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3-1、二月三日上午；苏村；陈再道住处

[这一天即正月初四，陈再道把赵一民和王金林叫到他的住处，一起研究往南宫城里搬的事。]

陈再道：你们俩去跟阎圣音、李耀庭交涉一下，看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

赵一民（担忧地）：跟他们交涉，恐怕很难达成协议。

陈再道：为什么？

王金林：因为他们都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跟他俩谈判，一定很棘手。

陈再道（笑着）：你怎么这么评价人家？

赵一民：不光反复无常，而且还忘恩负义。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

王金林：你对陈司令说说。

陈再道：你坐下，慢慢说。

赵一民：好吧。（他接着便介绍起来）：这得从去年的一次剿匪活动说起。去年腊月，南宫、清河、威县的十余股土匪，约七八千人，聚集在威县郭固一带，成立了所谓的“河北抗日民军”。随后，他们便集中所有兵力，攻进南宫县，并将南宫城团团包围。

当时，南宫城由阎圣音和李耀庭控制着。他们一面组织公安队、保安团固守，一面派张子英和我们‘抗日联军’联系，要求联合退匪。我们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当时主要从以下三方面考虑：一是能稳定南宫县的局势，使南宫城不受士匪劫难；二是能争取团结城内上层士绅、名流，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三是能进一步扩大‘抗日联军’的影响。于是，我们派周东光进城，与他们展开‘联合退匪’的谈判。

 阎圣音、李耀庭等人对周东光亲自进城谈判，求之不得，恭候款待。在谈判中，周东光首先申明了我党的抗日主张，指出国共双方联合退匪是符合人民利益的，也是双方交往的一个良好开端。阎圣音等人连连点头，并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感谢话。他们还一再表白自己的保安团、公安队力量单薄，素质差，退匪主要靠‘抗日联军’等等。

这次剿匪战斗，还有一个有利的因素。就是我们和这些土匪当中的李景龙有联系。地下党员贾建国、廖仲符、徐剑平等同志，曾经做过他的工作。我们一方面把“抗日联军”往南宫城附近集结，一方面派贾建国、廖仲符、徐剑平与李景龙接恰。经过耐心说服，成功使李景龙的队伍保持中立，削弱了土匪的力量。

联合退匪的行动是在一天傍晚开始的，城内保安团在三辆用汽车改装的‘装甲车’的掩护下，由城内向南进攻。‘抗日联军’由城西南的高家寨驻地出发，向东南进攻。双方共同包围城南葛柏庄一带的土匪。正在烧水做饭，寻欢作乐的土匪，被打得措手不及，狼狈地逃离了南宫县境。其余诸路土匪见势不妙，也纷纷逃走。

联合退匪胜利之后，阎圣音、李耀庭他们自恃在城内站稳了脚根，竟指使他的队伍向我们挑衅，企图将我们赶走。我们‘抗日联军’也立刻准备反击。双方战事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我们仍在做争取李景龙的工作。我们多次派贾建国、廖仲符、徐剑平与李景龙交涉。终于在一月十五日，将李景龙说服，将他的武装改编为“冀南抗日游击独立第一师”。李景龙为师长，廖仲符任政治部主任，贾建国任参谋主任。

这时，陈司令率领东进纵队来到隆平县魏家庄。我们便派人去向陈司令汇报工作。陈司令派王金林来到‘抗日联军’，并将‘抗日联军’改编为‘八路军别动队’。阎圣音、李耀庭一伙慑于八路军的声威，不敢再和我们作对。

陈再道（笑着）：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呢！（他收住笑容，严肃地）：不管他以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要他愿意参加抗日，我们就和他联合起来。

赵一民：这我知道。

陈再道：我们应该不计前嫌，继续跟他们交涉，争取将他们拉到我们这边来。

王金林：争取他们，这得慢慢来。现在主要是先进城。只要进到城里，我们就占据了主动。

陈再道：阎圣音、李耀庭会不会阻拦呢？

赵一民：我料他们不敢。

陈再道（又转向王金林）：你认为呢？

王金林：我也认为他们不敢。

陈再道：那好吧，我们明天就进城。

……

叠影字幕；画外音

当天晚上，他们就把“明天进城”的消息告诉了阎圣音和李耀庭。阎圣音表示欢迎，而李耀庭则什么也不说。第二天早晨，就带着他的所有人员离开南宫，回了乡下老家。

3-2、二月八日上午；南宫城里

[陈再道、马国瑞、赵一民各骑一匹战马，走在南宫城里的大街上。]

[陈再道举目向四外望去。南宫城里，跟巨鹿县城比起来，没有被轰炸的痕迹。街道比较宽敞，两旁的房屋也比较整齐。一行人默默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北街东侧的一栋楼房前。]

马国瑞：到啦。这就是我们为首长选择的驻地。

[陈再道抬头一看，大门口上面赫然写着“东进纵队司令部”几个大字。]

陈再道（高兴地）：你们够快的！已经都拾掇好啦！

赵一民：这里是天津英美烟草公司的南宫华兴公经销处，已经倒闭半年多了。我们觉得这里适合首长办公，就把它整理了一下。

[几个人都走进了这座院子。]

3-3、大院内

[陈再道走进院里，仔细观看。院落很宽敞，西面楼房十二间，北面北屋（抱厦）五间，东屋和南屋各三间。这个地方既宽敞又安静，陈再道感到很满意。]

李菁玉：这里很不错。

陈再道：很好！我们就在这里住了。

……

3-4、叠影字幕；画外音

二月九日上午；他们在南宫城里召开万人大会，声讨日本侵略者的罪行。陈再道首先发表讲话，他号召大家积极参加抗日活动。然后，是各界群众代表发言。大家纷纷揭露和控诉日本侵略者杀人放火的罪行。

3-5、会后；南宫大街上

[东进纵队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步兵方队前面扛着马克沁重机枪，后面扛着轻机枪。骑兵方队全是高头大马，非常威武。游行队伍排列整齐，步伐雄健，充分显示了八路军一往无前的精神。]

3-6、南宫城里；参军报名处

[青年人十分踊跃，排着长队报名参军。]

叠影字幕；画外音：

随后，陈再道他们又将赵一民的“八路军别动队”，改编为“东进纵队独立营”。他们还组成武装宣传队，到周围各县贴标语，撒传单，做伪军和土匪的教育工作。

3-7、二月十一日；南宫城；东进纵队司令部

[陈再道、李菁玉、卜盛光等人，聚集到会议室，研究下一步的工作。}

陈再道（正在向大家介绍情况）：我们的队伍已经很快，已经达到一千多人。我准备在老一连、老十连的基础上，成立东进纵队第一团。大家研究研究，团长和政委由谁担任？

卜盛光（沉思着）：我建议，团长由红军干部程启光担任。

陈再道：程启光，我们是老相识了。一九二七年，我们一起参加黄麻起义。他还参加过一至四次反围剿。长征时，他就是红二十五军第七十三师二一八团团长。

李菁玉：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他兄妹四人都参加了革命，有两个成为烈士。他的妹妹程训宣还是徐向前副师长的前妻，被张国涛杀害。

陈再道：对。团长非他莫属。政委就由桂承志担任吧。桂承志也是老红军，战斗经验很丰富。

李菁玉：同意。

陈再道：我建议，把第一团派到隆平、尧山、任县一带开展工作，逐步接近并袭扰敌人的平汉铁路。

卜盛光：赞成。我们同时也要向东发展，逐步威胁敌人的津浦铁路。

陈再道：这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要组建一支队伍——津浦支队。让他们向东发展，逐步威胁敌人的津浦铁路。司令员由老红军孙继先担任。

李菁玉：孙继先我也听说过。他是红军强渡大渡河的指挥者，也是十八勇士之一。曾经担任红三十一军第九十三师参谋长，参加了“援西军”西征。

陈再道：对，就是他。

卜盛光：同意。

李菁玉：把队伍交给他，我们放心。

陈再道（转向李菁玉）老李，你给推荐一个政委吧。要是本地人，政治上要成熟，可靠。

李菁玉（低下头想了想）：就让王育民去吧。

陈再道：你介绍介绍这个人。

李菁玉：王育民，原名王魁章，河北省景县人。一九三四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担任中共津南工委组织部长，长期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后来到延安“抗大”学习，前不久刚毕业回来。

陈再道：在“抗大”学习过，这没问题。就是他了。

卜盛光：我们要尽快把这两支队伍组建起来，并让他们各奔东西。

陈再道（笑着）：对。

……

3-8、二月十三日上午；东进纵队司令部

[会议室里，一个陌生人坐在屋里方桌旁的椅子上。陈再道和李菁玉走了进来。]

陌生人（慌忙站起身，迎上前来）：首长好！

陈再道（热情地握住那人的手）：听说你是从鲁西北来的？

陌生人（点点头）：我叫张承先，是范筑先将军的秘书，受山东省委驻鲁西北代表张霖之委派，来向陈司令汇报工作。

特写镜头：张承先，二十岁出头，身材魁梧，面容清秀，浑身充满活力。

陈再道：我是东进纵队司令员陈再道。我给你介绍介绍。（他转身指着李菁玉）这是东进纵队政委李菁玉同志。

张承先（上前一步）：李政委，你好！

李菁玉（握住张承先的手）：你好！请坐。

[张承先又重新坐下。陈再道和李菁玉也在方桌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陈再道：我早就听说鲁西北的工作搞得很好。冀南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希望你们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成功的经验。

[李菁玉马上准备好纸和笔，准备记录。]

张承先（开始汇报）：鲁西北抗日根据地是由范筑先将军和我党共同创建的。当时，进步青年张维翰通过他二哥张维玺和范筑先的关系，到第六专署当了秘书。从此，他利用自己的合法身份，将一些进步青年吸收进专署内，又团结了范筑先身边的一些进步人士，形成了一股进步力量。一九三七年初，张维翰在彭雪枫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十月，他通过山东省委将共产党员冯基良、刁子言、解彭年等十二名同志，聘请到六区任干事，又到第三集团军政治部政工人员训练班中挑选了二百四十多名进步学员，充实鲁西北的抗日力量。

范筑先是具有民族气节的国民党将军。在张维翰的影响下，他将第六专署和保安司令部合在一起，成立了“第六区抗日游击司令部”，并认命张维翰为政训处处长。

此时，日军已经占领德州，大兵压至山东境内。国民党山东省主席、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命令范筑先将部队撤至黄河以南。范筑先遵照命令，将部队撤到黄河北岸齐河渡口，坐观形势。这时，张维翰亲自赶到齐河渡口，力劝范筑先返回聊城。张维翰激动地说：“日本强盗占我国土，灭我种族，我们作为中华民族的子孙，怎么能不战而退，望风而逃！”

工作在范筑先身边的共产党员姚第鸿，也动情地说：“在此民族危亡之际，如果我们放弃国土，逃到黄河以南，那将成为历史罪人。”

范筑先本来就有强烈的爱国爱民思想，听了两个年轻人的慷慨陈词，他深为感动，毅然率领部队返回聊城。

十一月，张霖之受山东省委派遣，来到鲁西北。这时，鲁西北的形势更加严峻。韩复榘再一次命令范筑先南撤，并说：“黄河以北再无中国军队，假如现在不撤，以后就来不及了。”

在这关键时刻，张霖之派张维翰、姚弟鸿再一次和范筑先长谈。两个年轻人的抗日决心深深感染了他，也更坚定了他留在鲁西北抗日的决心。他说：“身为军人，守土有责，不抵抗就撤走，何颜以对全国父老。”

留下后，经过深思熟虑，范将军决定向全国发一封通电，以示其抗日的决心。那封通电的文稿我也带来了。

[张承先从衣袋里掏出文稿交给陈再道。]

[陈再道接过电文，仔细观看。这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电报文稿。陈再道看了几行，便皱起了眉头。原来这上面有好多字，他都不认识。李菁玉见状，连忙从他手里接过电报。]

李菁玉：我来读吧。

陈再道：好。

李菁玉（读电报）：全国各报社、各机关报、各通讯社、各学校、各人民团体均鉴：

既自倭奴入寇，陷我华北，铁蹄所致，版图易色，现我大军南渡，黄河以北坐待沉沦。哀我民众，胥蹈水火。午夜彷徨，洫（xu)血椎(chui)心。筑先黍(shu)督是区，守土有责，裂訾(zi)皆北视，决不南渡。誓率我游击健儿和武装民众与倭奴相周旋。成败利顿，在所不计，鞠躬尽瘁，在所不辞。所望饷项械弹，时予接济。俾(bi)能抗战到底，全其愚忠，引颈南望，不胜翘企。

山东省第六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范筑先叩皓

[不论是读的人还是听的人，都被范筑先强烈的爱国之心深深感动，他们都激动得脸色通红。]

陈再道（向张承先）：你接着说。

张承先：通电发出后，张霖之和张维翰协助范筑先加强了抗日武装，在各县建立了抗日政权。一九三八年一月，张维翰又在政治部的基础上，发展建立了我党领导的武装——第十支队，使鲁西北的抗日武装进一步加强。就在这时，我们听说东进纵队来到了南宫。于是张霖之首长便派我来向陈司令汇报情况。

陈再道（向警卫员）：带张同志下去吃饭，先安排张同志住下。

警卫员：是。

[警卫员领着张承先向外走去。]

李菁玉（望着张承先走出去的背影）：现在，东纵第一团和津浦支队都已经组建完成。我建议，让津浦支队跟随张承先一道东进，到鲁西北开辟根据地。

陈再道：就让东纵第一团和津浦支队同一天出发，都尽快到外线去开展工作。

李菁玉：那就定在后天，也就是二月十五日吧。

陈再道：好。

3-9、二月十五日上午；南宫城内的操场上

[两支队伍都聚集到操场上，准备出发。陈再道、李菁玉、卜盛光等首长亲自赶来为大家送行。]

[战士们分别站成两个方阵。“津浦支队”以孙继先、王育民、张承先为首；东纵第一团以程启光、桂承志为首，军容十分整齐。]

卜盛光（站在队列前，高声地）：你们今天都要到外线去作战。陈再道司令、李菁玉政委亲自来为大家送行。下面请陈司令给大家讲话。

[战士们一阵热烈鼓掌。]

陈再道（向前走了两步，用他那哄亮的嗓音）：同志们！你们两队人马到外线去作战。一队向西，到任县、隆平一带开展活动，威胁敌人的平汉交通线；一队向东，到津浦铁路附近开展活动，伺机破袭敌人的津浦交通线。希望你们到了外线，和当地党组织密切配合，逐步袭扰敌人的两条交通线。现在我命令，津浦支队和东纵第一团向着敌人的两条铁路，出发！

孙继先：津浦支队，向右——转，齐步——走。

程启光：东纵第一团，向左——转，齐步——走。

[两队战士立刻按照各自首长的命令，向东西两个方向大踏步走去。]

[陈再道、李菁玉等首长一直目送两支队伍走远。]

叠影字幕；画外音

随后，他们又将在苏村开办的“军政干部培训班”，扩大为“抗日军政学校”，并将校址迁到南宫城里。学校由省委和东纵首长来授课，主要讲授我党的政策，特别是统一战线政策。学员按军队组织编成，过军事生活。

3-10、恩县；夏寨村西头

[津浦支队由武城东渡运河，进入夏津县城。第二天，恩县县委便派王玉成赶到夏津县来迎接主力部队。于是，他们又跟随王玉成，来到恩县县委驻地——夏寨村。]

[恩县县委书记马诚斋和武装部长刘子蔚，亲自赶到村外迎接。]

马诚斋（快步迎上前来，热情地）：可把你们盼来啦！

王玉成：我给大家介绍介绍。（他转身指着马诚斋和刘子蔚）这是恩县县委书记马诚斋同志；这是武装部长刘子蔚同志。（他又指着孙继先和王育民）这位是津浦支队司令员孙继先同志，这位是津浦支队政委王育民同志。

马诚斋：主力部队一来，乡亲们就更有奔头了。

刘子蔚：大家赶紧进村吧。

孙继先：好！

[孙继先和王育民跟随马诚斋、刘子蔚等人，向夏寨村里走去。]

3-11、夏寨村；恩县县委驻地

[孙继先、王育民和张承先，在刘子蔚、马诚斋等人的簇拥下，走进村县委驻地。]

刘子蔚（指着屋里的几个凳子）：首长，请坐。

马诚斋：你们是八路军进入山东的第一支部队。我们一定配合好你们的工作。

[大家各自找座位坐下。]

王育民：你们先介绍介绍当地的情况。

马诚斋：老刘，你说吧。

刘子蔚：好吧。（他接着便开始介绍）恩县一带的敌情并不十分严重。日军虽然名誉上占领了鲁西北，但他们的兵力主要分布在津浦铁路沿线，目的是维持交通线的畅通。其他地方的兵力很少，所以，我们基本上能够活动自如。

孙继先：既然敌情不十分严重，我们要尽快打一个胜仗。这样既能鼓舞广大军民的士气，又能扩大我们的影响。

王育民：我们的主要目的，就是破坏敌人的津浦铁路。（他转向马诚斋和刘子蔚）请你们提供一些这方面的线索。

马诚斋：好。

刘子蔚（低下头回忆着）：前几天，我已经安排一名党员进入德县黄河涯车站当勤杂工。我们可以通过他，获悉黄河涯车站的情况。

孙继先：这个情况很重要。如果我们能里应外合，端掉敌人的黄河涯车站，那将在鲁西北引起很大的轰动。

王育民：你马上跟这个同志联系，让他尽快摸清车站内的情况，特别是日军和伪军的兵力部署。

刘子蔚：好，我马上就去。

3-12、第二天上午；德县；黄河涯车站

[刘子蔚来到了德县的黄河涯车站。他一走进车站，就看到那个党员正在扫院子。]

刘子蔚：小魏。

小魏（一抬头，看到了刘子蔚）：老刘，你怎么来啦？

刘子蔚（走到小魏跟前，压低声音）：找个僻静地方再说。

小魏：好，到我的住处去。

刘子蔚：走。

3-13、车站内；小魏的住处

[小魏和刘子蔚走进了小魏的宿舍。]

刘子蔚：这里住着几个人？

小魏：三个人。他们都干活去了。

刘子蔚（压低声音）：八路军主力部队来了。

小魏（惊喜地）：太好啦！以后我们就有靠山啦。

刘子蔚：首长准备采取一次大的行动，让我们提供线索。这不，我就想起你来啦。你要尽快摸清日军在黄河涯车站的兵力部署。

小魏（激动地）：要打大仗啦！你们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明天……后天吧。后天我亲自赶回去向首长报告。

刘子蔚：好，我等着你。

3-14、两天后；恩县夏寨村；津浦支队司令部

[小魏在哨兵的引领下，走进司令部。正好，刘子蔚和马诚斋都在这里。]

刘子蔚：情况摸清了吗？

小魏：摸清啦。

孙继先（连忙）：你坐下说。

小魏（走过去坐在一个椅子上，便介绍起来）：车站内日军只有一个班，不到二十个人，住在车站的后院。伪军有一个连，一百多人，住在前院。他们的防卫都比较松懈。

王育民：我们准备让你作内应。咱们里应外合，端掉敌人的黄河涯车站。

小魏：我就盼着这一天呢。

孙继先：我们的行动就定在后天深夜。到时候，你悄悄把车站大门打开，把我们领进去。

小魏：好。（他想了想，又说）最好是派一部分人，从后面翻墙进去，消灭后院的鬼子。前院由我负责。我负责把大门口的哨兵干掉，把大家领进大院，消灭前院的伪军。

孙继先：好，就这样定啦！

3-15、第三天夜里；德县城南；黄河涯车站附近

[幽暗的夜幕笼罩着大地，天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四周十分寂静，偶尔从远处的县城里传来几声狗叫。]

[孙继先和王育民率领津浦支队，正缓缓地摸索前进。孙继先一抬头，透过朦胧的夜色，隐约看到了矗立在铁路旁边的黄河涯车站。]

孙继先（低声）：停止前进。

[战士们都停止了脚步。]

孙继先（向王育民吩咐）：你带领第二排绕到后面，翻围墙进到后院，迅速歼灭里面的鬼子。前院的伪军由我们负责。

王育民：好。

孙继先：注意，行动之前尽量不要被敌人发觉。

王育民：你放心吧。

[王育民随即便率领第二排的战士们，向东北方向的车站后面走去。]

3-16、黄河涯车站后院外

[王育民带领战士们来到了黄河涯车站后院外。后院的大门紧闭，离大门一丈多远就是供旅客上火车的站台。战士们抬头一望，围墙足有七八尺高。他们将随身携带的云梯搭在围墙上，一个接一个的爬上围墙。]

3-17、黄河涯车站后院内

[王育民和战士们先后从围墙上下到院内。王育民站在围墙下，向里面仔细观看。只见院里很宽敞，中间是供旅客行走的通道，左侧有一排房屋，窗户都堵得很严，看样子是库房。右侧也有几座房屋，窗户上都糊着棉纸。]

王育民（用手向右边一指，压低声音）：那边的房子是住人的。应该就是鬼子的宿舍。

二排长（点点头）：咱们过去。

王育民：好。

[两个人率领战士们轻轻来到那排房子前面。王育民侧耳细听屋里的动静，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打雷般的鼾声。他随即向二排长作了个用脚踹门的动作，又指了指另一个房间。]

[二排长会意，一招手把战士们招到跟前，指了指旁边那几个房门，又做了个用脚踹门的动作。战士们会意，立刻走到那几个房间的门前。他们都把力气运到脚上，一齐向门上踹去。房门都被踹开了。战士们一涌而上，分别冲进那各个房间。]

3-18、后院的一个房间内

[王育民率领五个战士冲进屋内，用枪逼住了正在睡觉的几个鬼子。]

王育民：不许动！

一个战士：缴枪不杀！

[里面的鬼子被惊醒后，一个个全都举起了双手。一个鬼子在举起手的同时，还不忘回头看看靠在墙上的步枪。发现那些武器早已落到了战士们手中。他们这才低下头，死心踏地地做了俘虏。]

[王育民和战士们将俘虏押到院里。这时，其他房间的鬼子也都被押了出来。]

王育民：将这些俘虏押下去。

战士们：是。

[战士们押着俘虏走下去。王育民也向前院里赶去。]

3-19、黄河涯车站前院里

叠影字幕；画外音

在王育民他们翻进后院的同时，小魏也来到前院大门外，协助战士们控制了两个哨兵，又引领战士们进入前院，活捉了睡在前院的伪军。他们刚将俘虏押下去，王育民就带领战士们赶来了。]

孙继先：后院的情况怎么样？

王育民：一切顺利。鬼子都被押起来啦。

孙继先（转身向战士们）：，立刻炸掉黄河涯的铁路桥梁。

战士们：是。

[爆破组的战士立刻抱起炸药包，冲上了铁路大桥。不一会儿，就见战士们飞快地从桥上撤下来。紧接着，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铁路桥梁被炸塌了。]

[随后，孙继先和王育民又带领战士们，返回了恩县夏寨一带。]

3-20、南宫城内；东进纵队司令部

[陈再道、李菁玉、卜盛光都坐在会议室的办公桌前。马国瑞和赵一民快步走了进来。]

赵一民：陈司令，又有什么任务啦？

李菁玉（一指旁边的两个高凳子）：你们先坐下。

[马国瑞和赵一民走过去，坐在凳子上。]

陈再道（介绍情况）：六离会在南宫东部，占据了很大一片地方。我们要想向东发展，就必须与他们搞好关系。所以，我们决定由你们俩去和六离会谈判。争取和他们联合起来，共同抗日。

李菁玉：你们俩长期在这一带工作，对六离会比较熟悉。请你们先介绍介绍他们的情况。

马国瑞：好。（他接着开始介绍）六离会是一个封建迷信组织，在冀南各种会道门中，势力比较大，分布在南宫、清河、威县、枣强、冀县一带，会员达八万之多，其头目是李耀庭。

陈再道：李耀庭？就是我们进城时，不欢迎我们，带着人回乡下老家的那个李耀庭吗？

赵一民：就是他。

陈再道：这个人怎么样？

赵一民：李耀庭出身地主，南宫县孙李村人。他曾在直系军阀吴佩俘部队中任职。吴佩俘被打垮后，他逃回南宫，解甲经商。他经常往来于天津、北京、南宫之间，加之了解上层官员的情况，又编练了自己的民团，因此便有了军、政、商三重资本，成了南宫地面上手眼通天的人物。七七事变后，他见日本势力在华北迅速膨胀，便公开投日，操纵南宫各界人士去威县迎接日军。

[陈再道听到这里，神情变得有些严骏。]

马国瑞（接着介绍）：之后，李耀庭和六离会就合流了。李耀庭看上了六离会的势力，六离会看上了李耀庭的名气，双方一拍即合。六离会很快就被李耀庭控制，成了他的一枚棋子。

陈再道：听说新会员加入时，还要举行隆重的仪式？

赵一民：是的。新会员加入六离会，一般要举行净身、披场和吞符仪式。

卜盛光：哦，还这么复杂？

马国瑞：所谓净身，就是让新入会的人先到河里或水坑里洗澡。披法就是让新会员脱去上衣跪在坛前，老师父把准备好的香油用火点着，把火一口一口吸进嘴里，再喷吐到他的脊梁上。最后就是吞符，老师父把用朱砂写的“发光明光灵灵光”七个字的黄纸条，揉成纸团让其吞进肚里。他们说这样可以刀枪不入，驱祸避劫。其实都是骗人的把戏。

陈再道（思考着）：看来他们还挺神秘。

李菁玉：跟他们谈判，你们俩一定要有耐心，争取谈出一个好的结果。

陈再道：最起码不能让他们再和我们作对。

赵一民：我们尽量做到。

3-21、第二天上午；南宫县孙李村；李耀庭家

[马国瑞和赵一民在岗哨的引领下，走进李耀庭家的堂屋。]

李耀庭：你俩到我这里来，有什么贵干？

赵一民：我们奉陈司令之命，来跟你们协商联合抗日的事。

李耀庭：联合抗日？怎么个联合法儿？

马国瑞：有了事互相帮助，互相支援。

李耀庭：这我倒很感兴趣。不过，你们要容我几天，我要和其他师傅们商量商量。

赵一民：请你尽量快一些。

李耀庭：好。

马国瑞：那我们告辞了。

李耀庭（转向旁边的六离会员）：替我送客。

六离会员：是。

[六离会员将赵一民和马国瑞送出李家大门。]

3-22、第二天下午；李耀庭家

[六离会的二师父、三师父以及附近一些村的会长，都聚集到了李耀庭家。]

李耀庭：昨天上午，陈再道派马国瑞、赵一民来找我，说要跟咱们联合抗日。

一个二师父：这是好事呀。八路军的势力越来越强大。我们背靠八路军这棵大树，就什么事都好办了。

另一个二师父：老师父是怎么答复的？

李耀庭：我让他们等两天，说咱们得商量商量。大家议一下，我们答应不答应？

三师父赵廷娥：这段时间，八路军在南宫这么折腾，威县的日本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屁都不敢放。这说明八路军的势力已经超过了日本人。

另一个三师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八路军占优势，咱们就投靠八路军。将来日本人的势力强了，咱们再投靠日本人。

小屯村会长宋印亭：对，反正咱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李耀庭：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按照你们的意思，咱们应该答应与八路军合作？

冀县大柏舍村会长高大奎：对，答应他们。反正也是暂时的。

李耀庭：好，那就这样定啦。明天我就去跟八路军交涉。

3-23、第二天上午；东进纵队司令部

[李耀庭轻轻走进陈再道的宿办室。]

陈再道（连忙站起身，热情地）：欢迎，欢迎！（他一指旁边的一个椅子）李先生，请坐。

李耀庭（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我们研究了一下，都同意与你们联合抗日。

陈再道（惊喜地）：好啊，李先生。谢谢你们。

李耀庭：我们经过商量，决定在南宫城里设立一个办事处，负责与你们沟通。以后咱们要联合站岗放哨，互相保护对方人员。

陈再道（高兴地）：这太好啦!

……

3-24、二月二十二日；恩县夏寨村；津浦支队司令部

[会议室里，孙继先和王育民正坐在办公桌旁，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孙继先（兴奋地）：我们夜袭黄河涯车站，炸毁了敌人的铁路桥梁。这动静还不够大。我想赶到济南市郊的泺口，把敌人的黄河大铁桥炸了。

王育民（惊讶地）：你想炸黄河大铁桥？

孙继先：对。

王育民（认真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孙继先：我们当然不会跟他们闹着玩。我的意思是，我们悄悄地赶到那里，突然出手。

王育民（激动起来）：你是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孙继先：对。敌人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去炸他们的大铁桥。他们想不到，我们才会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王育民（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孙继先：战前准备需要一两天。我们后天就行动。你看怎么样？

王育民：好。

3-25、二十四日下午；济南市郊泺口村

[孙继先带着五名战士，化装成做买卖的小商贩，赶着三辆马车，来到济南市郊的泺口村，住进一家旅店。他们把一部分炸药藏在草料袋中，一部分藏在大车底下，带进了旅店。]

2-25、当天晚上；旅店内

[吃过晚饭，孙继先开始分配任务。]

孙继先：小崔子，你留在旅店看守行李，其他人跟我去察探敌情。

战士们（齐声）：是。

[四个战士跟随孙继先走出泺口村，向附近的黄河大铁桥而去。]

3-26、黄河北岸；大铁桥附近

[孙继先和四个战士很快来到大铁桥附近。此时，夜色十分昏暗。他们躲在河边的一片树林里，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只见大铁桥上岗哨林立，上面还安有一盏高亮度的探照灯。探照灯不停地来回旋转，转过来时明如白昼，转过去时一片漆黑。在河岸上，还有一队日本兵不停地巡逻，搜索。不远处，还能看到日军护桥队的一溜营房。]

孙继先（认真地数了数敌人营房的数量）：根据营房估算，这里至少驻着日军的一个中队，而且戒备森严，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大铁桥。

战士甲：那怎么办呢？

孙继先：看来炸桥的计划行不通，只能另想办法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赶回夏寨村。

……

3-27、恩县；夏寨村

[回到夏寨村，孙继先立即与王育民商议对策。]

孙继先：铁桥炸不成，我们只能掀铁轨了。

王育民：其实，扒掉铁轨，跟炸毁大桥效果一样。

孙继先：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在平原县和禹城县，每天晚上扒铁轨。

王育民：好。

3-28、第二天夜里；津浦铁路平原段

[战士们全部出动，卸螺丝的卸螺丝，扒铁轨的扒铁轨。扒下的铁轨都拉走或掩埋起来。到拂晓时分，破坏了敌人三段铁路，合起来将近一里长。]

3-29、第二天中午；津浦支队司令部

[一个侦察员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侦察员：没想到，敌人有备用的铁轨。我们用大半夜破坏的铁路，敌人用了四个小时就维修好了。

孙继先（吃惊地）：怎么这么快？

王育民：是啊，拆比修要费劲得多。再加上咱们不懂技术，效率就更低了。

孙继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加大破路力度。

王育民：也只能这样啦。

……

叠影字幕；画外音

之后，战士们加大了扒铁轨的力度。然而，由于没有经验，效果仍然很不理想。全支队忙活大半夜，敌人到白天几小时就能修复。

3-30、平原县；津浦支队司令部

[孙继先和王育民正在办公室里，分析破路失利的原因。一个铁路扳道工在哨兵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扳道工：你们这样掀铁轨，效率太低了。

王育民（连忙问）：怎样才能提高效率？

扳道工：只拔道钉，不掀铁轨。

孙继 先：老乡，你说详细一点儿。

扳道工：只拔道钉，不掀铁轨。从远处看，跟好的铁路一样，轧路车从上面通过，也不会有事。可敌人的列车一到，就会翻车。

孙继先（感激地）：这个办法太好啦！老乡，谢谢你！

扳道工：不用谢。都是为了打鬼子嘛。（说到这里，他从身上摘下工具袋，交给孙继先）我这里还有一些工具。你们用这些工具破路，效果会更好。

王育民（握住扳道工的手，激动地）：老乡，谢谢你！

扳道工：都说过了。不许说谢。

王育民（笑了）：好，好！不说谢。

……

叠影字幕；画外音

之后，战士们用扳道工教的办法进行破路，效果果然提高了好多倍。在以后的十几天里，不断有敌人的列车出轨、翻车，成功打乱了敌人的交通。

3-31、二月二十五日；东进纵队司令部

[会议室里，陈再道和李菁玉正在商量事情。一个哨兵走了进来。]

哨兵：冀县金庆江的联络副官求见。

陈再道：叫他到接待室等着。

哨兵：是。

[哨兵转身走出去。]

陈再道（转向李菁玉）：你熟悉这个金庆江吗？

李菁玉：金庆江原是冀县码头李的一个土匪头子。‘七七事变’后，他招兵买马，队伍很快发展到三千多人。我们刚到冀南，局面还没有完全打开。如果能和他联合起来，或者和他搞好关系，将对我们今后的工作很有利。

陈再道：好，我们马上去见他。

李菁玉：走，去接待室。

3-32、东进纵队司令部；接待室

[陈再道和李菁玉先后走进来。联络副官慌忙站起身迎上来。]

特定镜头：联络副官个子不高，胖胖的，微红的方脸上嵌着两只小眼睛；穿一身黑色棉衣。

陈再道（走上去和他握手）：先生贵姓？

联络副官（谦逊地）：免贵，姓邱。

陈再道：哦，邱副官。请坐，请坐。

[邱副官又重新坐下；陈再道和李菁玉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邱副官：我代表金司令，要求加入八路军的行列。

陈再道（欣喜地）：好啊，我们热烈欢迎！

邱副官：“七七事迹”后，日寇很快占领了华北。金司令带领我们奋起抵抗，与日寇顽强作战。然而，日军来势凶猛，金司令深感孤掌难鸣。最近，他听说贵军在这一带发展很快，声威大振，就想带着我们参加八路军。

陈再道：这太好啦!

李菁玉：欢迎你们加入八路军。

邱副官（接着）：不过，金司令有个小小的要求，请陈司令一定满足。

陈再道：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邱副官：金司令在冀县与日寇作战达半年之久。现在正式参加八路军，总要举行个与之相称的仪式吧。我们想请朱德总司令来给我们下发委任状，并颁发部队番号。

陈再道（惊疑地）：你说什么？

邱副官：请你们的朱德总司令来为我们下发委任状，并颁发部队番号。

[陈再道完全听清了。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几乎都不知道该怎样答复了。]

邱副官（继续）：我们金司令说：这是我们应该得到的名份。如果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那我们就……

[邱副官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陈再道（低下头思考着，内心独白）：这简直是故意刁难我们！我们根本不可能，也没有必要让朱德总司令来为他颁发部队番号。然而，如果拒绝他的要求，就会失去收编这支武装的机会。

[陈再道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着，想找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然而，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邱副官（追问）：怎么样？你们答应不答应？

陈再道（为了不把事情弄僵，他只好站起身，客气地）：今天就谈到这里。晚上都考虑考虑，明天我们答复你。

邱副官：那好吧。

3-33、当天晚上；东进纵队司令部

[会议室正中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洋油灯。灯头象小扫帚一样，把整个屋子照得明如白昼。陈再道、李菁玉、卜盛光坐在桌子周围，认真地分析白天遇到的问题。]

卜盛光（气愤地）：他这是故意刁难我们。他这么没有诚意，我们还跟他谈什么！

李菁玉：虽然他的要求很无礼，我们还是不能拒绝他。如果把他拒之门外，他去投靠日本人，我们不就又多了一伙敌人吗？

陈再道（点点头）：最好是想个解决的办法。

李菁玉：咱们让刘师长来给他颁发部队番号，你们看怎么样？刘师长身份也不算低了，总算给足了他面子。

卜盛光：刘师长工作那么忙，专程来为他颁发部队番号，值得吗！现在局势这么混乱，交通又不方便，万一出点闪失，那不是因小失大吗！再说，看他那架势，有故意刁难的意思，就是真让刘师长来，他也未必答应。

李菁玉：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卜盛光：我也没有办法。

……

3-34、东进纵队司令部大门外

[两个哨兵在大门前持枪肃立。一个人影向大门口走来。]

哨兵：谁呀？

人影：我。

哨兵：哦，是马书记呀。

[来人是冀南特委书记马国瑞。]

马国瑞：我有重要情报，需要立即向首长汇报。

哨兵：首长正在开会。

马国瑞：这正好，我直接进去见他们。

哨兵(点头）：好，你进去吧。

[马国瑞快步向司令部里走去。]

3-35、会议室里

[大家正在讨论，马国瑞推门走了进来。]

[大家听到开门声，都向门口望去。看到是马国瑞，李菁玉把身边的一个凳子往马国瑞那儿挪了挪，让他坐下。马国瑞也不客气，走过来坐在凳子上。]

李菁玉：老马，你夜里登门造访，一定有重要的事吧？

马国瑞（从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陈再道）：这是我们打入金庆江队伍内部的同志，刚刚传来的情报。我觉得十分重要，就立即送来了。

[陈再道接过情报，凑到棉油灯跟前，认真观看。一开始，他的表情很庄重。很快，便浮出一脸兴奋。]

陈再道（忍不住念出声来）：……金庆江的思想一贯反动，如果不把他踢开，想收编这支队伍是不可能的。根据这一情况，我们几位地下党员和部分进步官兵，已经将金庆江拘押起来。请首长火速赶来善后。（他将情报放到桌上，高兴地)这真是太及时了！

[大家只听到最后几句，都有点不知所云。]

卜盛光（焦急地）：这是怎么回事？

陈再道：是冀县、衡水一带的游杂武装赵云祥，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要收编金庆江的队伍。金庆江不干。赵云祥一怒之下，竟率部攻打金庆江。金庆江怕被赵云祥吃掉，这才来投靠我们。

李菁玉：原来是这样。

陈再道（继续）：地下党的同志在信里说，金庆江的思想十分反动，一贯敌视我们八路军。然而，他手下的大部分官兵，都是向往抗日的。地下党的同志意识到，如果不把金庆江踢开，就很难收编这支部队。所以，他们联合部分进步官兵，将金庆江扣押起来了。

卜盛光（惊喜地）：太好啦！

李菁玉：这太及时啦！

陈再道：我明天就赶到冀县，处理这件事。

……

3-36、第二天下午；冀县码头李；金庆江司令部                   

[陈再道率领部分战士，走进大院。一些秘密党员和进步青年自动集合起来，站到两旁欢迎他们。]

[地下党领导人耿碧涛快步迎上来，与陈再道握手。]

耿碧涛：欢迎陈司令来主持抗日大局。（他用手一指身边的几个人）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陈再道：欢迎你们加入八路军。

耿碧涛：陈司令，请到里面说话。

陈再道：好。

[陈再道、耿碧涛等人，向司令部里走去。]

3-37、当天下午；青年抗敌义勇军驻地大院

[所有官兵都聚集在大院里，站成整齐的队列。陈再道、曹辅弼、耿碧涛等领导人站在队列前面。]

耿碧涛：从今天起，我们“青年抗敌义勇军”，将被改编为“东进纵队第二支队”，正式加入八路军的行列。下面请东进纵队司令员陈再道同志，为我们宣布任命书。

[大家爆以热烈的掌声。]

陈再道（提高声音）：同志们！从今以后，你们就都是八路军了。你们的部队番号是“东进纵队第二支队”。现在我任命，曹辅弼同志为司令，魏荩臣为副司令，赵宪章为政委，耿碧涛为政治部主任。

[大家又爆以热烈的掌声。]

3-38、武邑县；“河北民军第二路”司令部

[司令赵云祥、参谋长刘锦堂、副参谋长赵子侦等人，正在司令部闲聊。一个侦察兵快步走进来。]

侦察兵：报告，金庆江的队伍归顺了八路军。

赵云祥（惊讶地）：有这等事？

侦察兵：据我们侦察，金庆江为了抵御我们的进攻，主动投靠了八路军。他的部队也被八路军收编了。

赵云祥（一拍双手）：嗐，我们手太软了。早些我们一鼓作气，将他的人马全部吃掉就好了。

刘锦堂：我们手太软，这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八路军发展太快了，他们已经控制了这一带的局面。要不然，金庆江也不会拒绝我们，而投靠他们了。

赵云祥：参谋长说的对。八路军对我们构成了威胁。

赵子贞：那我们怎么办？

赵云祥（得意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不是发展很快吗？我们也要加快发展，增强我们的势力。（说到这里，他转向刘锦堂）参谋长，你看我们拿谁开刀？

刘锦堂：我建议，就拿武强的段海洲开刀。

赵云祥：你说的正合我意。段海洲竟敢派人占领冀县，和我们抢地盘，真是吃了熊心貌子胆了。我们不光要把他赶出冀县，还要吃掉他的人马。

刘锦堂：赵司令，先不要动武。我们应该先礼后兵。

赵云祥：怎么个先礼后兵？

刘锦堂：我们先派人去收编他的人马。他若答应，我们就兵不血刃，达到目的。他若不答应，再跟他动武也不迟。

赵云祥：好，就这么办。（他转向赵子侦）你和联络官去跟他们谈判。

赵子侦：是。

赵云祥（又补充一句）：你去了不用跟他们客气，直接说我要收编他的人马。问他答应不答应？

刘锦堂（上前一步）：不要这么直率。我们还是以“联合抗日”的名义，与他们谈判为好。

[赵子侦转身望着赵云祥，征询他的意见。]

赵云祥：不用跟他们客气。就按我说的说

赵子侦：是。第三集

3-1、二月三日上午；苏村；陈再道住处

[这一天即正月初四，陈再道把赵一民和王金林叫到他的住处，一起研究往南宫城里搬的事。]

陈再道：你们俩去跟阎圣音、李耀庭交涉一下，看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

赵一民（担忧地）：跟他们交涉，恐怕很难达成协议。

陈再道：为什么？

王金林：因为他们都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跟他俩谈判，一定很棘手。

陈再道（笑着）：你怎么这么评价人家？

赵一民：不光反复无常，而且还忘恩负义。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

王金林：你对陈司令说说。

陈再道：你坐下，慢慢说。

赵一民：好吧。（他接着便介绍起来）：这得从去年的一次剿匪活动说起。去年腊月，南宫、清河、威县的十余股土匪，约七八千人，聚集在威县郭固一带，成立了所谓的“河北抗日民军”。随后，他们便集中所有兵力，攻进南宫县，并将南宫城团团包围。

当时，南宫城由阎圣音和李耀庭控制着。他们一面组织公安队、保安团固守，一面派张子英和我们‘抗日联军’联系，要求联合退匪。我们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当时主要从以下三方面考虑：一是能稳定南宫县的局势，使南宫城不受士匪劫难；二是能争取团结城内上层士绅、名流，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三是能进一步扩大‘抗日联军’的影响。于是，我们派周东光进城，与他们展开‘联合退匪’的谈判。

 阎圣音、李耀庭等人对周东光亲自进城谈判，求之不得，恭候款待。在谈判中，周东光首先申明了我党的抗日主张，指出国共双方联合退匪是符合人民利益的，也是双方交往的一个良好开端。阎圣音等人连连点头，并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感谢话。他们还一再表白自己的保安团、公安队力量单薄，素质差，退匪主要靠‘抗日联军’等等。

这次剿匪战斗，还有一个有利的因素。就是我们和这些土匪当中的李景龙有联系。地下党员贾建国、廖仲符、徐剑平等同志，曾经做过他的工作。我们一方面把“抗日联军”往南宫城附近集结，一方面派贾建国、廖仲符、徐剑平与李景龙接恰。经过耐心说服，成功使李景龙的队伍保持中立，削弱了土匪的力量。

联合退匪的行动是在一天傍晚开始的，城内保安团在三辆用汽车改装的‘装甲车’的掩护下，由城内向南进攻。‘抗日联军’由城西南的高家寨驻地出发，向东南进攻。双方共同包围城南葛柏庄一带的土匪。正在烧水做饭，寻欢作乐的土匪，被打得措手不及，狼狈地逃离了南宫县境。其余诸路土匪见势不妙，也纷纷逃走。

联合退匪胜利之后，阎圣音、李耀庭他们自恃在城内站稳了脚根，竟指使他的队伍向我们挑衅，企图将我们赶走。我们‘抗日联军’也立刻准备反击。双方战事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我们仍在做争取李景龙的工作。我们多次派贾建国、廖仲符、徐剑平与李景龙交涉。终于在一月十五日，将李景龙说服，将他的武装改编为“冀南抗日游击独立第一师”。李景龙为师长，廖仲符任政治部主任，贾建国任参谋主任。

这时，陈司令率领东进纵队来到隆平县魏家庄。我们便派人去向陈司令汇报工作。陈司令派王金林来到‘抗日联军’，并将‘抗日联军’改编为‘八路军别动队’。阎圣音、李耀庭一伙慑于八路军的声威，不敢再和我们作对。

陈再道（笑着）：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呢！（他收住笑容，严肃地）：不管他以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要他愿意参加抗日，我们就和他联合起来。

赵一民：这我知道。

陈再道：我们应该不计前嫌，继续跟他们交涉，争取将他们拉到我们这边来。

王金林：争取他们，这得慢慢来。现在主要是先进城。只要进到城里，我们就占据了主动。

陈再道：阎圣音、李耀庭会不会阻拦呢？

赵一民：我料他们不敢。

陈再道（又转向王金林）：你认为呢？

王金林：我也认为他们不敢。

陈再道：那好吧，我们明天就进城。

……

叠影字幕；画外音

当天晚上，他们就把“明天进城”的消息告诉了阎圣音和李耀庭。阎圣音表示欢迎，而李耀庭则什么也不说。第二天早晨，就带着他的所有人员离开南宫，回了乡下老家。

3-2、二月八日上午；南宫城里

[陈再道、马国瑞、赵一民各骑一匹战马，走在南宫城里的大街上。]

[陈再道举目向四外望去。南宫城里，跟巨鹿县城比起来，没有被轰炸的痕迹。街道比较宽敞，两旁的房屋也比较整齐。一行人默默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北街东侧的一栋楼房前。]

马国瑞：到啦。这就是我们为首长选择的驻地。

[陈再道抬头一看，大门口上面赫然写着“东进纵队司令部”几个大字。]

陈再道（高兴地）：你们够快的！已经都拾掇好啦！

赵一民：这里是天津英美烟草公司的南宫华兴公经销处，已经倒闭半年多了。我们觉得这里适合首长办公，就把它整理了一下。

[几个人都走进了这座院子。]

3-3、大院内

[陈再道走进院里，仔细观看。院落很宽敞，西面楼房十二间，北面北屋（抱厦）五间，东屋和南屋各三间。这个地方既宽敞又安静，陈再道感到很满意。]

李菁玉：这里很不错。

陈再道：很好！我们就在这里住了。

……

3-4、叠影字幕；画外音

二月九日上午；他们在南宫城里召开万人大会，声讨日本侵略者的罪行。陈再道首先发表讲话，他号召大家积极参加抗日活动。然后，是各界群众代表发言。大家纷纷揭露和控诉日本侵略者杀人放火的罪行。

3-5、会后；南宫大街上

[东进纵队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步兵方队前面扛着马克沁重机枪，后面扛着轻机枪。骑兵方队全是高头大马，非常威武。游行队伍排列整齐，步伐雄健，充分显示了八路军一往无前的精神。]

3-6、南宫城里；参军报名处

[青年人十分踊跃，排着长队报名参军。]

叠影字幕；画外音：

随后，陈再道他们又将赵一民的“八路军别动队”，改编为“东进纵队独立营”。他们还组成武装宣传队，到周围各县贴标语，撒传单，做伪军和土匪的教育工作。

3-7、二月十一日；南宫城；东进纵队司令部

[陈再道、李菁玉、卜盛光等人，聚集到会议室，研究下一步的工作。}

陈再道（正在向大家介绍情况）：我们的队伍已经很快，已经达到一千多人。我准备在老一连、老十连的基础上，成立东进纵队第一团。大家研究研究，团长和政委由谁担任？

卜盛光（沉思着）：我建议，团长由红军干部程启光担任。

陈再道：程启光，我们是老相识了。一九二七年，我们一起参加黄麻起义。他还参加过一至四次反围剿。长征时，他就是红二十五军第七十三师二一八团团长。

李菁玉：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他兄妹四人都参加了革命，有两个成为烈士。他的妹妹程训宣还是徐向前副师长的前妻，被张国涛杀害。

陈再道：对。团长非他莫属。政委就由桂承志担任吧。桂承志也是老红军，战斗经验很丰富。

李菁玉：同意。

陈再道：我建议，把第一团派到隆平、尧山、任县一带开展工作，逐步接近并袭扰敌人的平汉铁路。

卜盛光：赞成。我们同时也要向东发展，逐步威胁敌人的津浦铁路。

陈再道：这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要组建一支队伍——津浦支队。让他们向东发展，逐步威胁敌人的津浦铁路。司令员由老红军孙继先担任。

李菁玉：孙继先我也听说过。他是红军强渡大渡河的指挥者，也是十八勇士之一。曾经担任红三十一军第九十三师参谋长，参加了“援西军”西征。

陈再道：对，就是他。

卜盛光：同意。

李菁玉：把队伍交给他，我们放心。

陈再道（转向李菁玉）老李，你给推荐一个政委吧。要是本地人，政治上要成熟，可靠。

李菁玉（低下头想了想）：就让王育民去吧。

陈再道：你介绍介绍这个人。

李菁玉：王育民，原名王魁章，河北省景县人。一九三四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担任中共津南工委组织部长，长期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后来到延安“抗大”学习，前不久刚毕业回来。

陈再道：在“抗大”学习过，这没问题。就是他了。

卜盛光：我们要尽快把这两支队伍组建起来，并让他们各奔东西。

陈再道（笑着）：对。

……

3-8、二月十三日上午；东进纵队司令部

[会议室里，一个陌生人坐在屋里方桌旁的椅子上。陈再道和李菁玉走了进来。]

陌生人（慌忙站起身，迎上前来）：首长好！

陈再道（热情地握住那人的手）：听说你是从鲁西北来的？

陌生人（点点头）：我叫张承先，是范筑先将军的秘书，受山东省委驻鲁西北代表张霖之委派，来向陈司令汇报工作。

特写镜头：张承先，二十岁出头，身材魁梧，面容清秀，浑身充满活力。

陈再道：我是东进纵队司令员陈再道。我给你介绍介绍。（他转身指着李菁玉）这是东进纵队政委李菁玉同志。

张承先（上前一步）：李政委，你好！

李菁玉（握住张承先的手）：你好！请坐。

[张承先又重新坐下。陈再道和李菁玉也在方桌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陈再道：我早就听说鲁西北的工作搞得很好。冀南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希望你们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成功的经验。

[李菁玉马上准备好纸和笔，准备记录。]

张承先（开始汇报）：鲁西北抗日根据地是由范筑先将军和我党共同创建的。当时，进步青年张维翰通过他二哥张维玺和范筑先的关系，到第六专署当了秘书。从此，他利用自己的合法身份，将一些进步青年吸收进专署内，又团结了范筑先身边的一些进步人士，形成了一股进步力量。一九三七年初，张维翰在彭雪枫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十月，他通过山东省委将共产党员冯基良、刁子言、解彭年等十二名同志，聘请到六区任干事，又到第三集团军政治部政工人员训练班中挑选了二百四十多名进步学员，充实鲁西北的抗日力量。

范筑先是具有民族气节的国民党将军。在张维翰的影响下，他将第六专署和保安司令部合在一起，成立了“第六区抗日游击司令部”，并认命张维翰为政训处处长。

此时，日军已经占领德州，大兵压至山东境内。国民党山东省主席、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命令范筑先将部队撤至黄河以南。范筑先遵照命令，将部队撤到黄河北岸齐河渡口，坐观形势。这时，张维翰亲自赶到齐河渡口，力劝范筑先返回聊城。张维翰激动地说：“日本强盗占我国土，灭我种族，我们作为中华民族的子孙，怎么能不战而退，望风而逃！”

工作在范筑先身边的共产党员姚第鸿，也动情地说：“在此民族危亡之际，如果我们放弃国土，逃到黄河以南，那将成为历史罪人。”

范筑先本来就有强烈的爱国爱民思想，听了两个年轻人的慷慨陈词，他深为感动，毅然率领部队返回聊城。

十一月，张霖之受山东省委派遣，来到鲁西北。这时，鲁西北的形势更加严峻。韩复榘再一次命令范筑先南撤，并说：“黄河以北再无中国军队，假如现在不撤，以后就来不及了。”

在这关键时刻，张霖之派张维翰、姚弟鸿再一次和范筑先长谈。两个年轻人的抗日决心深深感染了他，也更坚定了他留在鲁西北抗日的决心。他说：“身为军人，守土有责，不抵抗就撤走，何颜以对全国父老。”

留下后，经过深思熟虑，范将军决定向全国发一封通电，以示其抗日的决心。那封通电的文稿我也带来了。

[张承先从衣袋里掏出文稿交给陈再道。]

[陈再道接过电文，仔细观看。这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电报文稿。陈再道看了几行，便皱起了眉头。原来这上面有好多字，他都不认识。李菁玉见状，连忙从他手里接过电报。]

李菁玉：我来读吧。

陈再道：好。

李菁玉（读电报）：全国各报社、各机关报、各通讯社、各学校、各人民团体均鉴：

既自倭奴入寇，陷我华北，铁蹄所致，版图易色，现我大军南渡，黄河以北坐待沉沦。哀我民众，胥蹈水火。午夜彷徨，洫（xu)血椎(chui)心。筑先黍(shu)督是区，守土有责，裂訾(zi)皆北视，决不南渡。誓率我游击健儿和武装民众与倭奴相周旋。成败利顿，在所不计，鞠躬尽瘁，在所不辞。所望饷项械弹，时予接济。俾(bi)能抗战到底，全其愚忠，引颈南望，不胜翘企。

山东省第六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范筑先叩皓

[不论是读的人还是听的人，都被范筑先强烈的爱国之心深深感动，他们都激动得脸色通红。]

陈再道（向张承先）：你接着说。

张承先：通电发出后，张霖之和张维翰协助范筑先加强了抗日武装，在各县建立了抗日政权。一九三八年一月，张维翰又在政治部的基础上，发展建立了我党领导的武装——第十支队，使鲁西北的抗日武装进一步加强。就在这时，我们听说东进纵队来到了南宫。于是张霖之首长便派我来向陈司令汇报情况。

陈再道（向警卫员）：带张同志下去吃饭，先安排张同志住下。

警卫员：是。

[警卫员领着张承先向外走去。]

李菁玉（望着张承先走出去的背影）：现在，东纵第一团和津浦支队都已经组建完成。我建议，让津浦支队跟随张承先一道东进，到鲁西北开辟根据地。

陈再道：就让东纵第一团和津浦支队同一天出发，都尽快到外线去开展工作。

李菁玉：那就定在后天，也就是二月十五日吧。

陈再道：好。

3-9、二月十五日上午；南宫城内的操场上

[两支队伍都聚集到操场上，准备出发。陈再道、李菁玉、卜盛光等首长亲自赶来为大家送行。]

[战士们分别站成两个方阵。“津浦支队”以孙继先、王育民、张承先为首；东纵第一团以程启光、桂承志为首，军容十分整齐。]

卜盛光（站在队列前，高声地）：你们今天都要到外线去作战。陈再道司令、李菁玉政委亲自来为大家送行。下面请陈司令给大家讲话。

[战士们一阵热烈鼓掌。]

陈再道（向前走了两步，用他那哄亮的嗓音）：同志们！你们两队人马到外线去作战。一队向西，到任县、隆平一带开展活动，威胁敌人的平汉交通线；一队向东，到津浦铁路附近开展活动，伺机破袭敌人的津浦交通线。希望你们到了外线，和当地党组织密切配合，逐步袭扰敌人的两条交通线。现在我命令，津浦支队和东纵第一团向着敌人的两条铁路，出发！

孙继先：津浦支队，向右——转，齐步——走。

程启光：东纵第一团，向左——转，齐步——走。

[两队战士立刻按照各自首长的命令，向东西两个方向大踏步走去。]

[陈再道、李菁玉等首长一直目送两支队伍走远。]

叠影字幕；画外音

随后，他们又将在苏村开办的“军政干部培训班”，扩大为“抗日军政学校”，并将校址迁到南宫城里。学校由省委和东纵首长来授课，主要讲授我党的政策，特别是统一战线政策。学员按军队组织编成，过军事生活。

3-10、恩县；夏寨村西头

[津浦支队由武城东渡运河，进入夏津县城。第二天，恩县县委便派王玉成赶到夏津县来迎接主力部队。于是，他们又跟随王玉成，来到恩县县委驻地——夏寨村。]

[恩县县委书记马诚斋和武装部长刘子蔚，亲自赶到村外迎接。]

马诚斋（快步迎上前来，热情地）：可把你们盼来啦！

王玉成：我给大家介绍介绍。（他转身指着马诚斋和刘子蔚）这是恩县县委书记马诚斋同志；这是武装部长刘子蔚同志。（他又指着孙继先和王育民）这位是津浦支队司令员孙继先同志，这位是津浦支队政委王育民同志。

马诚斋：主力部队一来，乡亲们就更有奔头了。

刘子蔚：大家赶紧进村吧。

孙继先：好！

[孙继先和王育民跟随马诚斋、刘子蔚等人，向夏寨村里走去。]

3-11、夏寨村；恩县县委驻地

[孙继先、王育民和张承先，在刘子蔚、马诚斋等人的簇拥下，走进村县委驻地。]

刘子蔚（指着屋里的几个凳子）：首长，请坐。

马诚斋：你们是八路军进入山东的第一支部队。我们一定配合好你们的工作。

[大家各自找座位坐下。]

王育民：你们先介绍介绍当地的情况。

马诚斋：老刘，你说吧。

刘子蔚：好吧。（他接着便开始介绍）恩县一带的敌情并不十分严重。日军虽然名誉上占领了鲁西北，但他们的兵力主要分布在津浦铁路沿线，目的是维持交通线的畅通。其他地方的兵力很少，所以，我们基本上能够活动自如。

孙继先：既然敌情不十分严重，我们要尽快打一个胜仗。这样既能鼓舞广大军民的士气，又能扩大我们的影响。

王育民：我们的主要目的，就是破坏敌人的津浦铁路。（他转向马诚斋和刘子蔚）请你们提供一些这方面的线索。

马诚斋：好。

刘子蔚（低下头回忆着）：前几天，我已经安排一名党员进入德县黄河涯车站当勤杂工。我们可以通过他，获悉黄河涯车站的情况。

孙继先：这个情况很重要。如果我们能里应外合，端掉敌人的黄河涯车站，那将在鲁西北引起很大的轰动。

王育民：你马上跟这个同志联系，让他尽快摸清车站内的情况，特别是日军和伪军的兵力部署。

刘子蔚：好，我马上就去。

3-12、第二天上午；德县；黄河涯车站

[刘子蔚来到了德县的黄河涯车站。他一走进车站，就看到那个党员正在扫院子。]

刘子蔚：小魏。

小魏（一抬头，看到了刘子蔚）：老刘，你怎么来啦？

刘子蔚（走到小魏跟前，压低声音）：找个僻静地方再说。

小魏：好，到我的住处去。

刘子蔚：走。

3-13、车站内；小魏的住处

[小魏和刘子蔚走进了小魏的宿舍。]

刘子蔚：这里住着几个人？

小魏：三个人。他们都干活去了。

刘子蔚（压低声音）：八路军主力部队来了。

小魏（惊喜地）：太好啦！以后我们就有靠山啦。

刘子蔚：首长准备采取一次大的行动，让我们提供线索。这不，我就想起你来啦。你要尽快摸清日军在黄河涯车站的兵力部署。

小魏（激动地）：要打大仗啦！你们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明天……后天吧。后天我亲自赶回去向首长报告。

刘子蔚：好，我等着你。

3-14、两天后；恩县夏寨村；津浦支队司令部

[小魏在哨兵的引领下，走进司令部。正好，刘子蔚和马诚斋都在这里。]

刘子蔚：情况摸清了吗？

小魏：摸清啦。

孙继先（连忙）：你坐下说。

小魏（走过去坐在一个椅子上，便介绍起来）：车站内日军只有一个班，不到二十个人，住在车站的后院。伪军有一个连，一百多人，住在前院。他们的防卫都比较松懈。

王育民：我们准备让你作内应。咱们里应外合，端掉敌人的黄河涯车站。

小魏：我就盼着这一天呢。

孙继先：我们的行动就定在后天深夜。到时候，你悄悄把车站大门打开，把我们领进去。

小魏：好。（他想了想，又说）最好是派一部分人，从后面翻墙进去，消灭后院的鬼子。前院由我负责。我负责把大门口的哨兵干掉，把大家领进大院，消灭前院的伪军。

孙继先：好，就这样定啦！

3-15、第三天夜里；德县城南；黄河涯车站附近

[幽暗的夜幕笼罩着大地，天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四周十分寂静，偶尔从远处的县城里传来几声狗叫。]

[孙继先和王育民率领津浦支队，正缓缓地摸索前进。孙继先一抬头，透过朦胧的夜色，隐约看到了矗立在铁路旁边的黄河涯车站。]

孙继先（低声）：停止前进。

[战士们都停止了脚步。]

孙继先（向王育民吩咐）：你带领第二排绕到后面，翻围墙进到后院，迅速歼灭里面的鬼子。前院的伪军由我们负责。

王育民：好。

孙继先：注意，行动之前尽量不要被敌人发觉。

王育民：你放心吧。

[王育民随即便率领第二排的战士们，向东北方向的车站后面走去。]

3-16、黄河涯车站后院外

[王育民带领战士们来到了黄河涯车站后院外。后院的大门紧闭，离大门一丈多远就是供旅客上火车的站台。战士们抬头一望，围墙足有七八尺高。他们将随身携带的云梯搭在围墙上，一个接一个的爬上围墙。]

3-17、黄河涯车站后院内

[王育民和战士们先后从围墙上下到院内。王育民站在围墙下，向里面仔细观看。只见院里很宽敞，中间是供旅客行走的通道，左侧有一排房屋，窗户都堵得很严，看样子是库房。右侧也有几座房屋，窗户上都糊着棉纸。]

王育民（用手向右边一指，压低声音）：那边的房子是住人的。应该就是鬼子的宿舍。

二排长（点点头）：咱们过去。

王育民：好。

[两个人率领战士们轻轻来到那排房子前面。王育民侧耳细听屋里的动静，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打雷般的鼾声。他随即向二排长作了个用脚踹门的动作，又指了指另一个房间。]

[二排长会意，一招手把战士们招到跟前，指了指旁边那几个房门，又做了个用脚踹门的动作。战士们会意，立刻走到那几个房间的门前。他们都把力气运到脚上，一齐向门上踹去。房门都被踹开了。战士们一涌而上，分别冲进那各个房间。]

3-18、后院的一个房间内

[王育民率领五个战士冲进屋内，用枪逼住了正在睡觉的几个鬼子。]

王育民：不许动！

一个战士：缴枪不杀！

[里面的鬼子被惊醒后，一个个全都举起了双手。一个鬼子在举起手的同时，还不忘回头看看靠在墙上的步枪。发现那些武器早已落到了战士们手中。他们这才低下头，死心踏地地做了俘虏。]

[王育民和战士们将俘虏押到院里。这时，其他房间的鬼子也都被押了出来。]

王育民：将这些俘虏押下去。

战士们：是。

[战士们押着俘虏走下去。王育民也向前院里赶去。]

3-19、黄河涯车站前院里

叠影字幕；画外音

在王育民他们翻进后院的同时，小魏也来到前院大门外，协助战士们控制了两个哨兵，又引领战士们进入前院，活捉了睡在前院的伪军。他们刚将俘虏押下去，王育民就带领战士们赶来了。]

孙继先：后院的情况怎么样？

王育民：一切顺利。鬼子都被押起来啦。

孙继先（转身向战士们）：，立刻炸掉黄河涯的铁路桥梁。

战士们：是。

[爆破组的战士立刻抱起炸药包，冲上了铁路大桥。不一会儿，就见战士们飞快地从桥上撤下来。紧接着，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铁路桥梁被炸塌了。]

[随后，孙继先和王育民又带领战士们，返回了恩县夏寨一带。]

3-20、南宫城内；东进纵队司令部

[陈再道、李菁玉、卜盛光都坐在会议室的办公桌前。马国瑞和赵一民快步走了进来。]

赵一民：陈司令，又有什么任务啦？

李菁玉（一指旁边的两个高凳子）：你们先坐下。

[马国瑞和赵一民走过去，坐在凳子上。]

陈再道（介绍情况）：六离会在南宫东部，占据了很大一片地方。我们要想向东发展，就必须与他们搞好关系。所以，我们决定由你们俩去和六离会谈判。争取和他们联合起来，共同抗日。

李菁玉：你们俩长期在这一带工作，对六离会比较熟悉。请你们先介绍介绍他们的情况。

马国瑞：好。（他接着开始介绍）六离会是一个封建迷信组织，在冀南各种会道门中，势力比较大，分布在南宫、清河、威县、枣强、冀县一带，会员达八万之多，其头目是李耀庭。

陈再道：李耀庭？就是我们进城时，不欢迎我们，带着人回乡下老家的那个李耀庭吗？

赵一民：就是他。

陈再道：这个人怎么样？

赵一民：李耀庭出身地主，南宫县孙李村人。他曾在直系军阀吴佩俘部队中任职。吴佩俘被打垮后，他逃回南宫，解甲经商。他经常往来于天津、北京、南宫之间，加之了解上层官员的情况，又编练了自己的民团，因此便有了军、政、商三重资本，成了南宫地面上手眼通天的人物。七七事变后，他见日本势力在华北迅速膨胀，便公开投日，操纵南宫各界人士去威县迎接日军。

[陈再道听到这里，神情变得有些严骏。]

马国瑞（接着介绍）：之后，李耀庭和六离会就合流了。李耀庭看上了六离会的势力，六离会看上了李耀庭的名气，双方一拍即合。六离会很快就被李耀庭控制，成了他的一枚棋子。

陈再道：听说新会员加入时，还要举行隆重的仪式？

赵一民：是的。新会员加入六离会，一般要举行净身、披场和吞符仪式。

卜盛光：哦，还这么复杂？

马国瑞：所谓净身，就是让新入会的人先到河里或水坑里洗澡。披法就是让新会员脱去上衣跪在坛前，老师父把准备好的香油用火点着，把火一口一口吸进嘴里，再喷吐到他的脊梁上。最后就是吞符，老师父把用朱砂写的“发光明光灵灵光”七个字的黄纸条，揉成纸团让其吞进肚里。他们说这样可以刀枪不入，驱祸避劫。其实都是骗人的把戏。

陈再道（思考着）：看来他们还挺神秘。

李菁玉：跟他们谈判，你们俩一定要有耐心，争取谈出一个好的结果。

陈再道：最起码不能让他们再和我们作对。

赵一民：我们尽量做到。

3-21、第二天上午；南宫县孙李村；李耀庭家

[马国瑞和赵一民在岗哨的引领下，走进李耀庭家的堂屋。]

李耀庭：你俩到我这里来，有什么贵干？

赵一民：我们奉陈司令之命，来跟你们协商联合抗日的事。

李耀庭：联合抗日？怎么个联合法儿？

马国瑞：有了事互相帮助，互相支援。

李耀庭：这我倒很感兴趣。不过，你们要容我几天，我要和其他师傅们商量商量。

赵一民：请你尽量快一些。

李耀庭：好。

马国瑞：那我们告辞了。

李耀庭（转向旁边的六离会员）：替我送客。

六离会员：是。

[六离会员将赵一民和马国瑞送出李家大门。]

3-22、第二天下午；李耀庭家

[六离会的二师父、三师父以及附近一些村的会长，都聚集到了李耀庭家。]

李耀庭：昨天上午，陈再道派马国瑞、赵一民来找我，说要跟咱们联合抗日。

一个二师父：这是好事呀。八路军的势力越来越强大。我们背靠八路军这棵大树，就什么事都好办了。

另一个二师父：老师父是怎么答复的？

李耀庭：我让他们等两天，说咱们得商量商量。大家议一下，我们答应不答应？

三师父赵廷娥：这段时间，八路军在南宫这么折腾，威县的日本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屁都不敢放。这说明八路军的势力已经超过了日本人。

另一个三师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八路军占优势，咱们就投靠八路军。将来日本人的势力强了，咱们再投靠日本人。

小屯村会长宋印亭：对，反正咱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李耀庭：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按照你们的意思，咱们应该答应与八路军合作？

冀县大柏舍村会长高大奎：对，答应他们。反正也是暂时的。

李耀庭：好，那就这样定啦。明天我就去跟八路军交涉。

3-23、第二天上午；东进纵队司令部

[李耀庭轻轻走进陈再道的宿办室。]

陈再道（连忙站起身，热情地）：欢迎，欢迎！（他一指旁边的一个椅子）李先生，请坐。

李耀庭（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我们研究了一下，都同意与你们联合抗日。

陈再道（惊喜地）：好啊，李先生。谢谢你们。

李耀庭：我们经过商量，决定在南宫城里设立一个办事处，负责与你们沟通。以后咱们要联合站岗放哨，互相保护对方人员。

陈再道（高兴地）：这太好啦!

……

3-24、二月二十二日；恩县夏寨村；津浦支队司令部

[会议室里，孙继先和王育民正坐在办公桌旁，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孙继先（兴奋地）：我们夜袭黄河涯车站，炸毁了敌人的铁路桥梁。这动静还不够大。我想赶到济南市郊的泺口，把敌人的黄河大铁桥炸了。

王育民（惊讶地）：你想炸黄河大铁桥？

孙继先：对。

王育民（认真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孙继先：我们当然不会跟他们闹着玩。我的意思是，我们悄悄地赶到那里，突然出手。

王育民（激动起来）：你是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孙继先：对。敌人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去炸他们的大铁桥。他们想不到，我们才会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王育民（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孙继先：战前准备需要一两天。我们后天就行动。你看怎么样？

王育民：好。

3-25、二十四日下午；济南市郊泺口村

[孙继先带着五名战士，化装成做买卖的小商贩，赶着三辆马车，来到济南市郊的泺口村，住进一家旅店。他们把一部分炸药藏在草料袋中，一部分藏在大车底下，带进了旅店。]

2-25、当天晚上；旅店内

[吃过晚饭，孙继先开始分配任务。]

孙继先：小崔子，你留在旅店看守行李，其他人跟我去察探敌情。

战士们（齐声）：是。

[四个战士跟随孙继先走出泺口村，向附近的黄河大铁桥而去。]

3-26、黄河北岸；大铁桥附近

[孙继先和四个战士很快来到大铁桥附近。此时，夜色十分昏暗。他们躲在河边的一片树林里，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只见大铁桥上岗哨林立，上面还安有一盏高亮度的探照灯。探照灯不停地来回旋转，转过来时明如白昼，转过去时一片漆黑。在河岸上，还有一队日本兵不停地巡逻，搜索。不远处，还能看到日军护桥队的一溜营房。]

孙继先（认真地数了数敌人营房的数量）：根据营房估算，这里至少驻着日军的一个中队，而且戒备森严，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大铁桥。

战士甲：那怎么办呢？

孙继先：看来炸桥的计划行不通，只能另想办法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赶回夏寨村。

……

3-27、恩县；夏寨村

[回到夏寨村，孙继先立即与王育民商议对策。]

孙继先：铁桥炸不成，我们只能掀铁轨了。

王育民：其实，扒掉铁轨，跟炸毁大桥效果一样。

孙继先：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在平原县和禹城县，每天晚上扒铁轨。

王育民：好。

3-28、第二天夜里；津浦铁路平原段

[战士们全部出动，卸螺丝的卸螺丝，扒铁轨的扒铁轨。扒下的铁轨都拉走或掩埋起来。到拂晓时分，破坏了敌人三段铁路，合起来将近一里长。]

3-29、第二天中午；津浦支队司令部

[一个侦察员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侦察员：没想到，敌人有备用的铁轨。我们用大半夜破坏的铁路，敌人用了四个小时就维修好了。

孙继先（吃惊地）：怎么这么快？

王育民：是啊，拆比修要费劲得多。再加上咱们不懂技术，效率就更低了。

孙继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加大破路力度。

王育民：也只能这样啦。

……

叠影字幕；画外音

之后，战士们加大了扒铁轨的力度。然而，由于没有经验，效果仍然很不理想。全支队忙活大半夜，敌人到白天几小时就能修复。

3-30、平原县；津浦支队司令部

[孙继先和王育民正在办公室里，分析破路失利的原因。一个铁路扳道工在哨兵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扳道工：你们这样掀铁轨，效率太低了。

王育民（连忙问）：怎样才能提高效率？

扳道工：只拔道钉，不掀铁轨。

孙继 先：老乡，你说详细一点儿。

扳道工：只拔道钉，不掀铁轨。从远处看，跟好的铁路一样，轧路车从上面通过，也不会有事。可敌人的列车一到，就会翻车。

孙继先（感激地）：这个办法太好啦！老乡，谢谢你！

扳道工：不用谢。都是为了打鬼子嘛。（说到这里，他从身上摘下工具袋，交给孙继先）我这里还有一些工具。你们用这些工具破路，效果会更好。

王育民（握住扳道工的手，激动地）：老乡，谢谢你！

扳道工：都说过了。不许说谢。

王育民（笑了）：好，好！不说谢。

……

叠影字幕；画外音

之后，战士们用扳道工教的办法进行破路，效果果然提高了好多倍。在以后的十几天里，不断有敌人的列车出轨、翻车，成功打乱了敌人的交通。

3-31、二月二十五日；东进纵队司令部

[会议室里，陈再道和李菁玉正在商量事情。一个哨兵走了进来。]

哨兵：冀县金庆江的联络副官求见。

陈再道：叫他到接待室等着。

哨兵：是。

[哨兵转身走出去。]

陈再道（转向李菁玉）：你熟悉这个金庆江吗？

李菁玉：金庆江原是冀县码头李的一个土匪头子。‘七七事变’后，他招兵买马，队伍很快发展到三千多人。我们刚到冀南，局面还没有完全打开。如果能和他联合起来，或者和他搞好关系，将对我们今后的工作很有利。

陈再道：好，我们马上去见他。

李菁玉：走，去接待室。

3-32、东进纵队司令部；接待室

[陈再道和李菁玉先后走进来。联络副官慌忙站起身迎上来。]

特定镜头：联络副官个子不高，胖胖的，微红的方脸上嵌着两只小眼睛；穿一身黑色棉衣。

陈再道（走上去和他握手）：先生贵姓？

联络副官（谦逊地）：免贵，姓邱。

陈再道：哦，邱副官。请坐，请坐。

[邱副官又重新坐下；陈再道和李菁玉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邱副官：我代表金司令，要求加入八路军的行列。

陈再道（欣喜地）：好啊，我们热烈欢迎！

邱副官：“七七事迹”后，日寇很快占领了华北。金司令带领我们奋起抵抗，与日寇顽强作战。然而，日军来势凶猛，金司令深感孤掌难鸣。最近，他听说贵军在这一带发展很快，声威大振，就想带着我们参加八路军。

陈再道：这太好啦!

李菁玉：欢迎你们加入八路军。

邱副官（接着）：不过，金司令有个小小的要求，请陈司令一定满足。

陈再道：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邱副官：金司令在冀县与日寇作战达半年之久。现在正式参加八路军，总要举行个与之相称的仪式吧。我们想请朱德总司令来给我们下发委任状，并颁发部队番号。

陈再道（惊疑地）：你说什么？

邱副官：请你们的朱德总司令来为我们下发委任状，并颁发部队番号。

[陈再道完全听清了。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几乎都不知道该怎样答复了。]

邱副官（继续）：我们金司令说：这是我们应该得到的名份。如果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那我们就……

[邱副官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陈再道（低下头思考着，内心独白）：这简直是故意刁难我们！我们根本不可能，也没有必要让朱德总司令来为他颁发部队番号。然而，如果拒绝他的要求，就会失去收编这支武装的机会。

[陈再道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着，想找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然而，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邱副官（追问）：怎么样？你们答应不答应？

陈再道（为了不把事情弄僵，他只好站起身，客气地）：今天就谈到这里。晚上都考虑考虑，明天我们答复你。

邱副官：那好吧。

3-33、当天晚上；东进纵队司令部

[会议室正中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洋油灯。灯头象小扫帚一样，把整个屋子照得明如白昼。陈再道、李菁玉、卜盛光坐在桌子周围，认真地分析白天遇到的问题。]

卜盛光（气愤地）：他这是故意刁难我们。他这么没有诚意，我们还跟他谈什么！

李菁玉：虽然他的要求很无礼，我们还是不能拒绝他。如果把他拒之门外，他去投靠日本人，我们不就又多了一伙敌人吗？

陈再道（点点头）：最好是想个解决的办法。

李菁玉：咱们让刘师长来给他颁发部队番号，你们看怎么样？刘师长身份也不算低了，总算给足了他面子。

卜盛光：刘师长工作那么忙，专程来为他颁发部队番号，值得吗！现在局势这么混乱，交通又不方便，万一出点闪失，那不是因小失大吗！再说，看他那架势，有故意刁难的意思，就是真让刘师长来，他也未必答应。

李菁玉：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卜盛光：我也没有办法。

……

3-34、东进纵队司令部大门外

[两个哨兵在大门前持枪肃立。一个人影向大门口走来。]

哨兵：谁呀？

人影：我。

哨兵：哦，是马书记呀。

[来人是冀南特委书记马国瑞。]

马国瑞：我有重要情报，需要立即向首长汇报。

哨兵：首长正在开会。

马国瑞：这正好，我直接进去见他们。

哨兵(点头）：好，你进去吧。

[马国瑞快步向司令部里走去。]

3-35、会议室里

[大家正在讨论，马国瑞推门走了进来。]

[大家听到开门声，都向门口望去。看到是马国瑞，李菁玉把身边的一个凳子往马国瑞那儿挪了挪，让他坐下。马国瑞也不客气，走过来坐在凳子上。]

李菁玉：老马，你夜里登门造访，一定有重要的事吧？

马国瑞（从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陈再道）：这是我们打入金庆江队伍内部的同志，刚刚传来的情报。我觉得十分重要，就立即送来了。

[陈再道接过情报，凑到棉油灯跟前，认真观看。一开始，他的表情很庄重。很快，便浮出一脸兴奋。]

陈再道（忍不住念出声来）：……金庆江的思想一贯反动，如果不把他踢开，想收编这支队伍是不可能的。根据这一情况，我们几位地下党员和部分进步官兵，已经将金庆江拘押起来。请首长火速赶来善后。（他将情报放到桌上，高兴地)这真是太及时了！

[大家只听到最后几句，都有点不知所云。]

卜盛光（焦急地）：这是怎么回事？

陈再道：是冀县、衡水一带的游杂武装赵云祥，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要收编金庆江的队伍。金庆江不干。赵云祥一怒之下，竟率部攻打金庆江。金庆江怕被赵云祥吃掉，这才来投靠我们。

李菁玉：原来是这样。

陈再道（继续）：地下党的同志在信里说，金庆江的思想十分反动，一贯敌视我们八路军。然而，他手下的大部分官兵，都是向往抗日的。地下党的同志意识到，如果不把金庆江踢开，就很难收编这支部队。所以，他们联合部分进步官兵，将金庆江扣押起来了。

卜盛光（惊喜地）：太好啦！

李菁玉：这太及时啦！

陈再道：我明天就赶到冀县，处理这件事。

……

3-36、第二天下午；冀县码头李；金庆江司令部                   

[陈再道率领部分战士，走进大院。一些秘密党员和进步青年自动集合起来，站到两旁欢迎他们。]

[地下党领导人耿碧涛快步迎上来，与陈再道握手。]

耿碧涛：欢迎陈司令来主持抗日大局。（他用手一指身边的几个人）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陈再道：欢迎你们加入八路军。

耿碧涛：陈司令，请到里面说话。

陈再道：好。

[陈再道、耿碧涛等人，向司令部里走去。]

3-37、当天下午；青年抗敌义勇军驻地大院

[所有官兵都聚集在大院里，站成整齐的队列。陈再道、曹辅弼、耿碧涛等领导人站在队列前面。]

耿碧涛：从今天起，我们“青年抗敌义勇军”，将被改编为“东进纵队第二支队”，正式加入八路军的行列。下面请东进纵队司令员陈再道同志，为我们宣布任命书。

[大家爆以热烈的掌声。]

陈再道（提高声音）：同志们！从今以后，你们就都是八路军了。你们的部队番号是“东进纵队第二支队”。现在我任命，曹辅弼同志为司令，魏荩臣为副司令，赵宪章为政委，耿碧涛为政治部主任。

[大家又爆以热烈的掌声。]

3-38、武邑县；“河北民军第二路”司令部

[司令赵云祥、参谋长刘锦堂、副参谋长赵子侦等人，正在司令部闲聊。一个侦察兵快步走进来。]

侦察兵：报告，金庆江的队伍归顺了八路军。

赵云祥（惊讶地）：有这等事？

侦察兵：据我们侦察，金庆江为了抵御我们的进攻，主动投靠了八路军。他的部队也被八路军收编了。

赵云祥（一拍双手）：嗐，我们手太软了。早些我们一鼓作气，将他的人马全部吃掉就好了。

刘锦堂：我们手太软，这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八路军发展太快了，他们已经控制了这一带的局面。要不然，金庆江也不会拒绝我们，而投靠他们了。

赵云祥：参谋长说的对。八路军对我们构成了威胁。

赵子贞：那我们怎么办？

赵云祥（得意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不是发展很快吗？我们也要加快发展，增强我们的势力。（说到这里，他转向刘锦堂）参谋长，你看我们拿谁开刀？

刘锦堂：我建议，就拿武强的段海洲开刀。

赵云祥：你说的正合我意。段海洲竟敢派人占领冀县，和我们抢地盘，真是吃了熊心貌子胆了。我们不光要把他赶出冀县，还要吃掉他的人马。

刘锦堂：赵司令，先不要动武。我们应该先礼后兵。

赵云祥：怎么个先礼后兵？

刘锦堂：我们先派人去收编他的人马。他若答应，我们就兵不血刃，达到目的。他若不答应，再跟他动武也不迟。

赵云祥：好，就这么办。（他转向赵子侦）你和联络官去跟他们谈判。

赵子侦：是。

赵云祥（又补充一句）：你去了不用跟他们客气，直接说我要收编他的人马。问他答应不答应？

刘锦堂（上前一步）：不要这么直率。我们还是以“联合抗日”的名义，与他们谈判为好。

[赵子侦转身望着赵云祥，征询他的意见。]

赵云祥：不用跟他们客气。就按我说的说

赵子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