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灭

—微型电影剧本—

人物：

一对年轻夫妻：红梅、浩杰

警官：甲、乙

01 较平坦的沙漠 下午四五点

（万里无云，烈日斜照，炎热无比，寸草不生。）

（一串脚印通向远方，旁有动物白骨。在脚印尽头，有两个黑点。远处是一座岩石小山。）

（两个黑点慢慢放大，显现一对旅行者装束的年轻夫妻，杰背着大大的背包，梅肩背着一个挎包，他们疲惫地向前走着。突然，梅摇晃着瘫倒在地。）

杰：梅！梅！怎么啦？（赶忙放下行囊，扶梅坐起摇着她。）梅！梅！你醒醒！你醒醒！（急得哭了）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坐下抱住梅，陷她的人中）

梅：（在杰的怀中慢慢张开眼睛，用手拭去杰的眼泪）有什么好哭的？刚才是太吃力了，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杰用身子挡住太阳，用草帽给梅扇风。）

杰：都怪我，旅游什么地方不好去，偏要到这该死的沙漠来！还美其名曰：体现人生。

梅：我们的决定并无大错，只是我太麻痹大意，不然就不会迷失方向，怪我才是。

杰：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出了这馊主意！现在手机也没电了，再说有电也没用，这里没有信号。要是我们走不出去……

梅：别说丧气的话，我们一定能走出去，迷路的这几天我们一直是朝着日出的方向走的，说明我们一直在往回走。

杰：这也难说，要是方向稍有偏差，那就差之毫厘，缪以千里，那我们就完了。

梅：错不了，我们一定能走出沙漠，最起码你要走出去。

杰：你说什么话！咱们要出去一起出去，要死一起死！

梅：别说不吉利的话了！你看前面有座小山，我们到山顶看看，那里可登高愿望，视野开阔。

杰：好。

梅：先喝点水吧？

杰：水？哪里来的水？

梅：我故意留着的，到关键的时候用。（梅从包中摸出一个大塑料瓶递给杰，）

杰：我们带来的水，大部分都被我喝了，你留了一瓶，你自己为什么不喝？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更需要水啊。

梅：水做的更耐渴啊。

杰：（开瓶给梅喝水，梅只喝了几口。）喝，怎么不喝啦？

梅：我够了，你喝，这水就是留给你喝的。

杰：哦——我知道了，原来你的水都让给我喝，你是想放弃自己保我一个啊？

梅：我才没有那么傻，你想想，保你就是保我，我是给自己打算呢。这一路是你照顾着我，保护着我，什么事都由你干。这么大的背包你背着，好东西都省给我吃，晚上冷，你把衣服给我穿，自己受冻，我害怕，是你给我站岗……杰，你就是我的希望啊！喝，为我而喝

杰：不不，我再也不能喝你的水了。

梅：夫妻之间，说什么你的我的，喝，喝！不喝我可生气了！喝！你要气死我是不？！

杰：好好好，我喝。（双手接水喝了几口）

（杰把梅的挎包自己背着，搀扶着梅艰难地走着）

02 山脚 太阳接近落山 天空出现了乌云

杰：现在怎么样？

梅：好多了。这样，你先上山，我在后面慢慢爬。

杰：不，我拉你一起上。

（二人一步一步咬着牙极艰难地往山上爬，不时跌倒滑下。杰的手多处擦伤，血迹斑斑。）

03 山顶 黄昏 天上乌云密布

（二人爬山了山顶，朝山的另方向极目遥望，远方的地平线上展现一绺绿色）

杰：那是什么？！绿色的！

梅：那是沙漠的边缘！还有小河！我们有救了！！

杰：啊——有救咯！有救咯！（二人紧紧拥抱，眼泪夺眶而出）

梅：我们把水喝光，休息一下，我们要连夜走出沙漠。（闪电，雷鸣，看天）要下暴雨了。

（杰在拿饮料瓶时，发现地面上露出一样奇怪的东西）

杰：这是什么？（杰捡起旁边一根晒裂的木棒挖土，那东西渐渐显露）

梅：好像是个箱子！

（杰用力拉出一个用多层塑料薄膜包裹的箱子。剥去多层塑料薄膜，打开一看，大惊）

杰：天那！！！全是百元新钞！！（数钱）一二三……十！一捆十万，一二三……二十捆！两百万！！！（仔细摸着钞票）真的真的，都是真钞！你摸摸看。

梅：（摸了摸钞票，吃力地坐下，）好像是真的，一定是谁窝藏在这里的！

杰：啊——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梅啊！我们发了！！我们发了！！

梅：（吃惊）你说什么？我们发了？

杰：是啊！我们发了！！两百万那！！两百万那！！！

梅：你也真是，这钱我们能要吗？

杰：怎么不能要？有谁知道？

梅：有谁知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还有做人的良知！

杰：……

梅：我看你就别动这门子歪脑筋了！快把箱子埋好，我们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去报告公安局。

杰：嘿，既不是偷，又不是抢，是我们捡来的，是上苍赐给我们的发财机会啊！

梅：什么发财机会，说不定是一场灾祸！此事肯定涉及重大的案件！

杰：重大案件？怎么什么事给你一说就都那么可怕！我想不通！

梅：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好，总之，不义之财我们坚决不能要！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讲道德！

杰：你，你……

梅：你别你你你，只要有我在，你就死了这门心思吧！

杰：好啊，我终于明白了，我原来就像一个白痴，一天到晚在你这个卫道士的面前，听着你没完没了念叨着什么道德啊！良知啊！自己变成了一个胆小怕死的穷光蛋还乐滋滋地感到光彩！这回对不起了，请你高抬贵手，也让我作一回主，当一次有模有样的大男人！

梅：（极痛苦地按住胸口）你真让我失望！你这番话就像刀子捅进了我的心窝，也把你自己解剖得一清二楚、鲜血淋漓啊！看来，这两百万钞票比沙漠可怕多了！它可让你一下子变成一个陌生的人。不过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别以为女人都是水做的？我是铁打的！钢铸的！我没本事让你当一个你想象中有模有样的男人，但我决不能让你成为一个无模无样的罪人！

（梅愤怒起身，踉跄地走了几步后跌到，昏迷。）

杰：梅，梅！（赶快拿出塑料瓶已喂水，水从梅的嘴里溢出。用耳贴梅胸膛听，用力摇着梅）梅——梅——苍天啊！！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有难可以同当，有福却不能同享啊！！！（乌云压顶，一道闪电，一个震耳欲聋的响雷炸响！）

（梅欲将杰背起，梅浑身瘫软，多次背她都滑了下去背不起来）

（夜色降临，暴雨将至，电闪雷鸣）

（杰跪在梅的身旁，电光中，杰流着眼泪，用颤抖带血的手整理梅的头发、面容、衣服。又拿出背包中的衣裳、雨衣盖在梅的身上，头上）

杰：（拭去眼泪）梅，你等着，我会尽快回来接你。（杰背起背包走了几步，停住一想，又回，把背包里所有的东西倒出，把那些钱装进背包，然后把所剩的水喝光。他背着钱急匆匆下山，消失在夜幕之中。漆黑的夜，远方略显朦胧灯光。）

（大雨滂沱。闪电照出塑料薄膜的凹陷处，积了一泓雨水。那根挖土的木棒横在一旁）

（梅满身湿透躺着。她的脚动了一下）

（场景慢慢隐去变成黑幕。片刻，屏幕慢慢亮起）

04 山顶 早晨

（远眺山脚下停着一辆警车。）

（杰和两个警官急匆匆地爬上小山顶。警官乙拿着相机拍摄现场）

（杰发现梅不见了）

杰：咦！人不见了！人不见了！（环顾四周，呼唤）红梅——红梅——

警官甲：别急别急，当时她躺在哪里？

杰：就躺在这里，当时我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心跳，我想背她走，可她没有知觉，背不起来，于是我将背包里的衣物盖在她的身上，装上那些假币先走，打算尽快回家租辆汽车来接她。可她怎么会没有了呢？……这里有狼吗？

警官甲：（观察现场和四周）这现场是干净的……依我看，当时她只是昏迷，被雨淋醒以后，喝够了这塑料薄膜积起来的水，自己撑起来走了。你看，这里还有足印，是她的吗？

杰：是她的是她的！

警官甲：我看她已经走了！

杰：这里原来有一根木棒没有了，是不是她当作拐棍了？

警官甲：完全可能！这样的话，那基本上可以肯定她已经走了！

杰：（对着远方呼唤）红梅——红梅——

（场景慢慢隐去）

05 街道 夜 流光溢彩 车来人往

（一辆出租车从远方开来，拐进一居民小区停下。车门打开，梅手拿挎包和上山的那根木棒从车上下来。她顺手把木棒插进旁边垃圾桶，欲走，一想，又回头将木棍拿回来。）

06 楼道 家门外 家内 夜

（梅吃力地爬上楼梯，来到自己的家门。门把上插着几份报纸。梅取报，开门，入内，开灯。梅吃惊地发现家内一片狼藉。）

（梅更吃惊地看到报上的新闻，拿起一看。）

（报上一行醒目的标题急推而出：“一男子用假币租赁汽车被抓，在其家中搜出真假难辨的假币两百万！据称此案与一重大制作假币案有关”）

（梅愤恨地将报纸捏成团狠狠一扔。）

（梅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放入一个行李箱中。）

（梅拉着箱子走到房门边。她闪着泪光的眼睛环视她曾经温馨的家。屋内场景缓缓地移动，最后停留在他们的结婚照上。梅上前摘下相框，狠狠摔向地面打碎玻璃，将照片撕成两半。梅对着自己的那半截照片，肝肠寸断，进而用照片掩面，泣不成声……）

07房门外 夜

（楼道灯光惨淡）

（杰站在门外不敢进屋。梅拿着行李箱和那根木棍打开房门。杰见梅出来，立即跪了下来，梅似没看见，欲走。杰抱住了梅的脚）

杰：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梅：还解释什么？你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杰：不不，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梅：滚开！！（她欲挣脱，杰抱住不放）

杰：你听我解释，给我一次机会！

梅：给你一次机会，我能给你什么机会？你已经得到两百万的机会，你发财了！可以大模大样做人了！

（梅狠狠挣脱出来，提着行李箱和木棒毅然地下楼走了）

杰：（房门开着，房内犹如黑洞。他瘫坐靠在门旁，有气无力，迷茫自语）还有挽回的余地吗？啊？

08 街道 夜 人车稀少 灯光璀璨 夜色茫茫

（梅拖着箱子和那根帮她走出沙漠的木棒缓慢地走着，消失在夜幕之中……）

（剧终）

2021-04-01与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