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突袭镇远

     一日，参谋官张本人建议说:听说镇原县新来了个刘维垣县长，购买了一批新枪。还组织人制造枪械和手榴弹。我们部队现在还有不少弟兄没有枪,拿下镇原,我们就全部武装起来了!
     陈珪璋:镇原距离太远。
     张本人:兵贵神速,远了对方才不防备。
     陈珪璋稍作思索：传令下去,攻打环县！袁得胜为先锋，先拿下环县曲子镇。

     汪飞西张本人等听了，有些愕然。

     九月二十四日左右，陈部即出至悦乐川。人不下鞍马不停蹄，倾兵而出。他们绕庆阳,走西川，往攻环县。

     从庆阳西出以至环县的曲子、木钵....每走几十里就有一座城堡横亘川中，南北两塬相夹，只有一条窄窄的川道,环江沿山脚下向东流去，城堡都当道而筑,骑在马上的汪飞西对众人说：这就是萧关古道，宋朝范仲淹任陕西经略使驻防环庆路，就是凭借这一座座城堡.连环呼应,平息边乱的。

     袁得胜率部进占曲子镇时,天已经黑了。防守曲子的民团出其不意,被袁得胜交了械。
     袁得胜命令：改道南下,直取镇原。
     漆黑的夜里,袁得胜率领部队急速向镇原奔去。
     镇原县城。夜深人静。
     城里沉睡的人们被四面枪声惊起。毫无戒备的警兵民团仓卒应战,奔向城墙。
     县长刘维垣问门外跑进的警兵:哪里来的部队?
     警兵:陈珪璋的部队包围了县城。
     刘维垣:啊! 不是说要攻环县吗？快!块!招集警兵民团守城！说着，穿好衣服，奔向城墙。

     东方已经天亮。城外袁得胜组织部队正在突袭猛攻。

     一警兵上前报告：刘县长，东城西城被陈珪璋攻占！

     这时，陈珪璋率大队人马来到镇原。只见城门大开,袁得胜立马欢迎,县长刘维垣及其僚吏兵丁悉被俘获,站在一边。

     陈军从县府和警察局搬出一批枪支弹药。
在县城就读的一些女学生，听到是陈珪璋的土匪进了城，万般惊惧,慌作一团。
     陈珪璋让部下将城内绅民学生和刘维垣及其僚属赶到一起。

     陈珪璋对着众人讲:请大家不要怕!我陈珪璋并不是土匪。我们打击的是贪官污吏、土豪恶霸,不欺负老百姓,对穷人还要帮助。这次来镇原,是向镇原县要一批枪支,向镇原的富户讨一些粮饷，与一般百姓没有关系。这些女学生也不要怕,谁敢欺负你们,我就枪毙谁。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可以让刘县长给你们说。
    经陈珪璋讲话抚慰,人心稍定,城内秩序趋于正常。

     只听街道里三三两两的行人在一起议论：老哥，不要怕，陈珪璋说了，他们来是向县府借一些枪支弹药，向富家大户要一些粮饷，不伤害老百姓。

     另一人说：我家里穷的叮咣响，晚上睡觉都不关门，从来不怕土匪。

      城内，多数富户都主动装好粮食和银元，拿到门外等陈部人员来取。

     陈部人员上前查看：这几家还差不多，像个样子。兵士将粮钱扛走。

      有一家门前放着一小袋粮，十个银元。

     检查的兵士看了说：不行，哄娃娃呢！快往出拿，不拿东西，就叫掌柜跟我们走！

     里面主人听见，赶紧走出来说：好兄弟，家里实在拿不出了。

     兵士：好！不给东西也行，那就把你带走顶粮饷！说着，两三个兵士上来，将其双手背绑，和钱粮一起带走。

     陈珪璋、汪飞西、张本人骑马在城内查看。

     张本人：已经搜了三天，差不多了。

     陈珪璋：明天撤离！

     十月初一日,陈珪璋率部挟带刘维垣及其眷属,离开镇原,经屯字、上肖、荔堡、玉都、党原等地,经袭泾川县。沿途乡镇皆遭袭掠。

     陈珪璋和刘维垣骑马同行。陈对刘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吗？

     刘维垣不吭声。

     陈珪璋：我看刘县长是个人才,想叫你和我们一起干。刘维垣哭丧着脸，还是没有哼声。

     所过村庄,明智的商绅都在路边，主动送钱粮慰问。但有一家高门大院的富户,部队路过时，大门却紧闭着。几个兵士上前敲打，没人开门,遂破门而人,将藏在后院的一位绅士拉出来,用绳拴在马后拖去。一位兵士喊道:你不主动交粮饷，我偏偏要你送上门来！

     陈珪璋骑在马上，问汪飞西：下一步？

     汪飞西：我翻了一下《庆阳县志》，下一步咱们落脚点放在董志塬。

     陈珪璋：为啥？

     汪飞西：董志塬,陇东黄土高原最大的一块平畴沃野，也是世界上至今保持黄土层最厚最完整的一块平塬。塬长约100 公里,其大部属庆阳县,南部属宁县。土地肥沃,农业比较发达,素有陇东粮仓之誉,民间有，八百里秦川,不如董志塬边之说。

     唐、宋以后，董志塬亦是历代王朝屯兵养马的地方。既使经过

连年饥荒,这里的许多财主家仍有藏粮。部队驻扎在这里，粮饷好筹。

    陈珪璋遂命令：传令下去，目标董志塬。本人宣布一下部队驻扎情况。

    张本人：一团谢绍安（谢牛)驻守太昌,二团李福禄部布防和盛,三团杨抱诚部把守原端重镇新庄,其余部队驻庙花一带，预为向南发展。

     三团杨抱诚部进驻新庄镇。只见几家大户的门上,都挂着锁

子。

     杨抱诚携夫人住进一大户人家,传令:命镇上富户人家,自动

交上钱粮!

     部下回说:镇上的四大财东都跑了。

     杨抱诚：跑了人跑不了粮,把粮没收,供应部队! 还有小财东,也不能放过。

      于是兵士撬门扭锁,尽得其粮。

      远处有几个穷苦农民张望。

      兵士喊叫：过来！过来！

      几个农民上前靠近。

      兵士：这些粮食发给你们磨面碾米。原粮三斗,交米面二斗，麦糠留磨户自用。

      这些给我！几个农民争抢着，将粮食背走。

      有一周姓的女人饥饿难忍,在村东头碾子院为军队碾米,为急得糠粮充饥,将米簸进糠中。

      一士兵看见:不德行的，谁叫你把米簸进糠里？用刀背在女人

背上打着骂。

     其他农民看见，上前劝阻:困荒时月，你就饶了她吧！

     有一年轻兵娃子,被派去磨面，穿得衣服破烂不堪，他叫一个村民看磨面，自己到群众灶房和面烙饼。正和面，听见有人敲门,急将和好的一块面塞进柴草里面。

     有兵士报告搜粮的排长：排长，有一家姓石的财东,家里吃饭都用的银碗。

     排长：走，去看看!

      石家正过白事。见兵士来，石财东说：等我把事过完，我给你们送来。

      排长：不行，抓起来。

     兵士将石财东“绑票”抓住,要带回去,正行走,不防石财东突然从沟边跳下，沿山洼逃走。

     杨抱诚驻地，有一张姓富户被“绑票”抓来,拴在一屋内囤架上， 旁边一兵士看守。张财东见只有一个兵士,就问：你是本地人吗?

     兵士:我姓雷,离你们村不远。

张财东:这年头,当兵也是为了吃粮,放了我，我给你三亩地,就能找个媳妇过日子。

    兵士:你说的话算数?

    张财东:红口白牙，谁哄你。

    俟天黑,看守兵见没人，给张财东松了绑,让其逃走。

    一天,有村民向陈珪璋报信：魏家川财东魏老二，家里有几十年的陈粮,藏在山坡下。

陈珪璋：让直属连跟来人去找！

   直属连跟着报信村民来到一座山坡下。带路的村民用手指着长满草木的山洼说:粮食就藏在这里。

     连长看着说：你不会弄错吧? 树都长得像镢把了,里面会有粮食?

    带路的村民满有把握地说：错不了，就在这挖。

    连长下令：挖！

    士兵七手八脚，挖山去土，费了好大气力,才发现里面有情况。挖到底，才看清楚早先是削山为崖。在崖面上掘了三孔大窑。打开用泥士封住的窑门,窑内地上铺着麦草,草上铺着芦席，全部储满了粮食。

     连长叫喊：啊，没想到！

     陈珪璋组织当地乡民,用牲口驮,独轮车推,把魏家川挖出的粮食送往新庄、太昌等驻地，后又运往早胜。

     魏家川距各驻地数十里山路，一路上人畜络绎不绝。日夜运送,历时数月,群众不堪辛苦。有人半路停下，气喘吁吁地坐在路边休息,嘴里骂着:不知是那个坏种报得信,给全村人招来麻烦。
      离魏家庄不远处,有一家名叫张月桂的,他看着魏家的粮食被
陈军发现，日夜运送,在家里坐卧不安。他焦躁地从院里走到大门外，又从门外走进院里。嘴里念叨：这咋办？让他们找上门，不如自己主动去！

     张财东主动来到陈珪璋住处：陈旅长，我给贵军送上十石（dan）麦，二百银元，人多了我管不起，一个连的军队，我可以管吃管喝。

     陈珪璋对直属连连长韩得胜说：你们连去，先吃住几个月！

     某家。一妇人早晨起来到门外，倒灶火灰，猛不防，有兵士正起来撒尿，对着妇人笑。

     女人慌忙将灰倒完，正要逃离。兵士上前逮住，拉到墙背后压倒。

      陈珪璋所部在董志原南边只住了七天,便在张本人等的建议下,移驻早胜原。
     张本人拿着一根长竹棍,指着地图给各位头领讲解为什么要移驻早胜原的理由：

     早胜原,古名定平原,后以原中最大的集镇枣社为名。同治七年,清军雷正绾驻军于此,以其名音谐“早折”,以为不吉，始改名为“早胜”。这是陇东东南部、也是宁县境内最大的一块原面,平面是菱角形，面积230平方公里,地面平坦，土壤肥沃,为宁县主要产粮区;原区人口稠密,村社连毗,由东而西折向南,依次米桥、平子、良平、早胜、政平五集镇；起于秦汉的泥阳古道和始于唐宋的军用长途纵横原区,仍为关陇通衢；而九龙河护其北,马莲河镶其西，无日天沟绕东南,泾水触南麓而过,周围多关口,形势险要；东越米桥岘,一日可入子午岭山区；北下南桥子,可以经宁县上三边；南过政平古渡，至西兰公路,可以下关中、出陇右。我们在此屯兵,具有重要战略意义。旅部驻扎在早胜镇,雄踞大原之中部,这里有明万历三年构筑的老城和东新城、南新城、北新城连环城堡,是陇东著名商贾辐集之地,历来为兵家所必争；同治年间,左宗棠曾设粮台于此；年前,甘军黄得贵大破国民军韩复渠部即在这里。下属各团可驻扎在早胜周围之乡镇。

     陈珪璋听后问：屯兵早胜，你们觉得怎么样？

     几位团长同声说：好地方！

     陈珪璋：那就做好准备，移兵早胜！

     就在陈珪璋准备大军移驻早胜原之前，宁县县长王重揆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而且还先走了-步。

     王重揆问僚吏:陈珪璋驻兵董志原南部,离县城只有几十里地,他会不会来攻县城?

     僚吏:不但要来攻县城，还要算我们上次回城杀人的帐。

     王重揆一时没了主意。

     僚吏又献计:三十六计,走为上。陈珪璋要占县城就让给他占。

     王重揆:往哪里走?

     有人说:良平店头堡地势险要,可以暂时躲躲。

     于是县长王重揆听从部下建议，带领警士僚吏二十多人,前往良平店子堡.求一时苟安。

     陈珪璋率部却绕过宁县城,来到早胜原上的早胜镇。早胜的商绅们拒之不得,只好相约郊迎。  

     欢迎!欢迎陈司令!几位商绅站在早胜镇街口,迎接陈等进镇。

陈珪璋和他的参谋班子汪飞西、张本人及其他旅部人员住在大财主刘杰山的四合大院里。
     一位绅士说:刘家在兰州经商,家无常住人口,陈司令就住在这里吧。
     陈珪璋等人看着刘家大宅前后三院落。有房厦百余间，庄后还有地庄。倒很宽敞方便。

张本人：旅警卫营和直属连驻扎在镇区至二里半城堡。一团谢牛所部驻良平米桥一线,布防塬区东北部，兼顾山河镇；二团李福禄部驻清华一带，防备原区西北部，兼顾宁县城；三团杨抱诚部驻大户曹至政平塬头,防守塬区南部；四团一部由袁得胜率领去董志原,驻守于新庄镇，注意西峰,并做好向西发展之预备。

     陈珪璋刚住定,就来了三四个商绅,他们或着长袍短褂,或便衣小帽,或手里拿着烟锅,来到门外，大声嚷着:陈司令在吗? 我们来看望陈司令!
     警卫导引着进入中间院落。陈珪璋从里面出来迎接,连说:又打扰你们了!
      商绅一:那里话,陈司令能保土安民,也是我们的幸运。
      陈珪璋:队伍住到这里，要给大家添些麻烦。
      商绅二:只要陈司令管好部队，百姓就放心了。
      陈珪璋向各位绅士保证:军队秩序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要严加管理,万一下边弟兄有不好的,还要父老们包涵。
      几位商绅:那自然了!
      陈珪璋顺便提及粮饷的事:诸位来了，顺便说说。就是军队的粮饷,还要烦劳诸位多多支持。
    商绅一:粮饷的事,我们当然要办。只是近年天灾人祸,兵荒马乱，地方确实有困难,还请陈司令能谅解。
    商绅们知道这是躲不过去的事,便一边诉说着穷迫，一边又答
应要办。但又怕此事压在他们身上,落下给土匪筹粮的话柄。
    商绅二接着说：往年军粮皆有县府统筹、兵站收供,或由驻军自设粮台筹办，这样既省事又不误事。
     陈珪璋和几位商绅聊了一会。商绅们告辞出了司令部大门，边走边议论着。
    商绅一：这陈珪璋听来吓人,看上去不象个土匪。
    商绅二：所有的土匪，一到早胜镇就会变好。

    商绅们走后，陈珪璋自言自语：我们现在已不是过去的土匪，难道还要自己动手向百姓摊粮派款？

     张本人听了说：我们的队伍也要正规化。

     陈珪璋：对！我们也要摆摆架子，你安排人把县城的兵站长提来！

不多一会，宁县兵站站长弥励斋来到陈珪璋面前。

     陈珪璋:你就是宁县兵站站长吗?
     弥励斋:本人就是！
     陈珪璋:我们部队进驻宁县,你为什么不供粮饷?
     弥励斋:陈司令知道，连年兵祸天灾,兵站空空的,王县长又不在，无法向全县摊派。

     陈珪璋：嗯一声：那就先把你留下。

     陈珪璋向外喊：来人，先把他扣下！

     站在一边的张本人说：扣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要靠我们自己。

     陈珪璋：咋靠自己？

     张本人：大军未行，粮草先动。这个事我已考察了几天。我们在早胜南市办一个粮台，让南街权世勇当站长，这个人有能力有威望。

     陈珪璋：也只能这样了，个别不主动交的人咋办？

     张本人：借！出条子借！

     陈珪璋哈哈大笑：好！借！出条子借！

     任财主家。财主自言自语地对家人说：我就是不交粮饷，又不是县政府摊派的，名不正，言不顺。叫我给他们交的哪门子粮饷！

     这时，忽听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几个兵士，把一张白纸条递给财东。

     任财东接过条子念:人是要吃饭的，大军驻在贵地，特向任东家借麦十石，银元一百个。甘肃义军混成旅。

     任财东看后，瘫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