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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满炕的算盘第 2 集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学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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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集 1、清晨,内景,更房,裴友仁、滑兵。 滑兵在凳子上洗衣服,一旁放着半锹草木灰。他招呼进来的裴友仁:溜达去了? 裴友仁:跟家民捡点儿粪。你寻思的咋样了? 滑兵:干不了队长还不能出去,不行就开荒种地。 (画外音)裴友仁:开荒就有地,有地就有钱,有钱就不能听我摆弄,那我就白搭你家那老多白忙活儿了。 裴友仁坐上炕边,边装烟边问:没牛马没犁杖咋开? 滑兵自信道:这一秋咋不刨个垧八儿的? 裴友仁嘲讽道:有志气。可哪块儿让你刨? 滑兵:踅摸呗。 (画外音)裴友仁:能踅摸着我就刨了,还留给你? 裴友仁:你还寻思前几年那?不得搁钱买?你有? 滑兵边洗边应道:抬呗。 (画外音)裴友仁:还抬?你家咋败的?你咋来的? 裴友仁:你光棍儿一个,钱一到手儿腿儿一抬,哪找你?谁敢抬你? 滑兵:让你说还完了呢。 裴友仁:你上谁家抬去? 滑兵用灰抹了衣领,边搓边道:还能抬不着? (画外音)裴友仁:也备不住能抬着,就是不能让你抬钱开荒离了我。 裴友仁:东井那五个公司把粮价压得贼拉邪乎,整得咱这贼拉贱,再加上驴打滚儿的利,你搁粮食还就肯定不够,就得搁地还,那不给人家开的? 滑兵:哪能那么厉害? (画外音)裴友仁:你不信?人家那五个公司都是美国、英国他们外国人整的,都搁油犁、火犁开荒种地,种得多、雇工少、打得多说得算,这还不邪乎?你——你是没听说不知道。 裴友仁: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滑兵:问啥?不行就种大烟,一年就扑搂平了。 (画外音)裴友仁:一招儿不行就两招儿?我不帮你你也不能指我一棵树, 是不?说啥也不干队长,是不?说啥也不敢队长,是不? 裴友仁:你不给警察保安送礼让你种?不上税让你收还是让你卖?还不都给你没收了?比你章程大的不有的是,谁种了?谁不怕犯法? 滑兵:还——还没活路了呢,不行就扛活儿。 (画外音)裴友仁:你个小嘎豆子还给我紧打烧酒慢打油,左一出儿右一出儿的好像挺有章程。 裴友仁嘲弄道:那能吃饱,房子媳妇就别寻思了。 滑兵:不管咋的,我干不了队长。 裴友仁:你别急,我给你算。你单身儿当队长,住公所,吃住现成儿的,是吧? 滑兵:是。 裴友仁:吃住行了,再说工钱。咱屯子一千八百户,一户一块就是一千八。你二十个挣工钱的保安,一人九十,是吧? 滑兵:是。 (画外音)裴友仁:光是?我说的啥都是,是不?你就听喝儿是不?那你就好生听! 裴友仁:开铺儿开店儿的,大大小小一百多家,他们得多出两块,这又二百。你们一人是九十加十,一百了,是吧? 滑兵:是。 (画外音)裴友仁:是也不干,是不?那你就看我咋算的! 裴友仁:你除了衣裳没旁的花销,咋也攒九十。 滑兵用灰抹了袖口,边搓边小心道:那倒能。 (画外音)裴友仁:不对吧?昨个儿算的好像八十,这咋——得,反正你也不差这十块八块,就九十。 裴友仁:九十买一垧,租出去三十。第二年,又一垧,额外攒租子六十。第 三年就三垧了,租子攒了九十,又买一垧,这第三年就四垧了,是吧? 滑兵:是。 (画外音)裴友仁:光是?是,啥都是就不干,我咋说都不干。你——你个豆杵子我就摆弄不了你! 裴友仁:干两年,叔给你说门儿亲,你上门儿,不用盖房子。 滑兵:好是好...... 裴友仁:咋的?还不行? 滑兵:就是干不了。 裴友仁狠狠地瞪了眼滑兵,在鞋底磕了烟袋:干不了?那啥——吃饭。吃完饭咱爷俩去采点儿稠(chòu)李子、掰点儿干枝儿给你文儿哥送去。 (画外音)裴友仁:犟东西!我两天的细功夫儿没出一点儿活儿。你等着!
2、上午,外景,森林,裴友仁、滑兵。 滑兵举着长杆子,用绑在杆头的镰刀往下钩枯枝。 裴友仁右手拎着镰刀,左手拎着装了点儿稠李子的柳条篮子,在一棵大树上采摘。他看看不远处的滑兵,悄悄地下树往东飞跑。跑到一棵半搂粗的稠李子树下,喘着望望四周,忙用镰刀在树身干旧的横道子上方,削了两条又宽又长的竖道子。削完急忙往回跑。 裴友仁听到滑兵掰枝子声,扶树平息后回到滑兵跟前,看了看:差不多不采了,捞,别一会儿找不着白掰了。 (画外音)裴友仁:不是白掰,是往后你就不用掰了。
3、深夜,外景,后园子,裴友仁、三个蒙面人。 裴友仁和一蒙面人蹲着耳语。 另两个蒙面人分别在院门和房前蹲着警戒。 片刻,这三个蒙面人从粪堆上跳出后园墙。 (画外音)几声狗叫。 裴友仁抄起扫帚,轻轻地扫粪堆。
4、清晨,外景,院里,裴家人。 裴友仁和家民各拎只粪筐、一把铁锹,从院门外进来。 裴友仁边把筐和锹递给家民边自语:小兵起来没? 裴友仁拉开更房门:起来了。 张玉喊裴友仁:喊小兵吃饭! 裴友仁:上茅楼儿了。 裴武从屋后回来,央求裴友仁:我上大哥家。 张玉:去吧。 裴友仁:去啥?一车枝子咋坐?下回的。吃饭去。 裴武失落道:下回去。我叫兵哥吃饭。 裴友仁意外道:没在茅楼儿? 裴武:没有。 张玉嚷:咋了你们都没看着? 裴友仁:备不住去找活儿了。咱先吃,给他留点儿。 惠彩杰把脸盆放上门旁凳子,给裴武洗脸搓脖子,问裴友仁:找啥活儿? 裴友仁:前个儿说的,打苫房草割(gǎ)麦子打场、脱坯插墙啥的。你把干鱼咸鱼多装点儿,还有鸡蛋。 惠彩杰边擦裴武边抱怨:找不找活儿的也得回来吃饭那。 张玉:备不住找着活儿在人家吃了。 (画外音)裴友仁:在佳志那吃的,吃好几顿了。别——别让她们看出来我不问不找,得跟她们一样儿急。
5、清晨,外景,院里,裴家人。 裴友仁边洗脸边自语地责怪:这小兵,找着活儿了也不吱一声儿。昨晚儿等着给他开门儿,等了大半宿。 (画外音)张玉:谁家能供吃住? 惠彩杰边梳头边猜测:八成儿进通子打草了。 裴友仁:吃完饭你俩出去打听打听。 (画外音)张玉:还能丢了? (画外音)裴友仁:不出去打听就没人知道咱找了,你咋就听不明白?别急(jī)眼,好生哄她去打听。 裴友仁:买十斤咸盐二斤煤油。 (画外音)张玉:还有不少那。 裴友仁:先备着。再去老羿家看看,抓俩壳郎儿。 惠彩杰:他家的贵。 裴友仁:你俩看着买,顺便儿打听小兵。
6、上午,外景,院外,裴友仁、陆华、荣老八、翁佳、荀景、荀兴业、羿桂卿。 裴友仁用桦树扫帚扫着大街。 荀景抱着荀兴业,和陆华、荣老八、翁佳围桌坐着闲说话。 羿桂卿阴着脸,从西边匆匆拐过来,喊裴友仁:别扫了进屋儿! 裴友仁一愣:二哥儿——有事儿? 羿桂卿边进院子边催:进屋儿进屋儿。 裴友仁忙跟进院子。
7、上午,内景,西屋,裴友仁、羿桂卿、裴武、邢乐。 裴武和邢乐在屋地玩天下太平。 羿桂卿吆喝两人:外头玩儿去! 裴武和邢乐不高兴地蹭了蹭字格,出去。 裴友仁把烟笸箩推给羿桂卿:二哥儿坐,这有烟。 羿桂卿低声道:刚才遇个生人儿,托我务必亲手给你。 羿桂卿掏个信封给裴友仁。 裴友仁一惊:啥? 羿桂卿催道:不像好事儿,快看看。 裴友仁忙撕开信封,看信。 羿桂卿伸脑袋看。 裴友仁惊叫:家民!家民——绑了。 羿桂卿慌道:家民绑了? 裴友仁声颤手抖:绑了。 羿桂卿抢过信,急切地低声念道:告裴府,家民急病,我等救治,已无大碍。请后天鸡叫时,来一人,到振兴亮子接回。顺便带来诊治钱一百袁大头、三十斤烟土。(抖信)这——是绑了。 裴友仁颤声:绑——这——你——你看...... 羿桂卿:谁绑的? (画外音)裴友仁:胡佳志!我扒树皮让的。让你传信儿也是我让的,看你咋传,传不好你就露了。不是,是这前儿不能寻思这事儿,别让你看出来。 裴友仁慌道:不道哇。 羿桂卿:啥前儿? (画外音)裴友仁:老问啥?咋不给帮个招儿?你是不要在这边儿腾(tèng)、让那边儿杀?那我就一堆儿告诉你。 裴友仁:昨早儿,往街上,送车柴火。 羿桂卿:走西道? 裴友仁:是。 (画外音)裴友仁:送柴火不走西道走哪?你打听这么细干啥?要学啥的?一车干枝儿你也劫? 羿桂卿:那是昨天劫的。 裴友仁:备不住。 (画外音)裴友仁:你送的信你不道? 羿桂卿:咋整? 裴友仁愁道:不道哇。 (画外音)裴友仁:除了赎还咋整?可要直说,你就得寻思我知道,就得寻思我来往。 羿桂卿:赎? 裴友仁:咋赎? (画外音)裴友仁:不赎咋整?你净扯没用的。不是,是你下我夹子。别慌,别踩你夹子。不对,不慌就露了,得慌,手得瑟得瑟,把烟抖出去。烟太实成了,抖不掉,那就抖抖手。话也得慌,不是,是愁,越愁越像。娘的,啥都得装。 羿桂卿:没有? 裴友仁:二哥儿你看...... (画外音)裴友仁:我有我能告诉你?我说有那不先预备了?你不看露了?我啥都没有,就穷! 羿桂卿:告官!一锅儿端! (画外音)裴友仁:你娘的,你可算逮着机会了。 裴友仁:那不撕了? 羿桂卿:假装送钱! (画外音)裴友仁:哪个胡子傻?你哄我跳井? 裴友仁:他看不是不毁了? 羿桂卿:先下手。 (画外音)裴友仁:瞅你恨我恨的,还先下手,你这不就是先下手? 裴友仁:不保掯那。 羿桂卿:那咋整? 裴友仁双手搓起脸:不道哇。 (画外音)裴友仁:你下不了手还咋整?你说,还有啥招儿?说! 羿桂卿想了想:这事儿,不能慌了。 羿桂卿把信放上炕,掏出烟袋,装烟,吸起来。 裴友仁抖着手装烟,耷拉头吸烟。 (画外音)裴友仁:你还寻思啥招儿?我不赎不告官,你个核桃仁儿脑袋还啥招儿? 羿桂卿自语:他也不能可钉儿可卯儿了。 (画外音)裴友仁:我没经过这事儿,别下我夹子。 裴友仁:谁道了。 羿桂卿:少个一星儿半点儿也没事儿。 裴友仁:说不准那。 (画外音)裴友仁:钱不够耳头儿凑,你没听说还是没看着?旁人不道,秃耳齐你不道?俩耳头儿没多少年了你不道?娘的你就下我夹子吧。 羿桂卿:袁大头是不行了。 (画外音)裴友仁:套我家底儿?我缺啥?咱俩亮一亮?别嘚(dè)瑟!别瞎寻思,别走神儿。 裴友仁抽搐着脸:早就看不着了。 羿桂卿:搁哈大洋那? 裴友仁:不道行不行。 (画外音)裴友仁:胡子的事儿我啥都不道。 羿桂卿:不行——还咋整? 裴友仁右手拎着烟袋,左手支着腮,愁苦道:咋整? 羿桂卿:还能咋整? 裴友仁:咋整? 羿桂卿:不行——就搁哈大洋! 裴友仁:搁哈大洋? 羿桂卿:还能搁啥?袁大头你没有,日本子金票银券和老毛子卢布一样,咱都糊墙了人家能要? 裴友仁:就是。 羿桂卿:你有金锭银元? 裴友仁:有还说啥了。 (画外音)裴友仁:就没有!我啥都没有,看你还踅摸啥? 羿桂卿:那咋整? (画外音)裴友仁:啥都没有你还不用哈大洋?你是不这么寻思的? 裴友仁哭腔道:就是哈大洋也没一百呀。 羿桂卿:要不我出去给你张罗张罗? 裴友仁:张罗吧。 (画外音)裴友仁:你帮我借,旁人就能信我没有,你更得信。那你就挨家借,家家都借到,让家家都知道我穷。哼,我就穷!不是,是我穷你也不能饶过我,也不能真心帮我,肯定是拉拢我挤兑老芮。娘的,你俩,老芮必杀,你——也杀。这前儿...... 羿桂卿:缺多少? (画外音)裴友仁:说少了,你跑不了几家,多说! 裴友仁:得九十多。 羿桂卿一愣:你——没有? (画外音)裴友仁:人家要一百我缺九十?我这老大的家业就十块?我是糊隆你这鬼还是糊隆你这傻子?可你不乐意能咋的?我又没装穷哭穷——谁哭?杰儿。她听着了——她在劝,她知道就得——别——先别让旁人——知道就知道吧。 裴友仁:二哥儿,我这家底儿——唉——你看...... 羿桂卿:缺得太多了。要不我南你北一块儿借? 裴友仁:借吧。 (画外音)裴友仁:这前儿谁家有?你能借着? 羿桂卿:利那? (画外音)裴友仁:这前儿我还顾得上利? 裴友仁:随你说。 羿桂卿:这前儿咋也得六。 (画外音)裴友仁:多(duó)高利我都借,装穷装到底! 裴友仁:六就六! 羿桂卿:那就赶紧的。 裴友仁忙揣信,跟羿桂卿出去。
8、上午,内景,外屋,裴友仁、羿桂卿、惠彩杰、张玉。 惠彩杰坐在西锅台上捂脸哭。 张玉阴着脸,手抚惠彩杰肩。 羿桂卿从西屋出来,劝惠彩杰:别哭,这就借钱去。 裴友仁劝道:你俩上西屋儿,别哭——别吱声儿,进屋儿。
9、下午,内景,西屋,张玉、惠彩杰、羿桂卿、裴友仁。 惠彩杰坐在炕沿上,捂脸哭。 张玉沉着脸,站在对面劝:没事儿的你叔借钱去了别哭了。 惠彩杰:呜——咋整啊?呜—— 张玉:你叔待会儿就回来了别哭了,没事儿的哭有啥用,别哭了。 羿桂卿进来,劝惠彩杰:别哭了,钱借了别哭了。 张玉忙招呼:二哥儿快坐。(转劝惠彩杰)别哭了,你二大爷整来钱了。 羿桂卿劝惠彩杰:钱送去就回来了,别哭了。 惠彩杰下炕,哭泣着招呼羿桂卿:二大爷,呜—— 惠彩杰出去。 羿桂卿问张玉:友仁没回来? 张玉:没有。 羿桂卿:要烟土,有吗? 张玉:不道哇。 羿桂卿:没事儿,没有再去张罗。 张玉:二哥儿你看你还跟着挨累。 羿桂卿:我能卖呆儿? 张玉:可让你挨累了。抽烟歇会儿。 羿桂卿装烟吸烟。 张玉:等家民回来了可得好好谢谢你。 羿桂卿:谢啥。 裴友仁进来,招呼羿桂卿:二哥儿回来了。 羿桂卿:多少? 裴友仁:五十七。 羿桂卿把哈大洋票子和一张名单递给裴友仁:我这六十整,你点点,这是帐儿。 裴友仁接过来:点啥点。(把钱和名单放上炕,吩咐张玉)赶紧整菜,留二哥儿喝口儿。 张玉:这就整。二哥坐着。 羿桂卿说张玉:哪有心思喝?你上东屋儿劝劝。 张玉出去。 羿桂卿问裴友仁:烟土那? 裴友仁一愣:呀,可真的。 羿桂卿:没有咋的? 裴友仁:真没有。 (画外音)裴友仁:你头晌儿没套出钱这又套烟土?有烟土不犯法?你不直接送我笆篱子?娘的,阴! 羿桂卿:是借是买? 裴友仁哭腔道:二哥儿——你看...... (画外音)裴友仁:借,搁啥还?买,钱在哪了?哦,你还不死心?还下我夹子?不对吧?光是下夹子?不是难为我?那我就给你个难看的脸儿。不行,我这脸你看不出愁不愁。娘的,还挺难的那。 羿桂卿:赊吧。 裴友仁:赊。 (画外音)裴友仁:不赊还咋整? 羿桂卿:一两一块二。 裴友仁惊讶道:一块二? 羿桂卿:还有一块五的呢。 裴友仁:那就一块二! (画外音)裴友仁:十块二也赊!这急前儿多贵都没命贵。对,我急,急得不管多老贵,不管花多老多。让你们都看看,我穷可我对家民好。 羿桂卿口算:三十斤是四百八十两,一块二,两个九十六,一个四百八,一 共五百七十六。 裴友仁诧异道:多些? 羿桂卿:五百七十六。 裴友仁惊叫道:五百——七十六? 羿桂卿:要了命了。唉—— 裴友仁低头搓脸,哭腔道:这——这老多 ——咋整? 羿桂卿:整——不整? 裴友仁:咋整? 羿桂卿:还能不整? 裴友仁:咋整? 羿桂卿:还能不赎? 裴友仁:咋赎? 羿桂卿:到底整不整? 裴友仁:咋整? 羿桂卿:赊。 裴友仁抽搐着脸:咋赊? 羿桂卿果断道:地! 裴友仁两眼一直:地? (画外音)裴友仁:你够狠!搁地赊烟土,那地赎不赎?一赎不还是露了富?你娘的你咋这么狠那?这么老狠就肯定是你老找胡子上我家,我——十天以里干掉你! 羿桂卿:人回来再说。 裴友仁两眼发直:人回来再说。 羿桂卿催道:去赊。 裴友仁:去赊。 羿桂卿:你去我去? 裴友仁:你去我去? 羿桂卿奇怪地看着裴友仁,轻声叫道:友仁。 裴友仁:有人。 羿桂卿扯了下裴友仁,怪道:咋了? 裴友仁一激灵,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咋了? 羿桂卿怪异地看着裴友仁:赊不赊烟土? 裴友仁怪道:赊烟土? 羿桂卿皱眉问:赊烟土,赎回家民。 裴友仁眨了会儿眼睛:赎家民?啊——赊——赊。 羿桂卿:你去我去? 裴友仁迟疑了下:你去——我去吧。你歇着,喝完酒再走。 羿桂卿:你去也行。钱搁好,我回去了,有事儿再找我。 裴友仁感谢道:你——行。 裴友仁沉重地送羿桂卿出去。
10、上午,内景,西屋,裴家人、邢乐、陆华、荀景、荀兴业、荣老八、翁佳。 裴友仁、张玉坐在炕上,用烧纸合包一小包一小包的烟土,不时地劝说俯着地桌抽泣的惠彩杰。 裴武和邢乐一人半根黄瓜,老实地站在屋地吃着。 (画外音)鞭子声。 张玉一愣,停手细听,腾地站起来,喊:天爷家民——家民回来了。(一步登上窗台,扳着窗框,狂喜地向外大喊)家民家民老天爷你可回来了你咋回来了? 家民进来,大惑不解:咋了? 张玉一屁股坐上窗台,嚷道:还咋的了吓死人了都...... 惠彩杰喜泣地抿着嘴:说你叫胡子绑了。 家民惊道:绑? 惠彩杰擦着脸:要去赎你那。 家民迷茫地问:赎我——咋回事儿? 张玉拍手跺脚地嚷道:这下可好了没事儿了哈——没事儿了。 陆华、荣老八、翁佳和抱着荀兴业的荀景站窗前,奇怪地看着屋里。 裴友仁扫了眼窗外。 (画外音)裴友仁:瞅啥?能帮我烟土还是钱?对,你们不道,谁也不能跟你们说。这前儿知道——白扯,啥也帮不了——也就卖卖呆儿。 家民问裴友仁:我没有哇,我这不好好儿的吗? 裴友仁沉重道:那是绑差了。 众人惊呼:绑差了? 裴友仁沉缓道:肯定把小兵当你了。 众人失声道:小兵? 家民目瞪口呆:绑小兵了? 惠彩杰恍然道:怪不得这两天没见他影儿那。 张玉惊叫:绑他干啥他又不是咱家的?光溜儿的一个除了人影儿他有啥?能绑出屁来还是能绑出屎来啊咋也不看看...... 裴友仁忙呵斥张玉:你别吵吵! 陆华忙问裴友仁:啥前儿没的? 裴友仁:前个儿早上。 荀景:在哪没的? 裴友仁:更房。 荀景:没挂门? 裴友仁:备不住没挂。 荀景:这几天咱可都在门口,没见生人儿呀。 荣老八驳斥荀景:明着来? 陆华问裴友仁:没找? 裴友仁:大前个儿,他说要给人打苫房草,又要脱坯插墙整景儿的,前个儿一早儿就没了,都寻思进通子打草去了。 张玉嚷道:可不咋的,还都埋怨他找着活儿了也不回来吱一声儿。昨个儿 我和小杰摇哪打听,看看给谁家打草去了一天也没打听着。你说这事儿你也...... 裴友仁训斥张玉:你少说两句儿! 陆华叹道:这孩子这命,唉——这世道。 荀景问裴友仁:咋整? 翁佳:问题是,他不是老裴家的还用整? 荣老八:胡子一问,小兵一说就放了。 陆华:哪有白放的? 荣老八顶撞道:不放咋的?他有啥? 陆华:反正没有白绑的,自古以来都没有。 翁佳问陆华:咋整,还能赎回来? 陆华:赎?倾家荡产? 翁佳:老裴家对他够劲儿了,他两年死俩不都是老裴家发送的? 荀景:那是。 翁佳:白白发送了不说,这又接来连吃带住的,非亲非故还能帮到啥前儿? 荀景:那不假。 翁佳:有能耐帮,没能耐帮不了还咋帮? 荀景:那是。 荣老八:告保安队去救。 陆华:对,保安队去救。 荀景痛斥两人:对个屁对?不送钱就撕票个六的了还对呢。 陆华嚷荀景:那你说咋整? 荀景:咋整?不赎就是废人,去赎还赎不起,咋整? (画外音)裴友仁:你们这些瞎参谋乱干事没一个能指望得上。钱没有烟土没有屁大的主意也没有,跟你们说有屁用?不差你们给我闯堆儿站岗我搭理你们? 裴友仁问家民:车卸了? 家民醒悟道:啊——这去卸。武儿,哥给你带东西了。 裴武和邢乐跟家民出去。 荀景问裴友仁:托人去说说? 翁佳:说啥说?绑票儿还有空嘴儿说回来的? 荀景:少送点儿那? 翁佳:胡子带讲价儿的? 荣老八吞吞吐吐道:实在不行,就——反正——秃耳齐——回来了。 裴友仁一瞪荣老八。 众人不语。 荀景:难死人个六的了。 陆华恨道:就这屌世道。 荣老八:不行就——等——备不住——回来了。 裴友仁拍拍纸包,坚决道:他老滑家是跟我非亲非故,可我能把死的帮了还能不去救活的? 张玉忙嚷:搁啥救咱这一大家子还用不用活了?本来...... 裴友仁恼道:小兵他是在咱家没的,是替家民没的,咋不救?先救人,日子黄不了!收拾东西!杰儿揍饭。(说窗外)你们哥儿几个等我信儿。 张玉委屈地擦着眼睛,收拾东西。
11、中午,内景,西屋,裴友仁、家民。 裴友仁和家民穿棉袄棉裤。 各把一条鼓鼓的细长袋子系在棉袄里的腰间。 裴友仁拎两瓶煤油,和拿叠油布的家民一起出去。
12、中午,外景,院里,裴友仁、家民。 裴友仁和家民脸上淌着汗,匆忙地往车上装马粪。 家民边干边低声:火辣辣的大晌午,穿着棉袄棉裤装粪卸粪,叫人看了还不说咱爷俩是疯了傻了? (画外音)裴友仁:东马圈西猪圈北边还是墙,谁能看着?谁管你穿啥干啥? 裴友仁小声道:大晌午头儿没人出来。 家民:还是我去吧。 (画外音)裴友仁:这事儿能让你插手?你再说出去不毁了? 裴友仁:吓着你。对了,你哥说啥了? 家民:清党。 裴友仁:啥清党? 家民:太热了。这大半车行了吧? 裴友仁:行。走。 两人把铁锹、筐、镰刀扔上车。 裴友仁开了大门,家民赶车跑出去。
13、下午,外景,镇东玉米地头,裴友仁、家民。 两人在车上边卸粪边擦汗边嘀咕。 家民:去年四月份,不算军队的政府的,也不算国外的,国民党有六十五万个党员。从四月份到今年三月份,一年光景还剩二十——二十二万,清掉了四十三万,里头有五万个共产党的。完了一算呢,国民党清掉自个儿三十——三十八万。 裴友仁皱起眉头:清掉共产党五万,清掉自个儿的三十八万。 家民:有个湖南省——有个马日的事变,杀了农民好几万,杀了共产党才几百,他自个儿的党倒死了好几千,都是县的乡的镇的。 裴友仁复述道:县长往下三十八万。 家民:他说有个副校长,知道得挺多,说话挺小心,处得时候挺长。 裴友仁皱了下眉头:副校长?还给报纸?他哪党的? 家民:他没说。 (画外音)裴友仁:没说就是不道了。那国民党清党杀共产党跟老百姓,是分不清共产党跟老百姓,怕共产党领老百姓夺了天下。可干啥杀自个儿?是——是共产党太像国民党了,是这。那副校长——共产党,肯定的。 裴友仁:清党咋杀老百姓? 家民:谁道了。 裴友仁:备不住是分不清了。 家民:分不清谁? 裴友仁:分不清老百姓跟共产党。 家民:不道咱这垧儿有没有。 裴友仁:副校长就是。 家民:咋知道? 裴友仁:寻思是。 家民:下回问问。 (画外音)裴友仁:问是得问,可能问出来?他要说是共产党那不让人清了?不对,是清他就刮连了文儿,连我都得...... 裴友仁:他自个儿不说,旁人问不出来,别问了。 家民:也是。 (画外音)裴友仁:没听说县上清就是没清,那县上的就没动弹,文儿就能还来往,来往就——不对吧?来往就是一堆儿的,一堆儿的能不清?这前儿没清,往后——轮也轮到了。那——不来往?不来往,那往常送的白搭了不说,没那堆儿官儿帮着那老芮不要咋整就咋整?我不比这前儿更不保掯?不是,是清不清他老芮。一清他——咋清?他不在党不在派,就跟县官儿好——他是背地儿好,不是文儿的明着好,不好清。清不了他那文儿——还来往不?来往挨清,不来往没靠山,咋整? 裴友仁拄着锹,皱着眉,凝望眼前。 家民疑问道:咋了? 裴友仁:县上清不清? 家民:没共产党还清谁? (画外音)裴友仁:对对,要清早就清了。还得来往,别让老芮小看了。就是,副校长少——最好别来往。不行,不来往他不乐意,他往后有了章程当了政就能回头清文儿。那就少——最好是暗地儿,也不保掯,他是副校长,谁都认识,文儿还没学生,再暗也不保掯。 家民跳下车,把筐、刀扔上车,上车赶往东去。
14、下午,外景,江通子,裴友仁、家民。 两人从腰上解下袋子,脱下的棉衣服用麻绳紧紧地捆成小卷。 家民从车板下面拽出根扁担。 扁担的一头缠了麻绳。 两人把棉衣服卷、袋子、煤油、油布拴在扁担两头。 裴友仁扛上肩掂了掂,接过一把镰刀,大步东去。 裴友仁回头叮嘱:多割点儿,明个儿备不住上街。 家民:一下晌儿那。你加小心。 裴友仁:你早点儿回去。 家民:知道了。
15、下午,外景,森林,裴友仁、胡佳志、滑兵、两蒙面人。 裴友仁边走边用镰刀把两下两下地敲击树干,走走停停,敲敲听听。 (画外音)木头打击树干声。 裴友仁敲击了两下,听着,找方向,忙循声向深处走去。 胡佳志一手拎只装着稠李子的篮子,一手向裴友仁举镰刀示意。他接过扁担,解下东西,踩踏出一块平地,把棉衣递给裴友仁,自己坐上油布。 裴友仁坐上棉衣服,边装烟吸边问:他咋样儿了? 胡佳志用蒿草扑打着蚊子:你教的能差了?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不说话。 (画外音)裴友仁:你笑话我? 裴友仁擦着汗,问:胆儿那? 胡佳志:还得练。 (画外音)裴友仁:我没教好咋的还练?你——狗东西,看不起我。 裴友仁怨道:你咋写的信? 胡佳志一愣:咋了? 裴友仁:要啥袁大头,哪整去? 胡佳志:那不像吗? 裴友仁:像啥?就不能多要点儿哈大洋?差点儿让羿老鬼难住。 胡佳志:他帮你满屯子借钱你还寻思他?保安队准来? 裴友仁:保掯。 胡佳志怀疑地笑了笑。 裴友仁:你不信? 胡佳志:咋信? (画外音)裴友仁:不信?不信就——就给你算算帐儿。 裴友仁:你看,我身上连钱带烟土六百七十六,干了我,他最少能得三百的赏。 胡佳志:嗯——像。 (画外音)裴友仁:还不信?他三百块钱杀我——是少了点儿,那他...... 裴友仁:他整的六十可是六的利。 胡佳志:利?帐倒是。 (画外音)裴友仁:是?是,六的利不算高,六十的本儿不算多,说这小帐儿你肯定不信,那——这么算。 裴友仁:我一死他们一逼债,家里卖房子卖地就低价丁给他们了。 胡佳志:嗯——算是。 (画外音)裴友仁:咋还不信?我冤他?他不找胡子胡子咋不抢他?哦——你是不光寻思老芮?我告诉你,他俩一个奶(zhā)儿! 裴友仁:他们趁谁家有难就放高利,我相反,他们能不恨我? 胡佳志:恨——兴许。 (画外音)裴友仁:咋就不信?我——得,说你。 裴友仁:他暗地儿支使保安队来剿你,你得寻思我领的,那你能放过我还是放过我家?他们不是借刀杀人吗? 胡佳志:杀——有点儿像。 (画外音)裴友仁:你娘的还有点儿?你——你是不寻思我疑神疑鬼儿小题大做了?是不寻思我挑拨你利用你,借你刀杀他们了?你——他们——他们就不杀你? 裴友仁:干了你们,人家南海西湖的不就独霸天下了吗? 胡佳志:嗯——那。可咱没跟保安队交过手。 (画外音)裴友仁:怕了?怕了可不行! 裴友仁:又是半夜又是密林,还是埋伏,不等他们看着,你枪就杵上了,他们不就窖里的狍子?再说他们放过枪? 胡佳志:嗯——那县里不来? (画外音)裴友仁:你个料秆子!这又怕上县了。县上——老芮能请,羿老鬼——也能请,他俩一攮钱县上肯定来。 裴友仁:也备不住来,可他们找你不是笨牛撵鸡吗? 胡佳志:笨牛撵鸡—— 裴友仁:这一仗就整枪。打好了你东山的声威就响了,投的人多了队伍就大了。 胡佳志:嗯——天下是打下来的。 裴友仁:得拉队伍。 胡佳志一撇嘴:这地方?能搁几个人? 裴友仁反感道:拉的是队伍,是真格儿的部队,部队! 胡佳志:还部队? 裴友仁训斥道:咋的?非要当一辈子胡子? 胡佳志:你——真能想。 (画外音)裴友仁:真能想?我——你——你咋就没点儿志气那? 裴友仁:是部队!正经八百真格儿的部队! 胡佳志:正经——真能扯。 (画外音)裴友仁:娘的你还笑话我,你...... 裴友仁:糊涂!部队,跟胡子一样儿? 胡佳志:我看这就挺好。 (画外音)裴友仁:当个小胡子头儿就好了?你这样儿就好我咋指望你? 裴友仁:哪朝哪代的胡子响马干到头儿了?比你有章程的不都剿的剿降的降?那咋有真格儿的部队不整,非要藏藏躲躲提心吊胆那? 胡佳志:这——也不缺啥。 (画外音)裴友仁:不缺?谁给的? 裴友仁严厉道:前年十四个省打仗,去年十六个,今年还在打,政府就没腾出手儿。打完那?干啥留着你? 胡佳志:打——这地方? (画外音)裴友仁:这地方——是小不值得打还是你章程大,人家打不了? 裴友仁:这垧儿咋的?政府管不着?军队打不了?同江、富锦都有军队,县上没请,你跟那两堆儿才消停了这几年。 胡佳志:等他来? (画外音)裴友仁:你才刚怕保安队打、怕县上剿,这一转眼又硬气了,你——你明情儿打不过——你是不要跑?你跑我咋整? 裴友仁:这北江一条炮船,南江一条炮船,军队从屯子往东一拉网,你哪蹽,啊? 胡佳志:能——吗? (画外音)裴友仁:不拉队伍咋不能?是,这前儿不能。 裴友仁:这两年不能,后年呢?往后呢?再说了,芮志国没上街告你就是了。 胡佳志:他敢? (画外音)裴友仁:你伤人家长工性命,人家就不敢告你? 裴友仁:他不道你底细才没告,他可是睡觉都打算盘儿。 胡佳志轻蔑地:揍梦吧。 (画外音)裴友仁:你也就硬硬嘴儿,要不那前儿你跑啥? 裴友仁:不用你嘴硬,要是保安队来了,那是不人家动手儿了? 胡佳志:动——是。 裴友仁:那你还等啥? 胡佳志:就他们保安队? 裴友仁瞥了眼胡佳志:缴完枪,劫他两家,抄家抄枪,烧光他。 胡佳志:劫——抄——还烧...... (画外音)裴友仁:吃我的饭就得给我干!行不行你都得干!羿老鬼没坏你你也得干! 裴友仁:你先把声威气势造出来。 胡佳志:虚张声势? (画外音)裴友仁:我让你打仗没让你打鼓! 裴友仁:你是真打保安队真劫大户,咋还虚张声势那? 胡佳志:你倒咋说都是理。 (画外音)裴友仁:谁不往理儿上说? 裴友仁:哪个事儿不是理儿?告诉你别伤着人,把枪藏好了,油布煤油都在这。小兵给我! 胡佳志用刀把敲了两下树。 (画外音)东边传来三声敲打树干声。 裴友仁用油布包好棉衣服、袋子和油瓶,藏到树后,低声道:趁这两年赶紧拉队伍。 胡佳志应付道:嗯那。 密林中,滑兵被黑布缠了双眼,由两个蒙面人押来。 裴友仁用扁担牵滑兵往回走。拐来拐去上了小道。 (画外音)裴友仁:往常搭你老滑家那老多,你不听话不报答,好说好商量你油盐不进,这回倾家荡产赎你你还不干? 走到刻记号的大树下,裴友仁解下黑布,缠在路旁的一棵小树上。扛着扁担和拎着镰刀的滑兵快步往回走。
16、下午,内景,县城裴文店,裴友仁、裴文、一警察。 裴友仁站在柜台外,向柜台里边的裴文低声道:寻思搁胡子绑他他还不听?他可倒好,宁可干胡子也不干队长,我又连说带求,整了一宿可算答应了。(看了眼倾听的裴文)你可好生说,别让他转轴子。半斤烟土能成吧? 裴文怨道:半斤?八两还不到十块钱咋办?至少得五斤! 裴友仁:那老多? 裴文:八十两才九十六,不到一百还嫌多? 裴友仁:那就五斤。剩的赶紧卖了好还钱。 裴文:下晚儿出去问问。 裴友仁:一块二赊的,得把利钱赚回来。 裴文:顶多一块五。 裴友仁用烟袋指了下算盘:一块五,二十五斤多少? 裴文打算盘:二十五斤是四百两,一两一块五是六百。 一个警察悄悄地遛达进来,猛然问道:算帐那? 裴友仁和裴文一愣。 裴文讪笑:啊,瞎算瞎算。 警察白了眼裴友仁。 (画外音)裴友仁:咋这眼神儿?听着了?那毁了,二十五斤烟土那大罪——够我死几回? 警察喝问裴文:算计谁? (画外音)裴友仁:毁了毁了,文儿——不光他自个儿,他家私藏——我家也私...... 裴友仁的腿抖起来。 裴文平静地回应警察:啥算计谁?下班儿了? 警察:下啥班儿巡查呢。 (画外音)裴友仁:咋不喊了?没听着?不能,肯定听着了,备不住没听全,没听着前面的,不道是烟土。别慌,别得瑟,好生防他。 裴文问警察:咋不巡了? (画外音)裴友仁:咋这么说?咋就不客气客气?让——请他...... 警察呵斥裴文:不查到你家了吗? (画外音)裴友仁:完了完了,一查一翻就毁了。文儿快说好话儿,别让翻快快。 裴文意外地反问:查我家? (画外音)裴友仁:还问还不说好话儿?你...... 裴友仁忙求警察:警...... 警察威吓裴文:不行咋的? 裴友仁哆嗦嘴巴。 (画外音)裴友仁:完了非要查了。 裴文:我家有啥查的? (画外音)裴友仁:还犟?非惹他急(jī)眼?非...... 警察恼火裴文:不让? (画外音)裴友仁:让——不让?啊——心——别蹦出来,别...... 裴文:查啥? 警察怒指裴文:查啥我现在就逮你。 (画外音)裴友仁:逮? 裴友仁下瘫时,双手扳住了柜台。 裴文一抖算盘,责问警察:凭啥? 警察拽出警笛,边摇边恫吓:凭啥你不道?我一吹就逮! 裴友仁一合下巴,挺了身子,伸手去扯警笛。 裴文嚷警察:你吹——吹牛吧。 裴友仁见警察已咬住警笛,忙伸手去抓警察的右胳膊。 警察突然右手一记直拳击向裴文,低吼:今天就收拾你! 裴友仁的手落了空。 裴文一闪身。 警察的拳头落了空。 裴友仁一把抓住警察右胳膊,连声求饶:警警警警官别别别别打别...... 警察意外地收回拳头,转身质问裴友仁:你谁? 裴文答道:你大爷。 警察一抖胳膊,甩掉裴友仁手,低吼裴文:你大爷! 裴友仁冲警察合掌。 裴文说警察:真是你大爷。 警察怒吼:你大爷! 裴友仁的手一抖。 裴文:他是你大爷,是我爹。 警察:你大爷你爹! 裴文一笑:可不我爹咋的。 警察一愣:咋?真你爹? 裴文:爹还有假? 警察尴尬地看着裴友仁,歉意道:呀,是老爷子,那啥老爷子,冲撞了。 裴友仁慌忙点头,恭敬道:没没没有没有,警官别生气别生气,文儿不会说话别生气。 警察:跟他生啥气。 (画外音)裴友仁:生啥气?才刚——这咋...... 裴文随意地指了下里屋,问警察:二掌柜在,你不去? (画外音)裴友仁:咋让他进屋儿? 警察:就知道他在我才没去。 (画外音)裴友仁:别去别去千万别去。 裴文:你不去,他不收拾你。 (画外音)裴友仁:咋还让去?他去不翻...... 警察脸一沉,训斥裴文:他收拾我一个,我就收拾你一家! (画外音)裴友仁:完了完了又惹翻儿了,文儿你...... 裴文:真不去? 警察喝问:你媳妇不看店儿就让我替你伺候局儿? (画外音)裴友仁:替?你替文儿?你跟文儿...... 裴友仁迷茫地看看警察,看看裴文。 裴文:啥伺候不伺候的,你去看看。 (画外音)裴友仁:还让去?他万一...... 警察:我可不像你,一会儿茶一会儿水,又是烟又是火的忙道人。你去吧。 (画外音)裴友仁:不去——真不去?那你走还是走——走吧,别吓我了,才刚没吓死。 裴文:可也快到圈儿了。 警察揣了警笛就走:不行,还得巡去,不跟你扯了,你陪老爷子唠吧。 (画外音)裴友仁:娘的你可算走了。 警察见裴友仁送自己,忙客气地拦住:老爷子别送别送。 裴友仁回来,长出一口气:谁怪吓人的? 裴文:常来玩儿的。他副局长在里屋儿了。 裴友仁松了口气:啊。 (画外音)裴友仁:老来往就不要紧。呀,舌头真疼。死文儿你咋不早说,吓得我咬舌头?疼得——别吱声儿,让他知道该笑话了。咽了,吐沫就血都咽了。不是,是里屋儿那堆儿人能不能看着烟土?看着——瞅文儿那样儿——应该不能。 裴文拨着算盘:刚才是六百。 裴友仁醒悟道:六——是,六百。 裴文打算盘:多卖二十四,利钱用不了。 裴友仁用烟袋敲柜台:咋用不了?还没算一百一十七的利钱,没算两瓶煤油一块油布,两套棉袄棉裤也没算。 裴文:那才几个钱?二十是把握儿赚了。 裴友仁一挥烟袋:还五斤咸盐那。 裴文拨珠子:还有啥? 裴友仁用烟袋指着算盘:你媳妇领小兵去揍衣裳,多少? 裴文拨了珠子:还有啥? 裴友仁用烟袋点算盘:两天的人工车工。 裴文嘲笑地耳语:保安队长、十二条枪咋不算? 裴友仁气得用烟袋一推算盘,合了珠子:没到手儿不能算! 裴文耳语:大帐应该是买子弹的。 裴友仁忙低声:多少? 裴文:小的三十,大的四十一。 裴友仁:走前儿带着。枪那? 裴文:枪可不好整。子弹别叫小兵看见。 裴友仁警觉地扫了眼外面:那哪能?我去添添料,他俩快回来了。
17、夜晚,内景,县城裴文店,裴友仁、裴文、滑兵。 裴友仁和滑兵坐在裴文两旁,边喝水边听裴文说话。 裴文:民国前十六年,大清和老毛子订条约,一块儿修铁路,从哈尔滨到奉天的旅顺,铁路两边二十里宽的地方都是老毛子的。 滑兵不满地用指头弹了下水碗:老毛子在咱国修铁路还占地? (画外音)裴友仁:你讲价儿讲给人家的,咋还怨人家占了?人家——得,不说了,省得你怨我帮外人,惹你不乐意不上算。 裴文:是啊。到民国前九年修完了。等到民国八年,老毛子和日本子打仗打输了,把吉林长春到旅顺的铁路赔人家日本子了。 滑兵:又多个日本子。 (画外音)裴友仁:老毛子的东西给日本子该你啥事儿?你有气儿能咋的?有章程你要回来! 裴文:等到民国十三年,张大帅和冯玉祥打仗..... 滑兵一弹碗:又来个冯玉祥。 (画外音)裴友仁:你瞅瞅你那样儿,你管他那老远的干啥?好生听得了。 裴文:国民军的冯玉祥,就是国民军和东北军打仗。张大帅要用铁路运兵,老毛子不答应,他就把管铁路的老毛子给抓了。 滑兵失声道:抓老毛子? 裴文:老毛子不让了,就往满洲里派兵,要人。 滑兵:咋样? 裴文:日本子做和事佬儿就放了。 滑兵失望道:放了? (画外音)裴友仁:好不容易收拾他一回咋还放了?你得这么寻思,可你就...... 裴文:前年,张大帅吵吵叭火的要收回铁路电话。去年,张大帅炸死了,他儿子少帅掌权,把五色(sǎi)儿旗改成青天白日旗,投了国民政府。 滑兵:啥旗? 裴文:东北军是五色儿旗,国民政府是青天白日旗。 滑兵:降了? (画外音)裴友仁:他一个东北军能干过政府军?没见识! 裴文:降了。这就更得收铁路电话了,要不咋叫加强地方武装那? 裴友仁忙说:咱就趁这前儿,赶紧把保安队整到手儿。 滑兵喝了口水,问裴文:收咋的? (画外音)裴友仁:瞅你问的,搁你你干?一点儿不经事儿! 裴文:咋的?两家合伙儿的你吃独食儿,人家能干? 滑兵一弹水碗:不干咋的? 裴文:不来打? 滑兵:不有东北军政府军吗? 裴文:谁军和谁军不说,关键是老毛子从哪来。 滑兵:从哪来咋的? 裴文指着西、东,问:满洲里指定了,三叉口儿指定了,这是一西一东。北面呢?凤翔县指定了,咱县呢? 滑兵:咱县咋的? (画外音)裴友仁:啥也不道,还犟还不开窍儿。 裴文:李油坊得来吧?咱中兴来不? 滑兵:咱那也来? (画外音)裴友仁:能不来,不懂还老问,瞎打岔儿! 裴文指着北、东北:北边李油坊,东北咱中兴,指定的。 裴友仁:咱那还是老码头,江防军还老丁巴儿练。 滑兵:不派兵看着? 裴文:派兵就在中兴打,中兴就完了。 滑兵:咋完了? 裴友仁:炮船不轰吗?一轰得死多少人?房子牲口啥不都完了? 滑兵眼盯裴文:上下边,上中兴亮子振兴亮子。 裴文:没有工事防不了。反正从哪都能上来,防不了。 滑兵:防不了——咋弄? 裴文:咋整?兵没有,就老百姓,老毛子要的是铁路电话,打的是军队,没功夫搭理咱老百姓。 滑兵:不祸害人? (画外音)裴友仁:又怕了,还能不能出息一回? 裴文:能躲就躲能埋就埋,把牲口远点儿牵能差点儿。 滑兵:那保安队...... 裴文:保安队也都是老百姓,又不是军队。把枪藏了,出面哄着点儿,别让他们太祸害人就行了。 滑兵:他不打? 裴文:他还得靠保安队整吃喝儿,没事儿。 滑兵:还能没事儿? (画外音)裴友仁:咋老怕那?你——你啥前儿能掉蛋壳儿硬起来? 裴文:他是路过打街里,顶多留点儿兵守码头。好好哄着就行,就像哄江防军那样。 滑兵:咋哄? (画外音)裴友仁:你没哄过江防军,你不...... 裴文:供他吃喝儿。 滑兵:咋供? (画外音)裴友仁:你——你可咋整?哄不会,溜须也不会,给人家整吃喝儿还不会? 裴友仁:不祸祸人就行! 裴文:他待不了几天。他一吓唬,铁路就还了,就撤了。 滑兵:谁道好伺候不。 裴文:他不能把咱老百姓咋的。咱惹不起他,就得好好哄了。你别害怕。 滑兵:还能不怕? (画外音)裴友仁:你娘的,咋就不能硬气点儿?你——对,你就是软乎儿才投靠我。要是老斥(chī)答(da),你受不了摔了耙子,那我就亏大了。 裴文:你当了队长就保护大伙儿,别叫他们祸害就行了。 滑兵叹着气:难那。 (画外音)裴友仁:你不是怕就是难,一块硬骨头都不长,那还咋干老芮?还你娘的口口声声保护我,就这样儿——就这样儿也对,不难就不能投靠我,要是硬实了就不能听我的。 裴文:大户他们也要保护。 滑兵迟疑着:他们? (画外音)裴友仁:保他们干啥? 裴文:得勤去。 滑兵:勤去? 裴文:去求个主意啥的,你就是假装也得去。 (画外音)裴友仁:假儿装儿?那就保。 滑兵:假装?我哪会? 裴友仁瞪了眼滑兵,刚张嘴,裴文说话了。 裴文:咱现在没势力,江防军咱得哄着,胡子咱得躲着,当官儿的咱得敬着,大户咱得联络。 (画外音)裴友仁:是——得这样儿。 滑兵无奈道:窝窝囊囊的。 裴文:等咱有势力就不窝囊了。 滑兵:得年闲子了。 裴友仁恼道:哪个江山是三年两年打下来的?(看到滑兵对自己不满的眼神,忙鼓动)你当队长就把年青的都记上,三百多号人是超拥。你哥再请个教官,再寻思招儿买枪,大队伍就拉起来了,咱就有章程了。 滑兵责问裴友仁:跟老毛子干? 裴友仁:你咋说——咋说咱也不受胡子大户熊了。 滑兵嘲讽道:净往美上想了。 裴友仁:你咋老害怕那? 滑兵:警察保安胡子大户不算,江防军惹不起,这又来了老毛子那老些,谁能...... 裴文:兵啊,一个胡子一条枪,一个大户一家人,他敢欺负人?还不是胡子聚堆儿了、大户抱团儿了才欺负咱吗?可咱小户人最多,不就差个领头的吗? 裴友仁一敲桌子:就这! 滑兵:困了哥,睡吧。 裴友仁气恼地用烟袋一指滑兵:你看你——睡吧睡吧。 (画外音)裴友仁:管你睡不睡,不打退堂鼓就行,明个儿的事儿有烟土有金子,能差了?不是,还有个副校长,赶紧问问。 裴友仁收拾了水碗,见裴文送滑兵去里屋回来,忙悄声:副校长是共产党不?清他不? 裴文轻声道:没共产党也不清党,你别多心多嘴。 (画外音)裴友仁:我多——你——他不刮连你你不刮连我? 裴友仁郑重道:你别跟他来往。 裴文:他来了我能撵?睡觉! (画外音)裴友仁:撵——肯定不行!不撵——来往就不保掯! 裴友仁张了张嘴,悻悻地走去里屋。
18、上午,外景,县城裴文店后院,裴友仁、裴文、滑兵。 裴友仁用桦树扫帚扫着两匹马。 裴文匆忙过来:你在这那。 裴友仁停下:你屋儿来人打牌,我就出来了。成了? 裴文扫了眼四下,耳语:坏了。 裴友仁一愣:咋了? (画外音)裴友仁:手儿拿把儿掐能坏了? 裴文:要干的太多了。警察局长保安大队长要派、县里要派二区四区都来了,镇长领芮志国羿桂卿也来了,连金矿大柜和警长也来了,六七伙儿要干的。 (画外音)裴友仁:失算!咋没寻思那老多? 裴友仁“啊”了声,蹲下,垂了会儿头,装起烟。 裴文蹲下:争不过了。 裴友仁皱着眉,吸着烟,哼道:嗯? 裴文:矿上可有的是金子。 裴友仁:嗯。 (画外音)裴友仁:咱也有哇。 裴文:芮志国他们也不能少出了。 裴友仁:嗯。 (画外音)裴友仁:咱不能加? 裴文:县里要用自个儿的。 裴友仁:嗯。 (画外音)裴友仁:跟他争。 裴文:警察局保安大队都有势力。 裴友仁:嗯。 (画外音)裴友仁:高低得争。 裴文:整不了了。 裴友仁:嗯——嗯? (画外音)裴友仁:整不了不行! 裴文:咋整? 裴友仁:嗯? (画外音)裴友仁:高低得整! 裴文:还能不整? 裴友仁:哪能。 (画外音)裴友仁:高低得整到手儿。 裴文:还咋整? 裴友仁:不豁出去不行了。 (画外音)裴友仁:豁这一回,往后就消停了。 裴文:咋豁? 裴友仁:加。 (画外音)裴友仁:买咱消停日子。 裴文:咋加? 裴友仁:加俩大的。 (画外音)裴友仁:买命的。 裴文一惊:俩?两年租子? 裴友仁:俩! (画外音)裴友仁:买命的多(duó)多都得加! 裴文:血本儿? 裴友仁一起身,一挥烟袋:加! 裴文迟疑着起身,翕动了会儿嘴唇,低声道:加——那你看着点儿。 裴文沉缓地到枝子垛,拎把铁镐,到东北角的院墙根刨起来。 裴友仁佯装扫地,环视警戒。 裴文送回铁镐:把粪撮上去。我走了。 裴文匆匆去了前院。 裴友仁把马粪和垃圾撮去院墙根,拄着铁锹,耷拉了脑袋。 (画外音)裴友仁:俩金锭不行还加不加?不加,争不来不说,送的可就白送了,那就得加。可送礼哪有零揪儿的?不一堆儿送完,人家不怨你抠?不挑理? 滑兵挑着两大捆青草过来,招呼道:叔干啥那? 裴友仁一愣一扭头:没干啥。 滑兵把草放上车,问:喂料了? 裴友仁眨了眨眼:喂了。 (画外音)裴友仁:连你都喂了烟土金锭,马那点儿料还能舍不得? 裴友仁:歇会儿。 滑兵把扁担放上车:这还能累着? (画外音)裴友仁:你是不累,可你知道我累啥样儿——不光累,还血本儿——累出血本儿了。这才开头儿,你——唉,你咋还那?几年能—— 裴友仁:你念了几年书? 滑兵:不到五年。 (画外音)裴友仁:也赖乎,可你老不用还不就饭儿吃了? 裴友仁:眼面前儿的没忘? 滑兵:简单的信能写。 (画外音)裴友仁:光信? 裴友仁:报纸那? 滑兵:能捋个大概。 (画外音)裴友仁:大概?你别瞎赖乎。 裴友仁:帐儿那? 滑兵缠绕绳子:能记,就是算得慢,算盘儿不行。 (画外音)裴友仁:不行——搁旁人。 裴友仁:你这岁数儿的,多吗? 滑兵:班儿了班儿没几个。哪有几家像我爹,非要供。 (画外音)裴友仁:供多了?供错了?白供了? 裴友仁:不白供。 滑兵:不当饭。 (画外音)裴友仁:你就不能多吃口儿? 裴友仁:还得念。 滑兵:也就那么说。 (画外音)裴友仁:这话说的,真白念了,赶不上不供就种....... 裴友仁:咱种地的念了书不受人糊隆,街里的还能找个好差事儿。 滑兵:也分谁。 (画外音)裴友仁:你就不行? 裴友仁:你咋老信不着自个儿那? 滑兵:就咱? (画外音)裴友仁:你就不能有口志气?你...... 裴友仁:你要没念过书,你能算过老芮他们? 滑兵:也没用几回。 (画外音)裴友仁:你就不能硬实一回? 裴友仁:那一回就算回挺多,还不值? 滑兵:那回值。 裴文急忙过来:听你俩在这了。 裴友仁忙问:咋样儿? 裴文:明个儿要见见小兵。(说滑兵)你去洗洗。 滑兵把绳子放上车,去了前院。 裴友仁:妥了? 裴文:好像都见见。 (画外音)裴友仁:都——没退?都加——不能,是我加少了。完了——不对,少了不能见。那见——看看啥样儿?光看?外表能看出啥?咋也得——是不是—— 裴友仁:考一考? 裴文:好像。 裴友仁:考啥? 裴文:不道。就说看一看。 裴友仁:对了,屋儿里有没有会的? 裴文:教他? (画外音)裴友仁:送的就不多,他再啥也不会怯了场,那不...... 裴友仁:不教能保掯? 裴文:应该有。我去看看,没有就再找,反正一下晌儿。 裴友仁:你赶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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