主要人物小传
1、国珍
玉龙的母亲,出生于凤凰县城一个书香门第之家,知书明礼、情感丰富、善良聪慧最具母性美德。她原本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文革”中随夫“上山下乡”当农民,“粉碎四人帮”恢复工作时,差不多到了退休年龄;因为儿子不能“招工”,她离开热爱的工作,“提前退休”回到农村陪伴儿子。待儿子终于一切都很好了时,丈夫却去世了,孤寂的她被儿子接去省城一同住,结果却更加孤寂,在连个能说几句话的人也没有的情况下回到县城。最让她揪心的是,儿子一次又一次地离婚。她病倒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心里只想着儿子能与他的一任前妻复婚,却又担心会给儿子带来压力而欲言又止。国珍一生情系父亲、恋人、丈夫、儿子这四个男人和母亲、一任儿媳这两个女人;对于他们,国珍不仅尽到了女儿、恋人、妻子、母亲、婆婆的责任,且都一往情深、临死也不能忘怀。她一生中缘份最久的是儿子,从小到大,她养他育他竭心尽力地帮助他,在他遇险时奋不顾身、在他重病时舍命抢救、在他人生关键时刻给他鼓足信心来做出无憾的决策。儿子已成为她的一部分,只要儿子快乐,她就快乐。国珍在生命结束时回忆了父母对她的关爱、恋人给她的快乐、丈夫对她的宽容,安祥地闭上双眼。为看儿子与红月复婚的婚礼,在生命的结束后,国珍的灵魂仍执着于天空,直到他们婚礼结束,这才安心地飘然而去。
2、玉龙
省委干部,青少年时历尽千辛万苦。五岁时遇上“困难时期”,饿得去吃观音土;还未满十岁,每逢星期天便要到城郊的山上去打柴;刚读完小学四年级,在“文革”“上山下乡”的浪朝中随父母“下放农村”、辍学当起苗山“少年农民”;在高高的苗岭上,他领略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十年的滋味,除却耕种收割,便是以“民工”的身份去修公路、修铁路、修水库;在其间父母“落实政策”回城时,他却因年龄已达16岁被转为“下乡知青”,继续“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终于熬到“恢复高考”,在母亲以邻里沈从文、黄永玉等为楷模的激励下,他断然放弃父亲费尽心血给他谋取的“放映员”工作,去参加高考并一举考上本科。毕业后很快从县城的中学教师“平步青云”为省委的中层干部。“好了”之后,他真心想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想让母亲快乐。他给母亲买衣买鞋、送营养品和钱,他装修新房后立马去接母亲来省城住……只可惜结果似乎都不尽如人意,母亲反而还不满意他的一些所为;而他的两次离婚,更是让母亲伤心不已。对诸如此类,玉龙不解、委屈、自以为是;直到母亲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背着母亲去到她喜欢的竹林旁歇息,在与母亲坦诚交谈和对往事的回忆审视中,他才十分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以往总是“自我为中心”,对母亲的爱远不如母亲爱自已。他后悔内疚、渴望弥补。当他知道了母亲的心愿后,回想起自己与两任前妻结婚离婚的缘由,禁不住感慨万端,幡然醒悟:对一个丈夫的幸福来说,妻子的人品远比她的相貌重要。为此,母亲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他跪下来求得红月同意与他复婚,又煞费苦心地将婚礼和丧礼一道放在南华山顶上举行,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3、红月
玉龙的一任前妻,与玉龙同年,县一中毕业班把关老师,上课的水平很高,特有风度;她生性朴实善良、充满爱心,为人热情宽容、是个重情轻利的女人,虽然相貌平平,却深受师生的喜欢和爱戴。红月参加工作后便开始寻找自已的另一半,只是没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与玉龙初识俩人一见钟情。红月自小丧母,对玉龙母亲一见如故,待之比亲母还亲。红月看出玉龙母亲想她与玉龙尽早结婚而苦于手头拮据,便拿出自己工作几年的全部积蓄,操办了她与玉龙的婚礼。婚后,红月关照玉龙、服侍婆婆,与玉龙相亲相爱、同婆婆结下深厚的感情。婚后的第四年,玉龙因贪图田丽的美貌要与她离婚。悲痛万分的她,经过努力看到玉龙仍不肯回头,便决然地带着四岁的儿子,拎包走出家门。临行时泪流满面地答应婆婆,今后一定常来看她。痛苦离别后,红月心念婆婆,逢年过节、特别是婆婆生病时,她都要前去探望。婆婆最后一次住院,红月得知后心急如焚,却又碍于玉龙在场不愿露面,直到听到了婆婆的呼唤,她什么也不顾、跑脱了鞋子奔到婆婆身边。她从玉龙的恳求中看到了真诚,与玉龙在山顶上举行了一个不寻常的婚礼。
4、田丽
玉龙二任前妻,是个重利轻情的女人。她比玉龙小12岁,因前男友刘兴平与玉龙是朋友而结识玉龙。大学毕业时想留在省城,她去找玉龙帮忙,在玉龙的帮助下如愿以偿。在得知刘兴平要分回了县城时,十分现实的她断决了与刘兴平的恋爱关系,在举目无亲的省城开始寻找一棵好乘凉的大树。她身材苗条、皮肤白净、脸蛋俊俏,追她的人很多,只可惜其中没一棵能让她乘凉的。在她苦恼地喊着“好男人都死光了”时,玉龙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她认为红月没自己漂亮,便信心十足地对玉龙主动出击,终于如愿以偿地让玉龙在她酥胸上趴过之后与她结婚。婚礼上她看到婆婆手上的玉镯露出贪婪,婚后她把玉龙准备给驻村“困难户”的衣物挑得只剩些破烂,还总是不顾玉龙坚决反对自作主张地收下别人送来的“好处”,这些都引起玉龙的反感,最让玉龙受不了的是玉龙给母亲买了双180元的鞋也被她数落了一番。结果,玉龙让她拿走了似乎全部的家产与她离婚。尽管再嫁的商人很有钱,田丽还是忘不了婆婆曾承诺在自己死后要给她的那个玉镯。在婆婆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一次又一次赶去,一心只想拿到玉镯。
附二:主 题 歌 赤脚给我开门的佛人——妈妈 作词:杨雪舞
是谁 是我的“最亲切” 是谁 是我的“最关爱” 是谁在幼弱时照看我 是 谁成就了今天的我 妈妈 是我无私的妈妈 这世上唯一一个 赤脚给我开门的佛人
是她 对我“最关爱” 是她 对我“最亲切” 是她看我比自已命重要 是她最大心愿是我能好 妈妈 是我善良的妈妈 这世上唯一一个 赤脚给我开门的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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