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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满炕的算盘第 19 集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学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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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集 1、晚上,内景,更房,裴友仁、隗强、封校长。 裴友仁坐在褥子上,半盖着被,叫隗强给封校长倒了碗水。 封校长关切地问裴友仁:躺几天了? 裴友仁不好意思道:五天了。 封校长劝道:想开些。事情都过去了别老想了,身体要紧。 裴友仁叹了口气。 封校长:翁大叔没了,你还有别的老哥们儿,有什么事情他们都能帮,陆大叔也挺能张罗,你就好好养着,好利索了比什么都强。 (画外音)裴友仁:得养,得快好。 裴友仁:这几天,木料备齐了? 封校长:想要多备些,趁着不交税。 裴友仁:还有逼着给旁人盖庙的?孔子有自个儿的后人,咋还得旁人给他盖庙? 封校长看了眼在地桌旁听着的隗强,喝了口水,没回应。 裴友仁感慨道:孔子是圣人,可他就教学,咋还给他盖庙? 封校长朝裴友仁笑了笑,像是不经意地看了看隗强,喝起水。 裴友仁看看封校长,又看看隗强,问封校长:不这样儿? 封校长笑了笑:看法可能不一样。 裴友仁怪道:就他一个孔子,还能几样儿说法儿? 封校长看看隗强,朝裴友仁笑了笑。 (画外音)裴友仁:哦,你是防备强子,怪不得不说。 裴友仁说隗强:强子打壶水,早点儿烧。 隗强给封校长添了水,拎壶出去。 裴友仁说封校长:他嘴比我严,没事儿。你咋看孔子? 封校长往炕里坐了坐:我看,孔子就像一根烧火棍。 裴友仁失声道:烧火棍? (画外音)裴友仁:圣人咋就烧火棍?你校长咋损圣人? 封校长不紧不慢道:烧火棍老是一头热,谁逮着谁用,谁就老拿他耍。(见 裴友仁茫然地看着自己,说)先说一头热。他先是搞劝人向善、以礼教人、以德治国的教育,没搞成。后来投靠王君贵族,要立法推行,也没成。 裴友仁:他教书教得不对? 封校长一笑:什么是对?说得对不是对,用得上才是对。什么是好?说好不是好,用得上才是好。 (画外音)裴友仁:教书认字儿不都用了吗?不是,字儿不是他造的,他就教书来的。可教书咋还不对不好了? 隗强拎水进来,边烧边听起来。 封校长:他教了一辈子学,学生里头有为国效力的文臣武将吗? (画外音)裴友仁:武将没听说,文官可有,你还能不道儿? 裴友仁怪道:不有当官儿的吗? 封校长:除子贡代表鲁国出使齐国、吴国、越国、晋国,卜商做了魏文候老师,是为国家之外,剩的大官都是贵族的官员,像冉求、冉雍在季氏家,子路先在季氏家,后到孔悝家,就是子贡随孔子在鲁国做官,也没有改变鲁国大臣执政的局面。 (画外音)裴友仁:谁给谁当官儿不说,可人家有当官儿的,你咋说没有? 封校长:他的教育,能治水治病救济百姓吗? 裴友仁一愣:治水治病? (画外音)裴友仁:教书是教书,治水是治水,治病是治病,各行儿干各行儿的,你咋整一堆儿了?他啥都整能整过来? 封校长:弟子三千贤达七十二,有治理水灾旱灾的吗?有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吗? (画外音)裴友仁:弟子好像就教书当官儿,没听说旁的,可三千个弟子还能没个救灾治病的?要是有就能听说——没听说就没有? 裴友仁:还真没听说。 封校长:有著书立说流传后世的吗? 裴友仁怪异道:学的不是吗? (画外音)裴友仁:问得怪! 封校长:《六经》在他之前就有了,《论语》是他弟子大伙儿编的,就像烧炕,你添把蒿子我架把豆秆,他续把麦秆一样,是大伙儿凑成的。 (画外音)裴友仁怪异道:写书像烧炕?还一堆儿写一堆儿烧?你——你们张嘴孔子曰、闭嘴《论语》说,这咋还不是他自个儿写的? 裴友仁:不都是他的? 封校长:我想到一句妙语佳词,像有哲理,想要传下去,就得借他的名义编进书才能传,多数是这样。 (画外音)裴友仁:顶名儿?贤达能干冒名顶替的事儿? 裴友仁:弟子冒充老师? 封校长喝了口水:都是他教的,也不全算冒充。 裴友仁:看不出来,觉(jiǎo)得都挺好。 封校长:富有哲理的话就得圣人说,不能凡人说。 裴友仁:凡人说? (画外音)裴友仁:凡人能说出圣人的话? 封校长:比方说你,奔五十的人了,赶上学日语你也学了,这是我们凡人常说的活到老学到老。圣人说,学不可以已,意思一样吧? (画外音)裴友仁:活到老学到老,学不可以已,是一样儿。可一样儿的意思,凡人说就土得掉渣儿,圣人说就精道儿受听。 裴友仁:可真的。 封校长:这都是废话! 裴友仁一愣:废话? 封校长:谁不知道活到老学到老?用你说呀还学不可以已的? (画外音)裴友仁:谁都知道的事儿你再说可不废话咋的。 裴友仁:你说得挺有意思。 (画外音)裴友仁疑惑道:可他是圣人那,圣人咋就废话?废话咋就一传好几千年? 封校长:他带教不教地教了四十年,就想实现以礼治人、以德治国。当时,大大小小一百来个国家,没有一个能做到。秦始皇统一几千年了,也没有哪一朝哪一代能做到,现在更做不到了。(看裴友仁恭听着,说)为什么没有一个国家用他?就是他的东西没用处。我们笨寻思,没有政权兵权,没有司法,用什么保证仁义行天下?后来他觉醒了,投靠王君贵族,靠他们的力量推行他的想法。可他又错了,要是讲究仁义,王君贵族靠什么称雄称霸? (画外音)裴友仁:这话对。就像我,有德还仁义,咋样儿了?老芮熊我,胡子欺负我,江防军吓唬我,共产党要分我,日本子要抢我,都熊我我这仁义有啥用?小兵佳志凡大陈不都是有兵有枪才站住的?还仁义——仁义就是挨熊! 封校长:他用一生的心血搞教育,要实现仁义天下,这只能是他自己的想法做法,君王贵族和黎民百姓都不欢迎,这就是烧火棍,就他孔子一头热乎。 (画外音)裴友仁:仁义不能行天下,可他咋就烧火棍了? 裴友仁:就这么个一头儿热? 封校长起身道:太晚了你歇着。明天再说烧火棍谁都用吧。 裴友仁吩咐隗强:给送家去。 隗强穿戴好,送封校长出去。 (画外音)裴友仁:咋把仁义拴上烧火棍了?孔圣人咋就烧火棍了?
2、晚上,内景,更房,裴友仁、隗强、封校长。 裴友仁陪封校长坐在炕边,喝着水。 封校长:烧火棍除了烧火,还能当家法国法用。 裴友仁怪道:打孩子行,当国法咋用? 封校长:家长为什么打孩子?不光是孩子不听话,主要是孩子没有按照家长的想法去学习、去办事、去干活。孩子都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虽说也能做完,但和家长的想法不一样,家长就认为孩子违背了长者、不尊重长者、不给长者情面、降低了长者的威信和尊严。家长的这些想法就是孔子要实现的仁义、孝道、服从。 (画外音)裴友仁:我也打过,可那是我自个儿要打的,没谁让没谁教,咋扯上孔子了? 裴友仁疑问道:他教的? 封校长:对,至少是他的影响。他只要求孩子尊重服从家长,没有顾及到家长也该尊重爱护孩子。孩子也有尊严,为什么不尊重?孩子的想法做法都错了? (画外音)裴友仁:哪能都错?错一回打一回他就认错改了,要不还得挨打。不打他就不道错,还得犯。该打就得打,不教育教育哪行? 封校长:家长打孩子,用的就是孔子。 (画外音)裴友仁:打孩子能咋的?干啥非赖他让的? 封校长喝了口水,自嘲地笑了笑:老师也是这样用孔子。师道尊严嘛,学生必须听老师的话,这是孔子让老师要求学生的,不听就罚、就打。 (画外音)裴友仁:不学不打?不打能学? 裴友仁:不打不成材嘛。 封校长:学生都有长处。裴武学习好就教他供他,不能在种地方面苛求他。 邢乐能干活就让他成为能工巧匠,不能硬逼他学书本,打死他他也赶不上裴武。这也是孔子的因人施教,往长处上教育。 (画外音)裴友仁:能学习就学习,能种地就种地,能打鱼就打鱼。 裴友仁:啥样人儿干啥活儿。 封校长点头道:政府治理国家也用孔子。老百姓要尊重官员、服从官员,而不是官员尊重天下百姓、替百姓着想。政府带头拜孔子给百姓看,回过头来看看政府里面,谁讲仁义?谁讲道德?谁讲仁义道德谁就当不上官。当上官了更得讲官场,官场和仁义道德正好相反,不为了钱财女人他就不能当官,不用钱财更当不了大官。简单地说,酒色财气才是他们的仁义道德。 (画外音)裴友仁:对!我搁酒哄了江防军,搁东西养了佳志,搁金子整上了小兵,借钱拢了穷哥们儿,讲义气帮了凡大陈,让老糜家的妇女拴住了日本子,不对吧——他说的是官员不是老百姓,不对不对,我个老百姓哪能比政府?不对,别瞎寻思。 封校长喝了口水,讲道:政府为什么要逼着拜孔子?就是做给百姓看,让百姓学仁义讲道德,不然的话就是违背政府法令,就要挨惩罚。政府用孔子这根烧火棍,打的是反对政府的批评政府的。 (画外音)裴友仁:不拜是不让。 封校长:说一个最简单的,当官的娶三妻纳四妾行,大老婆不告官官府就不究。老百姓逛个窑子搭个伙儿就男嫖女娼,就不道德,就得受惩罚。这就是孔子这根烧火棍,家长、老师、政府谁都用得上。 (画外音)裴友仁:人家明媒正娶犯啥说头儿?告不白告?你逛窑子偷偷摸摸——不对,妇女有执照,政府让,不能犯说头儿——这——咋不一样儿那?你封校长咋回事儿,说的啥呀? 裴友仁:那庙还盖不盖? 封校长惆怅道:政府下令能不盖?可为什么不给灾民盖房子发救济?为什么不想老百姓的困难却把钱用在庙上?为什么不解决活人的问题却要给死人花钱?这是孔子的仁义?这是照孔子说的去办的? (画外音)裴友仁:真的。 裴友仁:好像没正事儿。 封校长:不是好像,就是没正事。这样的政府怎么得人心?怎么能长远? (画外音)裴友仁:满洲国不能长远? 裴友仁低声道:满洲国有日本人帮。 封校长:孔子庙就是日本人的主意。别看眼下他们有势力,可这样整下去,十年都撑不上。得人心的时间长一些,不得人心的十年八年就完了。朝代就是这样轮换的。大叔,好好活着,一定能看到日本子那天,滑兵翁大叔他们不能白死,别看凡大陈他们现在没信儿,还有别的。 (画外音)裴友仁:谁?在哪? 裴友仁忙轻声打探:听说共产党挺向着老百姓。 封校长:听说他是靠老百姓的,不知道咱这有没有。 (画外音)裴友仁:你是不道还是知道不说?副校长跟你——白扯,你个小背旮旯儿的小校长能比城里的大校长?比不了...... 裴友仁:听说减租了。 封校长:听说是。不给老百姓实惠,老百姓就不能拥护他。凡大陈为什么能带走那么多人?不光是反满抗日,主要是他给老百姓办事了。 裴友仁:那是。 (画外音)裴友仁:你说的都是我知道的,都是——废话,实话——你不道?知道不说?不说不说吧。 封校长告辞道:大叔,你刚下地可别累着,早点歇着。哪天再唠。 裴友仁叫隗强送走了封校长,添了炉子,踱步自语:孔子——圣人——烧火棍——还好几千年,这是咋说的?
3、上午,内景,更房,裴友仁、隗强、芮志国。 坐炕边的芮志国把隗强递的水放旁边,朝身旁的裴友仁痛惜道:翁佳——多好的一家人? (画外音)裴友仁:啥意思?下我夹子? 裴友仁:可惜了。 芮志国:他看大蒙摔牌子就害怕,就托我,我就把戒指捎县里,就没罚他。要是他跟我说布告,我再说说镇长,别报县,他出个两三垧也差不多。 (画外音)裴友仁:真的咋——不是,你是说老翁贴——好!不是我!是老翁。老翁——黑锅你先背着,等我死了我给你摘下来。放心,死了肯定还来往,活着都——不对,活着来往,人家不赖我一堆儿的?不得——不能吧?他不光跟我来往,跟你老芮也近边,他给你戒指可从没给我啥,你给他说情儿你就比我向着他。要是查来往,你得头一个。对,有你站头前儿我就没事儿!
4、晚上,内景,更房,裴友仁、胡佳刚、隗强。 胡佳刚低沉地告诉裴友仁:我哥说他名望小,叫不动庄儿。这几天看你刚缓过劲儿没敢告诉你。这事儿你也别着急上火。等我哥打几仗有名声了就能整了。 裴友仁:等他有名声儿,咱也死个差不多了,还等?(看胡佳刚惭愧地低了头,问道)看着宗县长了? 胡佳刚:让老陆张罗吧,你把身子养好比啥都强。大夫都不叫你操心你还打听啥? (画外音)裴友仁:咋不说?没好事儿? 裴友仁:到底儿咋回事儿?是不宗县长说凡县长的都不好使,租子还得收? 胡佳刚:是这话儿,别的地方都收你们中兴别特殊,收不上来缓到年底一起交,不交就犯了满洲政府的法,皇军也不能让。 (画外音)裴友仁:佳志拢不起那几股儿,攥不成拳头就吓唬不了移民,我就躲不了移民,地就肯定挨抢了,老芮的章程也就肯定大起来了,他咋收拾我都——我咋整?靠谁?老柳老周?他们是会儿,我不在会儿,他们还老防着我,我靠不上不说,还得防着他们,别像减租子那样儿再让他们调理了。靠不上他们还靠——还有谁?(沉缓地睁开眼,瞭了眼胡佳刚)你听话,还有枪——不行,就你自个儿——井章那?不保掯,老来往也不保掯,没有深交情,都是我给钱,他给情报,额外揍买卖——不是额外,是专门儿揍买卖,额外打听事儿、额外攥我的,是钱财上的来往,肯定靠不住。他不行了,还有——小明子,他行,救我好几回,不是,是那几回他都有枪,这前儿空手儿了。不光他空手儿,老景、刘柱子都空手儿。除了攥攥拳头喊几声儿,旁的啥也指不上。那要是把莹地枪起出来给他们——白扯,他们几个没会的。要是给老柳他们——对,松子说过——不对,老柳有枪了更得减我分我,那我不是给他枪让他杀我?不对,不是减不减分不分,是保命,是保这前儿的命,也不对,我给他们枪,老芮一告,日本子一逮,我就连上——又一家老翁家? 隗强进来,招呼了胡佳刚,熬起药。 胡佳刚劝裴友仁:你还喝药,就别寻思那些烂眼子事儿了。 裴友仁责怪道:不寻思不都得像你翁叔那样儿?老陆跟老芮说了? 胡佳刚:能不说?先看看老芮咋说吧。 裴友仁:肯定让储玉发伸头儿要租子。 胡佳刚:要前儿再说吧。井章的意思让柳麻花儿他们合计合计,领大伙儿整。 (画外音)裴友仁:他们能合计个啥? 裴友仁:旁垧儿咋整了? 胡佳刚:听说都不减了,缓到年底一把儿交。 (画外音)裴友仁:都一样儿的交法儿,你们就谁都怨不着我不减了,没有就朝我借,我肯定帮,能帮多少算多少。可帮不上的能乐意?不乐意不——不行,佳志不打松子回来打,没人吓唬不行。 裴友仁:你哥联系松子没? 胡佳刚:联系了,不让整钱了。 裴友仁:能不能让他打回来? 胡佳刚:他想打回来就能打回来,他不想我哥也命令不了他。 (画外音)裴友仁:我没法儿找,你哥还不让他回,他...... 裴友仁:他咋还不管咱了?五团那?让五团来。(看胡佳刚低头不语,说)让五团打区里、打屯子,别打街上。贴告示,不让他们收。你明个儿上街,高低说通你哥,赶紧的! 胡佳刚:五团是凤翔的还是占山马的,更不能听我哥了。 (画外音)裴友仁:咋就说不了? 裴友仁:他说不了我去!明个儿领我去! 胡佳刚:人家是部队,指定不能听咱的,指定说不上话。 裴友仁:五团打日本子,咱帮他他咋不干?明个儿去! 胡佳刚:人家有自个儿的安排,听上级命令打仗。你去说就听你的、张三儿去说就听张三儿的、李四儿去说就听李四儿的,能吗? 裴友仁低了头:那咋整,就擎等着挨熊? 胡佳刚:井章让柳麻花儿他们整,咱就看看他们咋整吧。 (画外音)裴友仁:老柳他有招儿?他招儿在哪了?不还得我自个儿?
5、早晨,内景,西屋,裴友仁、张玉、隗花、裴武、邢乐。 裴友仁进来,扫了眼炕上。 隗花睡在炕头。 张玉挨着隗花,正穿衣服。 裴武挨着张玉,仰面睡得正香。 邢乐挨着裴武,趴在被窝里,拖着长音背课文 裴友仁从邢乐西边找来剪子,对镜子剪胡须鼻毛。 邢乐嘟囔道:我遇见老师和尊长一定行礼;我每天上学一定携带要用的作业——课业用品;我排队很敏捷,在队里很安静;我一次——依次,依次出入教室不争先;我在室内行走,脚步很轻;我上课发言先举手——我在上课时要发言必先举手;我上课时发言——我上课时举手——唉——(捅裴武)我上课时咋说的?快点儿,我上课时咋说了? 裴武不耐烦地嘟囔道:等会儿。 (画外音)裴友仁:等...... 邢乐捅着求道:我上课时咋说的? 裴武把脸扭向张玉,接着睡。 (画外音)裴友仁:小武儿你...... 张玉边下炕边哄:小武儿起来吧,教教乐子。 裴武烦道:睡会儿! (画外音)裴友仁:睡...... 邢乐催道:就一句儿,告诉我再睡。我上课时咋的了? 裴武:要发言先举手! 邢乐:不是我在上课时,是我上课时。 裴武嘟囔道:很安静! (画外音)裴友仁:咋这腔?你...... 邢乐:我上课时很安静,我上课时很安静,我上课时很安静。 裴武:你待会儿背不行啊?感是你不困了。 邢乐:我在下课的时候做游戏。 裴武:做适当的游戏! (画外音)裴友仁:你——得,能教就不收拾你了,反正...... 邢乐:我在下课的时候做适当的游戏,我在下课的时候做适当的游戏。 裴友仁问邢乐:都会了? 邢乐坐起来,披着被,有些得意道:会了。 裴友仁:旁的那? 邢乐:再没了。 裴武慢腾腾地头抵枕头,撅起被里的屁股,报复地问邢乐:国歌? 邢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哼唱道:天地内,有了新满洲。新满洲,便是新 天地。顶天立地,无苦无忧,造成我国家。只有亲爱并无怨仇。人民三千万,纵加十倍也得自由。重仁义,尚礼让,使我身修;家已贲,国已治,此外何求。近之则与,近之则与...... 邢乐忙祈望起裴武。 裴武只顾穿衣服。 邢乐尴尬地朝裴友仁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后面的忘了。 裴友仁训斥裴武:你咋教的?你是不也不会?你唱! 裴武一脸委屈地穿好衣服,坐在被子上,小声唱起来。 邢乐小声随着。 隗花忙着穿衣服叠被褥。 裴友仁问裴武:会教不? 裴武屈道:我唱一句他唱一句,都六遍了。 裴友仁:教!教会。你累了就小花儿教,这就教。 裴武怨怨地问邢乐:哪块儿不会? 邢乐:都会了,我唱你听。 邢乐唱起来。 (画外音)裴友仁:还行。
6、上午,内景,更房,裴友仁、井章。 井章闷闷不乐地从怀里掏出几张报纸,告诉裴友仁:这是《大同报》,新办的。别的没了。 裴友仁小声问:赵太有信儿没? 井章忧郁道:没有。就是日本又往依兰移民了,五百来人。 裴友仁一惊:那老多——啥前儿? 井章忧愤道:就前几天。可那些人早就来了,去年秋就到佳木斯了。成立佳木斯屯垦第一大队,下面四个中队十二个小队。那前儿老丁着训练,都寻思是军队,谁道是背枪的移民,就像咱以前的保安队。 裴友仁:咋移的? 井章:直接开到永丰镇。一人给五块,交地照赶紧搬。不搬就是破坏共荣共建违反什么要纲,就抓就杀就都撵走了。 裴友仁忧虑道:依兰是吉林省的,还能光往吉林移? 井章戗道:吉林不也是满洲的吗?满洲的不日本说得算吗?他日本看好哪块儿不就哪块儿吗?分啥吉林黑龙江? 裴友仁:旁垧儿那? 井章:别垧儿还没听说,我寻思可也快。他们把永丰镇的孟家岗改成弥荣村,四千多垧说占就占了。 裴友仁:五百人咋种四千垧? 井章:分了七个区,新潟、枥木、群马、福岛第三班、北大营、秋田、茨城,指定得雇人。 裴友仁:不都撵走了吗? 井章:撵走是抢地,雇人是种地。他日本人光背枪来的不雇咋种?愁人的是,抢了永丰就能抢中兴。 裴友仁:丰永几千人,就没反把儿的? 井章驳道:人家是军队领去的,你搁锄头镰刀干?来咱这咋整?(见裴友仁低头不语,愁道)咱这地多,靠金矿还有码头,他们带枪移民,抢了地占了矿还能打义军防着老毛子,能不来? (画外音)裴友仁:来——肯定——可不能跟你说,除了老芮,我再没说过。你——这前儿也不能说,你也有梦话前儿,万一梦出去,我就是破坏共荣。 裴友仁低头敷衍道:咱这偏远,粮不好拉,还有义军五团他们,不能来。 井章:他们是武装的,正好种地打义军,就像咱打胡子,还能不来? 裴友仁:老芮他们不能让。要是真来了,连生四区庙就能帮老芮打他们。 井章:要是真打还是来得好。老靳派我出工,我得回去了。 裴友仁:你咋还盼上了? 井章边出门边怨道:让他们打,往死里打! (画外音)裴友仁:打是得打,可谁能打过他?他来——他移来中兴我搬河泉去,那保掯。不行,他再往河泉移我咋整?还哪去?
7、中午,内景,西屋,裴友仁、张玉、裴武、惠彩杰、隗花、隗振伟、家昌隆、邢乐。 裴友仁和裴武、隗花、邢乐、家昌隆三人在地上吃饭。 裴武问裴友仁:我哥呢? 裴友仁:砍木头去了,晌午儿回不来,在林子吃。 邢乐问裴友仁:打围不? 裴友仁:没功夫儿。 邢乐:等礼拜了我也去。 裴友仁:你不写作业了?都会了? 邢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口吞食高粱米饭。 裴友仁:吃完背背。 裴武:我仨都会。 裴友仁:得考,不兴耍滑儿。 邢乐吃净碗里的米粒,一抹嘴巴,拉长声音背起来:我每日准时到校准时回家;我出外和回家,一定告诉家长;我走路注意,常靠左边,不乱跑;我不在路上逗留;我不在路上吃东西;我应当在吃东西的时间,吃东西;我吃东西,分量不过多;我不把不能吃的东西,放在嘴里;我不用手指,挖鼻孔、挖耳朵、擦眼睛。没了。 裴友仁问裴武:对? 裴武点头:对。 裴友仁问隗花:会? 隗花点头:会。 裴友仁问裴武:学啥日语了? 裴武放下碗筷,答道:问好。 裴友仁考问邢乐:咋说? 邢乐得意道:早上好是我要有锅,炸你妈吃。中午好和下午好是抠你七下。 晚上好是扛扒瞎。晚安是我压死你。 (画外音)裴友仁:咋没一句好听的? 裴友仁问裴武:对吗? 裴武纠正道:早上好是鹅哈腰国咋衣骂死,晚上好是炕巴哇,晚安是鹅鸭思米。 裴友仁皱起眉头,问隗花:咋不一样儿那? 隗花边收拾碗筷边道:乐子不那样记不住。 邢乐难为情地看着裴友仁。 裴友仁坚决道:背!三遍不会就三十遍。 裴武三人为难地互相瞅了瞅。 裴友仁告诫裴武: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教,教三十遍四十遍,不会不兴停,走道儿下课都教。去吧。 裴武三人边穿戴边教学。 裴武小声道:晚安,鹅、鸭、思、米,就是大鹅、鸭子想吃米。 (画外音)裴友仁:这是咋教的? 邢乐认真地学道:鹅、鸭、想、米。 (画外音)裴友仁:这就日本话?日本话这么说就行? 裴武纠正道:不是思想的想,是思想的思,也是想的意思,是思米,鹅鸭思米。 邢乐:鹅鸭,思米;鹅鸭,思米;鹅鸭思米,鹅鸭吃米,鹅鸭吃米。 隗花忙纠正:不是吃,是思,思念的思,思米。 邢乐:思米思米,鹅鸭思米。 三人出了门。 裴友仁呆呆地望着碗里的米饭。 (画外音)裴友仁:用中国话说日本话,里一半外一半的,我都听不下去那老师能让?能不挨打?能打会?可这...... 家昌隆边用筷子敲碗边喊:饿了吃米,饿了吃米。 裴友仁瞪了眼家昌隆。 (画外音)裴友仁:咋教?
8、下午,内景,西屋,裴友仁、家昌隆、隗振伟。 裴友仁把怀里的隗振伟和背上的家昌隆放上炕,把尜、木陀螺、布条鞭子、口袋、嘎拉哈、尿布扔一炕,让家昌隆哄隗振伟,自己背靠东墙,腿拦炕沿,低头沉思。 (画外音)裴友仁:我不会教还能去问老师?问几回他不烦?烦——烦还小事儿,等他日本子一败一走,旁人告我老学日语我不毁了?我——我他娘的,到底儿咋整?咋——不行就——小武儿小花儿教,他俩说得都没挨打,乐子照着说也不能差——差一点儿就得挨打,挨——唉——娘的,咋这么难那? 裴友仁扯来《大同报》,胡乱地看起来。 家昌隆用小鞭杆给隗振伟敲碗:饿了吃米,饿了吃米。 隗振伟自顾自地随手抓东西、扔东西。 家昌隆用小鞭杆扫出一块空场,打起陀螺。 陀螺满炕乱跑。 家昌隆顺手打得一只口袋翻滚了几回,掉出三粒玉米。 隗振伟捡拾一粒,放进了嘴。 家昌隆边打陀螺边后退,屁股撞倒了隗振伟。 隗振伟一屁股歪坐炕上,“吭,吭”地咳起来。 裴友仁忙问:咋了?(一扔报纸,拽来隗振伟,抱在怀,盯着嘴问)咳啥吃啥了? 隗振伟红涨着脸咳着,小手往嘴里伸,要掏东西一样。 裴友仁慌忙把住手,另一只手的手指伸进嘴里找东西。 隗振伟憋闷得脸通红。 裴友仁忙拍打后背,问家昌隆:他吃啥了? 家昌隆站在一旁,奇怪地看着隗振伟:没看见。 隗振伟全身抽搐。 裴友仁惊慌地抱着隗振伟下了炕,边穿鞋边叫喊:快快小伟卡住了,快大夫!
9、傍晚、内景,更房,裴友仁、隗强、陆华、荀景、羿桂卿、松发明、老周、胡佳刚。 裴友仁耷拉脑袋,坐在炕里。 隗强红肿着眼睛,坐在地桌东。 陆华、荀景、羿桂卿、老周都阴着脸,围坐炕沿。 松发明一脸忧伤地蹲在炉子旁,不时地添添炉子。 羿桂卿劝裴友仁:你也不是好意的,谁也料不道的事儿,谁也不能怨谁,你就别老责怪自个儿了。你这样儿,孩子看了不得劲儿。强子媳妇有身孕,你老这样儿对她也不好。 裴友仁擦着眼泪,低头自责:我这——比自个儿的都稀罕,哪曾想,一粒儿苞米,唉...... 荀景劝道:唉啥唉?谁家没扔几个?他俩能生能养地生呗,你唉啥唉? 老周忙劝慰裴友仁:别上火了。我看军子媳妇把饭揍好了,你带个头儿领孩子吃。你是这屋儿吃还是那屋儿吃? 裴友仁低头嘟囔道:不饿。 羿桂卿:不是你饿不饿,是你领孩子吃。你不吃孩子咋吃?小明子你去端,咱看着他吃。 松发明应声出去。 老周劝隗强:强子你也别伤心了,让你叔你婶儿看着难受。坚强点儿,劝劝你叔你婶儿还有你媳妇,该吃得吃,别把身子熬坏了。 荀景: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得好再生,哪能不吃不喝? 羿桂卿冷眼看着荀景,撵道:你不回家生生炉子烧烧炕? 荀景:生啥生?这前儿哪有心思。 羿桂卿起身道:那你还坐会儿? 荀景:待会儿,等他们吃完的。 裴友仁说隗强:送送你二大爷。 羿桂卿:不用!上那屋儿看看她们娘们儿孩儿就和你二娘回去了。你别出来了。 隗强送出羿桂卿。 松发明端着菜饭进来。 荀景盛了碗,递给裴友仁:高低得吃了,就是毒药也得吃!(看隗强回来,劝)赶快吃。乐子他娘的饭菜可拿手,别看平常蔫尜儿的,吃她一顿不容易,你赶快。 隗强接过碗,呆呆地看着不动。 荀景呵斥隗强:咋的?你别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别看着米饭想着揍饭的人。赶快吃。 老周厌恶地批评荀景:你可歇会儿吧,说得啥呀烂马七糟的?强子你赶紧吃,要不你景叔说不上又说啥了。 松发明劝隗强:哥你可吃吧,别让景叔再说啥了。 荀景脸一沉,责问松发明:小明子你咋的?我说啥咋的? 陆华圆场地说隗强:强子,明个儿不用出工了,歇一天,劝劝你婶儿你媳妇。 荀景气恼道:小明子替! 陆华:不用替,快完活儿了。 松发明戗荀景:亏了不是你派工。 荀景:我要派工,就把你拴裤腰! 松发明笑道:你有裤腰?你脱下看看? 荀景怒指松发明:我这裤腰——拴你是绷儿绷儿的。不信——你不信——你回家问问你娘。 老周和陆华笑出了声。 陆华调侃荀景:你别瞎嘚瑟,小明子还没媳妇那。 荀景恨道:我要有这儿子,说不上一天熟他几遍皮子。 老周问荀景:你儿媳妇不是还有个妹妹吗,你叨咕过的,找婆家没? 荀景赌气道:没找也不找他这样儿的,一点儿也不孔老二。 裴友仁一愣。 (画外音)裴友仁:不孔老二? 陆华怪异地问荀景:不孔老二? 荀景不屑:你给盖庙的那个,孔子。 (画外音)裴友仁:孔子——不孔老二? 陆华盯着荀景,问:不孔老二? 荀景支吾道:他不仁——那啥...... 老周提示荀景:仁义道德? 荀景一点头:对对仁义道德,小明子就不仁义道德,说白了就不孔老二,就不给他说媳妇。 (画外音)裴友仁:哦,不孔老二就是不仁义道德。老景你跟这些人还拐弯放屁? 老周问荀景:啥是仁义道德? (画外音)裴友仁:他一个庄稼人,上哪说清仁义道德咋回事儿?可这是他提的,他要说不清,你们不得埋汰死他?他不得怨小明子? 荀景忙应老周:小明子就是仁义道德,就不给他找媳妇。 (画外音)裴友仁:这是咋说的? 陆华朝荀景郑重道:听明白了,小明子就是仁义道德,就不给他找媳妇。 荀景点头解恨:嗯,不给他找。 老周疑惑地问:仁义道德,不给找媳妇? 荀景眨着眼睛道:不是吧?咋听着不像了?我乍先咋说的? 老周嚷道:你就直说,仁义道德不给说媳妇就得了,还拐那弯儿干啥? 荀景警觉道:那仁义道德了,咋不给说媳妇那? 老周:那你就得给小明子说媳妇! 荀景:咋我说? 老周一指陆华,逼供荀景:他还学了一遍,你还答应了,说小明子那啥,你给他说媳妇,不信你问问屋里人,谁都听清了。你可不兴转轴子,小明子这媳妇你是包下了。 荀景皱眉眨眼道:不是不是,他不仁义道德说啥媳妇?不是。 陆华逼荀景:老景!咱可一屋子人,你没喝酒没撞鬼儿,你红口白牙说的,说到哪就得做到哪,转轴子可不行! 荀景嚷道:啥转轴子?我啥前儿说话不算了?把我看成啥人了?小明子不孔老二不给他说媳妇,就这!还我转轴子。 (画外音)裴友仁:老景,你能闹过他俩?不是,是小明子说媳妇——过给你得了。 老周逼荀景:你找屋里谁都行,你信着谁就找谁,看你前前后后咋说的。 荀景眨了阵眼睛,说裴友仁:大哥碗给我,再吃碗。 陆华忙拦道:小明子盛!你赶紧说正事儿,小明子媳妇你咋找? 荀景边辩解边要隗强碗:找啥找?不孔老二就不给找!强子碗给我! 陆华呵斥道:老景你别褶,痛快儿的!你不说清楚你都回不了家。 荀景求助隗强:我咋说的?你能说实话,你说。 隗强无奈地低声道:你先说小明子不仁义道德,给他找媳妇;又说小明子仁义道德,给他找媳妇。 荀景一指隗强,训斥道:一碗饭你就撑糊涂了!小明子不仁义道德咋还给找媳妇,啊? 隗强辩道:俺也纳闷儿,可一想也对。你是说小明子不仁义道德,给他找个媳妇,叫媳妇教他仁义道德。俺心里头还竖你大拇指,夸你真是仁义道德来。 几人笑起来。 荀景气得直跺脚:强子你——你说话咋不——不仁义道德那?他不仁义道德咋给他找媳妇?你给呀?我——我可惹不起你们,我...... 荀景边叫嚷边戴帽子。 老周一把扯到炕沿上,威胁道:你别走!整不清不能走! 荀景挣脱了几下,没能脱了身,无奈地坐稳,嘟囔道:你几个,栽赃陷害,都不孔老二。 老周摁着肩膀,逼道:痛快儿的!啥前儿说媒去? 荀景气哼哼道:他不是我儿子说啥媒?不说! 陆华训斥道:老景你别转轴子!咋又不是你儿子了? 荀景一扬脖子:他叫我一声爹没? 陆华:以前不道叫啥爹?叫爹保媒不? 荀景冷笑松发明:叫爹保。 松发明笑道:我缺媳妇不缺爹。 荀景得意道:看——看看,爹都不叫保个六媒保?拉倒吧,你们别逮个屁嚼不烂了。 陆华逼问:说准了,叫爹保媒不? 荀景冷笑道:保,准保。 老周:得保成,不成不行! 荀景激将松发明:小明子你跪下,磕头叫爹,媳妇我给说! 松发明摆弄炉钩子,笑道:我可不叫,我有爹。 荀景讥笑陆华:咋样儿?我不光保媒,还给他说到家他都不叫。像你们那,逮个便宜就上?要是你你早就跪了。 陆华追问道:小明子信不着你。你搁啥给他说? 荀景:他不是我儿子,不养我老,我凭啥给他说?我该他的? 陆华逼道:真认你了,你搁啥给他说? 荀景嚷道:江良啥样儿他啥样儿! 陆华:真的!小明子哥们儿多,过给你也行。 荀景郑重道:江良媳妇领闺女走道儿了,扔个小子,帮我拉扯大,给我老两口儿送终,完事儿了呗。 老周逼道:你说准了,小明子净身出户过给你,你给说媳妇,是不? 荀景一点头:嗯,是! 老周喜色道:我看行。 松发明忙拦道:行啥行?可别闹了。 陆华看了眼裴友仁,得到点头的暗示后,起身招呼松发明:你搂点儿苞米核子,我拎水。走。 陆华、松发明出去。 老周问裴友仁:行不? 裴友仁:事儿倒行,可得你跟他爹说。 老周为难道:我自个儿够呛。 裴友仁:跟老陆。 老周:他去行。 胡佳刚进来,招呼道:周大爷景叔在呢。叔吃点儿没? 裴友仁:吃了。快坐下暖和暖和。 胡佳刚:这碗咋没吃?别光上火,得吃饭。 裴友仁:吃了一碗,实在吃不下了。坐炕上。 胡佳刚问收拾碗筷的隗强:强哥你吃点儿没? 隗强:吃来。你坐。 胡佳刚:你坐我收拾。我媳妇上那屋儿了,我正好去看看婶儿她们。 胡佳刚端着饭菜出去了。 老周赞道:佳刚真是好孩子。 荀景:老胡家人都挺孔老二的。打他太爷起,我听说就挺能干。咱中兴是他老胡家领人兴起的,乍先叫胡家柈场子,倒腾木头,修了码头,建了亮子,开了不少荒。咱现在种的地,多数都是他家几辈人开的。谁道后来人丁少了,家道败了。 老周:有两个抽大烟耍大钱的,把家败祸光了。 荀景叹道:抽烟耍钱就是完。那个胡佳志不道过江没,白瞎那大小伙子了。 老周:十来年了,一点儿信儿都没有。 荀景劝裴友仁:你别老窝炕上,下地走动走动顺顺气儿。强子把鞋给你叔。(见裴友仁穿鞋下炕,问)你说能成不? 裴友仁坐到地桌旁:咋也得大人点头儿。待会儿他俩就去说了。 荀景责怪道:这老陆,一壶水拎不来,还能掉井去? 老周训道:老景,你这破嘴真够呛!满嘴苞米瓤子话,谁能受得了?你就不会换个说法儿? 荀景辩解道:我咋没感觉? 老周:我学(xiáo)给你听听。谁家没扔几个,吃饱喝得好再生,别看着米饭想着揍饭的人,把小明子拴在裤腰上,说小明子不仁义道德,还窝炕上掉井里,你自个儿听听,这话多难听?你要不改,小明子有出来那天。我可不是吓唬你。 荀景羞愧地低了头,嘟囔道:是有点儿不好听。 老周:不是有点儿,是太伤人。你心意挺好,可说出来就不是那味儿了,把人造得一愣愣的,谁还愿意跟你唠? 荀景:这——咋整? 老周:想好了再说,没想好先不说,大不了乐一乐,打个胡伦语儿先过去,完了赶紧想。 荀景自嘲地嘀咕道:胡伦语儿。 老周:实在不行就不说话。 荀景为难道:不说话?(看胡佳刚拎着水壶和玉米核子进来,怪道)咋你拎?他俩那? 胡佳刚边添炉子边应道:在外地唠磕儿那。 荀景不满:都啥前儿了还唠? 老周忙阻止:你看你看,又急(jī)歪了。 荀景悔改道:我——不急(jī)歪了,装哑巴。 老周无可奈何:不说话,装哑巴,这话好听? 胡佳刚奇怪地问老周:咋的了?装哑巴干啥? 荀景呵斥道:没你事儿!问啥问? 老周摇了脑袋,说裴友仁:难改! 荀景不服地对老周道:有啥难的?大不了我重说。佳刚,没啥事儿,闲唠磕儿,行不? 胡佳刚不解:闲唠磕儿有啥不行的? 荀景:不是问你,我是说,这么说话行不? 胡佳刚莫名其妙:行,咋不行? 荀景没理会胡佳刚,问老周:这么说行不? 老周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没你事儿,问啥问;没啥事儿,闲唠磕儿,哪句好听? 荀景:当然后面了。 老周:往后就这么说不就行了吗? 荀景自嘲道:半辈子了,还得重学(xiáo)说话。 胡佳刚迷茫地问荀景:景叔,你们这是咋的了? 荀景看了看老周,想了想,答道:没啥事儿,闲唠磕儿。 胡佳刚无趣道:得,喝水吧。 胡佳刚给几人倒水。 隗强拨了拨灯芯。 老周开导荀景:你也该有个乐模样儿吧? 荀景挤着脸皮,笑道:我乐,我乐。 陆华和松发明回来。 荀景望着松发明笑。 松发明怪道:叔你乐啥? 荀景笑着,慢声慢语道:我——我学乐那。你——咋样儿了?这事儿,可得想好了。反正——我现在——重学说话、学乐,不像平常那样说了,不说——苞米瓤子话了。 (画外音)裴友仁:真能改? 松发明不解地望向裴友仁、老周。 老周解释道:你景叔,说话不再像以前毛愣争光了。你啥想法儿? 陆华:他做不了主,得问他爹。咱俩去一趟? 老周说松发明:你要没说的,咱和你爹说去了。 老周、陆华、松发明走了。 胡佳刚大惑不解地看看裴友仁,看看荀景,看隗强出去送三人,就问荀景:景叔,你刚才是不是有事儿? 荀景轻声道:没啥事儿,闲唠磕儿。 胡佳刚:小明子和陆大爷嘀咕老半天,这又把周大爷叫走了,还能没事儿? (画外音)裴友仁:这不是瞒的事儿。 裴友仁告诉胡佳刚:你周大爷跟你陆大爷合计,把小明子过给你景叔。 胡佳刚吃惊道:过给——小明子干? 裴友仁:小明子行了,他俩找你松叔去了。能成。 胡佳刚脸色一转,恭喜荀景:这——可挺好,景叔可捡个大便宜。 荀景脸一沉,教斥道:你看你这话......(看胡佳刚意外地看着自己,随即转怒为乐,笑着轻声道)看你说的,还捡个大便宜,哪能这么说?叔——叔是老年得子、有儿养老,是晚年有福。你这么说就招人听。 胡佳刚愣了下,笑道:景叔,想不到啊,你会说话了。 荀景脸一阴,忍了忍,勉强笑道:佳刚啊,叔咋才会说话? 胡佳刚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我是说,你改了,以前说话不这样儿,现在变了,说得受听了,不是你才会说话。 荀景勉强地含着笑,轻声道:佳刚啊,想好了再说,没想好先不说,大不了乐一乐,打个胡伦语儿先过去,完了赶快想,实在不行就不说。 (画外音)裴友仁:行啊老景,真改——不是,是为了儿子,为了有儿子养老,把说了大半辈子的话都改了。 胡佳刚诚恳地说荀景:小明子可是好人,叔你可对人好点儿。 荀景得意道:那还用说。 胡佳刚:小明子要个头儿有个头儿,要模样儿有模样儿,啥活儿都拿得起放 得下。要不是他家地少哥们儿多,早就成家立业了。 荀景乐呵道:那是。 胡佳刚瞟了眼荀景,认真道:就一个毛病不好。 荀景一愣:毛病? 胡佳刚:就是没脾气。 荀景批评道:没脾气算啥毛病?(看胡佳刚朝自己笑了笑,恍然道)你是不 是怕他受欺负?这你放心,他进门儿我交鞭儿。 胡佳刚逗道:你不怕他跑了? 荀景自负道:他啥人叔不道?他跑他能带走房子带走地?你是不是去看看,咋还没回来? 胡佳刚:看你急的,咋也得唠会儿,我叔都说能成,你还担啥心? 荀景说裴友仁:就该你去。他俩,到现在还没回来。 胡佳刚:备不住喝上了。 荀景轻声慢语道:喝——喝也行,可别光喝不说。 胡佳刚:那指定成了,我松叔也不是不好说话儿,能成。你再等会儿,大月 亮地儿的再坐会儿。 荀景想了想,轻声道:这事儿,也不是着急的。 裴友仁问荀景:孔子咋又孔老二了? 荀景卖弄道:他有一个哥,叫伯尼。伯,是老大,伯仲叔季,仲是老二,他 叫仲丘。就这。 裴友仁颇感意外:你咋知道? 荀景傲然道:封校长,老跟我唠。 裴友仁释然道:是封校长讲的。 荀景怪道:他没跟你说? 裴友仁:没说过。 荀景怪道:不对呀,老陆请他给你说孔子解闷儿,他没来? (画外音)裴友仁:老陆请的?老陆你真有心,对,才刚也是。 裴友仁:来了。可他没说老大老二,光说章程咋大了,几千年才出一个,不光咱国才一个,全世界也才一个。 荀景:那是,他最讲仁义了。 胡佳刚请教荀景:他咋个仁义法儿? 荀景支支吾吾道:就是,就像孝顺老人、尊敬长官、爱护小孩儿啥的。 (画外音)裴友仁:光听说仁义,可没听说咋个仁义法儿,还能像二十四孝——不像,二十四孝传遍天下,他要那样儿也该传、也该听得到,没听到那就是没有。老景说的可不是,封校长没说也肯定不道了。 胡佳刚追问荀景:那咱不都这样儿吗?干啥非得给他盖庙? 荀景:横是人家做得最好呗。 胡佳刚逼问:他干啥的?种地的还是挖矿的? 荀景不屑道:人家可不干粗活儿,人家有学问,教学做官儿。 胡佳刚:一个教学(xiáo)的,咋当的官儿? 荀景:横是人家教得好,朝廷提封的呗。 胡佳刚:我看封校长教得也挺好,啥都知道,大半辈子了还是个小校长。他孔子就凭教得好当大官儿? 荀景:你看,他就大官儿了。 胡佳刚:那他当大官儿了,就用仁义管军队管老百姓? 荀景:那可不。 胡佳刚驳道:讲仁义就能治天下?他那前儿是战国,最乱,打仗最多,还是秦始皇用武力打的天下,咋就偏说仁义能治天下呢? (画外音)裴友仁:封校长跟我说仁义道德是烧火棍、是酒色财气,跟老景说能治天下,咋不一样儿?他咋——不是,是一样儿——一个意思:烧火棍打天下,酒色财气当大官儿,大官儿治天下,是这意思,是他说法不一样儿,跟啥人说啥话儿,是这。这封校长,有意思。可老景你能说清? 陆华和老周进来。 荀景忙起身问:咋样儿? 陆华笑道:你就预备请客(qiě)儿吧。 荀景欢喜道:那是那是,明个儿就请,你们都去。 老周劝止道:你还是抓紧保媒吧,看妥了一遭儿请。 荀景喜气道:两码事儿。先请你们,明个儿早点儿来。(说胡佳刚)叫你媳妇来揍饭。 (画外音)裴友仁:大喜——没我事儿——唉——
10、上午,外景,院里,裴友仁、松发明、芮法政、两队员、全优。 裴友仁拄着扫帚,婉拒松发明的邀请:哪有心思?不去了。 松发明恳求道:你不去,景叔他们不乐意,正好你也散散心。走吧。 裴友仁: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去啥去?你快回去忙吧。 松发明神秘地小声道:昨晚儿下半夜儿,当铺差点儿挨抢了。 裴友仁一愣:咋回事儿? 松发明:说有人搁炸籽儿刚炸开了门,鬼子和警备队就跑来冲散了。现在还查那。 裴友仁:没伤人? 松发明:人没伤,就是门炸得稀巴烂。 裴友仁:能是谁? 松发明:谁道了。你不去我走了? 松发明出去。 裴友仁扫了一遍又一遍。 (画外音)裴友仁:佳志炸的?那咋不狠点儿炸?炸他老芮,炸他日本子,炸他移民,炸...... 芮法政阴沉着脸,领两个背枪的队员进来,喊裴友仁:叔问个事儿! 裴友仁一愣,缓了下,应道:法政来了,进屋儿。 芮法政冷硬地盘问道:你昨晚儿干啥了? 裴友仁:没干啥,就待家了。 芮法政:都谁? 裴友仁:就你羿二叔、老周、老陆他几个来看看。咋了? 芮法政:还有谁? 裴友仁:荀景、小明子、胡佳刚他几个。 芮法政:合计啥了? 裴友仁:你羿二叔先走的。老周、老陆逗荀景小明子。话儿赶话儿,他俩就 要把小明子过给荀景,荀景给小明子说媳妇。小明子不乐意,老陆把小明子叫出去说了一阵子,又跟老周上小明子家说的。他俩回来说行了。荀景说今个儿请他几个喝酒。才刚小明子来叫我,我哪有心思?就这么回事儿。有啥事儿咋的? 芮法政:说实话,就没合计别的? 裴友仁:法政,叔可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藏着掖着,真没唠旁的。出啥事儿了咋的? 芮法政严令道:你上公所说。走! 裴友仁忙道:法政,叔那垧儿没说清?我孙子没了,他几个来看我,唠会儿磕儿有啥不清的?干啥上公所儿? 全优拎篮子进来,招呼道:叔土篮子——呀,芮队长在这。 芮法政扭头盯住全优,厉声道:你干啥? 全优一举篮子:送土篮子。当铺那事儿有信儿没? 芮法政:就送土篮子? 裴友仁忙问芮法政:当铺咋了? 芮法政:叫人炸了。 裴友仁忙问:炸了?谁炸的炸啥样儿? 芮法政:炸啥样儿你不道?走走公所说去! 裴友仁忙申辩:你是不寻思我了?法政我可跟你说,我孙子刚扔,老周他几个来看我唠会儿磕儿,就这还有啥说的? 芮法政:别耍硬刚儿。赶紧去! 裴友仁:干啥非得上公所?老周他几个在荀景那喝酒,招呼来不就清了? 芮法政喝令道:这时候他们也在公所那,你去正好。走! 裴友仁无奈道:我——我告诉声儿你婶儿。 芮法政一把抢下扫帚,扔给全优,喝道:全优告诉。你赶紧走! 芮法政押裴友仁出了院子。 全优扶着扫帚,呆望着院门,猛一扔扫帚和篮子,跑出去。
11、上午,内景,镇公所,裴友仁、陆华、老周、荀景、松发明、胡佳刚、羿桂卿、芮法政、靳科举、一日军、四队员。 裴友仁一进门就被门卫一指,站到了人群后。 陆华、老周、荀景、松发明、胡佳刚都不安地拎着帽子,站在前面。 羿桂卿神色平静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帽子放在腿上。 前面的办公桌那,坐着一脸严肃的靳科举。 芮法政坐到靳科举一旁。 靳科举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请你们来核查个事儿。昨天夜里,有人把龙源当铺炸了。幸亏皇军和警备队行动利索,打跑了他们,没抢成。你们老亲少友的实实在在地说,千万别惹皇军生气,别学翁佳。知道啥就说啥,皇军和芮家宽宏大亮,承认了就赔个不是。你们挨个说,昨天夜里在哪,和谁在一块儿,说了啥干了啥。羿二哥,你先说? 羿桂卿沉稳道:昨个儿听说友仁孙子扔了,就和你二嫂去看看。我在更房,你二嫂上那屋儿了。唠了会儿孩子,陆华和荀景、小明子就去了,老周去得晚。劝了几句就招呼你二嫂回家了。 (画外音)裴友仁:对对,是这,该咋回事儿就咋回事儿,别瞎说——这老多人就没一个瞎说的?都能扛住吓唬? 靳科举:你们说啥了? 羿桂卿:我劝友仁,你也不是好意的,别老责怪自个儿,得领头儿吃饭。我叫小明子去端的饭。老周也劝荀景也劝,我就走了。 (画外音)裴友仁:是,你没待多大会儿。 靳科举:没说别的? 羿桂卿:没有。 (画外音)裴友仁:真没有!别添,一添——你自个儿添——能对过我这一大堆儿?我这——不保掯,再有个不扛吓唬的顺他说就完了。 靳科举:别人说啥了? 羿桂卿:就老周和荀景劝来的。荀景说谁家没扔几个,我听得不得劲儿就走了。不信你问问他几个。 (画外音)裴友仁:是走了,不是,你走不走都没事儿。 靳科举对证老周:羿二哥说的是不是? 老周:是,一点儿没错。 (画外音)裴友仁:没错是没错,可不能光说他没错,你咬住,都没错,都——都在我家,一个有错就我家都错,就犯窝藏——窝犯了。 靳科举问陆华:羿二哥说的对吧? 陆华:对。 靳科举问荀景:羿二哥说的是实事儿? 荀景:是。 靳科举:那好,羿二哥就清了。(见羿桂卿起身要走,忙叫道)二哥先别走,他几个没说那。 羿桂卿不满:我的不清了吗?他几个我就不道了。 (画外音)裴友仁:清,是清,不是,是都清。好!都清了好。二哥好,没添旁的,没瞎说,好! 裴友仁从人缝瞄去,看靳科举正朝羿桂卿皱眉头。 (画外音)裴友仁:老靳,你有老芮的后台,可老羿家的单程你敢小看?敢得罪?敢不让他走?他一走我就...... 芮法政忙说羿桂卿:你走之后你不道,你走之前得作证。 羿桂卿:我走之前都清了还作啥证?走之后的不知道咋作证? (画外音)裴友仁:你可好生证,别瞎说旁的,别跟才刚的两岔儿了。挺住,老靳不敢把你咋的,你——别让法政唬住。 芮法政喊羿桂卿:那你也得看看他们咋说的。你不能走! 羿桂卿:我走之前就那么回事儿,他们都认了还咋的? 芮法政:万一有不一样的那?你别走! (画外音)裴友仁:咋不走?就走,说清了干啥不走?走哇怕啥? 羿桂卿红了脸,问靳科举:镇长,我说清没? 靳科举迟疑道:清了。 羿桂卿指了下人群,嚷道:他们说我说得实不实? 靳科举:实。 羿桂卿:那干啥不让我走? 靳科举:再对对他们咋说的。 羿桂卿:他们都承认我说得实,他们还能另外说一样儿? 靳科举近乎央求地劝说道:听听没事儿,就一会儿。 羿桂卿呵斥道:一会儿啥一会儿?你都说我没事儿了干啥还一会儿? (画外音)裴友仁:干!你不怕他就干。他是老芮的你得干,他把你搅进了就干,干他给他看看。用不着怕法政,你都清了还不让走干啥不干他?干——干那。 一日军从里屋出来。 (画外音)裴友仁:坏了杀老翁的来了,他——你好生说,别惹他,二哥你可好生说千万别惹他。 日军怒气冲冲地指着羿桂卿,厉声训斥:杀瓦吉纳(别吵)!吉特素瓦(老实说)!化罗衣达那歇(坏东西)! 羿桂卿立刻屈从得低头不语了。 靳科举忙起身,恭敬地请日军回里屋:白吃你(没什么)白吃你(没什么)。 日军边回里屋边呵斥靳科举:压哭打他拿衣(真没用),哈牙库(快点)! (画外音)裴友仁:可算走了。你多悬,你要是——你料秆子!怕他干啥,他空的手儿你怕啥?你跟他——是不你也跟老翁去了?那我得咋谢你? 靳科举长出了口气,坐回桌前,劝羿桂卿:二哥多待会儿,可别惹皇军了,坐会儿! 羿桂卿悻悻地坐下,老实地看着靳科举。 (画外音)裴友仁:你这么怕他,要是我跟他说说你,他不替我收拾你?不行,说不上话,白扯。要是送点儿啥他还不听?一听——我不会说他的话——还是——对,得好生学他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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