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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长篇小说《云江情雨》第141章 |
【原创剧本网】作者:谷庆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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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年开始了,南罡和冬贞把两个女儿一时送进了云阳小学。 一天,南罡收到二哥一封来信,信中写道:“罡弟! 孩子回老家 几次,觉得老家地方比这里好,要回老家久居。我早有这想法。你嫂子不愿意回去,说咱们那里没啥吃,但娃一天在她跟前嗡嗡的不停,她只有答应回去。大姐、二姐、二姐夫也要我回去。这事基本上定了,给你先打个招呼。秋后我回来办准迁证。到时候兄弟可得着力帮忙啊!” 南罡无比高兴,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弟兄们住在一块,有话好商量,有事可以相互帮助。欣然伏案写了一封欢迎信。回到家里,说给冬贞,冬贞非常高兴。冬贞说给母亲和干妈,她们都说是个好事情。 收毕庄稼,南魁回来了。晚上,南双马在迁移申请上加注“同意 迁回原籍”,签了字盖了私章。南魁拿到南水生跟前,南水生说:“这事我不敢加注意见,怕社员们骂我。你给支书和副主任说去,人家给我一句话,我给加注意见。”南魁拿到南明春跟前。南明春说:“你给支书说嘎! 支书不点头,我不敢给你办。”南魁又去南长山跟前,把情况一说,南长山说:“叫明春叔给你办去,就说我同意迁回。”南魁又去南明春家里,南明春不见了。第二天早上,他去南明春跟前,把南长山的意见说出。南明春说:“叫我问去。”南魁在家里候着,南明春去了南长山家里。一会儿回来,说:“叫我给你写。” 南魁把申请递了过去,南明春在上面写了“不予准迁”四个字,盖上了公章。南魁一愣,问:“明春叔! 你怎么这样写呢?”南明春看着南魁,说:“我怎么不能这样写呢? 你也是当过干部的人,咋还哄骗起人啦呢?”脸似一块黑铁,那只瞎眼睛如一穴锈斑。南魁说:“谁哄骗你? 咱俩同面去支书那里问。”南明春坐到桌前,启开一包《芒果》烟,抽出一支拿在手上,说:“我才问过,还要问几百遍? 要问你自己去问,我懒得去。”南魁又来到南长山屋里,问:“长山哥! 昨天晚上你对我怎么说的?”南长山说:“昨天晚上我喝醉了,随便说了一句搪塞话,醒后我也记不清我说的什么。昨天晚上,大队专门召开会议研究你这事情,大多数干部都不同意你迁回,尤其是咱们队上的社员,意见太大了。众怒难犯,我不能捩着众人行事啊! 兄弟! 听说你混的不错,也是大队支书,就安心呆在那里吧! 咱们这地方,生产难搞,人多地少,辄是没啥吃。这就样吧!”南魁问:“你们昨天晚上开会研究我这事情,明春叔是副主任,该参加会议来么! 为什么还要来问你呢?”南长山板着脸,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哥这几年叫你四虎子两口子整的差不多了,你又要回来推波助澜是不是? ”南魁说:“我兄弟常年不在家,前面没有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人,只要人不欺负他们就好,他们还敢整你这支书?”南长山说;“这样说你回来是为给你兄弟遮风挡雨?”南魁说:“你能这样说,就一定是你耍把戏做弄我。”南长山说:“即就是这样,你可能把我怎么样?”南魁说:“看来你是不打自招了。”南长山从《芒果》烟盒里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说:“对不起! 我们还开会呀!”出门去了南明春家里。 南魁说给了南双马、南兵林、南明昶和冬贞。南明昶又说给了武知必。 第二天是星期六,南罡回到家里。南魁又说给了南罡。 晚上,武知必、武双林、南明昶、南兵林和南双马一起来到南罡家里,和南罡、冬贞、南魁商量办法。南罡取出一瓶酒、两包烟,大家喝着酒,抽着烟,商量起来。南明昶说:“叫长山和明春同意你往回迁,那是与虎谋皮。”武知必说:“长山、明春、水生根本不会同意叫魁回来的。他们阻止魁回来,我们就一定要想办法叫魁回来。”武双林说:“叫我说起这事就不难,公社崔书记、凤书记不帮忙吗区上田主任不帮忙?”南兵林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重写一个申请,双马重加注个意见,叫崔书记和凤书记帮这个忙。”南双马说:“只有这样了,崔书记和凤书记给办的话,我就不信他们能扛住。”南明昶说:“不经过他们手,户口往公社户口册上一上,给大队一通知,他们莫比还能退回去?”南罡说:“看来只有这样去试了。”冬贞说:“必要时再叫田主任给帮些忙,他在阴雾垌工作过,哥能认得吧?”南魁问:“叫什么名字?”南罡说:“叫田克诚。”南魁说:“我认得,开始是区武装部长,后来是区革委会副主任。我去姐夫跟前经常见他哩! 好,明天早上我就过去。”南罡说:“先不寻田主任哩! 如果崔书记和凤书记办起有困难,我们再去找田主任。想必他们会竭力办的。”说着起身去寻纸。 一会儿写好了申请,南双马如上次那样加注了意见,盖了私章。 南魁说:“罡!下来恐怕得你和双马跑路了,我和崔书记、凤书记不认识呀!” 南罡说:“明天是星期天,恐怕人不在,嗯!我星期一下午回来,星期去办。” 星期二早上,南罡拿着申请去了云阳公社。先到张孝全房子,递上一支《芒果》烟,把情况一说。张孝全看了申请,说:“没有大队的意见,怎么办?”南罡把南长山和南明春梗阻的情况说出。张孝全说:“我知道他们不会加注意见的。这事应该叫崔书记和凤书记知道一下。”南罡问:“我去叫好还是你去叫好?”张孝全起身,说:“你去叫,碰见朱公正不太好,还是我去叫吧! 你坐!”走了出去。 一会儿,三个人一起走了进来,打过招呼,四个人都坐了下来,南罡从桌上烟盒里给每个人递了一支烟。张孝全给崔伟才和凤中哲先点上,后点上自己的。崔伟才吸了两口,说:“罡! 办这么大的事情,才拿的《芒果》烟,怎么不拿《大前门》烟呢?”凤中哲说:“是啊!你们大队支书和副主任经常抽的都是《大前门》,我们瞎好总是公社副书记哩! 办这么大的事情,就给我们拿这烟!”南罡说:“这总比你们平常吃那《宝成》烟和旱烟强的多!” 几个人都笑了。崔伟才说:“老凤!到时候咱俩都担些责任,不能叫老朱缠老张。”凤中哲说:“到时候我说我不知道,你和朱书记打仗去;或者咱俩都说不知道,叫朱书记追究老张责任去。”大家又笑了。张孝全说:“行,看朱书记把我法办得了嘛?”在申请上写了“同意迁回原籍”六个字,加盖了公章。 一天中午,公社召开生产队长以上干部会议,会毕,张孝全把南长山、南明春、南双马叫到房子,说:“南魁一家户囗迁到你们生产队了,给你们说一下。”南长山和南明春都不相信,齐说:“你胡说什么?”张孝全取来户口迁移证放到桌上,说:“你们看这是什么?”南长山说:“我们生产队社员都不同意他们往回迁。大队又没加注意见,这户口是怎么迁回来的?”张孝目说:“这得问你们自己,你们南武大队不加注意见我敢给办吗? 公章可是你保管着哩呀! 我正要问你,是你背着支书和生产队那么搞的? 还是南魁从你抽屉把公章偷走的?”南双马想笑却不敢笑。南明春说:“你不要挑拔我和支书的关系,也不要吓唬我,那申请上肯定没有大队的意见和公章。”南双马心里发虚,看着张孝全。张孝全说:“崔书记和凤书记都见来,难道我在说空话?”南长山和南明春出门找朱公正去了。南双马说:“你快给崔书记和凤书记说一下,叫他俩也那么说。”张孝全说:“我去!”南双马跟着走了出去。 张孝全刚回到房子,朱公正来了,说:“老张! 南魁的户口迁移申请上没有南武大队的同意意见和公章,那一家人的户口是怎么迁回来的?这么大的事情你竟敢弄虚作假!”张孝全说:“你知道那申请上没有南武大队的同意意见和公章吗? 谁给你这样说的? 谁弄虚作假?崔书记和凤书记都见那申请来,你不敢把他俩问问再说。”朱公正喑哑了。他知道从崔伟才和凤中哲那里得不到好言语和好脸色,只好把气窝在肚里叫发酵。 走在路上,南长山和南明春寻找坏事的根源,最后把事情看在姚丹婷和南水生身上了。但他们都不惹姚丹婷,要给南水生点厉害。晚上,南明春来到南长山家里,南长山叫来南水生。南明春三拳两脚把南水生打倒。南水生问:“明春爷! 你为什么要打我?”南明春声压的很低,说:“我为什么要打你? 你狗日的干的好事么!”南水生问:“我做错了什么?”南明春低声说:“你狗日的皮嘴还生硬!”脱下鞋底在嘴上打了几鞋掌。南水生满脸血污,不像个人样了。南明春取来一节木棒,说:“粉花! 舀一勺屎水给这狗日的灌进肚里。”麻粉花舀来了,南明春把木棒撬到南水生嘴里,南长山拽住两个耳朵,麻粉花给灌了进去。可再三考问,他们才觉得把问题看错了,冤屈了水生。叫水生洗了脸,漱了口,又去桌上喝酒。 南魁要搬家了。回来住哪里住?这是人们热切关注的一个问题。武知必、南明昶、武双林、南兵林等人自不必说。 . 星期六晚上,武知必、武双林、南明昶、南兵林、南双马来到南罡家里。武知必说:“魅要搬家了,回来给哪里住? 我们几个来问问。”南双马说:“我和芳婷商量好了,把那间半房先给我魁哥扎垒出来。”南罡说:“那间半房也不是他们久住的地力。我和你贞嫂说好了。叫魁哥先住到星哥那间半房哩。” 南双马问:“星哥不叫住咋办?”冬贞说:“星哥不叫住,就暂住到我屋里吧!”武知必说:“双马! 你罡哥和你贞嫂这么说哩,就这样办吧!”南兵林问:“谁给星去说?”南明昶说:“双马! 你罡哥没时间,得你去给说。”南双马说:“行,过两天我就去。” 南星从部队转业到M城刚一年,就把妻子李黑女的户口解决了,并安排了工作。李黑女和南明春的母亲王仙梅有些葭莩关系,南星和南明春的关系就挺好的。 这回,南明春比南罡他们先走了一步。南双马在家里和南罡等人商量事情的时候,南明春把信就通给了南星。信中说:“四虎子背着你和三虎私自把上面那间半房卖给了双马。这次,四虎子和双马又想方设法把三虎一家的户口办了回来,诚心要把你那间半房占为己有。真要这样,你就是一个只有义务没有权利的儿子了。我估计四虎子或双马一定要去和你商量这事情。到时候你们就说那间半房我以三百块钱买了,钱已汇给了你们,契约待后立写。” 南星看了信,心里很乱,半天无语。把信撂在桌上。李黑女看过信,豆心如炸,说:“他们想占我那间半房? 不行! 我给你说,三虎、四虎子、双马他们不管谁来,我们不管谁碰到,都这么说。”南星没有言喘,走了出去。 南双马来M城找南星,南星没在家。他刚提起话头,李黑女便唠唠叨叨起来:“虎子弄的好事情么! 把那间半房卖给你,得了钱,还落了个贤名,这时候却叫三虎住我那房? 你不知道我问华哥那半间房把气着扎啦嘛? 对不起兄弟! 那房我已经卖了。”南双马问:“我哥和你都没回去,卖给谁啦?”李黑女说:“看你说的,人没回去就卖不了房啦?”起身去洗肉。南双马笑着说:“我想知道你卖给谁啦?”李黑女说:“卖给我明春哥啦,三百块钱,钱已经给我们寄来啦,只丢点约了。”南双马又笑了笑,说:“嫂子! 你编这空话人就不信么! 明春四间大房,没娃,只要了个女子,离你房又那么远,买你房干什么?” 李黑女把肉放在木墩上把刀拿在手上,说:“我管人家于什么? 我手里紧,只要得了钱,人家那怕把那房用火点了,咱能管了那么多?”剁起肉来。南双马起身,说:“好嫂子哩! 你不叫住就是不叫住,为啥要编谎来哄骗人?”李黑女停下剁肉馅的手,说:“就准我不叫他住该行啦吧?”南双马说:“没想到你这样无情,不住你那房照样过去。”刚刚出门。李黑女没有丢刀,只管剁着她的肉馅。 南双马乘车到耳后车站下车,去云红学校和南罡商量,后面该怎么办?南罡知道嫂子不会给双马吃饭,也知道双马舍不得花钱吃饭,给做了八两干面的面条。吃毕饭,南双马把去M城的结果说给了后,说:“罡哥! 还是把那间半房扎垒出来叫魁哥先住到里面吧!”南罡说:“不,还是叫先住到我新房里算了。我不得回去,三虎哥如果把家搬回来,你和明昶叔、兵林哥等人就帮忙安排,回去把我的话先说给你贞嫂和明昶叔、兵林哥他们。” 南双马要走了。南罡送到云红东岭头上。 冬贞要给兄嫂一家盘炕盘锅灶了。一天早上,她把儿子丢给了施淑芸,去了冬书村,把叫二哥一家住到她屋里的打算说给母亲和干妈。南英妍说:“你们咋这样做哩呢?妯娌俩住到一个屋里,弄的脸青耳红就不好了。” 康维则说:“不咋吧?虽说出入走的一个门,却各吃各的饭哩么!”冬贞说:“干妈!我不会和我嫂子脸红的。” 方淑娴说:“两个好并一个好,先不知道那个嫂子的心性么!” 冬贞说:“嫂子!你和我连亲姊妹一样。我和他妈妈会处得像你连我一样的。”南英妍说:“把那间半房买给双马,从当时看是对的,可没想到事情变到这一步。”冬贞说:“当初那主意是我出的。”康维则说:“鬼女子哟! 做事也不思前想后,总不想老人丢下的房产,弟兄仨哩! 你一个人就给人家卖了!”冬贞说:“那有啥哩? 到时候把卖下那些钱全部给我二哥不就行了? 当初不知道他后面回来啊!”南英妍说:“过了之事就不说了,你上来还有什么事情吗?”冬贞说:“叫我光明哥、光炯哥和甘哥下去把炕和锅灶给盘好。” 吃过早饭,冬贞和冬廿、书光明、韦光炯回到家里,又叫来武单牛、南双马、武榜娃、南盼良帮忆,一晌午就把一切收拾好了。 五六天后,南魁拉了一汽车木料、家具什物和粮食回来了,看弟媳妇把一切给收拾好了,非常感激。武知必、武一林、武双林、武三林、武单牛、武榜娃、南明昶、南兵林、南双马、南耕耘都来帮忙和助兴。把木料放好,把家具和粮食拿回到屋里,将司机打发走,说起话来。南明昶说:“三虎! 你多年不在屋里,一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罡不怕人在学校,心总是和我们连在一起。自贞到屋里,和你这些嫂、娘、婆关系非常融洽,有话相商,有事相帮。你知道,问你回来,罡把心操了。叫你们住到她屋里,并把一切给你们收拾好了。这样善良厚道的英年妇女,周围见到的不多啊! 咱队上十分复杂,你们要把每一个人认清,凡事得有个主见。我也不知道你媳子的心性,罡不在屋里,一些事情你一定要处理好。以后,妯娌俩要合的好好的。”南魁的妻子全兰草说:“好叔哩! 他叔他娘待我们这么好,我还能和他娘不合好嘛?”武知必说:“你明昶叔这人心好,说话刚直。他说的这些话,句句在理,字字真情,惮怕你们以后抽眉扯眼的,事先才给你们说这些话哩! 实际上,这不只是他一个人对你们的希望,他的话道出了我们这些人的共同心声。”南魁点头。 两家人住在一个屋里,亲如一家。虽各有各的锅灶、炊具、面缸、粮柜,但在许多方面,还得挹注有无,互补余缺。南罡带回来的炭,冬贞叫全兰草随便拆的烧,南魁做木工活锛下来的木楂柴,全兰草叫冬贞搭炉子。全兰草不会烧炭,开始,冬贞给搭炉子烧,教全兰草搭炉子。两家烧炭费的多,南罡带炭供不上两个炉子烧,知道二哥手头紧,不要二哥出钱,弟兄俩去明阳用架子车拉炭,拉七百八百,烧一月两月。冬贞知道哥嫂手里没钱,把盐放在外屋,要全兰草随便用。两家人的电费冬贞一个人支付。妯娌俩做饭总要花插开,你做甜饭,我就做调和饭,以满足六个孩子的口味,谁想吃啥饭就去舀啥饭。南魁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大的是男孩,取名南云,十三四岁;二的是女孩,取名南霞,比南凤大一岁;小的叫南雷,也是个男孩、和南龙一个相。冬贞给南龙取馍和其它吃的东西时,就要给南雷取,一样的多。全兰草亦然,南罡星期六回来拿两角锅盔,三个孩子分吃一角。南魁打鱼刀的时候,给南雷和南龙每人打一个。南罡把他盖房做家具剩下的木料给二哥,叫二哥利用工余时间做木器家具偷偷卖了赚些钱。全兰草得了病,冬贞掏钱给看病抓药。南魁得了病,南罡急了,请医买药,跑前跑后。冬贞病了,全兰草或叫南魁去请医生,或和儿子套上车子拉到医院就诊。全兰草邀娘家,冬贞给往返车费,还要给老人捎几样小礼品。全兰草把冬贞的恩德说给母亲和亲戚,闻者交口称赞,都说没见过世上有这么好的兄弟媳妇。冬贞父母来家里,南魁和全兰草左一个“叔”右一个“娘”叫个不停,南雷和南龙一时钻到怀里,这一个叫爷那一个叫婆,这一个叫婆那一个叫爷,冬贞父母左一个“噢”右一个“噢”,亲了这个亲那个。回家的时候,把两个一同引到冬韦村。南魁要逮猪娃,冬贞没钱,从门上借来十五块钱给给。猪娃逮回来,和她的猪放到一个圈里。上工的时候都寻草,回到屋里,谁喂的早就把两个猪同时一喂。到时候南魁把猪粪一出,投资分记在两个人的名下。推碾子的时候,合的推,大人小娃七八个掀的碾滚飞转,推了这家推那家的。吃饭的时候,冬贞和全兰草坐在一起说这说那,冬贞把全兰草称姐,全兰草把冬贞叫妹。晚上,吃毕饭,收拾好一切,全兰草总要去冬贞跟前坐一会儿说一会儿话。年下,冬贞把南罡割的肉买的粉条匀给南魁一半。蒸年下馍的时候,南罡和南魁烧火,冬贞揉面、使碱、捏馍蒂,蒸了这家蒸那家的。大年三十,十个人围在一个桌边装团圆仓。 南龙和南雷一般般高,出出入入,形影不离,谁若欺负他们其中一个,另一个就奋不顾身相助。南雁虽小南凤一岁半小南霞两岁多,却左右、支配、控制着她俩和两个弟弟,叫他们取谁家柿片子,搬谁家向日葵,勾谁家核桃,拔谁家萝卜洋根,他们就不能不去。她也去,勇敢、机智、吃苦,得来之物分配又很公平,她总是分少拿小吃瞎的。她壑达爽率,机智勇敢,简直像个男孩。喜爱她的人称她“女闯将”;憎恨她的人叫她“女阎王”。和他们大小差不多的孩子谁都怕他们五个,称他们是“五姊妹”。他们去糟蹋和他们大人友好的人,那些人不骂不打不恨他们,笑着给他们取、摘、勾、让他们吃,叫他们拿,他们不拿就给他们送到家里。从此,他们再不去糟蹋那些人了。去害和他们大人不睦有气的人,被人家发觉,就骂他们,打他们,骂过打过还要拉到南罡、冬贞跟前,轻则说几句,要他们好好把娃管教管教,重则出盲不逊,给他们放几炮,把对其他人的气一齐出到他们身上。他们知道南雁是娃头,就先从教育南雁入手,给讲道理,讲危害,叫以后不要再軎人给大人惹气。南雁回答的很好,过后又领上两个姐姐和两个弟弟去害那些恨他们的人。一天,他们寻了个杆子,绑了个勾搭,把姚丹婷放在院墙上的熟红薯干勾到院墙外面吃。姚丹婷发觉了,撵到门上,没见他们人影。另一次,他们又去勾院姚丹婷院墙上的干柿片,被姚丹婷抓住了,拽头发、拧耳朵、拧嘴、打尻蛋,狠毒地打过骂过,又拉到冬贞跟前,给冬贞装气。姚丹婷走后.冬贞把南雁捆到梯子上抽打,说:“你还害人呀不? 一天刚给我惹气!”南雁哭着说:“妈! 听你话,以后再不害人了。”孩子哭了,冬贞也哭了。但这并不是南雁的转折点。 一天中午,南雁看麻粉花院墙上晒着三筚子才掰下的鲜柿片,便生了报复之心,她从楼上抽下三根长麻杆,不叫两个弟弟去,给两个姐姐每人一根,说:“咱们去戳麻粉花院墙上那三筚子鲜柿片,往里戳。”南霞、南凤迟迟不敢。南雁骂道:“才是松包软蛋! 走! 不去不行。”南霞、南凤只有又跟上去。走到院墙外面,看四下无人,三个人一齐动手,三个筚子一时翻了下去。南淑杏坐在底下纳鞋底,一筚子烂柿片正好扣在她的头上,锐叫了一声。 麻粉花从屋里出来,看三筚子柿片一时翻了下来,知道又是那“女阎王”害她来了,心要气炸。她顾不得去收拾女儿头上的脏东西,破门而出,跑到院墙拐角,不见人影,跑到冬贞房前,也不见人。寻到后面碾子跟前,看南雁、南凤、南霞一人手上拿着—根长麻杆。不问青红皂白,把三根麻杆咯嘣咯嘣折断,拽住南凤耳朵,打了几下。南霞吓跑了。接着把南雁按倒在地上打着骂着。南雁挨着打,嘴里却骂着。二马娘听见了,往跟前快步走着,说:“粉花!你几十岁的大人啦!把几岁的娃压到地下打,都不怕人笑话?”。走到跟前挡麻粉花。麻粉花一把把二马娘掀倒。二马娘爬起来搂住麻粉花的腿,说:“粉花!你打的我雁咋啦? 你不要打她,打我,把我打死。”南雁趁机溜脱出来,拾起撬棍子照麻粉花头上乱打起来。麻粉花想还手,二马娘却紧紧搂着她的腿,动弹不得,再不敢打二马娘了,白白地挨,干着急没办法。 秦丹凤要上碾子,来了。看南雁用撬棍子打麻粉花,说:“雁!听婆话.我娃不要打了。”南雁住了手,和南凤立在一块,手里还拿着撬棍子。秦丹凤没有拉二马娘,说:“粉花! 你打你娘咋啦?”麻粉花反诘道:“丹凤! 谁打她来?”二马娘把情况一说,秦丹凤问:“粉花! 你为啥打雁?”麻粉花按她想的一说。秦丹凤说:“这只是你的怀疑,并没见娃害你么! 几十岁的人啦打几岁的小娃,就不对么! 还不吸取教训?”麻粉花骂道:“你狗日的不要看人笑首! 里面少得了你们那些男妖女怪做戏嘛!”秦丹凤说:“你刚有骂人的本事,不听唠你就把你娘打死算啦! 雁! 和你姐给婆吆牛走。”南雁、南凤跟秦丹凤去了。走到巷里,碰见了南盼良,南雁说:“盼良哥! 麻粉花在碾子跟前打我婆哩! 快看走!”南盼良跑到碾子跟前,看麻粉花真的在打祖母,骂道:“麻粉花!你狗日的打我婆咋啦?”拽住头发,抽了两耳光,看祖母丢开了手,把麻粉花拳打脚踢了一顿后,一脚踢到粪坑里去,和南雁把祖母揪了回去。 吃过午饭,南魁和全兰草把南霞数说了几句,上工去了。 冬贞又把南雁捆到梯子上,用鞋底在屁骨上抽打,边打边骂:“我们跟你这碎鬼就把气着扎啦! 把脸伤够啦! 你还嫌你妈你爸没死?”打了十几下,再无举手之力了,坐到凳子上伤心地落泪。看母亲哭了,南雁说:“妈! 我惹你和我爸爸伤脸着气,我错啦。以前,只怪我们肚里饥,才去偷吃别人的东西。有些事情,我们是为了给你们出气。今天我把仇报了,你打我我心里高兴。今后我再不害人,不惹你和我爸爸着气了,饿死都不害人了。妈! 我说的这可是真话。今后再害人,你就把我弄死!”这时,南霞、南凤、南雷、南龙都说他们以后不害人了。南霞说:“娘! 雁认了错,保证今后改正,你就把她解下来吧!她怪可怜的。”听儿女们这么说,冬贞更伤心了。她站起身慢慢朝南雁跟前走,看着女儿,泪如泉涌。南雁沁下了头,眼泪扑簌扑簌往卜淌着。一会儿,冬贞问:“雁! 我娃以后真的不害人了?”南雁抬起头看着母亲,说:“妈! 真的,以后我要听你和我爸爸的话,永不害人了。”冬贞把南雁解了下来,搂到怀里,问:“浑身疼吗?”南雁说:“不要紧,妈! 你打我是的。”冬贞说:“妈气狠了,把我娃打疼啦,妈打你倒不对,可你老是认错不改错么! 我们紧避事慢避事,事情都出的不停,还能去寻的惹事情? 以后一定要记住你爸爸对你姊妹说的话,好好念书,长大成人。” 从此以后,南雁真的永不害人了。 干了一冬。第二年三月以后,旱魃又虐杀绿的生命,灾情比较严重。南魁一家每人每月平均口稂十六斤,冬贞娘们四个每人每月平均十三斤。 这严酷的现实,对于在这块贫穷落后的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的冬贞来说,不觉得怎么可怖,因为接连不断的天灾人祸培养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抗灾救灾能力,但对于全兰草来说,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九月天,还没决算,包管室却没粮了。她家里只丢三百多斤包谷了,到来年接麦还有八个多月,五口人吃饭,如何熬得过去? 她躁动起来了,成天日每絮絮叨叨埋怨丈夫和大儿子,甚或破口骂了起来,甩葫芦瓢拌马勺。一次,南雷要馍,她说:“要吃馍哩? 拿啥给你吃?往后连稀汤都喝不上。”冬贞给南雷和南龙每人掰了一小疙瘩,说:“兰草姐! 你才回来,没过惯咱地方这穷日子,过惯了还不是这事情,辄要活人,连拉带磨都要过去。”人没粮猪就没糠。喂猪的时候,没啥给猪散麸皮,猪就不吃,全兰草便用棍子打猪。一天中午,南魁在做木工活。全兰草在烧火。南云肚子饥的如鹰爪在挖,问母亲有馍没有? 全兰草骂道:“日你妈的还想吃馍哩! 给你熬胳膊腿呀都是干骨头! 没问你跑到吃馍的地方啦没有? 只要稀汤能喝到头都算是你娃的福气。没啥吃了我就把你大熬到锅里叫你们吃! 把你大吃了再把你熬到锅里叫霞和雷吃。”南魁没有吭气,只顾做他的活,连日来,妻子指鸡骂狗入气他,他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悔在心里,把气窝在肚里:“我知道老家地方穷,粮食紧张,但没想到这么不走运气,回家的第一年老天爷就给了个灾年。我知道妻子心里愁怅,自己不愁怅吗?谁叫自己当初要回来呢? 这时候妻子缯自己的嘴,怄自己,骂自己,自己无理反驳,无力反击。有什么办法? 只有沉默不语忍气吞声好了。可到什么时候为止呢? 后面该怎么办?”冬贞给南云、南霞和南雷每个人掰了一疙瘩黑馍,说:“兰草姐! 你倒说的啥话嘛! 千人百众的,又不是刚你一家没啥吃。想办法一节一节往前过么!”全兰草哭着说:“好你娘哩! 你看这光景熬煎不熬煎? 住到这地方,要吃的没吃的,要烧的没烧的,要出产没出产。往后日子咋过? 做两件家具,叫人家都给收啦,不说赚钱啦,连本都入塞到里面去了。他会打铁,我叫他零碎打些钉子去卖,他都不敢去弄么! 以为他是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就叫马克思和毛主席给管饭去! 当初我就不回来,父子俩硬捩住我要回来,到这一阵都张口问我吃呀! 我拿啥给他们吃?”冬贞默了一会说:“兰草姐! 你们回来这头一年真不巧,碰上了个灾年。这日子和你们在底下有粮食有柴火相比,是差了许多,你心里愁怅我知道,但我哥心里不愁怅嘛! 实际上,不光你们心里愁怅,大家心里都愁怅,只是像我们这些人实在是艰穷惯了。不过,愁怅、心急、焦躁都没用。大家能过去,也就要你们过去。”南魁蹲在小门口卷着喇叭烟,说:“贞说的话有道理,事情都要过去的,愁怅、心急、焦躁、入气人都没用。”全兰草起身放开嗓子说:“你眼睛瞎啦窝窝该在哩么? 柜里丢人二百几十斤包谷了你没看见? 还有几个月? 你不会掐指头数吗? 到时候大人娃回来都问我要吃哩! 我拿啥给锅里下? 还嫌我入气了你? 你干的好事情么! 还吹的雾气狼烟的,事情都要过去? 要粮没粮,要钱没钱,咋过去呀? 你给我说!”南魁说:“那你说咋办?” 全兰草说:“我说咋办? 你连你云在这里享荣华富贵去,我娘们仨下呀! 把户口马上给我往下迁!” 全兰草坚决要回阴雾垌,儿女们都不发表意见,南魁痛思了一夜,决定把户口往阴雾垌迁。他先要背着冬贞把自己的心思说给两个姑母和两个姐姐。第二天晌午放工,他先去大姑家里,把他的想法说给了大姑。大姑说:“好不容易上来啦,可要下去? 你看! 我的意见你们不要下去。千人百众的,又不是你们一家,大家能过去,想办法也叫你们过去呀么!为把你们户口办回来,罡和邻里们受了多大把撮;回来后,罡和贞又帮了你们多少忙。遇到一个灾年,你就要下去? 这些年,罡和贞遭受了多少磨难,他们不是也一步一步走过来了嘛! 叫我说,你们想些办法,亲邻们再帮嘎,会过去的,说不定明年会比今年好些。你回去和罡、贞带你二姑二姐再商量嘎!”他的心转了几十度。 吃毕饭,他赶回上工去了。第二天晌午放工,他先去了二姑家里。二姑劝他最好不要下去,一节一节往前过,并给他诉说了自己多年来熬穷日子的力法,他的心又转了几十度。看二姑正在做饭,他要去大姐家里。大姐把包子蒸了个半熟,还在烧火。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大姐说:“老人丢了两间半房,你哥卖了一向,四虎卖了间半,都不给你一分钱,我和你姐夫气忿不过,才叫你们回来住他们那房。这些年,他们做的不对,我连你姐夫一劝说,还结了冤仇? 当初叫你们回来,就问起我有个说话的地方,谁知你们却要下去,真不争气! 定真要下去,就把那些木料卖给我,我还想盖几间房哩! 咱这地方木料总是不好买。” 他说:“走好了再说,或者卖给你,或者卖给我二姐,我辄不往下拉咯!” 大姐恼了,说:“那就卖给你二姐吧! 我没钱,你二姐有钱!” 他说:“大姐! 你咋说这话呢? 你没钱住六间房,我二姐有钱,六口人才住间半房?” 大姐说:“看你说的,谁有你二姐夫思想好,国家要拿几千块钱给他盖一砖到顶的房,他硬不叫盖有什么办法? 你二姐去城里当居民呀,要房干啥?” 他不想说什么了,打了个招呼出了门。大姐没留他吃饭,也没出门送他。二姐一家正吃午饭,他进门了。二姐叫他坐到炕上,把饭舀来,说:“菜菜水饭,吃饭!”接住说:“这饭吃起才美的太!”吃了起来。吃毕饭,他又把回阴雾垌的想法说给了二姐。二姐又像大姑和冬贞那样把他劝说了一番,叫他不要下去。他的心又转了几十度。 星期六,南罡从学校回来,在二姐家里吃了午饭。二姐把二弟要回阴雾垌的想法说给了三弟,要三弟回去寻几个人把二弟劝劝。 晚上,南罡请来武知必、南明昶、南耕耘、武一林、武双林、武三林、南兵林、南双马、二马娘、秦丹风、阎翠花、苏水仙,把南魁和全兰草劝说了一番。南魁思想转过来了。全兰草被睦邻们的赤诚之心和热切话语感动了,犹豫起来,答应再考虑考虑。 第二天,全兰草还拿不定主意。 南云上初中了。为留下二哥一家,中午,南罡和冬贞商量出了一个办法,引南云去云红上学。攀扯人人,培养孩子成人。 他们把这打算说给二哥和二嫂。二哥同意,二嫂说:“先不要引哩! 等我们思想定了再说。” 南罡说:“你们定真要下去,就把云留在我们身边吧!”二嫂还是不要南罡引儿去云红。 下午,南罡一个人去了学校。 星期一吃过早饭,南英妍、康维则、南英丽、南芝荣都来了。四个人和冬贞又把全兰草劝说了一天。全兰草终于答应不走了。 星期二吃过早饭,冬贞引南云去云红学校,拿的糊汤是她的,侄儿脚上穿的黄解放鞋和袜子是她的。走的时候,侄儿把她送到操场边,眼睛湿了。丈夫把她送到红芋岭上。分别的时候,冬贞说:“罡哥!得你多受些苦累,灶上的饭你连娃每个人吃些,做下的饭每个人也吃些,要把娃的学习抓紧,要关心娃的身体。白天,叫娃把饭吃饱;晚上,给娃把被子窝严。娃还尿床,勤叫着,准备个尿盆。来去把娃厮跟好。”看着美丽、贤惠、勤朴、厚道的妻子,南罡心里非常感激,轻轻的点着头,说:“我照你说的办就是了。”依依惜别。看着爱妻翻过高岭,南罡才打了回脚。 冬贞回到家里,全兰草感激地说:“贞妹! 你和他叔及邻里们对我这么好,我还能不听你们的话嘛?”冬贞说:“兰草姐! 后面我帮你受些苦挣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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