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心田（男，13岁，失明的学生，王长爱的私生子）；杨大娘（66岁，心田的奶奶）；王长爱（女，40岁，杨大娘的邻居）

场景：一木房；一张床，桌上的一只小提表

杨大娘上场

杨大娘：（穿红色大襟袄，一手倒提着一只老式的深靴浅蓝色棉袜，惊慌地）哟哟，哟！奶奶的腿！今儿个出怪事啦！（抖抖右脚一只没穿棉袜的大棉鞋）腊月天，棉袜棉鞋见天穿，一回不穿就得钻丧棺。病，烦死人的病！（不时回头看）唉，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看呀，有口气就得糟蹋一块摸，还不如喂狗护院叫几声。唉唉，老了老了，风烛残年唠！想当年爬上老爷爷栽上的那颗石榴树，一泡尿尿醒睡大觉的俺二叔·····唉，·去了，都去了，都成它娘的狗咬孙泡唠!(突然惊愕地）哎哟，看我只顾胡咧咧，这脚还冻着，莫非哪个该死的老鼠该抱窝，夜里给俺拉走了过满月？唉，都该死！送煤球的也不照个面儿。（又回头看）

王长爱上场

王长爱：（包着头的毛巾外露出一圈红布条，围裙扎腰的胸脯前横着两手紧抱的一板煤球，肩上挎着一个鼓鼓的包)来喽！来喽---煤球到！

杨大娘：你看你，太阳都晒煳腚啦！早来，电话里没跟你说？上帝，知道不？上帝是俺心田家奶！你看你你看。（转身推开门）那不那不，睡着俺心田的床底下，煤球就放那儿。（上前弯腰看看睡觉的心田，轻轻给他盖盖棉被，再转身看看小提表）俺说你这个大妹妹啊，不是说你的，你就像裆里给猫吃了家伙的汉子，说话不算话是不？。你看都快到点了，俺孙孙俺头几天都答应他了，哎哎，等会你可要装相点，啊，真娘亲娘一样待着他。你杨大娘今天野汉子不找，小半吊豁出去了，能惹俺心田开心乐一会儿，咱价钱另讲着。

王长爱：（心事重重的神态，看着床上的心田）杨大娘，您瞎说啥呢!人死了脚上绑上摸摸块让狗拉走，能算一回事么？

杨大娘：行行行中中中，俺信你。

心田：（突然愣愣的坐起来，在被窝里抱起那只奶奶要找的老式棉袜，急急地伸手在棉袜里抓挠着什么，哭叫着）哎哟，奶奶奶奶，礼物呢······圣诞老人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呢？（边哭边拎起棉袜，扔到在床头弯腰卸煤球的王长爱头上）

杨大娘：（急忙上前抓住它，左看右看）乖乖，乖乖！你抱着啥睡不好，单找个臭裹脚！（对心田）还哭哩，你奶奶个孙！差点没叫奶奶我到阎王那儿去排号。（伸头朝袜筒内闻了闻，一阵干咳）

心田：奶奶，今天是圣诞节，心田不许您乱说话。（在床上想着）老师说，圣诞老人会在夜里骑着麋鹿从大烟筒里爬下来，送给我们很多礼物呢。奶奶，那礼物心田一定会送给您的呀！可是······

杨大娘：心田，你快说说，生蛋老人是不是会下蛋啊？像咱家那只老草鸡一样。（学草鸡下蛋的叫声）我就不信，生蛋也叫礼物！

王长爱：大娘，大娘，那不叫生蛋，叫圣诞。

杨大娘：你大娘不糊涂哩，还不都是一回事，就是没下锅的生蛋呗。（忽上前扶住下床的心田）孙孙，心田哎，你想想，平时你割奶奶的奶吃奶都不心疼，早说哎，奶奶给你两只，何苦来！

心田：我怕您打我，我怕呀，奶奶。上回您病了，我趁您起不来床时，给您端了一回尿盆子，是，就那回，我摔倒喝了一口不尿说，屎尿还撒了一地····您，您是不是狠打了我一顿？

心田：（想起）奶奶，刚才谁在说话？

王长爱：心田，是我，俺叫王长爱。家，家住在你们村南2里多地，王庄。

心田：奥，王阿姨。阿姨，您，有孩子吗？

王长爱：有啊，也像你一样这么乖！

心田：不不不，心田不乖，心田打小没见过娘一次面，心田没有享受过一次母爱呀，心田······我。（哭了）

杨大娘：哼，你这个杂种！奶奶没奶啊?有奶不是娘吗？杂种物件！奶奶比不上生蛋么？

王长爱：（解包裹，慢慢地打开，有香水、珊瑚石、无花果、红蜡烛等）心田，你猜阿姨给你带什么来了，（拿珊瑚石递上）哈，全是你心爱的礼物啊！（在桌上点蜡烛）

杨大娘：（惊喜地）心田，心田，你看您王阿姨，真是的，我看啊，就跟你亲娘差不到哪里去，不不，跟你亲娘一样，不，你王阿姨明明就是你亲娘投的胎呀！

王长爱：（燃起蜡烛）心田，你听着，我想啊，这回你一定会看得到，准能看得到哩!你看，这烛光就像温暖的阳光······

心田：（仰脸感受着什么）阿姨，您真好，谢谢您。（猛间）阿姨，心田，心田只想抱抱您，只想······（两人拥抱着）

杨大娘：（发现王长爱被心田因拥抱过紧而露出的真面目，大惊）你，你，你是······

王长爱：（对她轻轻点点头）大娘。（拍下心田的肩胛，离开心田，拿手正着头上的圣诞老人帽）杨大娘，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您是知道的。这些年俺跟着娘家他三叔到了国外去打工，别的不说，可俺心中的恨早被俺忘掉了······为啥呢，人都说：走不出山窝窝，看不到大山背后的风景。啊，我总算看到啊！······

杨大娘：（脸一沉，朝外推着王长爱）你走你走！俺看你嘴头子上麽蜜，说话甜不到心里去。老娘我儿子都没了，还在乎定棒子放死屁！你走你走。

王长爱：（紧紧抓住杨大娘的手，突然双漆跪下来，哭着）娘！请让我喊您一声娘吧。娘，您大人有大量，请您把那些往事都忘了吧。这些年，您过得够苦的了，心田这孩子又······

杨大娘：不行，不行。今天说啥我也不认你，心田是我的孩子，王家的根苗苗，他，他的娘早死了。

心田：（感觉到什么，过去胡乱摸住奶奶的手）奶奶，奶奶，请您告诉我，俺娘她，还活着，对吗?

杨大娘：孩子，我的好孩子，奶奶不会骗你的······（恨恨地望着王长爱）她，你王阿姨是个疯子，真是个疯子，她专会骗你们这些苦孩子······咱不上她的当，啊。

心田：（瞪着失明的双眼，想着事）奶奶，我记得您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您说20年前一个咱回族的男孩子爱上一个汉族的姑娘，男孩子的母亲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就在一个雨夜偷走了他们的私生子，后来那个汉族姑娘毒又偷偷地毒死了她的孩子，第二天就出远门走了。奶奶，您，是不是说过呀？您，难道记不住了吗？

杨大娘：（心疼地看着心田，强做笑）嘻嘻，奶奶会编故事，好多故事都让奶奶编死在芦苇稞里不见了。你还当真吗孩子？

王长爱：（竭斯底里的叫着）不不，不！心田，那不是故事，那是老转小的奶奶早起床让迷雾打眼了，好故事好风景就看不见了。心田，你不要听奶奶的。

心田：不，是奶奶从小把我养大的，奶奶的话我当然要听的呀！王阿姨，您愿意认下我这个干儿子吗？您，您心肠那么好······

王长爱：（悲从喜来）好啊，好啊，王阿姨巴不得的一件好事呀！

心田：（慢慢靠近王长爱）王阿姨，人都说父亲是座山，可俺爸爸早没了，俺想，俺想母亲肯定是一座很高很大的山······你看，今天是圣诞节，俺这个瞎孩子能让王阿姨疼爱着，说句心里话，您比俺亲娘还亲呢！王阿姨，就让俺好好亲一亲您吧，好吗？

杨大娘：心田，奶奶看着你今天高兴得不行，（对王长爱）您王阿姨呢，听你的，就圆你一个梦，好不好？

心田：王阿姨······

杨大娘：（对王长爱）也行，俺知道你今天来得不善，不不，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不，反正来了俺家了，你说该咋办吧？

王长爱：（上前亲一口心田的脸，然后慢慢地蹲下身子）心田，来吧孩子，王，王阿姨今天就是你心中最爱的亲人，来吧孩子，王阿姨的肩膀就是你心中父亲的山，心田，快快来吧！

心田：（爬上王长爱的背，王长爱站起）奶奶，奶奶，心田今天太高兴啦!

杨大娘：（对观众）小屁孩！你不是烂瓜地里拾来的，不高兴中吗？

（王长爱肩背心田转着，跑着，突然脚下一颤，栽倒想下去。）

杨大娘：奶奶个腿！（上前把他们两人扶起来）

心田：（对奶奶与王长爱）心田祝您圣诞节快乐！

三人同说：圣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