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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三十集电视剧文学剧本(情归第二故乡)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泽樟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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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集
场景1 晚外 南京扬子江上空
礼花绚丽腾升绽放。光彩闪烁中,大全景呈现市区的建筑群鳞次栉比;南京长江大桥南北两端桥头堡上的三面红旗隐约可见,显示出南京地域的区位特征。
中景:高楼林立,华灯初上。灯笼高悬,礼花满天,一派节日景象。
场景2 晚内 南京长江化工建材有限公司职工宿舍楼聂长海家
聂长海一家四口人聚集在阳台上燃放烟花。
客厅响起电话。聂如月耳朵尖听到了,跑回屋接听。
聂如月:过年好!请问你是哪位?姓袁,我爸爸老部下?谢谢,我也祝你猴年快乐!请稍等下,我去叫我爸爸来接电话。(到阳台,拽着聂长海的袖子)爸爸,客厅有你电话,是你公司一个老部下给你拜年。
聂长海:好的,爸爸去接。(到客厅拿起电话)你好!哦,是袁厂长。······
谢谢!我也祝你阖家团圆,新年快乐!(袁增银画外音——聂总,老部下同时祝愿长江化工建材公司在刘总和你的领导下,2004年开拓经营,励精图治,再创新的辉煌!
场景3 晚内 南京长江公司职工宿舍楼聂长海家
聂长海:说的好。我们共同努力,新的一年再攀高峰,实现香港上市的既定目标!哎,你化肥厂扩产改造方案修改的怎么样啦?
场景4 晚内 南京市区袁增银家
袁增银:第三稿贯彻聂总的意见,很快就落笔。我正月初三先发电子邮件给聂总,开年上班就可以向集团公司汇报。
场景5 晚内 南京长江公司职工宿舍楼聂长海家
聂长海:不错,动作蛮快的。好了,大过年的,工作就不多谈了。代我向弟妹孩子问候新年好。再见!(挂机)
叶丽娅(站在阳台门口):快过来放鞭炮呀?那个“窜天猴”挺利害的呢,归你放。
聂长海:知道了(按键拨号)。我要给苏北老乡拜个年,一会儿就到(手机屏幕特写显示——淮东兰彩云)。喂,是小兰么?你新年好!······是啊,分别已经二十五年,电话也没通过几次。你什么时间到南京让我看看哪?······忙?忙就说明事业兴旺,好事呀!······(吃惊,皱眉)不会吧?······那就争取今年见个面,咱们好好谈谈。······我到淮东来?从目前看,还很难有空闲时间过去。这样呢,我们各自都找方便机会吧?······就这么说。你要保重身体呀?
······哎,再见!
挂机,若有所思慢慢地走到阳台。
叶明亮:爸爸,“窜天猴”给你。
聂长海接过鞭炮,在阳台上朝着东边绿地空旷的广场方向放好,掏打火机。
聂如月:(拿起个“窜天猴”)爸爸,干嘛朝那么远的空地呀?往大楼顶上的高空冲,那多好看呀?
聂长海:二乖乖,不能朝楼顶放呢(抓住她的手调整到绿地广场的朝向)。
叶明亮:妹妹,爸爸讲的对。我在电视里看过这种新闻,有一年就是有人不注意,从自家阳台放的鞭炮落到了别人家阳台。当时恰巧那家人去外地过年,结果就失火了。
叶丽娅:哦?这还真要注意呢。双胞胎,你俩人离远点,让爸爸点火。
聂长海点燃鞭炮,“窜天猴”嗤地一声,冲向远处的绿地广场上空,绽放出炫亮的缤纷彩花。
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又响起。聂长海进屋,拿起来接听。
聂长海:新年好!请问哪位?······田平浩?你是淮东的小平浩?
翻转镜头——场景6 晚内 南京仁康肝胆胰专科医院住院病区
田平浩:海大爷,你还记得我啊?······不是呢。我和我爸就在你们南京,在仁康肝胆胰专科医院······我们是今天下午才到的,爸爸叫我在年夜饭过后的时间,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我爸这阶段肝区胀痛得受不了,在淮东医院一直看不好,今天上午病情加重。没办法,中午就往南京这边过来了。
场景7 晚内 南京长江公司职工宿舍楼聂长海家
聂长海:这个医院是不是在海南大街上?······那就告诉你爸爸,我半小时左右就到医院。(叶丽娅和两个孩子回到客厅)小叶,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双胞胎,爸爸不能陪你们看春晚电视了。
叶丽娅:这会儿还出去?什么重要的事呀?
聂长海:当年淮东一个曾经对我非常好的大队干部,来南京住院了。我要赶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叶丽娅:在哪个医院?
聂长海:不在你们二附院,他们去仁康肝胆胰专科医院了。
叶丽娅:这大年三十的,非得去吗?
聂长海:要去!
叶丽娅(从衣架上取下皮夹克递给他):那就去吧,夜里回来不要太迟。
聂长海:知道了。
场景8 晚内 南京仁康肝胆胰专科医院病房
田平浩与护士推着移动病床进屋,几个人搭手把田承德抱抬到病床上。
护士给田成德扎针输液。聂长海进来,走到病床前。
聂长海:大队长,过年好!
田承德(睁开眼,欲撑腰起身,被聂长海一把按住):小聂啊,三十晚上还麻烦你跑过来,真对不住。
聂长海:不客气呢,其他话暂时不说。现在感觉还疼吗?能不能受得住?
田承德:这些天来一直胀的慌,下边医院不管用,这阵子疼的还受得了。你坐,坐。
聂长海:平浩,医生来没来过,检查了没有?
田平浩:来过了。量了血压、体温,刚才又做了心电图。医生叫明早空腹留小便,还要验血。
聂长海看看床头的病号卡——16床,田承德,男,72岁,肝硬化。
聂长海:大队长,你先歇着挂水,我找值班的医生问问情况,马上就来。
出门。
场景9 晚内 南京仁康肝胆胰专科医院住院病区医生办公室
聂长海:请问大夫,16床的田大爷病情怎么样,严不严重?
医生:肝硬化本身就不是小毛病。他这个情况要是再不治疗,发展到肝腹水那就难收拾了。今天先挂点葡萄糖,等几项检查明天结果出来以后我们会定个治疗方案。不过,我听说病人是个外地农民,这就是说不管他在当地参没参加医保,在医药费结算上目前跟南京都不相干。今天他们在住院处只预交了1000块钱。治这个病,家属在经济方面要有思想准备啊。
聂长海:大夫,请你帮忙先匡个大数呢?
医生:假如没什么意外情况,最好先预交个一万,到时候多退少补。
聂长海:行,就按你的吩咐,我明天就补交到位。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开个绿灯呢?
医生:什么事?
聂长海:病人的儿子在这儿看护照料,我看这过年期间病床都空着,夜里就让他在床上睡个觉吧?
医生:嗯,好吧。
场景10 日外 南京长江化工建材有限公司
刘淞烈:(扔枝香烟过来)聂总呀,这个年过的好像不够热闹吧?
聂长海:这话怎么讲啊?
刘淞烈:我初一给你家拜年,弟妹电话里的口气,好像有点不开心啊?
聂长海:可能吧。我忙了点外边的事,家里过年的气氛难免受了点影响。
刘淞烈:听说苏北乡下来人到南京看病,你整个扑上去忙啦?
聂长海:人之常情吧。想当年,我在淮东农村的时候想读大学,被大队书记死死地卡住。这大队长不惜得罪挂帅的书记为我据理力争。虽然最终我没被推荐得成,但他的恩德我将永记不忘。刘总,你也是从插队知青上来的,如今这个大队长到南京来看病,我想换作你,也一定会这样照顾的吧?
刘淞烈:是啊,那段艰难岁月给我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没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不过你也要注意,不能任性啊。二老乡和家里要兼顾好,夫人这头不能冷落啊!
聂长海:是是。但说实话,我可能不是个称职的丈夫。
刘淞烈:那就更要注意啦!这样吧,现在刚过年,公司不忙,你每天处理半天工作,半天忙医院,确保早晚蹲在家。再有什么事,就通过电话联系处理。
聂长海:那就太谢谢刘总了!(刘掏皮夹,抽一沓钞票扔过来)这干什么?
刘淞烈:千把块钱不成敬意。都是苏北回来的,就算我这个泗洪老知青的一点心意。代我打个招呼,我就不专程去医院探望了。
聂长海:好吧,我代收。谢谢刘总这片心意,我一定转达到。
场景11 日内 南京仁康肝胆胰专科医院病房
田平浩蹲在地上搓衣服。聂长海走进来。
田承德:小聂,你公司忙,不要天天来回跑啊?
聂长海:没事。二哥,你来听听这是什么。从提包拿出收录机,装磁带按键,
然后把耳机给田承德戴上。
田成德:这不是我们苏北的淮海戏嘛!好多年没听到了。南京还有这个好东西啊?
聂长海(从水果袋里拿出香蕉,撕下皮递过去):这是跑了三个音像商店才找到的。你先听会儿戏,过过瘾,等会儿把我们公司老总的一份心意告诉你。
场景12 晚内 南京长江公司职工宿舍楼聂长海家
一家人围坐着吃晚饭。
叶丽娅:哎,那个大队长的两个疗程快结束了吧?
聂长海:后天结束,然后做个全面体检,没问题的话周末就出院。
叶丽娅:你也该解脱出来了。
聂长海:不能说解脱,这是我应该报答的。我不是跟你讲过那段故事嘛,当年在我第一次遇到读大学机会的时候,就是这个田大出面力挺,坚持推荐我。虽然结果被那个潘森否决,我没念成大学,但田大的恩情我这一生是不会忘记的。现在他到南京来治病,正是老天爷给了我一个报答他的机会,我一定要尽心!
叶丽娅:这个我知道呢。哎,苏北人还不富裕,你这个二老乡出院结账的时候要是有困难,你就从家里拿点钱帮人家顶一下吧?
聂长海:谢谢夫人关照,这阶段已经花了些钱。要是这个周末正常出院,我打算带大队长在南京逛逛买点东西,然后开车送他回淮东。嗨,大队长今年已经72岁,这次分手,这一生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他了。
叶丽娅:你这人啊,就是太重义气!跟你做朋友绝对没话说,可做夫妻呀
······
场景13 日外 南京夫子庙商业街
聂长海、田承德一行人徜徉在贡院街,来到了南京土特产商店附近。聂长海手朝店门口方向指了指,田平浩与小邱向前边走过去。田成德拉了聂长海一把,两人放慢脚步。
田成德:小聂,有件事二哥要问问你呢?
聂长海:什么事,二哥你说?
田成德:当年你跟东庄的彩云姑娘那么好,怎么后来没成亲呢?
聂长海(长叹一声):这件事,我非常痛心。
田成德:噢。二哥到南京来瞧病,这么多天没见到弟媳妇,我就知道彩云她不是你的媳妇。我估猜,这不会是你招工回南京之后,把彩云姑娘撂搁苏北不管的吧?
聂长海摇摇头,抬眼望着不远处的夫子庙牌坊。
淡入回忆画面——【 场景14 晚内 南京中央门汽车站
聂长海在候车大厅找个位置躺下来。突然他一挺身坐起,掏出信细细看起来——
兰彩云画外音:至爱的长海:我怀着万分伤痛和无比歉疚的心情,告诉你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也不相信的事实,上星期我结过婚了。如今已为人妻,这封信讲的话似乎不符合道德伦理,不过我并不这样认为。我就是愿意把心里话全部跟你讲。(特写:聂长海泪满眼眶)至爱的长海:你文理皆通,才华横溢,却仍然好学上进;你历尽坎坷受尽磨难,却如此执着刚强;你对感情珍重专一,你对彩云疼爱至极,我内心里一万个舍不得离开你呀。
我至亲至爱的长海,小兰多么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啊!可是凭我目前的状况,在可预见的未来年月调到南京的可能性极小;你回淮东,万不可行!撇下大妈,误你前程,毋宁我死!让调动问题给你背上一个沉重的包袱,以至于把你拖垮,我能忍心吗?
我结婚没提前告诉你,是担心你知道了以后会立刻赶回淮东;我先斩后奏,牺牲了我的至爱,实在是无奈的选择 ······ 】
聂长海的眼泪扑簌簌滴落在信纸上。 (淡出)
淡入,回到现实——场景15 日外 南京夫子庙商业街南京土特产商店门口
聂长海:二哥,提起这件事,我心里比刀割得还难受。社会上要是有感情法庭让我当法官,我会给我自己判死罪的!
田成德:有这么严重啊?
聂长海:是的。因为丢下她没能调回南京来,我的生活甚至生命几乎已经失去意义。要是人生还可以再活一次的话,现如今,在这儿她就会跟我们俩走在一起。
田成德:哦?
场景16 日外 淮东市区城东农贸市场
兰彩云(手拎着菜篮接听手机):在菜场买菜呢。什么事啊?······什么,出大事故啦,什么情况?
场景17 日内 淮东市区大街上小车内
吴启成(握着手机讲话):我也是刚听说的,说是一个工人在采石厂被机械砸到,小命可能都危险了,正送医院抢救。老板娘,你赶紧把手里的事情收拾停当,然后到富玉采石厂去了解情况,安抚一下工人情绪。我现在就奔医院去,看看能不能把人救活。
场景18 日外 淮东市区城东农贸市场
兰彩云(握着手机):知道了,我马快就去(挂断手机,自言自语地)。日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头厂子钱没挣到,纰漏一个接一个,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啊!
场景19 日内 南京夫子庙晚晴楼饭店
田承德:兄弟,过年到现在劳神你忙了这么些天,实在是不像话。我看你在南京的企业里做领导,单位里面的事肯定很多,我们爷儿俩个还是打车票自己回淮东去吧?
聂长海(夹菜放在他碗里):二哥,这个你别担心。我已经在公司请了假,你就让南京的这个小老弟尽尽心吧?
场景20 日外 宁连高速公路
奥迪车向北疾驰,聂、田一路叙谈。
场景21 晚外 淮东市望海乡东庄村
小车进村。冬季的小山庄,各家都已经关门闭户。
聂长海:小邱,天晚了,尽量不要按喇叭。
小邱:知道了聂总。
车在田承德家院场停住,几个人下车。田老太看见聂长海,笑得合不拢嘴。
田老太:哎呀,他海大爷还真过来啦?
聂长海(抓着她的胳膊):过来了。二娘,你老身体还好吧?
田老太:还可呢,快进屋坐(端茶给聂长海)。小大浩子打电话来家说,海大爷要到淮东来,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看,这一走就是二三十年,我总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聂长海:能见到。你老身体这么好,待二哥调养个年把,我接你们二老到南京去玩。
田老太(笑眯了眼):那可稀罕呢。你二娘虽然是个大脚,可是活了七十岁顶远的就到过新海连。你们南京我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几回,还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
场景22 晚内 淮东市东庄村田成德家东屋
田成德躺在被窝里,田老太在床外口半坐半躺,靠着床头。
田老太:老头子,南京大医院看病还管吧?
田成德:当然管。我现在除了气力上穰一点,肚子一点儿都不胀不疼,饭食也想吃。老太啊,小聂现在是南京大企业的老总,人家没一点架子,天天到医院照顾我,各方面做得非常周到。我在南京这个把多月,那待遇简直像省城的大干部一样。
田老太: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吧?
田承德:带去五千块钱,哪够花的呢?
田老太:什么喳?下床,赶紧出屋。
田成德:老太,老太,你回来听我说······
(帘出帘入)田平浩披件大衣跟着母亲走进来。
田平浩:妈,什么事?你赶快上床,莫冻着。
田老太(上床):你爸刚才说带到南京去的钱不够看病,是不是海大爷给垫上了?差多少赶紧想办法,明天随怎么讲一定要把垫的钱给人家带走。
田承德:你呀,不要想了,我刚才没喊住你,听儿子说吧。
田平浩把半截橱上的一盒营养品打开,拿出一个小瓶和吸管递给父亲。
田平浩:妈,这趟带我爸去南京,住院检查和治疗各项费用总共花了八千多块钱。但南京的这家专科医院,实际只收了我们一千块钱。
田老太:南京有这样的好医院么,你不是在宽慰老妈吧?
田平浩:真的呢。
田老太:瞎嚼!我不信。
田承德:别跟你妈兜圈子了。老太婆我告诉你,是海大爷把钱全付了。
田老太:我估摸着这钱就是海大爷给付的。那怎么行呢?明天这钱一定要给人家。
田平浩:妈,你把钱拿来海大爷也不会要。真的,我们在南京医院就要把钱给他,跟打架似的他就是不收。而且海大爷单位的老总还另外给了我们一千块钱,表示慰问呢。
田老太:啊?你们这趟去南京,还遇到这样的好事啦?
田承德:这还能有假么?钱都已经带回来了。
田老太:你们钱不够,叫人家怎么收呢?今天他既然跟着来了,正好给他。
田成德:死老太,你想哪儿去了?海大爷是实心实意的,这钱是该给他,但你不能这么猜想人家。
田老太:我不管,明天我来说。平浩,明早你那屋拿五千块钱过来,有没有问题?
田平浩:没问题,我到家就跟媳妇把钱备好了。
田老太:小聂在南京照顾你爸,还在夫子庙新街口的带回来那样些精贵东西,医院外边肯定也花了不少。这看病的钱不给人家,叫我们怎么做人啊?
场景23 日内 淮东市东庄村田成德家客厅
聂长海、小邱和田承德老俩口及孙子孙女在吃早饭。
田平浩从外边走进来,把一摞百元钞票放在桌上
田老太:海大爷,你二哥这次去省城看病,你又是花钱又陪他。其他感谢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垫的看病钱一定要带回去。
聂长海(拿起一块面饼):二娘,我们之间用不着说客气话。南京这些年经济发展很快,我家的收入不错,比你们乡下好多了。小聂现在把你们当亲戚,二哥看病,兄弟花点钱是应该的,就别再提了。你看,我现在还跟过去一样喊你二娘。二娘你说,小聂忘没忘记你们?
田老太:的确没忘记,你在南京照顾你二哥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们把你当南京亲戚,但亲戚借的钱也要还。
聂长海:二娘,你说的没错。但你再听我讲,你是我二娘,你的儿子比我只小三岁,却喊了我这么多年的海大爷,成德又是我二哥。二娘,你告诉我,我们是什么亲戚?
田老太:我,我给你说糊涂了。但现在不管是什么亲戚,这看病垫的钱你要带回去。(把桌上的钞票推到聂长海面前)你们在城里工资是多一点,但是没有一点田地种粮食种菜,每天出门就要花钱;家里有孩子,还有上人,钱也不会太宽裕。
聂长海:二娘,你还说钱哪?好吧,二娘我问你还记不记得1970年的春节过后,也就现在这个时候,有天收晚工,大雪满天飞。我和我妈抬着粪筐回家,路过你门口时,你把我们喊住,跑厨房拿两个热山芋硬要塞给我们。我跟我妈虽然肚子饿了,但几步路就到家能烧饭。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田老太:这?这个二娘记不得了。
聂长海:二娘,长海记得啊······(淡出)
淡入回忆画面——【 场景24 傍晚 外景 淮东县望海公社东庄田成德家院场
聂长海跟母亲柳玉贤抬着粪筐站在院场边,田二娘走过来,往母子俩手里塞山芋。
柳玉贤:二嫂别客气,我们走几步就到家,马上就弄饭呢?
田二娘:到家再快也没有现成饭吃哪。这山芋是我家地窖里的,才蒸熟,先垫垫吧。嗨,活干到天黑,这会儿肚子都饿空了。
聂长海感激地望着她······(淡出) 】
淡入,回到现实——场景25 日内 淮东市东庄村田成德家
聂长海:二娘,你的山芋,你的这句话,我要记一辈子!二娘我问你,这两个山芋是用钱能买来的吗?(哽咽得说不下去)二十九年前,为了把我推荐上去考大学,承德二哥不怕得罪潘森书记,为我据理力争。那个年代为了能得到这种推荐名额,向干部送手表的大有人在,多少人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西庄黄丽莺的命运就是个典型例子。可二哥为我的事,抽过我一枝烟,拿过我一瓶酒吗?这事我过后回想起来感觉到,二哥由于这件事很有可能都影响了他后来的提拔。所以二娘,你要是再说钱,我,我就怪你二娘不认识我小聂了!
田老太(哭了):海大爷······你没变啊!
田承德向儿子指指桌上的钱,挥挥手。田平浩抹着眼泪,把钱拿到里屋去了。
聂长海:好二娘,这辈子你就把我小聂当兄弟,当儿子。别再哭了。歇会儿我要去庄上看看几家人。
田老太:二娘有你这个南京兄弟,真是前世积了大德啊!行,你去庄上访访乡亲,我蹲家弄晌饭,等你回来。
聂长海:好,兄弟回来吃二娘烧的饭。
场景26 日外 淮东市东庄村田成德家门口
聂长海从小车后备箱取出烟酒,带上小邱同田平浩一起,向庄子里走去。
场景27 日内 淮东市东庄村田成德家
午饭后,平浩媳妇收拾着桌子。
聂长海:二哥,你在家好好保养身体,我要回去了。
田成德:这么难得过来,玩几天吧?
聂长海:二哥,单位工作上比较忙,不好多耽误时间。以后再找机会吧。
田平浩掏出手机,出门去打电话。
田老太: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再蹲几天,我弄点农村土菜给你吃。
聂长海:二娘,谢谢你老,我确实要回去。(取出皮夹,拿出一叠钱放桌上)
二哥,你调养好身体,也拜托二娘好好照顾,过两年我安排时间接你们去南京玩些日子。
田承德:兄弟,你还拿这钱干什么?
聂长海:二哥,这是你弟媳妇给我带来的。不说了,应该的。
田老太:海大爷,你真比自家兄弟还像兄弟啊!能不能再蹲几天呢?
聂长海:二娘,我也舍不得走啊。确实对不住,要回南京去了。我们就按昨天说的,你老把二哥身体调养得好些了,我接你们去省城逛逛,消遣消遣。
平浩媳妇把两大包土产品拎过来,放到桌上。
田平浩:妈,海大爷在南京是领导,工作上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我刚才联系了市区的几个朋友,包括海大爷的学生。今晚我们在街上饭店摆桌酒席,给海大爷送行。
田老太(笑了):好,儿子这样安排好。好!
聂长海:平浩,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田承德:这算什么?应该的。
聂长海:好,那就什么都不说了。二娘、二哥,保重!
众人流泪,依依惜别。
翻转镜头——场景28 日外 淮东市东城区公安分局门口
兰彩云从大门里出来,一副焦急神态,急匆匆钻进桑塔纳。
场景29 日外 淮东市望海中心小学
小车开到学校门口停住。聂、邱、田三人下车 ,来到教师办公室门口。
门锁着。聂长海手扒着门框,头靠手臂闭上眼,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值班保安:请问你们找谁?
聂长海(睁开眼):师傅,拜托你一件事。
小邱把装着烟酒和南京土特产的几个手拎袋放在保安脚跟前。
值班保安:请问你是?
聂长海(递上名片):我二十多年前是这里的老师。明天星期一上班以后,请把这烟酒和名片转交给你们校长书记,代我问个好。
值班保安:哎呀,你这样客气干什么?要不要我马上打个电话给校长,他有手机呢?
聂长海:算了。今天是路过,我马上还要赶回南京,以后有机会再见面吧。
聂、邱、田几个人出校门,奥迪车向淮东市区疾驰。
场景30 日外 淮东市区东海大道苏北农庄饭店门口
聂、田、邱三人下车,走进饭店。兰小军、秦守财、鲁科长相迎,热情寒暄。
场景31 日外 淮东市区教育局大楼
桑塔纳快速驶近教育局门口,紧急刹住。兰彩云下车,拎着包疾步走进大楼。
场景32 晚内 苏北农庄饭店
聂、田、兰、秦、鲁、邱六人在饭店望海厅茶叙。
兰小军:聂老师,我姐还没到,叫你久等唻?
聂长海:没事,再等等。哎,秦守财,你怎么到市区来了?家在这边么?
秦守财:老师,我前年在城里买了房子,把家属从乡下接过来住在城里了。
聂长海:不错。我走以后,你的书念到了什么程度?
秦守财:高中阶段我的成绩提高不多,没敢报考大学,去淮阴读了财经学校,中专毕业分配到了县财政局城西财政所。后来淮东县升格成为县级市,我们所也就升格成为现在的西城区财政局。聂老师,虽说我当年没能考大学,但是回想起来,要不是你那年狠抓我们一把,我初中能不能拿到毕业证书都还两说,高中是一点儿指望都不会有的。回家种田,到老了都不会跨进财政局的大门一步啊。
兰小军:那是。
秦守财:所以说,我们当年那两班学生,没一个不感激你聂老师的。
聂长海(欣慰地笑笑):小军,你姐姐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兰小军:蛮累的。
聂长海:哦,她忙什么啦?
兰小军: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聂长海:你说点听听呢?
兰小军:2002年淮东这边搞企业改制,市里对一些产品有市场而经营不善、资产负债率高的集体所有制企业搞拍卖,我家姐夫吴启成在县机关工作多年,看到企业改制那阶段诱人的机会还蛮多,就牵头联络几个哥们,买断了一家集体企业,之后更名为淮东市联强矿山建材股份有限公司,主营矿石开采经营和水泥制品。
聂长海:这企业规模多大?
兰小军:当时拍卖的净资产加债权债务相抵,实际买价178万。
聂长海:现在经营状况怎么样?
兰小军:买断接手这两年来,生产经营状况基本原样,但是债务压力却越来越大。我姐俩口子原来小家庭还凑合,现在搞企业忙得焦头烂额。我虽然有心帮忙,但在经济方面也是杯水车薪,平时想帮也帮不到点子上。具体现状也说不清,待会儿我姐姐一来就知道了。(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看号码)我姐的。聂老师,你们再喝点茶吧,我姐她俩口子可能一会儿就到。(接手机)姐,你是不是马上就到?······什么?你不来了?
······不让他走,住下来?姐,聂老师就在旁边,你就对他直接讲吧。
聂长海(接过手机):小兰,你还好吧······忙什么抽不开身?
场景33 晚外 淮东市区东海大道 桑塔纳车上
兰彩云(握着手机):在忙件大事,具体情况实在一言难尽,明天见面再告诉你吧。我这边还要找人,就不多说了。你不要走,我要见见你,一定要见到你!
场景34 晚内 苏北农庄饭店
聂长海:行,我暂时不走。你要注意休息,我们俩明天见面。
兰小军:各位,得罪得罪,今晚我姐不来了,她明天请聂老师。田科,开席吧?
田平浩:好的。各位朋友今晚在此,我们大家举杯同饮,欢迎聂老师回到第二故乡。
大家碰杯,一饮而尽。
聂长海:小军,你姐夫那个矿山开采什么石料?年产量多大?
兰小军:联强矿开采的是建筑石料,像他们这样的采石厂在淮东市大约有十来家呢。听我姐夫说,他们在买断这个企业之前考察论证过,满负荷每个月可以干出六万多吨,效益前景应该是不错的。但自从他们盘下来以后,矿里的生产状况却一直不咋地,去年3万吨的月产量都没达到。
聂长海:哟,这么点产量,那不要亏损么?
兰小军:听说是亏损。
聂长海:水泥制品厂的主产品是什么?效益怎么样?
兰小军:那个厂主要生产水泥涵管,管径在400公分到一米八之间,效益也不中。现在社会上普遍存在的三角债,联强公司好像更严重一些。
聂长海(掏出手机):你姐的状况看来不大好嘛,把她的手机号码报给我?
兰小军:聂老师,你······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兰彩云出现在门口。聂长海怔住了,慢慢地站起来。
兰彩云外套墨绿色风衣,挎着包径直走到他面前。俩人相互凝望了约十秒钟。
聂长海(伸出手):小兰,你还好吧?
兰彩云(握住他的手):还好,你坐下歇歇。到淮东来,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呀?
聂长海:田大在南京看了一阶段病,出院之后我送他回东庄,这就过来了。快吃点东西,饿了吧?
兰彩云:哎,是有点饿。(聂长海舀了一小碗汤,夹了块黄鱼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吃。兰彩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你也吃啊?
聂长海:嗯,我要看着你吃。
田平浩:喝酒,各位喝酒。与聂长海碰杯,聂长海望着兰彩云。兰彩云笑笑,端起饮料杯向他点点头,三个人一饮而尽。
聂长海:吴启成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兰彩云:他呀,失踪大半天了。
聂长海:什么,失踪了?
兰彩云:刚才我忙完事情过来,到酒店门口打了个电话,想叫他一起过来见见你,没想到他手机关机了。公司这两天出了大事,人都在刀尖上跑,这个时候怎么能关机呢?
聂长海:你先别怪他,可能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小兰,能告诉我这两天在忙什么大事吗?如果是商业机密,就不必说得太细。
兰彩云:哪有什么商业机密呀?前天联强公司死人了。
聂长海:什么咋,死人啦?处理下来没有?难度大不大?
兰彩云:还没处理就卡住了。我这正在到处托关系找人,但很不顺利,他叫我找的那些朋友都躲得远远的不伸头。我准备叫他过来,电话又打不通了,你说急不急人?
聂长海:平浩,你招呼大家喝酒,我跟她说点事。(转脸看着兰彩云)小兰,联强公司出这大事,如果卡住没有进展,吴启成又突然失踪,我想去看看呢。
兰彩云:你不好办。那帮人太恶,事情又复杂,难就难在无从下手。
聂长海:那我就更要去了。
兰彩云:你临时路过此地,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不好办的呀。
聂长海:小兰,好解决的事情我无须过问。遇到这样难办的大事,你说我可不可能调头走开?可不可能不上?
兰彩云:我······我不想让你牵累进去。
聂长海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兰彩云,只等着她的回答。
“叮铃铃……”
兰彩云(从包里取手机接听):喂,你怎么回事啊?电话怎么关机了?······
把你扣住了?扣在什么地方?······要公司来人,要我来?
聂长海(把手伸向她):给我。
兰彩云:好,你先不要急。南京的老同事小聂正好在这里,他要跟你讲话。
聂长海(接过手机):小吴吗?我是南京的聂长海。请用最短几句话告诉我,你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场景35 晚内 淮东市郊富玉采石厂
吴启成(打电话):聂哥,家属昨天提出要赔80万,这简直要我的命!两天下来一点不松口,双方谈不下去。今天下午他们把我关在这个屋子里扣住不让走,还抢走了我的手机。现在他们就给我十分钟时间打电话,叫老板娘必须快送钱来。要不然,他们马上就会给我罪受。我看他们的情绪很可能失控,但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打电话……
场景36 晚内 苏北农庄饭店
聂长海:不必多说了。兄弟我告诉你,彩云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马上就过来。你先记住我下边几句话:第一,在把你解脱出来之前,这件事暂时由我和小兰来处理。从现在起,在事故赔偿额度这个关健问题上,你别做任何承诺!第二,你打完电话后就告诉他们,我聂长海是你们联强公司的副总,马上就和他们协商解决事故赔偿。注意,你不要答应他们老板娘也到场。(小邱向兰彩云耳语)在我到场之前,你想办法稳住他们的情绪,不要激化矛盾。第三,你叫他们推举几个说话算数,能镇住大家的人跟我谈判。狠的我不怕,就怕没用的
······对,你记住这三点就行了,我们马上就从苏北农庄饭店出发赶过来。
场景37 晚内 淮东市郊富玉采石厂
吴启成:好,聂哥,谢谢,我记住了。你要当心······
刀疤脸(夺过他的手机):够了!究竟怎么说?钱什么时候拿来?再不拿来,老子马上就动手磕死你!
场景38 晚外 淮东市区通港大街
桑塔纳、奥迪两辆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抢着尾秒飞驰而过。
场景39 晚内 淮东市郊富玉采石厂
刀疤脸(把钢钎猛地往地上一戳):狗日的,你个X老板真他妈的不爽,当
真我们外乡人的命就不值钱吗?
吴启成:你们把我困这儿叫我怎么办?别急,马上公司的二老板就过来,他跟你们定。
刀疤脸(伸手从后面勒着吴启成的脖子):是不是带钱来?
衡班长:混账!把手松开。你把老板勒死掉,钱找哪个拿?
刀疤脸:他不是说二老板马上就过来么? 松开手,抓起靠在桌边的钢钎,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场景40 晚内 淮东市区通港大街 奥迪车内
聂长海:你们几位,哪个在城区派出所有关系?
秦守财:聂老师,我家大舅子在东城分局治安科当科长,叫孙永康。
田平浩:海大爷,我高中有个同学在那儿是刑警,干了十来年了。
聂长海:好的,我考虑一下。你们俩做个思想准备,今晚要动用这些关系。
场景41 晚外 淮东市郊富玉山采石厂
两辆小车在厂门口停住,各人下车。
聂长海:现在这样,秦守财和田平浩,你们俩先去东城区的公安分局,找到各自的关系人说明情况,争取请他们帮忙做好出警准备。落实好这件事以后,你们立刻打电话告诉老板娘姐弟俩,落实不了没指望也要打电话告诉她们。我这边要掌握准确信息。
秦守财:知道了。
聂长海:要注意,如果没接到老板娘或者小军电话,决不要警察先过来,以免冲突。叫他们过来是万不得已,只有听到他们姐弟俩的电话以后,才能请他们出警。
秦守财:记住了,聂老师。
聂长海:好,那你们就上我的车去分局吧。
奥迪车启动,秦、田上车,消失在夜幕中。
兰小军:聂老师,我在当地有不少老弟兄,随时随地召之即来。你看要不要找几个敢玩命的过来?
聂长海(笑笑):不需要。马上你跟我去那边厂长办公室,开始处理这件事。小兰就不要过去了,如果冲突起来,你危险大。
兰彩云:你都进去了我还考虑什么危险?有危险冲我来,不能伤到你。
聂长海:不,这个听我的,别去。你们夫妻俩如果都到场,事情就没有回旋余地了。万一应对不当,爆发起冲突后果不堪设想。其他几位就陪老板娘在车上,帮助掌握情况。
兰彩云:长海,那你可要当心啊?
聂长海:小兰,我是先安排最坏情况的应对措施。真正做的时候怎么样呢?
骆守旺:往最好的方向努力。几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聂长海:小军,我们进去,你介绍了我是联强公司领导的身份之后,原则上不要说任何话,除非我问你事情。你只管掌握着每隔10分钟跟你姐通个电话,以免她在外边不清楚情况,心里着急。还有,分局那边出警的落实不管是什么说法,一接到秦守财的电话你就立刻把结果告诉我。
兰小军:知道了,聂老师。
聂长海:小兰,万一你跟小军的电话打不通了,立刻派车上的两个男同志过去观察。去的人如果发现屋里打起来了,千万不要进入冲突现场,而是立即回到车上去找分局,请他们立刻派警察到现场。如果请不动,你就打电话设法找他们上边的公安局长,请他务必出面安排处置。
兰彩云:知道了。
聂长海:小军,走,我们俩去那边的厂长办公室。
兰彩云望着聂长海的背影,两眼涌出泪水。
场景42 晚内 淮东市郊富玉山采石厂厂长办公室
吴启成在厂长办公室的套间,看着东侧窗口大通间里散坐着的三十多个工亡职工亲友,摇摇头坐回到办公桌前,点燃一支香烟······
淡入回忆画面——【 场景43 日外 富玉采石厂
面包车飞速驶出大门。陈二宝双目紧闭躺在车内,脸上和头枕着的脏棉袄满是血迹。坐在旁边的几个工友紧催司机:快!快!再快点······
场景43 日外 淮东市区大街
吴启成(驾小车,打着手机):请问医院急诊室吗?我们采石厂刚刚出了起事故,一个工人脑外伤,马上就送到你们医院了。请你们帮帮忙,赶快做好抢救准备,一定要把人救活!
挂机。小车向前飞驰而去。
第二 集
场景43 日外 淮东市区大街
吴启成(驾小车,打着手机):请问医院急诊室吗?我们采石厂刚刚出了起事故,一个工人脑外伤,马上就送到你们医院了。请你们帮帮忙,赶快做好抢救准备,一定要把人救活!
挂机。小车向前飞驰而去。
场景44 日内 淮东市东城区医院抢救室
陈二宝躺在急救床上被快速地推进来。门头上的大钟指在下午4点40分。几个工人坐在长条椅上撑头不语。
4点50分,吴启成匆匆赶到。大家焦急地在走廊里踱步。
6点45分,抢救室门推开了。大家一起围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我们尽全力了。医院等会儿就出《医学死亡报告》,你们赶紧交款办手续吧,死者马上转到太平间。
吴启成(拉着医生的手臂):大夫,不行啦?
医生:什么行不行?他进来就不是个活人。(淡出)】
淡入现实画面,回到此前——场景47 晚内 淮东富玉山采石厂厂长办公室
“噹、噹 。”有人敲门。吴启成紧张地走过去开门,门拽不动。
“吱——”隔壁大通间的门开了。他眯着眼紧贴着东墙的死窗户,透过窗缝屏住气向东屋望去······
场景45 晚内 富玉山采石厂厂长办公室
两室大通间里,左侧靠墙的两张桌围坐着五个人在抽烟;右边屋中央的几个长条椅上坐着十来个人;西南角上七八个身体壮实的青年人分两圈坐地上打牌;长条凳的远角,坐着一个目光呆滞的青年妇女在给怀里的婴儿喂奶。
聂长海(推门进来):各位好!我刚从外边赶回来。
衡班长:大舅爷,这是?
兰小军:我介绍一下,这是联强公司常年主管外部市场的副总经理,聂总。我姐夫派他回厂来处理事故,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同他谈就行了。他能全权代表公司做决定。
聂长海(环顾着围上来的五个人):这件事,你们几个掌头做主吗?
衡班长:嗯呢。聂总,你钱带来啦?家属亲眷们已经急得受不了啦。
坐在地上打牌和长条椅上坐着的人围拢过来,有的手里提着铁锹,有的拿着
钢钎,愤怒地七嘴八舌着:“没带钱来,谈他妈个屁,快拿钱来!”
“人都死了,还谈什么谈?快把80万拿过来。”
“老板不拿票子,老板娘也不过来。揍他个XX的,看他给不给钱!”
聂长海:别吵!你们究竟哪个掌头?站出来说话!
衡班长:我能做主。只要你老总能给钱,他们都听我的。
聂长海:你是二宝的什么人,他们怎么会听你的?
衡班长:我是二宝大舅,姓衡,在采石厂干大班长。我到这个矿来的最早,他们不少人都是我后来从老家村上带来的。
刀疤脸(提起铁榔头往桌上猛一敲):他是我们村子的治保主任,是我老叔。
聂长海:好,那我就看看你说话管不管用。这样,你叫他们别吵,统统都到旁边长条凳上坐着去!我们马上谈解决方案,大家都可以听着。
衡班长:行,我来。(抬高嗓门)好了好了,停下来不要吵,都不许再吵了!
(场面声音有所降低)哪个狗日的再吵,我日他娘!
聂长海(大吼一声):吵什么吵?这样吵吵嚷嚷得就能谈钱了吗?
刀疤脸:你二老板也没带个X钱来,还谈什么谈?老子等不及了!
情绪激动中,他脸上的刀疤在抽蓄抖动。
兰小军捏紧了拳头,两眼紧盯着刀疤脸的手脚动作。
聂长海:马上想拿钱吗?可以,你把账号报给我。
刀疤脸:什么账号?我不懂什么账号,我就是要拿钱!
聂长海:不懂在这儿跟我谈什么?百十万的现金不提前跟银行打招呼,这半夜的你能提得到吗?
刀疤脸:这,这个我不懂。那你说怎么办?
聂长海(挥挥手):去去去,什么都不懂你拿什么钱?到哪边歇着去,这儿没你事,竖起耳朵听着吧。(刀疤脸嘟囔了两句,拎起榔头走向长条凳)二宝的父亲在吗?
陈父:在。
聂长海:你要过来,坐到办公桌那边去。二宝他舅,你也在这边不要走,其他人都到长条凳坐下来。怎么解决,大家都能听得见,坐过去吧。(兰小军、衡班长与陈父走向办公桌前。其余的人走到长条凳边坐定下来,一起望着聂长海)你两位一个是二宝父亲,一个是他大舅,有资格。现在,你们就代表二宝家属跟我谈吧?
陈父、衡班长:嗯呢。
聂长海:各位亲朋好友,我受吴启成董事长委托,代表联强公司,跟你们组成事故赔偿协商处理小组。其他人都坐好听着,不要插话!小军。
兰小军:聂总,我在这儿。
聂长海:你马上跟公安分局你姐那边通个电话。
兰小军:哦,对对。
掏出手机走向窗边。
聂长海:他大舅。
衡班长:哎,老总,我在这呢。
聂长海:你们这边在场的人,有哪个对工伤事故处理懂行的?
衡班长:我,我是党员,在村里干过治保主任,接触过一点这方面的事。
聂长海:好,你既然是党员,你我两人就都要按党性原则和国家法规办事,谁都不准胡来。说说看,这起工伤事故的赔偿计算怎么谈,怎么算?
衡班长:这个,国家好像有条条杠杠吧?
聂长海:知道就好。国务院有工伤保险法规,江苏有贯彻国务院法规的具体办法,咱们淮东也有贯彻这些法规的实施细则。公司的态度是,根据国家法规政策,算出来是多少公司肯定赔多少。不管是十万、五十万还是一百万,你们尽管放心,企业担得起!毕竟二宝人已经不在了,联强公司要对得起他们一大家子人。
陈父:二老板说得好,就这样谈。
衡班长:聂老总,就照你说的,按政府条条杠杠谈吧?
兰小军(贴近聂长海耳语):聂总,分局那边回话说,他们暂先不好出警;但是这边真要闹起来,他们的人肯定过来。
聂长海(放大音量):你回个电话给分局,就说我们尽量自己解决。但如果这边有人不听招呼敢胡来,就请警察立马过来!
兰小军:好,我马上给分局打过去。拿手机走向墙边,长条凳上有人耳语。
聂长海:老衡,咱们现在就算吧。赔偿费,国家明文规定包括三块,一是丧葬费,第二块是抚养抚恤金,第三块是一次性工亡补助。请各位家属放心,只要大家依法协商,算出来多少企业都得赔,一分钱不会少。你算算看呢?
衡班长:聂总,这要把条文拿在手才好算哪。要不明天到劳动局去找找看行吗?
聂长海:行,能找到。这块政策条文国家是公开的,书店也有小册子卖。
衡班长:那好,明天上午就去找。公司派人带我们去行不行?
聂长海:可以,我带你们去。找回来以后,我们就开始谈。
衡班长:那今晚就到这里结束吧?
聂长海:可以,但还有件事。你们把吴总关在哪里了?马上放出来。
衡班长:不行。放他出来,公司不赔钱怎么办?
聂长海:他大舅,现在是法制社会,工伤事故企业不赔钱,政府和法院能不管吗?可是你们把吴总扣着不放,就触犯国家《刑法》啦。你既然干过村子治保主任,难道这个都不懂吗?
刀疤脸:管他妈的犯法不犯法,不给钱就是不放人!(坐下去)你老总吓唬谁啦?老子马上还要揍,揍那个X老板呢!
聂长海:哟呵?这还有个法盲嘛。站起来!既然敢说狠话,就不要坐下去!
刀疤脸(站起来):站就站。你想干什么?
聂长海:大家都听着,你们现在把公司吴总扣住不放,非法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国家《刑法》管这种行为叫非法拘禁!触犯非法拘禁罪的人,《刑法》规定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和管制(回头看着衡班长)老衡,你要是懂法律,想好后路现在就表个态,就是你做主扣押吴总,打算被开除党籍,认坐三年牢。到时候不要后悔!
衡班长:聂总,我代表二宝家属只管谈赔钱,这个我不敢瞎说。
聂长海:那也就是说,不是你主张扣押吴总的啰?
衡班长:不是我,这个跟我无关。
聂长海:行,你还算明智。来,站着的这位兄弟(看着刀疤脸),那就是你的事了?行,把你的名字报一下吧。不怕坐三年牢就认个账,男子汉说话要敢说敢当!(刀疤脸无语)小军。
兰小军:聂总,我在这里。
聂长海:你把分局的值班电话号码调出来报给我。看来有人活得不耐烦了,想到牢里面去吃号子饭。好啊。
兰小军(调出号码,把手机递过来):聂总,号码调出来了。
聂长海(接过手机伸向刀疤脸):小伙子,你现在就当大家的面,拍个胸脯撂句话,就是你不放吴总,认做三年牢的。你说?
刀疤脸:关我什么X事?我没说。咚地一下瘫坐到长条椅上,头低了下去。
聂长海:行。还有哪个想顶非法拘禁罪的罪名,打算去坐大牢的?现在就站出来说句话,我马上通知分局带人!(无人应答)真不识相!二宝兄弟出这个事故,家庭和企业都承受了巨大损失,我们都很难受。但人死不能复生,即使他二宝违章,企业也不追究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把这起事故的赔偿费谈好,把钱赔付到家属手里,早点让二宝入土为安。其他一切事情都得让路!(把兰小军的手机还给他)可你们竟然敢盲目扣人,犯法坐牢且不谈,耽误了正事,你们对得起二宝吗?
衡班长:聂总消消气,莫听那臭小子屁话。我懂了,现在你说咋办就咋办。
聂长海:听我的话就两条,第一是马上就把吴总放出来;二是明天上午,你跟我去政府机关找文件,回来就谈赔钱的事。其余的人该上班的都上班,不要在这里瞎掺和!二宝老家过来的直系亲属,从明天开始,生活上全部由公司来照顾安排。就这么简单,能做主你就给个痛快话,不要再沥沥拉拉的。
衡班长:行,就这样吧,钥匙在我身上,马上就让吴总出来。其他人都给我听着,今晚各人都回去睡觉,不要在这屋闹了,明天统通回去干活吧。厂里已经有安排,哪个敢不去干活,我就叫他滚蛋!钱的事情由我和二宝他爸来办,我们当然会尽量多要一点,你们就别管了。
长条凳上的人起身走向屋外。
衡班长领着聂长海走向侧屋,拿出钥匙打开门。吴启成走出来,一把握住聂长海的手。
吴启成:聂哥,感谢感谢,小弟全看见了!
聂长海:好家伙呀,几十年过去了,你老弟还那么年轻秀气嘛?怎么样,搞企业累吧?
吴启成:惭愧惭愧,实在惭愧。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今天多亏聂哥,要不然……
聂长海:这么客气干什么?
吴启成:聂哥,相隔二十多年,今天刚见面,就帮我处理了这么件大事,真不知说什么好。
聂长海:那就什么都不说,咱们回去。没什么东西丢在这里吧?
吴启成:有,有,我的手机……
聂长海:老衡,吴总的手机在哪儿?
衡班长:在我身上。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交给吴启成。
聂长海:老衡,明天上午八点钟你到公司来,一切都按照刚才说定的办。咱们尽快把事故的善后工作搞完,争取早日恢复生产,干活挣钱。
衡班长:是是,就照聂总说的做。吴总,聂总,那我们就回去了?
聂长海:回去吧。
一行人从屋里出来,分手。聂长海、吴启成一起向夜暗中的面包车走去。
场景46 晚外 富玉山采石厂门口
吴启成:聂哥,我还没吃晚饭。今天辛苦你了,一起喝点酒吧?
聂长海:酒就免了吧?有几件事还不能等到明天安排,要不咱们就到你的办公室去谈。路过夜排挡的时候,带点便餐过去填填肚子,今天将就一点吧?
吴启成:也行,那就改日再请。
兰彩云(从面包车门口迎过来):长海,出来了?他们没怎么样你吧?
聂长海:没什么。咱们不在这儿谈,回公司去说吧?
兰彩云:走。 众人上车离去。
场景47 晚外 淮东市区联强公司办公楼
几辆车到联强公司,一行人下车上楼。兰彩云和聂长海俩人走在后边。
聂长海:怎么样,这年把困难吧?
兰彩云:相当难,现在这个企业状况挺糟糕,我很害怕。
聂长海:哦。对眼前的事故处理担心吗?
兰彩云:担心,还不知道下边怎么弄呢。我现在心里直抖,小吴可能不行。
聂长海:如果我在呢?如果我帮你们把这次事故处理完再回南京呢?
兰彩云:你在我当然心定啦。可你这次是路过淮东,怎么能在这儿耽搁时间长呢?
聂长海:小兰,只要你认为有必要,我就留下来。南京公司的一把手对我这趟到淮东来放了点时间,我明天再去个电话就行了。
兰彩云:长海,你这样对我,我……
聂长海:其他话暂时不说好不好?
兰彩云:好吧。那我就问问我最担心的一个问题,长海,你看这个事故的赔偿款,究竟多少才能打得住呀?
聂长海:我掂量过,你别太担心,但也不要说出去,以免增加处理难度。
兰彩云:行,我就不说。你估算大概要多少?( 聂长海摊开左手,右手在左手心划了两下)啊?这个数就行啦?
聂长海(点点头):按照目前2004年的法规政策,足够了。
场景48 晚内 淮东市区联强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聂、兰二人走进来,吴启成喝啤酒吃着盒饭。
聂长海:吴总,时间不早了,事故处理的几项工作还要抓紧研究,你边吃咱们边谈吧?搞企业辛苦,不能天天熬夜。
吴启成:好,聂哥爽快。你先说吧,这件事怎么处理,我心里还没底呢。
聂长海:这几天至少有两件大事必须抓紧做,首先就是要尽快了结事故赔偿谈判。明天你们给我找个助手,我傍晚前争取跟家属协商拿出赔偿方案,然后我们碰头定一下。最好明天晚上就能签协议,随即安排火化。处理工伤事故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能拖!企业拖不起。
吴启成:聂哥,你这话真说到我心里头去了。配助手没问题的,我这里机构完备,车马炮仕相全,我叫工会的女工兼安环委员小顾来吧?
田平浩:安环委员?安什么环?
吴启成:日姑,你这个大老爷们,儿子高中都快要毕业了,这个还假正经不知道吗?不就是给女职工安个避孕环、节育环什么的嘛。
聂长海哈哈大笑。
兰彩云:什么咋?你这公司怎么还管女人的这些事呀?
吴启成:有什么办法呢。麻雀虽小,肚脏皆全。企业就是小社会。不过我是没钱去买妇科检查设备哟。聂哥你看配这个人给你行吗?
聂长海:行呢。不过,你这个老总有点官僚主义啦。那个工会的安环委员,哪是给女职工安什么环呀,他是监督企业安全生产和环保法规贯彻落实情况的。
吴启成:啊?他是干这事的呀?我说的嘛,给女人安节育环那种事,怎么也跟我这个矿山企业风马牛不相及的啊。
兰彩云:我也说的嘛。
吴启成:好,事故赔偿谈判就拜托聂哥了,由你定夺。那第二件大事呢?
聂长海:我建议明天对采石厂全面开展安全教育,整改事故隐患。这边赔偿协议双方一签字,立刻就向政府报告。政府安全生产监督局凭整改报告和赔偿协议书,加上现场视察和确认,就可以下达复工令,采石厂由此才能复工。这两方面的工作都要尽早完成,停产时间不能拖长。否则,职工人心惶惶,市场信誉下降,要丢失客户;不开工没产量,工资还一个不少开。这两件大事,我们俩各抓一件,明天就要办得大头朝下。你看怎么样?
吴启成:行,这第二件事就由我来办。
兰彩云:长海,我看工伤家属那个小媳妇怪可怜的,怀里还抱着个吃奶的小奺,怎么样去安慰一下呢?
聂长海:不光是安慰,这方面也有事情要做。我建议,明天你把陈二宝的父亲和他的儿媳妇安排到旅馆,派个机关女职工去陪着,安慰和照顾伙食,买点水果营养品。人心都是肉长的,换位思考一下,出这么个大事,这个家庭基本上就垮掉了。这阶段,工亡职工陈二宝的亲属一定要照顾好,有病就带到医院去治,企业这个钱应该花。
兰彩云:好,这件事明天我安排落实,也去看望慰问一下。
吴启成:聂哥,我有一件事还不踏实,想问问你呢?
聂长海:什么事?
吴启成:这次事故处理,估计要赔给家属多少钱?
聂长海:你估计一下呢?
吴启成:总不能就听他们漫天要价吧?我看你们最好先拦腰砍它一刀,再让他们上浮一点,控制在50万左右怎么样?
聂长海:吴总,事故赔偿的谈判可不是买青菜萝卜,拦腰砍价,坐地还钱的事啊。(兰彩云抿嘴笑)你刚才50万这个数的说法,决不能出这个房间。恕我直言,在赔偿协议签之前,任何人包括你吴总在内,谁都不能在谈判小组之外作任何许愿!一切按法规政策谈,同时也要体现企业的人性化关怀,具体额度上我会把握住的。不过,你把这个数量的钱款准备好,倒是必要的。
吴启成:我有数了,事故处理这头就以你的话为准。
兰彩云:长海,我想参加到你们的协商谈判中去听一听,行吗?到时候我不表态,主要就是想跟你学学经验。
聂长海:可以参加,不过学经验倒谈不上。
场景49 日外 淮东市东城区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办公楼
聂长海与兰彩云带着衡班长和陈父走进办公楼。
场景50 日外 淮东市富玉采石厂
大型机械修理车间里,采石厂正在召开职工大会。
吴启成:上班要戴安全帽,我跟你们讲过多少回啦,可你们听了吗?这次的意外事故,假如当时陈二宝戴了安全帽,就不至于把命搭掉!这阵子后悔有个屁用,早干什么的呢?今天老子再强调一次,下回哪个进现场不戴安全帽给我看见,罚款!我日他家舅奶奶!
场景51 日内 淮东市联强公司
聂、兰、衡、陈回到联强公司,上楼来到会议室。
聂长海:老衡啊,刚才在区政府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咨询下来,你们对工伤死亡赔偿这一块的国家政策,以及淮东的执行标准是不是清楚了?
衡班长:清楚了。
聂长海:那就好。现在,在具体计算之前,我先向各位表明公司的态度。首先是,公司和家属双方都必须尊重法规政策的严肃性,逃避责任和漫天要价都不可取,最终也是行不通的。第二,公司实行依法赔偿加适当照顾的原则。至于赔偿数额计算的依据,就是我们带回来的这本小册子中的一个法规,《淮东市贯彻执行“江苏省关于贯彻执行国务院 <工伤保险条例>的实施办法”的实施细则》。我们边看边算。(衡班子向老陈耳语几句,老陈点点头)工会小顾,淮东市去年在职职工平均收入是1036元,没错吧?
小顾:没错,上午社保局提供的就是这个数据。
聂长海:那就帮老衡他们找找条款,一条条地对号入座,不要算错了。
小顾:好的,我跟他们俩开始算。
聂长海:老板娘,请你去劳资科核对一下陈二宝的月薪,马上就用到这个数据。
兰彩云:好的。出门。
聂长海(拿起手机按键):吴总吗?现场整改工作进度怎么样?
场景52 日外 富玉采石厂
工人们有的在维修机械设备,有的在平整道路和检修架空电线。
吴启成(站在宕口料堆上接电话):聂哥,我在现场督战呢。日姑的,早知道要尿炕,爬起来不就没这个X事了么?
场景53 日内 淮东市联强公司会议室门口
聂长海:还要查查安全生产责任制的落实情况,今后要统统正规起来呀?
场景54 日外 富玉采石厂
吴启成(握手机):嗯嘛,我马上就去查一遍······好,事故赔偿这块骨头就拜托聂哥费心啦?
场景55 日内 淮东市联强公司会议室门口
聂长海:不客气,我们两边都抓点紧,争取今晚就出成果。拜拜。(挂机)
兰彩云(进屋):长海,陈二宝的工资核对过了,是1800块钱,没错呢。
聂长海:好的。
小顾(递上信簽纸):聂总,赔款数额出来了。
兰彩云伸头看看,觉得这数字比昨晚聂长海匡算的数字少两万多。她未动声色,满脸狐疑地看着聂长海。聂看过计算数据后,把信签纸递给老衡。
衡班长(看着赔款额直摇头):不行。聂总,这个数字比80万差得太远啦。二宝在你们公司干活丢了性命,一条人命值多少钱呀?80万我们要的根本就不算高。少于这个数,家属肯定不答应,我们也没法交代。你无论如何要帮帮忙呀?否则就要卡住,咱们下边就没法谈啦。
场景56 日外 富玉采石厂
山半腰,几个工人搬石块在崖边砌墙。两个工人在矿区刷安全生产标语。
吴启成:你个X厂长真害我不浅哪,一下子就损失了几十万,还搞得我狼狈不堪的。
褚大路:老表,这种事哪个能料到呢?早晓得······
吴启成:什么老表老表的?工作场合不存在亲戚关系,你这X人怎么不长记性呢?
褚大路:嗷吴总吴总,是我错了,不该乱喊。我说吴总,我有个具体困难想请你解决一下呢?
吴启成:什么困难?
褚大路:前年我投资入股的那五十万当中,有二十万是从我家舅老爷那儿拿来的。这阶段他家进城买房子,缺口大,盯了我好几天,要抽回那二十万。你看行不行?
吴启成:不行!现在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还剩不到一百万,你这倒霉事故五十万可能都打不到底。现在法院还有三个债务案件不久就要开庭,合计债款一百七十多万,我都不知道怎么应付。
褚大路:一百七十多万?不得了,公司账上那点钱全部抵上去也不够。这不等于资金链就要断啦?
吴启成:就是呢。你说,在这种危机面前要是再抽资金,你X人不是要我的命啊?
褚大路:吴总啊,你要这样讲,这笔投资真的要打水漂啦?当初我他妈瞎了眼!日姑,到时候这五十万假如还不了原,我褚大路的皮要给人家活扒嘔?
吴启成:这个我烦不了。我现在不管是你家娶媳妇,还是他妈的舅老爷买房子,反正这失火死人的当口,任何人都不能抽走一分钱资金!
场景57 日内 联强公司会议室
聂长海:老衡,你刚才的说法叫先入为主,你们拍脑袋匡定80万的做法很不合适。
衡班长:怎么不合适呢?
聂长海:我明确地告诉你,你们对事故赔偿的期望已经走入三个了误区。
衡班长:我们走入了误区?
聂长海:对。首先,你们开出的80万赔偿价码毫无政策依据,完全是凭主观臆想。换句话说,如果你开出的是500万价码,我们就是计算出200万来你还会发现差距大。正确的计算依据就是政府法规,算出多少就多少。其实政府定出的尺度,已经考虑到工伤家属的利益补偿和企业承受能力等等因素。事故单位想少赔,国家不会允许;家属方面漫天要价,也行不通。
衡班长:嗷?
聂长海:你们的第二个误区是一条人命至少应该值80万。请问,你这是在和企业谈什么?是谈人口买卖吗?我问你,二宝违章出了这个事故,企业得到了什么好处?
衡班长:企业当然没得到好处。
聂长海:对。而且由于二宝的这个违章事故,企业停产造成的损失要家属赔了吗?你们要清楚,联强公司也是这起事故的受害者。公司不仅承担了损失,还按国家政策给家属补助一笔钱,企业是尽到了社会责任的。
衡班长:嗯,这个道理我们认。
聂长海:你们还有个误区,就是有些人不懂法制,总以为闹一闹就能多拿到些钱。这更加错误,也是很危险的!想闹事你们就要倒大霉,搞不好这个赔偿款就要贴进去,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聂长海:因为企业已经跟你们协商,愿意合理赔付。你们如果闹事,造成企业的进一步损失,毫无疑问地将由你们全部承担,到时候就必然在你们得到的赔款当中扣除。你们这几十万够赔的吗?如果有人真的闹出格坐了牢,那到时候这些坐牢人的家属就会找你们要人,你们怎么收拾?
衡班长:聂总,我们没说想闹事啊?
聂长海:是的,这种想法你们嘴里没说,但脑子里没这种侥幸的期盼吗?前两天你们弄了一帮人过来给企业施加压力,还竟然把吴总非法拘禁起来,逼他接受毫无法规依据的巨额赔偿价码,这种行为和动机是什么?这叫依法协商吗?你以为在这非法恫吓面前,企业就会跌软屈从吗?不可能,绝对办不到!我劝你们放弃这种指望通过闹事多赔钱的侥幸心理,都面对现实,依法办事。否则,一旦闹事失控,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衡班长:聂总,我们愿意按章办事,问题是矿上赔的太少唻。
聂长海:少?多和少是相对的。国家政策就摆在这,担心算的不对,咱们可以再重算,家属有什么特殊困难也可以提出来。只要你们能秉持协商解决的态度,企业可以适当照顾。但我也把话说白了,联强公司绝不怕你们闹事!(站起来)双方协商解决成功了最好;真正协商不成,就到法庭上去裁决,到时候你们得到的可能就更少!要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找律师咨询。这就是公司的态度。你们掂量掂量表个态吧?
老衡和老陈脸上一楞一楞的,沉默无语。
兰彩云:聂总你消消气,他们两个也是老实人,只是这些政策法律什么的懂的少。衡班长,你们要听劝,聂总既然这样说,肯定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自己可要把握住哦?
聂长海:老板娘说得很对,你们真的要好好把握住。这样吧,我们三个人到隔壁办公室呆个一刻钟,老衡和老陈,你们自己商议一下吧,我们等会儿过来再碰头定。
衡班长:行行行,我们俩再商议商议。
兰彩云和小顾跟着聂长海出门。
场景58 日外 富玉采石厂
吴启成在破碎石机料斗旁边的石块上坐下来,扔了枝香烟给褚大路。
褚大路:吴总,听说客户外欠公司的往来款好像不少吧?
吴启成:日妈的,你不说这个老子不来气,外边差我们千把万呢。可那有什么用呢?X账乱得一塌糊涂。出去讨债,家家比你我还会哭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个下手呢。
褚大路:照这样下去,联强怎么办啊?
吴启成: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喝酒!
褚大路:喝酒?
吴启成:对,喝酒能麻醉自己呀。不喝酒,我晚上在家躺下来,一想到公司的状况背后就直冒冷汗。老婆对我更是埋怨得要死,将来的日子还真不知道怎么过呢。
褚大路:吴总,你这棵大树不能倒啊?
吴启成:不倒又有什么办法呢?未来还有没有转机,转机在哪里,天知道!这几天我愁得要死,非常担心企业就在最近要垮台破产啰。
场景59 日内 联强公司会议室
聂长海、兰彩云、顾主任跟着衡班长进屋,坐下来。
聂长海:怎么样,考虑好了吧?
衡班长:聂总、老板娘,承蒙你老总的信任,这件事派我来代表家属协商。作为一个党员,又干过治保主任,我觉得打闹肯定不是个事,那样大家都没有好结果。现在,我们就提两个要求,不知道领导能不能答应?
聂长海:只要抱着协商的态度好好谈,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但要适度,帽子不能大一尺,在合理的限度内,公司尽量考虑。
衡班长:我们想请聂总帮我们再扳扳条文,仔细算算,不要弄错,不要让家属吃亏。再一个,就是希望矿上能体谅一下二宝家属的困难,尽量能多补贴他们一点。
聂长海:嗯,你们提这两条要求很正常。二宝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这一走,家里以后就更困难了。所以老衡,你作为矿上的一个大班长,一定要记住这个惨痛的教训。
衡班长:是是,我今后一定注意安全生产,对这帮人严加管理。
聂长海:好。刚才你提的这两个要求,我答复你这样解决。为了确保计算正确,同时防止政策理解上的差错,导致你们吃亏少拿钱,我不仅可以再算算,而且下午就带你们到司法局的法律援助中心去,请律师当面解释政策给你们听,帮你们再算一遍,决不让你们吃亏。在那里找律师如果花什么费用,公司掏了,不要你们花钱。
陈父:哎呀,那就太感谢聂总,感谢公司了。
聂长海:另外,公司还将照顾你们两块,一块是丧葬费,相当于当地职工上年度六个月的平均工资,一共六千多块钱。这两天要操办丧事,在殡仪馆的场租、整容化妆、吹鼓手、火化等费用,公司肯定是先垫进去。这笔钱按理说是含在丧葬费当中,在最后结算是要扒出来的。你们既然听我的愿意协商解决,算了,这笔费用公司就不扣回头。你们回老家置办墓地也还要花钱,就算公司贴你们了。
衡班长(起身握手):谢谢聂总,谢谢公司。
聂长海(翻开桌上的《工伤事故处理法规政策选编》):江苏省政府的文件当中对工亡职工家属的一次性困难补助,标准是45-60个月的当地职工月平均收入,淮东的实施细则规定为45个月,这个各地不一样。按说我们应该执行淮东的文件,刚才你们也是按淮东的标准45个月计算的。既然你们有诚意协商,我现在决定,就高不就低,给你们按60个月计算,也就是说公司再多补贴家属15个月的工资。
衡班长(低下头连连摆手):聂总,你真是。我们很对不起公司······
聂长海:另外,二宝的遗体火化之后,公司出钱为家属办一场丧事酒席。老陈、二宝媳妇以及这次老家来的亲属,回去的车票公司来操办。听说这几天家属还有到医院去看病的,走之前你们把发票都拿来,给公司领导审核一下,财务科给你们全部报销。
陈父:老总,你大恩大德······
聂长海(端起茶杯递给他):出了这个事故,大家心里都难过,但关键是要吸取教训。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大家不斗气,好好地协商解决,公司还可以承诺一点。但是这一点,顾委员······
小顾:聂总,有什么你吩咐?
聂长海:这个承诺暂不定数字,起草《工亡事故赔偿协议书》的时候不必写进去。
小顾:我们承诺什么?
聂长海:二宝的孩子小,在读书方面,今后家里只要有困难就可以写信来,公司补助他们学费,帮他们一直读到大学,就算老板和老板娘多养了两个儿女。
陈父:老总(扑通跪下来。聂、兰二人把他扶起),老总、老板娘,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一家人在这儿谢谢了!我们一辈子忘不了你,忘不了你们公司。
场景60 日内 淮东市东城区法律援助中心
聂长海、衡班长、陈父和兰彩云四个人走出来。
场景61 日内 联强公司会议室
聂长海:衡班长,赔偿协议律师已经认可,那些话你也听见了。现在你跟老陈坐着喝茶歇会儿,把协议书再看看。我跟老板娘上楼去向吴总汇报一下,二十分钟就下来。
衡班长:行呢,聂总你去忙,我们等你。
聂长海与兰彩云出门。
场景62 日内 联强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吴启成:这份协议书订得没有任何话说。聂哥啊,这件事到你手这么快就搞定,而且谈的效果这么好,我真没想到。家属那么满意,你却又帮兄弟省掉几十万。老板娘,咱们可怎么谢聂哥啊?
兰彩云:这你就别客气啦,他是不会要你谢的。
聂长海:吴总,下面着手恢复生产,还有不少事要做。你抓紧忙现场整改那头吧,争取早点把复工令拿到手。
吴启成:现场整改大头朝下了,政府的哥们一会儿就验收,我马上去现场。
聂长海:那就好。老板娘,我们下去签协议。
场景63 日外 淮东市长途汽车站
聂长海:陈老哥,银行卡和密码都收好了吧?
陈父:收好了,聂总。
兰彩云:路上要注意安全。
陈父:知道了,多谢老板娘。
二宝亲属上车,踏上返家旅程。
兰彩云:长海,我刚才掐指算过了,从前天晚上在饭店跟你见上面,到今天下午采石厂拿到政府安监局的复工令,直至刚才二宝家属上车,处理完这起事故及善后事宜,你总共只用了44个小时。这一切,你叫我怎么谢你啊?
聂长海:小兰,处理这次事故,是包括吴总和你在内共同努力的结果,不要谢我。只不过看到联强公司目前这个状况,我真为你担心啊!
场景64 晚内 淮东市区淮海大酒店
吴启成:各位,我和老板娘今天在这儿略备薄酒,对我的老哥、南京长江公司的聂总,表达最衷心的谢意!感谢他在最近处理这起重大事故中,为我们做出的决定性贡献。我为能有一位南京这样的朋友感到自豪。来,干杯!
“干,干。”
吴启成:最近这几天,我像在做梦,更像是在观看一场扣人心弦的电影。三天前,采石厂剑拔弩张的局面简直要爆炸。谈判刚开始,一下子就陷入僵局,我也被他们扣住,身陷囹圄。我当时百般无奈,感到公司很可能要出大乱子,而自己却又无计可施。
兰彩云:还说呢,那天下午电话都打不通了。
吴启成:嗯嘛呢。南京的聂哥是老板娘二十多年前的同事,这次他有事到淮东来,那天见到老板娘之后听说了这件事,立刻站出来拔刀相助。当晚就赶到现场,单枪匹马直闯龙潭虎穴。我当时被困在厂长办公室里屋,看到了隔壁大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你们不知道啊,聂哥机敏高超的几句话,三拳两脚就把他们干倒了。
兰彩云:啊?长海,那天晚上你们打起来啦?
聂长海笑笑,摇摇头。
兰小军:姐,当时我在场。 聂老师进去,对方那个刀疤脸把铁鎯头提起来,差点要动手,我当时拳头都捏紧了。可是聂老师一点也不抖乎他,一个打账号提款的说法,弄得那家伙立马哑口无言。紧接着聂老师又说,去去,什么都不懂跟我谈什么?到那边歇歇去,这儿没你说话的地方!一下子就把那个刀疤脸搞懵了。那场面,真是精彩极了。来,聂老师,我敬你一杯酒。
兰小军站起来,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吴启成:我想讨教一下聂总,在你对这起事故处理之前,其实形势是非常严峻的。对方要价实在高的离谱;而面对死去的亲属,这帮没什么文化的民工情绪又特别冲动,一场冲突几乎不可避免。但我发觉你处理这场危机好象胸有成竹,这是为什么?
聂长海:吴总,你过奖了。其实要讲胸有成竹,倒不如说责无旁贷。那天我见了小兰之后感到情况严重,必须拿下!处理这种事其实也没有现成的模式。我心里有数的,就是事故处理相关的政策法规,还有就是处理危机的大体框架。至于场面嘛,能吓谁呢?如今是法制社会,分局那边已经派人提前做了准备,我就不信哪个有三头六臂敢胡来!
兰彩云:不过昨天谈赔偿款的时候有个问题太难,我当时很担心谈不下来。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我开始不理解,后来我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吴启成:什么故事,能不能讲出来给我们大家听听呢?
兰彩云:当时用文件政策算赔偿款的时候,算出来的数字太低,只是对方要价的六分之一,家属根本不可能接受,谈判很快就卡壳僵住。我当时担心很可能要谈崩掉。但长海啪啪啪指出他们三个误区,立马就把他们的思维和态度扭转过来。这个弯子转得太精彩、太关键,那口才、那说服力还了得?整个在气势上就把他们震住了。
吴启成:三个什么误区?
兰彩云:这个说来就话长啰。
聂长海:小兰,你过奖了。要是讲口才,归根到底我还得感谢你。当年,要不是你把我调到学校去,我到现在可能还笨嘴笨舌,见到人说话就脸红呢。
兰彩云:犯嫌,你老这样讲,人家谢你还来不及呢。
兰小军:姐,你刚才说还有一个奥妙,是什么奥妙啊?
兰彩云(得意地):这个奥妙嘛,就是这次事故的赔款额。其实在前天晚上长海就匡算出来了,我没告诉你们。
吴启成:嗷,还有这么回事啦?
兰彩云:昨天开始算的数字比最终赔款数少两万多,但算的确实是对的。我当时非常奇怪,没敢吱声。等到最后谈到关键时刻,家属代表即将接受但又有点犹豫的时候,长海就把这块作为额外的补偿啪地加上去,直接导致了瓜熟蒂落。这一招,既体现了公司的高姿态,又保证了能进能退的主动权。
聂长海:你为什么这么说?
兰彩云:我后来看出来了。这两万多块钱的砝码,加上去它就体现了企业的道义人性化关怀,是份外的;如果谈不成打官司,你还可以收回来,因为按淮东的政策文件,并不包含这一块。这样就能够促使家属丢掉幻想,面对现实,赶紧抓住这个可能得到、也可能得不到的两万多块钱。
聂长海:就是这个策略。小兰,你真聪明!
兰彩云:其实,正如我前边说的,这两万多块钱从一开始就在你打算赔付的数额当中,你说对不对?(聂笑着点头)长海,从谈判角度来看,这块砝码应该算作什么呢?
聂长海:准确地讲,这叫谈判的筹码。
兰彩云:谈判筹码?
聂长海:对。本来,这谈判的筹码是不该用到他们身上的,毕竟二宝家属相对于企业来说,是弱势群体。但他们开始的时候不上路子,又扣人,又摆出要闹事的架势,还漫天要价,我是不得已而为之。从一般意义上讲,任何谈判要想获得成功,主谈手里必须握有筹码。没有筹码的谈判,搞不好就会弄成个城下之盟、不平等条约。
桌上的人大笑起来。
吴启成:聂总有气魄,肚子里绝对有货。这次处理事故你小试牛刀,就让我们几个大开眼界。现在,我想就聂总刚才说过的责无旁贷,斗胆发出邀请!这个邀请,我昨晚已经征求过老板娘的意见,今天来之前也跟公司的几位副总通了气。我现在想郑重地邀请聂总屈尊移驾,回到你的第二故乡,在联强公司这个淮东的民营企业坐上一把交椅,帮助我把这个摊子撑起来,救活它。这个企业前景好,但现在很艰难,我和家乡的几位兄弟实在是玩不动。我不想让它栽到悬崖下边去,要是栽下去,我们弟兄几个的下场会很惨。一点不夸张地讲,搞得不好就将死无葬身之地!(站起来)所以,我吴启成今天真诚地邀请聂总,请聂总你拉兄弟一把。
三位副总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一桌人除了兰彩云低着头以外,都看着聂长海。
聂长海:你们这是干什么?都坐下好不好呢?吴总想叫我丢下南京的企业和家庭,回到苏北加盟你们的公司,这基本上不可能;而且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吴总的盛情邀请,对不起,我要不客气地挡驾啦?
第十四集
场景379 晚内 学校教师办公室
兰彩云和韩玉翠在复习功课,聂长海提个书包从外边走进来。
韩玉翠:送什么好吃的东西来啦?
聂长海:看看吧,有吃有用的,都是大学生明天考试的备用品。
把书包放桌上,拿出里面的物品:两套钢笔、铅笔、橡皮,一套圆规三角尺,一包饼干、两袋蛋糕,还有茶杯、卫生纸、围巾,外加一个软布坐垫。
兰彩云: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呀?
聂长海:都用得着呢。
韩玉翠(拿起软布坐垫):这个垫子带去干什么呀?
聂长海:快到数九寒天了,教室凳子可能冷得很。
韩玉翠:小兰,你好幸福喔!人家都嫉妒死喽。
兰彩云:哟,你要是想用,拿去就是啦?
韩玉翠:我拿?这是人家专门为他的心上人特地准备的,你就是借个豹子胆给我,我也不敢碰一下子呀!
聂长海:看你说的,马上就要做大学同学了,还分得这么清干什么?哎,要不我也帮你准备一套呢?
韩玉翠:岂敢岂敢?我们平民百姓家小女子,还是老老实实地自力更生吧。
场景380 日外 学校校园
韩玉翠拿着教材和备课笔记从教室拐过来,撞见聂长海。
聂长海:大学生,统考过去半个多月了,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对社会告诉我一声,我得早点把炮仗准备好啊?
韩玉翠:发榜的具体时间还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听到了一个跟你有关的小道消息呢。
聂长海:跟我有关系?什么消息?
韩玉翠(看看左右):哎,淮阴地区招考办派调查组到淮东来唻。
聂长海:这个前段时间就有小道消息在传,知道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韩玉翠:听说县文教局对初试更改考分的情况很严重,调查组已经在着手处理了。
聂长海:我早就断定上面有人在考分上做了手脚,这下果不其然嘛。哎,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玉翠:我家姐姐就在县文教局上班。
聂长海:哦,那这个消息可靠性还蛮强的呢。听说要怎么处理吗?
韩玉翠:这个,目前还不知道。
场景381 日内 学校教师办公室
门卫刘师傅把一摞报纸撂在办公桌上。杨孝康过去拿报纸。聂长海和韩玉翠从外面走进来,两人把教具和书本放在桌上。
杨孝康:聂老师,快来看,淮东高考的舞弊事件登上《新华日报》啦。
聂长海:真的呀?
杨孝康(用手点着报纸):你看看,这帮害虫胆子有多大?
聂长海(边看边念着)——
省委对淮东县高校中专招生工作中的严重违法乱纪事件做出严肃处理
······经查实,淮东县革委会文教局副局长潘森、县招办主任常厚礼等人无视考务纪律,通过拉低分、压高分的方法大肆篡改高考成绩,致使不具备复试资格的417名低分考生违规参加了高考复试;同时剥夺了382名高分考生参加全国统考的资格······
杨孝康:再看看省委对这件事的处理呢? 兰彩云和韩玉翠也围了过来。
聂长海:省委同意调查组的意见,凡是初试成绩达不到复试条件,属于更改考分后而参加复试的考生,其考试成绩无效,一律作废;凡经甄别初试成绩达标而被压减分数未能参加国家统考的考生,教育部门将适时安排补考······
杨孝康:聂老师,你的高分肯定被县文教局那帮混蛋改过了。快准备补考。
聂长海(往报纸上猛击一拳):还考个球!这帮活畜牲,我恨不得立马飞到县城去把这帮害人虫千刀万剐!
场景382 晚外 望海公社大街上
昏暗的街灯下,聂长海和兰彩云沿着路边向西缓缓而行。
兰彩云:长海,这次改分的事情我害了你,葬送了你读大学的机会,实在叫我······
聂长海:别说了。上次我不该对你发火,真对不起。
兰彩云:怎么叫对不起我呢?你越这样说我就越难受。长海,这件事本来就是怪我嘛。
聂长海:这件事已经过去就别再提了。再说,这次全县大面积地篡改考分,操作过程肯定很诡谲,不能责怪到你的头上。
兰彩云:不行!我希望你再冲着我发顿火,或者打我几下子。
聂长海:那是不可能的。
兰彩云:为什么呢?
聂长海:小兰你看着,这一生中为任何一件事,哪怕你把我打得皮开肉绽,长海也不会动你一个手指头的。
兰彩云:为什么呀?
聂长海:很简单,打在我身上是皮肉疼,打在你身上是我心疼。你说我会打么?
兰彩云:好,那就把这笔账暂时记这儿,以后再惩罚我。哎,那天报纸上不是说,省委要求教育局对初试考了高分而被拉下来的人,要组织复试么?你适当准备准备吧?
聂长海:算了,这辈子我不想读大学了。
兰彩云:到手的读大学机会不去,你这又何必呢?
聂长海:小兰你看,七五年前后那个阶段实行推荐制,大队姓潘的狗东西剥夺了我的考试资格;今年国家恢复高考,公平竞争的机会这么好,淮东县却又出了这么大的舞弊事件,姓潘的那个畜牲再次毁掉了我的大学梦。我不想因为高考再被这帮人折腾,你也不要再劝我了。
兰彩云借着路灯的微光看着聂长海,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她抓住他的胳膊拽了一下,二人默默向前,漫步在夜色中。
场景383 日内 南京东南科技大学附属医院住院处医生办公室
西晒的阳光照射在办公桌上。
护士:叶大夫,这是21床病人的脑电图报告单。
叶丽娅:好的(指着盘子里的西瓜)。尝尝,后勤科慰劳的。
看着报告单,拿起电话拨号。
场景384 日内 望海中心小学教师办公室
屋外下着雨。吴启成进来,跟兰彩云点点头,坐在聂长海桌前。屋角的电话铃响起,杨孝康过去接听。聂长海端着书本教具从雨中跑进来,吴启成起身让座。
聂长海:没事,你坐。 把手里东西放在桌上,兰彩云把手绢递给他。
杨孝康:聂老师,南京长途,是个女的。
聂长海:我过来接。(走过去接电话)请问哪位?小叶?好家伙,你怎么把电话打到淮东我的办公室来啦?真不简单嘛。
场景385 日内 南京东南科技大学附属医院住院处医生办公室
叶丽娅(手握电话机):这一路总机层层转接,总算找到你,我还以为你到大西北去了呢。哎,今年春节回南京,为什么不来跟我见面呀······大妈在家犯高血压头晕?那你怎么不带大妈到我们医院来呢?······忙倒不太忙,反正整天不跟“好人”打交道,心情总是好不起来。哎,端午节快到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问你回不会南京呢?······不回来?乡下小学校有什么可忙的呢?你听着,要是回南京的话一定要到我们医院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场景386 日内 望海中心小学教师办公室
聂长海:行,有机会回南京的话,一定去拜访。
挂电话,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兰彩云:还是南京的那个女同学吗?
聂长海:是哦。
兰彩云:她现在不简单了吧?人家可是大医院的专科大夫哦,穿着白大褂,拿着手术刀,属于高级知识分子唻?
聂长海(用手绢擦着脸上的雨水):再高级我也不想犯到她的手下。
兰彩云:怎么了?
聂长海:我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土老冒,哪天要躺到她的手术台上,不稀里糊涂地被她大卸八块才怪呢。
吴启成大笑。
兰彩云:看你害怕的,人家小大姐找你是要叙叙老同学的感情,怎么会对你动刀子呢?
聂长海:噢?原来是这样的(把手绢还给她),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兰彩云(拿手绢朝他手上刷了一下):你这个坏家伙呀,就会装痴。其实心里一肚子数,比鬼还精呢!
场景387 日外 学校校园
北风呼啸中,下课铃声响起。兰、聂二人各自从教室出来,走上林荫道。
兰彩云:大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聂长海:血压还算稳,上个月查出来又有冠心病,是多年的高血压病引发出来的。
兰彩云:这怎么办?聂叔叔平时要上班,家里没人照应大妈不行啊?
聂长海:是哎,我也有点着急。
杨孝康站在办公室门口向聂、兰二人招手。俩人加快脚步走过去。
杨孝康:二位老师,你俩人快买喜糖!
兰彩云:凭什么啊?
杨孝康:公社大院墙贴出一张最新的知青招工喜报,上面有小聂的大名啦。
聂长海:真的啊?
杨孝康:这个玩笑能开吗?不信你赶快去看吧。
兰彩云:长海,把东西放进办公室,我陪你去看看吧?
聂长海:好的。俩人把书本教具放在桌上,转身出门。刚走出教师办公室拐过屋山头,就见公社知青办的贾红彦主任从学校大门口走进来。
兰彩云:长海,公社知青办的贾主任来了,可能这次你真的要走呢。
贾红彦:兰姑娘,在忙着啦?
兰彩云:贾主任你好,过来有事啊?
贾红彦:嗯嘛呢,我要找你们朱校长谈件事。你这会儿要是有空,请帮我通知你们学校的一个叫聂长海的南京知青教师,叫他立刻去校长办公室。
聂长海:不需要找了。(轻轻地揪着聂长海的耳朵)这个大活人就是聂长海。
贾红彦:哦?太巧了!走,一起去校长室。
场景388 日内 学校校长办公室
几个人走进来,寒暄坐下。
贾红彦:老朱啊,望海公社这批知青招工,聂长海符合条件,公社革委会审核批准,招工喜报已经贴上墙。学校靠的近,我过来是正式通知你们校方的。
朱庆成:嗷,这是好事啊。小聂什么时间离校?
贾红彦:25号,就是一个星期以后。他们这批知青七九年元旦要回到南京去过了。
聂长海:贾主任,请问我被分配在什么单位?
贾红彦:南京长江化工建材公司,是个大型国营企业。你在苏北插队时间比较长,据我们知青办考察了解,你各方面表现都出色,所以分配的是好单位。
聂长海:谢谢领导!
贾红彦:你最近要抓紧办理工作移交和户口迁移手续,还要收拾好行李。25号上午九点,准时在淮东县委招待所大院停车场集中,统一乘车出发回南京。
兰彩云激动地看着聂长海。
场景389 日内 学校教师办公室
屋外飘着小雪花。聂长海在整理办公桌抽屉的物品。兰彩云在后边用手指点了他一下。
兰彩云:长海,你看一下窗外边。
一群学生簇拥在窗外,身上落满了雪花,有人在哭着揉眼睛。聂长海立刻出门,兰彩云跟了出去。
聂长海:你们这是······ 突然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李天虎:聂老师,你是要回南京了吧?
聂长海:是的,老师要走了。
彭万春(哭着):聂老师,你待我们这么好,为什么要走啊?我们不给你走。
姚玉婷(拽着聂长海棉袄衣角流着泪):聂老师,你刚刚把我们领上了路却要离开我们,这以后叫我们怎么办啊?
聂长海:不要紧,学校还有其他老师,特别是兰老师,她是淮师数学系进修出来的准科班出身,数学水平比我高,也非常关心你们的学习。
兰彩云:你干什么呀?(胳膊捅他一下)大家别担心,以后有问题尽管找我,我会帮你们解决。
刘叶秋:聂老师,我们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聂长海:能,一定能见到!老师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争取考上大学,我们在南京见面。你们能继续努力吗?
刘叶秋:能!我们一定下劲地学。
姚玉婷:老师,我们听你的话,一定要考上大学!
聂长海把两个学生拥抱在怀里。
场景390 日外 学校校园
兰、聂二人推着两辆绑扎着行李的自行车走向学校大门。
校领导和没课的老师一起从办公室走过来。聂、兰俩人停步支车。聂长海与老师们一一握别,尔后抓住朱庆成、陈书记和潘珍珍的手使劲摇着。
聂长海:三位领导,学校三年,长海当永记知遇教诲之恩!
朱庆成:小聂,你对学校的教育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全体师生感谢你!希望保持联系,我们友谊长存!
聂长海:一定!
潘珍珍:小聂,你是好样的。学校为有你这样的教师感到骄傲!
聂长海:几位兄长大姐,小兰还在学校工作,长海在此拜托关照!
陈书记:兄弟,请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绝对会照顾好弟妹!
兰彩云眼眶湿润,扭过头去。
朱庆成:小聂,回南京后好好干,你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聂长海满含热泪挥手向众人告别,与兰彩云推车走出校门,直奔淮东县城。
场景391 晚外 淮东县城苏北灌溉总渠大堤
兰彩云和聂长海沿着堤边缓缓而行。
河中段岸边有棵大柳树,俩人在树旁停下来。
聂长海:小兰,这几年你为我操心受累了,真不知道何以为报?
兰彩云:我心甘情愿,不要任何回报。我就巴望着能早点去南京,能跟你朝夕相伴,天天在一起。
聂长海:河边有风很冷,我送你回表姐那儿去住吧?
兰彩云:是有点冷,但我不想马上过去,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聂长海(解开自己棉袄):来,把手伸进来,给你焐焐。(抓住她的手放在心窝处)彩云,有件事我想给你提个建议。
兰彩云:你讲吧,只要你认为有必要,我就做。
聂长海:现在你的初一教学已经能够胜任,最好利用些业余时间,把高中知识再全面深化一下,特别是比较薄弱的语文和化学这两门课。现在国家既然恢复了高考,人人都可以凭本事去考,建议你明、后年再考两次。如果能考上,毕业分配的时候争取分配到南京,我们在一起的问题就容易解决了。你看呢?
兰彩云:你现在倒劝我考大学了,去年那么好的机会,你却赌着气白白的浪费掉。讲给全天下的人听,我看没有一个人不说你傻。
聂长海:不提那件事吧,也许我这辈子就没有读大学的命。
兰彩云:不存在。其实即使你去年没去,今年要是报考,照样能考得上。我看还是怪你脾气太犟。你几年前就跟我讲过你的大学梦,平时也跟学生讲了那么多读大学的必要性,可到了自己头上却意气用事犯傻,简直叫人无法理解。
聂长海:小兰,读了大学,毕业想办法分配在南京,这比起把淮东的户口往南京调可要容易多啦。 再说,读了大学,文化程度跟现在也不可同日而语,做工作干事业也会提升一个档次。求求你能不能不犯傻,争取去考大学怎么样?
兰彩云:你现在也知道这是犯傻啦?告诉你,读大学的一万条好处你就是讲得天花乱坠,我就是不去考!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聂长海:我答应。不论是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兰彩云:答应了就要付诸行动哦?
聂长海:毫无疑问!需要我起誓么?
兰彩云:那倒不必。我的长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言行从无二致!
聂长海:那就请说吧?
兰彩云:好,我说。我的条件是你到南京以后也去参加高考,而且我们俩就按以前说过的,报考同一个学校。毕业时向学校申请分配去同一个单位或者同一个城市工作。我就这个条件,你必须答应!要不然我就不考。
聂长海:你是用我们俩对美好未来的期待来倒逼我必须去实现大学梦吗?
兰彩云:是的,我就是要逼着你在不理智的情况下承诺做出理智的抉择!
聂长海偏转过身,看着夜色中河道里的小船,一言不发。
兰彩云:不答应吗?······行,那我就决定不考了,永远······
聂长海(对着夜空吼叫):我、答、应——
兰彩云雀跃起来,扑到他的身上。半晌,她望望周围,见视线内没任何人,解开大衣扣子,把衣襟从两侧张开。
聂长海(看到丰满高耸的胸脯):彩云,我想靠到你胸口上亲亲,还行啊?
兰彩云:嗯,你亲呢。你亲我,我舒服。
聂长海两手从兰彩云大衣里伸向她的后背,脸颊靠到她的乳房上,两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把她抱紧。兰彩云浑身酥软,脚底慢慢地失重,趴在聂长海的身上。
聂长海:彩云,我闻到了你身上特别香甜的气味,太舒服了!
兰彩云:长海,你要是觉得舒服,就把手伸到我衬衣里面,贴到我身上去。
聂长海:彩云,我怎么会不想呢?特别想······不,现在不能。我想等到两年以后,在无限美好的洞房花烛夜,我把你的全身·····
场景392 晚外 淮东县城百货公司后院
兰彩云:到我表姐家坐坐,喝杯热茶吧?
聂长海:天太晚,我就不进去了。(兰彩云嘴唇微微地抖动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聂长海握住兰彩云的双手,两眼一热,泪水霎时溢出眼眶)小兰,明天要走了,我实在舍不得离开你。要知道,你在我的心中······多好啊!
兰彩云(抱住聂长海,用力地亲吻着):亲爱的,你的彩云实在不想让你走······
聂长海:不哭了,听我说句话好吧?
兰彩云(在他的脖子上擦着泪水):说?
聂长海:南京的工厂过年肯定要放假,不管三天还是两天,我都过来看你,到时候我提前写信给你。
兰彩云:长海,我也想跟你说句话,你要答应我。
聂长海:你说,我会答应的。
兰彩云:长海,我,我想马上跟你到旅社去,我实在实在舍不得你······你今天夜里抱着我,一直抱着我······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
聂长海:小兰,我不想回南京了。明天早晨我到车站去告诉南京带工的,我不走了!然后我们一起回望海,过年的时候就结……
兰彩云(捂住他的嘴):不,我不是这意思,你一定要回南京!凭你的才华,你的执着,你在南京的大企业一定有远大的前途。你要是不走,我就不想活了。
聂长海:要这样的话,那······ 那我就回去,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调到南京去,你一定要等我!彩云,你是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的。没有你,长海这一生活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告诉我,你听见了没有?
兰彩云:我的长海,小兰全听见了。抱住聂长海,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吻着。
场景393 日外 淮东县委招待所大院
十辆南京招工专车载着聂长海和几百个知青,顺次开出停车场。
兰彩云站在车下,向(3)号车中的聂长海使劲挥着手帕。
车内面向兰彩云这面的半幅车厢已无空位,聂长海扶住座位把手,透过泪水看见她随着车辆的转弯慢慢地转动着身子,不停地朝他挥手,挥手······
兰彩云离他越来越远······
大客车拐出招待所大门,一路飞奔。聂长海擦着泪眼,仍向车的后尾望着。后面是尾随的(4)号专车,兰彩云不见了。聂长海的眼泪喷涌而出······
场景394 日内 南京长江公司培训中心
电气调试专业的培训班教室里,黑板上画着电子电路图。
下课铃响了了。学员们嚷嚷着下楼,有的去打篮球,有的抽烟聊天。
聂长海走向楼道深处的一间办公室,见挂着“教育科”的牌子,敲敲门进去。
聂长海:师傅,我想打听一件事可以么?
鲁恩普:可以。什么事?
聂长海:明年夏天我想参加高考行不行?
鲁恩普:不行,公司原则上不准许在职职工考大学。
聂长海:哟,照这么说我们招工到公司来上班,今后就没机会上大学了?
鲁恩普:怎么没机会?干四化需要知识和人才,你想求学深造,企业欢迎。你可以报考公司的七·二一工人大学嘛。公司工大设机械、电子和工民建三个专业。工大实行全日制教学,正规化管理。学员带薪脱产学三年,毕业全部分配到生产一线的对口专业岗位担任技术员。
聂长海:什么?读工大还能带工资呀?
鲁恩普:是啊。要不是我们国营大企业有这种经济实力,这种好机会你往哪儿找啊?
聂长海:师傅,报考七·二一工大需要什么条件?
鲁恩普:高中毕业文化,参加工作满两年,加上工作表现好总共三个条件。小伙子,是从苏北招工才进公司的学员吧?
聂长海:嗯嘛。老师傅,我想以后读工大,可以吗?
鲁恩普:好哇!那就好好在下边干活,两年后欢迎你来报名。不过,公司每届招生都有六、七百人报名,录取比例大体上五比一。到时候主要的还是凭考分说话嗷?
聂长海:真的呀?要这样就太好了!
场景395 日内 南京长江公司职工食堂
聂长海边吃饭边看着兰彩云的来信——
【兰彩云画外音:来信收悉。听说你在南京公司还有上大学的机会,真为你高兴。相信你一定能把握机会,在南京获得事业大发展······听说你已经找关系跑调动,我十分期待。我在淮东听说民办教师不属于国家工作人员,是不可能调到南京的。就是找关系也没用,这是真的吗?我很担心,翘首盼望着你春节过来,讲给我听听。】
场景396 日外 南京建宁路聂瀚哲家门口
聂长海背着工具包走过来,看见父亲扶着母亲坐在三轮车上。
聂长海:爸爸,妈妈怎么了?
聂瀚哲:下午跌了一跤,被邻居扶来家,后来就昏迷不醒。马上去医院。
聂长海:噢?我有个老同学在东南科技大二附院做医生。就到她那个医院去吧?
聂瀚哲:好啊。你上车,赶紧一起去吧。
聂长海:哎。 挤上三轮车。
场景397 日内 南京东南科技大二附院病房
聂长海在床头柜前整理物品。叶丽娅进来,看见空床上放了一摊乱七八糟的东西,对背朝着她的聂长海一声呵斥。
叶丽娅:空床不能放东西,要保持整洁,随时待用!
聂长海(转过身,定神辨认):吔,是小叶吧?
叶丽娅:哎呀,你是聂长海吧?
聂长海:哎。
叶丽娅:小聂,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聂长海:我妈生病了,脑梗塞。
叶丽娅:噢?(走到病床前)婶婶,隔这么多年,真没想到在病房里面见到你老。现在感觉怎么样?
柳玉贤:还好。前天发病,晚上住进来就打吊针。现在感觉就是浑身没劲。大海说你在这家大医院,好照顾,就过来了。
叶丽娅:婶婶,你住到我们医院来就对了。二附院的医疗水平和设备仪器都比较强,特别是还有长海这个老同学我在这儿,很快就会帮你治好的。小聂,你说对不对?
聂长海:那还用说么?前天下班到家,一看我妈妈病的严重,我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到你们医院来。那天你没当班,我也就没找你,心想只要你在这个医院,就总能找到你。没想到你就在这个心脑血管病区,还有这种巧事啊?
叶丽娅:昨天大年三十我休息,今天值班。婶婶住在我这儿,一切你们就别烦了。马上我先安排护士来挂水,待会儿再聊。
叶丽娅出去片刻,领着护士推辆小车进来,给柳玉贤挂水用药。
聂长海:不简单,白大褂子穿起来了,标准的知识分子唻。
叶丽娅:你来的还算巧,这几个月我在心脑血管住院病区实习,以后定位还不知道在哪个专科诊室。你的运气也不错呀,那么多年的苦日子总算熬出头,回南京上班了。这是你人生旅程中一个值得庆幸的转折点啊!怎么样,下一站有什么考虑?
聂长海:下一站?什么意思呢?
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拎着慰问品进来。
曹科长:聂局长辛苦了,我们大家来看看嫂子。
叶丽娅听见来人称呼局长,一脸惊诧。
聂瀚哲:烦劳几位,这么大新年的还跑到医院来。快坐。(对儿子说)大海,昨天又熬了一夜,回家睡睡吧,这儿由我跟你妹妹来照应。
聂长海:好的。
场景398 日外 望海公社汽车站
寒风中,兰彩云搓手跺脚。几趟班车路过下人,兰彩云上前寻望,聂长海均未出现。街边小饭馆有客人进出。进店买几个包子,又返回车站。
翻转画面——场景399 日内 南京建宁路聂瀚哲家
聂长海躺在床上看书。渐渐地困了,书从他的手中滑落。
场景400 日外 淮东县东庄村兰怀山家门口
兰怀山站在屋门口寻望着山边小路,甘素梅从小锅屋端着饭菜出来。
甘素梅:闹钟刚才闹过十二点,应该过来了吧?
兰怀山:差不多了,这会儿她俩个可能正骑在车上说着话呢?
场景401 日外 望海公社汽车站
几趟班车路过,聂长海始终未出现。寒风中,兰彩云跺脚搓手,不时地咳嗽。
日头偏西落山。又一趟班车过来,仍不见聂长海下车。兰彩云一脚跨上车门。
兰彩云:驾驶员师傅,请问从你们县城过来的车子下边还剩几班啦?
驾驶员:小大姐,这是最后一班,后边没车了。
兰彩云:谢谢师傅,这个你能确定吗?
驾驶员:这条线路我跑了三年多,太清楚了。要是再来一趟,车开到海边穆家港再返回县城,那不到八更八点啦?
场景402 日内 东庄村兰怀山家
兰彩云骑车回到家门口,锁好车子进门。
甘素梅:你终于回来了。小聂人呢?
兰彩云:没接到,他没过来。
兰怀山:没来?那是怎么回事?
兰彩云:不知道。接过父亲搬来的凳子坐到火盆旁边,不停地咳嗽着。
兰怀山:小军,泡一杯生姜红糖水给你姐,她感冒了。
甘素梅:小聂不是说过肯定要来的么?
兰彩云:是的,他在春节前的两封信中都说过要来给你们拜年。
兰怀山:给我们拜年?哼,看来南京人的话不可靠。
兰彩云:爸爸,你说什么啊? 难过地流下了眼泪,又咳嗽起来。
甘素梅:彩云,你生病,吃过晚饭就早点睡觉吧。他爸你也是的,小孩在西北风里站了一天,冻成这样子还没接到人,心里不难受吗?你就没好话说啦?
兰怀山:哦哦,是我的错,真是不该这么说。彩云不哭了,明天我在大队部值班,下傍晚从赤脚医生那屋带点药丸子回来,将功补过行不行?
甘素梅:这还差不多。彩云,明天就在家好好躺着吧,不要你做事了。
兰彩云:不,我明天还要去接他。
兰怀山:什么,你明天还去接?我看你明天早晨可能都起不了床啰。
场景403 日内 南京科技大二附院病房
聂小媛从被子中母亲的身下拿出尿盆,聂长海接过来去厕所。
场景404 日外 望海山下
积雪半尺厚。兰彩云头裹红围巾,打着伞在山边小路上一嗤一滑地向西行走,不时地摇晃伞柄,抖掉伞顶上的雪。拐过山口,一股强风裹挟着雪片呼啸而来。她咳嗽着,双手握紧伞柄把伞向侧前方倾斜,费力地顶风前行。
场景405 日内 淮东县童港镇小街吴启成家
吴启成坐在桌边抽烟,收音机里播放着电影《春苗》插曲“春苗出土迎朝阳”。
吴乐鹏从屋外进来,顾玉琳帮丈夫拍打身上的雪花。
吴启成:爸爸,今天去拜年,见到那位股长亲戚了吗?
吴乐鹏:见到了。他年前已经提拔,现在是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了。
吴启成:哟,这不更好嘛?他要肯帮忙,这事还真有希望呢。爸爸,你和钱股长,噢不对,是钱部长,你们俩关系怎么样?
吴乐鹏(脱下大衣递给妻子):过去一般化,但从今以后关系就要近一层了。
顾玉琳:就凭那点个烟酒就把关系拉近了?我不信。不要说你送礼拜个年这还该算人之常情;就是平时,人家组织部长也不见得稀罕你这点东西!
吴乐鹏:老婆还真是有眼力,当然不是这点烟酒意思账的关系。告诉你,今天拜年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我在钱部长家遇到了我姐夫的弟弟小钱。
顾玉琳:小钱?就是那个曾经捣鼓山货的老表吗?他怎么了?
吴乐鹏:告诉你吧,他是钱部长的堂兄弟!
吴启成:啊?照这么说,我们家跟钱部长是亲戚关系啦?
吴乐鹏:那还用说!
顾玉琳:哎,这么远的拐弯亲戚,钱部长他认不认?
吴乐鹏:认!血总浓于水,怎么不认呢?再拐弯抹角,亲戚总归是亲戚嘛。
吴启成:爸爸,那我在望海公社的那个叫兰彩云的事情你提了没有?
吴乐鹏:看你急的,平时我和钱部长来往不多。现在这种拐弯沾边的亲戚才叙上,哪能那么快就转到这个话题上去呢?
顾玉琳:儿子,你在淮师处了一年多的女朋友小訾呢?真的就抛弃啦?
吴启成:也不叫抛弃,主要是这兰彩云实在太诱人。要是钱部长肯帮忙,牵线搭桥能弄个差不多,小訾那头我就算了;实在搞不到手就作罢,我再回头和小訾继续处吧?
顾玉琳:日姑,你怎么能这样谈恋爱呢?望海那个兰姑娘既然已经有对象,你这边又丢下小訾去插一脚,太不道德了吧?
吴启成:道德?哼,道德多少钱一斤?我还看不出来呢。
场景406 傍晚 外景 东庄村兰怀山家门口
村中响着爆竹声。兰彩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甩掉鞋子上的泥雪,收伞推门。
场景407 日内 南京东南科技大二附院病房
叶丽娅在床边把柳玉贤的被角塞了塞。
柳玉贤:丽丽,谢谢你。
叶丽娅:这两天开了点进口的好药,现在血压和血象指标好多了。婶婶,长海呢?
柳玉贤:跟你叔叔一样,都去单位上班了,傍晚下班就过来。
叶丽娅:这叫小媛妹妹不累死了么?
柳玉贤:还好,他父子俩隔天轮流着请一天假过来忙,基本上能转得过来。
叶丽娅:大妈,长海在乡下没结婚吧?
柳玉贤:没有,但是已经有对象了。
叶丽娅:噢?是下乡知青还是当地农民?
柳玉贤:是村上农民,后来跟他在一个学校做民办教师。俩人感情不错。
叶丽娅:跟农民能有什么感情呀?
柳玉贤:不,那个姑娘人很好,而且你没下过农村不知道,苏北农民其实人挺好呢。就拿这姑娘来说吧,当初大海进学校做老师,还是她帮了大忙的呢。
叶丽娅:民办教师不是国家干部,那个农村对象可能调不到南京来吧?
柳玉贤:是不好调,大海回来以后就找关系,两个月忙下来还没找出头绪。丽丽,你在南京已经成家了吧?
叶丽娅(摇摇头):读大学耽误四年,回到医院以后有人介绍过三个,都不怎么样,没谈得起来。婶婶,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和长海一直通信的哎?
聂小媛端着脸盆进来。
柳玉贤:知道。你们俩毕竟是小学同学嘛,长海在乡下也提起过你。
叶丽娅:天不早了大妈,我扶你起来上个厕所吧?
柳玉贤:不麻烦你,让小媛来吧?
叶丽娅(俯身抱扶):别客气。凭我和长海的关系,还不跟您的女儿一样么?
聂小媛(蹲下身给妈妈穿鞋):丽姐,我们俩一起来。
场景408 日外 淮东县东庄村兰怀山家门口
雪后天晴。
兰怀山在院场铲雪,开出一条小路。兰彩云披着军大衣站一旁看着。
兰怀山:昨天重感冒睡了一天,今天好些了吧?
兰彩云:好些了爸爸,就是还不太想吃东西。
兰怀山:不奇怪。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那两天的重感冒真不轻,恢复还需要几天呢;再说,小聂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你能吃得下饭吗?
兰彩云:爸爸,你干什么呀?
常志功喘着粗气疾步跑来。
常志功:报告!
兰怀山:什么事跑得这样喘?
常志功从棉袄里掏出个画着三根鸡毛的信封,交到兰怀山手里。
兰彩云(瞅见信封上熟悉的笔迹,“咵”地一个立正敬礼):多谢营长!
接过信封,向屋里走去。
兰怀山:进家歇歇老部下。马上准备吃晌饭,咱弟兄俩喝两杯。
场景409 日内 淮东县东庄村兰怀山家
兰彩云把盛着糖果糕点的磁盘端到常志功面前,兰小军倒水递上。
甘素梅:兄弟,大新年的你哥就这样使唤你,对不住啊?
常志功:没事。嫂子,你知道我刚才送来的是什么信吗?
甘素梅:什么信?
常志功:从几百里之外的南京寄过来的,鸡毛信!
兰彩云坐在小板凳上看信。兰小军凑了过去,兰彩云赶紧把信藏到背后。
甘素梅(拍儿子一巴掌):滚开,你姐的信不许看。跟我到厨房弄饭去。
场景410 日内 南京东南科技大二附院病房
聂长海在病床前给妈妈喂饭。
聂瀚哲(从门外进来):大海歇歇,我来吧?
聂长海:爸爸,小媛的春节假期后天就结束,淮东那边她就要去上班了。从目前的状况看,妈妈床前还离不开人。我虽然可以向公司再多请几天假,但人手还是不够的,这怎么办呢?
聂瀚哲:是啊,这是个难题。
翟大伯:聂大哥呀,老嫂子住院,儿女天天跑得这么勤,怎么没看到媳妇和女婿啊?
聂瀚哲:儿子去年才从农村招工调回来,在厂里忙着学技术;女儿在淮东当地工作,都还没成家呢。
翟大伯:老嫂子下床要人搀扶,还有这洗衣裳上厕所的,没个女人服侍,不方便哪。
聂瀚哲:是啊。
翟大伯:聂大哥是局长,不能在单位安排一个女职工过来忙忙么?
聂瀚哲:那不行。这是我的家庭困难,跟公家无关。老师傅,你家孩子都成家了吧?
翟大伯: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我家倒有两个媳妇,我老头子住院,她媳妇们来不来也就罢了,可儿子叫她们做点可口的饭食,个个发牢骚。说是医院就有病号饭,家里再弄是脱裤子放屁找事做!妈的,哪家儿女不是上人们一把屎一把尿服侍大的啊?还是你聂大哥教育有方。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看你这两个儿女却个个孝顺,老嫂子病床前天天不脱人,两个孩子还经常帮我打开水倒洗脚盆。聂大嫂,你真好福气啊!
柳玉贤:两个孩子下放农村头十年,知道甘苦。就是还差个媳妇哦。
翟大伯:老嫂子,有这么好的儿子,还愁娶不到孝顺媳妇吗?
场景411 日外 淮东县望海公社汽车站
兰彩云提着旅行袋上车,向站台上的父亲挥手告别。汽车启动,向县城方向开去。
兰彩云手握信封,望着车窗外······
场景412 日外 南京中央门长途汽车站
兰彩云拎着旅行袋,在车站大门口向一个戴着红袖章的车站职工问路。
场景413 日内 南京东南科技大二附院病房
兰彩云从楼梯下边走上来。聂小媛在床头柜前拌着饭盒的饭菜。兰彩云拎着旅行袋进门。柳玉贤抬眼看见她,一下子愣住了。
柳玉贤:姑娘······
聂小媛(回过头):吔?兰姐,你怎么来了?
兰彩云:大妈,你老生病啦?
柳玉贤:哎。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兰彩云:看大妈说的,你老生病住院,我能不来么?
聂长海(手拿化验单进门,看见兰彩云):哎呀小兰,你来啦?
兰彩云:长海。
聂长海:过年想去你家的,但我妈突然生病,我实在走不开。
兰彩云:这个我一点儿也不会怪你。要不然你就是去了淮东,大妈生病的事情给我知道了,我肯定要揍你!
聂小媛:哥,是你把兰姐叫过来的吧?
聂长海:不是,还没娶进家门,我哪儿敢哪!
兰彩云捶了他一下。聂长海做了个鬼脸,三个人都笑了。
柳玉贤:姑娘,快坐下歇歇。你看看,这么大冷天的从六百里路之外跑来。大海啊,这个姑娘你是怎么修到的啊?
兰彩云(两手伸进被窝给她捏脚):大妈,你老别客气,我们是淮东的半个老乡。我还吃过你老烧的饭呢。你老做的安徽菜粉蒸肉,还有凉拌莴笋,特别好吃!等你老病好了回到家,我还想跟你老学做这几道菜呢。
柳玉贤:好,大妈教你做。看看这姑娘,话说的多叫人开心。来,我的腿底下有劲,又想下床走走了。
聂长海帮妈妈穿好衣裳下床,扶着她慢慢地走出病房。兰彩云整理着床铺。
叶丽娅进来,走到柳玉贤的病床旁边。
叶丽娅:6床的病人呢?
兰彩云:在走廊散步呢。
叶丽娅:你是什么人?
兰彩云:我是,是他们家属。
叶丽娅:是他们家农村的亲戚么?
兰彩云:嗯嘛。
叶丽娅:哎,苏北妹子,待会儿等小聂来了以后,你叫他到医生办公室来一趟。
兰彩云:知道了。
第三十集
场景931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堂屋桌子上插着把一尺长的砍刀,“老虎”坐在桌边抽烟。
吴启成(打手机):老板娘,我遇到特殊情况,在外边被人家困住了······是什么地方他们不让说。现在要想出来,必须送两百万现金,否则他们就要我的命······
场景932 日外 富玉采石厂制砖车间砖坯堆场
兰彩云(接听手机)什么,要你的命?(聂长海把手伸向她。兰彩云把手机给他)是老吴的。日姑,他又出事了。
聂长海(接过手机):吴总吗,我聂长海。你在淮东还是在外地?······连云港?你怎么到连云港去啦?(吴启成画外音:一言难尽。我姓吴的真对不起老哥,也对不起老板娘呀!现在,他们逼我给两百万现金······压不下来呀,他们一分钱都不愿意降,说是办不来就撕票。)吴总,既然遇到这种情况,就其他什么话都不说了。我和老板娘会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救你!(看看手表)你就跟他们说,财务室没有这么多现金。公司账上有钱,但现在五点钟,银行下班不办提款了。只有等明天上午银行开门,我们公司肯定去提款。叫他们别急······对,就这么说。
把手机递给兰彩云。
兰彩云(接手机听,问吴启成):哎,是不是把钱送到,你就可以解脱啦?
场景933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老虎”、刘铁山与吴启成、欧阳丽茹等四个人都站在桌边,桌上的手机功能处于免提状态——
吴启成(对着手机说话):他们是这么说的。老板娘,我不是人!我,我罪该万死!
兰彩云画外音: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用呢?别胡思乱想啦,救人最要紧,你就按照小聂说的做。不管花多少钱,联强公司就是停产关门,也要把你救出来!
“老虎”:别废话!(刘铁山用手捂住键盘界面。)你再跟那边讲,决不不许报警。要是敢报警,老子砸烂你俩个的脑袋!听懂了没有?
吴启成:懂呢。
“老虎”:还有,钱备好以后定个地点去拿,其他的不许啰嗦!铁山,给他讲话。
刘铁山把手松开抽回。
场景934 日外 富玉采石厂制砖车间砖坯堆场
兰彩云:你说什么?不许报警?知道了······好的,我们明天把钱准备好以后就通电话······断了,那边把手机掐了。
聂长海拿过手机立刻按键把电话打回头,电话里传来“嘟嘟”声。他又打了两次,电话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自动应答语音。
聂长海:看样子吴总像是被绑架了。
兰彩云:绑架?
聂长海: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是被绑架,敲诈两百万放人。吴总怎么会卷进这种事呢?
兰彩云:他这些年在外边接触的人很复杂,闯祸是迟早的事。长海,你看要不要马上到公安局去报案?
聂长海:照我看,最终可能要通过公安局来解救,但暂先不要仓促报案。吴总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讲,那帮人已经威胁过他了,一旦这边报警,他们立马就下毒手么?人命关天啊!眼下还有点缓冲时间,我们应该慎重考虑一下对策。我有这样的考虑,你看行不行?
兰彩云:你说呢?
聂长海:马上就通知老褚、于总和严总紧急碰头,商议解救吴总的办法。还有,即使连夜去公安局报案,我们也要把提款的事情安排好。
兰彩云:可以,我赞成。
聂长海:那我立刻给老褚他们三人打电话。
场景935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老虎”和刘铁山在逍遥地喝着酒,吴启成和欧阳丽茹坐在小床边吃面包。
场景936 傍晚 内景 联强公司聂长海办公室
聂长海:我现在把刚才商议的几条意见归纳一下。第一,立刻报案;由我、老板娘和老褚三个人去配合警方,总的原则是不惜一切代价解救吴总。第二,明天早晨一上班就派人到银行提现,备足款子;第三,这几天公司的日常工作由于少华主持,严总协助,有问题就打电话找我,保持公司正常运作。这件事要对外封锁消息,不能让职工乱议论,以免节外生枝。老板娘,你看怎么样?
兰彩云:我没有新的意见。谢谢你,谢谢你们。
褚大路:这帮人既然提着脑袋干这种事,谁都难保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候不撕票啊?
兰彩云:是啊,现在也只能这样办了。
聂长海:那就开始行动。于总严总,你们俩最近辛苦一点,我们要集中精力救吴总。老板娘、老褚,我们出发,马上就去东城区公安分局。
场景937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酒桌上摆着残羹剩菜。)
“老虎”:来,再干一杯,你去把吴老板的车子摸摸看。
刘铁山:好,干。 (走到吴启成面前)吴老板,把车钥匙给我。
吴启成:干什么?
刘铁山:你的车停得太远,摆那个X地方不安全,我把它开到门口来。
吴启成:我去开吧?
“老虎”:废话!你要是开到公安局去报案,哥们还有什么混的?
吴启成:你放心,欧阳在这个地方,我是不会溜掉的。
刘铁山:别啰嗦了,快拿来吧?
吴启成(掏出车钥匙):你会开车么?
刘铁山:放心,驾照搞到手两年了,经常帮朋友开。
老虎:你跟他扯什么X蛋?赶紧开过来,再接着喝酒。
吴启成颤抖着把车钥匙递给刘铁山。
场景938 晚内 淮东市东城区公安分局值班室
值班警官(把值班记录本合上):行,你们报的案子,我马上就向分局领导汇报。你们不要走远,在附近等会儿。需要你们配合的时候,我立刻给你们打电话。
聂长海:好的。
三个人从值班室出来。聂长海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接听。
场景939 晚外 富玉采石厂制砖车间厂房墙拐
刘德芳(握着手机):聂总,刚才我在堆场远远地仔细观察,发现那个叫崔进忠的操作工在往搅拌机料斗里加料的时候,每两斗当中就有一斗不加水泥。这对砖坯质量的损害是致命的······是的,肯定都报废······嗯嘛,每个班生产的砖坯都做记号了,随时都能区分开来······是的,证据确凿。
场景940 晚内 淮东市东城区公安分局值班室外走廊
聂长海(握着手机):好,你继续观察着,我马上叫吴厂长过去。他到场后你就把情况向他汇报,叫他跟着你再观察一组。然后就去找那个姓崔的工人,当他狗日的面亮出证据,戳穿他······对,立马下他的岗,换人上去干!······
怎么处理?这个我会向吴厂长交待的。就这样。挂机。
兰彩云:长海,小马怀疑的那个人真的搞破坏啦?
聂长海:是的,那家伙胆子还真不小。(从手机里调出号码按键)吴厂长吗?
场景941 晚内 淮东市区吴江顺家客厅
吴江顺:(接电话):好的聂总,我马上就赶去······不辛苦呢,骑摩托车十分钟就到厂里了······行,做笔录。其他的要是吃不准的话,我及时打电话请示你。
场景942 晚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刘铁山抱来棉被和一卷绳子,对吴启成和欧阳二人做了捆绑,然后回里屋。
吴启成(靠在墙上):欧阳,我最近反复考虑,想对你未来的事业做个设计。
欧阳丽茹:什么设计?
吴启成:我想,广告公司的差事你就别干了。端人家的饭碗总要受人管,太不自由,干脆自己独立创业。开门店做生意怎么样?
欧阳丽茹:创业做生意?自由是自由些,可做什么生意呢?现在什么生意好做呀?
吴启成:做建材生意,就在连岛我们那栋别墅的附近开个建材商店。凭你这么高的智商和机灵劲,肯定能赚到钱。
欧阳丽茹:卖建材?不会是卖你们的石头吧?成天弄得脏兮兮的,我不干。
吴启成(笑):瞎嚼!哪能做石料生意呢?要是把石料从淮东拉到连岛那儿去卖,百十公里路程下来,豆腐搬成了肉价钱,哪还有人要啊?
欧阳丽茹:那,做什么建材呢?
吴启成:联强公司明年要上一条干粉砂浆生产线,这种新产品附加值高;公司发货给你,我安排最优惠的价格。平时你带玩带干,我估计,一年挣个四五十万没问题。
欧阳丽茹:这么来钱呀?你现在就教教我怎么做这个生意呢?
吴启成:这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的。这样,我们把被子铺好。(崴动身子下床)日姑,X手勒的生疼。来,铺被子上床,跟你慢慢说。
场景943 晚内 淮东市区滩头礁生猛海鲜酒家
包厢里,彭义德、金广忠、余锋、柴武阳、孙洪烈五个人在喝酒。
余锋:我们的打算是,在这个姓聂的不在意的时候,金哥带我们兄弟仨认识一下。随后,我们就开个车停在联强公司大院,守他个几天。只要那姓聂的哪天下午或者晚上去酒店,我们就跟着去,到酒店以后就把车停在他的车附近,死守着他。
柴武阳:等酒后驾驶员送他回宿舍的路上,我们会找个地段别住他的车子,把他跟驾驶员逼下车,就在这个时候下手。
彭义德:你们为什么要寻找晚上的酒后下手呢?
金广忠:聂总腿脚有功夫,酒后应该容易对付一些吧?
彭义德:嗯,对的。聂总酒后意识模糊,但驾驶员头脑清醒。你们不怕他记住面孔,再到派出所去报案么?
孙洪烈:彭哥,这个我们早就考虑到啦。(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头套,套在头上)晚上天漆黑的,你们哪个还能认识我?
几个人笑起来。
彭义德:还有,聂总的驾驶员记下你们车的牌号怎么办?警方如果掌握了车牌号,你们还能跑得掉么?
余锋:没问题。干这种事,我们那几天会套上假牌照的。
彭义德(点点头):不错,你们想的还真挺周到。(碰杯喝酒)要是你们跟踪几次,总是找不到机会下手,不就落空了么?
余锋:我们有第二套方案(把指关节捏得叭叭响)。就是哥几个哪天晚上骗开他的宿舍门一起进去,齐上手暴打一顿就走。
彭义德:可以,这样就周全了。我现在就跟我这个朋友老板打电话,把方案定下来(拿起手机按键)嗯,这么早怎么就关机了呢?(挂机)没事,我明天再联系他(挂机,端酒杯敬酒)。弟兄们,这件事的行动方式基本就这样定。等我明天得到老板认可以后,立马就预支你们三万块钱,开闸行动。事成之后,我负责再给七万。
金广忠:我补充一句话,对你们的要求,就是千万别把事情办砸了!
彭义德:对。要是弄砸锅,全你们自己X事!
余锋:彭哥金哥你俩放心,我们弟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小事要是办不成,小老弟就永远不跟你们俩见面。要是万一出什么意外办砸了,我们自己拉的屎自己吃,绝对不让你彭哥和那位老板沾一点边!
孙洪烈(端杯):对。那位老板朋友既然开出这个价码,不问出什么X岔子,后果全部由我们自己兜!
彭义德:好,爽!喝酒。
场景944 晚内 淮东市公安局东城区分局
会议室里,警官们正在听取聂长海汇报案情。
聂长海:我们的对话内容,加上吴总在连云港的业务关系人头情况就这些。我代表联强公司和老板娘表个态:第一,全力配合你们侦破此案;第二,我们的宗旨是,一定要尽确保吴总的人身安全!不论有多大的花费和损失,公司都在所不惜!希望警方领导在制定方案以及采取行动的时候,千千万万帮我们掌握好这点;第三,明天上午十点钟之前,我负责把两百万现金备齐,随时听候你们调用。至于吴总在连云港的关系人头、可能存在的业务纠葛或者是个人恩怨,以及吴总座车的车号等相关情况,我们过会儿就理出详细资料交给领导。谢谢,拜托各位了!
场景945 晚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里屋。刘铁山在床边铺被,“老虎”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老虎”:铁山你说说看,明天让淮东的来人在哪儿交钱比较稳妥,才方便我们脱身呢?
刘铁山:到城西通榆路,在路南边的海产品批发市场那一带怎么样?
“老虎”:在那个地点办有什么好处?
刘铁山:偏僻,警察少;市场人员杂乱,不可能有熟面孔;而且距离连榆公路很近,拿到钱以后车子上路奔得快。
“老虎”:不错。再想想还有什么更好的地方呢?
场景946 晚内 淮东市公安局东城区分局会议室
郭副局长:联强公司的态度我们知道了。如此恶性案件,警方毫无疑问当全力以赴解救人质,迅速破案。聂总,你们明天早晨七点过来,直接到刑警队配合行动。
聂长海:好的。
郭副局长:那,现在就请你们几位去值班室整理资料,这边要继续开会分析案情,研究侦破方案。请你们回避吧?
聂长海:好的,我们下去。聂、兰、褚三人告谢离席。
场景947 晚内 富玉采石厂厂长办公室
崔进忠:厂长,我知道错了,我也辞职不干了。你们厂把我这星期干活的工资明天结给我,我就回家去了。
吴江顺(拍桌子):什么?你还想拿工资?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这样故意使坏,不说出背后指使人,我关你三天三夜都别想回家!
场景948 晚内 东城区公安分局值班室门外走廊。
聂长海:明天这样安排,一大早我先过来,你和老褚就在公司督促财务部把两百万现金从银行安全地提回来,稳妥地存放好,然后就到分局来同我会合。
兰彩云:好吧。
手机响了。
聂长海(掏手机接听):什么?那家伙已经承认了使坏,却又拒不交代背后指使人?······不,别动手打人。这样吧,我马上过来一趟。 挂机。
褚大路:聂总,那边有事你就去吧。这边我来配合他们,警方要了解老板的什么事,我百分之百都清楚。
聂长海:你百分之百都清楚么?
褚大路:那当然。我们俩从小到大撒尿和烂泥,一直到他下海······
聂长海(笑):好了好了,打住了,你既然什么都清楚,那就把吴总是什么原因遭人绑架的告诉老板娘,免得她着急。
褚大路:绑架原因?这个······
兰彩云:是啊,你不是对他什么都了解么,那你说啊?
褚大路:他是生意场上遭人暗算,他有两个X钱就穷烧包,他是遭黑社会打劫。对,是黑社会敲诈他钱财。
聂长海:你就别猜谜语啦。要是靠你这样瞎猜猜就能懵得对,那公安局的大门口就可以换牌子啦。好,你在这留守,配合警方。我去采石厂看看,然后送老板娘回家,个把小时就过来。小兰,我们走。
场景949 晚内 富玉采石厂厂长办公室
崔进忠:老板,我要是把情况都说出来,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吴江顺:你还想要什么好处呀?哼,算你小子命好。今天要不是被聂总拦着,老子不把你捶个半死不姓吴!
崔进忠:捶我?哼,你敢动老子一个手指头,明天就有人来下掉你一条腿!不信你试试看?
聂长海和兰彩云进来。
聂长海:小伙子还狂得很嘛?是老山前线下来的英雄好汉,还是从号子里三进三出的烂仔,把家底亮出来看看?(崔进忠看着聂长海。吴江顺递上香烟,聂长海接过来放桌上)小刘,把笔录拿过来。(刘德芳递上本子。)嗯,事实清楚,认错态度明确,也签了名,是个敢说敢当的料子。这样就好办。(把笔记本递给刘德芳)下面的谈话继续做记录。
刘德芳:知道了。
聂长海:小伙子,看看这个账怎么了结?
崔进忠:我辞职,你们厂把工资结给我走人,咱们好说好散。
聂长海:说得轻巧。你还想结工资啊? 你的犯罪行为给厂里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你以为你或者是你背后的老板能少赔一两银子吗?
崔进忠:你们厂有什么损失?不就几块破砖头嘛。
聂长海:几块破砖头?我早就算好两笔账搁在这儿了。说吧,什么时候拿钱来赔?
崔进忠:我哪有钱赔?
吴江顺:那就叫你的老板拿钱来。
崔进忠:我,我跟哪个老板都没关系。
聂长海:不想赔钱吗?行,那就准备坐牢吧。
崔进忠:坐牢?哼,你吓唬哪个?
聂长海:吓唬你?有这个必要吗?小刘,你从网上把国家《刑法》调出来。
刘德芳:哎。
聂长海:小伙子我告诉你,如果采石厂对制砖生产过程的质量监控疏忽,没做压力试验,你暗地里使坏配料,不加水泥的那些废品砖送到工地后,甲方的瓦工们就会正常使用,因为这些废品砖跟质量合格的正品砖在外观上没有任何区别。(站起来)这种砖要是真的用到建筑工程特别是高层建筑上去,毫无疑问将发生楼倒人亡的惨剧,那就要出大纰漏!不仅我们联强公司将迅速垮掉,企业的法人代表和相关的责任人还要坐牢。这样返回头看,你的责任能小吗?
刘德芳:聂总,《刑法》文本从网上调出来了。
聂长海:好的,我看看。(走到电脑跟前,移动鼠标找到了《刑法》的相关条款。)老板娘,你普通话好,把这段念给大家听听。
兰彩云(坐到电脑跟前):《刑法》第三章第一节“生产、销售伪劣商品罪”——
第一百四十条 生产者、销售者在产品中掺杂、掺假,以假充真,以次充好或者以不合格产品冒充合格产品,销售金额五万元以上不满二十万元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罚金······
聂长海:好,打住。小伙子,听清楚了吧?《刑法》的这一条与你的行为正好吻合。我要是把你送上法庭,你就要被判两年以下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销售额五万六50%以上至两倍以下的罚金;你要是拿四万八来私了这件事,那就明天中午12点以前把钱送过来。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如果12点钟赔款不到位,厂里立马就报警。检察院提起公诉的时候,厂方作为受害者,将提出附带民事赔偿的要求。你小子就得准备坐牢,而且附带民事赔偿,数额在两万八元到十一万六之间,具体数额由法院裁定。(站起来)吴厂长,待会儿把这些法律条款让小崔也看看,否则他会以为我在这儿吓唬他呢。看完以后叫小崔在刚才的谈话笔录上签名,就让他回去拿钱。
吴江顺:知道了。
聂长海(上前对吴江顺耳语):注意,别扣留他在这儿。否则,厂里将涉嫌犯非法拘禁罪。(吴江顺连连点头。)你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吴江顺:没问题了,我这边就按明天12点的时间掌握,如果没人送钱过来就报警。
聂长海:老板娘走吧,我送你回家。
兰彩云:哎。(两人走向门口)长海,这小崔既然干了这么个缺德事,那跟他一起进厂的那个叫······
聂长海:哎呀,你提醒得及时,我还真大意了。(转过身)吴厂长,你出来一下。(吴江顺来到门外)这个小鬼搞破坏的事已经认定。除了按我刚才确定的原则处置以外,还有个人,就是电脑操作工钱运财,也必须立马辞退。这样,你马上就打个电话,叫公司人力资源部赶紧物色两个工人,明天就把钱运财和小崔替换下来,结账走人。
吴江顺:是是,我马上就办。
场景950 日外 淮东市淮海中学办公楼二层走廊
彭义德握着手机打电话,话筒传来对方关机的自动应答声。他看看手表,再次按键拨打,仍然打不通,焦急地来回踱步。
彭义德(自言自语地):怎么回事,大白天怎么关机的呢?日姑,这么大的事情,临到要办的时候,怎么就联系不上了呢?
场景951 日外 联强公司大院
一辆面包车开进院子。
兰彩云和褚大路、金会计拎包下车,直奔财务部办公室。
场景952 日内 联强公司聂长海办公室
聂长海领着侯军波等人走进自己
办公室。几个警官摆放设备器材,接线试机。
兰彩云和褚大路敲门进来。
兰彩云:大队长,两百万现金已经提回来,放在财务部保管好了。
侯军波:好。老板娘,请你安排用四个包或者箱子各装五十万,随时准备动用。
兰彩云:行,我下去安排。
场景953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老虎”在里屋看电视。吴启成和衣躺在外屋的床上,欧阳丽茹坐在床沿。两人各有一只手被绳索绑扎着缚在背后。刘铁山拎着菜,推门进来。
刘铁山:虎哥,淮东那边来电话了吗?
老虎:没有。那个手机已经打开,应该快了。吴老板的车加了油没有?
刘铁山:放心吧虎哥,加过了。
门口传来脚步和说话声。“老虎”快步出来,撩开窗帘角警觉地对外张望。
场景954 日外 富玉采石厂制砖车间砖坯堆场
刘德芳(指着砖垛上的粉笔字):厂长你看,这几个批号的砖坯就是你侄子崔进忠当班的那几天夜班生产的。
崔连凯拿下几块砖坯掼在地上,砖坯碎成几截。
吴江顺:那几垛是紧挨着夜班第二天白班生产的正品,老崔,你再试试呢。(崔连凯走到旁边的砖垛拿下几块砖坯,用力往地上掼,砖坯完好无损)昨晚的谈话笔录你刚才也看了。配料的时候,你家那侄儿玩鬼,故意间隔着扣下水泥不进料斗。他抵赖不过,都认账了。你说这个问题严不严重?
崔连凯:日姑!臭小子怎么干这种缺德事呢?
场景955 日内 联强公司聂长海办公室
侯军波拿起监听电话向聂长海点头示意。聂长海拿起座机话筒,拨打吴启成手机。
场景956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外间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吴启成一挺身从床上坐起,理了理缠绕的绳索。
“老虎”与刘铁山从里屋过来。“老虎”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递到吴启成面前。
“老虎”:这是哪个人的号码?
吴启成:是我们公司聂总办公室的号码。
刘铁山:按虎哥早晨教你的话答复,不准玩鬼。否则老子叫你好看!
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按免提键。
吴启成:聂总,你在哪里?······在公司?两百万现金准备好了吗?
······好。你就派人下午四点以前送到新浦来,他们讲拿到钱以后就放人。
场景957 日内 联强公司聂长海办公室
聂长海(握着电话):我们在新浦什么地方碰头交钱?钱交给谁呢?······什么?到新浦以后再联系?
场景958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吴启成:是的。聂总,他们这边一再强调,叫你们不能报案······
“老虎”拿起手机递给柳铁山,使了个眼色。
刘铁山(对着手机):二老板你给我听着,赶紧把两百万送过来。要是敢去找公安报警,你们大老板就是死货! 按住关机键,把手机掐掉了。
“老虎”:铁山,酒没有了吧?
刘铁山:昨晚喝完了。今天办事就算了吧?
“老虎”:算什么算!酒能不喝呢?这样,你弄饭,我出去拿酒。这事要是办成,吴老板功劳不小,今天就带他喝一个。
刘铁山:对对,哈哈哈哈······
场景959 日内 淮东市淮海中学大门口
中午放学。彭义德随着放学的人流走出校门,忽然手机响起,他掏出来按键接听。
彭义德:你好刘科,见到潘哥了吗?······什么,潘局被双规了?你这消息准确么?······噢?······哦。我说的嘛,连续两天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一直是关机。看来是真出问题了。谢谢你,费心了。抽空聚聚吧?······再见!
(挂机,揣进怀里。走出几步停下来,望望前后,掏出手机走到路边按键)是余锋吗?我是义德······前几天跟你们三个弟兄讲的那单姓聂的生意,暂时取消,不办了。那边我的朋友可能出大事了······对,决定取消!其他什么也别说,胎死腹中了。过几天等我把情况弄清楚后,再约兄弟们喝两杯吧······拜拜!
(挂机,自言自语地)日姑,关键时刻掉链子,差点叫老子栽进去十万!
场景960 日内 联强公司聂长海办公室
侯军波:根据刚才这个电话,下面我这样安排,老陈、小胡和联强公司的老褚,你们三人在这儿留守;大焦和你们二组的其余五个警官加上我和聂总、老板娘,吃过午饭后就去新浦街,跟犯罪嫌疑人接头,实施抓捕。
聂长海:侯大,是不是把现金也带过去?
侯军波:对,现金全部都带上。你们先下楼,我跟新浦分局再打个电话,同他们的人约定会合的时间和地点,五分钟就下去。
聂长海:好。老板娘,我们下去先带警官弟兄们吃饭,饭后回财务部提款。
兰彩云:嗯嘛,下楼。
场景961 日内 淮东市区红袖茶楼
彭义德坐在临街的窗前,握着手机看着街面打电话。
彭义德:喂,是小金嘛?······那天招呼的叫三个小家伙袭击聂长海一事,现在出现意外情况,立刻叫停!
场景962 日外 淮东市宏盛混凝土搅拌站料仓旁
金广忠(握着手机):你说什么,立刻叫停?出什么X事啦?······那个大老板解差了?哟,这还玩个X啊?日姑,眼看到手的几条龙,眨眼就飞了,真他妈的倒霉!彭哥,是不是等几天再动手啊?
场景963 日内 淮东市区红袖茶楼
彭义德:不是!那边老板出事,被“双规”了。这事就此打住,胎死腹中,永远都别再提起了!
场景964 日外 淮东市宏盛混凝土搅拌站料仓旁
金广忠:好,那三个小老弟我立刻通知。(挂机,自言自语地)。老板“双规”,日姑,怎么会被双规呢?(调手机号码)听不懂,真听不懂。
场景965 日外 联强公司大院内
北风渐起,天空阴沉沉的,一场雨雪即将来临。
聂长海等人将箱子拿到车上放好。众人正准备出发,聂长海忽然接到吴江顺打来的电话。
聂长海(接手机):嗯,这个崔厂长有没有赔罪的诚意?······降?我们也没赚他一分钱,有什么可降的呢?那,这样吧,厂长嘛,人大脸呆地就给他个台阶下吧,五万六就不要了,让掉一万六的毛利,把厂里四万块钱的成本损失索赔过来,再加上八千块钱罚款。总共四万八千块钱······对,这是底线,没有商量的余地!要是他不愿意交这个学费,你就当他面向派出所报警,把谈话笔录和相关证据交给警方。再有什么枝节问题暂时别找我,等这边配合警方把吴总救出来再说······好的,就这么说!
两辆小车驶出大院。切诺基闪着警灯疾驰,奥迪车紧随其后,向西直插宁连高速。
场景966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酒桌上,吴启成的手机响了。
刘铁山(拿起手机看着吴启成):虎哥讲的都记住了么?
吴启成:记住了。你放心,我现在就想把这件事早了早好。(“老虎”得意地笑了。刘铁山按免提键接通手机)聂总你好,是我。钱都带来了吗······好的。你把车开到新浦长途汽车站的售票大厅门口,只管等人来取钱。
聂长海画外音:好吧,我现在就开车过去。你叫他们别把事情弄复杂了,尽快见面把钱拿走。我们这边最关心的,就是你能安全地出来。
刘铁山:你就是二老板吗?放心,我们要的就是钱。只要两百万交到我们手里,吴老板和他的小蜜(看看欧阳),绝对让他们开车回去,我们说到做到。
聂长海(画外音):朋友,我们公司不在乎这点钱。只要你说话算话,把他两人安全地放出来,我可以做主,把吴总那辆车直达送给你们。
刘铁山:好,二老板蛮爽的。那就抓紧送钱吧?
场景967 日内 连云港市供电局大楼门前车内
聂长海:好,既然咱们两边都想快刀斩乱麻,那就不说别的了,你们就去新浦车站拿钱吧?······就这么说。 挂机。
杨队长:长途汽车站?他们拿钱以后想离开连云港么?
聂长海:他们会不会耍什么花招呢?
侯军波:说说你的分析呢?
聂长海:敲诈一笔巨款就逃离他乡,这故事听起来很合乎逻辑;但是面对罪犯的说辞,我看越是像,往往就越不是真相!
杨队长:嗯,有点专业的味道。
侯军波: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们还是得去,这会儿主动权在他们手里啊。
杨队长:那是。
两地警方三辆车保持着适当距离,向新浦长途汽车站开去。
场景968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吴启成(抖抖手上的绳索,一口干掉杯中酒):不喝了,你们快去拿钱吧?
刘铁山:急什么?那边还没来电话呢。
吴启成:刚才电话不是说好了么?我们公司的聂总已经开车送钱到新浦车站去啦,还等什么电话? “老虎”诡谲地笑笑。
刘铁山:这个你就别问了,虎哥办事,哪会像你这么傻呢?
场景969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长途汽车站门厅
三角眼站在玻璃幕墙内透过飘舞的雪花,望着门外从淮东方向开过来的车辆。
聂长海的车在车站街对面停住。他掏出手机给吴启成打电话······
三角眼低头看看手机号码,走出车站门厅。
场景970 日外 连云港市新浦长途汽车站外大街边
三角眼走过站前大街。在近处仔细看清了聂长海奥迪车的车牌号后,他站在街边的饭店门口拿出手机。
三角眼:虎哥,你讲的那台车颜色和车型都对,车牌号是苏A37202······
没有,附近绝对没有警车,车站这一带我早就瞟过了。
场景971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老虎”走进里屋,刘铁山跟着他一起进来。“老虎”把手机递给他。
老虎:铁山,你回他们二老板的话。
刘铁山:喂,二老板吗?我知道你已经到了新浦车站,但我现在赶到车站太远了,你把车开到我家附近来交钱吧?······在城西,通榆路南边的海产品批发市场。
场景972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长途汽车站外街边奥迪车内
聂长海:城西通榆路南边,海产品批发市场?好唻,我过去。但你要给点时间,新浦这个地方,我对路怎么走不太熟······好的。挂机。
侯军波(打手机):喂,杨队吗?我是淮东的侯军波(看着车后方向)······马上你的两个车超越过来,先去打个前站埋伏下来怎么样?······对,对方果真玩点子了。地点改在城西通榆路南边的海产品批发市场······好,开路!
几辆车错开,向西进发。
兰彩云听到自己手机发出“嘀嘀嘀”叫声。她按下显示键看看,把手机递给身旁的聂长海。文字显示:老板娘如方便请告诉聂总,砖坯报废一事,崔进忠的叔叔(宏发砖厂老板)已经送来四万八千块钱了事。车间电脑操作岗位已替换新人,钱运财拿了工钱滚蛋啦。
聂长海淡淡一笑。
场景973 日外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门口
天空飘着小雨夹雪,天色转暗。“老虎”把捆绑好的吴启成推进桑塔纳。
“老虎”:铁山,你回去看看门锁没锁好,抓紧走。
刘铁山:好,我去看看就来。
场景974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北大街狗尾巴巷出租屋
刘铁山进门到里屋套间,出来时手拿一把匕首,走到欧阳丽茹面前。
欧阳丽茹:你要干什么?
刘铁山(吻吻欧阳的脖子和胸口):怕什么?不会杀你的。哥们办完事回来,夜里还想跟你玩玩呢。
捋起裤腿,把匕首插进皮绑腿用毛裤蒙住,放下裤腿跺跺脚,出去带上门。
场景975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街
桑塔纳在路口遇红灯停下。刘铁山用力抹了一下脸,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
“老虎”:是不是酒劲上来啦,那点酒没事吧?
刘铁山:没X事,问题不大。
吴启成:两位朋友,钱到手以后,你们要让欧阳跟我一起走噢?
“老虎”:韶死了!钱呢?X影子还没看见呢。
前方绿灯亮起,车启动前行。
场景976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通榆路海产品交易中心广场南侧 车内
奥迪车开到交易中心外场南边的开阔地,停住。
侯军波(打手机):杨队,你们的两个车一共下去几个人······四个便衣?可以了。你的车停在什么位置······一南一北?好。我的车你们都看见了么
······好,就这样。
场景977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通榆路海产品交易中心北侧 车内
刘铁山驾车在千舟商贸公司大楼前停下。这里向南距离海产品交易中心一百来米。
刘铁山:虎哥,我过去吧?
“老虎”:不,我去。你让吴老板先跟那边打电话话,叫他们二老板把钱拎出来,在交易中心大门口走一圈,我要先看看。
刘铁山:好的。
掏手机。“老虎”下车,两手捏捏指关节,慢慢地向海产品交易中心走去。
场景978 日内 连云港市新浦通榆路海产品交易中心广场南侧 车内
聂长海与焦警官二人下车。
兰彩云在小车里隔玻璃窗望着聂长海,又望望市场开阔地上稀稀拉拉的人流。
场景979 日外 连云港市新浦通榆路海产品交易中心广场南侧
聂长海拎着箱子到交易中心大门口站了片刻,然后绕了一圈走回头,刚走到车旁,手机响了。他把钱箱放下来,瞄了一眼车门后的侯军波,转过身掏出手机靠在车门上。
聂长海:喂,是我,聂长海。钱带来了,怎么碰头交钱?你怎么把吴总交还给我?
【 “老虎”画外音:你把钱提着,到市场北边门面房,那个高高的大红伞下边等我。】
场景980 日外 连云港市新浦通榆路海产品交易中心广场南侧
聂长海:好的。你不要酣了,快过来拿钱吧?天要黑了,我还要把吴总带回去呢!
······行,就按你说的办,我和会计两个人拎箱子过去。(拎起箱子跺跺脚):焦会计,把箱子拿着,跟我到对面的大红伞那边去。
聂、焦拎着箱子向北爿门面房前边的大红伞走过去。几个便衣刑警以聂长海为中心,呈扇形包围着走来。大红伞下,“老虎”手揣怀里朝聂长海望着。聂长海微笑着走过去,“老虎”朝他迎了过来。几个便衣刑警已经落入聂长海和“老虎”两人的视线内。
“老虎”:请问,你是聂······
“老虎”突然察觉出环境周围有异动—— 靠西侧八九米处的一个刑警走位突兀,眼神直盯着他。“老虎”刷地从怀里拔出一把扁刺,照着聂长海的胸口就是一个冲刺。聂长海扬起钱箱,“啪”地刷掉眼前的刺刀。“老虎”一个左勾拳打在他脸上。聂长海箭步迎上飞右脚直捣黄龙踢向对方的裆部。“老虎”哎哟一声闷叫,手捂着裤裆歪倒在地。几个刑警一拥而上没容得“老虎”缓过疼来,一副手铐将他的双手紧紧锁死。
聂长海:说,我们吴总在哪儿?
侯军波:快说,争取从宽处理!
“老虎”疼得说不出话,勾腰转身向北边昂昂头。众人望去,约两百米开外,一辆轿车刚拐过弯上路向北加速直奔。
杨队:大焦,这边你收拾。侯大,快追!
聂长海拎起钱箱跟着侯、杨跑向奥迪车。跑到车跟前时兰彩云已下车。
侯军波快步上车。
侯军波:聂总,你们俩不要去,跟焦警官他们回分局。
聂长海向他招招手。奥迪车鸣号上路,向北直追而去。
兰彩云拿手绢擦去聂长海唇边的血迹,激动地看着他。三个刑警押着“老虎”上广本车,聂长海、兰彩云和大焦上了尼桑车,跟着广本一溜烟地驶向市区。
场景981 傍晚 内景 连云港市新浦通榆路 桑塔纳车内
刘铁山驾车冲上通榆路,向西一路狂奔。丰田和奥迪在后箭一般地紧追不舍。
雪花扑簌簌地冲向挡风玻璃,雨刮器快速地来回刮刷着。吴启成看着刘铁山超车的方式有些忐忑不安。他端着被捆绑的双手,起身弓着腰挪到前排,崴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吴启成:小兄弟,这次弄钱,主要罪责在老虎身上,你就别跑了吧?把我交给警察,说不定还能······
刘铁山(狂叫着):我在超速,别废话—— 警察在后面追我······
场景982 傍晚 内景 连云港市新浦通榆路 奥迪车内
侯军波(看着前边的桑塔纳):这奥迪车真还管用呢。刚才落下三百多米,现在看已经不到两百米,这家伙今天是跑不掉了。
杨队长:侯大你看,没人超车他动不动就跑出个S线,前边开车这小子手生得很哪。
侯军波:是啊。怕就怕前边遇到交叉路口,再有过往行人。要照这个速度没命地跑,遇到复杂路况,那个生瓜蛋子可就要慌爪子啰!
场景983 晚外 连云港市新浦区公安分局楼下
广本和尼桑开进停车场。焦警官揪着“老虎”衣领下车。聂长海与兰彩云拎着钱箱,跟在众警官后边走向分局大楼。
聂长海:吴总现在究竟在哪儿呢?
兰彩云:刚才你在车上问那个焦警官,他怎么也不吱声啊,真急死人了。长海,你说老吴这回又是作什么纰漏,怎么被人家绑架,敲诈这么多钱呢?
聂长海:谁知道呢?前面抓的那个家伙马上就要被突击审讯。我们去打听打听吧?
兰彩云:对。你想想办法,争取早点打听出来呢?
聂长海:行。我们先去找领导把这几箱子马克保管起来,别让这笔巨款出什么意外;然后我立马就去打听,争取在第一时间向你报告。
兰彩云:你干什么呀?!哼,要不是这儿人多,我恨不得······
场景984 晚内 连云港市新浦通榆路 桑塔纳车内
前方视线中约一公里处有红绿灯,路两侧像是集镇。雨刮器快速地摆动着。模糊的视线下,前方路口越来越近,有人跑着抢道横穿马路。)
吴启成(跺脚):快,快踩刹!
刘铁山:别动!后面在追着哪······
场景985 晚内 连云港市新浦通榆路 奥迪车内
杨队长:不好,前边果真出现交叉路口。我减速吧,别让那小子太急。
点刹制动,车速逐渐降下来。
侯军波:就怕那个亡命之徒不领你这个情噢!
嘎—— 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的摩擦尖啸声。
场景986 晚外 连云港市新浦通榆路
交叉路口的红灯下,一个行人被撞出十来米远;桑塔纳在急速打弯中撞人之后重心猛然偏转,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连续侧翻几个跟头,滚到几十米外的路边又向前嗤出了几米停下来。
奥迪车一个急刹停靠在路右边。侯军波和杨队长两人推开车门飞奔过来。
场景987 日外 淮东市北郊普济寺公墓园
众人臂戴黑纱,肃立在吴启成墓碑前。
兰彩云(含泪长叹一声):走吧,长海?
聂长海点点头,搀扶着她慢慢地转过身。
吴义金、吴义倩、褚大路、严林等人跟着他俩缓缓地走向墓园停车场。
云霄雪霁,松柏滴翠,一群白鸽掠过长空,传来嗡嗡哨音。
字幕:
2005年3月8日,联强公司董事会决定兰彩云任董事长。聘用聂长海为总经理。
2005年7月30日,在兰彩云50岁生日家宴上,聂长海向兰彩云求婚。
【 剧 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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