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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本名：诗歌 可怜的父亲 |
| 【原创剧本网】作者:郭洗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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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可怜的父亲
——偶记文革期间的父亲
那时，人们可以嘲笑他了，
嘲笑他只是教书匠。
嘲笑他教拼音张大嘴的样子，
嘲笑他板着脸咬文嚼字的样子，
嘲笑他挥着胳膊教歌打拍子的样子，
嘲笑他体育课跑百米的样子，
嘲笑他不会挑水双手擎着扁担的样子，
嘲笑他不会弯腰种地直着腰种地的样子，
嘲笑他刷牙的样子，
嘲笑他剪指甲的样子。
被嘲笑者是我的父亲，
可怜的父亲，
你错了吗？
你应该得到尊重啊。
那时，人们可以嘲笑他了。
连小学教员都不称呼了，
干脆喊他“小教圈子”。
父亲不以为然，说是玩笑，
因为圈也是圆的意思。圆与员音同，教员嘛。
那时人们可以嘲笑他了，
后来，我看到他的眼里闪着一丝的晶莹，
那时人们可以嘲笑他了，
后来，我看到他的嘴唇经常抽动：
因为在这嘲笑人群里有他的学生。
他的学生不应嘲笑他呀。
他给你们起了那么好听的名字，
他给高小丫起个名叫高云朵，
他给裴小石头起了名叫裴长青。
他给叫向宝财的孩子起叫名叫向东方，
他给马铁柱起个名叫马如飞。
孩子们的上辈都没念过书，
他起的名可希望你们有个美好得前程啊。
可怜的父亲，
你错了吗？
你应该得到尊重啊。
那时，人们可以嘲笑他了。
并且大有升级的趋势。
嘲笑他是三朝元老，因为在伪满时他读过国高，
嘲笑他是牛鬼蛇神，因为他在反右时提过意见。
嘲笑他到队里劳动，割地时一直落后“打狼”，
嘲笑他给队里养猪，为猪崽子服务终究是猪爷爷。
无缘的人可以嘲笑，戴恩的人不应嘲笑哇。
那是个雨天，我和父亲走在路上，
身后响起，一阵自行车铃声。
留下一条深深的辙印，
掠过一副淡漠的神情，
雨丝中的车铃，
叫人心冷……
“他，
架大了。”
父亲嘴角抽动，
可还是恋恋不舌地望着……
他说，十多年前，也是个雨天，
小路也这样泥泞。
他背着一个男孩，
伞，盖在他们头顶……
父亲的眼睛浑浊了，
老泪流下来。
可怜的父亲，
你错了吗？
你应该得到尊重啊。
那时，人们可以嘲笑他了。
他多么想制止这种嘲笑啊。
他多希望看到对方投来友好的目光。
他多想看到那一双双清澈渴求的眼睛，
他还奢望，春节了：
准备了茶，花生。大枣，招待来者。
可本来拜年的人们没有进屋，从我家门前拐弯消失了。
于是组成这样一幅风景：
那远去的锣鼓和父亲僵硬的身影，
以及那装着枣装着花生的小小笸箩在他的手上抖动。
他想不通啊，自诩为园丁，
肩扛的神圣咋变成了任人捉弄的平庸？
可怜的父亲，
你错了吗？
你应该得到尊重啊。
那年，人们开始不嘲笑他了，
当然，这是多年以后得事情。
有人亲昵地拍着他的肩膀，
有人递来抱歉的目光。
父亲等到了，这无疑是对他的尊重啊。
可他老了，
心里一定还留着丝丝苦痛。
可怜的父亲，
你错了吗？
你本应该一直得到尊重啊，
父亲，我可怜的父亲。
2024年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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