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作为母亲想念被“派到外面学习”的儿子，病得越来越严重。作为妻子为挽救丈夫，狠心卖掉门市以退赔。作为孙子因为父亲不在家，不得不披麻戴孝送奶奶。作为罪犯由狱警押着回家，与亡母告别，悔恨之际竟软瘫在棂前。

    人 物：

    岑母——家庭妇女，清贫功劳，主张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秦素——孝敬婆婆，关爱儿子，一个非常好的女人

    岑阳——学生，12岁，知事识理

    岑巍——省某直管县土地流转办公室主任，犯有贪污受贿罪

    [开机画面：省某直管县县城一角，由远渐近地显现出一片别墅样的房子。

    [在最左边的一座房子中，岑母在自己的房间里边打吊针边呻吟。

    岑  母 阳阳妈，阳阳妈！都半天了，你又到哪去了呀，我那儿子不在家吧，你也……是不是又在骗我这个老婆子呀？快说呀，说呀……

    秦  素 （刚好从监狱里探视归来，一进屋即走至婆婆）妈！儿媳我咋敢骗您呀？和您一样，光想叫您那儿子早些回来，可他……（委屈得几乎说不下去了）“受领导指派”学习走了，哪能说回来就回来呢？不过我想，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岑  母 回来，回来！你知道你都给我说过多少遍了吗？知道嘛，妈是担心他出什么事呀！

    秦  素 妈！（更加委屈）您……担心也没用，好好养病吧，还是不胡思乱想好。

    岑  母 我这叫胡思乱想吗？我的好媳妇哎！都半年多了，我那儿子学习就是再紧，也该趁个星期六星期天回家来看一看阳阳和你，还有我这个病老婆子！再说哩，他不在家吧，你弄不弄就不吭声出门走了，你这不是嫌我这个病老婆子累赘了你吗？

    秦  素 妈！儿媳我天天这样子（边招呼吊针地）伺候你，你说这话不让人伤心嘛妈！

    岑  母 那你给婆婆我说说，你一有空就出去，干什么去了？

    秦  素 我能干什么去？还不是去你儿子机关要个电话，看看他缺啥，什么时候回来看妈！

    岑  母 好好好，好哦，他摊上你这么个好媳妇是他的福气，但苦了你哟！可能你也知道，他小时候淘气得忒惹人烦，可他偏偏有个愣怔福，长大以后让一个国家干部看上，认做干儿子，参加工作，当上吃皇粮的干部，有了出头的日子，并在两年前当上……

    秦  素 当上了土地流转办公室的主任是吧？

    岑  母 对！就是那么个官，可他一上任就旧病复发，整天不在家吃住。你给我说说，他在外面能办啥好事？算算帐呐，他就那么点死工资，按说每月能发个二三千，够他折腾吗？因此，当听说有人被查办关了，婆婆我呀就替他攥着手心害怕，光恐怕他哪一天栽了跟头。媳妇哎，大概你也一样常常这么想吧？

    [秦素没有回答，但委屈得一咽再咽，不过随假装干咳地掩饰了过去。岑母接着又说起来。

    岑  母 知儿莫若母。妈这一辈子只生了他那么一个儿子，含在嘴里怕化，掉在地上怕碎。为此，在他够结婚年龄的时候，我即就让他娶了你。你和他是青梅竹马，虽说没有工作，但谁也不嫌弃你。为了让你有个活干，妈在此之后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将钱在这县城里买了一间门市，一那你手中有个钱，不用天天伸手向男人要，二那你管他的时候就有了底气。可是，谁知道他那种祸张劲，竟然不听你的。唉！像这样子下去啊，婆婆我能不为他担心吗？

    秦  素 妈！担心没用，甭说他不出事，就是出了事啊，你也管不了，还是让国家去管吧！

    岑  母 让国家去管？不中，国家一管哪，定能管他白瞪眼！儿媳妇哎，听话音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一直不回家来，是不是出了事了？

    秦  素 妈！甭光往那坏处想，还是说眼前吧。

    岑  母 眼前咋？眼前你怀孕了是吧？好事，按照政策规定，生二胎咱符合条件，可叫人苦恼地是，我那儿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派到外面学习走了，你要是现在生了啊，洗呀涮的，我这个卧床不起的老婆子帮不上你一点点忙，岂不让你受大罪了？我生病住院吧，可治了没多久，医生就说我没多大的病，让回家来输保健液了。我看我这病呀，他们是没法给治喽！干脆……（伸手就把针头从胳膊上拨了下来）

    秦  素 妈！您怎么能……（纠结得往起来一站）我得去叫医生，重新把液给您扎上。

    岑  母 （伸手拽住秦素）不再输了儿媳哎，你也知道，婆婆我这病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输液也能往前活。

    秦  素 不输液不中，妈！

    [秦素非要去叫医生。岑母硬是不让去叫。两人正在纠缠之际，下午5：00放学归来的岑阳就一脚踏进院门里，一边进屋一边喊叫着。

    岑  阳 奶奶，妈！爸爸回来没有哇？（边问边把书包朝桌子上一扳）看来爸爸是不想要奶奶、妈妈和我了！（转身往秦素怀里一扑）妈！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呀妈！

    [岑母听了，难受得把身子骨往里边一侧，即暗自掉起眼泪来。

    [同样难受的秦素别无他法，只管紧紧地搂抱住岑阳，把泪水往肚子里咽。

    [又三个月过去了。岑母左等不见儿子归来，右等还是不见儿子回来，本来就患有高血压半身不遂病的她病情越发严重了，而且已经发展到不能自支的地步，说话吐字也不清楚了。

    岑  母 阳阳妈！我那儿子是贪污公家的钱了吧？要不，他早就该回来了。

    秦  素 妈！要不就让儿媳我把您再送回医院里去治疗？

    岑  母 不不不！我还是在家苦熬吧。

    秦  素 妈！（本没有听清楚，顺口劝道）住院治疗有医保，花不了多少钱，还是住院好。

    岑  母 好个屁！七十三八十四，闫王不要自己去，我今年正好七十三。

    秦  素 不说那丧气的话了吧，您要是不想马上进医院哪，在家里先待两天看看再说也中。（抬头看了看外面）妈！天快上午了，要不我现在再去你儿子机关“要个电话？”

    岑  母 袄袄袄（好好好），你就快去吧！

    [秦素本想趁空去监狱一趟，可是尚未抬腿，12：00放学的岑阳就一步迈进屋门里。

    岑  阳 妈！听说您把门市卖了，是不是家里没有钱了？我也不想上学了，您就让我在家里帮助您好好照顾奶奶吧妈！

    秦  素 不上学能中？你才12岁呀！要说妈妈卖咱那间门市嘛，还不是为了……

    岑  阳 为了什么呀？妈妈，你快说嘛！

    秦  素 不为什么。不过，妈妈就是再作难也得供你上到大学毕业！

    岑  阳 儿子不上学了，也不让卖门市，那是奶奶把老家的房卖的钱，专门给您买的呀！

    岑  母 （急得盯着秦素）窝（说）！为啥把我买的门市卖了？

    秦  素 （无奈地）妈！您、不是病着要用钱吗？咱家也吃不上低保，不卖门市不中，加上还有别的用……唉！不说那了，以后能将就着往前过就行了。

    岑  母 不能将就过！你知道不？当年，我让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娶你这个没工作的为啥？目的就是要你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可你如今把门市给卖了，以后还……

    [秦素认为是岑阳说露了嘴，急得真想伸手打他两巴掌，但又不忍，便瞪着岑阳瞪在那了。

    [又过了月余，岑母即病入膏肓。辍学在家的岑阳现正趴在奶奶床前，一个劲地催促秦素。

    岑  阳 妈妈妈妈！快给爸爸打电话吧，让他回家来看看奶奶吧，快打电话吧，快打呀！

    秦  素 （见婆母病得已经危在旦夕，也顾不得许多了，拿起电话就讲起来）监狱长吧？我是岑巍的妻子秦素，您还是让他回一趟家吧，哪怕只让他看一眼他的亲娘呐！

    [电话中回答：好吧，但必须请示局领导商讨研究，批准了才可以最后敲定！

    [秦素听了，无奈得慢慢放下电话，竟然木鸡似的呆在那了。

    岑  阳 （埋怨地）妈妈妈妈！原来你一直都在骗奶奶和阳阳呀！为什么？为什么呀妈妈！

    秦  素 儿子哎！（只好把情况予说清楚了）你爸爸在土地流转办公室工作期间，犯有贪污受贿罪被查办了，假若妈妈不骗你们俩，你奶奶能熬到今天吗？我可怜的儿子哎！

    岑  阳 妈妈做得对，该骗儿子。但是，您不该骗奶奶，你知道奶奶多么想念爸爸吗？

    [岑母不能说，但能听，当得知儿子犯罪被关在监狱里，一边出着再也忍不住的长气，一边伸展开两条腿，便离开人世。秦素岑阳见状，一个搡着婆母怨自己，一个扯着嗓子喊奶奶。

    秦  素 好妈妈哎，是儿媳骗了您，又是儿媳气着了您，您怎么忍心丢下俺娘儿俩就走……

    岑  阳 奶奶、奶奶！你怎么不等我爸爸回来呀奶奶……

    [岑家屋内屋外全都变做一片白。屋门前随时搭起一座简而又简的棂棚，左边写着：父当送母不在家。右边写着：孙孙重孝送奶奶。横批是：代父尽孝。

    [七天头上，怀孕的秦素头裹白布哭泣不止；身穿重孝的岑阳趴跪在棺椁前哭得死去活来。

    [其时，观看的人不少，然吊唁者寥寥无几。

    [忽然，一辆警车鸣叫着即开到岑家院门前。接着，从车上下来两名狱警和未扣手铐的岑巍。

    岑  巍 （不见棺材不掉泪，向前走了两步就精神恍惚地歪崴在地上，爬向棺材，边哭边诉）母亲啊！是儿子没听您的话，贪了污，受了贿，腐败堕落，既毁坏了咱岑家的清白，又气死了亲娘您呀……

    秦  素 （哭得较前更加伤心）婆母娘啊！儿媳我这是犯的那一综孽呀、我……

    岑  巍 （把头在地上磕得咚咚响）都怨我，都怨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呀、娘……

    [此时，抬仪扛的人忽然在屋里喊道：时辰已到，启灵喽！刹那间，呼呼啦啦声即响作一片。

    岑  阳 （边哭边制止）停停，停停，阳阳谢谢你们了！（接着往起来一站去到屋里，掂起记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些什么，出来在棺材前面又一跪，就展在胸前了。上面写着：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爸爸犯有贪污受贿罪被查办，作为孙子只好代父尽孝，送奶奶上坟。阳阳这里谢谢你们大家了。）

    [所有在场的人看了，同情得无不边流泪边称赞；阳阳好样的，是岑家奶奶的好孙子！

    岑  巍 （悔恨得更加泣不成声）母、亲、娘啊，您的儿子岑、岑巍是个戴罪之之身，既没能在床前尽尽孝，又不能亲自送您上上坟，您就当已经没有我这个儿儿子好了。所好地是您的好孙子阳阳知事识礼，今就由他代替我这个不孝的儿子送您上坟去去安息吧，望娘亲一路走走好（因极度悔恨伤心，欲要再叩头时竟然软瘫在那了）！

    [两个狱警见状，赶忙走出人群，到在前面，搀起来岑巍，拖着人走了。

    岑  阳 狱警叔叔！（一边跪着向前蹭，一边叩首恳请）您就可怜可怜阳阳吧，将我爸爸给留下来吧，留下来吧！奶奶要走了，妈妈将产生，阳阳以后可怎么往下生活呀狱警叔叔？您把他留下来吧！阳阳跪在这发誓，除了我妈妈做主卖的门市钱退赔以外，所有欠款，五年之后我打工挣钱，也要一定还清，为爸爸赎罪行不……

    [此时，泪人一般的岑阳只管哭诉与恳求，竟不知道两狱警压着罪犯岑巍上了警车已经去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