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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满炕的算盘第 4 集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学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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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集 1、傍晚,外景,院里,裴友仁。 马棚里,裴友仁不顾手上脸上的蚊蝇,拄锹垂头。 (画外音)裴友仁:咋说他能干?要是说不了,死老芮羿老鬼一合堆儿我就完。唉——小兵,咋哄你? (画外音)家民哭腔地喊声:叔——叔—— 裴友仁忙立锹跑出去。
2、傍晚,外景,院外,裴友仁、张玉、荀景、家民。 家民看裴友仁跑过来,就慌张地从车上滑下来,哭腔道:完了叔,荣老七叫狼掏了。 裴友仁一慌:咋样儿了? 家民:肚子都空了。 裴友仁:啥——啥前儿事儿? 家民:今早儿刚出屯儿就碰上了。他要划拉草打帘子,看咱上通子就跟去了。 裴友仁:没一堆儿? 家民懊悔地拍了拍车辕子:他自个儿去找的草场子。等咱装完车了他还没回来。景叔领军子去找,老半天才整回来。 荀景抽搐着脸,牵着牛,问裴友仁:大哥这——这咋说呀这? 裴友仁问荀景:人那? 荀景用鞭杆子一指车上:上头。别看了,瘆死人了。 张玉纳着鞋底出来,奇怪地问家民:咋了咋不卸车? 家民:荣七叔——叫狼掏了。 张玉惊道:天爷咋叫狼掏了掏啥样儿还行不行了? 家民用袖子抹了把脸:早就不行了。 张玉慌张地朝荀景挥起鞋底,喊:天爷咋整的你们——你们别站这块儿多丧气,快拉走拉走,死人搁人家门口叫人家硌不硌应?他横(hèng)死的不能进屯子别回家,往场院拉快拉走还等啥你说你们...... 荀景问裴友仁:咋整? 裴友仁:送去。 荀景为难地一摊手:我咋说,我这...... 裴友仁:说——你说——我去吧。 裴友仁要过鞭子,向南赶去。 荀景和家民耷拉头跟去。 张玉用鞋底指喊裴友仁:你去干啥?回来撮锹灰扬条道儿别去你看——这个丧气你说。(边往回走边嘟囔)老七好好儿个人咋叫狼掏了你说?割草咋一个人去你也不寻思寻思?唉——都是跑江防军跑的,跑得干活儿的都没了。一个人咋进通子你说这事儿唉——老天爷你可咋整?
3、晚上,内景,更房,裴友仁、滑兵。 裴友仁坐在炕上吸烟。 滑兵站地上:刚过晌儿就进街了。 (画外音)裴友仁:保得住那是埋得深,土地爷看得紧;保不住那是老天爷瞄得准,炸得狠,咋整也不跟趟儿了。这前儿火急的是,别在街上的家底儿没了,屯子的大权再丢了。 裴友仁:飞机炸大炮轰没个防。街上跑来的都问清了,别跟进来啥坏人。 滑兵:问了,都是投亲的。 (画外音)裴友仁:江防军都去打街上,屯儿里就空了,胡子就备不住来打,这就得多加哨儿。 裴友仁:加哨儿没? 滑兵:加了,都拿的洋叉,有事儿敲铧子。没几个年轻的,都是老爷们儿。 裴友仁:勤换换,别大意了。 滑兵:白天两班儿轮,夜里三班儿换。 裴友仁:行。那谁——羿桂卿,下晌儿来了。 滑兵撇下嘴:没好事儿。 裴友仁:你坐下。 滑兵坐上凳子:说啥了? 裴友仁:他说,芮老二今早儿来了。 滑兵:嗯。 裴友仁:芮老二说,四区庙跟李油坊的马。都给江防军牵走了,粮猪啥的也没少整。 滑兵:听说了。 裴友仁:他说,跟四区庙李油坊比,咱屯子最消停了,夸你有正事儿。 滑兵讥讽道:你没说都是你的主意? 裴友仁:顺毛儿抹扯,是他出的招儿,你跑的腿儿。 滑兵:你真会哄。 裴友仁:你羿二大爷...... 滑兵:他可是我大爷了。 裴友仁:他说等消停了,帮你把婚结了。 滑兵撇嘴:真拿自个儿当大爷了。 裴友仁:他看你太累,看不过来江防军,给你帮个副队长。 滑兵脸一沉:撅尾(yǐ)巴了。搁谁了? 裴友仁:中义。 滑兵一下子站起来:咋拉出那么个粪蛋子? 裴友仁:行不? 滑兵:就他羿中义?你看行不? 裴友仁:小声儿!咋不行? 滑兵:哪块儿行,啊?他啥样你不道? 裴友仁:啥样儿人都有自个儿的章程! 滑兵:他啥章程? 裴友仁:收大户的税捐就比你强! 滑兵:比我强?(一指自己)我收不上来? 裴友仁训斥道:得罪人的事儿也往自个儿身上揽? 滑兵气恼地往外一指:这是得罪人的事儿?他还不都收他自个儿家去? 裴友仁磕了磕烟灰,开导道:搁几个认字儿的跟着记帐儿,钥匙他把着,差了他兜着。 滑兵低头走动:那他送胡子了咋整? 裴友仁:多派人,暗地儿看着。胡子来了了正好一堆儿。 滑兵停下,盯着裴友仁:你是净往美上想了。他当副队长那可是家贼。 裴友仁装烟:他自个儿能咋的? 滑兵:他要是自个儿还好说,可他不勾搭原先那帮? 裴友仁点烟:勾搭了正好一堆儿。 滑兵:你说着玩儿那? 裴友仁:这样儿行不?你坐下。 滑兵:咋弄? 裴友仁:把保安队重分,小队长搁你邴叔、佳刚他们,不让他带兵,有事儿了就给他派个小队,正好看着他。 滑兵:副队长不带兵? 裴友仁:不带。 滑兵想了想:架空他也行。 裴友仁:明个儿你去他家说,晚了他们该挑理了。 滑兵:行——可真的,老芮答应了? (画外音)裴友仁:能不答应?不是——是羿老鬼没提老芮,备不住他打冒支——不是,是我寻思他问老芮了。我这头儿跟小兵办了,那头儿老芮还不恨死我俩?不更得往死收拾我俩?死——老鬼!你是真他娘的鬼。 裴友仁:让他自个儿去说。 滑兵:他那鬼劲儿能去? 裴友仁:他不去你作主? 滑兵迟疑道:作主?对,得他们作主,得他们点头儿。 裴友仁:就得让他自个儿说。 滑兵:我告诉他。可要是老芮再派个咋弄? (画外音)裴友仁:他派——能不派?派了能拦?唉——咋就没寻思——羿老鬼!咋就踩上你夹子?不是,不光你夹子,还有老芮——不是,不是夹子不夹子,是这前儿还没章程拦你们,是得让你们干,你们——干!你们干,就没谁难为小兵,小兵就能干下去。娘的,早咋就没寻思?早就该让你们干,上赶子让你们干,你们是不得领我情——也领小兵——小兵你让不?不是,不是你让不让,是你也拦不住。那要是他们把你顶掉——不能吧?你是县上任命——对! 裴友仁:先答应,等江防军走了报县上批。 滑兵觉醒:对对,到时候不让县里批。 裴友仁:你要用顺手儿了就让他们干,就让他们看住江防军、收税收捐。 滑兵:最好是不用。 (画外音)裴友仁:你应了就行。用不用、咋用,那是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 裴友仁:场院小麦收拾了? 滑兵:早都弄家去了。 裴友仁:好在今年小麦干。 滑兵:老藏着也够呛。 裴友仁:那你赶紧告诉他们勤看看、偷着晾晾。 滑兵:人自个儿家的不比咱上心? 裴友仁:他明面儿晾,让江防军看着不抢了? 滑兵:那就告诉!你明早儿上老荣家不? 裴友仁:能不去? 滑兵:也不道江防军啥前儿走。再没事儿我走了。 裴友仁看滑兵关了门,低下了头。 (画外音)裴友仁:大权就要丢了我还顾得上江防军?唉,江防军,你就不能帮我干他们,干他中义?干他芮——他老芮能派谁?
4、清晨,外景,院外,裴友仁、滑兵。 裴友仁低着头,用锹剁着半根大豆秸秆。 (画外音)裴友仁:老芮你到底儿能派谁? 滑兵从西边拐过来:干啥呢? 裴友仁一哆嗦一抬头:捡粪。 滑兵看看墙边的筐和扫帚,看看裴友仁:哪有粪? 裴友仁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前后:找那。 滑兵望了眼干净的街道:江防军一来粪都没了,可倒是干净了。刚才他们叫开课。 裴友仁意外道:开课? 滑兵:嗯。 裴友仁:咋回事儿? 滑兵:不道,就叫开。 裴友仁低头装烟。 滑兵:你说他啥意思? 裴友仁低头吸烟。 滑兵:他能是啥意思? 裴友仁没回应。 滑兵看看前后:咋虎巴儿发善心了? 裴友仁低着头,叼着烟袋,走去树下。 滑兵慢慢跟过来:开了能咋的? 裴友仁蹲下,吸着烟,看着眼下。 滑兵低头看着裴友仁:都是学生他能咋的? 裴友仁抬头:旁垧儿开不? 滑兵:不道。 裴友仁自问:到底儿啥意思? 滑兵问:不道啥意思。咋弄?开不开? 裴友仁:不开,好像——倒好像不道好赖了。 滑兵:开能咋的? 裴友仁起身道:男老师回来,女的别回来。挨家出人,轮班儿接送。 滑兵看了会儿裴友仁:也行。 裴友仁:你打听街上跟四区庙开没开。 滑兵:行。我跟芮志国他们说去。 裴友仁:羿中义干啥那? 滑兵:巡街站岗。 裴友仁:让他看住江防军。你们上老荣家帮忙去,往后谁家有事儿都去帮,光帮别吃饭。 滑兵:行。可待会儿芮志国再说他侄儿芮法高当副队长咋弄? 裴友仁:你答应没? 滑兵:能不答应?就是羿桂卿不吭声儿那。 裴友仁:你再劝劝。 滑兵:还咋劝?好不容易芮志国答应了羿中义,他倒不搭理芮法高。这老鬼! (画外音)裴友仁:他特(jiè)意(yìn)儿难为你你也得劝,要不咋答兑老芮?劝不了咋整?还能不劝...... 裴友仁:不劝了。 滑兵:不劝了? 裴友仁:求他。 滑兵:求他?求他还赶不上劝那。 裴友仁:整成就行。你去吧。 滑兵责问道:咋弄啊?你——说了半天,你——唉,我真干得够儿够儿了。 (画外音)裴友仁:你能不干?不是,是往后不再听我—— 裴友仁:后个儿订日子吧。 滑兵眨着眼睛,张了几下嘴,恼道:你就哄吧。 滑兵自顾自地走了。 裴友仁瞪着滑兵的身影。 (画外音)裴友仁:给你结婚你还生气了。 裴友仁蹲下,耷拉了脑袋。 (画外音)裴友仁:你两手儿空空儿入赘,旁人肯定笑话我,你也肯定不乐意,往后不理我,我亏了血本儿不说,还找谁来保护我?那老多都搭了,还差几套行李几桌饭?可行李酒席得她张罗,她能干?劝她比哄小兵还难。关键是不能说小兵保护咱咱才管他。一说就露了,连跟老芮的事儿都得露,一露就毁了。可不说咋劝得动?娘的,真难那。
5、早上,内景,西屋,裴友仁、张玉、裴武、邢乐、惠彩杰。 张玉在炕上绗棉袄。 裴武和邢乐在炕上弹泥球。 泥球一会儿弹上棉袄,一会儿弹着张玉脚。 张玉绗着嚷道:你俩洗脸去!就知道玩儿睁眼就玩儿不吃饭了?快去! 裴武和邢乐捡起泥球,跳下炕。 张玉喊:乐子别蹦脑袋震疼了。(见裴友仁傻站在面前,喊)家民那吃饭! 裴友仁轻声道:没起那。备不住吓着了。 张玉没抬头:谁看了不吓一跳?下晚儿叫一叫。 裴友仁:嗯那。小兵,也该结了。后个儿,把日子订了吧。 张玉低头绗着:订......(警觉地抬头)你要干啥? 裴友仁:整桌菜。 张玉盯着裴友仁:一桌菜?行,可都是青菜没垧儿买肉去。 裴友仁:让军子捎点儿鱼回来,再杀俩鸡也赖乎了。 张玉:你整吧。 裴友仁迟疑道:行李——咋整? 张玉停住手,瞪裴友仁:啥行李整啥行李?铺盖还咱整四铺四盖你搁啥整?被里被面儿褥里褥面儿你有你整?棉花你有你整四铺四盖得十七八斤,搁啥当你说? 裴友仁:别吵吵,让家民多睡会儿。 张玉一抖棉袄:我吵吵啥了我?你没事儿瞎揽没茄子提溜蒜,你菩萨就是菩萨不也是东挪西借化缘的,你有能耐你去化。 裴友仁:别老吵吵,一说话就像打仗。没有就寻思招儿呗。 张玉两脚一蹬棉袄,抬腿要下炕:寻思招儿寻思招儿你寻思你招儿,我看你的招儿等你的招儿,你能招儿你招儿吧你。 裴友仁慌忙把住张玉两腿,求道:就这几天。过几天上街买回来就行了。 张玉停下腿脚,瞪起裴友仁:这几天咋整你搁啥整? 裴友仁:先对付对付。 张玉:搁啥对付咋对付?你能对付你对付。 张玉一蹬裴友仁:躲了! 裴友仁忙拦住:别揍棉袄先揍行李吧。 张玉一拍棉袄:我拆了行了吧?可这也就能毁一套哇。 裴友仁拍张玉脚背,讨好道:行,这套先用着。过几天上街买,不耽误穿。 张玉拍击棉袄:就这一套就搁这一套娶媳妇? 裴友仁:再寻思寻思,不行——就——就借那? 张玉指着裴友仁:跟谁借谁能借谁去借? 裴友仁低声哀求:你......(看张玉瞪自己,忙道)你跟我——我俩,我俩借。 张玉一扭脸:要借你借我没那么大的脸。 裴友仁苦求道:你看,这事儿,哪有老爷们儿出头的? 张玉痛斥裴友仁:我八辈子欠你的欠你老裴家的可我咋还欠他老滑家的?你们都是老天爷你们。(叹口气,喊门口)小杰,你来! 裴友仁忙退了退。 惠彩杰进来:干啥? 张玉一抹头发:说个事儿。 (画外音)裴友仁:行,一客气就差不多。 惠彩杰用围裙擦手:啥事儿? 张玉和缓道:小兵订日子了,铺盖不跟趟儿,寻思借你一套。 惠彩杰笑道:借——借行李娶媳妇? 张玉:你不四套?用一套以后给你揍套新的。 惠彩杰:行。 张玉瞥了眼裴友仁:行了家民起没吃饭。 惠彩杰往外走:我招唤他。 张玉要下炕。 裴友仁忙拦住。 张玉一蹬裴友仁:还干啥? 裴友仁乱舞双手:那两套那? 张玉要下炕:赊着以后揍。 裴友仁拦住,乞求:屋儿里没闯堆儿的太空,让人看了不好。 张玉收回脚,盯着裴友仁:猪槽子闯堆儿,蒙上闯老大堆儿了。 裴友仁气得浑身发抖。 张玉:不搁猪槽子还咋整?你说还咋整还能买? 裴友仁忙拍张玉脚:买——行。 张玉猛拍裴友仁手:我的天老爷你会顺杆儿爬了。搁啥买拿你当钱?躲了吃饭! 裴友仁忙用身子抵住:再寻思寻思,还咋整? 张玉一推裴友仁:啥咋整你有钱?有钱你自个儿整去! 裴友仁推着张玉双肩:先借点儿,不行就抬点儿,过几天就还了。 张玉一瞪眼:抬?能抬得起现在可是七分吃人的。 惠彩杰拿着炕桌进来。 张玉把棉袄叠了下,推去炕里,冲惠彩杰眨起眼睛, 惠彩杰放好桌子往外走。 张玉忙叫道:小杰你等会儿,说个事儿。 惠彩杰看着张玉:还啥? 张玉:跟你借俩个。 惠彩杰犹豫地看着张玉。 张玉:你搁着也是搁着给你利,二分行不? 惠彩杰笑道:看你说的,还提啥利?就是——没多少。 张玉:两套行李有吧? 惠彩杰:那倒够。啥前儿用? 张玉:吃完饭拿过来。 裴友仁瞥了眼张玉。 (画外音)裴友仁:狗脾气!这么好整非得吵吵。
6、深夜,内景,更房,裴友仁。 裴友仁划着火柴要点烟。 火亮照着他一人沉闷地坐在地桌旁。 (画外音)裴友仁:这前儿咋还抽? 裴友仁一口吹来了火。 (画外音)裴友仁:这前儿抽,她不骂死——她是真邪乎——没荣大娘邪乎。 (裴友仁回忆)
7、1922年9月晚上,内景,正房外屋,裴友仁、荣大娘。 裴友仁恭敬又紧张地站在西屋门旁,看荣大娘作法。 (画外音)西屋传出婴儿地嚎啕。 (画外音)裴友仁:你才擦酒治了猪毛风,我眼看得都薅净了,你咋又嚎得气儿不接下气儿?还不哭坏了?大娘你可好生给查查——你能查出来?能治好?光听说你会,就是我没看着过。这回——要不是你来下奶赶上了,那小武儿个月窠儿的得哭啥样儿?你真给治好了,我还好吃好喝儿谢你。 荣大娘将碗清水放置西锅台,右手一根筷子扶其中,虔诚祈告:不管是碍了你的眼惊了你的马、拦了你的路碰了你的桥,不管你是饿死的渴死的、淹死的烧死的、撞死的吊死的,都是无意冲撞,不要责(zhái)怪。你找来裴家,就敬你水饭。你是老裴家的就站一站。 荣大娘松了手,筷子稳立不动。 裴友仁对筷子瞪大了眼。 (画外音)裴友仁:筷子不倒就是老裴家的了。可这垧儿就我一家姓裴的,再没了,还能是老家的来了? 荣大娘拨出筷子擦拭,又立水中:小孩身冷,你是淹死的。你真是淹死的就站一站。 荣大娘一松手,筷子直挺竖立。 (画外音)裴友仁:老裴家,还是淹死的。 荣大娘拨出擦拭,再立:你是门里的还是门外的?门里的站一站。 筷子一动不动。 荣大娘恼火得拐杖一指筷子,喝道:你个死鬼!回来磨啥? (画外音)裴友仁颤声道:回来——是爹?你——可怜你踩水过江不湿裤裆,倒没挣过一条鱼,让它给淹死了。你回来干啥?这多瘆得慌? 荣大娘抖着拐杖,破口大骂:不要脸!小玉月子你吃鸡蛋?滚! 裴友仁哆嗦着双腿,深埋着头。 (画外音)裴友仁:爹快走!别看拐棍儿是花梨木的,可不比桃木差,指人人跑指狗狗倒,你扛不了她指,快快——筷子往外倒,快往外倒! 筷子稳立不动。 荣大娘屈从道:给给,鸡蛋水饭都给,走吧走吧。 荣大娘从锅台后舀了半碗馇子,放个鸡蛋,开了门,背朝黑夜,从肩上扬去院子。 筷子倒向北方。 (画外音)裴友仁急道:咋往里倒?咋还不走?到底儿要干啥——爹呀,你别吓我了,快...... 荣大娘大怒,左手抓起菜刀,右手抡着拐杖,连砍带砸地围绕水缸边骂边撵了四圈,慢下来喘着撵、骂了两圈,抓住缸沿,边大喘边哆嗦,边瞪着对面。 裴友仁紧低着头,全身颤抖。 (画外音)裴友仁:爹快走求你快回去,你把她累个好赖我包不起,把俺们吓个好赖你不上算。快走快走,求...... 荣大娘晃脑袋甩汗水,商量对面:你又添个孙子,多好的事儿?等你儿子,忙完这几天,就告诉你了——你稀(xiē)罕?你稀罕完倒走哇——没稀罕够?你都给磨啥样了——再看会儿?你都看完了还看啥?走吧走吧,明个儿,明个儿你儿子给你送钱,你快回去收拾收拾等着——啥玩意(yìng)——你儿子老不给钱?他不给钱你也不能磨小孩呀——现在?给,给给。可有一样儿,给完你可走,你要反逛子就拘你,大嫂这两下子——不反逛子?那行,这就给。 荣大娘喊筛成一团的裴友仁:烧点儿纸送送。(冲对面)啥——我烧?(朝对面一举拐杖,斥责道)你家你叫我烧?你——我...... (画外音)裴友仁:你烧快烧,我去取纸,烧完好...... 裴友仁跑去西屋。 荣大娘收回拐杖,缓了口气:我烧就我烧,谁叫我嘴馋吃你家了,我烧。 荣大娘接过裴友仁点着的烧纸,挥舞着绕过水缸,朝门外礼送:自家水饭送你三千门外。你也吃了也喝了,这又有钱了,快回去吧,别再来了,你儿子明个儿还送,走——行了行了别嘚瑟了,快走走吧走——明个儿就送,回去等着。 荣大娘把纸扔出门外,关了门,身子往下瘫软,忙叫裴友仁:抱我上炕——你爹你怕啥?快点儿,累死了。 (裴友仁回忆完)
8、深夜,内景,更房,裴友仁。 挪动凳子声。 (画外音)荣大娘喊:家民,回来吧。 (画外音)张玉应和:回来了。 (画外音)荣大娘:家民,回来吧。 (画外音)张玉:回来了。 (画外音)关屋门声。
9、深夜,外景,院里,裴友仁、张玉、荣大娘。 朦胧的夜色下,张玉把着推车的车把。 裴友仁放上棉被,把荣大娘抱上去,盖了腿,换下张玉,推出大门。
10、早晨,外景,街道,裴友仁、羿中义和两个队员、一老汉、十多个小学生、储洪生、荣大娘和儿媳。 裴友仁低着头往东走。 羿中义领两队员向西巡街,招呼了裴友仁。 (画外音)裴友仁:你家,就你娘行,你没你爹滑,也没你叔伯哥羿中坤阴, 还算赖乎。羿老鬼老滑头,老要...... 一位老汉领着一小队高矮不等的小学生过来,和裴友仁打了招呼,边往西走边挨家喊学生上学。 储洪生背着书包匆忙地从大门里跑出来,追赶学生队伍,喊:等会儿! 队伍停下。 众学生面露不满。 甲学生问乙学生:背下来了? 乙学生得意道:在学校就背下来了。 甲学生:那么快?你背。 乙学生小声背:浩浩黄河水,东流长不息。悠悠不见清,人人寿有极。苟欲乘白云,曷由生羽翼?唯当鬃发时,往往须努力。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储洪生站去队伍前,边领队伍走边问乙学生:显啥那?咋不显了那? 甲学生小声解释道:背《惜阴文》那。 储洪生大声命令:重背!我起头,一齐背,不会打手板儿。浩浩黄河水——背。 部分学生背:浩浩黄河水,东流长不息。悠悠不见清,人人寿有极。苟欲乘白云,曷由生羽翼?唯当鬃发时,往往须努力。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 裴友仁瞪了眼储洪生,进了他家的大门。 荣老八妻子推着车子从西边走来。 车上的荣大娘用拐杖敲了敲车板:上老裴家! 车子向东推来。 裴友仁低着头,出了储家往东走。 荣大娘敲车板喊:友仁! 裴友仁忙转身:大娘,干啥去? 荣大娘:看见老八没? 裴友仁:没看着。干啥? 荣老八妻子小声告诉裴友仁:他惹娘了。 裴友仁:大娘消消气儿,回头我说他。回家吧挺热的。 荣大娘:你推,上你家! 裴友仁忙顺从地接过车子,往东推去。
11、上午,外景,院外,裴友仁、张玉、荀景、荀兴业、荣老八、翁佳、陆华、荣大娘和儿媳、滑兵、一队员。 荣老八拎着镰刀,面朝北,听荀景、翁佳、陆华说话。 翁佳问荀景:媳妇快生了? 荀景扶荀兴业在桌子上站着:也就这几天。 翁佳:再添个孙子,俩一起好伺候。 陆华:一年一个,太密。 荀景问荣老八:扒瞎,你是不又惹你娘了? 荣老八不好意思道:没有。 荀景朝南一抬下巴:没有啥没有,你娘都撵来了。 荣老八一回头:哎完了。 荀景警告道:你别走!你一走你娘该骂俺们了。 陆华劝荣老八:躲了早上儿躲不了晌午,就让你娘骂几句打几下吧。 荣老八要绕开身边的陆华:不行我得割草去。 陆华忙扯住:别走!你走了我们替你挨骂? 翁佳劝道:没人笑话,也不是谁也不道。 荣老八慌忙转身,讨好荣大娘:娘我着急割草好捆苞米秆子,正问他们哪块儿有,我走了。 荣大娘威喝:过来! 荣老八胆怯地挪了两步。 裴友仁耳语荣老八妻子:快叫你嫂子。 荣老八妻子偷偷跑进院子。 荣大娘用拐杖指着荣老八,训斥道:我骂完了吗?没骂完你就走?你想走就走?你长能耐了,今个儿饶不了你! 张玉匆忙出来哄劝:大娘咋不进屋儿?快点儿我扶你下来来进屋儿。 荣大娘用拐杖一杵张玉:躲了!我没骂完他就敢走?我就不信了。 张玉顺手抓住拐杖:啥惹你了?给我我削(xiāo)他! 张玉抢下拐杖,怒指荣老八:老八你敢不听话看我削你不?你别动! 荣老八脸朝母亲,眼防拐杖。 张玉抡拐杖,抽打荣老八的屁股。 荣老八拘挛着身子,苦着脸,看着母亲。 荣大娘喊张玉:使劲儿! 荣老八硬挺着,又挨了几下。 裴友仁急忙暗示陆华。 陆华拦住张玉:行了行了,你咋往死里打?打几下得了还打? 荣大娘喊:打!给我打! 翁佳偷偷拧了下荀兴业。 荀兴业大哭。 荀景忙抱起荀兴业,劝荣大娘:行了大娘,别吓着孩子,打几下得了,他往后不能了。快回去吧。 张玉喘着粗气,停下手:大娘,胳膊——都——打酸了,指定——削起檩子了。行了进屋儿。 张玉要扶荣大娘下车。 荣大娘夺回拐杖,指荣老八,喝问:还敢不? 荣老八:不介了。 荣大娘:回家! 荣老八妻子忙去推车。 荣大娘用拐杖一指荣老八:你推! 张玉忙拦道:大娘大娘哪能不到屋儿,老八还要割草? 荣大娘用拐杖一敲车子:不割!回家! 荣老八把镰刀递给妻子,换下裴友仁,脚步沉重地往回推去。 众人沉默地望着他们走远了。 陆华怨张玉:你咋真打,走道儿都捞了捞了的? 张玉屈道:不真打叫他娘骂你能听?叫他娘打还不打出卤子?真是的你说。 张玉一扭身进了院子。 荀景晃悠荀兴业:这就不错了,要不扒瞎吃不了这顿。 翁佳问裴友仁:又啥事儿? 裴友仁:没敢问。 陆华气哼哼道:啥事儿?他家能有啥事儿?还不是江防军给闹的?啥事儿不敢办啥活儿不敢干,个个都火的愣的,能出气的就找个人出出气。 裴友仁:备不住是老八要割三楞草,老太太不让。 陆华:割三楞草那得上通子,就他自个儿?老七刚出事儿他还要自个儿去? 翁佳:问题是,这前儿割太早,他就是出来散心的。 陆华恨道:江防军也不走,县里也不管,干活儿的都不敢回来,啥前儿是个头儿? 滑兵慌张地领着个队员跑过来。 众人愣住了。 陆华问滑兵:咋了? 滑兵喘道:中义——叫江防军——摔了。 众人一惊。 陆华:咋样儿? 滑兵:胳膊——折了。 (画外音)裴友仁:咋才折个胳膊?咋不折他脖子? 裴友仁:人那? 滑兵:在,大夫那,他爹也在。整不了,得上街。 陆华一跺脚:凭啥呀? 裴友仁:别慌别慌,这样儿行不?搁老八推车推到大林子,换江良的马车上街? 陆华:行行没招儿了,就这么的。 荀景:不是,那马车上街,叫江防军看见不完了吗? 陆华:救人要紧。不行就到街外,马车不进街。 滑兵:中义巡街,不让江防军抱学生——小闺女,就撕扒摔坏了,这是为公。马车没了镇里包! 陆华催促:对对对,快去看看。 滑兵指派众人:你上八叔家借车,我回公所取被,叔你们去和中义他们说。 队员向南跑去。 众人急忙往西拐去。 裴友仁跑两步,返回来,跑进院子。
12、上午,内景,西屋,裴友仁、张玉、裴武、惠彩杰、邢乐。 张玉和惠彩杰在炕上绗棉被。 裴武和邢乐在地上吃西红柿,弹泥球。 裴友仁匆匆进来,冲张玉道:钱给我,小兵上街正好买棉花。 张玉用针划了下头发:这前儿上啥街? 裴友仁:快拿要走了,等会儿回来说快点儿。 张玉拉开炕柜门,掏个布包:多少? 裴友仁一伸手:都拿。家民好了跟去。 张玉迟疑起来。 裴友仁一把抓过钱包:快点儿还要叫家民。
13、上午,外景,街上,裴友仁、家民。 裴友仁和家民大步往西奔。 裴友仁:上河泉让你哥一堆儿回街,领中义,管治病管吃住。买三十斤棉花、五套行李的里子面子,你拿回来。给你钱。
14、上午,内景,糜大夫家,糜大夫、裴友仁、家民、滑兵、羿桂卿、羿 中义、荀景、荀兴业、翁佳、陆华、邴侠达和三个队员。 糜大夫和羿桂卿站在炕前。 羿中义靠行李半躺在炕上。左胳膊缠着红布,挂在脖子上,脸上破了皮、渗着血,眼里含着泪。 一个队员用湿手巾擦羿中义衣服上的灰土。 荀景他们在地上或坐或站。 裴友仁进来,没理别人地招呼,直问羿中义:咋样儿? 羿中义有气无力道:疼。 裴友仁:哪垧儿? 羿中义:胳膊。 裴友仁:身上那? 羿中义:就是胳膊。 裴友仁:能坐? 羿中义:能。 裴友仁把握羿中义双肩:我扶你坐着,慢点儿慢点儿,肩膀子疼不? 羿中义坐起来,右手把着左胳膊:不疼。 裴友仁扶住羿中义后背:那身上就没事儿。腿疼不? 羿中义:没事儿。 裴友仁搀羿中义下炕:别没事儿没事儿的,走走,疼不疼? 羿中义下炕:你松了吧。 裴友仁扶着羿中义:走——疼不? 羿中义走了两步:没事儿,松了吧。腿不疼。 裴友仁松手:再走走,真不疼? 羿中义走动:不疼。 滑兵和队员进来。 滑兵责问羿中义:咋下地了? 羿中义:叔让我动弹动弹看看疼不疼。 滑兵:疼吗? 羿中义:不疼,没事儿。 滑兵:没事儿就好。(问羿桂卿)二大爷这样行不?咱用推车推到大林子,再换荀江良的马车上街,我领去。 裴友仁忙道:走河泉,让家民找文儿,他领去看大夫,治病吃住都他管,啥前儿好利索啥前儿回来,行不? 羿桂卿:行。我回家取(qiǔ)钱。 裴友仁:取(qiǔ)啥取能用几个?家民带了够看病的。 羿桂卿不解地看着裴友仁:你哪来的钱,咋能用你的? 裴友仁:别管了。你要去就去,你、小兵、家民,再领个。 邴侠达过来:我去吧。 裴友仁看看邴侠达,问羿桂卿:小兵中义都去了,就得他领着巡街站岗,别让他去了吧?(见羿桂卿点了头,就指一队员)你去吧。(安慰羿桂卿)二哥儿你放心去,二嫂她们上我家。我东西屋儿宽敞,我上更房。 羿桂卿犹豫道:还是回去一趟儿。 裴友仁:都啥前儿了快走吧。家里不用你寻思了,我这就去。 羿桂卿猛然道:小兵明个儿订日子,他不能去。 裴友仁:他在不在家都那天,你别管快走。(问滑兵)车上铺好没? 滑兵扶羿中义往外走:好了好了。二大爷咱赶紧走吧,家里没事儿,还有邴叔他们那。 陆华:二哥快走吧。家里没事儿。 羿桂卿看着裴友仁:那就托给你了。 裴友仁拉着羿桂卿往外走:到文儿那听他的,啥事儿都支使他。
15、上午,内景,羿桂卿家,羿桂卿妻子、裴友仁、邴侠达。 羿桂卿妻子把烟笸箩推给坐在炕边的裴友仁:抽烟。 裴友仁客气地装烟:二嫂别忙了,也坐吧。 羿桂卿妻子把烟笸箩端给坐凳子上的邴侠达:你也尝尝。 邴侠达双手推辞:别忙了,我忌了。 羿桂卿妻子笑问:真忌了? 邴侠达笑了笑:再不忌就叫人笑话死了。 羿桂卿妻子:你不喝酒这又忌烟可省钱了。对了,你俩没看见你二哥? 邴侠达收起笑脸,目光移向裴友仁。 裴友仁看着羿桂卿妻子,轻声说:二哥儿领中义上街了。 羿桂卿妻子一愣:上街(gāi)? 裴友仁:今早儿,中义巡街,碰着江防军要抱上学的小闺女,他拦着,就撕扒,就摔坏胳膊...... 羿桂卿妻子一惊:和江防军——坏啥样儿? 裴友仁:就是劈了点儿。上街捏去了。 羿桂卿妻子:劈啥样儿? 裴友仁:糜大夫说没事儿,捏巴捏巴就行,没事儿的。小兵领人搁车推到大林子,再换马车上街。文儿给找大夫,吃住啥的都他管。 邴侠达安慰道:没事儿二嫂,骨头劈裂的不有的是?捏合了跟原先的一样儿,干啥都不耽误。你别担心上火的,街(gāi)里有裴文那,我上回就是他找的大夫。(站起来,踢蹬着腿给羿桂卿妻子看)你看,啥事儿没有。 (画外音)裴友仁:没事儿不行,他得残!你家老鬼不能算吗,咋没算江防军?这回的——这回不行还有下回! 羿桂卿妻子稳了稳神:别垧儿没事儿? 邴侠达:能坐能走,都查细了,就是胳膊,没事儿,去四个人那,再加上裴文更没事儿了。现在就是你娘几个都上我大哥家。 羿桂卿妻子不解地问裴友仁:上你家干啥? 邴侠达:二哥不放心,大伙儿也不放心,我大哥就领你们过去,他住更房。 羿桂卿妻子:家咋整? 邴侠达:锁门,你回来喂喂猪就行,保安队也常来看看。 羿桂卿妻子看了看裴友仁,迟疑着:锁门...... 邴侠达:二嫂别寻思了,带上行李过去吧。孩子放学了我给你送去,收拾收拾吧。 羿桂卿妻子商量裴友仁:要不就过了晌儿再去。 裴友仁:这就去。收拾吧。 羿桂卿妻子叹口气:那就收拾。 羿桂卿妻子出去。 裴友仁小声嘱咐邴侠达:整点儿酒啥的,好生哄着江防军,别让他们再祸祸。夜里跟佳刚换班儿看好,屯儿里屯儿外都看好。 邴侠达点了头,看看门口,低声道:放心,咱这些小队长你也不是不知道。可就是这江防军啥前儿撤呀? 裴友仁扫了眼门口,轻声说:上街演完习,就该富锦佳木斯了,十天半月应该差不多。 邴侠达走上前,耳语道:怕功夫长了大伙儿熬不住,弄出啥事儿。 裴友仁眼盯着门口,严肃道:你跟他们说清,整他十来个容易,可他大队伍来报仇,整咱千儿八儿的也容易。这前儿不行,千万忍住了。
16、中午,内景,西屋,裴友仁、芮志国、储玉发、段保祥、富强、巫山。 裴友仁、芮志国、储玉发、段保祥、富强、巫山围坐横放的炕桌,边吃喝边商量滑兵的婚事。 芮志国指着对面的段保祥,安排道:就七月二十。你揍炕柜,友仁出行李,你再杀头猪放四桌。 段保祥为难地看着芮志国:大哥,就我那家,又揍炕柜又杀猪,招架不了。 (画外音)裴友仁:那点儿事儿就招架不了?那这一堆儿你能招架得了? 芮志国手指敲桌,斥责段保祥:你拎马灯找一找,哪找兵儿那样的,啊? 储玉发训斥段保祥:别看你出了名的抠,再抠也不能省掉这两样儿,大哥说的你得办,哭穷不好使。 富强责怪段保祥:你这最后一出大事儿,正赶上江防军在这才让你放四桌。要不二十桌够不?三十桌够不?把酒席省下的买头猪,你还不合适? 巫山贬斥段保祥:四桌还算办事儿?还算预备?你往外随多少你没数儿?你要大预备你能收回多少?还不赔叫唤你? (画外音)裴友仁:你脸皮再厚手儿再抠,还能干过这一堆儿? 段保祥无事人一样,自顾自地吃着。 储玉发教训段保祥:你招姑爷儿你添人进口,滑兵要养老送终,你得多少济?你抓得起猪就夹得起圈,娶得起媳妇就供得起饭,你不操办谁操办?你让人老裴家出?老裴家该你的还是该他滑兵的?你这抠的太不是地方了。 段保祥:这事儿我能抠吗?我这两年...... 芮志国不耐烦地一敲桌子:行了,喝酒! (画外音)裴友仁:喝!这酒不白供。段小抠儿你再抠还敢变逛子? 裴友仁劝富强:大点儿口儿。 富强喝了口,把酒碗传给芮志国。 芮志国嚼着鸡肉,看了圈众人,严肃道:玉发、富强你们几个都在,我说个事儿。 储玉发放下筷子:大哥你说。 芮志国:兵儿中义上街了,说不上啥前儿回来,镇里不能没有主事儿的。前些天兵儿求我好几回,非让法高当副队长,我没吐口儿,可现在——你们看看。 (画外音)裴友仁:死老芮!坐我的炕,喝我的酒还给我找对手?你找——别急眼,别让他们看出不乐意。 储玉发:滑兵都找了你哪能不让呢?这事儿你拦得不对。咱得帮滑兵,不能撂下镇子不管。富强,你的油榨没法儿藏;巫山,你的买卖也得有人看着,对不对?不能撂下不管。 (画外音)裴友仁:明情儿争权夺势,反说帮小兵,你这话说得真招人听,谁听了不得领你情? 富强:没说的,得让法高干。 巫山:那还用说,今个儿就得干起来。要不达子忙不过来。 (画外音)裴友仁:别急别骂,得寻思招儿让他们知道,出了事儿没我事儿。 储玉发看着依旧吃着的段保祥,训斥道:保祥,一会儿你把鸡肉端家去,可劲儿造! 段保祥含含糊糊道:你们合计你们的。 (画外音)裴友仁:你这是咋说的?咋把自个儿跟一桌子人分开了?老储的意思是你好赖不济也掺乎合计了,说出去也是有声儿的,可你得有个意思说句话呀。 储玉发催促段保祥:你的意思那?等你那! 段保祥含着肉,笑了笑:我没意思,没意思。 储玉发不耐烦:法高当副队长,你让不? 段保祥连忙点头:咋不让?让。 芮志国问裴友仁:咋跟大伙儿说? 裴友仁:大哥说,听大哥的。 芮志国:你和保安队说? 裴友仁咧嘴看着储玉发。 储玉发:你和他们说吧,和小队长说也行。 裴友仁问芮志国:跟小队长说? 芮志国端起酒碗:行。 芮志国喝了酒,把碗递到裴友仁前面。 裴友仁扯来烟笸箩,礼让别人。别人不吸,自己装上。 储玉发翻弄盘子里的鱼头,说段保祥:保祥,恭喜你,没猪头就敬你个鱼头。 段保祥用碗接来,抠肉吃起来。 储玉发夹块鱼肉,边吃边逗段保祥:保祥,不是我说你,瞅你吃鱼头的样儿你就是个财主,瞅你办事儿的抠劲儿你还不像财主,又是财主又不是财主,你说你到底啥人吧? 段保祥头也不抬吮吸着鱼头:嗯。 储玉发嘲讽道:等江防军走了,给你扔江去,让你吃个够儿。 段保祥:嗯。 富强看了眼段保祥,提醒储玉发:你盯紧了,他吃没了你赶紧给他夹,要不 他又该抹吐沫了。 裴友仁偷偷剜了眼段保祥。 (画外音)裴友仁:你个拎笊篱尿尿、夹筷子拉屎的东西,见肉就抹,你拿吐沫当蒜酱旁人也当?你吐沫咋就——嘴里是吐沫,肚子里就是——算了,不吃了。你个拉屎顶帽子的东西! 裴友仁端碗喝了口,传到巫山面前,请示芮志国:给法高抽几个人吧? 芮志国爽快道:你抽吧。
17、晚上,内景,更房,裴友仁、邴侠达、胡佳刚。 裴友仁:把原先的老队员抽出来给法高。旁的小队轮好班儿,明个儿夜里屯儿里屯儿外是不轮到法高了? 邴侠达:是。 裴友仁:跟法高说,明晚儿给江防军整酒菜,劝他跟江防军喝酒联络联络,别让他们可哪祸祸。旁人别掺和。 胡佳刚:有酒就行。
18、深夜,外景,院里,裴友仁。 裴友仁拎着扁担,从更房悄悄出来,从粪堆上跳出后院墙。 (画外音)几声狗叫。
19、深夜,外景,野外,裴友仁。 裴友仁拎着扁担,顺着田间道路向东奔跑。
20、深夜,外景,大烟地旁,裴友仁、胡佳志。 裴友仁喘息着敲打大树。 (画外音)狗叫声。 裴友仁等了会儿,敲打大树。 (画外音)敲打大树声。 裴友仁敲打大树。 狗叫声停下来。 胡佳志跑过来,喘着问:自个儿? 裴友仁:你自个儿? 胡佳志:我站岗,没别人。啥事儿? 裴友仁:昨个儿,羿中义,让江防军,摔折了胳膊,羿桂卿跟小兵,送他上街,后个儿能回来。今个儿,芮法高当上副队长,主事儿了。我让你邴叔佳刚,把老队员抽给他,明晚儿,他跟江防军喝酒,还是他的岗,你正好儿,去把江防军枪下了,赖掉他。 胡佳志大惊:下江防军枪? 裴友仁:口令是干啥的问话,答话是打鱼的,再问是啥鱼,答话是狗鱼,这就能进出了。 胡佳志警觉地质疑道:你不是把我拐给江防军吧? 裴友仁愣了:你把叔看成啥人了?叔让你趁这功夫儿报老芮仇,你咋说我坏你?你的仇不报了?你爹娘的不报了?还让他当令? 胡佳志顶撞道:你叫胡子缴军队,这不老虎嘴上拔毛吗?你是不是要借江防军手收拾我? 裴友仁抽搐嘴巴,痛斥:你咋说这混帐话?我——我啥前儿打你主意?你咋...... 胡佳志强硬道:别说了,不去!你回吧! 裴友仁盛怒,低吼:你娘的杂种馅儿!十来个醉鬼都不敢碰,死了得了!杂种馅儿!不去拉倒!你个杂种馅儿!呸!杂种馅儿! 裴友仁转身就走。 胡佳志愣愣地看看裴友仁。 裴友仁突然停下,从腰上解个布袋,摔胡佳志身上,气呼呼地走了。 胡佳志望了会裴友仁的方向,摸索着捡起布袋,捏着,自语:咸盐。 胡佳志站了会儿,蹲下。
21、清晨,外景,院里,裴友仁、小力。 裴友仁在更房门前拄着扫帚,呆望眼下。 (画外音)裴友仁:他咋就不敢偷?到底儿怕啥?他老怕还咋支使他? (画外音)一阵敲门声。 裴友仁一愣:谁? (画外音)小力低声道:我小力,快开门。 裴友仁愣了下,边去开门边警觉着小声问:干啥? 小力急忙进来,扫了眼院子:看看你。 裴友仁边关门边小声催促:更房。 裴友仁扯小力进了更房。
22、清晨,内景,更房,裴友仁、小力、段保祥。 裴友仁警惕着往炕上让小力:坐,歇歇。 小力忙掏叠哈大洋给裴友仁:大哥送你的,一百。 裴友仁忙推辞:不行不行,不要不能要。 小力迟疑了下,拿着钱坐上炕,低声道:大哥让你出去躲半月。 裴友仁一愣:躲啥? 小力:你别管镇里事儿。 裴友仁双眼迷茫:啥? 小力:你去躲吧,这钱用不了的用。 裴友仁:啥? 小力:给你一百,你全家躲出去半月,你别管镇上事儿,我说清了吧? 裴友仁:啥? 小力不解地皱了皱眉头,朝直视自己的裴友仁叹了口气:你看看街上有人没,我得走了。 裴友仁怔愣着小力。 小力奇怪地推了把裴友仁:快去看看。 裴友仁一激灵:啥? 小力推出裴友仁:你去看看,我好走。 裴友仁迷迷茫茫地出去。 小力把钱塞到行李下,急忙出去。 (画外音)裴友仁和小力告辞声。 裴友仁匆忙进来,直奔行李,掏出哈大洋,抖着双手,直直地看了阵子,塞回去,弓腰垂头吸烟。 (画外音)裴友仁:给我钱让我躲,不让管屯子,这肯定是下小兵的夹子收拾他。要收拾我的人马?娘的我白放你了?白给你药了?白给你穿的了? 段保祥悄然进来:大哥—— 裴友仁一拘挛。 段保祥一愣:咋了一惊一乍的?寻思啥那脸色儿这么难看? 裴友仁眨了阵眼睛,低头道:没钱憋的。 段保祥笑道:没钱?屯儿里二十多垧能没钱?别装给我看了,我还不道你?有几家能赶上你的?你一根儿头发都比我胳膊粗。就说河泉那五六十垧...... 裴友仁忙道:我的?半拉架儿他能给我一亩还是一垅儿?不出俩月,文儿媳妇生了,民子媳妇生了,咋整? 段保祥:生孩子用啥钱?你可真能褶儿。问你个事儿,打炕柜那板子咋整?你有还是谁家有?得抓紧揍了,要不不跟趟儿了。 裴友仁:没听说谁家有。 段保祥:那你出去看看,别耽误了。 (画外音)裴友仁:这点儿小事儿你就不能办?就非得我跑腿儿? 裴友仁:你家的事儿我管不着。 段保祥嚷道:小兵的事儿你不管不行。 裴友仁:是你招他,是他上你家,我不能大包大揽。 段保祥:我招他他也不能空手儿进门。炕柜,你整吧。 裴友仁瞪起段保祥,拍炕呵斥:我三口儿搬这屋儿,小兵结西屋儿!算我家娶媳妇,啥也不用你管了。等小兵回来就收拾,你预备嫁闺女吧。回去回去。 段保祥眨了眨眼睛:你娶可是娶,有活儿他可得回去干,他不...... 裴友仁怒斥:我儿子凭啥给你干?你回去,走走赶紧走! 裴友仁装烟的手直抖。 段保祥:要不你买料,等我有钱了还你。 裴友仁一挥烟袋,烟袋里的烟扬了出去,喊:我娶儿媳妇不用你管!你走走!走! 段保祥:要不你借我两个,我到...... 裴友仁:没有! 段保祥:你那么老些地,咋...... 裴友仁用烟袋一敲炕沿,烟袋里的烟震了出去,吼道:有也不借!你赶紧走!走! 段保祥眨着眼睛:不借就不借。我东地苞米丢了不老少,指定矿上掰的,你叫保安队去看着,我可...... 裴友仁怒道:我不是镇长队长别找我! 裴友仁低头抽了口空烟袋,咳了几声。 段保祥嚷道:保安队不管谁管?我白出钱养活他们?你去...... 裴友仁:别跟我说!你乐找谁找谁去。 段保祥:不管就不交税,别跟我要捐要工,他不...... 裴友仁低吼道:去去去!一边旯儿说去,赶紧走! 段保祥:你瞅瞅你那样儿。你告诉小兵,队长不干了,干...... 裴友仁推出段保祥:走走走!赶紧走,走走! 裴友仁气呼呼地关严门,沉闷地坐上炕。 (画外音)裴武喊:臭鸡蛋—— (画外音)邢乐应和:抠—— (画外音)裴武:烂窝瓜—— (画外音)邢乐:抠—— (画外音)段保祥嚷道:去去去一边儿去,没大没小地一边儿去! 裴友仁紧锁眉头。 (画外音)张玉:保祥别走在这吃。 (画外音)段保祥:不了嫂子,家里也好了。 (画外音)张玉:来串门儿。小武喊你爹吃饭! (画外音)铧子“当当、当当、当当”地响。 裴友仁大惊,下炕就跑。
23、早晨,外景,院里,裴友仁、张玉、惠彩杰、羿桂卿妻子和儿媳、芮法高、胡佳刚、十多个队员。 张玉惊慌地问裴友仁:咋了快点儿哪块儿?谁家咋了? 裴友仁直奔料棚,扒扯着爬进去。扒了几下草料,停下,扒回原样。抓住旁边的扁担,往后退,放下。退出棚子,拎叉子跑回来。 (画外音)铧子“当当、当当”地响。 (画外音)人喊声:快撵——撵! :别叫他们跑了! :快跑快跑! :撵下来,撵下来! :站下!再不站下就开枪了。 张玉慌忙拦住要开院门的裴友仁:别出去你走俺们咋整?你看着家看着俺们。 惠彩杰慌着跑来喊:叔看着咱们! 羿桂卿妻子边喊边往回拽:别去别去。 裴友仁边挣扎边喊:放了松了,拼了他们,松开!进屋儿都进屋儿! (画外音):驾!驾驾。 :快打!快跑! :驾驾! (画外音)马车跑过去的声音。 (画外音)众人跑、骂、喊的声音。 (画外音)敲门声,芮法高喊:叔——没事儿了,撵跑了。开门! 羿中义妻子急忙开了门。 芮法高喘息道:吵吵啥? 张玉、羿桂卿妻子和惠彩杰松了手,喘着,看着众人。 裴友仁忙问芮法高:咋了? 芮法高喘道:矿上,上老巫家,买粮,没买着,就抢了。佳刚,在外头看车,听院里喊,就往里跑,就让人,抱住了,他们就抢了。是不,佳刚? 胡佳刚拎着叉子,喘道:一开始,光顾打了,撕扒一气儿,才回过神儿,喊他们——敲,一敲就跑了,就撵来。 裴友仁:伤人没? 胡佳刚看了看芮法高他们:没有吧? 张玉忙问:抢啥了? 胡佳刚:三个大半袋儿,不道啥。 裴友仁忙把叉子给张玉:快去看看。 众人出了门。
24、早晨,外景,巫家院里,裴友仁、芮法高、胡佳刚等队员、巫山夫妇和儿子夫妇、巫志远。 巫山妻子哭着,骂着。 巫山和儿子劝着。 巫山儿媳哄着背书包的巫志远。 裴友仁领芮法高、胡佳刚众人进了院子,和巫山打了招呼。 巫山妻子擦着泪,和儿媳、巫志远站去一旁。 裴友仁急忙问巫山:伤着没? 巫山惊魂未定道:没有。 裴友仁:抢啥了? 巫山叹口气:半袋儿苞米馇子、半袋儿高粱米半袋儿糠。要不是大伙儿来得快,那三袋儿苞米小麦也得抢走。娘的,他倒会抢,把能吃的抢了。 裴友仁:没吃的了? 巫山:没了,都抢了。 裴友仁:待会儿磨吧? 巫山:就得磨了。 裴友仁问芮法高:能不能出俩帮帮? 芮法高:行,俩。他们三四个人,一下晌儿能磨不少。 裴友仁:谁巡的街? 芮法高用下巴点了下胡佳刚。 胡佳刚内疚道:是我小队。我寻思清早的,就叫他俩回去吃饭了,没曾想...... 裴友仁批评道:往后可不行了,来人来车千万跟紧了。哨儿上有人吗? 胡佳刚红着脸:哨儿上轮班儿,不离人。 裴友仁:今晚儿谁的班儿? 胡佳刚看了眼芮法高。 芮法高:我的。 裴友仁:可不能大意了,别让他们吃了回头草。 芮法高笑道:这都把他们吓屁了还敢来?刚才要不是他们跑得快,收拾不死他。 (画外音)裴友仁:你打他他一反手,正好砸开你脑壳儿。下回你往死里撵! 裴友仁:行,你多操点儿心,早点儿派人来。 芮法高:吃完饭就来。 裴友仁安慰巫山:别犯愁,有法高他们不能再有事儿了。你先收拾收拾,我回去吃饭。
25、早晨,内景,西屋,裴友仁、张玉、惠彩杰、羿桂卿妻子、羿中义妻子。 裴友仁坐在炕桌南头吃。 张玉和羿桂卿妻子坐在桌两侧说话。 裴友仁放下筷子,喝水,说:捡了吧。 羿桂卿妻子摞着碗,感慨道:抢点儿粮倒不算啥,可这吓人劲儿谁受得了?这成天提心吊胆的啥人扛得住?没这保安队说不上乱成啥奶奶样儿。 张玉用筷子搂了桌子上的韭菜、鸡蛋壳,用筷子指裴友仁:往后你别拼拼的!你也不看看你自个儿出去拦不了不说吃亏的不还是你?再说这屋里屋外孩子媳妇老太太谁不害怕?跟前儿没个老爷们儿咋整?你一上来劲儿就虎拉巴叽的你说。 羿桂卿妻子劝裴友仁:都快当爷了,可不是年轻那暂(zǎn)了。有保安队他们看着,岁数大的就看屋儿吧。 裴友仁低头喝水。 (画外音)裴友仁:你家死鬼能让我消停的当爷? 羿中义妻子擦桌子。 张玉抢下裴友仁碗,递给羿中义妻子,审裴友仁:我问你,段保祥来干啥? 裴友仁抹了下嘴,把桌子往炕边推去。 羿中义妻子拿走了水碗、桌子。 张玉喝问裴友仁:他干啥? 裴友仁往炕边挪身子:没啥事儿。 张玉一把扯住裴友仁:他那抠劲儿指定没好事儿。你应他啥了你别走你说清! 羿桂卿妻子劝裴友仁:咋回事儿就咋回事儿,能办就办,办不了就不办,别老自个儿闷着。 (画外音)裴友仁:还是二嫂疼人儿。 裴友仁往炕边挣:腿麻了,下地活动活动。 张玉瞥了眼羿桂卿妻子,松了手:不兴走! 裴友仁趿拉着鞋,坐上凳子,提上鞋,起身道:他能有啥事儿,就是闲嘎哒牙儿。二嫂钥匙给我,我喂猪去。 张玉一怒:你别折柳子你走个我看看!你说他到底来干啥? 羿桂卿妻子笑着劝张玉:别吵吵巴火的,好好说。 裴友仁无奈地坐下装烟,轻声道:保祥说,揍炕柜,没木料没钱...... 张玉喝道:你答应了你指定答应了。 裴友仁急道:我有啥我搁啥答应?又不是我招姑爷我答应他啥答应? 张玉:我不信!你就啥也没答应还能不答应? 裴友仁:他没气死我我还答应那。一开始给我气的,我说炕柜我揍...... 张玉一拍炕,怒道:你揍你搁啥揍你咋...... 羿桂卿妻子一扯张玉:你听他说完,没说完你就急(jī)了,你别吵吵。友仁你说咋回事儿? 裴友仁剜了眼张玉:炕柜我揍,猪我杀,我大预备,我让小兵结这屋儿。我就当他是我儿子,往后他得伺候我给我养老,你保祥别指他干一天活儿出一天力。 张玉:他应了? 羿桂卿妻子劝张玉:看你问的,他保祥舍得?他可答应了。可你说他保祥咋想的,再会过也不能抠到你老裴家来呀。这人可咋整。 张玉:待会儿我找他去让他滚一边旯去。就结这屋儿了我豁出去了我。 羿桂卿妻子:你可得了吧,别没事儿生闲气了。 张玉:不行不能让他熊了。他闺女咋好咋的小兵说不上媳妇咋的?干啥老拿咱当笤帚(shù)疙瘩? 羿桂卿妻子:你看你还来劲了。那保祥和谁来往不都占点儿便宜?他没占你 便宜就得了呗。再说人小兵不嫌乎,两个小孩儿还挺热乎的,你咋打搅乱那?你去找小兵脸上多不好,让人大伙儿笑话,别去了。 张玉:不去就不去不跟他一样儿的。你给他钥匙。 羿桂卿妻子下炕:他这一天天够累的了,我自个儿回去看看。唉,小武乐子呢? 张玉一愣,喊裴友仁:就是快点儿出去看看。 裴友仁急忙出去。 张玉慌忙下炕。 (画外音)裴友仁:杰儿,小武儿乐子在你屋儿没? (画外音)惠彩杰:没有。咋了? 张玉趿拉着鞋往外跑,喊裴友仁:更房快。 羿桂卿妻子跟着跑出去。
26、中午,外景,院里,裴友仁、张玉、羿桂卿妻子、羿中义妻子、惠彩杰。 裴友仁焦急地从更房出来:没有,哪去了? 张玉慌张地喊:苞米楼子快。 裴友仁急忙爬上玉米楼子:没有。 张玉慌忙喊着:料棚子快点儿。 裴友仁跑到料棚:没有。 张玉猛醒,问羿桂卿妻子:是不跟你孙子上学校了? 羿桂卿妻子恍然道:对对,一块儿出屋儿的。 张玉喊裴友仁:学校快学校! 裴友仁忙安慰:没事儿,你看家我去。 裴友仁跑出大门。 张玉跺脚:二嫂这可咋整? 羿桂卿妻子:没事儿没事儿,你看家我去。 张玉边跑边喊:你看家我去! 惠彩杰和羿中义妻子趴在窗台上,慌着问:咋了? 羿桂卿妻子:小武乐子不见了。 惠彩杰和中义妻子一愣:我去找。 羿桂卿妻子焦躁地阻拦道:你俩就老实待着吧,别添乱了。我——我还得看着你俩那。
27、上午,外景,街道,裴友仁、张玉、裴武、邢乐、一个江防军、胡佳刚和两个队员,几个镇里人。 裴友仁向西狂跑,不顾镇里人惊奇地招呼问话,拐过一条街道,突然喊:小武儿! 裴武和邢乐在前面一边倒退着往东走,一边比比划划地引逗一个江防军。 江防军追赶,摇摆,跌倒,叫嚷:刀路口(朋友),亚劫巴六不六(我很喜欢你),包尼亚地那(明白)? 裴友仁惊慌地喊:往家跑快跑! 裴武和邢乐一回身,从裴友仁身边跑过去。 裴友仁迎住江防军。 张玉跑过来,惊恐地大喘:快——快——快跑! 裴武边小跑边显耀:他醉了,老卡,撵不上。 张玉:快跑——快——快! 张玉领裴武和邢乐跑走。 裴友仁回头看着三人拐了街道。 江防军跌跌撞撞扑过来:刀路口(朋友),刀路口(朋友),亚劫巴六不六(我很喜欢你)。 裴友仁厌恶地扶他往西走。 江防军要搂要抱:亚劫巴六不六(我很喜欢你),亚劫巴六不六(我很喜欢你)。 裴友仁吃力地防着他搂抱,拽着往西走。 江防军要搂要抱地撕扯,不停地叫喊。 胡佳刚领两个队员从西面跑来,一挥手,两个队员一边一个,架牢江防军胳膊,拖走了。 胡佳刚:你咋碰上了? 裴友仁:小武儿乐子,跟中义儿子,上学校,我才找到这。这家伙,撵他俩,我就截住了。 胡佳刚:没吓着? 裴友仁:他俩撩,这家伙撵。要不是醉马天堂的,就难说了。 胡佳刚:他们一喝酒就炸营,看不过来。芮法高还藏些,要不更完。 裴友仁:都喝? 胡佳刚气愤道:他们都稀罕酒,往死了喝,个顶个的都喝。那些都睡得死死的。就这功夫劲儿整死他他都不道咋死的。 裴友仁:藏酒干啥? 胡佳刚:供不起啊。这是要下晚儿喝的,真供不起。 裴友仁看着胡佳刚。 胡佳刚避开了目光。 裴友仁:供他酒跟他作祸比,咋样儿? 胡佳刚:当然供酒了,喝睡了多老实。可咱供不起啊。 裴友仁:找芮志国说去,法高还副队长那。 胡佳刚:咋的? 裴友仁:让他作主,供他酒,让他顿顿喝,别让他可哪作。 胡佳刚:啊,供他顿顿喝一直睡? 裴友仁:你看行不? 胡佳刚:有酒就行。
28、上午,内景,芮志国家,裴友仁、胡佳刚、芮志国。 芮志国盘腿坐在褥子上,身后卷着棉被,摞着枕头。 裴友仁坐在炕边,吸着烟。 胡佳刚恭敬地坐在方凳上。 芮志国瞪着大眼,挥着手势,安排胡佳刚:你告诉老乌家赶快烧,专门儿供。 他要供不上就收他烧锅儿扛他粮,拿公所烧。你再跟法高说,保安队出人,一人陪一顿,都得喝睡他!谁要喝不睡,跑街上一个罚一百斤苞米,跑学校罚二百。(顿了下,问裴友仁)友仁,你看呢? 裴友仁:供吧,可别让他们可哪祸祸了。 芮志国:你俩找法高,赶快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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