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投稿  | 剧本征集  | 注册登录  | 编剧加盟  | 新版入口  | 编剧群  | 代写小品  | 设为首页
总首页 |电影 |微电影 |电视剧 |动漫 |短视频剧 |广告剧 |小说 |歌词 |论文 |影讯 |节日 |公司 |年会 |搞笑 |小品 |话剧 |相声 |大全 |戏曲 |剧组 |编剧 |舞台剧 |经典 |剧情
原创剧本网
原创小品剧本大赛
小说创作室 | 编剧经纪 | 招聘求职| 上传剧本 | 投稿须知 | 付款方式 | 留言版 | 广告服务 | 网站帮助 | 网站公告
站内搜索 关键词: 类别: 范围:
代写小品剧本电话:13979226936 QQ:652117037 原创剧本网www.ju20.com
重点推荐剧本
性病检查搞笑小品剧本《防艾
七一建党节小品剧本《最美党
扶持中小企业减轻税费小品剧
预防艾滋病小品剧本《防艾不
社区志愿者歌舞快板《医疗志
六一儿童节小品剧本《小小红
专业代写小品剧本
代写小品剧本
重点推荐小品剧本
七一建党节小品剧本《最美党员
六一儿童节小品剧本《小小红色
512护士节小品剧本《为爱护航》
预防性病搞笑小品台词《防艾不
医疗机构多人音乐快板《新时代
关于彩礼搞笑小品剧本《喜事新
婚姻感情故事小品剧本《婚头婚
国企党员教育题材情景剧《在党
公司年会搞笑相声剧本《梦想成
网络电信诈骗小品剧本《电信诈
法治宣传快板《法治强基普新篇
公司庆典活动搞笑小品《以客户
公司群口相声剧本《员工心态》
部队海军小品剧本《我和我的祖
古代宋朝宫廷剧本《吴夲传》
供电公司年会小品剧本《最亮的
移风易俗时代新风音乐快板台词
金融搞笑小品剧本《为企业护航
亲家母搞笑小品剧本《三亲家做
农业种植小品剧本《丰收果园》
吊车司机安全小品剧本《强化安
选择医院生孩子小品剧本《为爱
中国民兵小品剧本《海防民兵》
气象局搞笑小品剧本《天气变化
移风易俗小品剧本《不要彩礼要
部队机务兵情景小品《最美机务
公司安全生产小品剧本《安全不
煤气安装波纹管重要性小品《燃
乡村振兴剧本《村长的心病》
党员教育题材情景剧剧本《在党
您当前位置:中国原创剧本网 > 小说 > 历史小说 > 陇上郭馨允人生三部曲之三《小城闲记》
 
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历史小说   会员:3480624027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24/10/10 10:37:32     最新修改:2024/10/10 11:46:08     来源:中国国际剧本网www.juben108.com 
小说名:《陇上郭馨允人生三部曲之三《小城闲记》》
【原创剧本网】作者:陇上郭馨允
原创剧本网

长篇小说《小城闲记》(修订本)

                 (1986-1996)

            ——陇上郭馨允人生三部曲之三

   

    

     代序——西北师范大学教授、研究生导师 张明廉

代 序

 

郭馨允先生台鉴:

蒙赐大作,深感荣幸。先在此谨致谢意。

《小城闲记》是一部很有特色的书。尽管封面上特意标示出“官场、情场、商场”,但其最突出的一面无疑还是“官场”;我以为可称之为是一部“现代官场现形记”。当然,这并非简单地比之于李宝嘉的《官场现形记》,更非如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称李书为“谴责小说”那样,指它的思想倾向而言;我这样说,是想概括全书的主要生活内容。《小城闲记》涉及的生活面是相当广的,以一个小县城为中心,辐射到从上到下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但处在中心位置的始终是“官场”。而“官场”正是当代社会生活的枢纽,抓住“官场”,才可能真正透视和把握现实的某些本质方面。这一点,正表明了作家的眼光和胆识,是值得肯定的。

我以为《小城闲记》的特色在这样一些方面:

首先,这是一部很“实”的书。相较于目前成为“潮流”的炫“奇”标“异”、追求刺激的写作风气,我以为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优点。更重要的不在于这是一种反潮流,我从你朴质的文字中,感到这是一种非常自觉的追求,在书名中标举出一个“记”字应该可以证实我的“猜想”。它显示了作家认定的一种真实品格,一种“还原生活”的努力。叙述者相当的客观、沉静,正因此,它产生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力量,把作家发现的种种生活底蕴“刺“入读者的心灵深处,让人震撼。作品中种种“近乎无事的悲剧”(不是指生活表层悲剧,而是指精神沦落的悲剧、人格异化的悲剧),让人在司空见惯中获得一种惊醒。从这个意义上说,小说的写法与小说的意蕴是相当和谐统一的。

其次,我发现作家对自己笔下的人物有一种独特的态度,这事实上反映的是作家对生活的一种态度,一种哲学。活跃在作品展示的生活场景里的,是一群常态的人物,难于按我们过去惯用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去给他们定性定值。作家笔下的人物大多是多面的,是复杂的矛盾混和体,更显生活本色。象那些更多点否定色彩的人物,如张全相之类,小说所“记”并不指向他是这个小小县城种种丑恶的“罪魁”,相反,他也受制于一种超越所有人之上的力量支配,从他个人而言,他也带有点悲剧色彩。那些更多点肯定色彩的人物,如华山之类,更是如此,他面对的种种困境,包括家庭和感情生活的困境,既是一种社会困境,也是他自身的一种人格困境,而且两者胶结扭缠在一起,不能简单化地把批判的矛头指向某一面。正因此,我借鲁迅的说法,认为你写出了种种“近乎无事的悲剧”,发人深省,让人去审视我们的生活,同时也审视我们的自身,审视我们自身的灵魂。这正是作品的思想意义。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小说写出了一群“群象”,构成这一“群象”的所有元素(每个个体)是在这一“群”的系统中显示其意义的,县级干部之间、县级干部与各级基层干部之间、干部与城、乡各类群众之间、县与各级上层之间、人们的工作关系与家庭关系之间,都以种种特定的方式联系在一起,这种联系提示了这幅社会众生相的本质。尽管你只写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县城,展示了这个小县城里的种种日常生活图景,它却因此成为具有较大概括力的一个横断面(仿佛一个活体切面),蕴含了值得玩味的、作家“意识到的历史内容”。

再次,我非常欣赏小说中的大量细节描写,真可以把这部作品作为这个时期我们日常生活的“百科全书”去读。它让我们知道各种各样的会是怎么开的,一个小县城里上上下下的各项工作是如何处理的,酒是怎么喝的,玩是怎么玩的,家庭关系和情感纠葛是怎么处理的……这些细节描写的特色,一是真实、本色,给人极深的印象,让熟悉者点头称道,让隔膜者大开眼界;二是它显示了作家深厚的生活积累,但你并非停留在“炫耀”自己贮备着这笔“财富”的层次上,从中可见出你运用这些细节的匠心,常常是一石二鸟,或揭示不同人物间的特殊关系,或显示特定人物的种种微妙心理及性格,很多情况下是数者兼有;三是相当一部分细节和特定地域的民情风俗是扭结在一起的,是和当前仍然“活”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民情风俗扭结在一起的,这赋予作品一种地域文化色彩和历史色彩。

我以为《小城闲记》写的还不够“精”。这或许与你重“记”有关,但我觉得重“记”与追求“精”并不存在必然的矛盾。我是赞赏“记”的风格的,而且它作为多种追求中的一种有它不可抹煞的魅力。之所以不够“精”,窃以为或许与你选择、处理素材的原则有关。具体地说,譬如华山与云捷的情感纠葛,显然是作家非常看重的一条情节线索,而且你极力要写出其中的曲折和矛盾,写出其中的情感冲突和心灵波动蕴含的社会特征和文化色彩,你也确实在相当程度上实现了这种意图,这种描写在小说里与其它一些“欲望交易”形成了一种对照,也与人们习以为常的华山家庭关系、云捷朋友关系形成了一种对照,是当前社会众生相中极有普遍意义的一个侧面。但其中的冲突和波动重复太多,有时不免给人“小儿女情态”过重的印象,至少与华山这样一个人物的经历和性格有不完全吻合之处;与此相联系,两人间的书信往还也嫌过于繁琐。我所说的这类“重复”尚不止此,譬如沈原梅的“上访”之类;华山云捷的感情纠葛只是更突出的一例而已。之所以不够“精”的又一原因,或许是在结构上。我以为结构的意义首先在于它赋予作品一种内在的“秩序”,同时,这种“秩序”本身就是一种意蕴,是萨特所说的“不言之意”。如果能把对“记”的美学风格的追求与结构的精雕细琢更好地协调起来,或许会有一个新的境界。

初次交往,就在这里不揣冒昧地随意唠叨,让你见笑了。不过我很看重你赠辞中的那个“仁”字;“仁”在孔子学说中是处理人际关系的一个准则,要实现“仁”,他强调的是“克已”。在我看来,重要的是沟通和理解。我始终认为作者与读者间的关系是一种对话关系,一种平等关系,它可能是同向的,也可能是歧向的甚至是反向的,但只要以平常的心态去从中寻取某种启示,对话就会是建设性的,即使存在某些差异甚至矛盾也没有关系。基于这种想法,所以我并不担心往往会出现的“误读”;有不妥之处,当会得到你的理解。

蒙你赠书和信任,特略述读后的感受如此。此信一口气写下来,字迹潦草,亦无功夫再去誊清,还望海涵。

顺颂

著祺

张明廉谨上

2001.9.22

 

 

 

 

               长篇小说《小城闲记(修订本)》自序

                       (一)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张明廉先生在给我的一封长信中说,长篇小说《小城闲记》,是“现代官场现形记”、“当代人生活的百科全书”;同时也指出了存在的问题和不足。浙江大学文艺学博士、绍兴文理学院教授王苏君在评论中说:“郭馨允的语言功底很扎实,特别是人物对话写得很不错,有个性,有特色,我读时常常忍不住笑出声来,真的很有趣。”“华山(龙大山)和云婕的爱情故事是全书较精彩的部分,这部分内容要保留,不能压缩过多,因为,这个爱情故事确实很能反映现代一部分人的婚恋观,那些情书写的很美,可读性强。”还说:“华山(龙大山)和云婕的爱情故事充满人性味和人情味,尤其是那些情书可以作为美文来欣赏,读来真正是美的享受。”正是在张教授和王苏君博士的批评指导下,我对这本书又进行了反复修订,终于有了今天这个本人比较满意的本子。

    我生在陇上东部地区的农村,长身体时正是1960年代,吃过树皮和草根。上学时,正是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因此我没有受过良好的基础教育:幼时疯玩到8岁才上小学。当时又是一个视知识如洪水猛兽的时代:认为没文化、大老粗才是最革命的。如今我仅有的一点文化,或称知识,都是我长期坚持自学的结果。

    从1950年代到1970年代教给我的,只有一系列的政治运动和阶级斗争,给我幼小心灵灌输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仇恨和对立。如果不是我自学的那点传统文化,我将会被塑造成一个毫无人性的、头上长角身上长刺的斗争狂魔。

    我18岁被招进一家中型军工企业,多年的工厂生活,使我对大工业有所了解。而17年的农村生活,关于农民、农村和农业生产,也在我心里打下深深的烙印。

    我曾经被省委选派到地方任职,在县委和县政府工作过9年。因我天性笨拙木讷,不善机变灵活,在官场终不能发达。但塞翁失马安知祸福。金钱美女谁不喜欢?正因我此生平平,才落得晚年逍遥自在。

    所幸者,此生成就了6部著作。计有人生三部曲:《少年任白的故事》;《青年任白的故事》;长篇小说《小城闲记》。一、二部是成长过程,第三部是根据我在基层官场的日记整理而成。计有陇上三部曲:《千年一劫-清末甘肃回民事变》;《民国十八年-陈珪璋与陇东饥民暴动》;《庆阳女子》三部。

    我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穷到什么程度?穷到最革命的穷人都不愿把女儿嫁给我为妻。由此我深深认识到,说什么阶级感情阶级友爱,只是个说词而已。于是,我只能娶被打倒的地主分子(阶级敌人)的女儿做妻子,一个现在的穷人和过去的富人联姻结亲。我的良心和人性是,吃了她家的东西,却没有反过来仇恨她家。没有像那些老前辈,最终整的反是那些养活了他们的人。我前妻娘家父亲本身就是一个读书人。因我工作后多次搬家,曾想把一些文稿扔掉。前妻说:带上吧,说不定以后会有用的。她的这句话,到现在我没有忘记。我写母亲的一篇散文,被兰州大学博导吴小美评为新时期散文的“精英”之作。前妻特别感兴趣,读给亲戚欣赏。

    我前后两任妻子,都不反对我读书和写作。我的六部著作,也有两任妻子的功劳。

    同时,此生我还结识了三位红颜知己。一位是大学女同学,两位是地方任职时的女友。正是她们,给了我精神上的慰藉和心灵的契合碰撞。我和她们,都是以文会友,以文相交,绝不谈金钱。这是今天的许多人无法理解的。大学时期的女同学是在天津长大的。1960年代末期,支援边疆建设来到大西北。她把我这个同学称为她的良师益友。可她一旦发现我的缺点或错误,批评绝不留情。她是我难得的一位诤友。

                      陇上郭馨允 写于2024年元月。

 

                   

 

                                   

                         (二)                     

                            

  郭馨允致王一帆

一帆老师:

    来信收悉。谢谢你对拙著的肯定。

    官场、情场、商场,无疑是今天中国大陆的热点话题。这有历史的原因,也有改革开放过程中的原因。

    1988年,我区甚而全省也很少有人出书,那时我和诗人姚学礼合作出版了散文集《陇东初录》。记得当时就有人提出过“主旋律”问题。前些年,记不清是哪一年了,中央电视台曾在黄金时间播出过一出电视剧,内容是反映开山錾石修水渠的,但从头至尾,描写最多的却是男女之间的情爱故事。当时我就想过,假如那个电视剧满篇都是石头声,从头到尾叮叮当当打得火星冒,也就不会有多少情趣,很难吸引人了。文以言情,画以流美。文学作品,更重要的还是情感问题。我不想塑造什么“高大全”,也不愿卖“纯净水”。《抉择》尽管塑造了一个英雄,却总使人感觉苍白无力。

    有趣的是,正当庆阳地区有人猜测我的书是写某县某人时,平凉地区一位读者却说,我在书中写的是平凉的事,甚至连书中的某人就是平凉的某某人都说的很清楚。这使我很感吃惊,因为他说的平凉那些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实际上,我书中的人物都是我创作的文学典型,既像谁又不像谁。像,说明来自生活,有血有肉,有个性;不像,又说明这已经是对生活的概括和抽象,具有了一定的共性和普遍意义,而不是专指某一个人。

    诚如你说,华山(龙大山)只是个理想而已。同样,云婕、彩云亦然。云者,天上之物也,可望而不可及。彩云虽好,转瞬即逝,只能是一种理想!

    此致,祝好!

               郭馨允  于2002年某月某日

 

 

 

 

 

     

     目录

 

第1集   迎新官宾馆设宴   惊容止大山叹息

     第2集   访新官沈氏臊驾   关平仁走访城区

     第3集   耍无赖横行乡村   国正礼扶正压邪

     第4集   张全相以权谋私   陈局长两头受气

     第5集   摸彩劵盛会空前   想发财白日做梦

     第6集   关平仁下乡调查   高院长智审奇案

     第7集   书记省城求官     市长喝酒抓贼

     第8集   龙大山省城送礼   洪厂长街头遇妓

     第9集   沈原梅奔走上访   石利生偷情补缺

     第10集  厂长村长都是长   无可奈何才说天

     第11集  山里农民积雨防旱   城里领导动员抗旱

     第12集  借送稿两情相会   赏佳人惜花怜香

     第13集  有谋划便有位子   说笑话痛割玉茎

     第14集  拉赞助成立反贪局  说恓惶闵大人去世

     第15集  互倾爱恩深意惓惓  写痴语夜半情切切

     第16集  石利生接待魏方清  沈原梅上访国正礼

     第17集  受伤害丽词泉涌    深情结恣意绸缪

     第18集  天灾人祸喝酒抗旱  走东串西反复上访

     第19集  情难通咫尺天涯    永相依美妙和谐

     第20集  武合社都市遇鬼    沈原梅上访法院

     第21集  痴姑娘情解痴意    悲云婕深夜叹悲  

     第22集  关平仁如此开会    国正礼试解漂亮

     第23集  踏杏园酸甜有味    苦相思异地情同

     第24集  陪舞女痛骂腐败    打假冒妇人生官

     第25集  看影集云婕伤悲    乌云散雨后彩虹

     第26集  国正礼接待上访    石利生黑夜幽会

     第27集  寻开心共舞同乐    去郊外排忧解闷

     第28集  冤案成只因为依靠组织   往事奇原来“毛鬼神”作祟

     第29集  意悬悬一腔幽恨    摔菱花镜碎簪折

     第30集  石利生省城开会    佟局长大发牢骚

     第31集  傻市长猜谜未中    俏姑娘牵肠挂肚

     第32集  柏书记喝酒垂危    国正礼出嫁女儿

     第33集   雨中情连绵郁结   古原游意惹情牵  

     第34集   吃贡品有权即神   盼青天妇人感叹

     第35集   听情歌聊解寂苦   惊相逢共度良宵

     第36集   进包厢忽听秘闻   住医院却为跑官

     第37集   痴男女乐极生悲   感愧疚爱语寄书

     第38集   老书记回忆管好嘴  遭不幸原来因奶头

     第39集   赠用物美人之遗   知音者芳心自同

     第40集   石利生暗自窃喜   洪厂长医院送礼

     第41集   凝念幽思难排遣   黄昏周末情最苦

     第42集   沈原梅上访说家国  酒市长酒后说酒话

     第43集   因间阻柔情似水   知情变对天长啸

     第44集   陪大款喝酒说笑   食堂内戏言提干

     第45集   听闲言自怨自伤   腔登临情思悠悠

     第46集   洪局长设宴答谢   沈原梅甘当流氓

     第47集   中秋之夜同赏月圆   良辰美景没放虚过

     第48集   看典型处长发愁   过三年光宗耀祖

     第49集   短相会其臭如兰   赠名言甘之如荠

     第50集   情君子恋情神而往   怀春女思春魂为飞

     第51集    沈原梅戏说当官开会   国正礼感叹肥羊美酒

     第52集    怨粉愁香作茧自缚    才子佳人确信有之

     第53集    恨绵绵情绪何日可好    病恹恹精神顿时振作

     第54集    临换届靓女忧心     未离别先盼归期

     第55集    包经理攀亲谋利     陶公利因病住院  

     第56集    寸心千里空惆怅     久别重逢心如醉

     第57集    玄部长感叹孙中山    老书记回忆合作化

     第58集    两美终日悬望    双好气求声应

     第59集    谈女人乐趣横生   长太息以掩泣兮

     第60集    供销主任怪话连篇   工会主席数说厂长  

     第61集    诉孤苦一声一哽咽   说委屈一字一低徊

     第62集    有关部门在哪里    曹民地区访大官

     第63集    夏之日恩深情郁郁   冬之日爱阔恨悠悠

     第64集    将上学情郎细叮咛   打官腔惹出两情苦

     第65集    讲民主妇人不解     佟局长满腹委屈

     第66集    过老年沈氏上访    寻野味林区打猎

     第67集    龙大山犹在痴迷    惠云婕一走了之

     第68集    酒肉属性难改变    花儿已成老花花

第69集    当文人国正礼偷香    说古今沈原梅评理

第70集    降喜雨滋润万物     投诉状大山离婚   

 

 

 

 第1集   迎新官宾馆设宴  惊容止大山叹息

泾龙市宾馆,小餐厅内,五张桌子已坐满大小领导,取“六六大顺”之意的六个凉菜已经摆齐。人们咽着口水,说着饭前酒后的笑话,向上席张望。

市委书记张全相对地委组织部李部长说:你是地委组织部的领导,给咱们讲几句话吧?

李部长站起说道:今天下午,我给你们把新市长送来了。泾龙市虽然是个小市,但地处交通要道,城市经济这一块很有潜力。地委再三考虑,特派关平仁来泾龙市工作。请各位和新市长团结配合,把泾龙市的工作搞好。

张全相:李部长,你讲得太简单了。现在哪一个领导讲话不是几个小时。你不作详细指示,我们以后咋工作?

李部长:我讲了你讲啥?

张全相:这好办,我召开会议传达你讲话。那就是这,大家都把杯子端起来!

众官员都站起来,举着酒杯,伸长耳朵仔细听。

张全相举着酒杯:为感谢李部长光临泾龙市,为欢迎关市长走马上任,干杯!

众人把举着的酒杯挨到嘴边,有的一饮而尽,品扎有声,有的轻轻地呷了一下。

张全相:请大家坐下用餐!

众人一齐都坐下,只听见一片杯盘筷子声响动。每一张桌子跟前都站着一位服务小姐:巧画双蛾,轻点朱唇,打扮得花枝招展,高捧酒壶,小心侍候。一时酒若流波,肴如山叠,轻歌播放,杯盏交错,一派劝饮说笑声。

 

 

张全相:李部长,夹菜!

李维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菜的小姐。

张全相用胳膊捣了一下:李部长,夹菜!

李部长才哼了一声,拿起筷子,但眼睛还不离开那位小姐的背影。

张全相又捣一下:李部长,吃菜!喜欢的话,你走的时候带上,干脆,晚上不走了,住在宾馆。

李部长自觉尴尬,夹了几根凉拌三丝,放在嘴里:你们泾龙市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市委副书记石利生:这算啥,山里的姑娘才漂亮呢!

人大主任裴立章:怪得很,不知啥原因,山区条件那么差,姑娘倒长得漂亮,城川区条件好,人却一般。

政协主席秦仪:这有啥奇怪的。人和庄稼一样,都需要交流,山后靠近几省交界,人交流大。城川区条件好,结亲都在这一块,人退化了。

张全相指着一道名为“喜鹊登枝”的菜对关平仁说:你把这个菜动一下。

众人齐响应:关市长走马上任,喜气连连!

关平仁:请!大家都请!用筷子去夹了一块喜鹊尾上的火腿肠。

按贯例,先是一把手张全相站起来给李部长看酒。

李部长:今天是关市长的事,张书记就免了,从关市长这开始。

张全相举着酒壶:关市长已经成我们自己人了。

李部长推辞不过,只好端起酒杯,用嘴皮呷了一点。

张全相走向关平仁:关市长,给你看一下。

关平仁:我从来不逗酒,滴酒不沾。

张全相:你会喝不会喝我们都清楚,既然来了,就不要虚情假意,要真抓实干呢!

关平仁要站起来。张全相用手压了一下肩膀:往起一站,喝酒不算。

关平仁只好老老实实喝了一杯。张全相又给斟满。

张全相走到常务副市长龙大山跟前:给你今天要敬三杯。

龙大山:为啥?

张全相:你代理了半年市长,今天解脱了。

龙大山:这话还有点道理,但也不能喝三杯。只喝了一杯,张全相也没再敬。

 

下面桌子上拳已开了,“高升”、“五魁”不断。

这首席上还在依次敬酒。坐在第二席的副市长国正礼,一直留神着首席上的敬酒情况,见张全相敬完酒,副书记石利生井希清等依次都敬了,便插个空子,提着看壶走过去。

张全相对李部长说:这是我们的作家市长。

国正礼向着李部长:李部长,我给你敬个酒!

石利生介绍说:这就是省上派下来挂职锻炼的国市长。

李部长接了国正礼的酒。

国正礼:现在不说作家,将来肯定要坐在家里。又依次给各位领导敬了。

经济开发区的陈泛主任和酒厂厂长洪兴是最近才升格的副处级企业领导,今天也参加了会议,两个人见副市长农建和冀生秀都敬了,便上来也敬酒。

张全相:这是我们的两位企业家,开发区陈主任、酒厂洪厂长。

陈、洪:李部长,我们两个给你和各位领导看酒。

李部长:应该先把你们二位贺一下。

陈泛:这要另设摊子,今天先给你敬。

石利生:要敬就以拳敬。

陈泛:可以,我倒酒,洪厂长划拳。

张全相:先从李部长这开始。

李部长:啥政策?

洪厂长:不代不卖不赖,一拳一杯子,敬上为止。

李部长:怎么叫敬上为止?

石利生:三杯酒,喝够两杯就算敬上。

李部长:啥拳?两好拳嘛高升拳?

洪兴:江湖乱道。哦,还是高升好。(先伸出手)高升!

李部长和洪厂长等了一下指头,一齐叫起来。

热菜已经上了几道,裴立章和秦仪酒量不行,抓紧吃菜,见酒少呷一点就过。石利生信奉吃啥补啥,夹了一块火爆腰花放在口里,只觉质地脆嫩,清爽可口。

石利生:嗯,这个菜好!

秦仪:年轻人,好你就多吃一点,

 

下面的席上正战犹酣。

上席。李部长连输了两拳,喝了一杯,让张全相代。

李部长:张书记,拳我输了,酒你代一杯。

张全相:部长一声令,谁敢不答应(接过酒一泯而尽)。

小姐将清炖鸡端上来,鸡头不偏不斜,正好对准李部长。倒了三杯酒,给李部长接。

张全相(催):李部长,鸡头酒!

李部长不接,想赖:书记市长都在这,我为啥要喝?

石利生:这是规矩,鸡头对准谁,谁就喝。

李部长:问鸡头,鸡头说喝我就喝,鸡头不说就是不同意。

裴立章:这有啥难的,你们三个,一人端一杯,叫事过。

张全相端了一杯,又给李部长和关平仁各接了一杯。

刚把鸡头的事解决了,小姐又端来红烧鲤鱼,鱼头又对准李部长。

李部长忙将鱼拨转:这服务员,鱼是活的,就端上来了。

众人都笑。

张全相:这官大了,鱼见了都害怕。李部长说是活的,能跑呢,我看你往哪跑。说着,又将鱼头转回来

众笑。

张全相:李部长,鱼头酒不喝可以,规矩要有,你先夹,你夹了别人好动筷子。

李部长:都夹,都夹!

这样闹腾了一个多小时。

李部长(向旁边服务员):给我拿个馍,我吃了要走。

张全相:早着呢,还有酸汤饺子。

李部长:都快八点了,我还要赶回去呢!

石利生:不回去了,晚上在宾馆跳舞,明天早上吃了早饭走。

李部长:不行,明早八点有会。

这时宾馆经理贾丁勇走来,要给李部长和新来的关平仁敬酒。

张全相(对贾丁勇):你安排上饭吧,李部长吃了要回去。

贾丁勇:还没耍好呢!

张全相:李部长要回去,叫吃的吃,耍的耍。

贾丁勇(对服务员):先给这桌子上饭!转对李部长敬酒。

李部长:咱们是老熟人了,你给关市长敬。

贾丁勇:添一点也行。

李部长端起酒杯,连嘴皮都没沾湿,贾经理给添了一点。又给关平仁看。

张全相:这是咱们宾馆贾经理。

关平仁:咱们两个碰一下。

贾经理:看你说的,没大没小了!先敬后碰,你先喝上一杯。以后还要你领导多关照。

关平仁喝了一杯,又同贾经理碰了一杯。

贾经理又给张全相看了酒,到石利生跟前,石利生嚷着要划拳。

石利生:那有这么敬酒的?用拳敬!

小姐端来饺子,李部长、张全相接过饺子。

张全相:我吃了送李部长,你们再耍一会。

关平仁(站起):我还没看酒呢!先给李部长看了,又给张全相等依次看了。

关平仁到龙大山跟前:今后还要你多帮助。

龙大山(站起):咱们要一块共事,不敬了,碰一下。

关平仁也没推辞,碰了一杯,又向下面席上去了。

 

这里不时有人前来敬酒划拳。

张全相(吃着饺子,说了一个笑话):话说有个农村女人,过年家里杀了猪,去交猪毛。收购组有个粘粘,称了三斤,一斤毛,二斤皮。粘粘记帐呢,只写了个二,付款员付款时,看写了个二字,有些怀疑,就问女人,你这只写了个二斤,皮就要二斤呢,毛哪?女人一听慌了,嚷着:我是来卖毛的,你刚才称的,怎么只剩皮没毛,我的毛哪?

众人大笑。

李部长吃完一碗酸汤水饺,急着要走,众人劝再吃一碗。

李部长站起:就这一碗,也是挣得吃的。

张全相等领导见李部长站起来要走,一齐跟着往出送。

小餐厅内,其它桌子上还三三两两交战着。

 

关平仁见李部长出去了,也赶紧跑出来送行。司机已坐在车上待发。

张全相:怎么,真的要走?

李部长已和大家握手告别。关平仁急走上前。

李部长:今天我把你送来,以后就看你的了。

李部长坐上车,市上领导都招手致意,服务小姐排队欢送,车徐徐起动,李部长在车内频频点头,一眨眼,已出了宾馆的大门。

 

送走李部长,各位领导又回到小餐厅。

张全相问关平仁:酒敬过了嘛?

关平仁:还有几桌没敬,咱们一块去。

两个人来到一桌跟前,张全相依次作了介绍。

张全相: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统计局长、计委主任、经委主任、农业局长、物资局长、水利局长等。关平仁一一敬酒,看着喝了,转身要走。物资局巫局长一把挡住。

巫局长:你先不要急,我们全桌给你敬三杯。

关平仁不喝:三杯太多。

组织部祖部长:我们一桌人才三杯,我看太少。

关平仁:你们选一个代表,就这三杯,砸!

众人推巫局长。

巫局长站起:大家推举我,就是相信我。来,出拳!

关平仁:你拳怎么样,能划吗?

巫局长:拳不高,能划呢,量也不大,一次就是个半公斤,有时还醉呢!

两个人说着,来了个江湖乱道。

关平仁:叭一声!出了个五

巫局长:六六六,出了个三。

关平仁:哈,八砸了!笑着走了。

巫局长把关平仁拉回来:别急着走嘛!拳你赢了,酒还要喝呢!给关平仁接了一杯,自己端了两杯,一饮而尽。

同桌人都骂巫局长拳臭。有人摩拳擦掌,站起来还要和关平仁划。张全相拉着走了。

 

张全相和关平仁来到另一桌,坐着几个乡镇领导。

张全相一一介绍:寺庙乡史书记、柏林乡白书记、堡子乡卜书记,城关镇陈书记、郑镇长、十里铺乡石书记,三十铺乡单书记,驿站镇伊书记,木寨乡穆书记。

关平仁:我给各位领导敬个酒。

史书记:我们几个商量好了。关市长拳高量大,咱们换个方法,见人三杯酒,以拳敬。

关平仁:好,能行。

张全相:我折中一下,十杯酒,三打二胜,三七开,关市长赢了喝三杯。

大家表示同意。结果关平仁输了,一阵喝彩声,其它桌子上人都转头笑着看。

关平仁:你们先不要笑。

关平仁把倒好的酒一人一杯接出去,给张全相也接了一杯,共同碰杯喝了。还有人要划,张全相挡了,拉着关平仁到宾馆去休息。

 

 

已经八点半了,舞厅的音乐开始响起。小餐厅内仍有人高声划拳。众领导各自散去。张全相和关平仁要说话,贾经理在二楼开了个房间。

 

石利生(喝得满脸通红,来到一楼大厅):小梅,酒喝得多了,头有点疼,在三楼开个房间。

梅小姐上到三楼开了个房间,浓浓地倒了一杯茶:石书记你休息。转身要走。

石利生拉住,搂在怀里亲嘴。

梅小姐:门没锁!

石利生松开手,梅小姐去锁了门。石利生把梅小姐压在床上。

梅小姐伸出玉手,堵上石利生的嘴:酒气这么大!

石利生硬压着吻了梅小姐的香唇,只觉又嫩又甜,回味无穷。又拉起来,站着吻。正品扎,忽地用力一压,将梅小姐推倒在床上,用力太猛,两个被弹簧弹起。如此抱起压倒,压倒又抱起,在床沿上弹着亲嘴。

梅小姐挣开:我的事咋办嘛?总不能叫我一直在宾馆当服务员?

石利生坐起:不要急,慢慢等机会。

石利生将一腔复杂的情绪,向着梅小姐尽情发泄。泾龙市的市长候选人悬了半年。市委书记张全相极力推荐的人选是石利生。他大学毕业后,参加农村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名为宣传队,实为到农村接受再教育。改革开放后起用知识分子,被提拔为泾龙市委副书记,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石利生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自由恋爱过。在大学时,有个出身地主家庭的女同学曾追求过他。这位女同学学习好,人也长得漂亮。但在狂热阶级斗争年代,这种漂亮反被他认为是一种罪恶和危险,丑陋粗野才是革命的。石利生本来家庭出身就不好,为了政治上的前途和命运,他不愿意再给自己脸上抹黑。任农宣队队员期间,找了个贫下中农的女子,这位女子人虽长得一般,却吃苦耐劳,使石利生能够安心在外工作,很少操心家中的事情。改革开放把他压抑在心中的情感也激活了,但儿女已大,和糟糠之妻难分难舍。便只好靠寻找机会沾惹一些山花野草弥补自己的感情缺憾。今天关平仁的到来,使石利生政治上的一点幻想破灭,变得更为实际了。

石利生用力拉梅小姐的手,摸自己的两腿之间。

梅小姐挣开手:你这里怎么长了这么硬的一根骨头?

石利生又用手摸梅小姐下部,梅小姐一次次将石利生的手拉开。两个人正戏耍着,忽听外面有人喊:小梅!

梅小姐挣扎开,夺身而走。

 

 

经过各种关系、力量的较量和条件交换,悬了半年时间的泾龙市市长,终于难产了。这不仅对石利生是个打击,龙大山心里也不是滋味。送李部长走后龙大山就要回办公室去。

司机小吴:今晚咱们耍一会吧,回去也是你一个人。

龙大山有些犹豫。

小吴:走吧,走吧!换换脑子!说着,往舞厅门前走去。

龙大山只好跟着进去。两个人坐在一个雅座说话。舞场工作人员倒上茶水。

小吴:你代了半年市长,人都说,市长的位子非你莫属。听说张书记推荐的是石利生,今天总算尘埃落定。想得不要多,今天全当散心。

龙大山只管喝茶,一句话也没说。

进泾龙宾馆的舞厅,三年来还是第一次。整个装修花攒锦簇,特别豪华。柔和的灯光下,一个个穿着各色长裙和短装,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来走去。浓郁的脂粉和香水味,悠扬悦耳的音乐,使龙大山感觉有如踏入仙境一般。成群的男女一下都变得温文尔雅,很有礼貌,人们似乎都无忧无虑地在说说笑笑。

不断有人前来和龙大山打着招呼,男的握手,女人妩媚一笑。

乐队奏起欢快的舞曲,一对对舞伴翩翩起舞。

小吴:我给你介绍个舞伴?

龙大山:不要急,先让我看一下。

龙大山呷了一口茶,欣赏着一对对男女的表演。有一对男女最引人注目,女的年轻漂亮,美丽的身材从人群中优雅地滑过,迅速地踏着节奏穿越,不断飘浮的白裙子,旋转起来,象一只将飞的仙鹤。

曲终,跳得满头大汗的妇联主任栾福梅来到龙大山面前问好。

龙大山:请坐。

栾福梅:还没见过龙市长跳舞。

龙大山:我是来散散心。

栾福梅:你们也应该经常来活动活动,对身体对工作都有好处。

龙大山给接了一筒饮料,栾福梅打开还没喝一口,乐曲又开始了。

栾主任:走,龙市长,咱们跳一曲。

龙大山还没表态,栾福梅已站起来等待。龙大山急忙站起来,进入舞池。一起步,就很别扭,沉甸甸的,很吃力。没走几步,龙大山就觉得很累。硬着头皮勉强走完一个曲子,才松了口气。

稍休息,乐队又起奏,小吴从远处叫来一位妇人。

小吴:龙市长,和小柳跳一曲。

龙大山走入舞池,将妇人往怀里一搂,可以看出,妇人兴奋地透不过气,双手颤巍巍地搭在肩膀上,腿便一来一去,轮流倒动。

龙大山:我才学,你跳得好!

一起步,龙大山就觉得很和谐。妇人却呵呵笑起来,又发出娇滴滴的声调:不行,我也才学呢!

妇人的笑声引来周围人的目光,龙大山赶紧将脸绷起来,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第三个舞曲刚开始。小吴站起,要去请曾吸引过龙大山目光的那位小姐,却见被人约去了,只好坐下喝饮料,待曲终,小吴就跑过去,和那位小姐嘀咕,接着便领过来。小姐踏着细步,腰肢扭动着,似将风流抖落一地。龙大山只觉眼前光艳地一闪,心头象电击一样打了个颤。

小吴:龙市长,云小姐,舞星。

一曲又起,坐在旁边的几位局长连拉带掀,龙大山赶紧站起来,迎上前。云小姐很腼腆。一搭手,便感觉到未婚小姐的特点,有一种青春少女的气息,肌肉很有弹力,很紧凑。踏着节奏起舞,前后进退,纵体迎扑,转侧盘旋,轻盈得似乎肌体不存在了,只剩下一缕精气,得心应手紧紧地吸附在身上。龙大山将眼光慢慢移动到小云脸上,见她很文静,甚至有点懒洋洋的样子。他第一次体会到一种销魂的感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和谐,一种内在的旋律,达到了尽善尽美的境界。可惜,这一曲很快就完了。云小姐点了一下头,一溜烟走向远处。龙大山有些恋恋不舍,又无可奈何地回到坐处。

龙大山对司机:小吴,走吧,早早回去。

 

路上,龙大山问小吴:和我最后跳舞的小姐叫啥?

小吴:云婕,大学毕业,在经委工作,听说还复习要考研究生。

龙大山:结婚了吗?

小吴:没有。小时父母包办了一个,小云大了不同意。

龙大山:现在还有包办的?

小吴:她父母在省城那个大学,七十年代响应号召,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下放到泾龙农村,当时生活困难,吃过邻居姓陶的一家几斗粮食,父母指着小云说,将来嫁给陶家大儿子。后来落实政策,父母回省城了,小云却在上委培的大学,毕业后又分回来了。

说着,车到政府大院,龙大山回到了办公室。

 

 

 

龙大山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想自己的心思。他想了好多:他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冤枉,如果是等个子,关平仁比他高一头,他没话说。他似乎觉得别人的脚踏在他的身上,踩着他的脸往上走,不但踏着他,还在蹂躏他。到底谁比谁强多少?有什么硬条条硬杠杠?不过是凭一两个人的印象好恶定,其他人跟上打伙声,还显得似乎很神秘,各种乌七八糟的事就从中产生。但没办法,官场就这么残酷,官大一品压死人,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他还得做出一付超达大度的样子,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省得别人说闲话。龙大山又想起自己个人的家庭生活。那还是一九七零年,他大学毕业,作为不受重用的臭知识分子,分配到一个僻静山沟的军工厂,在车间当工人。已经二十四岁的人了,找不下对象。大学时有一位女同学和他相好,可惜在一次武斗中丧生了。直到文革后期,同样的,厂里有一个女造反派头头,原叫葛丽丽,为了革命改为葛厉立,也是没人敢要,剩下的一个,在人撮合下他俩便结了婚。自那以后,他便生活在无休止的家庭矛盾和痛苦中。妻子长得黑胖,打架和他一样上,吵嘴他骂一句妻子能骂三句,便只好无言以对。更难忍受的是妻子的性格粗野,象个大男人。龙大山在给远方一位同学的信中痛苦地说:“我这一辈子结了个男人。”那位同学在回信中说:“我们这代人,事业上多少还有所弥补,在个人的感情生活上,永远失去了!”这也难怪,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是没什么个人感情可讲的,全国人的情感只能抒发给伟大领袖,只能爱领袖,那有什么男女之间的性爱呢!长到十八岁,龙大山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岁月使他的年龄一年年大起来了,他的心却似乎越来越年轻,越来越热爱生活。这天晚上巧遇云婕,使他大有“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的感觉。

 

宾馆舞会散了,小餐厅内还有人闹火。一位大师傅打着呵欠,服务小姐也一个个溜走了。

酒厂厂长洪兴站都站不稳,还说好着呢,摇摇摆摆地往出走。

开发区主任陈泛,是“酒精”考验的“油袖”干部,缠着和县委办主任付兴要来个“十三太保”。

 

 

洪兴厂长迎着风走到街上,一阵头晕,栽倒在路边,哇哇吐了几大口,昏睡过去。一只夜游的狗嗅着气味跑来,吞了几口,也醉倒了。一辆汽车驰过,洪兴迷迷糊糊地醒来,用手摸狗身子。

洪兴:她姨你来了,在哪买了这么一身料子,从来没见穿过。

 

陈泛和县委办主任付兴划了个“十三太保”,两个人都不行了。

贾丁勇:我叫了一辆车,先送谁?

付兴:我-我好着呢,你-你,先送他。

贾丁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陈泛抱上车。

贾丁勇(对司机):知道地方吗?

司机:知道呢,大概记得家在北头,在财政局巷内。

 

车开到财政局巷。

贾丁勇用力摇醒陈泛:到了,你是哪一家?

陈泛用手胡乱指了一下。

贾丁勇:就是这一家。

司机:好像是这一家。

贾丁勇下车,上前敲门。敲了半天,才听见有人在院里问:谁?

贾丁勇:陈主任回来了!

院里人:我们家没有个陈主任,讨厌得很,半夜三更的。

司机:我记得好象是前面那一家。

又开车向前走。到前面一家门前。

贾丁勇(把陈泛摇醒):是不是这一家?

陈泛迷糊着眼,又用手指了一下。

贾丁勇去敲门,家里老婆子开门出来:不好骂你们这些人,三天两头把他大大灌醉,回来在家里害人,整天酒酒酒,好象除了酒再没啥事!

贾丁勇也没好气,对婆娘说:我把陈主任给你送回来,成了我的过错,喝酒不喝酒是你们男人挣得要喝呢,不是我给灌的,国家造的酒就是人喝的,电视上天天都在卖酒,喝酒犯了啥罪?说毕,把陈泛拉下车,也不抬进去,返身上车就走。

 

贾丁勇回到宾馆,见小餐厅内灯还亮着。进去看,满地的酒瓶全空了,装满一肚子酒的付兴却爬在桌子上,酣声如雷。

 

 

第2集  访新官沈氏臊驾  关平仁下乡调查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荣九成坐刘师的三菱车到宾馆,陪新市长关平仁吃了早点,接到市政府认门认人。关平仁踏进三楼的市长办公室,通讯员将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两间办公室,带一间住人的套房,新换了老板办公桌,扶手圈椅。关平仁坐在圈椅上试了一下,就听见门外沈原梅老婆子捣得拐棍响,嚷着推门进来。

荣九成赶紧拦挡。

沈原梅:今谁挡我,你谁就给我把事处理了!

荣九成:关市长刚到,过几天你再来。

沈原梅:几十年了,书记县长换了一茬又一茬,那一个没哄我,到现在还天天是个天天,年年是个年年。泾龙县又换成泾龙市了。先有官来嘛先有民来?我就要找新来的市长。

关平仁见状不觉大怒,指着荣九成:你这叫干啥呢?你这叫臊我的驾呢!

国正礼从二楼赶上来:你不得了了,关市长刚到你就胡闹。

沈原梅脸一黑:你说啥?不是我不得了,是你们了不得!

国正礼:我看把你惯上头了!

沈原梅:把我惯上头了,我看把有些人惯上天了。

国正礼:走,有啥事去和我说。

国正礼往出拉沈原梅,沈原梅不走,两个秘书硬架着走了。

 

 

关平仁上午在办公室看了有关泾龙县的资料,便去县委、人大、政协认门认人。来到县委,看见一位老头子蹲在县委大门前晒太阳,觉得奇怪。

关平仁:这老汉,怎么蹲在这晒太阳?

荣九成:这是泾龙县文革后期最后一个县委书记,人叫老书记,名字叫秦正,八零年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老书记不同意,说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退到解放前,被免了职,现在都退休了。

关平仁:中国的事就是这样,不管到啥时候,跟着上面的领导走没有错。辛辛苦苦几十年算啥,几千年的私有制,领导一句话,五六年就合作化了,中国的政治就是要认人跟人呢。

几大院去后,关平仁下午又去了城关镇,顺便爬上玉皇山,观瞻了玉皇庙。

荣九成对关平仁说:泾龙市处在泾河和马莲河交汇处的夹角地带,古城依山面水,因山势突兀,凌空而出,古人便称这座山为玉皇山,山顶的庙名为玉皇庙。在两河交汇处,因前面有山梁阻挡,河水蜿蜒流去,便在城南形成一湖,叫龙湖。关市长看过柳毅传书吗?据《柳毅传书》中说,洞庭龙王之弟钱塘君与泾河龙王的第二个儿子在此一战,杀六十万生灵,毁八百亩庄稼,龙湖就是这样留下来的。湖对面的山梁叫文笔峰,峰上建有明代宝塔。据说因城南地势低下,建宝塔以与县城北关高处对应,又说文笔高耸,可出文人学士。全市辖三大区域十六个乡镇,四十多万人。上玉皇山北去是山原区,城川区有东川和西川两大块。过西河桥去东南一条大路通古都西安,过东河桥沿东北方向一条大路入林区,经庆阳地区北上延安。

关平仁:嗯,好,好地方。站在玉皇山上,凭高眺望,远处山水苍茫,山下楼房鳞次栉比,龙湖岸边绿树成荫。好地方!对面山上好像有个寺庙?

荣九成:那是高皇寺。传说王母曾与汉高皇有过恋情。高皇答应去后还要来看望王母,结果一去不回。后人在玉皇山上修了王母宫,在对面高峰山上修了高皇寺,从此,王母宫高皇寺便永远相望。

关平仁:今天主要是到四大家认门认人,明天到乡下走一走。

荣九成:今天我们就在城区活动,明天走乡下。下了山顺便把城关镇看一下。

 

关平仁、荣九成、陈书记、郑镇长几个人座谈。

关平仁:刚才镇上两个领导把基本情况汇报了一下,各方面发展都不错。现在工资发的怎么样?

陈书记:最难说的是工资,这个没汇报,因为汇报了也是难为领导。

郑镇长:寅吃卯粮,我看以后要寅吃辰粮了。

关平仁:这个问题真的还不好解决,只能维持上走,看上面有啥办法。今天就到这吧。站起要走。

陈书记郑镇长同时挽留:时间不早了,吃了在回去吧!

关平仁看表:已是五点多了。转看荣九成:咋办?

荣九成:回去也是你一个,就在镇上吃吧!

关平仁:那就简单,吃一碗面就行了。

 

几个人来到新华酒楼上。拣了个带套间的雅座。服务小姐先端上盖碗茶。

关平仁:书店也开酒店?

陈书记:这年头,啥能赚钱就干啥。

郑镇长:以前二楼是库房,老鼠没啥吃,就啃书吃。

说话间,酒已斟好,服务员端了四个凉菜。

陈书记:咱们开始吧!边喝边说。

关平仁:看看看,我说吃一碗面就行了。

陈书记:吃饭不喝酒,就等于没吃饭,面肯定有,后面上。

郑镇长:无酒不成礼。再说,你新来,今天我们给你接风。

于是几个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荣九成:喝一杯就行了,直接进入角色,拳上见高低。

陈书记:看你荣主任说的,没有规矩了!关市长新来,我们不敬个酒行吗?说着,倒了三杯酒,站起来敬

关平仁:三杯太多,一杯就行了。

陈书记:一杯太少,三杯表示三星高照,吉祥如意!

关平仁:吉祥如意还不如一心一意。

陈书记站着,双手恭恭敬敬地举着酒杯。关平仁推辞不过,只好喝了。

接着又是郑镇长,倒了六杯。

关平仁:不行,六杯我绝对不喝。

郑镇长站着:关市长,这个酒你一定要喝,你新官上任,我祝你六六大顺!

关平仁:陈书记三杯,你还六杯,你还能大过书记?

郑镇长:官场上的事没法说。酒场上的事有规则。不是我要大过书记。书记敬的三杯是起点,我的六杯寓意深刻,有不断上新台阶、步步高升的意思。

荣九成:我看是这样,我给市长带两杯。

关平仁只好喝了四杯。

陈书记:敬酒到此为止,现在进入正式工作,划拳,还是从市长开始。

陈书记和关平仁等了一下指头:八台你坐!

关平仁:四喜子呀!

陈书记:哈哈,八台就是市长坐的。关市长喝酒。

关平仁:没那个叫法。

陈书记:我一直这么个叫。

两个争论不休,没人喝酒。

刘师伸手端酒:这杯酒我喝了,你们重新划。

郑镇长挡了刘师:不行,这是领导之间的事,刘师你不要插手。

这样杯来盏去,一直闹腾到晚上8点多。关平仁站起来要走。

荣九成:你们把账记好,不要记成关市长吃了一头牛。

关平仁欲走又停:牛,什么牛?

荣九成:关市长你不知道,1960年代泾龙县出了个笑话。有个县长下队,生产队管了一顿饭,账上记得是一头牛。四清运动中查账,工作组到县长跟前落实。县长大惊,说我又不是狮子,一顿饭能吃一头牛。

惹得几个人笑。

关平仁:你们不要笑,这也有可能。那时候人都没吃的,牛肯定瘦的皮包骨头,没有多少肉。下面人陪领导吃了,再给领导家里带些,顺便给其他领导送点,也就完了。

 

荣九成护送关平仁回到办公室,转身要走。

关平仁:上午来访的老婆子是啥事?

荣九成:那事都十几年二十年了,你这不要管。国市长要接待呢!她就不敢找我,她来,我就说你来,我给你准备了一把刀子!她乖乖走了。

关平仁:老婆子胡闹呢嘛,还有点啥事?

荣九成:咋说呢,说没事,一点都没有,说有事,谁也没法处理。老婆子男人叫代智杰,一九四七年师范毕业教学,曾当过校长,解放后来了个工农校长,代智杰当了教务主任,人可能傲慢一点,校长一直给找岔子。代智杰和教师来往多,校长就说搞小集团活动。一次,学生午间休息,打毛弹,打在毛老人家像上,就被作为重大反革命案件,将代智杰逮捕了,到工地上劳动改造。文革中逼得上了吊。一个儿子,修水利被土压死了。说起来老婆子也是个恓惶人。现在脑子有点不对劲。

关平仁:哦,这事真的蔓蔓长了。

 

 

 

第3集  国正礼扶正压邪   张全相一心弄钱

驿站镇成立建行代办处。鸣炮奏乐后。地区吴行长讲话。

完毕,吴行长请国正礼讲话。

吴行长:现在请国市长讲话!

国正礼摇手:不讲了,不讲了!

吴行长:那就到酒店吃饭。

 

酒店的饭菜还没准备好。几个人坐下闲谈。

吴行长:国市长,今天你为啥不讲话?

国正礼:我怕到处讲话,讲的话太多,嘴巴进化的太大。

吴行长:嘴大吃四方,嘴大了好,你可以吃遍全市每一个角落。

国正礼笑。

吴行长:你不讲话的目的我知道。

国正礼:啥?洗耳恭听。

吴行长:你怕人认识你,知道你下乡的故事。

国正礼:我下乡有啥故事?

吴行长:有一次,国市长下乡,晚上没回去,住在乡上,隔壁住的是地区工作组组长。第二天早上,工作组长问国市长,昨晚你在干啥?你说睡觉。工作组长说,不对,12点前你吃螃蟹,12点以后妇联主任她妈来了。国市长不承认。工作组长说,12点前,你急呼呼地喊,快搬腿快搬腿,过了一会,又听见妇联主任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惹得众人大笑。

国正礼:你说错了,这是吴行长下乡的事。

吴行长:行长下乡那来妇联主任?

国正礼:何必要妇联主任,你们的秘书小姐多的是。一次,吴行长下乡,住在县行。第二天早上起来,隔壁人问,吴行长昨晚干啥?吴行长说,和田行长谈工作。隔壁人说,不对,昨晚你和陈小姐下棋,我听的一清二楚,听见陈小姐喊,我的妈呀,把腿别住了。

几个人说笑着,先端上四样点心,酒已斟好,一阵喷鼻香气。吴行长忍不住端杯品尝,只觉这酒窖香浓郁、绵甜爽口、尾净余长。

国正礼:菜还没上来,先吃个点心。他给吴行长一个,自己抓了一个印有恭喜发财的小圆点心咬了一口嗯,好,又酥又脆。

吴行长:门杯端起来,干了收杯子!都自觉一点,我要检查。

国正礼杯子没喝干,吴行长端起来让大家看。

吴行长:大家看,你说这当领导的不监督能行吗?规则制定了,就要有监督检查机制,我可不管你是干啥的!

国正礼:你都是上面的人,是干大事的,怎么光在小处看。

吴行长:就这么大点杯子,不在小处看能行吗!把酒倒好,我要打通拳。

泾龙田行长:我来服务,说着,执壶倒酒。

国正礼:吴行长监督我,我也监督吴行长。酒倒的太少了。

田行长笑说:手工活,不好掌握,不是多了就是少了。

国正礼:众目睽睽下,都走后门,如果暗箱操作,那还了的?

吴行长:酒场是公开操作,只有你们官场才是暗箱操作。难道我说的有假?

 

国正礼下午3点才回到办公室,看见桌子上放了一封信。

通信员(从门里进来):国市长,上午有两个人找你,一直等到中午下班。我说你下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两个人留下一封信,才走了。

    国正礼拆开信看,信很长,反映的事情也不一般,后面署名竟是一个农民和一位大学教授,便认真读起来:

 

 

 

 

市政府、国市长:

我叫白一生,是泾龙县木寨乡东洼村西沟村民,年已四十。我和我所有家人向你控告任恭海。该人犯有严重的故意伤害罪,抢劫罪,蓄意破坏他人财产罪、污辱他人人格尊严罪、侵犯他人权力和住宅罪、扰乱社会治安罪……请您尽快下令逮捕并依法严厉惩处这个做案多起,为害多端,肆意图财害民,严重威胁他人生命和财产安全的不法之徒。我的家人老的老、小的小,我已被任恭海故意严重致伤致残,无力自卫,所以朝不保夕,时时都处在危险之中。请您救救我们。请您看看任恭海此人凶残、猖狂阴险、狡猾到了什么程度!

 

前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晚九点左右,任恭海乘我家人全部睡觉之机,偷偷潜入我家场院,将我家一万多斤,当时价值一千多元的麦草垛烧毁。当晚我的全家和闻讯赶来的梁明邦、李相富冒着危险从大火中救出一千多斤。可是过了五天,十二月二十八日夜,又被任恭海放火烧得干干净净。这次蓄意破坏事件,致使我家两头牲口一年无草吃,靠借贷喂养。

 

去年三月下旬,我外出挖药材,该任得知我不在家中,又起歹意,乘机利用其手中常携带的快斧,将我家一头犍牛的腿砍成了长六寸、深一寸的大伤口。我花了四十多元,才给牛看得将皮肉长住了,但因伤及筋骨,已不能耕地。我只好将这个伤牛卖了,另买了一头。但价值三千元的牛,因此伤只卖得二千元。任恭海的破坏又使得我损失了一千多元。

 

更为严重的是,今年三月十七日中午一点,全村在东崖村委开大会,任恭海乘我家中剩下老母及两个小孩之机,手持圆头铁锨、利斧,前往我家抢劫。他肆意诽谤辱骂我母,并用利器威胁我母和两个小孩,说要杀人。我母被迫无奈,带着两个小孩逃离家中。

 

任恭海就迅速砍断我家牛驴缰绳,将牛驴抢到他的家中。我母见状,拜托路人捎话给我。

 

我听到后,立即骑车赶回家中,一看家中场上无牛驴,急忙跑到任恭海家中要,刚走到任恭海院门口,猛不防被任恭海用铁锨,在我头部将我击倒。我背部着地,失去知觉。我的头部左边被打成了一个长六厘米、宽三厘米、深二厘米的大口子。我的颅骨严重受损,脑细胞受到严重震荡。更残忍的是我失去知觉后,被任恭海用利斧打掉牙齿十八颗。把脸部及下巴连同牙床一并砍伤,砍了一个十二厘米多长、四厘米深的大伤口。我的下牙床直接被破落,无法复位、弥补。我的下巴底下及颈部被砍成十厘米多长、七厘米深的大口子,伤及咽喉和两处血管。伤口大量流血,无法止住。我手上、身上被打得小伤小口不计其数。任恭海一直将我打得不再动弹,没有一点气息了,他以为已将我杀死,才住手。随后任恭海急忙将抢来的牛驴赶上崖头,并奔往村委,在支书跟前恶人先告状。诬告说白一生把他打了。

 

两个多小时后,我才苏醒,爬到任恭海崖头大路边的麦地里,被我母和邻居贝兴善之妻向兰香发现,用架子车送往村卫生所抢救止血。村卫生所一看伤得这么严重,无法救治。当时村卫生所院子里正开大会,乡干、村干、群众见状再也不忍目睹我的惨状。乡村干部百忙之中紧急派人,叫三轮车和五名群众护送到县医院抢救。到医院后,外科大夫立即进行手术抢救。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零三十分钟。现在仍在输液、输血。住院要押金,还有药费、护理费、生活费,三轮车及护送人员费用,我均无法解决……

任恭海这次给我造成严重伤害,使我终身残疾,失去劳动能力。由于严重伤及颈、嘴、牙,不能进食,靠输液维持生命。我颅骨骨折,脑震荡,脸下部严重毁容,我的精神受到严重刺激,至今神志恍惚。

 

我本很穷,这次住院和今后的治疗使我的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即使成了这种惨况,任恭海还不放过我和我的家人。这两天拿着斧头,在我家附近耀武扬威,扬言要斩草除根,将我和我家另外七口人悉数杀死,请国县长看看这个人凶残、恶毒、嚣张到了什么程度!

 

上面只是最严重的情况。几年来,任恭海动不动就辱骂我的家人,毒打恐吓我的小孩,肆意破坏我的财产,任意侵扰我的住宅。我们全家由于任恭海的欺凌,整天都在担惊受怕。任恭海曾经还烧了本村贾本若家的麦草垛,不断威胁全村儿童和学生的安全。任恭海可以说是我村的一大害。

我和任恭海前世无冤,今世无仇,我及我的一家人作为邻居,完全对得起他,可是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却恩将仇报,不断寻衅欺侮我,就是因为他看我太善良,太老实,太宽厚,太软弱了,我的家里老人年老小孩太小了!另外,我的家在僻洼里,村里我们的姓只有三家,是小户面,还住得分散,正好让他随便下毒手。这次几乎杀死我,一看还是无人敢管,所以就更嚣张了,现在他又在磨刀霍霍了,说还要杀七个人。因此,我村危在旦夕,我家危在旦夕。

为什么每次犯案都没人管?没人敢管?就因为有人说任恭海是个疯子,神经不正常,连派出所来听了,也转身走了。但据我们平时掌握的情况,任恭海不是疯子,而且是个神经很正常的人,他在干坏事的时候,头脑比任何人都清醒。此请国市长明察!请不要再在任恭海是否是疯子,是否是神经病人的问题上思量了,他只是惯于装疯卖傻。请正视他犯下的罪行吧!

几年来,任恭海已经犯下了杀人、放火、抢劫、侮辱他人,毁容、侵犯他人权利和住宅、危害儿童、扰乱社会治安等多项罪行,其劣迹昭然若揭,民愤极大,杀了一点都不为过!

我相信国县长一定懂得杀一儆百的道理。我们真诚地相信你们一定会为民除害,伸张正义的。杀了任恭海,既除了一大害,维护了法律的尊严,又可以警告那些正在效仿和准备效仿任恭海的不法之徒。装疯卖傻,为非做歹这条路不通。

我和我的家人完全相信人民政府,相信执法机关,相信各位领导是公正无私,嫉恶如仇。我们首先谢谢你们!

此致

敬礼

泾龙县木寨乡东洼村西沟村民白一生

西府市人文学院社会学系教授白一民

 

国正礼看完后,在信上批了一句话:

此上访信速送公安局。请乔局长认真一阅并即开会研究。如果真如信中所说,应在这次行动中坚决予以严厉打击。

国正礼向办公室挂电话:来个人。

通信员开门进来。

国正礼:把这封信赶紧送公安局!

 

第二天上午,国正礼打电话问公安局。

乔局长:哦,国市长,昨天下午接到您批示,我看了上访的材料,打电话问了木寨乡派出所,派出所说打人是实,就是听人说任恭海精神不正常,不——

国正礼:不好办吗?就是精神病人,也应该控制,难道放开叫他胡整?

乔局长:恐怕控制起来更胡闹,加剧精神病情,粘在咱们手上。

国正礼:那就放在社会上胡闹?你们立即采取措施,先将人控制起来。干警分两路,一路去医院,了解受害人伤情,向医院取得证据;一路去木寨乡,向乡村干部和群众了解情况,着重了解两方面,一是任恭海犯罪情况,二是究竟是不是疯子。工作要深、细。后天召开局务会定,到时我参加。我的意见对不对,你们研究。

根据国正礼的意见,乔局长召开局务会作了研究,当天下午就派人分头出发。

 

第二天下午,国正礼去公安局参加会议,听取任恭海一案的汇报。

民警甲:我们去医院的干警调查了白一生受伤情况,医院出示了证明,和上访信件反映的基本一样。

民警乙:我们到现场调查当时伤害经过,有证人证言,和被害人反映的情况基本一样。对是否是疯子,神经有没有毛病这件事,由刑警队王队长汇报他同乡村干部、群众了解的情况。

王队长:下面我把了解的情况如实汇报,请领导决定。

乡村干部的意见是:如果是疯子,神经有毛病,为啥不欺侮他们任家家门的人,也不敢欺侮家势鼎盛的人家,不敢欺侮那些厉害人?

一位老农说:看在人前说话头头是道的样子,就不是疯子。也没见认错过他们的亲戚。有一次,他见任恭海给乡上下来的干部敬烟,还说添尻子话呢。看起来好象没啥病。

离任恭海家住得近的一家邻居说:任恭海一天早上出门,晚上天一黑就知道回来,家里卫生一天还知道收拾干净,春上,他见一天出去挖药挣钱呢。

我们到学校,小学校长说,他见有时候任恭海和人站在一起说话,经常还谈些新闻,今天乡上来了谁,哪里出了啥事,好象好着呢。

村干部的意见是:你说不疯嘛,尽干了些疯事,你说是个疯子嘛,比谁都奸。知道有厉害人打他呢,一天身上带的是铁棍、木棍、刀、斧头,保护自己。

王队长:我们调查的情况就是这些。

乔局长:我意见,为了稳妥期间,最好能送精神病院检查一下。

政委:一般送到精神病院检查的,医院宁可说有,不说无。

国正礼:根据王队长汇报的情况,我仔细琢磨,还有两点值得我们思考:一是任恭海每次做案,都要选择夜深人静,或者大家离家之时,使他有机可乘。由此看,这人的脑子是很清楚的。再一点是,这次把白一生打伤后,先去村支书跟前告状,由此可见他是知道法律责任的。

政委:这之前,我就听说木寨乡有个疯子,和乡上人也谈过。任恭海今年四十一岁,一贯好吃懒做,刁钻凶残成性,欺霸乡里,无恶不做。以前是人民公社时,他凭家门上有个哥当队长,经常耍奸溜滑,靠耍无赖过日子。大集体几十年,他没干过一天苦活累活,不是看场就是看果园菜园,经常把集体东西往家里偷,好吃懒做惯了。一九八零年包产到户,任恭海没大摊子依靠了。刚分开几年,靠其妻、其父母和五个弟妹的劳动度日。以后其妻离异,其父亡故,其弟妹皆已成家另起炉灶。他一看实在没法混下去了,就把头发留得长长的,也不洗,外出时披件烂衣服作为装疯卖傻的道具。整天在村里东游西逛,混着吃饭。看见谁家日子过好了,他嫉妒怀恨,伺机偷盗抢劫破坏。只要寻不到自己头上,村里一般人也不跟这种无赖波皮计较。也有不吃他这一套的,在几次挨揍之后,任恭海便时时怀揣杀猪尖刀,腰别利斧,放言说他疯了,以壮声势。任恭海不知在哪里听到,说疯子杀人不犯法,打抢不犯罪,谁伤了疯子,就得犯法抵命。为了掩盖其害人又不吃亏的阴恶用心,在必要时他也做出某种怪异状。并声言说他连自己的母亲都要打。还编出一些出格缺德、无法证实的家庭故事来向村人炫耀他确实疯了,其兄弟叔伯们不知是为了逃避被任恭海欺侮村民的责骂,还是要依靠其无赖行为壮势,也都说任恭海疯了,说疯子没法管。并作嫉恶如仇状,对来寻他们评理的人说:“你拉住打去,一下打死算了!”可是谁敢去打!

派出所长:照照的,就是这样,任恭海的疯名,传得越来越真,越来越神。乡村一些领导,连派出所的人也弄不清其真假了。每次这个人做了坏事,我们也莫可奈何,只能告诫村民小心防范。但任某是嗜血成性之徒,他已经尝到了装疯的甜头!他看到连执法机关都被他蒙骗住了,暗暗高兴!也就更加变本加厉地放火、伤人、抢劫。村民们一看连执法机关都无法对付,一个个噤若寒蝉,颤颤兢兢过日子。我说趁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

国正礼:乔局长,你总结一下。

乔局长:那就是这样,先拘留,随后提请逮捕。

 

集日的露天剧场,看热闹的人密密麻麻。

任恭海被逮捕。

一年后,刑满回家。

 

农民甲:好长时间没见任恭海了。

农民乙:监狱回来,一天在家里睡着,懒得连饭都不做,睡在炕上,饿了抓的吃生粮食,渴了喝冷水。

农民丙:前几天出来上厕所呢,这几天没见出来。

农民甲:会不会死了?咱们去看一下。

几个农民去看,任恭海硬棒棒躺在炕上,早已死了。

 

 

第4集  张全相以权谋私  陈局长两头受气

一日,张全相在宾馆接待上面来的工作组,快十二点了,才起来告辞。车子已打发走了,他家离宾馆不远,常散步回去。

张全相走到家门前,听不见虎虎的动静,开锁进门,也不见虎虎往日欢乐劲。拉开院子的灯,见虎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上前看,已经死得僵僵的,长躺在那里,心里不觉一惊。

赶紧去看房门,客厅的门已被撬开,推门拉灯看,大小桌柜的门和抽屉被撬开,衣服被褥抖了一地。他急忙在几处寻找,几个存折还在,放在几处的现金不见了,金银饰品古玩字画不见了,几箱子烟酒不见了。身上不觉一阵热,一阵冷,一阵冒汗,一阵又打寒颤。一个女儿在省城上学,妻子在博物馆工作,前面刚随团到南方旅游,后面就出了这样的事。

张全相自言自语:报案?不报案?

他瘫坐在沙发上,一时没了主意。

晚上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各个角角窝窝都搜寻了。

张全相拉灯坐起,自言自语:这倒底是什么人干的事,老婆前脚走,后脚就到,对底细掌握的这么清……自己在泾龙这么多年,难免不得罪人,肯定有冤家对头?

张全相又想:不能报案,那太丢人,影响太大。还是要加快调动的步伐。要调,一定要高调。自己在县市上工作这么多年,已五十的人了,平调太冤枉。

 

第二天上班,张全相打电话把办公室主任叫来。

付兴敲门进来:张书记!

张全相:你到财政局要上些钱,我这几天上省城去,一是检查一下病,最近脑子有点疼;二是上次谈得那几个项目也要抓紧跑一下。

付兴:得多少?

张全相:你掌握。时间一周左右,除了我看病,还要跑几个项目,少不了请客送礼。

付兴:我先带上些零花钱,其它用钱随时可以汇。

张全相:这些事你安排。

 

 

 

张全相中午回家,供水公司的龚经理来找。

张全相:有事吗?

龚经理:家属楼的基建被城建局挡了,已停了一天工,昨天找你不在,今天上午找龙市长,龙市长很生气,让我找城建局,找到城建局,陈局长说:龙市长打电话叫停建,他们执行市长的指示。不说停一天工的损失,这楼建不成咋办?合同已签了,基础都挖开了。

张全相沉思了一会:我给陈局长打电话。他查城建局陈局长的电话号码,摇通电话:你是陈局长吗?我是张全相。

陈局长:哦,张书记好!中午还没休息?太辛苦了!

张全相:供水公司的基建为啥要停下?

陈局长:工队是私下定的,没有公开招标,连准建证都没办,按市政府今年初发的文件,属于违章建筑。

张全相:这些我都不管,你马上叫基建开工。张全相的态度很强硬。

陈局长:张书记,这事我做不了主,是龙市长通知的,你给龙市长说一下。

张全相:我不说,反正今天下午你就让开工,不开工损失由你们承担!

张全相说毕,咣地放下耳机。

陈局长坐在圈椅上,连吃中午饭的心思都没有了,自言自语:咋办,下午找龙市长,这事我没法干了。

 

下午二点半,陈局长敲开龙大山的门。

陈局长:龙市长,这事没法干了,你们两个领导把我夹在中间受气。

龙大山:嗯,什么事,这么严重?

陈局长:市委张书记要求,供水公司的基建下午就要开工!

龙大山沉思:晋信书还有个本本呢,我们现在完全成了随心所欲。基建行道问题这么多,象这样无法无天的事不管,政府文件还有啥权威。

陈局长只抽烟,不说话。

龙大山拿起电话,拨通张全相:张书记,我龙大山。供水公司的基建事,你知道吗?

张全相:不知道,啥事?

张全相态度出乎陈局长的意料。

龙大山:没公开招标,也没办准建证。

张全相:噢,这是政府的事,你们看的办。

龙大山放下电话,对陈局长说:你处理吧,政府文件才发了,不能不执行。

 

陈局长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从市政府出来,又去供水公司找龚经理。

陈局长:折中一下,罚你们三千元,给你们办理准建证。

龚经理:这就谢天谢地。

陈局长:今天下午就来办。说毕站起来就走。

 

龚经理来到水副经理办公室。

龚经理:你现在去城建局办准建证去。办准建证的钱你交了,罚款咱们认帐,以后交。

 

水副经理来到城建局,找陈局长办手续。

陈局长正电话向龙大山汇报处理意见。

龙大山电话上说:这样处理也可以,罚的款一定要收回来才能办。

陈局长放下电话,问水副经理:罚的款交了吗?

水副经理:我们龚经理说,罚款帐我们认,但手头没有钱,先办了证,以后再交。

陈局长怒,站着:我给你让一步,你还连罚款都不交,给了个奶头从肚子上爬上来了,你回去说,不交罚款,别想办事!

水副经理赶紧又往回跑。

 

水副经理赶紧回去,对龚经理说:不交罚款,人家不给办证。

龚经理拿起电话:张书记,准建证还没办,下午办不了,明天你一走,就不行了,我们拿了工队的钱,咋打发人家?

张全相:为啥还没办?

龚经理:要交三千元罚款。你知道,企业这么困难,在哪寻这三千元。

张全相:你叫人去办,我现在就给陈局长打电话。

龚经理放下电话,对水副经理:说好了,你现在去办。

 

 

龚经理抽着烟,在办公室踱步。自言自语:有奶便是娘。你拿了我的钱,就要给我说话办事!

电话响了,龚经理拿起耳机。

陈局长:你龚经理做事太过份!

龚经理:怎么太过份?

陈局长:龙市长要我把罚款一定收回来,刚才书记又不要我收罚款,你叫我咋办?

龚经理得意地笑:你是这样,对张书记就说罚款没有收,对龙市长你就说罚款收了。

陈局长:能这么个说吗!我是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

 

 

 

 

 

第5集  摸彩劵盛会空前   想发财白日做梦

 

这几天要在泾龙市举行有奖募捐活动,据宣传中奖率百分之六十,头奖是六万元的小汽车,二等奖是一万元的四轮拖拉机,三等奖以下有彩电、自行车等,十等奖是花两块钱买一张票,中奖是一块钱,牵动了千千万万人的心。

市区广场,日

    大舞台上,挂起横幅,上书:泾龙市有奖募捐活动。工作人员在积极做准备。三三两两的人们议论着、很兴奋。

某学校,学生放学的场面。

校长:这几天市上要搞有奖募捐活动,学校放假三天。

下面一时哗然。

 

某乡村,日

孟等财挤坐公交车。

王老汉:等财,你干啥去?

孟等财:进城摸奖。

王老汉:明天才开始。

孟等财:明天就坐不上车了。今天去,在旅店住一夜。

公交车门口站满人,挤着买票上车。

售票员:这几天坐车的人太多,进城票价5元。大家准备好钱。

乘客甲:平时3元,你们涨的太多了。

乘客乙:现在还讲啥价呢,快上!

有人从车窗往进爬。

公交车启动了,慢慢行进,车门上还爬着人。

 

公路上,三三两两的人们,互相议论着,向城里走去。

 

袁发财早早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急的转圈圈。

婆娘:神经病,不睡觉,在地上走啥呢。

袁发财:睡不着,一夜都没睡着。我们祖上穷了几辈子,父亲希望发财,就给我起名叫发财。解放几十年了,没发财,一直是个穷人。这次有奖募捐,发财的机会来了。

婆娘:人说勤劳致富,像你这么个懒人,还想发财!

袁发财:你这个乌鸦嘴。咱两个打赌呢,我就不信。

 

等到天亮,袁发财蹲在卦摊子上算卦。

袁发财:给我算一下,这次我能摸个奖吗?

卦先生:时也、命也、运也!时有了,命是你自带的,运,完全靠你自己把握。看你脸上气色,这次得奖没问题,大小就不好说了。

 

市区广场。9点整,一阵劈劈啪啪的鞭炮声,有奖募捐开始了。人人争相抢摸,都想试手气,碰运气,发横财。不一时,就有人摸到彩电、自行车,领上奖,鸣炮祝贺。摸到奖的人喜气洋洋,拿着奖品往出走,人们都投去羡慕的目光。这更调动起了众人的胃口。台下成千上万的人摸奖,台上不时有中奖的鞭炮声。摸奖、发财,就在眼前。一时简直有如过盛大节日,连卖吃喝的饭摊也红火了。广场上人山人海,人进去向前挪动一步也困难,踏的尘土飞上半天高,走过身上落下一层土。不管是干部、工人,还是脸上土光光的,晒得黝黑的农民,见了面都要问摸奖情况。

甲:你摸来吗?

乙:摸来。

甲:摸了个啥?

乙:啥都没摸下,咱们没那福气。

 

各地小偷也来了,多数人在摸奖,个别人却在摸口袋。

有妇人喊叫:我的钱呐,我的钱不见了,小偷偷了我的钱!

一些人的目光投向这个女人。

妇人:卖屁家的娃,我只说摸我奶头呢,没想到把我钱偷走了。

 

两农民从广场走进来。

农民甲: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好梦,梦见自己掉进屎坑里了。

农民乙:好梦!古来把钱财比粪土,今天注定你要进财。机会来了,不要错过。

因人太多,两个人走散了。

农民甲挤到舞台跟前,连摸三次,什么都没摸上,丧气地走了。

农民乙(看见农民甲):老哥,到处找不见你,你摸了吗?中奖来吗?

农民甲:找不见你,我也没敢摸。

农民乙:走,我陪你摸。

农民甲:哎,摸啥呢,不摸了。

农民乙:可惜你那个好梦了。

农民甲:咱们活了几十岁了,不敢把梦当成真的,回家好好过日子。

 

第二天,广场上仍是人潮涌动,街道里行人摩肩接踵,交通也堵塞了。摸奖的高潮仍旧未减。

有青年花两块钱摸了个大奖,惊喜,两手高举着:啊!一声大喊,远处一妇人正刷牙,惊得连刷牙缸子都掉了。

一中学生(端着票箱喊):谁买?谁买?一箱票快卖完了,没中奖。后面的票,肯定有大奖!

乡镇企业局向局长:好,我全买了!

中学生:这里面肯定有大奖!

 

向局长一家,老婆和孩子围着刮奖票。几个人悬着心,刮到最后一张,看到奖字,都乐了,再看,是一块香皂。大家心又凉了。

老婆:一块香皂,要不要?

孩子哎一声叹气。

向局长:不领了,领啥呢,几十块钱领一块香皂,丢人死了!

老婆:叫娃娃领取,一块香皂不值几块钱。

 

一中学生本想通过卖彩票挣点钱,补贴学费,没想到回家里点钱,钱倒没差下,但有一张五十元的票子是假的。

学生:爸,你看这张50元钱,不会是假的吧?

爸爸拿过用手摸:假的,是个假50!

学生哭了:我想卖票挣点回扣,饿着肚子,连饭都顾不上吃,想不到亏进去了!睡在床上哭。

一家人唉声叹气。

 

广场。

一位老人抱着孙子,舞台前摸了几十张,没希望,不想摸了。

旁观者:你让小孙子摸,娃娃手气比你老汉好。

老汉:好,最后再摸一张。

小孩抓了一张,拆开看,是梅花二。

卖票人:摸到梅花老K就是头奖,福音在向你招手。

老汉:嗯,叫娃再摸一张,最后一张。

没想到小孙子抓了一把,刮开什么也没有,撇了几百元,老汉恋恋不舍地走了。

 

有个外号九十九的老汉,卖了牛去摸奖,什么也没摸下,哭着往回走,鼻涕眼泪擦不断。

高兴而去,扫兴而归,走在路上回到家里,越想越后悔,索性坐在路边放声哭起来。

几个路人围上来看。

甲:哦,你是沟圈九十九么,有啥伤心事,坐这哭?

乙:老汉把卖了牛的钱摸了奖,回去给儿女不好交代,伤心的哭了一路。

丙丢下一句话,转头就走:高兴而去,扫兴而归。

甲:哎,已经这样了,哭啥呢,就当牛得了病,死了。

乙:你说了个轻松,死了还能吃肉呢!

 

广场。

一位做豆腐匠,花了二百元买了一盒彩票,拿到远处树底下一张一张拆开,只有几双手套子,觉得太臊兴,正叹气。却偏偏被一邻居看见。

邻家:老哥,运气怎么样?

豆腐匠:别提了,天生受苦的命,回去起三更睡半夜,做那小本买卖保险。

 

政府食堂,傍晚。

晚饭时,在政府机关灶吃饭的人们议论的话题也是摸奖的事

甲:有一家三口,摸了一辆摩托车,高兴极了,全家骑上回家,骑进汽车轮子下面了。

乙:人没财命不能强求,世到斤里不能到两里,命里吃球,不怕走到天尽头。

丙:胡秘书,你摸来吗?

胡秘书:没有。

丙:人都摸,你为啥不摸?

胡秘书:你想,人家没钱了,才想这么个方子募捐,都想中大奖,搞募捐的人不是亏了吗?

甲:哎,人好哄得很,人最好哄……叫你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做贡献。

 

沈原梅老婆子在街道走。

荣九成:老婆子,人家都摸奖发了大财,你赶紧去摸,今天是最后一天。

 

沈原梅来到广场。

一个老汉抱着孩子看热闹,孩子哭叫,放到卖彩票的桌子上就不哭了。在桌子上站了一会,尿到几张奖券上。

卖票人:你娃娃尿在这几张票上,你就把这几张票拿上。

老汉:我身上没带钱。

卖票人:没钱借去,谁叫你娃娃尿呢!

老汉在身上搜,凑:就这几个钱,你看够不够?

老汉拿着票拆,围观的人也看。

有人喊:啊,一辆四轮拖拉机!

 

沈原梅看的心痒,掏出仅有的两块钱,买了一张彩券,拿出去叫认识的人看,本来没中,人哄说中了。

沈原梅问发奖人:在哪领奖:

发奖人认识沈原梅:幺,你这是个大奖,快到工商行去领。

沈原梅跑到工商行一楼:在哪领这个奖?

一楼人:在二楼呢。

沈原梅上到二楼问。

二楼人看了一下票:在三楼呢。

沈原梅到三楼问。

三楼人:你这奖要到民政上领,怎么到工行来了?

沈原梅从工行出来又问人。

路人:哎老婆子,你这不要摸了,你就摸上,人家也说没摸上。

 

市政府食堂吃晚饭时,各种各样的新闻都出来了。

胡秘书:你们都听说来吗?一位妇女卖奖券,剩下十几张,拿回去要拆,男的挡了,不要拆,来了一位熟人买下拆开,正好有一辆摩托车,气得妇人浑身打颤。

大师傅:过去耍赌,老汉不耍,娃娃不要耍,女人不要耍,现在男女老幼都耍,不会走路的娃娃都耍。

统计局佟局长:哎,日他妈,把准备买化肥的钱摸了奖!

 

商业局商局长笑嘻嘻地从国正礼办公室走进来:国市长你听说来吗?有个外号九十九的老汉,牛卖了两千多元,拿去摸了奖,回家睡了两天,不说话。儿媳妇进来说:你摸奖我们不反对,摸了几千元,咱们几年才喂一头牛,也不容易,你忍不住,就能摸完。老汉吃着旱烟,不出声。第二天,把剩下的一百多元掏出放下,到外面上了吊。

国正理:真的吗?

商局长:真的。

国正礼:也怪得很,一个小孩一把就抓了一台洗衣机,有个大人五百元摸了个脸盆。

商局长:这要根据一个人这一天的运气,如果一件事顺当,干其他事也顺当。再说,钱财这东西,该谁的就是谁的。不该你的,放在你脚下也拣不去,有人做了个试验,先放在独木桥上,正好有人过独木桥,却和人打赌,说他眼睛闭上能过去,结果放在眼前的钱也没看见。后来又放到树梢后,一个过路的想大便,看来看去没地方,跑到树梢后面,发现了元宝。是你的,躲不过。

国正礼:商业企业这一月情况怎么样?

商局长:哎,难说的很,有奖募捐对供销和商业企业冲击最大,城乡百姓的购买力明显下降了!

 

 

 

第6集  关平仁下乡调查  高院长亲审奇案

沈原梅拄着拐杖,从市政府大门往进走。

关平仁吃过早饭,正要下乡去,从窗户看见沈原梅从大门往进走。便将门反锁了,蹲在办公室里。

沈原梅拄着拐杖,当当响地走到关平仁办公室,咚咚地敲门。

荣九成走来:关市长下乡去了,你敲啥门呢?

沈原梅:里面好像有人呢,我听见翻得纸响。

荣九成:你老了,耳朵不行,快回去。

沈原梅只好拄着拐杖,当当响着下楼去。

 

关平仁在办公室主任荣九成陪同下,下乡调查。

出了城,上南山,车行了一个多小时,到柏林乡,荣九成让司机停车。

荣九成:关市长,咱们在这看一下。

关平仁下了车:这里有啥好看的?

荣九成指着远处的黄土山、岭、峁、梁、坪、坡、台、沟、谷:这是山原区离城最远的地方,这山上的树是1958年年栽的,现在还那么高。

关平仁:真的,长成小老头了。

荣九成:你再看远处。

远处烟雾茫茫,一片山岭峁梁,坡谷沟壑,有如蹲卧奔走的各种怪兽,又象无边大海中起伏的波浪,气势震憾心魂,零星劳动的农民,渺小的象蚂蚁一样爬在地面上。

荣九成:这就是老百姓说的馒头山,溜溜天。咱们这地方人不杰地不灵,没有名山大川供人游览,这黄土沟壑还算奇观。

 

一山区老汉肩上扛着犁头,赶着两头牛,手里拿着鞭子路过。

山老汉看见关平仁坐的车:哎吆我的吗呀,什么人坐的车这么好看,太阳一照发光呢、刺眼呢!他惊呆了眼,停足观看,忍不住用手去摸:我的天呐,这比人的皮肤还光滑细腻!

刘师发现,远远喊:喂,你这老汉,手闲得很!

老汉惊叹:怎么能造这么好的东西,明的亮的!

刘师:你这个老头子,怎么不听话?你指甲挂个道道就得几十万,你能赔起吗?

老汉:这谁坐的车?肯定是个大领导。你说我手闲得很,我看你们是人闲得很。社会上大小事情这么多,不好好研究解决,整天坐上车跑来跑去,游山玩水,看这看那,能看好吗?

 

 关平仁看完北塬区,又去山后林区几个乡镇调查。路上,碰见一老汉拉着一头驴在路中间行走,司机鸣号,这驴听见喇叭声反倒站在路中间不动了。司机又打号。老汉急了,拉进路边麦地里,驴又挣着吃麦苗。关平仁让车停下,走下车。

关平仁指着老汉:你这老汉怎么让驴吃麦苗?

老汉从驴头上拉不动,就朝驴屁股上狠狠地抽了几鞭子:你这个瞎驴,早晨刚喂了,把你饿死价?你又不是县长,走到哪吃到哪!

 

进入林区八社乡。和书记乡长座谈。

关平仁:为啥叫八社乡?

书记:一九五八年用木材炼钢铁,这里调进了八个社的劳力砍伐树木,整整砍了一个多月时间,那时不叫乡,叫社,八社乡就是这么来的。

荣九成,:当时砍的木头弄了啥?

书记:弄了啥?说是炼钢铁呢,又拉不出去,砍伐的人每天都有任务,砍倒堆在山里,后来人撤了,山里木头还堆得满满的,都放坏了!

关平仁:路上看到的都是一簇簇灌木丛,这森林里用材林不多?

乡长:都成了次生林,森林面积也缩小得多了!

书记:听老人说,林缘缩小得多了!以前八社乡木寨乡长满树木,野猪、鹿、豹子都多得很,人走路能看见山头上鹿叫唤,现在都看不见了。

关平仁:现在还有豹子吗?

书记:现在看不见了。我父亲以前经常进山打猎,有一只金钱豹出入,伤人畜,父亲伏在高崖上等。豹子从崖下出来。一枪没打中,就扑上崖,一爪子把枪打断了,一爪子把人打出几丈远。以后就再没人敢打豹子了。

乡长:战争年代有一支部队打散了,在山里没吃的,用手榴弹炸野猪和鹿。一次,远远听见手榴弹炸了,两个人出去看,一只豹子猛扑过来,将一个人头吞进去,吞得太深,卡在咽喉,另一个人急了,从豹子屁股后面一刺刀,豹子向后一缩,人头才抽出来,满脸血,肩上两个爪印。

关平仁:有这么厉害!

 

从林区出来,到驿站镇吃中饭,大家又议论起这次摸奖情况。

伊书记:我们村上有个小伙子,把身上带的几百元全摸光了,只摸了一个脸盆。小伙子拿上脸盆回家,路上越想越气,几百元都没有了,拿这个脸盆回去干啥?不如撇到沟里去!使劲撇出去,恰好有个老头骑车子过来,不偏不斜,打在老汉头上。老汉从车子上栽下来,就不言喘了。小伙子慌了,挡了一辆三轮车,赶紧拉到医院。

关平仁:怎么样了?

伊书记:还算小伙子运气好,老汉没事,给管了一顿饭走了。

赞镇长:我们庄子上有个女人,捉了一只鸡卖了,摸了一台彩电。

关平仁:这个女人有福气,有财命。

赞乡长:女人也高兴了,请几个左邻右舍吃了一顿饭。

荣九成:一台电视机几千元呢,应该吃一顿饭。

赞镇长:没想到其他人也来贺吃,结果亏了一千多。

关平仁:哈哈哈。

 

吃饭前喝酒划拳。荣九成瞧不起伊书记,嫌酒拳都不行。伊书记不服气。

荣九成:你啥比我强?划拳不行,喝酒也赖。

伊书记:我啥都不行?我体重总比你多!

荣九成:体重?都是刮人民的血汗!

伊书记:我刮人民的血汗,你没刮?

荣九成:你看我这么瘦。

伊书记:只能说明你更阴险狡猾!

关平仁:没见过这两个熊人,本事不行了胡曳呢?来,划拳!

 

 

几个人饭后闲聊。

关平仁:这林区过去有个劳改农场?

荣九成:现在撤了。当时几乎全国各地的人都有,西北几省的最多。劳改农场里怪事也多得很,刘师在那里工作过,叫刘师给你说。

刘师:劳改农场的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印象最深的有个阴阳人,老家在北京。长着一对大奶头,走路象女人。烟瘾大,劳动时谁给上一支烟,就可以揣奶头,后来死在农场。 

还有一个带眼镜的姑娘,十八岁,人长得很漂亮,是地区行署办公室打字员,因单位几个老处长争风吃醋,都想和姑娘搞,领导之间起了矛盾,反诬陷说女的作风不好,发送来劳教。

这个女的劳教三年期满,没公职,一个民警介绍给其弟。结婚后,男的耍赌,两次判刑。女人一个人呆在农村,晚上经常有人来敲门。前几年落实政策,女人回地区原单位,男的出狱后给行署看大门。

关平仁:这就是老人留下的话,脚大脸黑家中宝,脚小脸白惹人恼。

几个人笑。

刘师:我开车抓过逃跑的一个贼。这个贼送到农场后,关在大窑内的一个小拐窑里,每天晚上睡觉爬进去,起床时退出来。

农场怕贼跑了,白天在山上劳动时,让贼脱光衣服,只穿个裤衩。劳动完往回走,才给衣服穿。后来这个贼在劳动中跑了,看管的人没有找见。贼逃跑后,晚上跑到一个生产队的场里,看场的人脱了衣服睡觉,贼把衣服偷上,穿上跑回老家。

关平仁:这个贼把啥偷了?跑了就完了吗?

刘师:饿得不行,把生产队的粮食偷了。那时候到处都是天罗地网,后来又被抓回来了。

伊书记:说实话,从1958年开始,一直是个紧张,劳动、开会、运动,紧张的不得了,把人赶得连个放屁的时间都没有!

 

关平仁一行在驿站镇吃了中午饭,稍事休息,又看了几个行政村和乡镇企业。书记镇长陪同。

关平仁:那就是这样,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在,我们回去了。

伊书记:我们镇上有个女人,细长面做得好得很,晚饭关市长品尝一下。

关平仁:中午饭已经吃了,酒也喝了,再不能麻烦你们了!说着,要上车

赞镇长挡住:已经安顿好了,不远,就在镇政府后面。

 

几个人便一起来到一个农家小院。只见门前睡着一头母牛,身边站着个小牛犊,一只鸡正在叫蛋。门前院内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老婆子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妇从里面出来迎接。

关平仁:看你们这光景过得还不错啊!

伊书记:这是关市长!

老婆子和少妇赶紧往进让。

进了客房,少妇就泡茶倒水。

老婆子:啥都好着呢,就是这一个女子的事还没安顿好。

伊书记:你这做饭去,完了我给关市长说。

原来这少妇名叫杨玛瑙,人长得风流俊美,找了个男的却不打强,女人便和这伊书记私下相好,要和丈夫离婚,说男的不能生育。法院明知杨玛瑙有了另心,就拖着不判,一拖两年。现在杨玛瑙离不了也结不了,老婆子发愁的就是这事。

几个人正说话,杨玛瑙端上来炖得鸡肉,一人一碗,让吃鸡肉喝鸡汤。

伊书记:现在上面规定四菜一汤。中午刚喝了酒,下午安排得简单,就这一个菜,完了就吃面。

杨玛瑙先给关平仁夹了一个鸡大腿放在碗里,又给荣九成夹。

伊书记:你吃这土鸡肉,和城里鸡肉不一样。

关平仁先喝了一口鸡汤,满口清香,又吃鸡肉,肉色紫红,肉质紧顽瓷实,嚼起来烂香,没有多少肥油串,不觉连连赞叹。

荣九成:不一定洋东西都好,吃鸡就要吃这种土鸡肉。

几个人吃了鸡肉,伊书记叫下面。

关平仁:我不要面了,肉都吃饱了。

不一会,面端上来。一律白瓷细花碗,汤上淡淡地漂着红油辣子,几丝菜花,红萝卜红,芹菜绿,黄花黄。面条象线丝一样,浮在汤上面。

关平仁看着流口水:好,我就这一碗。

关平仁端起来用筷了挑起,搭在嘴上一吸,碗里的面便都一溜儿进到嘴里。原来看是乱酿酿的一碗面,面头却只有几根,一口就吸完了。

杨玛瑙又端上来第二碗,接给关平仁:这面要边下边吃,不能泡。

关平仁又将第二碗吃了,想吃第三碗,有些不好意思。

伊书记:最少要吃三碗。过去老人饭量大,一顿吃十碗八碗是平常。又让关平仁端了第三碗。

 

吃过饭,坐了一会,要走。婆娘出来送。

婆娘问伊书记:说玛瑙的事来吗?

关平仁:麻烦你老人家了!娃娃的事,我回去给法院说。

老婆子连连感谢着,将关平仁一行送出门外。

 

法院高院长几个人开会。

高院长:杨玛瑙的离婚案,我们压了两年。昨天关市长打电话,说如果男方生理有问题,就抓紧判了,不要拖着不办。今天咱们研究一下,怎么解决好。

付院长:我们判决凭的是证据。你说生理有问题,不能过夫妻生活,证据是啥?有人说这女人跟镇上书记在一起,想离婚。我们总不能糊里糊涂判。

高院长:其它证据好取,这证据咋取?总不能检查两口子睡觉。

付院长:在宾馆登记个房子,叫他们两口子睡在一起,如果男的起来了,就叫我们进去拍照,起不来,就判决离婚。这样,谁也没话说。

高院长:这个办法倒可以。你安排两个人,在房子外面守候。男的若起来,就叫门外的法官。

 

晚上,两个法官在门外等候。只听房里男人喊:起来了,快进来!

 

7集 书记省城求官 长喝酒抓贼

不知什么人对沈原梅说,张全相官最大,要解决她的问题就要找张全相。来到张全相门前,沈原梅用拐棍敲门。

张全相开门见是沈原梅:这个疯婆子!砰地一下,把门又关上,倒锁了

沈原梅在门口嚷:你说我是疯子,我破坏了国家啥?破坏了谁家啥?

沈原梅的一位远房堂妹来市委办事,看见了上前拉:姐姐,这快回去,不要说了,把人臊死了!

沈原梅:他组织不臊,领导不臊,我臊啥呢!站在楼道里,对着张全相办公室说:张书记,你是个官,官凭印,虎凭山,婆娘凭得个男子汉。你们把我男人整死,我定定一人掀了九年磨。他们把人死了不下户口,我老汉死了就下户口,他们生三个、四个都是现有户口,我孙子十六七了还不分地,他们沟里不住了,山上不住了,搬到平川里住,把地分上,把我老婆赶得没地方住……

办公室主任付兴来拉,硬架着婆娘走。

沈原梅:你们不要拉,审清问明是民之青天,张书记他总要问清楚呢!

付兴:走,我审问你。

沈原梅:你不要跟上别人尻子后头转,我儿子在些和你一样大。

付兴:你儿子学习还聪明得很。

沈原梅:当学生的时候就是在台子上讲话的人。我娃天上飞过个雀雀子都能画下。你强得现在当了办公室主任,人强了怎么都能强,捆绑起强,放开也强。我娃正耍人价,你们把命要了。

付兴:以后不要再说你老汉的事,人生在世,终究都有一死,丢了找不着,死了叫不活。

沈原梅:现在公安上破案,丢了照样能找着。那一天来了个阴阳先生,我把老汉的相数生日说了,我说我老汉一定没活够。阴阳先生说,没活够是没活够,也不多了,只剩几年。又说人死了还可以活。我说你想个办法,叫我老汉活了。阴阳先生说,你给我喝些酒,我给你想办法。我看是想喝酒,就没招应。

沈原梅和付兴胡扯了一会,又去政府找国正礼。

 

却说泾龙市委书记张全相这日离开泾龙市,在泾河地区稍做停留,便直达省城,住进人民医院一间舒适的房间里,打了几个电话,约好第二天去见组织部一位部长和省委一位领导。第二天上午他早早起来,先到省委组织部李部长那里转了一趟,又去见省委领导。

这位领导房间出出进进一直有人,张全相在外面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个空子。

秘书出来:泾龙张书记!

张全相急忙进去:杨书记好!

杨书记:你是?

张全相:我是泾龙市委张全相。上省城检查病,顺便看望您,给你汇报一下我的工作。

杨书记:嗯,你说。

张全相:杨书记,我实在太委屈了!整整当了两届县长,才当书记的。前书记走时,不让我接任书记,我去问地委领导,说是现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政府工作重要,书记县长都是一把手,不影响啥。行,这话有道理,我听了。后来地区选一位副专员,我去找。这位地委领导又对我说:付专员要从县委书记里面选,你没任过书记。我听了才知道书记这个台阶还得上。才当了市委书记。

杨书记插话:你把自己的意见谈了就行了,如何定,由组织考虑。

张全相知道再不能汇报了,站起来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杨书记桌子上说:那我走了,杨书记!这是我的点心意!

张全相回到医院,下午检查了病,开了些吊针,要输液。决定拿回泾龙市挂。

付兴:张书记,这些针在哪挂?

张全相:拿上回吧,回去在市医院挂。

晚上,一位老同学来看望。

老同学:张同学,你好发福,当了官了,人也白了胖了。

张全相: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老同学叹口气说:哎,没出息,没进步,一个科长当了十年。

张全相:现在当官,经常要在上面跑呢,过去是不跑官给官呢,现在是不跑官不给官。如果是选举产生,就要往下跑,中国和西方国家不一样,当官由上面定,根子和靠山要在上面找,做的是一两个人的工作,而不是千万人的工资,这要比放开选好办得多。你那性格,爱给领导提意见,还想当官。以我的经验,宁愿得罪下面,都不能顶撞上面。

老同学:领导眼睛没瞎,就不用我跑。

张全相:你不跑,领导提你有啥用?

老同学:我已心灰意冷。不用我,就走其它路,去做生意。

张全相嘲笑说:那你真的没进步!在中国,最好的生意就是当官,投资少,见效快,没风险。

老同学见和张全相说不到一块,就沉默不语。

张全相:进了官场,就要专心为官,多想办法往上爬,就象那个谁说的,当官如骑自行车,应该不断向前蹬,只要官当上去了,钱和女人都来了。

老同学:我经常看到一些当官者因弄钱锒铛入狱,造成千古遗恨,要弄钱,就不当官,另找个挣钱的门路,咱们也不是多么笨的人。至于女人,靠钱和权招来的女人,终不能长久,一旦失去权钱,就成陌路人,我也喜欢钱和女人,但钱应该是自己挣的,女人也要靠自己的魅力去赢得。

张全相有点生气:听你才能好得很,还是这,成了书呆子!

老同学:像你那弄手,当了中央主席人也不佩服。你和那妓女有啥两样?妓女是谁有钱就对谁好,你是谁有权就跟谁转,你不过就是列宁骂的政治娼妓!

张全相也不客气:你清高,你书呆子懂个啥!生意场上就要论挣钱多少,赌场就要看输赢多少,当妓女就是为了弄钱,进了官场不往前拾,不巴结上司,就要被淘汰,就要被人嘲笑。你书呆子知道个啥!

两个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

 

第二天,张全相去学校看女儿,中午吃饭,女儿把米撒在饭桌上,碗里的米没吃净,就放下碗筷。

张全相:你把碗里的米吃净!

姑娘坐着没理睬。

张全相:我们小时喝糊汤子,还要用舌头把碗添干净,你们现在把粮食太糟蹋了,根本不知道米面可惜。

姑娘还是没动。

张全相:1960年生活紧张,榆树皮,玉米皮我都吃过,根本想不到这一辈子还能吃上白面,不知道社会还会变,你们这一代人没受过苦,很成问题。

姑娘: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怪你们命不好!把碗端起来,用筷子刨了几下,也没收拾桌子上撒的。

张全相:我们小时吃饭滴上一粒米,大人都要看着拾的吃了,现在这年轻人完了!

姑娘:完了就完了,你喜欢吃糠咽菜你吃去!谁叫你们生在毛泽东时代。

张全相正生气,来了一位泾龙的农民

农民:张书记忙不忙?

张全相:农业市,除了下乡,还是下乡。

农民:你们那是尻子拉屎呢,球动弹,鼓闲劲!只要不供假化肥、劣质种子,就谢天谢地。我们一辈子就干得那活,要你们操心!

张全相:你来也是看孩子?

农民:在省上走了几家亲戚。有的还当得什么处长、厅长,都象在准备后事,干国家事成了样样子。我看你们吃官饭的人,思想还不如我们农民!

几句话说的张全相又不高兴。

张全相:你咋来的?

农民:坐焦局长的车来的,焦局长办事去了,叫我呢,我说你们办你们的事,我是和尚的锤子,闲打浪,不要管我。

 

却说在泾龙市,关平仁等人一日晚上在宾馆喝酒到凌晨两点,大师傅和服务员早睡觉去了,厨房里没人,闯进了一个夜游的贼,被出外小便的洪兴看见。

洪兴:谁?站住!

贼:找点吃的。

洪兴:手里拿的啥?

贼:馒头。

洪兴:来,跟我来,这里有你吃的。

贼乖乖地站在小餐厅内。

关平仁:你这小伙子,不好好劳动,当啥贼呢!

洪兴:咋办?

关平仁:抓住了,只能交公安办。

洪兴:你就是泾龙的正堂,咱们先在这里审一下。小伙子,你姓啥?

贼:姓李。

洪兴:哪里人?

贼:泾龙原上人。

洪兴:你爸叫啥?

贼:李大狗。

洪兴:李大狗?这个名字很熟,好像听过。你结婚了吗?

贼:结了。

洪兴:媳妇叫啥名字?在吗?

贼:叫翠莲,叫我大杀了。

陈泛:哦,对了,这事泾龙人都知道。问啥呢,等有时间了,我给关市长慢慢说。小伙子也怪可怜的,放了算了。

关平仁:卖啥关子呢,现在就讲!

 

 

原来此贼名叫李狗娃,是泾龙原区人,还引出了一段早已被人们遗忘的事。

话说唐朝灭亡后,唐明皇的后代逃到西北泾龙县一个偏远山区,过起了普通百姓的生活。到一千九百六十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那时无天灾却有人祸,一九五八年大跃进,办公共食堂,丁壮劳力出外炼钢铁、修水利,地里庄稼无人收,来年便出现饥荒,形势严重时,大口(成人)一天定量四两粮,小口(娃娃)二两,顿顿喝糊汤也不够。钢铁没有炼出来,粮食糟蹋浪费了,布匹也没生产下,当时流行的顺口溜是:二两粮喝糊汤,二尺布票补裤裆。——布匹也定量,一个人只发二尺布票。眼看着人都饿倒了,公共食堂只好倒闭,允许分灶吃饭,社员(农民变成人民公社社员)从生产队把粮打回家,自己起灶。好容易有了这一天,家家都可以冒烟了,唐明皇李隆基的几十代孙李狗正值不惑之年,妻子却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了。撇了李狗和大儿子狗娃,二儿子猫娃,也够恓惶的。

村上一些好心的人都劝李狗续娶,李狗不同意,说经济紧张,要娶就把狗娃媳妇娶过来,父子俩就有个搔锅底底的。于是东拼西凑,紧紧张张给狗娃娶了个媳妇。媳妇名字叫翠莲。但这狗娃怀在母亲肚子里就缺少营养,生下后又经常挨饿,母亲去世后,家里更困难,虽然已经十八岁了,长得却又瘦又小。结婚后,翠莲不愿和狗娃睡觉。已经结婚几个月了,狗娃和翠莲没有粘过身。

晚上睡觉,媳妇不脱衣服,一个人用被子一裹。

狗娃:你一个用被子包了睡,我盖啥?说着去往被子里钻。

却被翠莲一脚蹬到上炕边去了。

翠莲和狗娃不睡觉。大狗却着了急,便开始调戏儿媳妇,想以此拴住翠莲的心。一次晚上狗娃劳动完又开会,回来的晚。翠莲一个人炕上睡。

大狗推门进来去:狗娃今晚开会回来得晚,你炕烧来没有?没有我给你烧。说着手从被窝伸进去,吓得翠莲往炕老里缩。

一次晚上天还没亮,大狗就在门外喊狗娃。

大狗:狗娃,狗娃,鸡叫了,快起来下沟里担水去。

大狗站在他的窑门前,看着狗娃挑着水桶,从院里出去。

大狗等狗娃走后,推门进到翠莲窑里:炕热着吗?手伸进去乱摸。

翠莲惊,坐起,缩到炕老里。

 

 

一日晚上,翠莲一个人睡。大狗来敲门。

大狗站在门外说:翠莲、翠莲,狗娃到外面做工去了,你一个人心慌的。你把门开开,我和你说一会话。

翠莲不说话,也不开门。

大狗敲不开门,就一脚把门踏开进去。吓得翠莲坐到炕里面不敢出声。

大狗:狗娃人小,有我呢。你不要怕,咱们住的偏远,我和你睡了,没人知道。说着,从炕上往上爬。

翠莲跳下炕,从门里逃出。

大狗赖在窑里不走。

翠莲站在院里一夜没睡觉。

第二天,翠莲看见猫娃在院里,就对猫娃说:你来给我把门收拾一下。

猫娃:怎么啦?

翠莲:门关子坏了,你给我订好。

翠莲看着猫娃把门关子订好。

大狗看见翠莲拿着工具出去劳动,又偷偷地把门关子上钉子拔了。

以后每逢狗娃外出,翠莲晚上就叫邻家女人许梅做伴。

一日晚上睡下,大狗在门外叫伴妇。

大狗:许梅你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翠莲:讨厌得很,半晚上了,有啥话说呢!

大狗在门外叫得不行,伴妇起来出去。

大狗:你和翠莲钻得好,你把翠莲能说转,咱们三个人是一条心了,我在城里还有些花布呢,给你们一人缝一件衣服。

第二天晚上伴妇来睡觉,大狗看见,要叫进窑里坐。伴妇没进去,站在窑门口说话。

大狗:昨天晚上我给你说的话怎么样?

许梅:我把你叫表叔呢,你又是翠莲的公公,怎么能行呢?

大狗:表叔怕啥,又是个拉搭子表叔。翠莲她又在我家里,只要她出去不给人说就行了。

翠莲和伴妇睡下后,大狗又在外面叫门。

翠莲(生气地):你黑天半夜,叫开门弄啥呀吗?

大狗见叫不开门,就硬将门掀开。

大狗站在炕前问:炕热不热?

翠莲:炕热不热与你无干,我会烧。

大狗:我今晚和你两个一起睡一晚觉。

伴妇许梅起来要走。翠莲拉扯住伴妇。

翠莲哭着说:求你了,你不能走。

大狗在地上站了一会,从门里出去走了。

过了几天,大狗到翠莲窑里,给了翠莲五尺布票、十块钱。

大狗:只要你听我的话。不愁你没吃没用的。你爱逛会就逛会,要上集就上集。说着动手拉,翠莲不从。便一面调戏,一面硬将一个金戒指带在翠莲无名指上。

一次吃早饭时,翠莲手巾掉了,大狗拾起不给。

翠莲生气地:把人一天能害死,真不要脸!

大狗笑着将手巾从屁股底下拿出,给翠莲:你掉了我拾起的,你还生啥气呢!

翠莲接过手巾,用脚踩了几下,唾了几口,扔了。

那时还是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土地全部集体所有,生产劳动由大队生产队统一安排调动。翠莲忍无可忍,到队长跟前请了假,去娘家躲了几天。

翠莲对母亲说:我在他家不能住了,晚上难活。

母亲:咋来?

翠莲:每天早上把儿赶出去,上我的炕呢!

母亲:你这回去,再有这事,就骂去!

翠莲在娘家住了几天回去,晚上又叫伴妇陪睡。

大狗半夜叫门,两个没答应。大狗站在院里骂:你两个属狗的,不要骚轻,看我把你收拾了!

天快亮时,又要叫翠莲碾米,翠莲没去。

大狗站在翠莲窑门外又叫:翠莲,起来,走庄里碾米走!

翠莲在窑内应声:我身子不合适。

大狗在外面拿着镢头抬翠莲门。

翠莲开门出来:你个老嫖客,有本事到庄里嫖去,你一直欺负我干啥?我是你娃的媳妇,还是你的老婆?

大狗一句话也没说。

天亮了。翠莲去找公社。

公社书记和大狗有亲戚,便对翠莲说:这事你不要给人胡说,再胡说,给你娘家大(爸)要带帽子呢!

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在中国,从五十年代初到一九八零年前的三十年时间内,被镇压和专政的有各种份子,诸如反革命份子,地主富农份子,右派份子、坏份子等等,不论被定为那种份子,就被称为戴上帽子,作为敌人被劳动改造,没有人身自由,只许规规矩矩,不许乱说乱动。

 

 

大狗知道翠莲去公社反映了他,变得更凶了,拿着厨刀逼,将翠莲裤口扯到裤裆。翠莲由开始的不出声,躲、逃,变为公开反抗叫骂。

翠莲:老嫖客,你拿刀要干啥?你扯我裤子干啥?

大狗无奈便把米面,熟食放在他住的窑里。

翠莲到大狗门前:取点面做饭。

大狗把面接出来,趁机将带在翠莲手上的戒指拿去,并说:戒子是我给你的,我要原拿回去。

一日,翠莲手里拿着馍吃,被大狗夺去,撇到院里。

大狗:狗吃了还能看门,叫你吃了能做啥。

大狗去找大队长,说:大队长,给你说个事,我们家气不和,媳妇子实在把我骂得不行了。

大队长:为啥要骂你,怪谁?

大狗:现在这年轻人,一点不听话。

大队长:我给你说和说和。

到了农历五月端五的一天晚上,大队长说是去说和家务,实际上去和妇人戏耍,抢荷包,关住门睡了觉。

大狗站在门外听。

窑内传出声音。

大队长:你们两个,谁有荷包,给我一个。

翠莲:有也不给。

大队长:不给我就抢。

三个人戏耍抢荷包,打闹拉扯,笑成一片。

大狗正听,听见开门声,急向后退。

大队长出来了,看见大狗站在远处。

大队长:今天我来看你家有无粮,下次再来说。

还没等大狗说话,大队长便一溜风走了。

隔了几天,晚上大队长来,和两个女人说和到鸡叫。

大狗在门外听。

大队长:今晚咱们三个睡。这时灯灭了。我不能落个和你们睡觉的名,先和谁搞?先搞许梅吧!

许梅:我不,你搞翠莲去。

大队长:不行,你在我跟前,先搞你。

许梅:你把人还要箍住弄呢。我两个娘家都在本乡,离得很近,被人知道了,名誉难听得很。

大队长:不怕的。上沟村的女人,把男人镇住弄事呢!

许梅:慢一点,你不要命了。

大队长边搞边说:翠莲,翠莲!你不要装睡。

翠莲:我不相信你有多厉害。小心老东西在外面听。

大队长:弄了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大队长和伴妇搞了,又和翠莲搞了。

大狗在门外听见大队长要走,赶紧跑回自己的窑里。

门吱呀一声,大队长出来了。

大队长来到大狗门前:我说和好了,以后翠莲再不闹了。

大狗出来:好了就对了。

大狗越想越气。天亮了,起来去找大队党支部书记。

支书:这是你们队上事,叫小队长管去!

大狗又找小队长。

大狗:支书说我家的事是小队的事,叫我来寻你。我们这个儿媳妇不是人,把我骂的实在不行了。

小队长一句话也没说,出门走了。

过了几天,大队长晚上又来说和到天快亮。

大狗站在他住的窑门口看。

门吱呀一声响,大队长出来走了。

大狗实在气得不行,又去找党支书。

支书:我安排大队长去处理。再说,这是你的家务事,也不好管。

一天,大狗正磨菜刀,翠莲劳动回来了。

大狗:我活了四十几了,我活够了。我迟早用我这个老羊皮,换你这羔羊皮呢!骂着,拿菜刀砍过来,被翠莲打掉。

翠莲拿着菜刀去找大队党支书。

翠莲:你看我公公不是人,到我跟前行为不正,还要拿刀杀我,我不得活了!

党支书一句话也不说。翠莲见支书不管,蹲着不走。

党支书:你这回去算了,家务事,你要怎么办?

翠莲见大队长出来,就说:好大队长呢,我迟早要死在公公手里。今天就拿刀砍我,被我打掉了。

大队长:你这回去,我给他说一下。

 

 

翠莲又去娘家给母亲说:他磨了一把刀,迟早要把我杀了呢!

母亲对翠莲:我去找支书,我不信就没个人管!

我刚从支书那里过来。

母亲:你等着,我去找。

母亲扭着一双小脚,找到党支书:狗日的不是人,腊月初上,有一晚天不明,上女子的坑呢!

党支书:你这回去,年龄大了,不要跑了。我叫大队长去处理。我不信他要杀人,如果杀了翠莲,有我给你抵命!

母亲回到家里。

翠莲:妈,支书咋说来?

母亲:你这不要怕,支书说,有个三长两短,由他负责。

无奈的翠莲哭了:哎,那不要脸的,迟早要把我逼死呢!

又过了几天,大队长找大狗谈话。

大队长:你要注意呢,不要在家里胡闹,狗娃在外面修水利,也快回来了。儿子知道了不好。

大狗:说起来也怪我,是我的错。

大队长:翠莲人好着呢,就是嫌你娃小,再没啥。以后不要克扣米面。

大狗:米面我不管,她偷的往外转呢。

一日,为取米面,翠莲和大狗吵起来。

翠莲:你不给穿,又不给吃,咱们找大队说理走。拉上大狗要找支书去。

大狗操起铁锨要打。

翠莲:你把我打一顿,你不打我你就不是你娘生下的。

大狗从院里跑进窑里,蹲了一会,对翠莲说:你这不要骂,米面都在这,你进来都拿去。

翠莲去窑里取米面,脚刚跨进门,大狗一刀砍下来。

大狗:把你这个坏种,把你娶下后我没好活一天人。

大狗一刀砍下来,砍在翠莲头上,霎时血流满面。

翠莲告饶:我以后不再和你吵了!

大狗:你把我往死哩整呢,还和我不吵了!你干的啥事我不知道!

大狗接着又砍了一刀。翠莲栽倒后,又在脖子上砍了两刀:结婚到现在,一针一线给我没有做过。

大狗出来把门锁了,去山上找小儿子。猫娃正放羊。

 

 

大狗对猫娃说:咱们欠贵娃家的钱,你把猪卖了还。说着,把溅满血的衣服反穿上,又去找其兄李熊。

找见他哥,大狗拉着李熊的手:兄弟,我把翠莲杀了!大狗说了转身就走。

李熊看情势不好,就在后面跟上。

小儿子猫娃见父亲身上有血,撇下羊,回去找大妈。

猫娃:大妈,我大大身上那来血来?

大妈:你大大哪里去了?叫来看一下。

话刚落点,李熊回来了。

婆娘:你见翠莲来嘛?

李熊:他大身上有血呢,怕把翠莲都收拾了。

李熊慌了,急忙往外跑,见人就喊:大狗淘气了,翠莲不见了,快去看一下。

猫娃大妈心贼了,在门上转来转去,看羊乱跑着。

大妈对猫娃喊:羊乱跑了,快寻回来。你嫂子到哪去了?

猫娃:我嫂子不知到哪里去了。

李熊到大狗家,不见一个人,羊圈门和窑门闭着,灶房门挂着。大狗住的窑门锁着。从门缝看,里面满地血,翠莲头向里,脚向外躺着。

公安人员来看现场。翠莲上身穿紫色带花旧棉袄一件,内套兰洋布单衫一件,红色绣花裹头一个,下穿兰色斜纹布旧棉裤,内套兰色单裤,脚穿红色条子绒单鞋,香色袜子。

公安人员再到翠莲住的窑里看,土炕上铺一页毡,上放绿色棉被一床,内包烙饼一块半。

不几天,大狗“开烧锅”的事象风一样传遍泾龙县。枪毙大狗的那一天,方圆几百里路上的人都来看热闹,城里人山人海,都说象大狗这样的人该千刀万剐。

狗娃从工地上回来,一句话也不说。开始人们并没注意。后来才发现精神有了毛病,不劳动,也不回家,一年四季在外野游。

 

宾馆小餐厅内,关平仁抽着烟,几个人静坐着。

陈泛:关市长听后有啥感想?

关平仁:一滴水珠可以反映出一个太阳。这里面涉及的事太多了,家庭、社会、时代、伦理、领导和组织的等等,你问我有啥感想,四个字,五味杂陈。你们几个,洪厂长、陈主任,还有你荣主任,三天内,一人写一篇感想,荣主任收齐交我看。特别是,要有人性,不能只讲政治性阶级性,没有人性。12点过了,快回去休息。明早还有个会。

 

8集 龙湖公园巧遇云婕 省城送礼一破三折

龙大山开了一天会,晚饭后,到街上散步。他心情有些郁闷,内心很觉空洞,便避开吵闹的街市,一个人独自去龙湖公园散步。也许是政治上的失意,自上次舞会和云婕相遇,他就象丢了魂一样,再也不能安分守已,只要有机会,就要寻借口找云捷说话。而云婕呢,又是一个已经二十四岁的姑娘了,春情涌动,象熟透的一颗果子吊在枝头,令人艳羡,等人采摘。但上学和读书又使云婕生出一种怪念,她不愿嫁给和自己同龄的青年,而是更喜欢象龙大山这样比自己大,事业有成,阅历经验都比自己丰富的男人。有了这种距离,她才觉得神秘,追求起来才有滋味。龙大山正值四十出头,到了不惑之年,仕途失意还犹可罢,唯独不能面对红粉知己倾诉,才觉更为遗憾。改革开放,把人们长期冬眠的情感世界,也激活了!

进了公园,沿林荫深处的小路走去。突然,发现云捷坐在湖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云捷也看见了龙大山,急忙站起来。

云婕妩媚地一笑:龙市长也来了!

龙大山:很少来,今天散散心。

云婕:在这里坐一会吧?

龙大山没有阻绝,坐在云捷旁边:上次忘记问你,你在经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

云婕:学校毕业回来,上了几天班,又去广州。

龙大山:广州呆了多长时间?

云婕:一月。

龙大山:为啥很快回来了?

云婕:有反应,气候不适应。

龙大山:啥反应?

云婕:不知咋搞的,两个腿都肿了。

龙大山:你那么娇贵,经不了风雨,象温室里的花。干脆把你栽到花盆里,养在温室算了。

云婕:那才好呢?可惜没有养我的花盆,也没温室。

龙大山两眼只盯着云捷看:弯弯的眉毛是天然生成的,没有一点人工痕迹。鼻子最吸引人,直棱,发着光亮。便不由自主地靠近,伸手去拉云捷的手。云捷不给,有些生气。

龙大山:让我吻一下嘛。

云捷:咱们初次接触,这样不好。

龙大山羞得将头藏在云捷的身后。

清风吹来,龙大山觉得很舒服,便将身子躺在草滩上。

龙大山:咱们躺一会儿,这实在太美了。用手去拉云婕。云婕很听话地乖乖地也躺下。两个人睡在林荫下的草滩上)。

龙大山:咱们比赛,看谁先能睡着。

不到一分钟,龙大山悄悄地起来看,云捷闭着眼睛,两道毛绒绒的睫毛迷缝着。便将嘴凑上去吻那一点红唇。云婕似有感觉,眼睛睁开了。龙大山只好亲了一下脸。

龙大山总觉得手无处放,放在云捷腿中间,被支开,又放在胸前,被拿走,只有大腿上,还可搁一会。但一侧身,云捷的臀部却贴在他大腿间,龙大山乘势贴得更紧。他用手搔云捷痒痒,不动。

龙大山:你没痒痒?

云婕:你不安分,我随时警惕,早有准备。

龙大山用手掐了一下云捷的小腿,云捷起来看。

云婕:怎么,我这里疼的。

龙大山:是蚂蚁咬的。

云婕:蚂蚁的嘴这么厉害?我不相信。

龙大山:蚂蚁的嘴劲才大呢?咱们再睡一会。

云婕的眼睛又迷缝起来。

龙大山抬起头,轻轻地向上挪动了一下身子,凑上去吻了一下嘴。

云婕坐起来,生气说:你说话不算数。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咱们好好说一会话。

龙大山:面对美人,冷眼相看太可惜。

云婕:我问你一个问题,人结婚好,还是不结婚好?

龙大山:一般人当然还是结婚好。对于有追求的人来说,最好是不结婚或晚结婚。

云婕:为啥?

龙大山:有追求的人目光远大,自然不急于结婚。再说,过早结婚男女都太单纯。不成熟的婚姻容易离异,太折磨人。

云婕:我也这样想。

两个一直坐到晚上九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云婕(站起):走吧,天黑了!

龙大山:你前面走吧。

云婕:一块走吧,顺便去我家认认门。

龙大山被云捷的大方感动了,乖乖跟着云捷走去。

 

这是一个小独院,是云捷的父母调走时留下的,院里还有一架葡萄,葡萄枝上已经长满新芽。云捷开了房门,拉开灯,打开电视让龙大山看,又去倒茶。龙大山的眼睛只顾跟着云捷转。

云婕:看电视嘛,看我干啥!

龙大山:不,我只想看你。

云婕:我有啥看的。

龙大山:你是一台活电视,真的,活生生的人,看着还可以交谈,荧屏上的电视有啥看的,只能被动接受。

云婕倒好茶坐下。

龙大山:过几天我上省城,你有啥捎的吗?

云捷:有点东西刚捎走。

两个人坐了一会,龙大山就告辞了。

 

话说星期天龙大山带领计委冀主任、交通局焦局长,酒厂洪兴厂长等一行六人,分乘两辆车,当日赶到省城。因路上耽误时间,进城已经不早。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而司机却不论直行或转弯,每每都从来去飞驰的车流中插入。

龙大山:吴师车就是开的好。我们办事也要学吴师的这种精神,瞅准盯稳,见空子就钻。

第二天早餐后。

龙大山对一行人说:今天你们各自行动,分别跑自己的项目,晚上在宾馆汇报。白天到单位谈项目,送礼放在晚上,直接送到家里。

晚上,焦局长带路,到住宅楼下一看,原来的门不见了。

焦局长:嗯,这里的路不见了。

寻新的门,转了一圈找不见,又把车开到原来的地方。

焦局长:前面有一处矮墙,咱们翻墙进吧。

司机扛着袋子,焦局长前面领路,寻到四单元,焦局长先上到五楼看,灯黑,不见人。又下楼一直等到十点,才见人回来。

焦局长:处长回来了。

等这位处长上楼进到室内,司机扛着袋子,焦局长前面走,上去敲门。门开了。

处长:这么晚你们干啥?

焦局长:我们是泾龙市的,今天到你办公室给你汇报了。带了点土特产,晚上给你送到家里。

处长在门口一挡:去去去!不要这样。把焦局长往出推。

焦局长满头大汗:处长你看,东西不多,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这么重拿来了,叫我们咋往回拿。

司机随即放在门口。

处长:去去去!把袋子往出一抛,顺着楼梯滚。

无奈,焦局长只好退下来。

焦局长对司机说:远远地把东西带来了,送不出去咋办?找投资处。

两个人又扛到五单元六楼,敲开投资处副处长的门。

焦局长:处长好!我们是泾龙市的。今天到计划处汇报了几个项目,顺便带了点土特产,晚上给你送来。

投资处长:谢谢!你们费心了。

焦局长:那你休息,不打扰了。

计委一行到省计委家属区,看门的老汉不要车进去。冀主任给了看门的一条阿诗玛烟,才将车放进去。进到院里,我的妈呀,明光光一片,全摆的是高级车。给计委开车的胡师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将东西扛到五楼,冀主任敲开门,处长正做饭,看见来人,一脸怒气。冀主任解释纯粹不听,咣地一下将门关上,再也叫不开。

两个人又将东西扛下来,站在楼下没了注意。

冀主任:咋办?东西都不接,事情可能泡了汤?

司机胡师:咱们来的时间不对,太早,人家处长正做饭,伤了处长的面子。

冀主任:咱们等到九点多再去一趟。

两个人坐在车上,一支接一支抽烟。

外面两个青年男女拥抱接吻、打情骂俏,他们也没心思欣赏。

等到九点半,又将东西扛上去。

冀主任心跳着,捏着一把汗,敲开门。奇怪,处长很客气。

处长:进来坐。

让进坐下,司机将袋子放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冀主任掏出红塔山烟,给处长递。处长没有接,从桌子上拿起玉溪烟。

处长:来,抽这个。

冀主任赶紧将红塔山装起来:不抽了,处长你休息。

 

 

冀主任如释重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走,将车开到财政厅住宅区,白经理说他在那里等我们。

百货公司的白经理已站在那里等候。

白经理:回吧,人不在。

回到宾馆,龙大山听了汇报,沉默后说:还可以,总算送出去了,财政厅的明天再看。

冀主任:这种事这一辈子我再不干了,宁愿干啥都不干这事,咱们五十多岁的人了,被推来搡去的,看人家脸色。

焦局长:咱们这种送礼办法已经过时了,人家现在是用大车拉,拉到单位给每一个职工都分。

白经理:我看啥东西都不要拿,丢人显眼的,人家缺你哪东西?放到家里还要占地方。会送的,装个信封拿个银行卡就行了!

龙大山:哎,我们的革命,革来革去,竟变成这样了。公有制变成官有制、权有制,谁有权谁就掌控一切。什么资金、项目,按权力分配、按关系分配。人家都有跑有送,我们能例外吗?这就是计划经济。基层有什么尊严、老百姓有什么尊严,我们只能求人家,没有一点选择权!

几个人议论了一番,又商量了明天的事,就睡觉了。

 

第二天,各自分头去办事。下午吃过饭,龙大山在街道散步,忽见一个穿一身红西服,留大胡子的青年人喊他。上前搭话,原来是几年前相识的一位青年朋友。

龙大山:哦,远看把我吓了一跳,细看原来是你。为啥要这样打扮?

青年:你不知道,现在到外面混,人老实了不行。这样打扮出门没人惹。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青年硬要龙大山晚上去他开的歌舞厅玩,龙大山推辞不过,只好答应。

晚上八点,青年带龙大山去了一个叫梦园的歌舞厅。一进门,卡厅里坐着七八个姑娘,一个个都柔嫩可爱,化妆的油头粉面,眉黑唇红。

青年(对吧台女老板):这是我的老领导,今天你选两个小姐,好好招待一下。

老板很热情地和龙大山握手:欢迎,欢迎,我们都是好朋友。小姐由你挑。

几个小姐都看着龙大山,龙大山笑着,没有表态。

女老板:那就先坐在包厢,我另叫两个。

服务小姐开了一间包厢,刚进到里面,就有人端上四样拼盘,几瓶饮料。

女老板:完经理给我说了你的情况,我另叫两位小姐陪你。

龙大山:行了,不要麻烦。

女老板:打个传呼,快得很。拿起电话,拨通两个小姐,叫马上到三号包厢来。

约五分钟,两个打扮的仙女一样的小姐从天而降,站在龙大山面前。

龙大山对这一切很新鲜,突然想起过去看聊斋故事,有女狐仙临别对男朋友留红绣鞋,叮咛想念时只要拿出红绣鞋看一下,她就会立时到来。这篇故事当时只做神话读,谁知现在这传呼、手机,召之即来,现代化竟在这里实现了!

一位小姐突然坐在龙大山大腿上,只觉香喷喷一团绵软。龙大山急忙躲开,将小姐推一边。

红衣青年笑说:怕什么!你看我。说着就照那位小姐脸上吃了几口。

龙大山:哎,我们整天上山下乡,风里来雨里去,不是催粮要款,就是刮宫引产,还没有见过这种情景啊!

包厢内彩灯柔美,歌声糜糜,吃瓜籽,喝饮料,拥红偎翠,真是人间仙境。龙大山迷迷糊糊玩了几个小时,才走出仙境,回到人间。

红衣青年送到外面,临别说:多住几天,好好玩一下。现在这么多酒店歌舞厅,工人农民玩的有几个。

这天晚上,龙大山翻来覆去,一夜没有入睡。

 

酒厂的洪兴厂长,一年至少在省城外地跑几趟,已成了新时代的弄潮儿。有了钱,出外才两三天,就不甘寂寞了,下午他一个人去街道上走来走去,东张西望,来到盘旋路,看见一女子立在临街栏杆旁,可能是长期用眼睛捕获猎物练成的特点,一双既温柔多情又勾人魂魄的眼睛,射出两道焦急期待的刺人黑光,和洪厂长的目光碰在一起。两个人似乎都明白了什么,洪厂长向前走,女人便跟上来和洪兴并肩走在一起,主动搭言。

女人:先生想玩吗?

洪兴:到哪里玩?

女人:要玩我带你去。

洪兴:远不远?

女人:不远。

洪兴:安全吗?

女人:绝对安全。

洪兴便跟着女人走。

女人: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把话说清楚。

洪兴:啥价钱?

女人:我们这好说话,二百元。

洪兴:太贵,一百元。

女人:先生你看,我们这么年轻,家就在省城,工厂没活干,不是为了生活,就不干这种事。一百元的也有,几十块钱的都有,要到火车站去找。

洪兴:也行,往哪走?

女人走在前面,穿过街道,又拐个弯,进了一家设在二楼的卡厅,向吧台打个招呼,开了一间包厢。洪兴跟着女人进去。

一位男服务生端进一碟瓜籽,一碟糖,拉上门走了。

女人:先交钱,交了钱再干。

洪兴:不行,干了再给钱。

女人非要不可,怕骗了她,无奈,洪兴掏了二百元,交给女人。

女人解裤带,催洪兴脱衣服,洪兴将裤子退下,等女人脱裤。女人将裤子脱了一半,露出下身。洪兴急着要干,女人用手帮着洪兴发动,待洪兴性起时。

女人却说:再给一百元小费。

洪兴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心一下凉了。他将裤子提起。:不干了。

女人却还摆着架势露出那一半。

女人:加一百元嘛,已经来了。你不干也要开钱。

洪兴听了女人的话,又看着露出的那一半,想走开还不容易,就忍疼又掏了一百元,交给女人。这才深入下去。

洪兴干了一会问:好了吗?

女人:你的事我怎么知道。

洪兴又用劲鼓动了几下,见女人仍无反应,觉得奇怪,很快就结束了。

临走,女人将瓜籽、糖全装进随身带的小包。

出了包厢,女人先去和吧台说话。洪兴担心被宰,好象吧台要多收钱。

女人:对了!交五十块对了!转对洪兴:你给吧台交50元。

洪兴交了50元,见没人说话,出来走了。

 

却说龙大山一行人几天后离开省城,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平安无事。

忽见前面有一段路在改建,要走便道。龙大山的车过去了,后面的一辆车,却陷在泥淖中。司机加大油门,一冲再冲,却越陷越深。叫了一辆四轮拖拉机,才拉出来。

龙大山看着这一切,感慨地说:看来有些事情,在一定的情况下,靠自身力量是解决不了的。

白经理:此话怎讲?

龙大山:比如象刚才,车子陷在泥坑里,靠车子自身的力量,不但出不来,还会越陷越深。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依靠外力,才能解救出来。

车在路上飞驰,几个人开始打瞌睡。一妇人橫穿公路,司机猛刹车,将龙大山摇醒。

龙大山:谁讲个故事,不要光睡觉。

焦局长:有个换炕的故事。一家弟兄两个都出外了,家里留下两个女人。一天晚上,老二媳妇走进老大媳妇窑里,伸手摸炕。

老二媳妇:今我肚子疼,你的炕热,晚上换一下,我睡你炕上,烙一烙。

老大媳妇:也行,今晚你睡我炕上。没想到,半夜老大回来了,从自己窑里走进去。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从女人身上爬上去。

老二媳妇慌了:哥哥,是我,二娃媳妇。

老大:啊,那咋办?

老二媳妇女:事到如今,只好叫进。

干完后,老大知道自己错了,想推卸责任,就早早起来。站在院子里大声骂:日他妈的,为啥要换炕呢吗?

龙大山:哈哈,现在这领导,和老大一样,明明是自己干了坏事,总要找个借口,推卸责任。

白经理:我讲个笑话,真实的笑话。那一年经委井主任带我们几个厂长经理到南方考察,晚上住进一家高级饭店。井主任房间装有电话,心想住一晚花那么多钱,何不好好用一下电话。井主任就给家里拨电话。

女电话员甜嫩的声音:先生,你要哪里?井主任惊慌,赶紧把电话放下。坐了一会,又给家里打电话:喂!发现老婆的声音也不对,就问:你是亮亮他妈吗?老婆觉得奇怪,反问:你是亮亮他爸吗?井主任住了几天,电话打的没停,以为占了便宜。走时,一个小姐敲门进来说:先生,付一下电话费。

井主任惊呆了,问:打电话也要钱?

小姐:你没看住宿说明吗?井主任一看:啊,这么多,回去咋报销!

 

    

 

 

 

 

 

 

 

第9集  沈原梅奔走上访  石利生偷情补缺

龙大山回到泾龙,稍事休息,就去龙湖公园散步,幻想着能见到云婕。他先到上次坐过的地方,不见。又转到周围,也不见个人影儿。看看天色将晚,便失望地慢步往回走去。

云婕:龙市长!

龙大山正低着头走路,忽听有人叫他,声音甜嫩娇细。定眼看,是云婕,正往家走。

龙大山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

云婕:走,到我家去坐坐!

龙大山有些犹豫,云捷已向前走,他只好跟着。进了门,云婕将大山安顿到客间喝茶看电视,她却去了另一个房间。龙大山足足等了十来分钟,还不见来。

龙大山生气,心想:奇怪?几天不在,回来想说说话,有什么事这么忙?

心里正叽咕,一阵异香扑鼻,云捷妆扮得如荷粉露垂,杏花烟润。来到华山面前,嫣然含笑。

云婕:下午刚回来吗?

龙大山暗想,原来是旋抹红妆看使君:在地区没待,就急急回来了。

云婕坐下和龙大山说话,秋波频顾。龙大山睹其丽色,心摇神动,又不忍闻其香气,倾刻万绪,乱如蓬麻,遂移坐近身,揽之入怀。

龙大山细声探试:耍一下行吗?

云婕笑而他顾,羞晕满颊,欢容笑黛,转更增媚。

龙大山亲吻抚摩间,观云婕意似有所动,随抱置床铺,解衣共卧。云婕无力撑拒,只好贴服,款洽间,若不胜任,屡乞休止。事已,即以臂互覆,冥然而寐。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将十点,龙大山才离去。

这云婕和龙大山,海棠常醉,杨柳伤春,同是一般怀抱。从今而后,一个倾心向往,以报眷顾之情,一个恣君所欲,为感知遇之恩,两个人便日日为情颠倒。

 

 

这天上午还不到八点,沈原梅来到市政府了。门房不让进,被沈原梅骂了一顿。人都知道老婆精神有病,就没硬挡。关平仁要去下乡,刚要出发,沈原梅推门进来,关平仁要走,沈原梅挡住不让走。

关平仁:去找分管信访的国市长,我没时间接待你这个疯婆子!

沈原梅一听这话气了:难怪你们把我的事不当事,原来把我当疯子看待。说我是个疯子瓜子。我把啥破坏了?他们聪明人都干了些啥?

关平仁硬往出推。老婆子就势一坐,不走了。

关平仁:好,让你说。

老婆子坐在地上说:官总是越大越说理性呢?官大了还怕百性呢?我老汉念的中国书,吃的中国饭,干得中国事,带的啥反革命帽子?反的那个国家的命?一直把我老汉逼死现在坟都没有了,过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想到你跟前一屁就打响了!

国正礼闻声赶来:今天关市长要下乡。走,跟我走,我今天啥都不干,就处理你的事。

沈原梅:啥?下乡呢?我看是游山玩水呢。今天下乡,明天下乡,解决了啥实际问题?

沈原梅说着站起来,跟着国正礼走了。

 

国正礼:现在讲,看你都有些啥冤枉事。

沈原梅:我二十年的事了,这一阵还说是‘寻事’(刑事)案件,到底是人给我寻事呢?还是我给人寻事呢?找检察院,说是‘寻事’案,要找公安局,我也成了‘寻事’犯。我到底给谁寻过事!

国正礼:上次村上打了你,还没处理?

沈原梅:镇上说,是我们自家人打了自家人,是家务事。现在当官的不处理家务事、邻里事,除非闹大了,把人打死了。你拿个市长,连个农民都管不了?

国正礼:不怕官只怕管,农民归乡镇管,我管不了。

沈原梅:国市长,不对,不怕事大小,只怕有人管!

国正礼:家里还有吃的吗?

沈原梅:喝的水都要到单位去要。把我饿得刁得吃呢,人还说我疯着呢!

国正礼:你这回去,我给城关镇挂电话,叫他们买上两袋子面送到你家,先吃饱肚子,再处理其它事。

国正礼(拿起电话):城关镇两位主要领导都不在。你先回去,随后我就给他们说。

沈原梅站起:国市长,你可不要耍滑。现在人滑得很,我说小心滑倒,就摔得爬不起来了!不敢奸也不敢滑了!

沈原梅走出门,又回头:我若有一点不对,说错一句话,你照我脸上唾得淌水都行!

荣九成看见沈原梅今天衣服穿的整齐,开玩笑说:哈,老婆子今天阔了!

沈原梅:哎,阔啥呢,向别人要了一件衣服,今天穿着。

荣九成:衣服不能胡穿,小心是死人身上的,有鬼呢!

沈原梅:我这一阵还管他活人死人的,只要把身子捂上就行了。

 

第二天,国正礼和公安局乔局长,地区公安处空侦察谈最近发生的几起案子,沈原梅推门进来。

国正礼没理睬。

乔局长:你这老婆子,一天不定定坐下,一直跑啥呢!

沈原梅:你说了个轻松。我一天定定要能坐得住呢!

乔局长:你不要找政府。

沈原梅:你开得个啥门,吊得个啥钥匙,我为啥不找其它地方?

乔局长:你找政府,政府又不欠你们啥!

沈原梅:政府不欠是哪个走路的欠的?我老汉是谁整死的?我家的土地牲口是谁弄走的?现在还一天连打带欺负的。

乔局长:那是村上人打呢,又不是政府指的。

沈原梅:村上领导不归政府管?

乔局长:你一个人,要哪么多干啥?

沈原梅:我孙子长得象枪杆,不算人?你说我孙子住的是狼窝嘛是啥?现在吊在半崖里住的有几家?

公安处空侦察:多大年龄了?

沈原梅:七十了。

空侦察:牙怎么样?

沈原梅:在街道里补了两个牙,安上疼得卸不下,拿去退要钱呢,人家不退。叫别人看,说快拾得撇了,不象个东西。

国正礼:我们有事情,你今天不要打搅。

沈原梅:你们那一天没事情?我的事不算事情?

国正礼:你的事有死了人的事大吗?

沈原梅:我们家没死人我就不来找你。

乔局长站起来连拉带劝:国市长今天有急事,你看,地区公安处都来人了,你这回去,以后专门解决你的事。

沈原梅站起来说:就死人还有个先死后死呢!从门里出去走了。

 

市委副书记石利生走进办公室,就跟进一位上访的老职工。

石利生(看了一眼):啥事?

老职工:这事我已给领导谈了多次。有的人,从这里调到那里,从那里调到这里,工作挑得干呢?我的娃娃,连起吗的一个工作都没有。我们这成了什么社会了吗?这纯粹是个贼搭鬼世道。

石利生一心阅文,没有搭理。

老职工:我工作了几十年,连一个娃都安排不了,娃娃问的我没话说。

石利生还是没言喘。他长了一对受和眼,有人说是嫖风眼,专在人堆里找漂亮女人看,对男人却是另一副模样。

老职工:我生活有困难,不找组织找谁?

石利生好像一个人言自语地:没办法,找谁也没办法。

老职工还在发牢骚,石利生却一句话也不说了。

这时又进来一位白胡子老汉,手里拿一页上访信,交给石利生。

石利生接过信,大声念:请求落实我家房产的申诉,地委任书记批示:转泾龙市委处理。哦,还有市委张书记批示:转石书记处理好。嗯,厉害!厉害!

石利生看了此信,不觉连连叫起苦来。他早已认识这位白胡子老汉,名叫魏方清,今年八十一岁。老汉在城郊有五间房,解放后先是畜牧站占,后来,畜牧站又卖给水利局。一九八零年落实房产政策,魏方清认为他既不是地主富农,又不属城区私改房屋,应退给他本人,便扭开门锁,强行住进去。水利局上诉到法院,法院根据老汉曾领过房租的证明,判决房屋归水利局,限期叫老汉搬出。魏方清不搬,法院强制执行,老汉反抗,被拘留,后又判刑。服刑期间,魏方清将大便装在口袋里,见来人就往身上抹。鉴于魏方清年龄已大,保外就医度过了一年刑期。刑满后,老汉又继续申诉。从此,三五年来,魏方清便经常找政府和上级领导,要求落实他的房产。石利生看了,怎能不头痛呢!

石利生看完沉思,又说:你这事都是经过法院的,一般经过法院的,我们都不管。要平反落实,叫法院落实。

魏方清:法院虽然判了,你领导法院着呢!

石利生:法大嘛我大?

魏方清:当然是你大,你是市委书记,我们都是你的人,头顶党的天,脚踏党的地,还有不听党话的,成了野人?

石利生停了一会说:你这事我没办法。

魏方清:任书记给你批的,你执行也好,不执行也好。书记批了,你还不办!

魏方清一直重复这句话,坐着不走。

石利生心想,先把他支走吧,便说:今天我要下乡,你先回去,我们研究。

魏方清站起说:这就好,只要研究就好,啥时候我再来呢?

石利生:这不是个简单事,得个过程。

魏方清:那我就回去等着,过几天再来。

那位老职工坐下听了一会,和魏方清一块走了。

 

下午六点石利生有接待任务,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刚回到办公室,市委办公室管后勤的主任进来。

后勤主任:石书记回家吗?我安排车。

石利生:这么晚了,明天上午走吧。

他点了一根烟,正想晚上到哪里去。忽听有人敲门。

石利生:进来!

门开处,闪进一个年轻女人,仔细看颇有姿色,心中不觉大喜,慌忙站起让座。

女人笑着坐下:石书记没回家?

石利生:吃完饭有点晚,就没回去。

女人:你一个人,不寂寞?

石利生:我已经习惯了。你有啥事?

女人:想找石书记调动工作,农机厂快要倒闭了,已经几个月没拿工资,我和小孩两个人生活有困难。

石利生:你们男的干啥?

女人:在医院,前一向我们离婚了。

石利生:男人工作那么好,为啥要离婚?

女人:性格合不来。

石利生:现在工作不好调,行政事业单位不进人,企业又没好的,往那调?

女人媚笑着说:只要石书记给我把这个事办了,我好好感谢你。

石利生:不是这么说,现在自费大中专毕业生都安排不了,复员军人安置是政策性的,也落不实。

女人:就看你给我办不办,行政事业单位不进人,经常有人往进调。

石利生明知此事难办,又爱妇人之美色,不住拿一对受和眼看,便转换口气说:我给你看吧,不过没把握。

妇人站起来说:我都听你给好多人办过事。只要你给我把这个忙帮了,我好好感谢你。

石利生也站起,两眼盯着两眼。只见妇人桃花脸上秋波斜睨,便笑说:用啥感谢呢?

妇人:你说。

石利生反锁了门,将妇人一把搂到怀里,在脸上嘴上乱亲。妇人也不拒绝,乘势将朱唇紧贴,粉脸斜偎。石利生便将津津甜唾,笑吐舌尖。又将妇人抱起,放在床上,去脱妇人的鞋,给妇人宽衣解带。

妇人:我自己来。

霎时两个退了衣裤,并肩交股,玩弄在一起。妇人脸上似有羞云怯雨之相,一头黑发堆在枕边,被石利生拨弄得千般旖旎,揉搓得万种妖娆。事毕,两人穿好衣服,妇人洗了手,站在镜前整理头发。石利生将床单拉展扫平,待妇人将头发整理好,去将门的反锁扭开。

女人:我走了,这事就拜托你。

石利生:我想办法。便拧开门,妇人一溜风去了。

电话响了。

石利生拿起听筒:谁?

洪兴:听说你没回家,晚上潇洒走一回。

石利生:走哪里?

洪兴:梦都。

石利生:好的。

进了卡厅,坐着七八个陪舞的女人,大都是下岗女工,石利生一眼就瞥见一个留长披发的,气质风度不一般。

洪兴:石书记,这是你的包厢,我和司机一个,放开玩。

石利生刚坐定,洪兴就领进一个长披发的女人,石利生看见很高兴。关上门,先抱上甩了几圈,女人笑个不停,石利生双手又把女人举起来。

女人:你劲这么大?

石利生:我每天都练功夫。

跳了一会,石利生在女人下面胡摸,又拉女人手在自己下身摸。

石利生:小老鼠不听话了?

女人:为啥?

石利生:想进洞洞。

女人:不行,那不行!

石利生:怎么不行,洞洞就是给小老鼠长的?

女人:那也不能无条件进啊!

陪洪兴玩的是一位小姑娘,洪兴越来越放肆。

小姑娘:我回去还要上学,请你尊重我。

洪兴要接吻,小姑娘总是用一个手指放在嘴前面。洪兴偷袭,吻了一次,又将姑娘靠墙揉,突然压倒在沙发上。

小姑娘:你这样,我想哭。

洪兴只好让站起来。

小姑娘:我出去一下。

洪兴:出去你就不来了!

小姑娘:不会,一定来。

姑娘出去后,洪兴等了半个多小时不见来。

舞会11点结束后,洪兴没回家,去和一位情妇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回家,又是张嘴又是打哈欠,厂里来人请示工作,和来人坐着说话,就睡着了。这一切妻子都看在眼里。

妻子:昨天晚上你在哪里来?

洪兴:打了一夜麻将。

妻子:你不要哄我。你不是和那个骚女人睡觉,你往我脸上唾!

洪兴:谁如果和那个女人睡觉,就不是人。我们一块还有市委石书记,不信了你打电话问。

妻子:和女人没睡觉为啥这么乏?你把我当瓜子哄?

洪兴:晚上几个人打麻将,熬了一夜。你怎么不相信人?

妻子:我相信人呢不相信鬼!我把你的啥情况看不来!

洪兴:下次我出外你跟上,你把人活活要气死!

 

10集 厂长村长都是长 无可奈何才说天

一日上午,国正礼看讲话稿,中午一时要在广场开公判大会。毛纺厂工人沈正推门进来。

沈正:国市长,现在有些事我一点都想不通。

国正礼:坐下说,有啥想不通的?

沈正:我们工厂这么困难,工人连工资都领不到手,厂长花三千元给自己买老板桌椅,这应该不应该?厂里大小车辆完全够用,厂长为了儿子学车,用十万元买了一辆东风车。买也可以啥,新新的车,别的单位一年承包费二三万,他给别人一年一万元承包给,让自己儿子跟上学车。十几万元的车,一年一万承包费,什么时候能把贷款收回来?还不算利息。

新新的库房,拆了又反修,利用基建拿回扣。现有一百多工人,三十几个就没岗上,他把他的儿子、姑娘都安排了,最后又把儿媳妇也从供销上调进来了。

在工人大会上,想用啥话骂人就用啥话骂,嘴比婆娘的水门子还脏。象这样一个连报纸都念不下去的文盲,是怎么当上厂长的?

还有其它事,我给你反映了多少次,你是主管领导,为啥不理不睬不作处理?

我说象这些人是工人身上的寄生虫,把工人的血汗榨干,连骨头都想熬得喝了,你们还重用?

为了企业,为了单位,为了职工,我说了些实话,叫人打击报复了两年,没有工作,没有工资,一家人无法生活。这以权谋私总不合适么?承认我工作很好,在党员会上,对公司对领导讲了些意见,局里调查基本都是实的,为啥要打击报复?我条件低水平低,只要安排个工作能生活就行了,这么个要求都不给?我干了二十多年,难道就这么个完了?究竟我违纪了犯法了,可以讲清楚嘛!单位上一个人一个政策,看人行事呢,就是这么个弄手,到底不知是个啥问题。你说,咱们这到底有些啥错些,你处理也可以啥。咱们工作几十年了,出尽了力。现在竟成了这个下场!

国正礼:上次你反映的事我叫局里调查了,基本是实的,你没有错,但我也没办法。意见我已经给市委组织部门谈了,要免也不是我一句话能起作用的。

沈正:我是为工作的,我有啥错?为啥打击报复我,一年不让我工作,我无法生活,现在还不给我姑娘招工,还受株连娃娃,你作为分管领导,一天糊里糊涂。

国正礼没有反驳,他知道一个工厂的厂长这么牛,根子在张全相身上,但这些话他不能说。

沈正:厂长总是你市上管的么?

国正礼一时不能回答,只能说几句官话:厂长经理,违纪的你找纪委,违法的有检察院,任用不适当,你找市委组织部。干部不是我任命的,我也撤不了他的职。这些渠渠道道,你应该知道?

沈正听了,也觉似乎有道理,坐了一会,无可奈何地走了。

国正礼心里很清楚。沈正反映的问题基本属实,但他给张全相说了调整意见,书记却没表态。中国自古有当官要抱腿的话,朝里有人好做官。听说毛纺厂厂长与张全相关系密切,抱的是书记的腿。有恃无恐的是权和钱。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有些领导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工人农民,如果什么时候当官者的命运由老百姓决定,而不是一级一级由上面的一两个人或少数人决定,情况就会大不一样。

 

这天有集,中午一时在广场开公判会。警报一响,随着罪犯的押入,赶集的百姓潮水般涌进广场看热闹。国正礼坐在舞台上往下看,只见成千上万个人头密密麻麻,每个人的头上都是一堆头发,连在一起,活象一片荒芜的草地。

 

晚上,郊区农村青年焦龙找国正礼聊天。

焦龙发牢骚说:我们行政村有两个自然村的村长不识字。

国正礼:现在高中毕业的青年那么多,为啥让不识字的当?

焦龙:现在又不选举,由行政村指定,看上谁,和谁关系好,就说谁是村长。我们村一年吃几千斤粮,没有帐,由村长记。一个村长一月一百元,但越外还弄几千元。上来一个抓紧捞一把,民愤大了,到处告,一换了事。行政村的领导也是这样,那个人和乡上领导关系好,乡上就指定这个人是村上领导。

国正礼:现在的村长怎么样?

焦龙:更难说。这个人会做饭,是个半合子厨师,经常帮别人家做饭,乘人不注意,把肉就偷的装在衣服内。成了习惯了,给自己家里切肉,也偷的装,儿子看见说:爸,这是咱们家的肉。

国正礼呵呵笑:我不相信,还有那么玄!

焦龙:你还不相信,啥事做的时间长了,就成了习惯,想改都改不了。你没听过,有个人学理发呢,拿刀子在冬瓜上练,每次练毕,就把刀子扎在冬瓜上。后来给人剃头,剃完也扎呢!

国正礼:你成了个谝子客!

焦龙:你想想,让那样的人当村长,能给大家服务嘛!

 

 

沈原梅今天来到市委,敲石利生的门。石利生正在处理公文,本不想开门,听见敲门声很轻,又没听见走动,心想可能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开门看,原来是瘦干丑陋的老婆子,一时很后悔开门,但老婆已闯进来了,只好应付一下让走。便一声没哼,依旧看他的文件。沈原梅习惯地坐下。

沈原梅:石书记,你都一天四平八稳地当官呢,我的事倒底咋办呢?

石利生:你的啥事?

沈原梅:哎哟!我都能说一千遍一万遍了。还是个不知道不知道。

石利生:你老汉的事,怪他胆小,他不自杀,到现在都好好的。

沈原梅:你这话给墙洼说了,看淌土土呢吗!没人逼,我老汉会自杀?

石利生:还有啥事?

沈原梅:生产队把卖了地的款私分了,为啥要哄我老婆子?我还不可怜吗?

石利生:你可怜啥呢,你穿得比我新。

沈原梅:女人能把肉露在外面吗?我是到你跟前要穿的了吗?你如果要,我给你送一包袱,你今天跟我取走。

石利生:我不相信他们敢私分土地款。

沈原梅:你不相信的事多着呢。现在这人看把啥事不干了张。他们想哄我老婆子,天上飞过的鸟鸟子地上都有个影影呢,你还能哄过人吗!人有一亏天有一补呢!

中国人动不动说天、天老爷、苍天如何,实际上这是一种无奈何的心境,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对现世的不平没办法,只好寄托给天,寄托给来世。

石利生想很快打发走老婆子走,就说:你不要在这里嚷,你快走,我头疼得很。

沈原梅:好我的石头书记呢,你头疼得很,我也头疼得很,你把这事处理了,咱们都头不疼了。

石利生:你看,我忙着呢,你再不走,我叫公安局把你抓起来。

沈原梅:你还搬起门槛施身份价!

办公室来了两个文书,架着老婆往出走。

沈原梅:你来几年了,调查也调查够了!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可以打,官打民不羞,父打子不臊,为啥要拉我走?

沈原梅出了门,回头又说:好天爷呢,去找公安局长,说呢说呢,头疼得很,还睡着了。今天你头又疼得很,你们头疼,我不疼?

 

 

两个秘书架到办公室。一个秘书拿一把裁纸的刀子比划。

秘书甲:你再吵,我要把你杀了!

沈原梅知道是耍呢,往跟前撵:我今天让你杀了!

文书甲躲开,笑着将裁纸的刀子抛在一边。

沈原梅举起拐杖,秘书甲向后退。

秘书甲:我败了,你是佘太君,拿的龙头拐杖。

秘书乙:你以后不要吵闹,我给你打个真正的龙头拐杖,用手等得高高的。

沈原梅:不行。问题不解决,打个金拐杖银拐杖都不行。

办公室主任付兴进来,将两个秘书叫出去叽咕了一会,又进来。

付兴对沈原梅说:我们开会商量了一下,准备把你送到外地神经病院。转对秘书说:你们叫车去。

沈原梅听说要送神经病院,一下慌了。她还舍不下她那个窝,转身就跑。

过了几天,沈原梅又来市委,正要往进走。

门房老人:你又来了,人家这几天到处找你。

沈原梅没敢进门,转身就跑,自此再没找市委。

沈原梅拄着拐杖,在街道走。

玄部长:黑老婆子,最近到哪去了?

沈原梅:哎,没地方去了,人都说市委权最大,我就找市委。他们不解决我的事,还说我是神经病,要把我往精神病院送呢。

玄部长:我看你真的是神经病,人家哄你的话,你也信。

沈原梅又来市委了。

门房老人打电话:快,老婆子又来了。

办公室下来两个秘书,一辆小车开到门口,两个秘书把老婆子拉上车。

秘书甲:走,送精神病院!

小车停下,两个秘书从车上下来。沈原梅跟着下来。

秘书甲:今天走的迟了,赶不到精神病院了,你这回去,明天咱们走。

秘书乙:老婆子记好。明天早上来早一点,咱们要早点动身。

沈原梅:你们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和我开玩笑吧?

司机:看你这老婆子瓜了吗,工作这么忙,谁和你开玩笑。

 

 

洪兴约石利生吃饭。石利生5点多去,见洪兴和一个年轻女子坐着等。

洪兴:这是咱们剧团的名演员,今天被我勾引来陪你这个书记。

石利生笑眯眯地用眼睛嫖了一下,点头坐下。

石利生:谢谢你的美意!

演员看着洪兴说:你知道我是演啥的?我演戏扮的就是小生,专门勾引漂亮小姐。

洪兴:那你今天为啥跟我来了?

演员:我是冲着美食来的,而不是你。

洪兴:石书记呢?难道石书记不如这桌美食?把石书记巴结好,让你经常有美食吃。

石利生:说个谜语你两个猜,有奖猜谜。什么东西打了气才骑,什么东西骑上去才打气?

石利生:还有,什么东西热水灌进去才热呢,什么东西里面热了才往进灌水?

洪兴:猜不着,这书记水平就是高。

女演员(悄声问洪兴):谜底是啥?

洪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你慢慢想去。有机会了叫石书记给你说。

服务员端上菜。

洪兴:闲话少说,言归正传。菜上来了,酒咋喝?

石利生:这还要问,划拳!

女演员:我不喝酒,也不会划拳。

石利生:照顾女同志,那就出老虎杠子。如果男女都出老虎,男的就输了。

女演员:为啥?

石利生:不为啥,就为你是女的。

洪兴:谁都知道,女老虎厉害。

女演员:男的出什么厉害?

石利生:当然是虫!

三个人吃喝玩乐一阵子。临毕,握手分别。

石利生:这叫你一直请我,不好意思。

洪兴:好我的书记老哥,一个人字两个撇,人要人扶持呢,两个撇靠在一起,才是一个人。

 

 

 

 

 

 

11集 城里领导动员抗旱  山里农民积雨防旱

也许因为太兴奋吧,晚上云婕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龙大山的言谈举止,音容笑貌,翻来覆去,索性将被子掀开,让无边的遐想去统治。这样折腾了半夜,才迷糊一觉。

第二天上午上班,云婕将事务处理完,就开始复习功课。但眼睛看着书本,不知不觉地就跑了锚,竟呆呆地想心思去了。

女同事:云婕!云婕!

云婕没有回答。

女同事:一会主任来,你给我请个假!

云婕:噢,你说啥?她竟没有听见女同事在说什么。

女同事有些惊奇:你怎么啦,在想什么?

云捷才转过神来,支唔说:我在想这篇课文。

 

因晚饭有接待。龙大山心里惦念着晚上七点要和云捷约会,到六点五十分,正在吃饭的时候,借上厕所溜走了。

龙大山:你们好好吃,我出去一会就来。

 

 

 

龙大山来到龙湖公园,见云婕已在老地方站着,华妆迎笑。仔细看,云捷满月般脸宠,皮肤洁白细腻,眉形清晰,显得格外神清气爽,腮红韵染得恰到好处,既修正了脸形,又使整张脸特别有朝气,唇膏的颜色与眼影、腮红和服饰很谐调,一种优雅高贵的气质,吸引得龙大山看不够。

云婕:今天咱们划船。

龙大山:不敢,小心人看见。

云婕:这边树木遮掩,僻静处有条船。

龙大山过去看,果然有条船,靠在湖边。两个人便下了船。

龙大山:坐划的船,你劲小,就划斜了。

云婕:不,斜就让它斜吧。

上船坐定,龙大山拼命摇。

云婕:往哪里划?

龙大山:往那边树荫下,你不是怕太阳晒吗?其实他寻找一个僻静处。

湖面上,还有一抹夕阳余辉,清风吹来空气特别清爽。

云婕:小心,慢一点。

龙大山故意左右摇摆:我想把船弄翻。

云婕:坏,翻了有啥好处?

龙大山:翻了藏在下面,我可以好好摸你。

划到林荫遮蔽处,两个人坐在船上说话。

龙大山拉云捷的手,云捷不给,又摸奶头,云婕躲开了。

龙大山:让我摸摸也不行?

云婕:你摸得够多了。

龙大山:已经摸到湖底了!

云婕面颊登红。

龙大山:我想了解你的终身大事?

云婕:七十年代,父亲母亲离城到乡下,生活困难,陶林父母经常送米送面,父母就将我许给陶林了。后来我上大学,想摆脱这个婚姻,父母回了省城,我不知道是定向生,毕业又回来了。现在想再考研究生,离开这里。

听到一个离字,龙大山不觉悲伤起来,刚认识,又想离去,但又不好反对。

云婕指着水面说:你看,那里一只青蛙。

龙大山看,一只青蛙从水草中露出头来。

龙大山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怎么能发现青蛙?

云婕:不相信你什么都不看。

龙大山:我只看你,其它什么都不看。

云婕:看台湾回来的师傅吗?就住在湖边。

龙大山:不看,有你,我谁都不看。

云婕:假若有个皇帝从湖边走过,你看吗?

龙大山:不看。

云婕:我不信。

龙大山:古人曾言,有佳人相伴,南面王不为。历史上为了女人失掉江山的也有。

两个游到十点,才回去。

 

话说这泾龙市,冬天下了几场雪,春天也没什么雨,入夏以来,不但没下雨,三天两头还刮着风,吹得尘土飞扬,天上多少有点云彩,就被风吹散了。小麦是个旱作物,虽然干旱长得低,收成还有一点,大秋出苗后,就一直贴在地皮上,长不起来。特别是经济作物辣子,移栽到地里已经二十多天,还没转过向,下面的叶子干得发黄。市委市政府决定几大家领导都要下到自己联系的乡镇,发动干部群众抗旱。市直机关单位,有车的出车,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都要为抗旱保苗作贡献。

市委书记张全相来到他联系的城川区十里铺乡,到田间地头看了一圈,群众正在紧张抗旱;路上有汽车、拖拉机拉水的,有人力车拉水的,地里有用桶担水点浇的。

张全相(问一农民):现在抗旱还有啥困难?市上正想办法搞募捐。

农民甲:主要是水源,一条河人能走过去,机井又太少。

农民乙:不要说募捐,你们少盖几栋楼,少换几辆车,少出外游几趟,少把钱往外面撒,省的钱就能多给我们打几口井。

乡上书记对张全相说:快12点了,咱们回去洗一下,安排吃饭。

两辆车便向乡政府开去,车后尘土飞扬,拉车、担桶的男女稍微将头一迈,又干他们的活。

 

 

几个人来到乡政府,洗了手脸,时书记倒上茶水让张全相喝,李乡长安排饭。

时书记:现在农村怪话多得很。

张全相:什么怪话?

时书记:有人说,现在天不下雨,是龙王爷出国旅游访问去了,没人管事。

张全相笑了。

李乡长:不,说是原来的龙王调走了,新的还没上任,工作瘫痪了。

时书记:下雨的龙王打了麻将,值班的是一个疯(风)婆子。一天跑来跑去的,光吹风。

张全相:哈哈哈,还挺幽默的。

李乡长:还有人说,是下雨的指标用完了。为啥用完了,说是过去没有指标,自实行计划经济以来,求告的多了,收入好,上级部门红了眼,收了权,如今下雨得要层层批。

时书记:天干的,人都胡想方子呢,山庄上有一棵长了几百年的神树,几个老汉给树上缠了红布,还给提的酒,烧香磕头,祷告祀求天下雨。

李乡长(出外转回)饭好了,吃饭吧。

 

关平仁去东川的百泉乡,小河里的水已经快干枯了,人可以踩着石头过河。去水库看水源已干,水库被泥淤满。

关平仁:应该组织些人,把淤泥清一下。

白书记:就是,就是。

 

到乡政府吃中午饭。

权乡长提着一瓶酒从门里进来。

关平仁:不要上酒,天这么旱,喝啥酒呢!

权乡长:正因为天干火燎,没水喝,咱们才喝酒呢。

白书记:老百姓说:天不下雨是管雨的龙王喝醉了,还没醒来。今天咱们来个以酒攻酒。

关平仁看着倒酒的曹副乡长:曹乡长文质彬彬的象个文人。

白书记:曹乡长那长相,人一看就是个秀才。

关平仁:你们看我象个啥?

曹乡长:关县长象个英雄,前几年画的英雄人物,就是你这么个样子,浓眉大眼,方方正正。

关平仁又问白书记:你看我象个啥?

白书记不假思索地说:你就象个官。

关平仁:官有啥特点?面相能看来吗?

白书记:过去叫领导,现在叫官。官的特点是啥都懂,走到哪都要讲话、作指示。

 

龙大山到山原区的堡子乡,卜书记和支乡长接到办公室。

龙大山:忙得很吧?

卜书记:天干火着的,这么紧张,赶得人鸡飞狗跳墙。

支乡长:抗啥旱呢,人吃的水都没有,牛羊牲畜要赶到几里路外的沟里去饮水。

龙大山:想想办法,不行了到几个大厂去,联系几辆车,从远处拉。

支乡长:你先给我们把这个困难解决一下。说着,拉龙大山出外看,到外面院子里,支乡长指着一栋平房说:这栋房子人在里面睡在床上可以观天象,晚上愁得睡不着了,数天上星星呢。现在天旱,迟早下一场雨就住不成人了。乡上干部的顺口溜是:三个人住了一间危房,进了门不能东张西望。坐在房子里可以观天相,人来客去无法相让,桌凳也不够。

龙大山:这房盖成多少年了?

卜书记:五六年了。

龙大山:五六年就不行了?人家私人的房五六十年都好着呢。古代的建筑五六百年都很坚固。

支乡长:这些我都知道,日本的建筑二三百年,我们是二三十年。关键是我们现在的工队,都胡日鬼呢。

龙大山:这是我们施工的人员没有负责任,可能还偷工减料,想拿回扣。住房人要勤快,平时那里有漏洞,发现了就维修,不能自己不动手,看着倒蹋。

支乡长:要啥没啥,一动手就得花钱。

龙大山:和点泥也要钱,黄土不缺吧?五月份的工资现在还没踪影。

支乡长:那把幼儿园看一下,那几间房确实不行了。

到幼儿园,几间房修成时间也不长,建的质量不好,建成平时又不维修。墙上却挂着标语口号: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龙大山:败家子弄手,只知道花钱雇人。这很简单嘛,上去揭几页瓦,抹几锨泥,不就好了!几十年培养了一批只会写标语、喊口号的人!

忽听几个小孩唱儿歌:天大大,地妈妈,下点雨,救娃娃……

龙大山走上去问一个小孩:这是谁给你们教的?

小孩:是奶奶教的。

龙大山心情有些沉重。千百年来,世代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人们,天老爷在他们的心目中,才是真正的救命人!

白书记只是跟上看,一句话也不说。

龙大山:白书记,你怎么不说话?

白书记:我们国家任何时候都是领导人英明伟大,今天战天呢,明天斗地呢,老天不下雨,你市政府下个文件嘛,命令它下嘛,这么简单的事。

龙大山:你是书记,你最大,这命令政府不好下,要你书记下。

白书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写标语喊口号是几十年形成的习惯。我们都是接前任的班。今天调动呢明天调整呢,谁也没办法。

支乡长:就是,就是,谁也没办法。

龙大山:牢骚还多得很,你说现在怎么抗旱?

白书记:黄土高原,十年九旱。老百姓有自己的办法。吉家有个水窖,咱们去看一下。

几个人来到一户吉姓人家。

白书记:老吉,老吉,龙市长要看你家水窖。

大约50多岁的老吉,手里拿着钥匙从院里走出来,将窖口盖子的锁子打开。

几个人上前伸首探望,里面如井如潭,水深不见底。

龙大山:嗯,好办法,好办法。为啥外面窖盖要上锁,有人偷吗?

老吉:偷倒没人偷。怕小孩掉进去。

龙大山:谁介绍一下,这水从哪里来的?

白书记:老吉,你说一下。

老吉:山里人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山大沟深,干旱少雨。遇到大旱之年,本来就不多的沟底泉水一个个干涸了。吃水要到三五里远的地方去挑,山里人整天为水发愁。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白书记:天旱了,人畜饮水困难,天上鸟儿也没水喝。鸟儿看见人担水、驴驮水,渴极了,人都不怕,飞到桶边抢水喝。龙大山:这种水窖好做吗?

支乡长:老吉你讲一下。

老吉:要选一个开阔地方,最好场院,就地水不够,要有来路水。水窖上小下大,就像过去的陶罐,下面内部深浅方圆几丈,窖壁要反复捶打夯实,再用红胶泥土把窖壁和底子封糊,只要做得好,长期就用上走了。

龙大山:水泥行吗?

老吉:水泥不如红胶泥土。

龙大山:好,这个办法好,山里人积雨水防旱呢,我们现在是紧急动员抗旱呢,咋抗呢。

白书记:1958年大跃进,要把洮河引上董志原,千里路上修得是土渠,不说沿途跑冒滴漏,渗都渗完了。

支乡长:那时候真的是蛮干呢。千千万万的农民挖山填沟修土渠,能把水从千里路上引过来?连常识都没有。换了日本,人家用钢管、水泥管道就能引过来。

龙大山:如果用水泥管道,用钢管子,肯定能引过来。还是要讲科学和技术,社会进步离不开生产力水平。

白书记:就是,如果叫日本人开发,人家肯定能搞成。

龙大山:嗯,积雨、节水、防旱,好办法,值得推广。

 

国正礼和机戒厂彭厂长去地区工行联系贷款。这是一座新盖的7层办公大楼。上楼时,被一楼的值班人员挡住。

彭厂长:这是我们泾龙国市长,找你们高行长。

值班人员挂电话,才允许上去。

高行长住在三楼,办公室有三间大,还不算卧室和卫生间。装修的极其豪华,里面摆了一圈真皮沙发。高行长躺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圈椅上。

国正礼:我们机戒厂没有流动资金,生产无法运转,给工人几个月发不出工资,请工行能解决一点流动资金。

高行长:现在全国的工行只有一个法人,其他都是雇员。泾河地区固定资产贷款超规模一千多万,流动资金贷款将近一半沉淀。今年省上把贷款权收了,现在还没给地区授权,等省分行给地区授权后,才能考虑贷款的事。

国正礼:能不能给泾龙市工行说一下,让市工行解决?

高行长:泾龙市工行更困难,亏损一千多万,我们正考虑将行降为办事处。

国正礼:那把大量存款到哪里去了?本地存款应该用在本地,支持本地企业发展。

高行长:存款统一上交,由省行统一支配。

国正礼:嘴里喊支持小微企业,实际是小微企业登门求告,也没人支持。

高行长:最近到国外考察了一圈,对我启发太大了。什么是企业?什么是企业家,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们的企业不独立,不是经济单位,成了行政和政治单位,由政治组织和官员操作支配。我们的厂长经理,成了安排人当官的地方,什么这级别那级别,管你会不会搞企业,是为了给待遇,是当官者过渡的跳板。当官者是吃管饭放死骆驼,当厂长经理的也是吃官饭放死骆驼,甚至是借机捞一把。富了和尚穷了庙。真正的企业,厂长经理和职工和企业的利益应该是一致的,企业是在市场竞争中成长壮大起来的。所以说,我们国内没有真正的企业,也没有真正的企业家。给这样的企业和人贷款,你说有啥希望!所谓公有制、全民所有,结果是官有制、权有制。可怕的是,这些当官的掌权的,对企业不负任何责任。对企业不负责任,对职工不负责任。领导人可以屁股一拍就走,工人靠什么生活?所以说,根本在制度、在体制。工人虽有一双干活的手,活人却成了死人,没办法为自己的生活去劳动创造。

国正礼告别出来,被光滑的地板滑了一下,几乎摔倒。两个人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走着。

彭厂长:怪到来给企业不贷款,这把钱都修了楼。钱本来是流通的,是为工商企业服务的,现在倒好,活钱变成死钱了,和人一样,血管堵塞了。

国正礼:省工行花了一亿多元,建了一座20多层的大楼,经常闹鬼。

彭厂长:闹鬼,大城市还闹鬼?

国正礼:楼太高,面积太大,一层楼上班就那么几个人,听见有响动,不知是行窃的贼还是鬼。

彭厂长:那真的还害怕呢。大城市拥挤,鬼没地方待,这闲置的大楼和酒店是个好去处。

出了工行大门,彭厂长彭厂长对龙大山说:国市长你看。

国正礼顺着彭厂长手指的方向看,挂着两幅显眼的标语,不觉念出声来:服务微小企业,为三农鸣锣开道。

彭厂长:说的一套做的一套。

国正礼:典型的口号王国,凡事开个会,讲一讲,发个文件,喊几句口号,挂几幅标语,就算落实了,就算行动了。官场上可以这样应付、欺骗、吹捧,实际生活呢,现实情况呢?

 

 

第12集  借送稿两情相会  赏佳人惜花怜香

 

 

 

再说自那天云捷和龙大山巫山相会后,就一直心神不定,幸福又恐惧,觉得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好象做了一场梦。下午下班后,她草草地吃了一点饭,想去找龙大山。不巧,陶林来了。云婕无心在家里坐,就到外面散步。她同陶林朝东街走了一段,心里盼着能看见龙大山向这边走来,结果很失望,又转身向西街走去。但在她回头望时,见龙大山走过来,一时间,只觉得满腔中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同样,这龙大山自从和云婕相交,性情和情绪也变化了,只要一有闲空,脑子里就装满云婕的形象。吃过饭,情不自禁地又向云捷住的方向走去。折过十字,他一眼就看见了前面的云婕,她穿着白色上衣,黑色短裙,头的后面梳着一个小辫子,丰满的鹅蛋脸已经胀红。他反不好意思起来,见和云婕一起的,还有一个男的,一时躲也不是,走也不是,便硬着头皮,红着脸,佯装去上玉皇山。而前面的云捷,又是边走边回头看,直觉龙大山走到自己身边,她胀红着脸。

云婕:龙市长散步吗?

龙大山似不经意地回答:到山上转一转。

云婕:到我家坐一会。

龙大山:不去了,爬山好。

龙大山虽然腿在向前走着,身后却象有一根绳子拉着,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劲。云婕站在那里,象失了魂一样,看着龙大山向前走去。远处夕阳斜辉,玉皇山一片青翠。云婕真想跑过去,和龙大山一起登上玉皇山,脚下却一步也挪不动。

陶林:走,回去看新闻走。

陶林知道云婕喜欢看新闻,就催着云婕回去了。

说是去玉皇山散步,龙大山的心里却想的是云婕,那里有心思看山野风景。

他走进一家农户散心,男主人不在。

女人:窑里凉快,进窑里乘凉。

龙大山走进窑洞,果然象有空调一样,渗凉渗凉。他无心坐,又走到院子。对女人说:今年天太干了。去年来山上,地里长满庄稼,今年光秃秃的,连草都没有了!

女人:晒得田鼠都出来乱跑,有的被人打死。不知是没啥吃,还是热得很,吃草根起都没有。往年蛇多得很,桃树那面经常看见镰把粗的蛇盘在一起。今年我只见一条蛇。你看怪不怪,晒得蛇也不见了。没有草,蛇没处凉,地里热得钻不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西边的太阳被山头遮住了,晚风吹来,特别凉爽。

龙大山自言自语地说:今晚没去云婕家,她可能会到办公室找我的。

 

 

于是急匆匆转了一圈,就又回到办公室,一个人静静坐下等云婕来。他伸长耳朵仔细听窗外锁车子的声音和楼道里高跟鞋的响声。然而,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失望极了,痛苦极了,勉强看了一会报纸。

突然当当当,有人敲门。

龙大山心想,云婕来了,赶紧去开门。

来人:龙市长没出去?

龙大山一脸不高兴:嗯,有啥事?

来人:想找龙市长谈一下我的工作调动。文革中我是响当当的造反派,响应主席的号召,造反闹革命。后来清理阶级队伍,把我发配到山区林场工作。我是跟上伟大领袖闹革命的,我不是跟上蒋介石跑的,为啥不用我反而打击我,我犯了什么罪?

龙大山:你这事牵扯到政治问题,我不好回答,你让我先考虑一下好嘛。

来人:也行,只要你领导考虑就好。

送走来人,龙大山独自一人到楼下走了几圈,在漆黑的夜色下默默地去想自己的心思。他第一次感觉,夜色下,一个人散步,也是一种享受。

散步后回到办公室,龙大山百无聊赖,觉得有一肚子话要给云婕说,不吐不快,便爬在桌子上给云婕写信。

因晚上和你没有聚会,就早早回到办公室,盼着你来。突然有敲门声,急忙去开,看见的却不是你。要知道,在等你的时候,那怕什么人来我都不高兴。所以,我是带着痛苦和悲伤的神情接待来人的。……哎,看不到你,心急;看到你不能亲热,更难受。想给你写点话又怕落入别人手。怎么办呢?……从接触你的那一天开始,我的生活再也不是平静的二八月天气了。那将是一个充满阴云和暴雨的火热的夏天。暴风雨过后的阳光是灿烂的,但乌云很快又会凝结起来。从今后,你是我的太阳,没有你的到来,我心头的阴云不会消散。知道吗?我是一个人生活的,我的房间,我的整个心灵空间,全被你占领了……

自此以后,龙大山与云婕,便真正成了“身居两地,情发一心。”两处相思两处愁,枣木锤锤一对对。

 

 

一天晚上,龙大山参加地区召开的电话会议。会议室里坐满开会的人。

电话传来地区经委主任的声音:总之,上半年剩下一月时间了,全区上半年产值利税均未完成计划进度,工业生产形势不容乐观,同比也下降了。要求各县市大战一月,力争完成上半年计划进度。

主持人:上面是地区经委的意见,后面 行署屈专员和地委任书记还要讲话,各县市应以两位领导的讲话为主,安排贯彻执行。

龙大山却什么也没听进去。他听着听着,和云捷相会时的情景就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想起第一次和云婕见面,司机把云婕领导他面前:龙市长,云小姐,舞星。

舞曲起奏,坐在旁边的几位局长连拉带掀,龙大山赶紧站起来,迎上前。云小姐很腼腆。一搭手,便感觉到未婚小姐的特点,有一种青春少女的气息,肌肉很有弹力,很紧凑。踏着节奏起舞,前后进退,纵体迎扑,转侧盘旋,轻盈得似乎肌体不存在了,只剩下一缕精气,得心应手紧紧地吸附在身上。龙大山将眼光慢慢移动到小云脸上,见她很文静,甚至有点懒洋洋的样子。他第一次体会到一种销魂的感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和谐,一种内在的旋律,达到了尽善尽美的境界。可惜,这一曲很快就完了。云小姐点了一下头,一溜烟走向远处。龙大山有些恋恋不舍,又无可奈何地山回到坐处。

电话会结束,看表,已经快九点了。

龙大山心想:几天没见面了,已经9点多了,云捷肯定不会来了。

他习惯性地从市政府侧门上楼,看见一辆小巧玲珑的茄色自行车放在楼外。心想,怎么,和云捷的车子有点像?

龙大山到二楼刚开门进去,云捷就跟着进来了。

龙大山:嗯,云婕!

云婕素妆打扮,横波美目,款步进门:送来一篇论文稿,在体改委王主任处等你。

龙大山乐不可支:坐,请坐!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折叠成方胜格的信递给云婕,云婕赶紧装了,把手中论文交给龙大山。

龙大山拿过稿子,翻了翻:留下我要好好看。

说着去挡了门,双手拉着云婕站起来,将那娇小柔嫩的腰身紧紧地抱在怀里,厮偎着粉浓浓雪白的脸儿。云婕便将香唇紧贴。两个人象饥饿的小孩吮吸母亲的乳头一样,贪婪地吻在一起。龙大山又把云婕抱置床上,扯过枕头来,云婕仰卧枕畔,急退衣带。只见云婕天生丽质,肌肤嫩滑丰满,吹气如兰。龙大山腰圆膀大,又将云婕紧紧箍住。顿时一个花心轻折,一个柳腰款摆,着意温存。

这龙大山千般贴恋,万种牢笼,恨不得钻进云捷的腹中。直到浑身每一道折皱都被熨平。

结束,龙大山忽作叹气,有点恻然。两个说了一会话,最后又柔情婉恋,软语叮咛,方依依分手。

这云捷送稿子只是个借口,两情相会才是真实用意。

 

中午12点,龙大山吃完中饭,准备上楼休息。

门房(远远地):龙市长,省上来人找你!

龙大山注意看,一辆皇冠卧车停在前院,再到门房看,原来是省文化厅王付厅长、省电影制片厂黄厂长,还有地区民盟丒主任。自觉失礼,急忙上前问好。

龙大山:对不起,失礼了。给你们安排饭。

王厅长:我们中饭已经吃了,晚饭地区有人安排,赶紧到林区看鹿场。

龙大山:为啥这么急?

王厅长:省上要拍一部电影,有个骑鹿的镜头,我们先来看一下。

龙大山;你们这车不行,我安排个吉普车。来去紧紧张张4个小时,现在就要出发。

鹿场在关山深处,离市区70公里,多半是土路。车行1个多小时进入林区。

王厅长:想不到泾龙还有这么好的地方,满山都是翠绿的树木,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湿润。

黄厂长:让你在这里生活,你来吗?

王厅长:来,一定来。我们的古人建城市,都是靠山靠水有园林。现在世界上的宜居国家宜居城市,不但绿化还要香化。关键是道路、交通和出行要方便。

黄厂长:这倒是真的。发达国家城市和农村一样,农村和城市一样。

龙大山:前面还有鱼塘呢。

一片片明镜一样的鱼塘出现了。

王厅长:下去看看。

龙大山:时间太紧张,回来再看。

 

车又跑了一会,前面出现一排排平房。

司机:鹿场到了。

鹿场靠山修建。一排平房被隔成四五个小间,养着十几只鹿,见了生人,被惊得挤在一起,伸着脖子凝神警惕。院子里放着从山里採来的树枝,树枝上的叶子已被吃光。

龙大山感叹说:鹿生活在深山老林,却享受不到外面的鲜嫩草木,这和在城里饲养有啥区别。

场长:城里没有这样的环境空气。

龙大山:能不能圈一块林草野养?

场长:不行,鹿的警惕性很高,跑起来从墙上都能跳过去。

王厅长:我们要拍一部电影,想拍个骑鹿的镜头。

场长:鹿和别的动物不一样,生人到不了跟前。

另有一个小院,,养了十几只梅花鹿,还有2只小鹿。

王厅长:把这小鹿给我们卖一只行吗?

场长:你拉去喂不活,离开老鹿不吃不喝。

送走王厅长一行,已经是晚7点多了。龙大山匆匆又向玉皇山走去,盼望在路上能碰见云婕。一直走到山顶上,连云婕的影儿也没看见。只好一个人坐在山头挂钟的亭子前面,眺望了一会山川风景,也留出一片清静的心灵。山下泾河和马莲河交汇后东流而去,远处绿树成堆,烟雾迷茫。待到太阳落山后,只好转身往回走。心想:也许,也许她去我办公室了。得赶紧回去,不要叫她扑空呀。

回到办公室,龙大山正要给云婕写信,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了。

龙大山拿起听筒:喂!

云婕电话传出特别柔细的声音:干嘛呢?

龙大山:等你来。

云婕:太晚了。

龙大山:不,才9点钟。

云婕:那好吧!

龙大山从话筒里听到云婕答应后放下耳机,才安下心来,静静地等着。

龙大山固然情痴,云捷亦是惠种,只片刻,便听见叮当叮当的高跟鞋声。待云捷走近,龙大山已将门拉开纳入,顺手挡好门,转身就将云婕拉到怀中。两个人互相厮偎了一会。华山把云捷抱着走到床前,压倒在床上,要脱下衣。

云婕:嗯-嗯,不-不,今天不能——

龙大山怕云捷不高兴,也没强逼。只是如胶似漆般粘在一起,尽情爱抚一番。两个人又坐着说话。

龙大山有意拉开距离,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从远处盯着云捷看,不觉赞美起云婕:冷清清杏子眼儿,香喷喷樱桃嘴儿,直隆隆琼瑶鼻儿,粉嘟嘟红艳腮儿,娇滴滴瓜子脸儿,轻袅袅花朵身儿,玉纤纤葱枝手儿。

云婕:还有呐?谅你词穷了。

龙大山:行也宜、坐也宜,笑也宜,嗔也宜。哈哈,要词干什么,我要人。如此红粉佳人,怎能不怜花惜香,让我尽情享受吧。

他又挤在云婕的沙发里,把云捷抱置膝头,一个莺声呖呖,一个燕语喃喃,两个唇不离腮地说着话儿。

 

 

13集 有谋划便有位子 说笑话痛割玉茎

城乡建筑公司总经理潘附和付局长华良密谋。

潘附对华良:鞋袜有样样呢,事情没样样。以前陈当了城建局长,把城建工程都给了县委王书记介绍的工队。张全相当了现在的市委书记,照样插手工程承包,我虽然是城乡建筑总公司经理,却揽不上活。你华良这么能干的人,一个付局长当了8年。

华良:有啥办法呢。

潘附:我推你当城建局长,咱们两个配合干。

华良:你有啥本事,能叫我当城建局长?我可是既没钱,又没腿。

潘附:以前没条件,现在机会来了,新来的关市长和我是表兄弟。

华良:你胡说呢,我不相信。人家是北地人,你是安定人,怎么能成表兄弟?潘附:你还不相信,关市长是我老婆娘家里她嫂子表叔家娃。

华良听了似信非信,也搞不清这复杂的关系,如果是操作电脑什么程序他都能理出来,但不管怎样,有人为他说话,总是件好事。

华良:常言有为才有位,想不到位子也能谋划。只要你有关系,你就给咱们办去,只要我能当上局长,城建工程全给你。

潘附:钱有我。别说关市长和我有亲戚,就不沾亲带故,有奶就是娘,不愁他不听咱们的。

两个商量好,潘附就与关平仁联系,几天来一直联系不上。

办公室。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了。

关平仁拿起耳机:谁?

潘附:我是城乡建筑公司总经理潘附,想找关市长汇报点事。

关平仁:紧张不紧张?我要去市委。

潘附:说紧张嘛,也不紧张;说不紧张嘛,也很紧张。

关平仁:那你现在就来。

潘附坐上自己的专车,飞驰到市政府,喘着气走进关平仁办公室。

关平仁:看把人紧张的,有啥事你就快说。

潘附:咋说呢?不好说。城建局原来的局长退到二线后,本来局长就应该是现在的副局长,华良的。他在城建部门干了八年,结果却把文化局陈吹调来当城建局长。你知道陈吹是干啥的,是原来的剧团团长,最早唱胡子生的,连个城市规划图都看不懂。

关平仁:啥原因?是不是没有当一把手的本事?

潘附:溜尻子拍马屁,华良真的没这个本事,看业务能力,华良在城建局干了八年,业务最熟的是他。

潘附:你问啥原因,原因很简单,华良没关系!陈局长的婆娘是原来县委王书记老婆娘家哥哥媳妇的表侄女,陈局长是王书记的表侄。你想华梁能竞争过吗?

关平仁:以前的事,现在说这有啥用。

潘附:怎么没用?人事一直是变动的,只要你说一句话,华良当上局长,以后的事,我和华良给咱们办。

关平仁:再没啥事吧?

潘附:再没啥事。他站起来,将一个小皮包给关平仁摔在桌子上:50万,你先拿去花,以后咱们还要配合。

关平仁拿起皮包给潘附交还,潘附开门已走了。无奈,关平仁只好将皮包锁进立柜,下楼坐车去县委。他把20个乡镇跑完了,需要和书记就一些事情交换意见。

敲开张全相的门,张全相正和一个人谈话,显得很亲密。

张全相:这是三建的田经理,民营企业家。转对田介绍:新来的关市长。

田经理赶紧站起来,同关平仁握手: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关市长,听说你一直下乡。转对张全相说:张书记,你和关市长谈,我走了。

关平仁吃过中午饭,正要休息。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了。

关平仁拿起听筒:谁?

潘附电话声音:关市长,我是潘附!听说三建田经理今天上午找张书记了。那是个民营企业,活动能量大得很!

关平仁:嗯,知道了。

 

地区行署辛副专员是管工业的,为落实地区电话会议精神,下午来泾龙检查工业生产进度。市委副书记井希清陪上看纺纱厂。

井希清对辛副专员说:这是从省城来搞承包的翟厂长,让他介绍一下厂子情况。

翟厂长:厂子建成五年,已换了三任厂长,亏损数额审计下来五百多万,但厂长一个一个屁股一拍都走了,没有结交手续,没法分责任,也没人承担责任。

辛付专员: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也是政治经济体制决定的。我们谁也没办法。地区电话会议刚开了,上半年,产值利润一定要完成,这是硬任务!全区上半年工业生产总的情况是,产值高,利润低,财政收入欠帐大,支出增长快。扭亏增盈的任务很大,税收征管压力也很大,有的县公务员发不出工资。总的一句话,问题自己解决,任务一定要完成。

辛副专员又去看劳保用品厂。

井希清:这个厂子生产的劳工手套,价廉物美,外国人喜欢,生产饱和,效益也可以。

辛付专员:像这样的企业,应该好好宣传报道一下。

毛厂长:现在兴写厂长经理,新闻媒体像农村红白喜事雇的吹鼓手,写厂长的好处太多,写厂长的难处很少。听起来厂长的权力大得很,实际上连处理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几十年形成的这种体制,是戴在厂长经理头上的紧箍咒。企业应该只受法律约束,听从市场摆布,而不是其它什么。

吃晚饭时,关平仁和财政局钱局长也来了。

大家都要辛副专员先动筷子。

井希清:辛专员,请!

辛付专员:大家请!

市经委主任:专员请!

关平仁:啥事都要有规矩,你当专员的不先动筷子,这一桌人谁敢吃第一口。不管干啥事,谁的官大谁就要先来。

地区经委廖主任:现在不管干啥事,都要先请领导。前几年有个公社书记,晚饭后闲转,推门走进团干房,团干和妇女主任正干事。团干见领导来了,慌忙起来让,说书记你先来。书记说:不,你干吧,就退出去走了。回到房间,越想越气,通知开会,要团干做检查。会议开始,团干问啥事?书记发了怒,说啥事你不知道!团干说不知道。书记说你不要装蒜,我进你房间你正在干啥事?团干啊一声,回答说,哦,原来是那事,我让你先干,你不干,叫我干,我检查啥?

众人笑个不停。

别看辛副专员在公务活动中一本正经,吃饭时却特别活跃。看见服务员又上了一盘菜。

辛付专员对廖主任说:廖主任你故事讲得好,现在你先来。

众人又笑。

辛副专员和关平仁划拳是老对手,互不相让,从一杯划到十三杯,几个人都有点晕了。

关平仁:服务员,给我们上个情人泪!

服务小姐:啥?好像没这个菜。

关平仁:快上,我叫你上你就上!

服务员:关市长催上情人泪,咋办?

大师傅:咋办,凉拌!

服务小姐端上来说:情人泪。

井希清:这个菜没吃过,美美吃了一口,芥茉味喷鼻,泪水盈眶,吸溜个不停。

辛副专员:关市长,你点这个菜啥意思,是否想起你的情人了?

关平仁已有几分醉:我的情人在北京警卫团,文革中我站错队,才复员回来,现在没法见面。来,划拳!

辛副专员:算了,我看你不行了!

关平仁:咱们是酒逢千杯知已少,来!

财政局副局长钱立伟看天已晚,溜出偷走,见税务局户局长也在外面。

钱立伟:户局长,你好着吗?

户局长:好着呢,你怕不行了?

钱立伟:好着呢!

户局长:好着呢咱们一块走!

两个人从脸红到脖子,头重脚轻,骑上自行车走了。

钱立伟出了宾馆门,骑车向前冲去,碰在电杆上,摔了一跤,挣扎着爬起。钱立伟:日他妈的,谁给人使了个绊子。寻不见人:他妈的,把人碰倒,还溜得快得很。转身再看,见立着的电杆:哎呀,这么高的个子,我给你也使个绊子。一脚踢上去,只觉疼,没动静:这家伙,比咱劲还大,走吧!

一转身,见一辆自行车,大喜,骑上就往家里跑。

钱立伟进了门,对婆娘说:今天运气不错,拾了一辆自行车。

婆娘出来看:明明是咱家的自行车,在哪拾的!

钱立伟吱唔说:你还不相信,刚才街道拾的。

婆娘闻见一阵酒气呛人,知道又喝醉了。

 

 

这天上午上班,沈原梅拄了个拐杖,匆匆去了公安局。

乔局长听见拐棍捣得地板响,知道是沈原梅来了,赶紧把门关上。

沈原梅敲门,不见动静,又拧门手柄,拧不开,就站在外边等。

乔局长阅了一会案卷,只说老婆子走了,开门出来,没想到老婆子还在门外站着。

沈原梅:乔局长,就说你们到底管不管?

乔局长:管什么?

沈原梅挤进办公室说:昨晚上又有人打我门,还往院里抛砖头,吓得我一夜没敢睡。我们的土地牲畜入了社,老汉死了,儿子也死了,现在还想收拾我这个老婆子。

乔局长:你放心,谁敢收拾你,把你收拾了图啥呢?还要赔命。

沈原梅:没啥图的?还有我这几间烂房和院子呢!人死了,陪个命能做啥?

乔局长:你不要怕,晚上有治安巡逻队,给你站岗放哨。

沈原梅:你不要说站岗放哨。1949年那一年打仗,晚上部队岗站得密密麻麻的,还架的机枪,后来死的人才多呢!

乔局长见老婆拄的拐棍:你二十年告状呢,连个好拐棍都没有。

沈原梅:五根子咧,有一根上面民政局写字,法院写字,人说那一根拐棍不敢丢,我放着呢。

乔局长想哄老婆子走:你这去,我给你安顿查。

沈原梅:我说的每一件事都说查呢,查呢,三天的事都三个月五个月了,九零年的事到现在没踪影。

乔局长见支不走,就从办公室出去了。

乔局长走进国正礼办公室说:国市长,地区派工作组督查严打,去陪吃个中饭。

国正礼:坐车吗?

乔局长:不远,就在正香饭店。

两个步行出了市政府,走在街道上。

乔局长指着一个人说:这个人没球。

国正礼:你胡说呢,这明明是个男的,怎么没东西?

乔局长:到酒店给你们慢慢说。

到正香酒店,几个人品着酒菜,乔局长讲了一段往事。

 

那还是1960年代的事。堡子乡有个生产队长,作风很坏,几乎把队里的女人搞遍了,队长本姓怀,叫怀成,群众给起了个外号,叫“坏驴”。六十年代初生活困难,春天苜蓿上来,女人们晚上常出外偷苜蓿充饥。当女人们正在地里揪苜蓿时,坏驴吆喝一声,女人们被惊散,四处奔跑,跑不及,就藏在山洼里。当时,抓住不得了,就要扣几天的粮食,你就得饿几天肚子。坏驴经常把藏在沟洼里的女人在黑地里强奸。

一次,他把一个女人追到土壕里,女人跑不动了。坏驴上去就将女人压倒要搞。女人说:怀成,怀成,是我。

坏驴听声音是他叔母,才放走。

一次,队上有个新娶的媳妇,乘中午山上没人,悄悄背了个背斗去山上偷苜蓿,准备偷上苜蓿,再刮一点柴,盖在背斗上面背回家。正偷时,坏驴来了,将媳妇压在苜蓿地里强奸,几个小孩不懂事,围上去惊看,其中一个小孩跑回家。

小孩:妈妈,刚才我看见队长把我新嫂子在苜蓿地里压倒了。

母亲:真的?

孩子:我看见的。我们几个娃娃都围上看。

母亲:走,你领我去看。

小孩领着母亲来到山上,见新媳妇背着背斗往回走,也就再没言喘。

那时一个生产队长,还有支书,是不得了的,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想派你干啥活你就得干啥活,不听话就可以批斗你,罚扣你几天的口粮。有时候,坏驴把男人派出去干活,他挨门齐户到人家里检查粮食。进了门翻箱倒柜,看见谁家还有一点粮,就给谁家不分粮食或少分粮食。检查过程中,见有差不多的女人,就压倒搞了。

怀驴:你家男人哪?

女人:到工地上干活去了。

坏驴:今天我检查各家的粮食。前几家的粮食都吃完了,你家怎么样?

女人:哎,早都吃完了,这几天胡凑合。

坏驴把女人压倒在炕边上脱裤子。

女人挣扎反抗:不敢!老人在。

坏驴:悄悄,我给你家批粮。

1965年搞四清运动,坏驴民愤最大,撤了队长,发动群众揭发批斗。想不到这人还很有办法,工作组叫他交待作风问题。

工作组:怀成,把你乱搞女人的事好好交代出来。

坏驴:会上男女老少这么多人,那些丢人的事你叫我咋说出口。

积极分子:你能做出来就能说出来,像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羞脸。

坏驴:反正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那些事了。

积极分子:你真的能改了?

坏驴:我保证。

积极分子:你如果改了,狗就不吃屎了!

贫协组长:鬼才相信呢!你这人站岗都看不住!

一天上午站完会,坏驴回家拿了个剃头刀子,把裤子脱下去,一刀将下身割了。坏驴的婆娘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哎哟”一声,跑过来看,见坏驴两只手抱着腿裆叫喊,再看,坏驴的那东西还在地上跳。婆娘大惊,从地下拾起来,用纸包上,送到医院,但再也接不上了。

国正礼:这是你编的吧。

地区工作组:那个时代啥事都有。

乔局长一再声明:这是真的,一点不假。我当时就是工作组员,参加社教运动。

几个人吃完饭,乔局长回到办公室,见沈原梅还在里面坐。

乔局长吃惊地说:你怎么还没走?

沈原梅:你没言喘出去了,我走了,你东西丢了咋办?

 

14集 拉赞助成立反贪局 说恓惶闵大人去世

市检察院检察长毛亲贤,打听到书记张全相从省城回来,上午早早地就去汇报成立反贪局的事。

毛检察长:最近我们参加了古原县成立反贪局大会,光各单位的赞助就收了二十多万。咱们检察院现在穷得连一张信封都买不起,市财政又保证不了经费,也想学古原的办法,拉些赞助。

张全相:我不信,古原那么穷,能赞助几十万。

毛检察长:你还不信,我给你算,工行一万,农行一万,建行和信用社各一万。烟草公司两万,两家保险公司各两万,多少了?已经十万元了。还有各企业的厂长经理,县直各部局委办。临近县市检察院也参加了。咱们市我去的,原先考虑买个牌匾,去一打问,我的妈呀,吓人呢,没办法,借了两千元给上了。

张全相:不行,咱们不能这样搞,影响太大。时间就按你们安排得定,放到这周星期五下午,规模不要搞得太大。

毛检察长:还有-

张全相站起来说:就这样吧,我还要去接待上面工作组。

毛亲贤还想说什么,看张全相已经站起。

毛检察长:那你在,我回去准备。

毛亲贤回到检察院,召来两位副检察长商量,最后决定公开不赞助,搞私下赞助。

毛亲贤:我在家里电话和各单位联系,你们两个把出纳、会计带上,分别跑,今天星期二,把今天算上,还有三天时间,会议由办公室筹备,你们把赞助的事办好。

两位副检察长觉得这个办法也好,乐滋滋地立即开始行动了。毛亲贤检察长分别给各单位打了电话。

毛亲贤不断摇动电话:农业银行嘛,行长你好,这周星期五,要成立检察院反贪局,请贵行给与关照!

行长:怎么关照?

毛亲贤:支持一下,搞点赞助。

行长:这个好办,检察长放心!

毛亲贤:谢谢!

毛亲贤打电话:言经理好,我是毛亲贤。

言经理:检察长好,你打电话,让我心惊胆战。没啥事吧?

毛亲贤:当然有事,没事不找你。

言经理:有事快说,把人吓死了!

毛亲贤:这周星期五,检察院成立反贪局,请你把我们赞助一下。

言经理:这好办,你说,得多少?

毛亲贤:一万两万都行。

言经理:好,那就赞助2万吧!

话说这二年,改革开放搞活,市场经济条件下,市上的大小领导和厂长经理,谁屁股上没有一点疤疤?尻子都松着呢!拉赞助的人所到之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只两三天,就筹集了十五万,虽比古原县差一点,但对这个清水衙门检察院来说,已经是天大喜事了。

星期五下午二点半,参加会议的人纷纷来到市委礼堂,前两排坐的是临近县市的来宾。主席台上依次坐的是市委书记张全相、市长关平仁、人大主任裴立章、政协主席秦仪、市委副书记石利生、井希清、肖新异、常务副市长龙大山、副市长国正礼、农建、冀生秀等。

乡上白书记问身边的冀主任:听说张书记要升?

冀主任:我也听人说要升,地委副书记,已报上去了!

白书记:不知谁当市委书记?

冀主任:关市长刚来?

白书记:有人传古原的苏书记要来。

主席台上,关平仁走向前面:泾龙市反贪局成立大会开始!全场起立!

第一项议程,鸣炮奏乐;

第二项议程,宣布市委关于成立泾龙市反贪局的决定;

第三项议程,由副市长龙大山宣布贺电、贺信;

第四项议程,由检察长和反贪局长讲话;

第五项议程,由市委副书记石利生讲话。

最后一项议程,请市委张书记讲话。

下午6点会餐,宾馆大餐厅里安排了十桌,人坐得满满的。市上的要人都坐在上面一二桌上,其次是各县市来宾,县上各部门领导和乡镇领导坐在后面几个桌子上。几个部局长坐了一桌,议论起前几天某人酒醉后说他花了多少万要当什么官。

外贸公司朴经理:人家把企业搞烂了,还可以调走,难道我要和外贸公司一块烂到里面?

统计局佟局长:你没钱么!

朴经理:我没钱有群众支持呢。

审计局沈局长:领导不用你,群众支持有啥用。群众手里有选票吗?

朴经理:没选票有钱也行。我回去发动群众,给我凑钱。

说的大家笑了。

忽听上面席上一阵轰堂大笑,大厅里的人都转过去看,莫明其妙地跟上也笑。宾馆经理笑着走过来。

财政局柴局长:上面笑啥?

贾经理说:张书记又讲鬼县的故事呢。

乔局长:我给大家讲个文革中的笑话。文化大革命中毛泽东经常发表最新指示,有时白天发表,有时晚上发表,有时人正睡觉呢,毛泽东最新指示发表了,中央电台一广播,群众从床上爬起来庆祝,欢呼游行。那时不管什么人讲话,都先要讲一段毛主席语录,不讲,就要挨批,说你对伟大领袖态度有问题。一次开会,有位老干部发言,发言稿前面,写了一句毛主席的诗,四海翻腾云水怒,五州震荡风雷激,因为时间紧张,秘书写时就把后面省略了,写成:“四海翻腾——,五洲震荡——。秘书想这句话谁都知道,不会念错。没想到这位老干部走上台,掏出稿子大声念,最高指示,四海翻腾,想了一下,又念:腾腾腾;五洲震荡——荡荡荡。会后秘书问,这句语录谁都知道,你怎么能念错?老干部说,知道是知道呢,我怕又是最新指示。

财政局柴局长:我以后再不给人照相了。

乔局长:为啥?

柴局长:那一年给乔局长照了一张相,乔局长拿在手里翻过来看,翻过去看,骂我:你那么个水平,就给人照相呢!把人照成个锤子了,照成个啥了!

众人大笑。

说笑间,菜端上来,酒也斟好,大家开始喝酒行拳。

毛检察长和反贪局范局长站起来敬酒。

张全相:今天是你们的事,应该先给你们敬酒,你们两个先喝,先喝为敬。

石利生满满的斟了三杯,接给毛检察长喝了,又倒了三杯,要给范局长敬,范局长主动伸手端起来,一饮而尽。

毛检察长:领导给我们一人看了三杯,两个人六杯,我们减半,给各位领导每人敬三杯。

范局长端着一个小碟,里面放着三个小杯子,毛检察长倒满三杯酒,范局长恭恭敬敬双手接给张全相。

张全相坚决不喝:一杯就行了。

毛检察长:一杯也可以,你端嘛!

张全相端了一杯,又给石利生倒了一点,才端起喝了,将杯子放回。

这里还在敬酒,下面的桌子上已开始划拳。

朴经理说话声更高:我实服了刘勾志,爬得确实快,咱们怎么没人家的本事?

沈局长:那是个人吗?我见了骂他是个婊子。

乔局长伸手,对沈局长:到你划拳了。

沈局长伸手应拳。

这天晚上,又有人喝多了。人事局任局长中途出去小便,没走稳,被厕所墙碰了一下,。

任局长:你是个啥东西,敢碰我!用肩膀一掀,把院里土厕所的墙扛倒了。

农建酒后在宾馆坐了一会,十一点往回走,看见外贸局朴局长还在十字街站。农建:你站这干啥?

朴局长:这哪面是东,哪面是西?

农建知道酒喝多了,往西街送了一段,才回去。

为庆贺反贪局成立,毛检察长电话约石利生等领导晚上到新开张的云仙阁舞厅跳舞。人大政协的几位老领导不愿去,市委市政府只去了石利生和国正礼两个。        老板迎进舞厅问:坐大厅还是进包厢?

石利生:大厅众目睽睽,不好跳。

毛检察长:给石书记和国市长安排两个包厢。

国正礼:我想坐在外面听音乐。

老板:包厢里也有音乐,还可以唱。

国正礼:我倒不会唱,我喜欢听乐队现场演奏歌曲。

国正礼被安排到一个雅坐坐了。

石利生一个人在包厢,老板给安排了一个外地姑娘。

石利生跳得高兴,看姑娘的头发:你这是个什么头啊?

姑娘:什么头?当然是人头。应该说什么发型。

石利生越来越不安分,将姑娘搂得很紧,又拉姑娘的手摸下面。

姑娘:怎么啦?

石利生:小老鼠不听话了。

姑娘:你坏!

石利生:不是我坏,这是小老鼠的天性。我给你说个绕口令,我有个棍棍,你有个洞洞,棍棍要进洞洞,洞洞想要棍棍,你说是棍棍要进洞洞,还是洞洞需要棍棍?

姑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石利生:好啊!你骂我是狗!如果我是狗,你就是个母狗!

姑娘:啊……又不好生气,随改口:你肯定不是个好哥哥,你是个坏哥哥。

 

第二天上午,国正礼与调研员商量南街商场起个什么名字好。

吕调研员:国市长征求我意见,我说南街商场叫泾龙商场最好。

国正礼:工商局意见叫泾河龙商场,泾河老龙王的故事知名度大。

两个人正说话:一青年农民敲门进来,进门时,将腰弯了一下,个头足有两米。

调研员:你家在哪?

小伙子:在驿站镇高家原。

调研员:姓啥?

小伙子:姓闵。

调研员:你知道闵大人吗?

小伙子:闵大人是我父亲。

调研员:我看你有点象闵大人。你父亲好着吗?

小伙子:最近去世了!

调研员:哎哟,可惜那老汉了,前几天我好象听人说呢!转对国正礼说:

这就是咱们市上有名的闵大人的儿子。又问小伙子:你找国市长有啥事?

小伙子:父亲去世,家中困难,想要一点救济款。

国正礼:民政是冀市长管,她今天不在,你先回去,我给你转告一下。

小伙子:那就谢谢你了!说完退出。

国正礼问调研员:你说的闵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调研员:闵大人个子倒底有多高,说不准,也没量过,总在两米以上,一米六七的小伙子,头抬起,双手拍闵大人的肚皮。反正商店里没有他穿的鞋和衣服,跟集走在人堆里,比一般人高出半截子,说话有嗡声,指头就象常人的小胳膊腕子。脚有多大,一般人脚放进闵大人的鞋壳里面,还装不满。长到十七八岁,是力正圆的时候。

一天,闵大人对母亲说:今天你多做一些饭,我给咱们往地里拉粪。

母亲忙着蒸了一锅馍,熬了半锅米汤,等不见回来。

母亲出去看,闵大人在地里拉着牛车散粪。

母亲喊:饭好了,快回来吃饭!

闵大人:马上完了。

 

 

闵大人回家吃饭,把一锅子馍吃完了。

母亲站着看:你饭量大,以后每顿吃饭,等全家人吃过了,剩下的有多没少你都吃了。

闵大人:能行,妈。家里每顿也剩不了多少饭,我这一辈子一直没吃饱过。

一次,晚上睡觉,听见牛圈里有响动,起来看,一只豹子跑进牛圈,被牛用抵角顶在窑掌里。闵大人进去一手压住豹子头,一手压住豹子的后身,牛见人来了,松了头,豹子动了一下,想逃走,闵大人用膝盖一顶,将豹子就顶死了。

每年交公购粮,驴驮三斗,闵大人背五斗,走十里路还和人聊天。

一九五八年大搞水利建设,闵大人肚子实在饿得不行,就向队长请假。

闵大人:队长,我实在饿的不行了,给我请个假,我回去休息几天。

队长:你饿是你长得高大,饭量大。现在吃饭分粮只分大口小口,上面没有定个大大口特大口,我有啥办法。工期这么紧张,你走了影响完任务。

工地上八个人正抬一根石条。

闵大人看着说:把那么个东西,我一个人都拿了。

队长:你背动了给你由两个人的口粮加到四个人的口粮。

闵大人用双手搬起来,往背上一靠,背上走了。

一天晚上收了工,闵大人往回走,上山时,来了两只狼,先是一前一后跟了一会,又一左一右跟着,想吃闵大人。

闵大人想:你还想吃我,我都没啥吃的。

走到一胡同,闵大人发现狼要下口。他瞅准,一手抓住前一只狼后腿,提起来往过一摔,想将另一只狼打死,另一只狼跑了,提起的狼被摔死。

闵大人:你还想吃我,我肚子饿得也没啥吃!

闵大人骂着,将摔死的狼提起来往肩膀上一搭,扛回家去。

闵大人对婆娘说:快起来,把这个狼收拾了煮熟吃。

婆娘:我睡下了,你要吃你收拾。

闵大人自己动手,剥的收拾了,煮熟一个人蹲下吃得剩下一条大腿了。

闵大人心想:剩一条腿了,队长这个人不错,给队长留下吧!

后来听人说,死的前几个月去跟集,坐在路边地里休息,往下一坐,就站不起来,两只手把地刨了个坑。家里人寻了个车子拉回去了。

 

 

 

调研员:哎,闵大人也太凄惶了,遇上那个年代,一辈子没有吃个饱肚子。

国正礼:看来什么都有差别,自然界有差别、社会有差别、人类也有差别。一切事物都是由差别组成构成的。想消灭差别是不现实的,没有差别就没有发展进步。

调研员:照照的。十个指头也有差别。共同什么平均什么只能是痴人说梦。

 

15集 互倾爱恩深意惓惓 写痴语夜半情切切

五月二十二日晚,龙大山同云婕又约会了一次,但每次无非是亲亲抱抱,说些思念的话。龙大山想有所举动,无奈云捷总是不肯,龙大山怕有失尊严,也不敢强行。到了五月二十七日,龙大山刚吃过早饭,坐在桌子边阅文,听见“当当当”的敲门声。

龙大山:进来!

门开处,云捷穿着华贵的金丝绒裙装走了进来,走到桌子前面,交给他一封信,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这封信龙大山不看则已,看后神魂飞荡,难以自已。

大山君:

来信收悉,甚喜。

感谢你在百忙之中为我的拙作操劳,从你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你是值得依赖的良师益友,你的话语无不包含哲理,令我不胜感激,肺腑之言又如父兄之忠告,我将终生难忘。做人的艰难,人生的不易,这些对我来说只在书本上体味过。二十四年的人生旅程虽说不短,但生活经验和阅历却太少了。象我这样生活在太平岁月的姑娘,出生于教师之家,从小受孔夫子门徒的教诲,自然封建保守了许多。况且我天生孤傲清高,不愿过多地接触人,待人接物十分谨慎,虽无羞花闭月之貌,却有锐利的刺芒,不是吗?

真不知该怎样称呼你!身居神坛,言行举止自然拘谨了许多,你的文采钦佩,作品集我逐字拜读,对你的情缘与日俱增。命运之神竟安排你我相识,不能不说“此生有缘”。和你相识,我才思枯竭的大脑有了新的灵感。我也从此发现了自身应有的价值。那颗不甘沉寂的心又萌动了……你象一个捉摸不定的精灵,使一颗痴情的心常为你而怦动。那镜片后的双眸,我时常会感到两束晶亮的温柔。缕缕的相思之苦我已饱尝……真不知该如何度日?虽近在咫尺,却只能借助笔纸有劳鸿雁,苦啊!暂此,短笺能博你一笑足矣!

Kiss You

——Your friend

五月二十六日

龙大山看完信,心潮起伏,神魂飞荡,心境一时无法平静下来。他多么想看见云婕,拉住她,把她拥在怀里,好好亲亲啊!然而,她象一阵风飘来,又象一朵云飘去,来去无影无踪。

龙大山想:也许她还没走,还在经贸委!

想到这,龙大山赶紧跑到一楼经贸委去看,经贸委办公室里坐着井主任一个人,正看报纸。龙大山心中仅有的一点希望破灭了。留下的只有思念和惆怅。

云婕怀里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将信交给龙大山后,便匆匆地坐了一辆出租车,到地区去参加教育学院辅导去了。

龙大山没找见云捷,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将门反锁起来,在房间走来走去,长吁短叹,发出幸福又痛苦的呻吟,也怕接见来访的任何一个人。

下午,龙大大去参加工商银行召开的企业财务人员会议,看见参加会议的多是一些年轻妇人。

龙大山对一青年女会计说:你这么年轻,有会计证书吗?

女青年:没有。

龙大山:会计业务你会做吗?

女青年:不会有厂长呀!

另一女青年:会也不能由你做,要按领导的要求做。

龙大山对工行工作人员说:奇怪,我问了几个人,都没有会计证书,没经过会计专业培训。

工行人员:这不奇怪,实行了厂长承包经营,许多企业的财务人员都是厂长的家族或亲戚朋友的子女,真正受过专业学习的大中专学生,反找不到工作,得不到任用。

龙大山:哦,原来是这样。

会议议程进行完后,工行行长说:今天会议就开到这里,最后请龙市长讲话。大家欢迎!

会场响起掌声。

龙大山说:没办法,行长已经宣布了,我只好说几句。感叹而已。过去看茅盾的小说《子夜》,他在书中写道,我们中国的企业,迟早要注入资本主义的血液,这具僵尸才会有生气。当时不理解,现在才真正理解了!

晚上,龙大山一觉睡到三点钟醒来,翻来覆去,再也不能入睡,便爬起来,情切切夜半写痴语:

    婕:

现在是十七日凌晨三点。一觉醒来,再也无法入睡。早上你突然出现,又匆匆离去,象一阵风掠过我的心头,激起万重波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呆。知道你要去地区参加教育学院辅导时,心中出现一片空白,好象失去什么东西一样。你不离开这里,即使看不见,也知道你在这里,在那个地方,有你魂儿陪着我。可一听说你要远行,就象丢了魂一样。从星期六到星期二,正确点说,从星期天到星期三,三天没见,我的心惶惶不安,耽心着你可能出了什么事。以前我晚饭后散步,还向北面去,可现在,你象一个无形的磁铁一样,吸引着我,我非要装模作样去公园、去玉皇山,那怕看不见你,也要走一趟了结心思,好像虔诚的圣徒朝拜圣地。你的形象时刻出现在我的脑海,害得我有时开会不能专心听别人发言。然而你倒底是个什么样子,我怎么也想不清晰,我需要你的一个完整的形象,需要有一个圆满的面庞从我心中浮现,需要回味你的一个个样子,现在总是模糊的,你电话里的声音那么甜。据说有一种生物,互相恋爱后,一个要吃掉一个,开始我不能理解,现在我何尝不是这样呢!请你给我带来一张照片,最好的照片,让她伴随我。

时夜三时一刻

   五月二十八日晚上,在龙大山和云婕相遇一月后,两个人第二次全身心地融合在一起。

云婕:再见!晚安!做个好梦!

龙大山无可奈何地看着云婕开门离去。

云婕走后,龙大山一个人坐在房子里发呆,体味着她留下的余香。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长时间不能入睡。

一觉睡醒后,却又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和云捷吻在一起。

拉灯起来,仔细想,仔细看:啊,云婕呢?原来床上是孤独的我一个,是个如真如幻的梦!

 

常委会议室,大山坐着开会。

天下着蒙蒙细雨。

几天后的晚上,已经7点了,不见龙大山来。云婕在房子里坐卧不安。

她想:怎么?晚上也开会吗?到办公室打个电话,看他在不在房间?

云婕出来要去办公室打电话时。

突然看见龙大山搭着一顶黑色雨伞出现在面前。

云婕惊喜地:嗯!她转身就往回跑,脚下轻飘飘的,忘了泥水飞溅。

这是此生没有过的一次畅谈。他俩站着吻了一会,又坐在沙发上,云捷躺在龙大山的怀里,尽情地交换着各自对政治、历史、人生和文学艺术的观点。

云婕:为啥现在离婚的那么多,官场包二奶的那么多?

龙大山:人和物不一样,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是有思想有情感的。过去的时代,把人和物一样看待,把人看作只是一个会干活的工具,成了机器运动中的一个零部件。自然界的动物还有动物性,人却失去了人性。改革开放,不光是经济上的改革开放,人们的思想情感也被激活了,过去被压抑的人的本能、本性,在改革开放中释放出来了。

云婕:当官者应该比老百姓修养好,为啥还要包二奶?

龙大山:历史上有举孝廉为官的,也有学而优为士的。现在的官员是怎样产生的?百姓手里没有选票,层层由领导人选拔任命,这就免不了有私货。婚姻的基础是爱情。离婚的原因很多。普通百姓结婚容易离婚也容易,最多牵扯到孩子和财产。官员离婚就影响大了。他们既要维持婚姻家庭,又要解决感情方面的缺憾,就只能采取包二奶的办法。还有,许多人认识到,几十年宣传教育的所谓理想、目标,原来是空中楼阁、虚无缥缈,彻底破灭了,加上他们又否定了传统文化中的仁义礼智信,变得少廉无耻,追求吃喝玩乐成了他们的唯一目的。

分别后,龙大山的心情无法平静,便去电影院散心。电影院里正演着印度电影《流浪者》。处于热恋中的龙大山,对这部已看过多次的影片有了新的感受。他觉得这部影片实在太美了,可以说情节美、人物美、画面语言也美。特别是丽达和拉兹在小船上互相追逐。丽达和父亲坐在长桌用餐,心事重重地吃饭。

回到房间,龙大山忍不住提笔写到:

婕:

晚上从你处出来,已近十点了。因为心绪一时扭转不过来,便去影院换脑筋。电影院里正放着印度电影《流浪者》。这部影片从画面到人物对话真是太美了!当丽达和拉兹这一对情人在一只小船上追逐时,跑到船梢的丽达对从后面追来的拉兹说:“别过来!再走一步,船就要翻!”拉兹反问道:“那怎么办?”丽达却又缓缓地说:“翻就翻吧!”还有,这部影片对吃饭的场面处理得也很好,丽达几次和父亲坐在一起吃饭,因相互都心事重重,拿起勺子,又放下来,而不象我们的一些影片,吃饭总是狼吞虎咽,而且嘴里总是填满饭,还不住说话。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国正礼到门口散步。看见一个白发老人戴着草帽、坐在树荫下,拿着一杆长旱烟锅吃烟。身边放着个纸箱子。

国正礼上前问:老人家,坐在这干啥?

老人:我拾了个娃娃。

国正礼仔细看,纸箱内有个小婴儿,嘴里噙着个奶瓶吸扎着。

国正礼:在哪拾的?

老人:城里。好多人围着看,我好奇,也上去看。放着个娃娃,没人管。我看是个命命,就拾上了。

老人吸了两口烟,长叹一声:哎,现在人太造孽了!计划生育,在肚子里刮宫引产,生下来怕处罚,随便丢了撇了。人糟蹋啥,天就报应啥,以后人要缺得很。

下午,国正礼准备去中街市场,看看基建情况。刚开门,一妇人进来。

妇人:国市长,我找你一次不容易,政府门不好进。

国正礼:我去中街市场看基建,改日谈行不行?

妇人:来一趟,考虑了几天,又怕陈泛知道,说我跑政府干啥来。

国正礼:好,那你简要说一下。

妇人叹口气说:你知道陈泛是个啥人,是个亲日派。

国正礼:怎么个亲日派?

妇人:在外面好得很,可能是个好官,回到家里就打内战,不是个好丈夫,是个土匪。他以前穷,娶不起媳妇,缠的要我。我到他们家,拉了小的还要伺候老的,为了他的工作,牺牲了我。现在他不管我了,一天24小时都在当官,连家都不回了。我在家里当活寡妇。时间长了回来一次,看见啥都不顺眼,不是打就是骂,是个土匪弄手。人说我背了个主任老婆名。我说有名总比没名强,活寡妇总比死寡妇强。

这一切我都忍受着,听人说,要报付县级,我心里想,已经忍受了这么多年,关键时刻不要影响人家了。现在付县级拿到手了,更厉害了。好长时间不回家,昨晚上回来,又是他那土匪弄手,摔碟子拌碗,动不动就把东西撇到院里。连娃都说,日本鬼子进村了。

妇人说着说着哭起来:我是给你找的媳妇,还是给你家找的佣人?佣人也有报酬。你是咬狼的狗去咬狼嘛,你欺负我干啥!

国正礼:经常不回家,我打电话打不通,去办公室不见人?

妇人:谁知道再干啥呢。把我放在家里,狼吃了都没人来。你要想得到官,你就不要想得到漂亮女人。想离婚,我就把你的一切都说出来。

国正礼:你现在干的啥工作?

妇人:你快别问工作了,这还是书记催的安排的。后来人家还说,他是看在书记的面上,才安排我的。我说对着呢,你现在眼睛朝上翻着呢。

国正礼:你有老人吗,现在怎么样?

妇人:娘家爸在企业退休了,发不出工资,一天在垃圾堆里捡破烂,我说,爸,不要捡了,人看见笑呢,我哈好跟了个主任丈夫呢。老人有了病,他没有去看过。我说,陈泛,你明天一定要去,你新女婿当成老女婿了,不去,我揭你的面目。芳芳上学要钱呢,等不见她爸回来,到单位去要,三声没问喘。娃回来没哭死,说妈,对你恨,对我也这么恨嘛?

妇人稍停又说:你狗揽八堆屎,一堆也吃不了。

国正礼见妇人说得没完没了,就说:我找他谈一下,今天就到这。

妇人站起,临走时叮咛说:国市长,你给他说时,方法上注意点,不要说是我找你的。他知道是我到政府告他状,回家又要打我。

 

 

 

 

   

 

16集 石利生接待魏方清 沈原梅上访国正礼

吃过早饭,石利生下乡,被白胡子魏方清堵在门口。

石利生:你这事是惊动了法院的,我们不好管。一般法院判了,市委不受理。

魏方清:以前是法院管,我就不找市委,现在任书记批给你了,我就要找你呢!

石利生:你当时为啥不弄清楚?

魏方清:当时我遭那么大难,干部回来了,就是我的亲人,我把地方让给亲人住,我在一点大的两个碎窑里睡。

石利生:你这老汉,给我出了个难题。

魏方清:这有啥难的?地委批给你了,你办了就行了,你办不了,就写办不了几个字,我拿上再去找任书记。

石利生:你现在这事,要落实就要把法院判决撤了。

魏方清:该咋办你看,我们群众头顶得党的天,脚踏得党的地,吃得党的,拿得党的,不听党的话行吗?

快九点了,魏方清还不走。

石利生:你这回去,给我再给几天时间,还得开会,请示人家主要领导。

魏方清:只要你给我办,迟一天早一天都能行。我总是个人,不是个牲口,还不听话!

老汉这才站起来走了。

石利生下乡回到办公室,天已经黑了。

付主任:这几天有个女的,来找你,我们说不在,下乡去了。女的不走,要等。我们说有啥事,回来了告诉你,女的又不说。

石利生:长得什么样子?

付主任:人长得还可以,中等个子,眼睛黑黑的。听人说脑子有点不太正常。

石利生听到“脑子不太正常”心中就感到不太妙。不一会,有人敲门。没等他出声,人已进来,正是上次找他调动的女人。

石利生:你有啥事?

女人坐下说:不认识了?上次你答应给我调工作,落实了吗?

石利生:调工作不是容易事,要有个过程。今天我下乡刚回来,你先回去,以后再说。石利生一本正经地说,和上次成了两个人。

女人:我知道你们当官的光会哄人,你把我骗了。

石利生最生气的就是那些逼着他办事的人,加上听了女人说的“骗”,更不高兴。

石利生:如果你要逼我,我就不管了。

女人也不示弱:你不管,我来蹲在你这里不走。我还要对人说你这个书记是个啥书记。

石利生:发现来硬的还不行,就说:你生活有困难,我先给你一点钱。说着从身上掏出二百元,递向女人。

女人:啊?你就想这样把我打发了。

女人没接钱,却把石利生往床上推,推到床边,压倒在床上,显出渴望和乞求的目光,竭力去吻石利生。石利生躲避着,没有任何反应,十分清醒地防守着自己的阵地。对他来说,教训已经够深了。

女人:你怎么和上次不一样了?

石利生挣扎起来,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虽然和女人来往得多,但还没有到晚上十一点的。

石利生:你快回去,明天我给你看。

女人听明天看,起来才走,又回过头,将放在桌子上的二百元钱拿上。

女人:如果怀上孕,咱们再说!

石利生就眼前来说松了一口气,但想起女人最后一句话,又担起心来。

找石利生调动工作的这个女人,还来了几次。石利生不在,就守在门前不走,一直等石利生回来。在男女问题上,石利生虽然比较想得开,胆子也大,但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做事还要隐蔽一点,人面上还要过得去。而这个女人,这次却着实把他整害怕了。本来,开始他还想给找机会把工作调整一下。在他听到人们议论这个女人的一些情况后,特别是当这个女人缠着他不放时,他反没胆量给女人办事了。这天晚上女人又来了。

石利生:我看是这样,我给你们厂长说一下,叫他先给你在厂里安排个好岗位,你先干着,以后再等机会调动。他拿起电话,要叫厂长。

女人见石利生要给厂长说,先就慌了,又见要给厂长打电话更害怕。

女人:不要给厂长说!你叫厂长我就走了!

石利生给厂长打电话,女人果然开门走了。

石利生对厂长说:这一向来市委不走,缠得我不行了,你想个办法,叫再不要找我。

厂长:那女人脑子不够用,再来你不要管,你就叫她来找我,狗日的害怕呢!

石利生给厂长说了女人的事,刚松一口气,白胡子魏方清老汉又来了。

石利生故作轻松,和老汉开玩笑:老人家今年多大年龄?

白胡子:八十岁了!

石利生:八十岁了还红光满面?

老汉:这受罪的死不了么!

魏方清长得五短身材,方脸美须,胡子足有五寸长。

石利生:你这胡子这么好,咋叫呢?两面的叫啥?中间的叫啥?

老汉笑着说:我们都叫胡子呢!两面的叫两面胡子,中间的叫下巴胡子。

石利生:有叫胡的,有叫须的,还有叫髭的。

魏方清嘿嘿一笑: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房子的事咋办呢?

石利生:你那事法院都已经处理了。

老汉:处理了,处理了个空空么。我是个人,又不是猪,还不听话?

石利生:你过去都干啥着来?

魏方清:十岁上给人放羊,十四岁给人种四十亩地呢。后来给共产党干了七年天气,不能干了,有了病。当时山里有土匪,我都打过。解放后人家识字的,都干上去了。一九六零年公社干部给我施报复,把我赶走。当时我认为什么都是公共的。我每天劳动吃饭就行了。

有人来叫石利生出去,石利生要走,老汉不走。

石利生:你给我再给几天时间,都几十年了,也不在这几天。

老汉才走了。

 

这天沈原梅来到政府,国正礼已经去市委开会了,就在政府楼道里坐等。

荣九成:你来这干啥?

沈原梅:这地方应该谁来?

荣九成:谁都可以来,你不能来。

沈原梅:为啥我不能来,我犯了啥罪?

荣九成:进来,坐办公室里等。

荣久成嫌坐在楼道里难看,往办公室叫。沈原梅不进去。两位干事硬拉进去。

沈原梅:你楼道脏了,拉我拖楼道呢?你一直让我等,等,一直有个明,我没吃的,煮得吃红芋干干呢。

荣九成:你坐在楼道里太不雅观,我叫干事把你拉进来,在办公室等。你还有意见。

沈原梅:熬的稀饭没盐,盐和醋干是人天天要吃的么?苹果干总不是顿顿吃的?见天吃总不行么?

荣九成:那还开胃呢。

沈原梅:越吃越饿。你说我这个正确不正确。旧社会,我给邻家簸磨,麦洞里一穿,一个布带带,里面一节子银元,我提上给人家。前几天,我在公安局门口拾了一个子弹,交了公安局,街道拾了一支笔,也交了公。

荣九成:你穿这衣服还洋气得很!

沈原梅:这衣服是民政上给的,我还不领他这情。他们都把新的穿了,我穿旧的,咋得很?

两个人胡抬了一会,沈原梅又去找公安局,乔局长不在,从公安局往出走。干警:快到政府去,你看,国市长回来了。

沈原梅又去找国正礼。

沈原梅:我到公安上去,正发衣服,领子不合适都不行,人把我打得刁了,为啥没人管?

国正礼:几个市长管着呢,谁说没人管?没人管你天天找我干啥?

沈原梅:不找你找谁?以前说大亲妈亲不如毛主席亲,现在毛主席不在了,就是爸亲妈亲不如你市长亲。不找你找谁呢!

国正礼:找我有啥用呢!找了几年,我给你解决了个啥?

沈原梅:现在神都不灵了,还说人呢!人里面有坏人,神里面有坏神。

国正礼:我劝你再不要跑了,回去把孙子教育好,我看你孙子将来能顶上他爷,有出息呢!

沈原梅:能顶上他爷就倒霉了!你说教育孙子呢,我最担心的是孙子。现在偷的,是小娃娃,逮的,多数是青年人,我生怕孙子被人教坏了。碎着偷铁偷钉子,大了偷牛偷驴呢!

正说着,进来了几个客人,国正礼便哄着沈原梅走了。

第二天国正礼到木寨乡,让汇报一下今年前几个月的工作。穆书记让翟乡长汇报,翟乡长拿着稿子往下念,结结巴巴的,边念边修改。

国正礼:情况为啥这么生?稿子拿来我看。伸手要汇报稿。

翟乡长有点不愿给。国正礼的手伸着,乡长只好不情愿地交给。

国正礼一页一页翻着看,翻到最后一页,竟写的是去年六月份的时间,再看,原来是去年上半年工作总结。

国正礼将汇报稿撇到书记面前,问:你们这几天干啥去来?

翟乡长、穆书记明知已露了馅,只好又找借口。

穆书记:我这两天有病,在家里休息。

翟乡长却低头不语。

原来,这几天乡长和几个人打麻将。

书记的事更奇。书记和街道一个理发女人关系暧昧,被女人的丈夫发现。

一天,丈夫对女人说:下午我要进城去办点事,明天才能回来。

晚上十一点,人都睡定了,穆书记便来到女人住处,两个正要做爱。忽听女人的丈夫叫门,两个人慌做一团。穆书记只好躲在门后面,女人去开门。

门一开,丈夫照头一棍,把女人打倒在地,书记乘机夺门而逃。丈夫见把自己的妻子打了,更气,出门就追。

穆书记在前面跑,女人的丈夫在后面追,一直从乡政府追进去。穆书记跑进自己的房子,将门锁了。

女人丈夫推不开门,站在外面骂:你还是个书记?吃喝嫖赌样样都占全,你还是一个书记。是个人你出来!

这男人见门外有把铁锨,便拿起铁锨,去厕所端了一锨头大便,糊在穆书记门上,骂着走了。

整个乡政府大院,静悄悄的,灯也全黑了,更没一个人出来走动。

穆书记见没人,就端了些水,将门洗了,才睡觉。

第二天早晨,翟乡长正睡觉,忽听穆书记在门外喊:翟乡长,昨晚我感冒了,回家休息几天,你在乡上主持工作。

 

 反贪局成立后,石利生和国正礼到检察院开了一次会,就今后的工作作了具体研究。两个人分别讲了话。

国正礼:上面石书记谈了很好的意见。你们要我讲,我实在没有啥好讲的,说两个小故事吧。一个是猫和厨师的故事。一只猫闯进厨房,吃厨房里的肉。厨师看见很生气,批评猫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不对。猫边吃边听,厨师说完了,猫把肉也吃完了。猫有嘴馋好吃懒做的习性,这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厨师只会发议论讲道理,企图使猫觉悟。实际上世界上许多事只靠觉悟是不行的,必须靠制度和法律措施。只讲道德不讲规则,好的社会也会变坏,只讲规则不讲道德,坏的社会也会一步步变好。还有,最近看了一幅漫画,一只老鼠在一片喊打声中,大摇大摆地从街道走过,这些喊打的君子们却只动口不手。我怀疑,这些喊打的君子们,多多少少都和老鼠有些关系。或者,对有的老鼠真打,对有的老鼠,只是喊喊而已。

 

 

龙大山这周回到家里,和妻子吵了几句,心烦苦闷,在街道挡了一辆三轮车,去教育学院找朋友聊天。

到十字路口,本来可以过去,车夫却站着等了一会。

车夫解释说:咱们宁可慢一点,不要叫交警挡住,挡住没有一百五十下不来,还要叫你进学习班。

龙大山:不会吧?

车夫:到处都在弄钱,上次我的车子停的好好的,一个交警上来要罚钱。我不交,问为啥罚钱?交警说:因为上次我坐你的车,你收了我的钱。就是这道理,你说气人不气人。

龙大山:我不相信。再弄钱也不会这么个弄法。

车夫:你还不相信,我没说一句假话。

到教育学院,龙大山下车付了钱。上楼敲门,人不在。出来要回去,又挡了一辆三轮坐上。

车夫自言自语地说:现在这事,你说咋办呢。农村干部胡整呢,告又没地方告。

龙大山冷淡地问:怎么没地方告?法院、检察院、纪委,那么多部门,能没地方告。

车夫肯定地说:不起作用,都是聋子的耳朵样子货。

龙大山:那么多组织,他谁能一手遮天?关键是你要把证据掌握好。

车夫叹气说:哎,谁有功夫去淘神呢,那么多专门组织都不管,咱们一天还要养家糊口呢!

有点慢上坡,车夫喘着气弓着腰蹬车子。

车夫上坡后又说:我们村去年人均纯收入才800元,这还有水分,是上报的统计数字,村长一年的工资1万多,吃喝接待费几万。

龙大山:接待费几万,哪来的钱?

车夫:都给农民摊上了。你说这咋办呢,实在背不住了。

龙大山觉的车夫还有好多话要说,可车子已到点,只好下车告别。

 

 

 

第17集 受伤害丽词泉涌 深情结恣意绸缪

 

六月三日上午,龙大山参加市人大十一次会议。中午休息,云婕突然造访。每次缠绵后,都要吻别。

龙大山抱着说:晚上在吗?

云婕:在。

龙大山:我想来。

云婕:好,你来吧!

晚饭后,龙大山在政府大院内待了一会,到七点半,便向玉皇山方向走去,心里盘算着,到玉皇山或龙湖公园转一下,回来时去云婕家。太阳还没有落山,天气仍然很热。龙大山爬到玉皇山顶上,发现云婕正与经济部的秦部长坐在一处山洼里。他震惊了,想悄悄退回去,已经来不及,秦部长他们已经看见,两人同时站起来。

秦部长:龙市长也来了!

龙大山:你们聊吧!我转一圈就回去。

云婕站在一边,一声不哼,脸上有些红晕。

龙大山走到钟亭前,眺望了一眼泾河川的风景,转身往下走。

秦部长:坐一会嘛,这么急干啥!

云婕却慌了,赶上前来阻拦。

龙大山:你们聊吧,我回去有事。

云婕:下班了,有什么要紧事。

龙大山还是要走,云婕挡不住,伸手抓住龙大山的衣襟,硬拉上去。

不过龙大山要走也是一时气愤,从内心说,他也不愿太伤云婕的心,只是他不理解,说得清清楚楚,晚上要来,她怎么能和别人游玩呢!

三人寻找僻静处,云婕穿着高跟鞋在陡峭的山路上轻快地跑着。走过一段崎岖的小路,坐在后面山嘴上说了一会儿话,天麻了,就往回走。

云婕:走,到我家坐一会。

秦部长:我要去找个人。

龙大山正好有话要说,就跟着进去。

两个人在一个三人沙发上坐定后,云捷伸过手来,龙大山没有去拉。

龙大山:你是不是在耍弄我?

云婕收回手:怎么啦?

龙大山:说得好好的,晚上我要来,你怎么又去陪别人?

云婕有些委屈地说:我只说你天黑才会来!

龙大山听了,也不再说什么,站起来就走,留下云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天晚上,龙大山迟迟不能入睡。下午的事象魔鬼一样纠缠着,他对云婕的真情有了怀疑。他想下决心再不理睬云捷,又觉得象云捷这样的潇洒佳人确实难得。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便早早地起了床,给云捷写了一封短信:

昨天下午,要是换了十年前,我是肯定要一个人走的,转而又想,不应伤你太厉害。你的举动使我震惊!你怎么能在答应我的同时又去陪别人玩呢?你已经深深地伤了我的心,到你处吃饭也成了我的痛苦。只是象走路一样,我已经走得太远,要返回去也很困难。你的许多话象甘露一样渗入我的心田,我也无法离开你。我相信,这件事给我心中留下的阴影,也会很快消除的。

云婕原以为那天下午的事已经过去了,这天下午没有事,便穿了一件直筒白色长裙,妆扮一番,高高兴兴地去找龙大山。

龙大山正在办公室召集商贸口的几位领导汇报情况。

当当当,有人敲门。

龙大山:进来!

门开处,云捷象一只轻盈的白鹤仙子,飘然而入,向龙大山走来。

龙大山灵机一动,打开抽屉拿出写好的信交给云婕。

龙大山:这篇文章我已经看过,你拿去吧!

云婕接过信,转身走了。

 

 

云婕回去,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一团火热的心,顿时变得冰凉冰凉。说实话,还没有人这样伤过她的自尊心。她爬在桌子上,抽泣着看完信,又一个人哭了一会,擦干眼泪,冷静地想了想,提笔给龙大山写了一封长信,折叠成一个小小的方胜格,盘算着如何交给。只因受伤害,反使云婕提起笔来,丽词泉涌。

自龙大山把那封信交给云婕,他的心就忐忑不安,等着云婕的反应。接到云婕的信后,那尖利的言辞使他颤抖了:

你的话语似利箭,如钢刀……那天下午所发生的一幕又清晰地浮于眼际。我并非你所想的那种人。我原以为你要等到天色暗些才会来,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你当时问我晚上在家吗?……好了,我不想对自己的过失辩解,或许一切多余的言语此刻都是徒劳无用的,我只有默默承受你的误解。如若说我伤害了你那颗滚烫的心,已使你没有情绪提笔于我,我只好带着对昨日的追忆去安抚自己这颗流血的心房了……

心底有爱,心头有伤,历经风风雨雨二十四载,经不住蛇的诱惑而步入伊甸园,第一次偷吃人间禁果,原以为有缘相知,两情长久。你的镜片后的双眸,你的成熟与老练,你的滔滔话语令我折服羡慕,钦佩不已。你来了,悄悄地,似微微的风吹进我平静的心湖,似纤纤细手拨动寂寞的琴弦,于是湖波荡漾,琴声悠悠,我的心失去了往日的宁静。我顿悟:I Love You!从那一瞬间起,我就知道,从此我生命的另一半将被你的灵魂携去,伴你走遍海角天涯,去做你痛苦时的抚慰,愉悦时的微笑,烦恼时的夜风,疲惫时的肩膀,远航归来时清静温柔的港湾……然而,一切美丽的幻想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我庆幸造物主有眼,甚至天真地以为,上帝之所以创造了我,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多傻!

我突然要抱怨上苍。自己容貌平平,地位低贱,社会阅历浅簿,口齿笨拙,缺少迷人的气质和风度,更不能回眸一笑百媚生……惭愧!我是属于站在人群中不易被人发觉的小人物,而你身居神坛,众目睽睽,况且你又那般多情老练。在你的记忆里,我只是一片飘忽的云彩,在你的台历上,我只是一片偶尔撕下的页码……

难道我生命的至真至诚,早幻化成永恒的回忆?

难道我期待着的至善至美,已在不经意中永远失去?

你有你的抉择,可我却别无追求。多可悲,小小的我!你可以毅然决然,而我却无力摆脱这一份困惑的干扰。时置盛夏,而心却早已冰凉。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可怜,如惊慌迷乱的小鹿,而你却如沉稳老练的猎手……

我太伤心了!心痛得厉害,生活中的谜太多,我却无法译出谜底——难道伤害人心的勾当也是你所能干的?

假若一切还未开始,但愿一切都已结束!

把虔诚的期冀藏进我风风雨雨的心舟里,为你真诚地道一声:珍重永远,永远珍重!

六月四日下午五时

看了云捷的信,龙大山为自己的盲目唐突悔恨万分。尽管云捷的信象钢鞭一样抽打着自己,对云捷的爱却更深更痴。他在桌子上爬了一会,又写了一封信,只苦于没办法交到云婕的手。

六月五日,正是农历的端午节,云婕早上醒来,头昏脑胀,对镜端祥,镜中的她一夜之间突然憔悴了许多。昔日明亮的双眸布满愁思,青春的脸庞也挂满倦意。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得了一种任何药物也难以治愈的不治之症——相思病。所以尽管闹了这样一个小小的矛盾,她还是告诉隔壁的白老师,让她去请龙大山,这是早就约好的,白老师走后,她就在厨房里认真地忙呼起来。

男女之间的关系,有两种情况,一种人矛盾闹得越多,关系越糟糕,直至破裂;一种人的关系,正是在不断矛盾中互相了解,不断磨合,日渐密切起来的,矛盾纠葛反成为他们生活长流中的浪花波澜。龙大山和云婕正是这样的一对。

上午下班后,龙大山怀着一颗激烈跳动的心,和白老师一起来到云婕家里。看见白老师出外买什么东西去了,龙大山就跑进厨房去。云婕正切牛肉,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他则盯着云婕的两眼不放。几天来凝结在两人心中的愁云和不快完全消散了,亲切、温暖、甜蜜、幸福,象水一样把他两化解溶和在一起,他凑上嘴亲了一下,云婕动也没动,他又用手搂着接了几个吻。

云婕:这去,坐到房里去!云捷说着便又忙手中的活。

龙大山赶紧走出厨房,回到房间。白老师提着两瓶红酒回来了。

转眼又到周末,龙大山照样赶吃下午饭回到家里。进了门,作家薛礼和夫人坐在沙发上。薛礼是一个干瘦的人,眼睛极度近视。诗和小说已翻译成几个国家的文字,仍是一个清贫的受苦人。

龙大山:哎呀,没想到!

薛礼:自你当了市长,我们就想着那一天来看你。

龙大山:你们来,太高兴了,明天咱们一块去泾龙。

吃过晚饭,龙大山陪着薛礼夫妇,到街市游了一圈,送他们到旅社。

星期日早晨无事,龙大山到书房翻了一会,给云婕找了几本书,捆成一个小捆。为了使云捷高兴又写得发了一封信。

薛礼夫妇游到下午才过来,吃过晚饭,他们一块坐车到泾龙市,龙大山安排作家夫妇在宾馆住了。

六月八日上午,龙大山处理了一些杂务,叫来办公室主任荣九成,让他安顿好中午的饭。

荣九成推门进来:龙市长,你叫我?

龙大山:你看,是这样的,省作协副主席薛礼来了,你安排一下,通知云婕也参加,咱们中午在宾馆一块吃个饭。

荣九成:没有其他人?

龙大山:没有。

十二点前,龙大山和荣主任就来到宾馆,和薛礼夫妇聊了一会。看时间,十二点已到。

龙大山问荣主任:云婕怎么没来?

荣主任:我出去看一下。

龙大山对薛礼夫妇说:走,咱们吃饭走!还叫了个女青年作家,没有来。

出了房间门,龙大山走在前面,对云婕的不来很失望。

走到二楼楼梯,猛然看见云捷大帽长裙,站在一楼大厅里,有如光焰一闪,胸中豁然开朗。两人四目相对,云婕向龙大山呶了下嘴,万般情意便领会了。龙大山下到一楼对云婕说:这就是大作家薛礼!

云婕上前大方地伸出手,和薛礼握了一下:欢迎光临!

薛礼木讷地笑了笑。

五个人来到小餐厅坐定,却都不喝酒,服务员便给各人倒了饮料。先是一盘凉拌牛肉端上来。

龙大山:我提议,为欢迎大作家薛礼的到来,举杯!

菜陆陆续续端上来。互相劝饮了一会,便谈起写作来。

荣主任:薛主席,把你写作的经验,能给我们分享一下吗?

薛礼吱唔着不肯说。

龙大山抛砖引玉说:作品写出后多放一些时间,再修改,会更好,就象酒一样,多储藏一些时间,味才浓。

薛礼:我怎么觉得,一时写出的东西,放到以后看,反倒觉得写不出来了。

云婕:各人的情况看来不一样。

几个人边吃边谈,龙大山很少正视云婕,特别保持大方,一派外交家的风度,内心深处却激浪翻腾,感情汹涌澎湃。云婕却则芳心荡漾,心里却叽咕着,埋怨龙大山竟不看她一眼,她今天是着意画了妆的,只是浓淡相益,不很刺眼。

吃完饭,龙大山提议合个影,几个人便来到城雕泾河龙前,站成一排。

龙大山心跳着,生怕云婕站在另一边。而云婕却站在后面问:我站在哪边?

薛礼应声而答:站在龙市长旁边。

云婕这才上前,紧紧挨着龙大山站了。

照完相,龙大山让薛礼夫妇宾馆休息,他自个先回办公室午休。

龙大山中午躺在床上,想到和云婕相聚,却不能自由,心里不觉难受起来,好在照相时她站在自己身边,靠得那么紧,也真够大胆的了,要是换了他,一定会离得远远的。又想,地区的信,按上次算,周三才能收到,看着捆好的书放在柜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交到她的手,这样想了一会,不能入睡。又拿出云婕那封长信,靠读这纸上的东西获得慰藉。

下午六点,龙大山到宾馆陪薛礼夫妇吃过晚饭,上厕所时,突然碰见云捷从一楼上来,喜出望外。

龙大山对云婕说:我前面回去,你后面来,我给你带了些书。

 

 

 

办公室里,大山坐在桌前静等云婕的到来。

云捷和薛礼夫妇聊了约十分钟,就告辞了,骑着车子径直奔向市政府大院。经过一场矛盾纠葛和几天的思念渴望,两人迫不及待地倾情相吻。云婕总是要双手搂着大山的脖颈,微微翘起脚尖,仰头将红唇贴上,不时又将腰身向下一弯,有如扶不起的弱柳;龙大山则左臂搂着云婕的腰间,右臂将云婕头颈紧紧抱住,将全身心献给云婕。之后又如漆似胶地缠在一起。

两个人折腾完毕,云婕提着一捆书回家去了,龙大山则骑着车子又奔宾馆,去陪薛礼夫妇。

云婕回到家后,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静,仔细看了华山给她的书,更觉有许多话还要说,有好多情还要倾吐,便提起笔来,情意绵绵谱艳曲,一写就是四五页:

 

走下楼来,心仿佛仍在楼上,空空躯壳失魂落魄,柔柔地望着那两扇亮着的窗口,那座心目中爱的殿堂和心中秘密的小屋……

急不可待地打开你的书籍,太高兴了!这么多的精神食粮对如饥似渴的我,真是久旱逢甘霖,出自你手的书刊更能激发我的灵感,尤其是扉页上你的签名更让我心潮澎湃。面对这些,我由衷地说声:“谢谢你了”——我心目中的爱神、王子——我已成为爱的俘虏。我顿悟:“你是我的上帝,在冥冥尘世之中你已遥控了我的一切。不是吗?心灵的默契竟能如此的和谐,心之共鸣已能高度同频共振!我庆幸,两颗相同的心在同时相互辉映……我时常回忆起咱俩在一块时的情形,虽短暂却又刻骨铭心,终生难忘。我时常努力追寻你讲话时的神情,你的声调,你充满激情的滔滔话语,连同你那充满智慧的额头,那宽阔温暖的怀抱,那令我窒息融化且有力的臂膀,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令我回味留恋……我无法否认:理智之堤已冲破,感情的狂涛巨澜一泻千里而不可收场。多少年来,我把自己象清教徒那般囚禁在自我的空间,直到遇见你,我才发觉自己的价值和闪光点。在感情的圣土上,我还是一片未经开垦过的处女地,而你则是第一个步入此区的人。我庆幸,有幸结识了你,和你相识、相知、相爱,则是我人生旅途上最有价值的一页。我将用手的笔去耕耘,在心之阡陌上写下我两相爱的奏鸣曲。而你则是我奋进的动力和力量的源泉,是我的灵感,永远是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是我终生信奉的真理,永远的良师益友。你将是我的希冀。我将与你共携手走完漫长的情缘之路。虽然我已饱尝望穿秋水的苦衷,但我已将一切置之度外。思念虽苦,但重逢则更甜。我确认:这辈子我俩“有缘”。虽无法原谅这样的现实:爱在咫尺却只好借助纸笔,有劳鸿雁。但我可以自慰:我拥有的是对你的一片真挚的爱心。爱心是永恒的,是不可磨灭的。即使有一天,我红颜苍老,即将告别人世,我扪心自慰:我“曾经爱过”。温馨的“回忆”,那是一段最真、最诚的“友谊”!我欣慰:我赤条条地降生于世,曾体味过生活的真正内涵,我用心去理解过“世界上最伟大”的“情和爱”的真谛。告诉你,我用心在爱!

哦!原谅我的直率,历史上外国不也曾有令人钦佩的“不要国王要美女”的君主继承人吗?可敬他宁愿舍去万贯家产乃至皇室王位而为所爱的姑娘远走他乡……何苦要唯唯诺诺,给自己的感情套上精神枷锁呢?

我常常追忆我俩相识的那些天。记得第一次见你在电话会议室,你正襟危坐,那情景至今犹新……

人海茫茫,为什么我俩会走到一起?

是最初难忘的一瞥,目光里流泻出的真诚。尽管无言,我的心弦已被拨动。心目中有了你,生活中就多了寂寞和孤独,从而就有了对你的无限思念,思念中的爱恋永远将我们连在一起……写你的影子,在心底描一抹自嘲的慰藉,在梦里荡一丝昨日的余温。多少次,想叫住你,想让你缓缓地转过身,呈现那镜片后两束晶亮的温柔;多少次,想呼唤你,在你温柔的梦乡纺织我那少女的七彩梦境;多少次,多少个无言的时刻,灼热的话语再一次哽咽在我的心头。从那天起,我学会了珍藏,然而奔腾不息的火焰岂能久久在心中蕴藏?——我知足了,人生毋需太多,一位知已,一个爱我之人,又是我爱之人,足矣!好了!少女的梦幻该结束了。谁人伴我?我与影子两个。

此致

今宵做个好梦,梦中有你有我!

六月八日晚十一时

你的婕

 

云婕知道龙大山回到地区给她写了信,就掐指头计算时间,六月九日上午,等到十一点,送报的邮差到了。从来不取报的云捷飞一样跑到大门口,从邮差手里接过报纸一翻,找出龙大山的信,便将报纸往桌上一扔,急不可待地打开看。她先以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又逐字逐句地看了好几遍。惹得对面桌上的小月也觉得异常。

小月:怎么啦?云婕,谁的信,这么激动?

龙大山的信有如投向云捷心湖中的一块石子,激起万千重波浪:

 

Jie:

治愈伤口,有一种最原始的办法,就是用火烫,这种办法既可止血,又能消毒。星期五晚上离开你回到办公室,看了你写的东西,爬到桌子上半天没起来,但最终还是舒服了,心中豁然开朗,甜蜜幸福充满心头。你知道我对你怎样的爱吗?那天下午爬玉皇山,路那么难走,过后尽管有了矛盾,但我还为你当时的情景而后怕,万一脚踏不稳,滑下去咋办?人的爱心到一定程度,是难用语言来表达的。别说了,一切都别说了,乌云已经散去,以后永远是晴朗的天空。人生得一知已足矣!我们都是在苦苦地追求寻觅,终于碰到一起了,说老实话,过去我也遇到过其他女的,但没有一个象你那样理解我。你,真的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对我的思想对我的情感对我的一切都是那么理解。我在仕途、在文途、在理论研究的几十年,苦苦追求,尝尽酸甜苦辣,历尽人生曲折、世态炎凉,怎么会不懂的知已难得、感情重要呢?还有,你不知道,对我这样一个有追求的人来说,家庭不是理想的。所以,我需要一个真正的情投意合志同道合的对脾气对心思的异性伴侣,甚至有可能时在一起生活。你的父亲母亲,家庭环境从小教养,一切都合我的心。也许我说的这都是些傻话,可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人是需要情感和精神滋润的呀!而且,人生在世,古今中外,什么样的生活没有过呢!

一切都知道了,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理解。从今而后,任凭天崩地裂,我们,再也不会发生这些不愉快的事了。不知你观察、回想过吗?我们两个的性格脾气、追求爱好、言行举动,真象一个人一样,是把一个人分开了。写到这里,你的形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在吻着你。你也再不要说那些话了,我们已经都成了互相生活的一部分。有了你的这封长信,我们应该永远是信赖的。大胆参于社会活动吧,只要始终记住,我们,仅仅是我们两人的。

你的山,星期五晚十时半

又:一个不能控制掌握自己的人,还有什么成熟老练可言呢!爱的感情,可以使人丧失理智的。让我们都为对方活着吧!

 

看了龙大山的信,云捷禁不住提笔又写道:

 

大山:——My Dear:

……真让我高兴,从心底里感到喜悦,你能想象到此时的情景吗?我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治愈伤口,有一种最原始的办法,就是火烫。为你而流血,因你而欢欣,你不就是一把火,一座灼人的火山吗?大山,多么宽阔坚实的怀抱!而蕴藏在此的又有多少人间瑰宝!我庆幸,我是大山的朋友,我是大山的勘探者,浸润着从山间徐徐吹来的清风,有山的清香幽静。看到你对那天下午爬山的耽心,我笑了,有你在,我无所畏惧,即使珠穆朗玛峰我也敢攀,有你与我同行,一切都可抛弃。

真有趣,和你有同感。我怀疑,你我是否是亚当、夏娃的再现复活?人类的始祖不也是一人吗?为了情爱,亚当的一根肋骨变成了夏娃,而我不正是你的缩影、再现和倒影吗?……快十一点四十了,我得回家吃饭了!

你的影子

六月九日十一点三十七分

 

这天下午六点,龙大山在会议上吃了饭,便匆匆回办公室了。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坐下聊一会的,而现在却没了心思。现在的他常常喜欢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为云婕守空房,愿意留下心灵的空间,让云婕的形象充满。他想躲躲云婕,想离她远一点,隔得时间长一点,然后某一天再见。终于,还是不能抑制自己的情感,七点以后,便向龙湖公园走去。中途,有人拦住要说什么事情,他又回到办公室,尽快打发了来人。将近晚八点,他心里想:走吧,几天没见了,转一转,也许能碰到。公园的舞台上正在唱大戏,夜戏还没开,舞台下已坐满了人。云婕和白老师早已来到这里,为了能碰见龙大山,云婕站在一边和人说话,眼睛却注视着走进公园的人群。

龙大山来了,进门走了几步,看见白老师站在那里,便主动上前问话。

龙大山:怎么你一个人来了?

白老师:我和云婕一起来的。

听说云婕来了,龙大山便一边和白老师说话,一边用眼睛在周围巡视。云婕穿着长裙站在那边,脸已胀得通红。龙大山本想多和白老师说会话等云婕过来,又觉公众场合不好意思,而云婕又在同别人说话,就不得不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回头看,云婕却向白老师走去,龙大山知道是为他过去的,又不好再回去,只好带着遗憾继续向前走。他在公园转了几圈,就坐在比较僻静的一边,盼佳人夜卧青草地。

不一会,夜戏开演了,乱转的人都集中到舞台前面看戏去了。快九点钟,龙大山准备看一会演出后,就回办公室去。这样想着,猛然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走来。

龙大山心里叽咕:嗯,可能是云捷!

他站起来急向前迎去。果然是云捷那高乎乎的身影。两个人便又向里面走去,在一片离舞台远一点的草地上坐下,海阔天空地聊起来。

公园里水气潮湿,一簇簇玫瑰花开得正香。还不圆满的月亮挂在天空,淡淡地柔柔的玉辉洒满大地。云捷穿着黄底黑点长裙,两腿伸得长长的,一只手撑在地上。龙大山坐在一边象望天上的新月一样,看着云捷。因不远处就是舞台,看戏的人不时还有走动,他们只能拉拉手。

舞台上的戏唱得正热火,只听有妇人唱着:请大老爷给民妇做主!

龙大山叹气说:哎,可悲啊!

云婕:先生为何叹气?有什么可悲的?

龙大山:这是中华民族的悲哀,现在应该结束了!

云婕:为什么?过去的大老爷就是现在的领导,领导不做主,谁做主?

龙大山:中国的老百姓总喜欢看清官戏,从老掉牙的古代清官戏中寻求安慰,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清官身上,不知道今天世界上还有更科学更文明的办法。

云婕:你这是什么话?我从小学读到大学,没有人给我讲过这样的道理。

龙大山:希望出现清官,正好说明贪官遍地,也说明法律制度不科学不健全,百姓自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云婕:我不相信。

龙大山:啥时候变成不是官为民作主,而是由民作主、民决定官的命运,中国老百姓才算真正站起来了,才是真正的民主共和。可惜,现在这还是一个原则和理论,没有具体可操作的细节和法律程序保障。

云婕:你这是天方夜谭,民能决定官的命运?这不是颠倒了吗?

龙大山:就是的,就是要颠倒过来,这就是选举、百姓手里有选票。

云婕只觉大山的话既明白又深奥,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一位比自己成熟的朋友,

夜渐渐有了凉气。

龙大山:几点了?咱们十点回吧,有凉气了。

云婕看表说:9点多,再坐一会。

两人又坐了一会便分手了。

回到办公室,龙大山看表,已十点四十了,有些不相信,出去问别人,真是十点四十了,才后悔一坐竟是一个多小时,太晚了,也许云婕会感到凉意和疲倦的。难道云婕看错了表?难道是她有意要多坐一会吗?

第二天中午,龙大山躺在床上休息,入睡前又拿出云捷的信看,竟发现每一个字都是云婕的一个形象,从头到尾的字连接起来,便组成欢快跳跃的电影长画幅。从每个字的一竖一横,一弯一拐,都能看出云婕的每一个动作。她的每一个字又象五线谱上的一个个音符,从信的开头到信的结尾,是一部激动人心的奏鸣曲。看着看着,龙大山欣赏起云捷的每一个字来,竟能从每一字上看出她的天真,她的温情,她的每一个字龙大山都觉得可爱

 

 

18集 天灾人祸喝酒抗旱 走东窜西反复上访

    已经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天干火着的,6月的天气,玉米才长1尺高,小麦到了扬花灌浆的时候,个头没长高,干旱卡了脖子。

张全相却召开会议,研究干部调整任免。

张全相:我叫组织部对这次干部调整任免拿了个意见,刚才宣布了,大家都考虑一下,看怎么样?没意见就通过。

关平仁:我对调整陈局长改任支部书记没意见,让副局长华良任局长比较好,业务熟,一建田经理任城建局长好像不大合适。

两个一把手出现分歧,其它领导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也不倾向谁否定谁会议陷入沉默。

石利生折中调和:这样看行不行,城建局工会主席年龄也大了,今年五十二岁,叫城建局工会主席当检查员,纪检组长调整当工会主席,腾个位子,叫规划局孙局长当城建局纪检组长,现在的副局长华梁当城建局局长,城建局陈局长当专职支部书记,县一建田经理当规划局长,这两个人一管规划,一管城建,业务上又都熟。

张全相:我觉得还不理想,看其他领导有意见吗,没意见,暂时就这样定下,以后再看。

其他领导异口同声说:没意见。

张全相:好,那就通过。

 

 

会后,国正礼往市政府走,碰见交通局焦局长。

焦局长拦着问:给我们又派了个副局长?

国正礼:就是的,加强你们的工作!

焦局长:我们的事主要在‘八闲王’身上,一天啥事都不干,定定养活上,还搅得弄不成事,房子、车子都安排不过来。农机局球大点个单位,什么工会主席、纪检组长、支部书记等,十个人八个官,结果还挖出了个贪污窝子,。

 

下午,行署分管财贸的柴副专员到,要求汇报粮油入库资金准备情况。

国正礼:上面是我汇报的情况。我们同粮食局、农行衔接的情况是这样的。全县夏粮入库需资金一千五百万,农行贷五百万,粮食局自筹三百万,财政拿二百万,共一千万,缺口五百万,已向上级汇报了。

龙大山:我汇报一下1至5月份财政收入情况,5个月完成全年任务的百分之三十五,5月份工资还没筹集够,上半年财政只保了个吃饭,其它什么事也办不了。估计年底赤字累计五千万。

柴副专员:赤字五千万,一亿也没人管。办法只有一条:唱国际歌。现在有些事,你不想些办法也不行,有些企业货发不出去,背上一扎子钱,出去跑起,请人家吃饭跳舞都行。

晚上吃饭时,关平仁来了,在酒场上,他们是老对手。

关平仁:我提议,大家举杯同干第一杯。

其他人都干了,关平仁也把杯子扬得高高的,在嘴上绕了一下。柴专员知道关平仁喝酒耍赖。

柴付专员:我要检查杯子。

关平仁:我很自觉,不需要你检查。

柴副专员:不让检查,肯定有鬼。

关平仁把杯子捏在手里:没喝了咋办?

柴副专员:没喝了你喝三杯,如果你喝干了,我喝三杯。

关平仁见赖不过去,也没让看,举起杯子先自喝了。

谁知柴副专员惹下了麻烦。平时在泾龙,对关平仁的赖,大家明知,也不去较量。

关平仁:在中国,凡事领导优先。现在轮到我给柴专员敬酒。

柴副专员端起眼前的一杯酒喝了。关平仁把空杯斟满又叫喝。

柴副专员:我不是喝了嘛。

关平仁:你喝的是你的门杯,不是我敬的,不算。提着酒壶,站在跟前,立逼着喝。

柴副专员只好端起又喝了。

关平仁:我要验杯。

柴副专员:敬酒呢,还验啥杯?

关平仁:敬酒也是喝酒,如果酒没倒满,是我心不诚,验杯如果你没喝干,就是你瞧不起敬酒的人。

柴副专员想把杯子再喝一次,关平仁已把杯子抓到手。

关平仁:滴一点,罚三杯,这是酒场上的规矩。拿着杯子往下空,滴了一点。第二点还再滴。关平仁说:这专员瞧不起人嘛,下级给你敬一杯酒,都不老实喝。咋办?滴一点罚三杯,多不罚,罚你六杯,祝你六六大顺。说着,拾了六个杯子,放在一小碟内,斟了六杯酒,举在柴专员面前。

众人笑,柴专员也不接。

柴付专员:我说你这人,尽在小处看,吃馍馍都要掉个渣渣呢。

关平仁:喝酒呢,就在一点一滴上说呢,如果是端大碗喝茶水,谁还在小处看。现在咱们这工作,就是光讲空话不抓落实,今天咱们就要从喝酒开始。

柴副专员还是不喝。

关平仁:不行了是这样,我给你代一杯,这行了吧?

柴副专员的司机:我也代一杯。

柴副专员又给龙大山接了一杯,才把剩下的三杯喝了。

人们都知道国正礼喝酒不行,也不去管他。国正礼也落得自在,一道山东风味的醋椒活鱼,做得酸辣咸香,清淡适口,几乎叫他一个人吃了。

这样一直喝到晚上八点多,关平仁喝得多了,坐车跑回去就睡下。九点多,荣九成看关平仁办公室灯亮着,去敲门,听不见答应。拧开门进去看,关平仁斜躺在床上,鞋也没脱,嘴角里白沫淌出来,流在脸上。

荣九成:关市长!关市长!你好着吗?

叫了几声,也没叫喘。

 

 

第二天,市上领导分头下去抓抗旱。

关平仁到他包的百泉乡,听取了乡领导对计划生育工作的汇报,又去田间地头看了群众拉水点浇保苗。关平仁掏出一支烟,白书记权乡长“啪啪”两个人的打火机都打着了。

关平仁却没有点烟,说:走,看一下农业局尹和福家的果园。

白书记和权乡长收了打火机,陪着关平仁来到了尹和福果园。四十亩大的果园,几个男女正在树下平整池子,拉水浇灌。

关平仁:尹和福这熊,那一年开除了,还给办了一件好事。去年能收入多少?

白书记:能收入个十几万元。

关平仁:这比我们好到哪了。人就是这样,在最不利的时候,也要有所作为。

原来这尹和福是某公社书记,妻子生了四个女子,又偷生了一个男孩,被当时的县委开除了党籍和公职,在乡上留用。尹和福也没留用,回到家里一心劳动去了。他先把住的地方收拾好,又栽了四十亩苹果树,整天研究果树的栽培修剪、病虫害防治,成了果树专家。五年后,果园开始挂果,渐有收获,去年收入最好。这时,市委又恢复了他的职务,调任农业局当副局长。尹和福说:他这是因祸得福,要不,现在还是个贫下中干。

中午吃饭,乡上领导摆了酒,关平仁让撤下去,权乡长不撤。

权乡长:领导平时忙,难得来一次,没酒不成礼。

关平仁:你酒瘾大得很吗?

权乡长:喝酒不行,也没啥瘾,最长时间是从天黑喝到天明。

关平仁:酒量这么大,还说不行。

权乡长:没有啥量,只觉得喝酒就象喝水一样。

关平仁:这熊吹的,今咱们集中对付他。

不一会,权乡长醉,放声大唱,吼秦腔。

权乡长:焦赞传、孟良禀……太娘来到。。。。。。

关平仁:快抬到床睡去,不行了。

众人扶到床上睡下。

关平仁等吃完饭,要走时,权乡长醒来了。

关平仁:你刚才唱得还不错,能再唱一下吗?

白书记:这人唱了一辈子戏,没有出过台。

众人不解。

白书记:沙家浜里当阿庆,红灯记里演张玉和,智取威虎山扮旦角,是常宝她妈。

众人大笑。

关平仁:哈哈哈,真的没出过台。

 

 

国正礼要下乡督促抗旱,顺便检查基层派出所和法庭建设,刚要走,沈原梅来了。

沈原梅:国市长,到底咋办吗?你看我眼睛从窑里都掉进去了,一个坑。

国正礼:我今天要下乡,现在没时间。将来你孙子长大,你的光景就好了。

沈原梅:现在都不说眼前的事咋办,光会说将来将来,说了几十年了,谁还会相信你们的将来?我看你们都弄到浆(将)子缸里了,粘得出不来了!

国正礼也不言喘,他知道,说也没用,只能是让她发泄一下,才能打发走。就站着听老婆子说。

沈原梅:你们读书人,把几千年几万年的事都能翻清呢,难道就连我这点事都处理不了?

沈原梅:火烧到谁脚上谁疼呢。他们整我老婆子,有的说上没的捏上,我反映的那一件不是实的?

国正礼:嗯,还有吗?

沈原梅:我吃饭店里剩下的都拾不到手,有些人把大家的钱财拿得尝着了!

国正礼:好,今天你谈的这几点很重要,明天咱们约个时间好好谈,现在我要去下乡。

沈原梅被国正礼哄出,又敲开农建的门,嘟嘟囔囔说了一会。农建这人有个特点,对一些上访的难缠人,他不理不睬,你说你的我干我的,你啥时候说得没意思了,自然就会走的。有一次,一个上访的来对他诉说,他看材料,上访的说了半天,农建却问:你刚才说了些啥?上访的又说了一遍,问农建听清了吗?农建说:还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上访的见如此,只好走了。以后找农建的人也少了。今天,农建不知道是沈原梅敲门,开了门,已没办法,只好由她说。

沈原梅说了半天,不见农建言喘:农市长,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来嘛没有?

农建不吭声。

沈原梅:我说的不对了,你可以批评?总不能不言喘?官打民不羞,你批评我接受呢。

农建仍不言喘。

沈原梅无奈,起来走了!

 

 

沈原梅从农建办公室出来,正要下楼去,看见关平仁从外面回来,就跟着关平仁进了办公室。

关平仁:今天我誊出一点时间,咱们两个好好聊聊。看你都有些什么问题。关平仁说着,开始看他的文件。

沈原梅:这我就给你说,事情已经复杂得很了,没样样子了。你再不敢给我推前去了!

我老汉死了,整整把我害了十七八年。

人和人没有十年仇。瞎了还能好,折了还能巧。说了心病没心病。说不公平我当然不服。

我老汉是个读书人,谁骂我老汉,我老汉都不还口。老汉活了五十岁,在村上没骂个日他妈。

他们一满给我老汉捏呢么。你给人假假捏捏处理问题哩,你总要叫人服哩么?不另弄啥总要公之明分哩么,不能到我跟前就哄之迷之么?

我不依,我要骂,我们老汉就打我。

把我老汉整死了。又害我娃。我娃才十二岁,冬天就派到外面做工。把我娃脚冻烂了。人脚指头上的骨头才象个针一样大。大拇趾头和二拇趾头的肉烂完了。后来贴了些药,慢慢才好了。以后还把那长够了。就是后来把我地方挖烂了,把我娃气成病了,出到外面不回来。

这时地区来了几个人。

关平仁起来哄沈原梅:客人来了,咱们下次再谈。要拉沈原梅走

沈原梅边往出走边嚷着:关市长,我这十几年的事了,你们没一个用心听,民不争官不断,单面官司审死人呢!

关平仁笑着说:这次我派人来调查。

沈原梅:别人来,你们把鸡蛋没毛的事都要记下。见了有权有势的人,把尻子掰开舔,越舔越深沉。对我反映的事,一直调查调查呢,前几年把我调查到我妈把我刚生下,那就行了么,还调查啥呢!

 

国正礼到八社乡,见乡政府院里已经停了三辆车,连国正礼的四辆了,计委、宣传部、电视台的人已站在院子里。

巴书记:这几天乡上热闹的很,说是抗旱呢,你们下来,乡上也旱了。

国正礼:就是,庄家干旱,乡上也干旱。

 

 

巴书记:昨天四摊子,今天已经三摊子,还有两摊子没到。

国正礼:昨天都是哪三摊子?

巴书记:抗旱工作组、科技兴县、人大政协、辣子种植验收,四大班子齐了!

饭后出到街道上,满是工作组,一个个上前向国正礼问好。

巴书记:八社街道上人都脸红的!

司法局赫局长不知从哪里弄到两瓶酒,又闹腾了一个小时。

国正礼:中午休息不见你?

赫局长:喝酒去来,三个人喝了1斤半。

国正礼:吃饭刚喝了,中午还能喝那么多?你不怕醉?

赫局长:怕啥?都吐了!

国正礼:吐到哪了?

赫局长:茶缸里。把它没办法!

回来的路上经过驿站镇。赫局长让停车。

国正礼:停车干啥?回去吃饭。

赫局长:看你说的,驿站他不管一顿饭。

赫局长对伊书记:我们一路上从八社一直打下来。他的拳没人能胜,到驿站要决一死战,不卖、不赖、谁输谁喝。

伊书记:你不要瞧不起我们,驿站再没人也不怕你这个赫子。

国正礼:给我来一小碗面,你们玩吧。

回城时天已黑了。赫局长坐在车上睡得象死人一样。

到市府下车时,国正礼问赫局长:明天咋安排?

赫局长还在睡,司机捣了一下。

司机:国市长问话呢!

赫局长惊醒,喊道:十满堂!

车上人笑。

赫局长:我当喝酒划拳呢!

 

由行署张调研员带队的地区抗旱督查组一行,这天下午来泾龙督查,付市长农建到宾馆接待。趁晚饭还没上来,几个人在小餐厅聊天。

农建:调研员你为啥这么胖?

张调研员:这还要问,心宽体胖。难道你不知道社会上流传的顺口溜有四闲吗,经理的老婆领导的钱,和尚的锤子调研员。

农建:别人可以这样说,调研员你不能说。

张调研员: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说了你们就不说了。

大家笑。

张调研员:农市长你为啥这么瘦?

农建:生于1956年,长身体的时候饿肚子,没有吃的东西,上学的时候遇上文化大革命,没有精神食粮,人瘦,个子也没长高。调研员有啥爱好,晚上咋安排?

张调研员:除了跳舞就是打麻将。

农建:跳舞是个娱乐活动,还可以锻炼身体。你说这个打麻将有啥好处呢?一点好处都没有。

张调研员:你可不要小看麻将,麻将如人生,人生如麻将。人生在世,和麻将一模一样,不论你干什么事,你面临的一切,都不是按你的意愿、你的想象安排的,在这样一个无序的、混乱的局面下,你如何把握你的命运、经营好你的人生,就全靠你审时度势,怎样安排、如何运筹了。

农建:听你这么一说,跳舞简单得多了。

张调研员:有个女人,晚上收拾头发,我说,晚上睡觉价,你收拾头发干啥?女人说,跳舞去价。我说,跳舞用脚跳呢,又不用头跳。你猜这女人是咋说的?

农建:咋说的?

张调研员:女人说,用脚跳呢,耍的是头。

农建:这是真的,男人看头呢,总不看脚。

张调研员:你这话没说对,女人的头和脚一样重要。过去女人在脚上也没少花功夫。

农建:张调研,有你个笑话,你让我说吗?

张调研员:啥笑话?

农建:是你1960年代当公社书记的事。你把一个女人哄到外面说:来,这里面可以,靠牛车就搞了。

女人进到里面,脱了裤子等。

张调研员也脱了裤子结果不行,说什么:太紧张,没办法,起不来。

第二次又把女人哄到外面,说今天可以。女人说:没地方。你说玉米地里可以。女人跟着你走进玉米地,把裤子脱了等。你给人家半天发动不起来。

女人等得不耐烦,起来往张调研员脸上唾了两口,骂道:呸!呸!你没有逑本事,以后就不要再招惹我。

张调研员听了笑着说:这是你们胡编的。不过话丑理端。尽管人老心不老,还是要把自己掌握好,心有余而力不足。

服务员开始上菜。

农建:闲话少说,吃饭吧,晚上还有活动。

 

 

 

19集 情难通咫尺天涯 永相依美妙和谐

却说省上有个游副省长,这天上午来到泾龙市检查工作,消息不径而走。中午吃过饭,游副省长、地委任书记、行署屈专员,在张全相、关平仁陪同下走出饭厅,早在院子里等候的十几个退休老工人走上前,将省地领导团团围住。

老工人甲:领导你都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几个月拿不到工资,药费也报不了。

老工人乙:我们把市上领导找遍了,没有一个领导重视解决。我们这恓惶只有给省长说了。

张全相慌忙说:请大家理解一下,我让关市长把你们的意见记下来,完了给省上领导汇报,统一答复解决。

张全相把省地领导护送到楼上休息。

关平仁:有啥事你们应该找市政府,不应该找省地领导,你就找到中央,问题还是要市上解决。

老工人甲:我们整整找了几个月,找企业,找主管局,找市委市政府,都推卷卷,没人解决,这次我们非要见省长不可。

关平仁:你们在这等一下,我上去和省长联系。

关平仁上到二楼,心想:这件事我怎么好给领导说?沉思了一会,又下楼来。

对来访的老工人说:我和游省长联系了,中午要休息,下午三点你们到宾馆四楼会议室。游省长在那里和大家座谈。

大发了上访的老工人,关平仁回到楼上,和几个领导说闲话。

游省长问关平仁:刚才来的这些老职工还在嘛?

关平仁:下午三点开个座谈会,对他们反映的问题具体研究解决。

游省长再没说啥。

地委任书记:那就叫游省长休息一会,下午二点出发,沿途再看几个乡镇,六点回地区吃饭。

几个人都站起来说:游省长你休息吧!退出来走了。

张全相和关平仁到一楼叫服务员开了一间房子,进去坐在里面。

张全相:那些上访的老工人走了吗?

关平仁:我哄走了,下午叫龙市长在四楼和他们座谈一下,看有些什么问题,再研究解决。

 

 

下午,参加座谈会的老工人早早来到会议室,齐刷刷地坐着,静悄悄地等着。

龙大山走上前面主席台:大家好!你们的事情关市长给游省长汇报了,游省长本来下午要参加座谈会,不料中午有电话,要游省长提前回去参加会议,游省长中午就走了,责成市政府把这件事处理好。既然是座谈会,大家都坐下谈吧。

听了龙大山的话,会场哗然。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事最终还是要市上解决,就七嘴八舌说开了。

老工人甲说着说着,放声哭起来:我1949年前参加工作,退休后住在乡下农村,进一次城不容易,来了几次都拿不上工资,我有病,老婆也有病,现在没人管了。

几个老工人陆续发言。

龙大山最后说:上面听了大家的意见,我很同情,也很理解,政府很快研究解决你们的问题。你们退休后,居住分散,对全市的整体情况了解不多。趁此机会,我通报一下全市财政情况。上半年支出二千万,收入仅一千二百万,外借八百万。现在是五月份工资还没拨完,六月已快满了。因没交电话费,邮局停了市委的电话,石油公司给政府的车不加油……还有水费、电费都欠着……

听了龙大山通报的情况,老职工们一个个无可奈何地叹气。

龙大山:今天我把大家的意见都记下了,下去我分头找这些厂长经理谈一下,先叫他们给你们把拖欠的工资发了。

 

六月十日晚饭后,龙大山又向龙湖公园走去。正好在门口碰见云捷,她同白老师已经在往回走了。

龙大山:你们出来了,我才进去。

云婕:到家里坐坐?

龙大山:过一会再来。

这天晚上公园新来了个杂技团,帐棚外面,大喇叭拼命叫喊着招徕生意,龙大山走过杂技棚,舞台下已坐满了等着看演出的人。他又走到和云婕坐过的地方,一个人坐下,看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坐了一会,无聊,就躺在草地上,看远处的天空。他本来是答应去云婕家的,只是看见云婕与白老师走在一起,到门口,又与秦部长说了一会话,说不定秦部长也会去,若再去,有许多不方便,也就一直躺在草地上,直到九点多钟,才懒洋洋地回去。

其实,秦部长并没有去,白老师也有事走了。云婕到家里,看着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提心悬望等不见龙大山到来,不觉伤悲万分。独坐冥想,忍不住,只好借助笔纸,一吐为快,意绵绵临睡谱艳曲:

大山:

时针已指向九点四十分,希望正被失望取代,惆怅失意油然而生。你无法想象,这一个多小时是如何熬过来的,等你的分分秒秒,如漫漫的黑夜,令我坐卧不安,心绪纷乱,时时想起你的身影,听见你的足音,可现在……

月光如水,似乎有不尽的凉意。忆昨夜,促膝相谈于皓月当空之下,席地而坐在茵茵绿草之上,谈历史、谈文学、还有歌德、普希金乃至人生、家庭、社会,……何等惬意幸福,其乐融融!看今日,我与影子相伴,一样的明月,婵娟起舞弄倩影,可叹月圆人不圆。可惜近在咫尺却难相见!饮无琼浆,食无玉英,谈无知已,乐无同喜,有谁与共?空负此情此景,“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独自泣然泪下,苦啊!

六月十日晚十时

你的小蛔虫

龙大山晚上一觉睡醒,就怎么也不能入睡了。他躺在床上,回想着与云捷交往以来的许多情景,盘算着上午要给云捷打个电话,约她晚上来,因为这里毕竟是他一个人,聚会比较方便。这样想了一会,又从枕头下翻出云捷的信看了几页。这些信已经成了龙山时时要读的经文了。一时激动,下床在桌子上取过笔纸,爬在床上写道:

Dear jie:

……我十分感谢你给我写了那样好的信,每看一次,心情都要激动。真是太幸福了,此生竟能遇到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己,知道吗?你的整个形象,现在正清晰地在我脑海里活动。我愿为你熬瘦自己,即使这样也是幸福的。请你一定珍藏好我们的信件,很快的,几年后可整理出一本书来,待形势变化了,或你或我就付梓出版。我们也要在中国和世界史上创出一条路来。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用纸笔写信的人越来越少,而我们的这些情书,也可作世纪末的欣赏。中国前几十年的政治害得几代人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去相爱。我在省城曾见过一个文革前的大学生,毕业后被打到敦煌劳动改造,为了生活在当地找了一个农妇为妻,没想到,他对敦煌学研究却独树一帜,改革开放后,很快崭露头角,又与北京的一位姑娘恋爱了。畸形政治造成畸形婚姻,这怕也是我们的一大特色。相谈中,你随时冒出许多名词概念和术语来,令我惊叹,也常常弄得我摸不着头脑。象这样的一个你,必然得有我来相伴了。可以肯定地说,在你的人生中,现在才是生命之花开得最鲜艳的时期。而我则是第一个观赏和闻这花香的人了。这也不奇怪,这朵艳丽芳香的花朵,原就是在我的培植和浇灌下开放的。好了,再不写了,我还要争取再睡一觉,天亮前的瞌睡,对一整天都是重要的。

你的山

上午,龙大山去参加市委扩大会,走到市委门口,突然看见云捷从院里出来,四目相遇,两个人都象触了电一样,心惊肉颤。

云婕:开会吗?

龙大山:开个会。

简单地问话,便如陌路人擦肩而去。

会议中间,大山抽空到其它办公室给云捷拨电话。

龙大山:喂,云婕在吗?

对方回答:出去了!

办公室马秘书敲门进来:龙市长,会议通知。

龙大山惊问:哪里?

马秘书:地区。一天会。

龙大山:哦。

听到开会通知,龙大山的心惊了一下,马上想到云婕,再看,原来只有一天,星期五下午到地区报到,星期天就可以回来。看窗外,阴沉的天气早已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再说云捷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丝丝细雨,不竟想起已失的一幕:那是细雨霏霏的一个傍晚,龙大山撑着伞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是何等幸福的一个晚上,属于他俩的整整两个多小时,谈得那般投机默契,他的文思才思那般敏捷……可这个时候,他又在哪里呢?无奈,只有等上帝赐给他俩重逢的机会。这样想着,雨幕中,似乎看见龙大山撑着那把属于她的黑伞出现。她突然想起《天方夜谭》中的阿里巴巴对着金山高喊:“芝麻,快快开门!”她也想高声大喊:“快来吧!我的王子!我的生命!”……然而什么也没出现。她又拿出龙大山给她写的信,短短的一月时间,已是厚厚的一叠,字里行间令她上进求索,对人生、社会、经济、文学、艺术的见解也不同一般,她一页页地翻着,似乎感受到了一颗痴热的爱心在跳动。

六月十一日晚上,龙大山与云婕又进行了一次彻底地融合。云婕从门里一进来,龙大山就把门挡死,把云婕拉到怀里,象小孩吃奶一样拼命吮吸了一会。又抱着云婕坐在沙发上,紧紧依偎在一起。约莫十分钟后,龙大山把云婕扶起,抱置床上,给她脱了鞋。云婕挣扎着,反抗着,嘴里喊着不敢不敢,却又乖乖地顺从了龙大山的安排,既就枕席,宛转万态,两个腿已经开始扭动,后来便是浑身扭动,发出一阵阵呻吟。龙大山则用双手死死搂着云婕,几乎要象泥一样揉在一起。一个适情任欲,恣意绸缪,一个喘汗淫淫,粉黛交下,约一个小时,两个人才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龙大山急忙收拾床,云婕则洗了手,理了理头发,将辫子重新辫好,没事一样地坐下。他俩的共同体会是,交情通体必和谐。男女之间的性生活,原来也是一种精神和情绪,是一种思想和情感的交流。如果没有这种精神的东西做基础,就毫无意义,只能是痛苦如嚼蜡了。原来亚当夏娃分开后,只要在遇上和谐和情极时,还能揉在一起。

第二天上午下班前,龙大山打电话:喂,云婕吗?下午我去地区开会,中午你最好来一下。

云婕在电话上说:嗯,好。

中午吃过饭,龙大山那里也没去,躺在床上静静地等。他一直等到二点钟还不见来,就彻底失望了。想昨晚情景,脂香粉腻,依稀枕畔,今日却虚无缥缈,如隔千山万水。龙大山爬起来,便去散步上厕所。

装扮一新的云婕,内心激烈跳动着,踏着细脚碎步,且行且盼而入。

云婕走到二楼龙大山办公室门前“当当当”敲了三下,不见动静,又敲了三下,还是没有反应。失望之极,浑身几乎瘫软了,强拉着腿,一步三回头地去了经贸委办公室。到办公室坐了十分钟,想到龙大山下午就要去地区开会,就又给拨了电话。

龙大山上厕所回来,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电话铃响了。

龙大山拿起耳机:哦,你在那里?

电话传来云婕的声音:来找你不见,在我办公室。

龙大山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就放下话筒,急忙跑了过去。

云婕委屈地哭了,向龙大山发脾气:你和谁在里面鬼混,竟然不理门外的我!

龙大山:我去上厕所,门没锁,一压手柄就开了,怪你不压。

云婕:我从来没有随便闯进别人房间的习惯,你不答应,我怎么进来!

这样争辩几句,离上班剩下五分钟了,龙大山只好告辞。

龙大山走后,云婕象丢了魂一样,心里空空的,觉得下午发生的事自己实在太冤屈,又爬在桌子上写起信来。

大山——MY Dear:

快四点了,你在干什么?在办公桌上伏案阅文件?或许已在去泾河地区的途中了?而我却望着窗外发愣。天灰朦朦的,心也铅似的沉重,空空的不知丢失了什么?忆起中午的情景,心仍在发凉。未能敲开你的门,大有林黛玉夜探贾宝玉遭闭门羹之委屈,好在是场误会,临别前还见到了你的身影,也算是失望之余的一丝慰藉吧!

你走了,我总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失落感撞击着心扉,我知道有一天我也会老,真不知道那时该怎样回首?总想去干一番轰轰烈烈而平平凡凡的事业,为我可敬的严父慈母添一丝欣慰,可是无能的我却永远无法达到那个目标——尽管在盛夏,我常常感到违背季节的寒凉!不知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无奈,总有那么多的思绪萦绕在我的心头……

觉着自命不凡的我,离开你之后却好可怜,象一只柔弱的小蚕。知道否?这里农村的人将“蚕”俗称为“姑娘”,也许她和姑娘的悲哀正在于此,吃的是叶子,吐出的是锦丝,人间华丽的锦缎均是她的缕缕情丝编织而成,当痴心的“姑娘”吐完千丝万缕的真情,到头来却被自己的情丝所困扰,无力冲破那张“自我”编织的情网,落得“作茧自缚”被世人取笑,这难道公平吗?

好了,我不再去咏叹“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诗句了,回来吧!我的太阳,驱散我心头的阴云和满腹的思念,望穿秋水的苦衷我已饱尝了!——

I miss yor day and nihgt!

Your jie little

六月十二日

龙大山下午四点就出发了。就出去了那么一会时间,没想到竟造成那样大的误会,他心里也着实难受。他本不想离开,但通知就是命令,车已安排好,无奈,只好坐上车向泾河地区出发,尽管小车在拼命地向前奔驰,却无法扯断他和云婕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想象着云婕敲他办公室门的样子,整整一个小时,他坐在车上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泾河地区,他的思绪才被纷乱的外部世界打乱。

地区会本来是要求分管机构改革的书记参加并汇报。不知啥原因,石利生不想去,推给了龙大山。下午报到后,龙大山发愁如何汇报,机构改革市委常委会还没有研究,而且主要领导抱得是拖的态度。

人事局任局长进来问:龙市长,你准备的怎么样?

龙大山:这件事石书记牵头分管,市委还没研究,叫我给人家咋汇报。

任局长:我知道领导忙,顾不上,我们准备了个汇报材料。

龙大山:我正发愁,快拿来我看。

任局长把材料交给龙大山。龙大山一看,是打印的,总共汇报的几个大问题,一是加强组织领导,已向常委会做了汇报;二是制定改革方案;三是做好宣传工作,开了多少次会,出动多少车辆,张贴多少标语口号等等。

龙大山看了,倒还觉得认认真真的,才松了一口气。

 

云婕站在房子里,望着窗外凝思。

龙大山走后,云婕屈指盘算着分别的分分秒秒,觉得时间漫长。连日阴雨绵绵,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心上,犹如刀绞似的难受。

无奈,又趴在桌子上,展开稿纸写起来,只有这样,才觉充实,才好大发时间。

 

几天来,万般的柔情在胸中荡漾,提起笔,思念就象流水般一泻千里,常常是,刚刚把上封信写上句号,鬼使神差地又在下页信纸上写下大山的大名,好象只有在这样的瞬间,她的心才有了寄托,感到一种甜美的安宁。心中有千言万语,闷得心烦意乱,只有提起笔来将一切倾吐于纸上,才能一吐为快。要不,心总像是飘飘荡荡,在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悬挂着、等待着、渴望着、企盼着。她甚至这样想,如果不是龙大山闯进她的生活,或许此生就会夭折了她缠绵的少女情。如今,漫长的思念,在眼睛旁留下了玉色的脚印,象长途跋涉的旅人寻找客店,象远航归来的小船寻觅港湾,她的心总在寻觅通向龙大山的幽径,不论黑夜、白天,总想叩响他的门窗,窥见他的踪影……

她写道:……太多的思念,化成万般的无奈,无奈,我只有用这支秃秃的笔,饱蘸浓浓的情,在心田上谱写爱的交响乐……听见吗?——I Love!”

龙大山在地区开完会,星期天晚上七点就回到泾龙市。其实,车从地区出发,他的心已经飞向泾龙。

回到泾龙,在办公室呆了一个小时,想象着云捷可能在龙湖公园散步,或者正在办公室给他打电话。等到8点,没动静,他想到外面去转,走到大门口,听说地委任书记来了,就到宾馆去,坐了一会,仍是心神不定,又回到市政府大院,特意到楼后面,想看见那辆茄色的小生灵是否躺在窗外,可什么也没看见。晚上睡在床上,又拿出云捷的信看,思念之极,就用感觉去吻云婕的幻影。

六月十五日,地区工商局邵局长到,龙大山给汇报打假工作。晚上七点半,龙大山到云捷家去,见陶林在,就稍聊了一会,伺机将信交给云捷,便告辞要走。云捷满心的委屈,想和龙大山说几句亲密的话也不能。龙大山向外走,将到大门,回头再次告别,想多看云捷一眼,陶林却挡在前面,云捷会意,赶紧将身子斜过一边,眼睁睁看着龙大山离去。

云婕看着龙大山的身影远远地走了,心里却撕裂般难受,泪眼之中,好象他没有离去,而是从自己的心里走来。欣喜的是,她的身上还有龙大山留下的希望。在陶林走后,她将房门一锁,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龙大山的信,象非洲饥民拿到美味的食品,贪婪地大口吞食起来,她屏住呼吸,睁大双眼,好象此时此刻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存在,狼吞虎咽过一遍后,又全神贯注地一字一句品味,还想象着龙大山的一招一式,甜蜜和幸福充满心头。对她来说,读龙大山的信已经成了人间无法比拟的一种超级物质享受,是只有他们两人能够享受到的最珍贵的一种“甜蜜“。已失的往事,未来的一切,都令她憧憬……

 

 

这龙大山和云婕,一个是豆蔻梢头春意浓,一个是丁香枝上深情结。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龙大山睡在床上,怎么也不能入睡。翻来覆去,觉着有许多话要给云捷说,无法等到第二天,第二天也不能见面。便拉开灯,爬起来又用笔交谈。现在他已经养成一种习惯,想得不行,或有什么话要说,就用笔在纸上交谈。他也开始忧伤起来,诚如云婕所说,就象蚕一样,是在用自己的情丝束缚自己,一句话,为了爱,他们都在牺牲自己,一个牺牲少女的名誉,一个也许在牺牲自己的前途地位。但他们又都需要爱,需要相濡以沫,互相安慰,相依为命,相互寄托情思。所以,明明知道互相都是在做巨大的牺牲,也还只能让其牺牲,是崖也要跳,是火也要扑。云婕说是在“作茧自缚”,龙大山却认为是飞蛾扑火。还有,云婕是自由的,而他却是身背重负,脚手带着镣铐,行动难以自由的人。他要云婕暗藏着这份爱,只要自己心中甜蜜和幸福就行了。

这天晚上,云婕也睡的很晚,躺在床上已十二点了,仍然毫无睡意,她捧起了龙大山的论文集,字里行间又看到了那个顶天立地、有超人意识及伟人雄魄的他……

在远古的黄土地上,在一个农家小院,一个伟大的精灵坠地了,睁开惺松的眼,父亲那不胜喜乐的神情,母亲分娩阵痛后的喜悦。

一个光屁股,头带柳条编织的草环大山,手舞棍棒,指挥一帮子伙伴“作战”。

朱同学:小山,有啥吃的吗?肚子饿的受不了。

小山:我有梨,拿你的小人书来换。

机器轰鸣的车间,龙大山操作机器。

云婕不能入睡,起来下床,披衣疾书。

(云婕细腻甜嫩的声音):。。。。。。在世态炎凉,人走茶凉的今天,居然有百姓常忆起他的功绩,回味他在任县令时的风采。虽平易近人,却又使百姓肃然起敬,难以忘却。他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凡人,又是一个伟大的哲学家和文人,但丝毫不失伟岸丈夫的柔情和浓浓的人情味。不是吗?十年前的他曾对中国的经济和政治改革做了精辟的预言,今天的一切不就按照他的设计循序渐进了吗?尽管他一度忍疼割爱,“弃经从政”了,但有谁能扼杀他的经济学说!能否认他的理论观点?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历史长河中大浪淘沙、汹涌澎湃,但千淘万滤,剩下的都是闪光的金子,他的价值不仅仅于此!当中国白发苍苍的老头们驾鹤西游之时,谁能排除断言他没出头之日?在这种千人一面、千面一腔的死气沉沉的人世,他年龄不大,却已出版了几本有血有肉,充满生气的论著,常有国内外的名人在他的书桌寄来信,连那些权威也在他咄咄的锐气下保持无可奈何的沉默……伟哉!一个难得的全能手,芸芸众生的雄才。当大多数人昏昏欲睡之时,他已预测……世界运行的轨迹,他不就是测报世间风云变幻最精密科学的“睛雨表”吗?是金子总会有耀眼的光芒,我庆幸,我是一个探宝人!芝麻!快开门!

6月15日下午,龙大山专程去照相馆取回他与云婕等的合影,拿回办公室,将门反锁起来,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仔细欣赏。他没想到,相片竟照得那样光彩,不相信他和云婕如此有风度,看着看着,竟情不自禁地吻了几下云捷的脸。

龙大山给办公室打电话:叫小张来一下。

通信员推门进来。

龙大山:你把这个信封送给经贸委,交给云婕。

云婕下午拿到她与龙大山的合影,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她一边看一边品味着。多有趣,照片拍摄得虽不十分理想,却是那般和谐,龙大山那充满智慧的高高的额头,英俊伟岸的身影,而她则紧紧站在他的身旁。神态那般喜悦,连两人影子也互相重叠了。她感到他们俩人竟如此默契谐调……胖瘦高低那般相宜,大有增一分则太高,低一分则太矮之妙感……她看到龙大山那般庄严,大有里根的外交官风度和气魄,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龙大山诙谐的玩笑,说是要当官,就要绷紧脸,迈着斯文的八字步,说话哼哼哈呀,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的模样,……想到这里,她更喜欢实实在在的龙大山,何必要把自己裹得太严呢?

吃过晚饭,龙大山骑自行车,奔向宾馆。推开门,地委书记任方孔正在看新闻。

龙大山悄悄坐下,等新闻播报完毕,任书记才和他聊。

龙大山:任书记,这次你对我的工作安排得很好,泾龙各方面基础都很实在。

任书记是包泾龙的,听了大山的话很高兴。

任方孔:大山,我对你是很了解的,本质上你是很好的一个同志。有人要把你安排到环北县,那里太远,我坚持安排在泾龙。泾龙这地方,历史久远,地处交通要道,又是新成立的县级市,我包的泾龙,知道各方面基础比较实在。

龙大山:想听听任书记对我的要求。

任方孔:你来工作抓得紧,反映不错。我虽然来的不多,但情况是知道的,因为我包泾龙6年了,有很多熟人。

龙大山想给自己寻找一点缺点毛病,就说:我干工作就是有点心急。

任方孔:动机和效果要统一,心太急不行。当领导,许多人就是看你稳不稳,说话要稳、走路要稳、工作更要稳。

龙大山告别出来,在街道碰见已退休的一位老干部。

龙大山:你好,向您请教个问题,我年轻,不会当官,听人说,当官要稳,怎样才算稳?

老干部:这你连当官的常识都不懂?当官是一门学问!一定要学会装、装蒜,洋葱本来是个葱,却装得像个蒜;要会拿架子,处处都要显得神秘莫测,显得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牙叉骨要硬,讲话声音要大,口气要大,意思要模棱两可,让下面听了模棱两可、慢慢去领会。。。。。。

 

20集 武合社都市遇鬼 沈原梅上访法院

话说行署专员屈德胜突然来到泾龙市,要看优秀农民企业家武合社,因他生于一九五六年成立农业合作社时,就起名叫合社。副市长农建陪着到厂里,工人说武合社在家害病。农建陪着屈专员看了工厂生产情况。

屈专员对农建说:你是和尚的锤子不入渠,办工厂呢,球大点院子!

农建:咱们把厂子看了,再去家里去看一下武合社。

屈专员:看你二的,来为的啥!

一行人在厂办工作人员带领下,来到武合社家。武合社躺在床上,听见人来,赶紧往起爬。

农建:屈专员来看你来了!

武合社骨瘦如柴,脸色青黑,疲乏无力。

屈专员:这小伙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成了这样子,得了啥病?

武合社:没查清楚,只觉浑身乏困无力。

武母:不知咋搞的,前一向到外面去了一趟,回来就得了这个病。

屈专员:好好检查一下,先把病查清,病查清就好治了。

又说了一些家常话,出来就走。

农建问陪同的乡上领导):这小伙子以前身体好得很,怎么突然病倒了?

乡领导悄声说:前一向到西府市去学习,说要上什么学,听人说,这次出外可能没学好。

农建听得模模糊糊,也就陪着屈专员走了。

原来这武合社办企业也有一番曲折经历。五年前,他先从贩运开始,挣了一些钱,准备办一个果脯加工厂。去银行贷款,要担保抵押。没办法,他听到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古墓,晚上一个人拿上镢头去挖,挖了半夜,没见个文物渣渣,饿着肚子回到家里。又经人介绍,从私人手里以一元钱每月二分息,借了五万元,才办起厂子。这一带盛产杏子,他加工的杏系列果脯蜜饯,销到全国各地。三年后,他偿还了高利贷,还支持乡上的公益事业。开始搞贩运办企业,他一心想的是赚钱。办起果脯厂后,才感到没知识技术的苦恼,便报了函授大学,学习企业管理。教材买了一大堆,却堆在厂里家里,顾不上看。眼看着上半年考期又到,心里发急。

武合社对母亲说:咋办,待在厂里根本没时间复习,上半年考期快到了,我心急的。

母亲:如果厂里家里影响你,你把书拿上,到咱家老庄子去复习,山上没人打搅,厂里家里有啥事,也好找。

武合社:厂里我都安排好了,没有啥事。老庄子在山上,周围连人烟都没有,听人说过去闹过鬼,一个人有些古。听人说,以前有人夜晚在山上走路,见有个女人坐在路边哭,上前问,不言喘。后来又有人晚上走路,听见土响,拔腿就跑,跑回家吓了一身汗,不久就病倒了。现在和过去不一样,到城里才能接触到现代文明,再说,我还要找辅导站的冯老师辅导。

母亲:你的事你决定,你觉得到西府市好,你就去吧。

武合社带了两万元,来到西府市,住进了一家六层高楼的宾馆四楼上,他想这样的宾馆,治安好,不会被偷盗。晚上才发现,这座宾馆除了二楼住了几个客人外,三楼以上住的只有他一个人,静静的,对他学习倒很适合,只是晚上有些森怕。对这么多的房间空闲着,他觉得很可惜。第二天问人,说是城里建的宾馆饭店太多,普遍都萧条冷落。这几年追求大洋快,资金不到位就缺口搞基建,表面上高楼林立,实际上背了包袱。又有人告诉他:西府市的企业没一家景气的,待业的就不了业,在岗的下了岗。这几年光发展了些宾馆饭店办公楼小汽车歌舞厅。全市有四百多家歌舞厅,有一万多女人靠晚上陪舞生活。

武合社也不管这些,他每天晚睡早起,专心学习。吃得也很简单,每天早晨七点多,到一百米外的美食城六角钱买一个麻花,五角钱买一碗油茶,麻花炸得黄亮黄亮,吃起来特别酥脆,油茶芳香适口,里面的杏仁嚼上有味。中午有时吃一碗牛肉拉面,有时吃一碗牛羊肉泡,连同饼子花五六块钱,晚上在夜市上买一个白面饼子,刚烙出的,又热又软。这样住了一周,倒也平安无事。

一日晚上,武合社正伏案读书,忽听有人敲门。开门看,似一女郎,长发将脸盖着,两只阴影蓝眼,嘴唇鲜红。

武合社:你是谁?

女郎也不搭言,从门里闯入,顺手把门关锁上,才将头发分开,露出脸面。女郎娇声娇气地说:我看你一个孤孤单单,特来与你作伴。

武合社见女郎留着约一寸长的指甲,颜色血红,就说:你从哪来,是人是鬼?

女郎:你说是啥就是啥。聊斋中的鬼不是也很美嘛!

女郎说着,坐在武合社的怀里。

武合社顿觉一团香软,直穿心中,神摇意夺,不能自控,出臂挽之,臂腻如脂,肌一着人,皮肤松快若化解。一时欲焰上炽,不可暂忍,乃拥女郎至床铺,代解裙结,偎抱之间,益觉鼻息汗熏,无气不馥,遂相交合,穷极芳腻,直到深夜。

 

 

天将亮。

女郎:我要走了,难道先生无所表示?

武合社从短裤中取出五百元,交给女郎。

武合社:以后还来吗?

女郎:只要你喜欢,我每晚都来。

武合社:不,你隔一晚上再来吧。咋称呼你?

女郎:叫我阿丽就行了。

女郎起来,略作洗梳,便离去。

武合社起床后,洗刷毕,照常吃了早餐,坐在桌前看书,但觉头昏脑胀,精力难以集中,强坐了一会,看过的内容不能记忆。坚持到十二点,吃了午饭,躺在床上休息,一觉睡到三点。下午略觉好些,学习却仍不能集中精力。六点吃过晚饭,便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坐在桌前,一心只想女郎,所读字句,不能入脑,行思坐想,不能少置。中午休息,辗转不得寐。下午仍是痴坐凝思,倾心向往。六点后,盼望更切,屏声静气坐等女郎来。直到十二点,武合社心灰绝望,准备上个厕所早早睡觉。上厕所返回,忽见女郎含笑立在房间,喜极,即抱求欢。

女郎:明天晚上,咱们去卡厅唱歌,你还没听过我的歌声呢!

武合社:好,听你安排。

武合社又给女郎五百元,约定晚上在“明月夜”歌舞厅见。

到了晚上,武合社走在街道,只见酒店歌舞厅林立,一个个舞字,各种色彩的霓虹灯闪灼,独行的、结伴的女郎,打扮的花枝招展,急急忙忙赴约陪舞,走过身边,脂香扑鼻。想不到白天单调乏味的城市,晚上竟如此迷人,到处歌舞吹弹,一派繁华景象。这一夜,又花去千余元。自此,武合社那里还有心思学习,每天除了睡觉,就是陪女郎进酒店歌厅。不多天,身上带得钱所剩无几,身体也渐渐不支,终至潦倒下去。

一天,武合社去医院看病,忽听阿丽娇声唤“武先生”,回头看,正是女郎。

武合社:哦,阿丽!在这干啥?

阿丽:母亲有病,需归。

武合社:啥时候回来?把你电话和地址留下,以后好联系。

女郎:你我萍水之人,春风一度,即别东西,要何地址。上次所言名姓,亦是假借。

武合社还要说什么,女郎即匆匆离去,转眼不见踪影。

武合社一时神情恍惚,如失魂丢魄。回到住处,更觉凄凉孤独,便收拾行礼,回泾龙市老家去了。

 

 

这天上午沈原梅去了法院,文院长正和两位副院长商量事。沈原梅“当当当”,几拐棍把门敲开,见三个院长都在,就连珠炮似地开始放了。

沈原梅:我说文院长,一个法院么,十八九年,二十年的事,难道都查不清?咋来你们都不管?一满都是亲亲弄事呢?

两个副院长见搅和的开不成会,叫办公室两个人,把老婆子架上往出拉。沈原梅坐在地上,大声叫喊起来。

沈原梅:怪道来人把我打了没人管,你法院也是这么个弄手!争不得进你门,你就拉上往外跑!

文院长:好,起来说,不要拉,让老婆子说。

沈原梅坐在地上说:一个法院么,人把我衣裳打得都脱了,还不能管吗?

文院长:站起来说,站起来说,坐地上看把老婆子凉了。

办公室的两个人把老婆了拉起来,转身出去。

沈原梅:用手拍了一下屁股上的土,坐在一个高背椅子上:真个成了人说的,老婆子打官司呢,软得不象啥。明明朗朗是个钱的事么。

文院长:真的吗?

沈原梅:不是真的是假的吗?人见财贝黑了心,钱是人的护心油,有钱买的精脚鬼都上皂角树呢!那一次不是人把我拉住,在公社里叫人把我打得日踏了。人把我打了,我两个手拄得棍不是一个手,棍把我的手拄成柳拐子了。我又把棍拄在胳肢窝。

叫人打得少皮无毛了,头打得稀囊囊的,一满都是血的了,还说是轻伤?

到政府把荣主任吓了一跳。把张县长吓得退了几步。

文院长:这行了,让你说几句就行了,你看我们正在开会,以后有时间了我叫你来。

沈原梅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那就好得很,只要你管,我把你们话听了。

文院长见沈原梅拄的拐棍上写满了字:哟,你这拐棍上还有字呢么。

沈原梅:这个棍上都是你们法院写的。

文院长念:告状专业户,拄了五根棍,重打八十……

沈原梅:我说文院长,八十都不止了,十八年了,谁见了不打!

沈原梅从法院出来,在街道上走。

路人:你上下跑得扭着呢!

沈原梅生气说:你不看我可怜,还说我这是一天在大路上扭秧歌着呢!

 

 

沈原梅又去找国正礼。

一进门,沈原梅就说:国市长,我查清了,是我们家族的人不让孙子和我一起过,还支人打我。

国正礼:这是你们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

沈原梅:家务事?这几年逮捕法办的,好多都是家务事。家务事死人呢!

国正礼:你这快回去,这几天抗旱保生产,快回栽辣子去!

沈原梅:你们叫把种的粮食翻了,粮食人也吃,猪也吃,牛羊也要吃。玉米翻了栽辣子呢,天这么旱,辣子能当粮吃嘛?

国正礼:只要把辣子种好,有钱就有粮。

沈原梅:不一定。有钱没粮的事也有。民国十八年人把钱拿上都饿死了!

国正礼:你一天不要胡跑,和媳妇子,孙子过在一块,就没人欺负你了,你还可以教育孙子。

沈原梅:儿子没了,媳妇子管不下孙子。社会这么乱,前几天打架,死了几个,都是年轻人,孙子千万不敢学长毛。

国正礼:这几天你咋生活着呢?

沈原梅:这几天没有水。隔壁看门的老汉担了几次,市委有人说,你还和那个老汉谈恋爱呢!

国正礼:谈就谈,怕啥呢!

沈原梅:把人羞死了!我十七十八都没谈过,现在七十几了,谈啥呢。

国正礼:羞不死,恋爱老的年轻的都可以谈,过去没谈,现在可以补谈,不要生娃就行了。

沈原梅:快不要说计划生育了。现在我看是赌人手呢!谁家人多,能打过,就有理。

国正礼:你们也有人干大事呢,你不去找?

沈原梅:不去咧,去骂他我都划不来。

忽有一姓周的教师来访,见沈原梅在。

教师:这个疯老婆子又来了!

沈原梅:你把我叫疯老婆子呢,把疯子叫来和我比?

国正礼:你这回去,明天早上我接待你,现在我有事。

姓周的教师把沈原梅硬推出门。

 

 

第二天,国正礼早上起来开门去上厕所,猛不防,被站在门外的沈原梅吓了一跳。

国正礼:哎哟,这老婆子,这么早站在这,吓人呢!

沈原梅:我这事紧得很!

国正礼:去去去!上班再来。

沈原梅转身去坐在楼梯上。

国正礼:不要坐这,去楼前面,院里去。

沈原梅又下楼走了。

 

21集 痴姑娘情解痴意 悲云深夜叹悲

这天晚上八点,龙大山到公园转了一下,后又回来,从南商场进去,转了一个圈,走到能看见云婕家大门的地方,望了望又返回了。因为他估计云捷今晚上可能会来的。

回到办公室,心焦得厉害,强制坐下,将“沿海归来的思考”这篇七千多字的文稿又审了一遍。他多么希望快把拨号电话安上,那时每天晚上云捷都和他通话,让云捷安排他俩的行动!可现在,一天不见,他就心慌,怕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

龙大山的性格变了,为了云捷,他甘愿幽闷孤独。只要是下班后,他再也没有欢乐愉快的心情和许多人来往了。

六月十八日中午,云捷象一阵轻风,来到龙大山的住处,两个人尽情聚会了一次。完毕,又翻看了龙大山的影集。

云婕:下午干啥?

龙大山:你安排。

云婕:咱们去玉皇山玩。

龙大山:可以。

临走,云婕将叠得很小的一封信交给龙大山。龙大山也将近日写的信交云婕。

龙大山打开云婕的信。细细品味。

山:

昨晚很失望,无奈只得将带着体温的信笺放回原处,渴望着有机会放出满载我思恋的信鸽,让它早点飞到你的手中。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你在哪儿?

茫茫人海,咫尺天涯,寻觅你的踪迹。看着这一叠信,心也随之沉重了许多。好了,能尽快给你,我的心也许轻松些。

Your jie

云婕回到家里,反复展看了龙大山的信,禁不住又提笔写道:

Shan,my dear:

“圣经”逐字逐句地看了几遍,感谢你在百忙之中还致信于我,长达十页的书信足见你一颗痴热的爱心。

有幸目睹你的影集,对你的过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最大的感受就是你较前消瘦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古人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何偿不是如此?还望善自珍重,相思苦啊!很荣幸能跃入你的影集,尽管在你的交往史上,我是姗姗来迟的晚者,厚厚的三大本夹在最后一页,而且我的气质风度容貌也较她们逊色了许多,但在我的人生旅途上,你却是第一个打动我芳心的男人,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生命中最真最诚的宝贵财富。有时我觉得你那样高大伟岸,超然决然,而我却常常陷入苦苦的思恋之中无法自拔,我好傻、好痴。为了你,我专门翻查了字典,“痴”者,“傻”也!更何况此字是个病字旁,足以见它是一种难以治愈的顽症,不是吗?

你工作日志已仔细看过,想象得出你很辛苦,每日的繁杂琐事真够烦人。祝你万事如意,遗憾的是我只能为你默默地祈祷祝福,不能为你分担忧虑,无法为你解除不快——唉!可怜的小蛔虫。

近日偶尔看了一集电视《郑板桥》,又联想到了你,他虽为县令却名垂青史。纵观中国史册,封建的帝王将相过去了多少,可后人记得起几位?他们也不过是历史上的匆匆过客,可文人骚客、才子佳人却广为人知,就连显赫一时的唐王李隆基不也因和杨玉环的忠贞爱情而留传后世吗?“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真让人羡慕。好了,下次再聊。

六月十八日下午四点

Your dear

晚饭后七点半,龙大山一个人散步到玉皇山,不一会,云婕来了。两个人找了一个林荫掩蔽处,坐下看山下的景致。

龙大山:你猜我身上的钱装在什么地方?猜中全部给你。

云婕:说话算数?

龙大山:绝不失言。

云婕:那还用猜。小内裤。

龙大山:不对。

云婕:现在许多小内裤上装小兜,缝拉链。

龙大山:小内裤也不保险。有个人去西安进货上厕所,猛不防被人在头上一压,栽倒在厕所里,小内裤里面的钱全被掏走了。

云婕:嗯。

龙大山:再给你一次机会。

云婕:钱袋?

龙大山:我身上没有钱袋。

云婕:衣服口袋。

龙大山:好了,让你看吧,

龙大山把外衣揭起,裤带下有一小口袋。

龙大山掏出200元,给云婕。

云婕:不要。

龙大山:为啥不要?

云婕:我和你来往是为钱吗?你给了我多少钱?我的感情你用多少钱能买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龙大山:对不起,对不起!咱们的感情是纯洁的、出污泥而不染。

先是龙大山用手搂着云捷,坐下说话。待天麻麻黑,大山便将云捷抱置膝头,搂在怀里吻,直到九点多快十点了,才下山归去。

 

 

龙大山趴在桌子上写信。

昨天中午药到病除,心情特别舒畅,加之晚上结伴而游,更是惬意。晚上九点归来,美美地喝了两杯干红,十点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六时。这是从未有过的——这一周以来。心情总算安定了。什么也用不着想了。

这感情的事,真和吃饭一样,肚子吃得再饱,也有饿的时候。

六月十九日天下雨。晚七点半,雨停了。路上仍很滑。龙大山到云婕处,不料秦部长却在,一时觉得尴尬,对自尊心很强的龙大山来说,似乎受了一次侮辱。龙大山盼着秦部长先走,而秦又不走,无奈,勉强说了几句话。龙大山心里很苦,却强装快乐,也想气云捷。

龙大山站起说:你两坐,我去宾馆听清唱,上次赵师演奏,剧团几个演员清唱,玩得很痛快。

说着,便起身告辞。

不料秦部长也站起说:我也去,咱们一块走。

出了门,龙大山想返回去,秦部长又紧紧跟在旁边。他哪里要去宾馆,只是处于嫉妒想气云婕,寻个话题说说而已,但话已出口,秦部长又随声附和,说也想去宾馆,就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到宾馆,因天下过雨,冷冷清清,舞会也没举办,只好扭头又往回走。

龙大山:天气不好,什么也没有,回吧。

秦部长:你回,我到宾馆找个人。

龙大山飘然而来,又匆匆离去,给云婕留下一个苦寂难熬的不眠之夜。她神情恍恍惚惚,似空中飘荡的风筝,而那根扯不断的情丝就攥在龙大山手中。

记得一位哲人曾经说过,爱和嫉妒是相连的。不会嫉妒的女人不能真正爱人。云婕现在才真正体味到它的深刻内涵。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无忧无虑的,天真烂漫的少女,竟鬼使神差地和龙大山邂逅相遇了,从此生活中就多一份苦寂的思念,心的萌动,盼的苦衷,恋的痴诚,爱的欢悦,可悲的她竟常常会有一种无法排遣的失落感,自命清高不俗的她竟也未能“质本洁来还洁去”——大有黛玉葬花时的凄惨心情:“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这天晚上,她坐在桌前听着窗外的雨滴流泪:“这点点滴滴的雨点不就是苍天的泪滴吗?”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常圆?她想起诗人姚学礼在《色卦》中写的嫦娥和后羿的爱情诗:“很不幸,你的名字叫女人。”幻觉中,人影绰约,鼓乐阵阵,陶醉在喜悦之中的龙大山和满腹心酸的她形成鲜明的反差。

她遗憾自己的笔无法象鲁迅先生的解剖刀,去剖析这个令人发怵的现实。

这真是:一寸离肠千万结,永夜恹恹欢意少。

六月二十日是周末,下午上班后,云婕就想给龙大山打电话,但办公室坐满人,不好动作,她看了一会报纸,好容易等到人走,已是四点了,急忙去摇电话,已经不见人影儿了。她满腹委屈和思念,无处诉说,只好提起笔来,往纸上倾吐:

今天是周末,倾盆大雨也未能阻止你远行的足迹,任凭我怎样摇动你的电话,今天是不能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走了,人去楼空心更空……。

可曾记得,自寻觅到你最初的一瞥深意,我的生命旅途上便布满牵挂的辄迹,我每每驻足品味凄风苦雨之外的缕缕芳馨,但历史的驿站从此陷入了岑静,无数个夜晚,渴念的月华显现苍白的光景。

难道是你挽留了我与欢乐相约的花期?

是你使我启开了一扇窗户,又沉重地关闭神往之门?

……主啊!宽恕我吧!

Your

六月二十日下午四时半

 

云婕可能没想到,龙大山回家,周末,本是一个原因;尽丈夫的义务,也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对她的爱,才往远走的,人的心理就这样有趣。

 

22集 关平仁如此开会 国正礼试解漂亮

这几天副市长农建和江南农业大学的几位专家谈协作养蜂的事。根据专家们的意见,利用当地资源养蜂,市上领导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组织形式最好采取分散的方法,发动群众养。集中起来有困难,蜜源也不够,而分散养比较好,灵活方便,花钱不多,容易搞起来,致富快。但市上可以成立产供销服务中心或公司,推销产品,引进好的蜂种,也可以培训人员。还谈了办加工厂的事。专家们的意见,从小开始,低起步,学校可以帮助搞规划,第一步先搞几个小产品逐步扩大。搞得太大,资金不容易,蜂蜜也供不上。还有销售问题,为了打开市场,可以考虑挂江大的牌子。下午,农建带领江南农大专家们再次对山原区和林缘区的花草资源进行考查,往回返时,天已经快黑了。车行到木寨乡出来,忽听见有人哭声和羊叫声。

农建下车看,在山脚下,地税局的小芦正把一圈羊往窑圈里赶。羊叫着,在窑门口转圈圈,怎么也赶不进去,从这面赶,跑到那面,从那面赶,跑到这面。天黑了,急得小芦哭。农建自小在农村长大,对牧羊的办法还知道一些,进圈时一是生人赶不进去,越赶羊越惊恐,二是头羊不进,其它羊不进。

农建喊:小芦,放羊的人哪走了?

小芦:放羊的人撇下走了。

农建:你这娃不会赶羊,你把领头的羊拉进去,其它羊就跟上进去了。

小芦:我不知道哪个是头羊。

农建观察后说:你看,羊都跟上那只头羊跑。

小芦过去抓住那只大山羊的角,硬拖进去,其它羊果然叫着跟进去了。

羊进了窑,小芦将门关上,在里面又隔着数,一五,一十,快数完了,窑里面的羊又忽地跑到前面,串来串去,数了几次数不清。

农建:天黑了,坐我们车回吧,明天再数。

小芦没办法,只好跟着农建走。到沟口,放羊的才往进走。

农建:你这放羊的,为啥把羊撇下走了。

放羊人:他不相信,不信你就数嘛!

原来这乡上历年来羊的发展数字报得很大,税务上按乡上的数字定税收任务。但将税收任务向各家落实时,每家报得养羊数却少得多。按规定一只羊只收五角税,最高不能超过一元钱,现在按每家报的数一只羊收三元都完不成。是乡上报得大了?还是各家隐瞒不报,地税局要组织人员掌握一手资料,这小芦包了一个村,整整一天,连一圈羊都没数清。白天羊走在路上数,打在山洼里数,几次数字都不一样,想在晚上羊进圈时在窑门口数,没想到羊并不听话。在窑里还是数不清,明天怎么办?小芦也没了办法。

 

关平仁召集计委、经委、城建等部门研究几件事。

关平仁:现在开会,今天上午的议题比较多,希望大家认真开会。

焦局长从门里把头探进来说:关市长,我有一件事给你汇报一下。

关平仁:我正在开会。

焦局长:你出来我给你说,5分钟。

关平仁出去了。里面的人开始聊天。约莫20分钟左右,关平仁进来。

关平仁:上午会议要定的几件事,请有关部门领导谈谈你们的看法。

冀主任吭一声说:我谈一点自己的意见。

计生委主任敲门进来,见办公室有人,迟疑了一下。

关平仁:啥事?

计主任:你们开会,我就不打扰了,下午再来。

关平仁:话多不多?几句话能说完你就说。

计主任进来坐下说:全县计划生育检查已经结束,我们意见召开一次各乡镇主要领导会议,通报一下情况,再促进一下。

关平仁:这事我要和市委张书记一起定。

计主任:计划生育好坏,是一票否决制。请关市长尽快定一下。

计主任出去走了。

经委井主任:前面关市长讲了上午要定的几件事,我把我的意见谈一下。

这时又听见有人敲门。

关平仁:进来!

原来是卫生局的魏局长,见正在开会,就走到关平仁办公桌跟前。

魏局长:上次我给你汇报调人的事定了吗?

关平仁沉思后说:这还要和有关部门商量一下,至少得开个碰头会,我一个人还拿不准。

魏局长:上面催得很紧,要报名单。

关平仁:这个——你坐下等一会,我把这个会开完,争取上午召集有关部门商量一下。井主任你继续谈。

井主任咳嗽了两声,见环境不安静,你来我走,干扰的没法讲,就简要地讲了自己的意见。

这时又有人敲门。门开处,粮食局的总支书记从门缝里探进头来,笑嘻嘻地。

关平仁:开会着呢?要进你就进来,不要夹在门缝里。

党书记不进来也不走,头仍然夹在门缝里:有个事找关市长,找了几天,你叫我今天上午来呢!

关平仁:噢!我还忘记了,是这样,你下午来,上午我们开个会。你们梁局长在吗?

党书记:上午我看在呢。

关平仁:我这几天要找他。

党书记:我回去给说一下。才把头从门缝里抽出去,关了门。

井主任开始发言,井主任讲完话冀主任想发言。

关平仁看了一下表说:已经十一点半了:中午我还有接待,咱们是这样,下午继续开。拿起电话说:荣主任,上午会没完,原定下午讨论政府全体会议材料,看来不行了。咱们放在晚上讨论。

荣九成问:晚上几点?

关平仁:七点吧!

关平仁(放下电话):哎呀,这一天忙的,事太多了。下午咱们继续开。

晚上7点,荣九成和办公室两个秘书,准时到关平仁办公室,门锁着,站在门外面等。其他人也陆续来了。

冀主任见状说:我去办公室打个电话。

将近八点,关平仁才慌慌张张来。

关平仁开门:陪人吃了个饭,还没结束,急着就来了。

关平仁看人:冀主任还没来?

荣九成:来等了一会,说去打个电话。

又等了一会,冀主任来了。

关平仁:通知7点的会,现在8点了人还没到齐。明天下午要开个政府全体会议,通报一下上半年的工作,咱们把这个材料讨论一下。我念,你们听,哪里不合适,提出来。

关平仁先念了一遍。听得人都很认真,谈了各自的意见。关平仁提笔又划又写。之后又念。还有人提看法,关平仁又修改。之后又再念,已半夜。听者烦了,累了,便没人再说什么。材料有的话已不通,但听者仍说可以,很好。

关平仁见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就说:大家都没新的意见,就可以了!11点了,散会!

荣九成一肚子不快,也不好说。

第二天上午,关平仁对荣九成说:你把办公室几个秘书叫一下,上午我再念一次,叫他们听,看怎么样?

荣九成:昨天晚上他们都听了,就让准备其它事去,下午要开会。

关平仁:可以,我念你听。

荣九成:只剩我一个人了,你也忙,就不念了。我拿去看,哪里不合适,再和你说。

关平仁:那也行。

下午,关平仁对荣九成说:明天政府会议要结束,办公室准备个结束语,叫胡秘书写。

荣九成回到办公室对胡秘书说:明天政府会议要结束,你写个结束语,晚上拿出来,明天下午用。

胡秘书晚上加班写好后,来不及抄,对小文说:这个结束语我写好了,有点乱,你抄一下。

荣九成拿着结束语走进关平仁办公室:关市长,这是下午的结束语,你看一下。站着等。

关平仁翻看了两遍,然后说:我叫胡秘书写,为啥是小文写的?

荣九成:你看内容能用吗?

关平仁不回答,问:胡秘书在不在?

荣九成:因为时间太紧,小胡写好,小文抄的,你看内容可以吗?

关平仁:不行,太少,得二十几页,叫胡秘书写,下班前让我看。

荣九成转对胡秘书说:关市长说太少了,要你重写,下班前交给他。

胡秘书为难地说:到底没啥写,写啥呢嘛!

荣九成:地区会也有个结束语,拿来抄。

连抄带写,凑够二十多页,下班前荣九成交给关平仁。

关平仁翻看:地区会有个结束词,你拿来我看,参考一下。

荣九成只好去拿来,关平仁见完全一样。

关平仁:这不行,和地区的结束语一样,拿去重写。

荣九成没办法,又和胡秘书商量,将前稿扩展到二十多页,按下午上班送给关平仁。

只因这胡秘书晚上和中午加班写稿,回家吃过饭,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淘气的小姑娘将一个红布条扎在他头发上,惊醒来看时间,已是二点三十分,就赶紧往会场跑。

 

 

大会议室坐满人,关平仁等政府领导人坐在主席台上。

胡秘书跑进会议室,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关平仁:小胡,你严肃点,开什么玩笑!

胡秘书小声问旁边人:怎么啦,我怎么啦?

荣九成跑过来,从头上取下红布条说:你看你头上是啥?

 

沈原梅又来上访了。国正礼听见拐棍声,准备锁门,又想若不接待,就要去找关市长,还是应付接待一下。

国正礼开门:请进!

沈原梅:怎么请?我不懂。

国正礼:我听你来了,就赶紧开门请你进来。你上访这么多年了,成了上访功臣。

沈原梅:哎哟,我受不了!你一个好不行,好汉都怕四只手。现今你当这么个官,他当那么个官,说不到一起不行么。

国正礼点烟:来,抽一支。

沈原梅:我不抽烟,也不给人散烟。前几年,一个离了婚的婆娘找公社,散烟呢,书记骂,谁家婆娘还给人散烟呢?你散的烟,人羞的咋抽呢?我给人没散过一支烟。他们拿钱寻呢,我拿事实说呢。

办公室秘书送文件进来:这疯老婆子,一天一直嚷啥呢?

沈原梅听了不依:你们动不动说我是疯子,我把谁家啥破坏了?你查。咱们一块查。

秘书:这老婆子,啥时还做了个花眼窝。

沈原梅更气:我年轻的时候都没有做个花眼窝,这一阵子老了,要个花眼窝干啥价!成啥精价?明明把我打得留了个伤,还说是个花眼窝。

国正礼在文件上签了字,秘书拿着走了。自言自语说:明天开常委会,不知开多长时间。

沈原梅:你那常委会开得都不臊吗!二十年的常委会,给百姓研究的啥?

国正礼:研究吃饭的事情,这还不重要吗?

沈原梅:吃饭事情要你研究呢?天不下雨你们干瞪眼。民国十八年两年没下雨,一个老婆子背着小孩到庄上要饭,全庄人没一个给的,老婆子把背上的孩子从崖里摔下去,庄里人才给了一升面。

 

 

中午两点,国正礼吃完饭和两个客人一同回来,发现沈原梅还蹲在楼道里,只好打开门,让进去。

国正礼:我给你说了,叫你不要再跑。你告了二十年状了,把谁告倒了?

沈原梅愣了一下,说:告不倒,也不能叫你们觉得没事。

国正礼:今天还有啥事?

沈原梅:以前的事先不说,眼前家里没吃的了,今一天还没见饭呢!

国正礼:没饭吃了你找我干啥?我能养活你吗?

沈原梅:我叫你养活了,吃你的下眼子食,你死了咋办?

国正礼:我比你年轻。

沈原梅:那不一定,生死路上没老小。

国正礼掏了十元钱,给沈原梅,说:今天我有客人,你先拿去吃饭,明天再说。

沈原梅接了十元钱,说:我拿了谁的钱,都在心里记着呢,以后再算帐。还是赖着不走。

两个客人起来也劝,一个用手拉了一下。沈原梅就不高兴了。

沈原梅:你今谁敢把我拉一把,我今就死在这里。我一家人都完了,我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有啥活的。

国正礼:天要下雨,叫你早早回去呢。

沈原梅:天下雨,滑,我都不怕,只要人不拉我,不打我,下雨,滑,有啥怕的!

国正礼:我们要开会。

沈原梅:开会为啥不研究我的事?

国正礼:开会人家都研究的大事。

沈原梅:我的事还不大吗?

国正礼:那你就悄悄坐着,我们说的事你出去不要胡说。

沈原梅:该说的说呢,不该说的油梁都压不出来。

国正礼和两个来人说话。沈原梅听着。

沈原梅:我今听了一下,你们这是漏言漏语说话呢!

国正礼一下生气了,骂道:有人把你叫沈四害,真真的,一天跑来光害人。

沈原梅:四害就四害。一九五八年除四害呢,全县人统一行动,每一个山头地边都有人,敲锣打鼓吆喝喊叫,消灭麻雀呢,赶得麻雀没有落处,飞得挣死,从空中掉下来。第二年,出现虫害。

国正礼:哎,我把你没一点办法了。走,咱们走,叫这老婆子办公去。

 

 

    一日晚上,国正礼在办公室欣赏金圣叹评点的第五才子书《水浒传》,忽听有人敲门。

国正礼:进来!

门里进来两个漂亮女人,一个是大约二十三、四的少妇,一个是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

国正礼:坐,有啥事吗?

少女:我叫彩云,这是我表姐。你看我表姐人长得怎么样?

国正礼:人长得没说的,标准的美女。为啥要问这话?

只见少妇头低垂下去,一脸愁苦相。

彩云:我想,男人能找这样的妻子,就够幸福了,我表姐的丈夫却不知足,和剧团的一个女的勾上了。公开领上在街道转,回家对我表姐左看右看不顺眼,骂叫滚叫走,你管公安管信访,给你反映一下。

国正礼:那个女的比你表姐还漂亮?

少女:根本赶不上我表姐,连别人看了都不理解。

国正礼:那个女的在剧团?

少女:在市剧团。今年春上剧团在驿站镇演戏,两个就勾上了,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从这以后,就看见我表姐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一天没事寻事。他说,那个女的起码比你活泼。你说,这活泼是个啥?

少妇(插话):我不知道,人家怎么比我活泼!

国正礼沉思。对彩云说:你结婚了吗?

彩云:我还没找下。

少妇低着头,开始哭泣。

国正礼对少妇说:不要哭。既然来了,咱们就好好聊聊 ,开开心也行。

少妇边擦眼泪边说: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不好,人家现在竟看不起我了。

国正礼看少妇属于沉静内向性的人,就说:漂亮的人,不一定有魅力。对一般人来说,尤其是对轻薄的人来说,漂亮的人容易一见钟情。但对有文化素养的人来说,徒有其外表美,是不能长久的。外表一般的人,若文化素养好,就会表现出一种内在美,这种美是从神情肌肤透射出来的,只有同样素质的人才能认识到。当然,也有外表美和内在美同时具有的,这样的人就难得了。至于夫妻生活,内在美更重要。一定要避免单调、机械、乏味,你作为妻子,应该主动一点,要积极配合,要做个活人,不要做个木头人。家庭的环境和气氛是人制造出来的。

少妇则不以为然地说:我宁愿做个没魅力的女人,也不愿做个骚轻货。

国正礼:我估计演员的特点,就在于活泼,表情多,有耍头,有趣味。打个比方,漂亮是高山,魅力就是山顶上的云雾;漂亮是流水,魅力就是浪花。泛不起浪花的水是死水,没有云雾缭绕的山就不神秘。

彩云听的入神,少妇一声不吭,脸不时发红。

国正礼:就我们这种婚姻家庭形式来看,因婚前不在一起生活,男女互相了解并不完全,突然结婚,是人生一个大转折。两个各有个性的人组合在一起,一般都需要有一个磨合过程,其中磕磕碰碰的事难以避免。需要相互理解和谅解。不论男女哪一方,可能都有长处,也可能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毛病。如果一方不谅解一方的短处,也就欣赏不到一方的长处。男女两人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能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对家庭和社会做出贡献,有的是夫妻双方共同努力的结果,有的可能是一方谅解另一方、牺牲自己努力维持的结果。有的夫妻因吵架,矛盾越来越深入扩大,最后分道扬镳;有的夫妻因吵架感情反倒越来越深,一个离不开一个。总之,家庭也是一个大局,有的人明白,有的人一辈子也不明白。

一夫一妻制的出现与私有制的出现有关系,有了私有制就需要一个确凿无疑的继承人。现在中国大陆消灭了私有制,未来的婚姻家庭关系究竟如何发展,值得研究。公有制变成官有制权有制,但愿女人也不要变成官有制权有制。

彩云睁大眼睛,痴迷地听着。听到这里,呵呵地笑了。

国正礼:婚姻是人一生的大事,婚前应该多了解。尽管这样,还有一定的冒险性。结婚并不是万事大吉,而是又一个新生活的开始。

人生是一本大书,婚姻家庭也是一本大书。我们一次不可能谈完,以后还可以聊。你的男人在派出所工作,方便了我叫公安局找他谈一下。

 

 

23集 踏杏园酸甜有味 苦相思异地情同

却说泾龙市有个绒线厂,亏损四百多万,厂长关商勾不干了,副厂长在厂内理事。这厂长在泾龙不干了,却到南方办了一个玩具厂,聘请一个在香港的叔父当技术指导,城乡传得纷纷扬扬,说是市委书记张全相办的事,把社会劳动保险局的五十万元借走了,三年没有还,离退休职工拿不到工资。这件事引起人大常委会的注意,在今天召开的例会上,人大委员提出质询,要参加会议的常务副市长龙大山说清楚。

人大主任裴立章:这次会议主要议题只有一个,请龙大山市长给各位委员说明一下。关商勾在南方办的企业是什么性质?如果是国有,三年来经营情况如何,是不是给市上有财务报表,这几年的利润上交情况如何?如果是个体或私营的,为啥能把保险局的钱拿走?是谁借给的,政府对这件事清楚不清楚?

龙大山:关于这个问题嘛,作为政府常务副市长,又是分管工业的领导,我龙大山感觉有些惭愧。应该向人大主任和各位委员解释清楚。一个国有企业的厂长,怎么能随便去外地办企业?这企业倒底是什么性质,我也说不清,至于劳动保险局的钱是怎么借出去的,我也问过他们,保险局局长说他们不借,上面领导打电话让借,他们作为下级,只能服从。我问他们是哪个领导,他们不肯说。这次在人大会议的督促下,会后我再调查了解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把情况弄清楚,把借的劳动保险金赶紧收回。

裴立章:刚才龙大山市长表了态,希望政府对这件事要重视,不能出问题。

 

这天,荣主任领地区保安公司尹经理找龙大山。

尹经理走进龙大山办公室说:龙市长,这是地委秘书处的介绍信,要求各机关一律将以前的木质印章换为原子印章。市委办公室统一安排,旧印章都收了,就剩政府了。这件事只要龙市长支持,保安公司有偿服务。

龙大山:荣主任你给咱们负责,把政府机关各单位旧印章一律收起来,统一由政府办负责换。

荣主任对尹经理说:怎么个有偿服务啊!

尹经理:那当然,只要把事办好,送你一套电动热水器。

 

 

荣主任派人去大楼内各单位收交,大院外的部门通知送来。一级单位共四十五枚印章,尹经理将县委的十五枚印章也拿出来,装到一起。

荣九成看了说:哎吆,这真的不换不行了。市委十五枚印章,除市委办、组织部的印章还清晰外,其它单位的印章都长了毛,有的毛长得锈成一片,也不知多长时间都没用了!

 

一日上午,关平仁叫龙大山去城关镇李家沟自然村吃杏,陪同的有秦部长、林局长、兰工等。

车行到村口,正不知向何处走去,一个打扮入时的姑娘向他们招手。跟着姑娘向东直到沟边,便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杏林,足有数千棵,绿的红的黄的杏子挂在大大小小的树上,一行都乐开了。这时,才看见男主人手里拿着一本书,闻声赶上来,嘴里说着欢迎-欢迎,和来人一一握手,并领着关平仁几个品尝最好的杏子。来人叫芦勤德,手里拿的是一本杏树栽培书,她的女儿叫芦婷,手里也拿着一本书。

龙大山:姑娘,你看的什么书?

姑娘:《博学手册》。

龙大山拿着翻看:啊,全是时兴的东西,想不到你这山村姑娘倒看的是最现代的东西。

姑娘笑了。

老芦领着关平仁一行从山底观赏到山顶,也品尝到山顶,窜遍整个杏林,什么曹杏、唐王大结杏、桃杏、大李广、小李广……他们几个只顾观赏品尝,也没记下多少品种,但每一个品种都有它的独特味道。又来到一棵树前,蓝工先摘了一颗品尝。

兰工:这是今天吃过的最好的。

关平仁和龙大山都伸手去摘。杏子在树上已熟透,手指轻轻一捏,已感觉到软。

关平仁:嗯,吃到嘴里水多,味甜,芳香,无纤维。

老芦见一行人吃得高兴,就说:要吃好杏,就要到杏园来。街道里卖的杏,最多熟个七、八成,前一天晚上就摘下了,拿到街上翻来翻去,不新鲜。

关平仁:龙市长,你尝这个杏,才有味道呢!

龙大山接过关平仁递得半个杏,放在嘴里一嚼,满嘴酸水,不觉蹙眉咧嘴,啧啧不已。

关平仁哈哈哈大笑:怎么样?

龙大山:嗯,只有甜味不行,甜中带点酸,吃起来才得劲。

几个人一个个吃不了还兜着走,杏林也转得差不多了,便回到老芦的家,一边喝茶,一边围绕杏的话题议论起来。

关平仁:杏子全身都是宝,没有扔掉的,杏肉、杏核、杏仁,都可加工利用。

兰工:从种植管理看,杏树耐脊薄耐干旱,不象苹果那么娇气。杏子还可以抗癌。世界上有个岛国斐济,就因长年吃杏没人得癌症。象泾龙有这样多的荒山荒沟,发展杏树很有前途。

龙大山:兰工你认为,什么品种最好?

兰工:最好的要算曹杏,肉厚、个大、色艳,含糖量高、品质佳,没酸味,吃饱不伤人,吃后手和嘴都是粘的,鲜食加工并用,又是甜仁,做杏脯最好,出口一吨六千美元。还有几个品种也可以,就象李广杏、唐王大结杏,白沙杏个小,熟得早,风味也好。骆驼黄早熟,端午节就能吃。

秦部长问老芦:今年你杏子能卖多少钱?

老芦:不到三百元。

秦部长:这么多树,卖得钱不多。

老芦:不是说不向钱看,我是想让更多的人认识这个事。不管谁,只要大家都发展起来了,比我多卖两个钱强。

关平仁一行被老芦的话感动了。

兰工:老芦已经带动了二十多户群众,还培养了几个杏树栽培技术员。

龙大山心里说:这是一个多么厚道而又有头脑的人啊!

 

下午六点吃过晚饭,龙大山想去云婕家,已经三天不见了,好象有些陌生。他突然有了害羞的心理,不好意思见云婕了,还有经常在一起的白老师。

龙大山装模作样地到龙湖公园转,果然遇见云婕和白老师。

云婕和白老师说:龙市长也散步。

龙大山:饭后走一走。

三个人打了个照面,云婕她们回去了,龙大山一个人坐在草坪上。

龙大山心里想:也许她会来的,肯定会来的。

直到天麻麻黑,才见云捷走来了,互相交换了信,云婕又匆匆回去。

 

 

回到办公室,龙大山看了云捷的信。既理解,又伤情。两个人,坐在两个地方,一个在相思一个,一个又在埋怨一个,结果都是一个模样,反而更深深地融在一起了。但龙大山现在却沉静的多了。云婕不来,也不好来,他去呢,不是挂着个大铁锁子,就是有人。为什么曾有一天晚上,龙大山说要去又没去呢?也是因为怕有人啊!不能相聚,就只好写了,写下的东西一装又是几天,上午摘的杏子司机提来了,他怎么吃得了呢?在这个城市,只有给云婕送,还有谁能牵龙大山的心呢!他也知道云婕心中难以平静,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长久地爱,永远地爱,将这爱深深地藏在心中,扎下根,到某一天发芽结果。疏远一点,也是必要的。

云婕没有收到大山在地区发的信,急不可耐,只好扒在桌子上把内心的焦虑倾吐在纸上,等机会交给龙大山:

 

Shan:

今天心情很糟,总为没能收到你在地区发的信,而惴惴不安,屈指盘算,已四天了,常规下应该看到你的手迹了,可这次?是邮差出了差错?或者……

看了你交给我的信倍受感动,感谢你在百忙之中还惦念着我的存在,虽没和你一同前往杏林,可你描绘的情景我已心领神会了,我仿佛和你一起漫步于山林小径,共同品尝杏的甘甜和微酸,你的厚意我领了,谢谢你了——thank you very much!

得知你星期六又要去泾河地区,你远行的消息又令我牵肠挂肚,未曾重逢又要分别,你真是太让我揪心了。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骚客都不惜笔墨描绘男女间的爱情,把它讴歌成世间最纯最美的情感,可它的滋味,它的魅力,它的内涵却至今也分不清楚,搞不明白,真可谓,相思如黄连,太苦了!

好了!我渴望面谈,愿上帝赠给我们重逢的机会!

六月二十四日下午三点

龙大山晚上开完电话会,走进办公室,思念之情顿生。急忙跑到院里,夜黑沉沉的,更感压抑。又跑到电影院,香港片,没坐十分钟,又出来了。便又回到办公室,提笔给云捷写了几个字,才觉得舒坦些。真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dear jie dear jie……”龙大山嘴里在不断地念着,叫着,佛家言,只要每天坚持默念佛典,不断叫观世音菩萨的名字,诸佛菩萨就会降临。没想到现在竟情不自禁地一直在念“dear jie dear jie……”

第二天下午,龙大山给云婕打电话,叫她来看经济论文集的三校稿。不一会,云婕就来了,云婕快速地翻看了校稿,内心很激动,对龙大山更仰慕。于是,两个人又尽情消融了一次,然后匆匆告别。

云婕回去后,百无聊赖,拿出龙大山的文稿翻看了一会。这是龙大山即将出版的一部书稿,让云婕先睹为快。云婕翻着翻着,不觉又拿起笔,在纸上和龙大山交谈。

Dear:

刚才翻阅了你的文稿,怦怦跳动的心房难以平静,我渴望那本激动人心的集子尽快问世,等那一天让我也分享你成功的喜悦和甘霖,做你第一个拜读者。这些天来,闲暇之余我总让记忆的磁带倒转在一月之前,努力回忆咱们相识的幕幕场面,有时令人百思不解,有时则令我心潮澎湃……那难忘怀的“心的碰撞”。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就是我默默凝视中的那一片红叶。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就是我苦苦等待中的那一只小鸟……

终于,你飘来了,以最细微最温柔的声息,轻轻地撞在我欢愉的额前;

终于,你飞来了,以最忧美最动情的姿势,静静地栖在我激动的心口。

那一瞬起,我们都沉醉于梦境而无法自持;

那一瞬起,我们都俨然怀春少女芳龄少年……

那苦涩的等待,焦灼的渴盼;那雷电的夜晚,刺眼的阳光,灵魂难耐的孤寂,玉皇山颠尽情的舒怀……

你说,你做我的影子,共同走完人生之旅……

我说,我要做你的小蛔虫,伴你风雨人生之终……

于是,在一片奇幻的旋乐中,心与心碰响了,发出了柔美的旋律和迷人的音韵,两颗痴热的心融为一体了。此时,我仿佛才真正体味过人生的幸福与甜蜜。我才恍然大悟:二十四年风雨人生路,屈指盘算一切已成为过去的记忆,只有在寻觅中去追忆……时间的小河,含情脉脉地挽起我生命的小舟悄悄地溜走了。我生命的小舟转过一座山,前面出现了一片白雾封锁的森林,那低沉雄浑的钟鸣使我如梦初醒!我猛然发现,无忧无虑的童年,那个身穿花裙,头带蝴蝶结的小姑娘;那个沉醉于文学海洋的不可一世的女中学生,那个异想天开寻求白马王子的情窦初开的少女已飘然而去了……噢!已失的往事,美好的岁月,何等的令人留恋!可过去的一切都弃我而去了,连一朵纪念的野花也没有采摘,空旷的心中常常是不尽的懊悔……

我的没有桨的小船,不能回返,不能停留,只能在人生的长河中随波向前,为了明天不再懊悔,那么,我只好睁大双眼,用我青春的全部精神,去探索那片神秘森林的奥秘和宝藏……远处,钟声悠悠,山风拂面……。

六月二十五日上午十一点三十分

Your——探宝者

 

24集 陪舞女痛骂腐败 打假冒妇人生官

石利生的儿子大专自费毕业,折腾了一年,最近安排在地区。石利生抽空请人事处组织部和接收单位领导吃饭,一桌花了一千多。饭罢,石利生要留几位处长和部长玩一会,其他人见部长不表态,也都跟上往外走。

酒店老板:你们还不玩,现在有些人一天狠不得玩两天的。

石利生明知故问:你这话咋讲?

酒店老板:上午上完班,中午叫几个人来吃饭,酒喝大了,给单位打个电话,说下午要下乡去。下午又玩到六点,回去才吃晚饭。

石利生:还有这么厉害?

酒店老板:年轻人还罢了,就是四十几到五十左右的这些人,就象疯了一样,没命的玩。

石利生:这些人这一辈子受得苦太多,失去得最多,有紧迫感,想补回来。

酒店老板:照照的!国家补资本主义课呢,这些人补感情课呢!

石利生对为他经管事的郑言说:走,他们不玩,咱们两个玩走!

石利生和郑言一人开了一个包厢,叫了两个小姐。

石利生抱着小姐跳舞,缠着小姐讲她的经历。

小姐说没有啥可讲的。

石利生:笑话故事也行。

小姐(叹气):我不会讲故事。

石利生:自己没有了讲别人的。

小姐沉思后说:有这样一个情况,你说咋办?能不能给想个办法?

石利生:我听了再说。

小姐:我有一个女朋友,你们叫下岗了,实际就是失业了,在家呆着,男的一天又打又骂,女的受不了了,出外陪人唱歌跳舞,挣一点钱,隔三四天回去一趟。回去后,男人把女的身上钱全部搜走,住上一两天,又开始打骂,女的受不了,又到外面去。过上几天回去,男的又把钱全搜去,后来男的有了钱,却和另一个女人好,你说咋办呢?离婚嘛,有小孩,不离嘛,这样下去咋办?

石利生:哦,像这种情况,真的不好处理。

忽听外面有人吵,石利生将门开了一点缝,探头看,原来是省上一位处长,嫌陪他的小姐不开放。

处长:装啥假正经呢,干这事的没一个好的!

姑娘甲:我不好你好,你要嫖到火车站去,你有几个臭钱有啥了不起,我是拿自己的血汗挣钱呢,谁知你那几个钱是怎么来的,说不定还比我们不正经呢!婊子和贪官,至少也是一路货色,过去婊子还纳税呢,谁见过那个朝代贪官合法过!你还觉得你比我强!

姑娘乙:你们把公权据为私有,包二奶包三奶,占几十个上百个情妇,口口声声是人民的仆人,世界上那有你们这样的公仆和仆人?你们当了婊子还要挂贞节牌,你们才是最无耻的货色。难怪社会上光棍这么多。

姑娘甲:我们不过是出来混口饭吃,我们也是人,我们把你的什么路挡了?你们的官是上面任命的,不是老百姓选的,你们就瞧不起下面的人。

处长:好好好,我和你们这些流氓不说了。舞也不跳了,准备要走。

姑娘乙(上前拉住):想走?钱给了再走。骂我们是流氓,你们是什么?我们是公开的,你们的内幕敢公开吗?

姑娘甲:就是的,有理走遍天下,中国说不通了,到世界上说。

 

一天,国正礼早上一上班,就被商业系统的老职工挡在办公室里,反映他们三个月没拿到工资,生活有困难,药费也报不了。经了解,三个职工中,有两个是食品公司的,一个是糖酒公司的,有两个还是一九四九年前参加革命的老干部。一九八〇年以前,商业系统情况好,人们往进挤,现在全民经商,连工资都拿不上了。

老职工甲说着流了泪:孙子来,连给小孩买个糖的钱都没有。

国正礼:孩子都不管你?

老职工甲:姑娘出嫁了,一个儿子其他部门安排不进去,最后安排在商业系统,也拿不到工资。

国正礼:你们几个先回去,上午我就给商局长安顿。

上访者:那就好的很起身,和国正礼握手告别。

商业局长推门进来):国市长叫我?

国正礼:刚才商业上3个老职工上访,我打发走了。你安排一下,把这三个老职工的工资落实了,实在不行,可先给发些生活费。

商局长:现在商业职工确实凄惶。以前计划经济,我当糖酒公司经理,谁不来求我?那时候烟酒都要批条子,称一斤白糖都要我批。寻咱们的人一天不断线,单位批,家里批,有时走在路上,靠在电杆上也在批条子。那象现在这么凄惶,把东西拿上,送货上门都没人买。

国正礼:过去食品公司情况怎样?

商局长:真个肉紧张的逢年过节才供应一点。有门路的才能弄一点蹄头下水。一次过元旦,给县上领导分猪头,我再三安顿要分好,不敢漏下人,那些雌熊点了几遍,说这是书记的头,这是县长的头,说都有了,结果县委吴书记晚上来取猪头,给其它领导都分下了,就是找不见吴书记的头,吴书记当场就骂开了,说为啥其他书记都有头,他的头哪?还闹了一场矛盾。不知谁藏了一个猪头,没写名字,被吴书记发现,问这是谁的头,没人承认。

国正礼:不行了卖地皮,连打仗一样适当收缩一下,或者集资盖门市,然后分给个人,划大为小,划整为零,减轻企业负担。

商局长:职工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还要买房,娃娃又要上学,再去集资,钱从哪来?

通讯员送来昨天的报纸。国正礼看了大吃一惊,省报头版头条,以醒目的标题写着:泾龙市三十户国有企业、户户盈余。

国正礼:这是怎么搞的?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商局长:什么消息?

国正礼将报纸递给商局长:你看,谁不知道罐头厂亏损几百万,谁不知道农机厂停产了!

商局长:这可能是按当年经营情况说的。

国正礼:历史包袱那么重,当年能盈余?无亏损,工人为啥拿不上工资?

商局长:下岗职工没人管,自然不算,给工人不发工资,就少了成本支出。

国正礼:全国国有企业百分之三十明亏,百分之三十暗亏,这是普遍的,难道记者不知道这个常识,记者不知道,总编也不知道,这些人胆太大了,我都觉得脸红!

商局长:国市长你在,我回去安排,见国正礼生气,就告辞走了。

吃过中午饭,国正礼和市委井希清一起参加在剧院门口召开的打假爆光会。会议是由工商局和技术监督局联合召开的,将一月来在城乡检查出的假冒伪劣化肥、农药、烟酒、各种食品和生活用品,有代表性的拿了一部分,摆在会场。工商局和技术监督局的人员向群众解释如何区分和辨认这些假冒商品。大会由技术监督局长主持,工商局龚局长对最近打假工作做了总结发言,最后国正礼代表市政府作了讲话。会议结束后,用一辆大卡车将这些没收来的假冒伪劣商品拉到郊区烧毁,电视台录相报道。参观的人也议论纷纷。

群众甲:现在除了假东西是真的,骗子是真的,其它都是假的。

技监局长:你这个人总是真的么。

群众甲:反正你这个局长总是假的。

群众乙:怎么是假的,假的能主持会议。

技术监督局长的脸刷地红了。周围听的人知趣,笑着走开。

 

原来这技术监督局长的妻子和市委书记张全相关系特好。张全相经常去局长家吃饭喝酒,晚上打麻将到十一点十二点,有时局长陪着玩,有时就回避了。这位书记的情人也拿不住,在人面前经常说些官场的事,谁要提拔,谁要当啥,谁要调到哪里,等等。一些爱打问官场消息的人,经常便围着她转,也有想升官发财者,便在妇人跟前讨好,求妇人在张书记跟前说说话。有人说得更尖刻,说某某妇人能生官呢!听者不解,官怎么能生呢?又解释说,和书记睡一次觉,就能生一个官。听的人才恍然大悟。

龚局长:两位领导就不回去了,咱们一起吃个饭。

国正礼:算了,不要干啥都要吃,那一天大概算了一下,光泾龙市一年能吃上千万。

井希清:能吃这么多?

龚局长:这不奇怪。因为中国人一九六0年代饿肚子饿怕了,一直吃不够。再说,中国没经历资本主义阶段,生活上也要补课。

国正礼:一天长个嘴,到处胡说!

这天下午,市政府召开上半年城市经济活动分析会,龙大山和国正礼都参加了。

龙大山总结分析了上半年城市经济运行情况,安排部署了下半年城市经济工作,并对去年完成任务情况进行了奖励兑现。

龙大山:国市长,你讲点意见吧。

国正礼:既然来了,就说几句吧。上半年的工作,龙市长已经作了全面总结,下半年的工作也安排了。这次会议,也对去年的工作进行了奖励兑现。问题是该奖励的都奖励了,处罚的却一个没处罚。这很不公平,又没办法。因为,处罚的企业有企业本身的原因。这就造成奖励的一分不少,惩罚的从没落实。亏损几十万几百万的,领导人不负任何责任。严格说,我们的厂长经理,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企业家。真正的企业家应该是独立自主的、在竞争的机制下为企业打拼的人。而我们的厂长经理无一不是官派的,面对不同的企业现状,说是法定代表人,对企业的经营却不负任何经济的和法律的责任。按规定,被处罚的企业,市政府分管领导也要连带受罚。但分管领导却没有用人权,事权不一。用人权掌握在党委手里。这就复杂了。我的话不过是发发牢骚、随机感叹。完了。

龙大山:今天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石厂长:两位领导不要走,泾龙大酒店,得奖的企业招呼大家!

 

 

会后,一些厂长经理要得了奖的企业拿出一些钱管饭,又在泾龙大酒店摆了几桌。

食品厂石厂长开始说他胃疼,有心脏病,不会喝酒,大家要结束时,他却又要划拳。

华厂长:人说现在的领导心坏了,只有胃好,你心坏了,胃也坏了?

劳厂长:今天要给经贸委主任好好敬一下酒。你们都看见了吗?报纸上又登了,泾龙三十家企业,没有一户亏损。

唐经理:可能是版排错了,少排了一个不字。

众人大笑。

晚上,国正礼回到办公室,有急事要找计委冀主任。

国正礼对政府办公室说:你们找一下纪委冀主任,叫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小文问门房:见冀主任来吗?

门房:没见来,你要到家里去问。

小文去冀主任家敲门,婆娘出。小文问:冀主任在吗?国市长叫。

婆娘:下午说要去下乡,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文往政府大院走。

门房:找见了吗?

小文:家里没有,不知到哪去了。

门房:今天有个好电影,说不定看电影去了,你到电影院看一下。

小文到电影院,电影已放完,剩一个女的打扫卫生。

小文:见冀主任来吗?

妇人:我不认识,这里有一个人,你看是吗?

小文上去看,正是冀主任。喝的酒气喷人,烂醉如呢。

妇人:我连叫带拉,叫不醒,拉不动。

 

 

 

第25集 看影集云婕伤悲 乌云散雨后彩虹

 

 

 

龙大山睡觉有个习惯,不论是一个人还是和妻子两个,总是喜欢靠边。这周末回家,晚上他睡在床里面,面朝墙壁,给妻子给了个屁股。妻子开始没理睬,睡了一会,越想越气,照他大腿上狠狠掐了几下。

葛历立:转过来!你为啥一直要背着我睡觉?

经不起疼痛,龙大山转过身。

葛历立:你为啥一直对我这么狠?我一个女人,为啥得不到我应该得的?

龙大山一声没哼,也不表示。

妻子只好自己动手去发动。龙大山无可奈何地上去,机械地动作了一会,毫无兴趣。竟然是越发动越没气了。妻子气得牛喘,又狠狠地拧掐了几下,转身睡去了。

第二天因琐事和妻子吵架,妻子拿着菜刀要和他拼命。

龙大山:动不动就是你那造反派脾气,要文斗不要武斗,知道吗?

葛厉立:我是毛主席培养的红卫兵。我的另一个名字叫葛要武。造反派总比臭老九强,蔫骡子踢死人呢。

龙大山只好又去找一位男朋友倾诉。

莫朋友:有孩子了,凑合着过吧。找夫妻不是找情人。米面夫妻。夫妻是为了过日子。

龙大山:这是我终生的痛苦和遗憾,回到家里,常常是一天没两顿饱饭,有两顿饱气。特别是她那个声音,当面说话不明显,从电话中传来,对我的情绪刺激太大,粗硬的破锣声,没有一丝温柔缠绵的韵味。

六月二十六日上午,龙大山与云婕聚会后。

云婕:我想再看看你的影集。

龙大山拿出影集让云婕看。

云婕一页一页翻着,发现前次看见夹在里面的几个女人的照片不见了。

云婕:以前看见有几张女人照片,怎么不见了?

龙大山:以前装点影集,现在觉得没意思,我撕了。

云婕不觉经挛了一下。

翻到龙大山的全家照,又如五雷轰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站起身,向外就走。

龙大山见情况不妙,后悔不该让她看全家照,自己原以为应该让云婕彻底了解一切,谁知对她情绪刺激这么大。

云婕迷迷糊糊地离开龙大山房间,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梯,熟人的问话也没听见,慌慌张张骑着车外出,在政府大门口,险些撞进一辆卡车底下,到十字街,又和一辆自行车碰了。

云婕回到房间,一头栽在床上,便一直睡去。两个小时后,一觉醒来,心仍很痛,仿佛碎了一般。透过泪眼,莹莹泪珠又倒映出中午发生的一幕……那是一张非常欢快、充满温馨、幸福和谐的三口之家,照片上的男主人风彩依旧,女主人则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身旁,那种掩饰不住的喜悦神情溢于言表,尤其那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更让她触目惊心,难以置信……但愿一切都是假的,但愿一切都是空的……然而理智已不容她想入非非,严酷的现实已使她从幻想的彩云跌入现实的深渊,她好累,好怕,好可怜,好委屈……

在龙大山的影集里,她是一个姗姗来迟的晚者,在龙大山的人生旅途上,她又充当了一个什么?可悲的足以做为女儿的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然而都是真的。但愿一切还未开始,但愿一切早已结束!归还一个完整无损洁白无暇的她……

一惯坚强不屈的云捷,此刻却这般柔弱孤独,未在情场上打过滚,又不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只有真诚的一颗心,无私的一片情,然而爱的世界却那样容不得掺假,真情全部化为一缕袅袅飞升的云烟,一时间只觉得天也负她,地也负她,茫然回顾,哪儿又是她可以栖身的归宿之地?哪儿才是她梦中的巢穴?云婕觉得自己爱得好累。她想好好地躲在属于她的臂弯里长眠不醒,可地球如此之大,中国如此辽阔,真正属于她的一方净土何处去觅?虽曾庆幸能挤入龙大山的影集,在那偌大的空间占有一席之地。可那是怎样的不幸啊!虽与大山合影留念,能一睹为快,可那是怎样的凄凉悲惨!可怜面带永恒微笑的她只能默默无闻地藏于大山书桌抽屉里的一角,且不论何时,对大山总忠贞地微笑着,俨然一尊不朽的雕象,却永远无出头之日,永不可能登大雅之堂。或许有朝一日,当另一位姑娘沉醉于他的温情时,她云婕的照片也会有她预料的结局,它的最终归宿是撕碎了,面目全非的她被扔进垃圾箱或是臭水池,或是付之一炬化为缕缕轻烟消失在茫茫宇宙之中……忆昔日,当雨点滴嗒洒落在身上时,她会尽情地在雨中散步;当桃花盛开的季节,她会沉浸在自然中去,痛痛快快地捕捉每一缕芬芳,尽情地享受孩童般的欢乐;她会独自一人,让音乐流泻一室,听听音乐,写写梦幻,享受一个人独处时的快乐。可如今,常常失态走神魂不附体。她云婕赖以生存的那碧绿宁静的“心岛”已不再是人迹罕至的处女地了,它的上面留下了龙大山的足迹,扰乱了少女平静安逸的心湖,激起一层层永不消失的美丽涟漪……此刻我是在成功的峰颠,还是在失败的谷底,此时的我,应该为爱兴奋还是为恨伤怀?她曾为做错什么而痛惜?为忽略什么而失落?为曾有什么事不该为之而为之?为曾……?世间那位哲人能告诉她?此时的云婕顿悟:自己生命的小船已搁浅,要重新扬帆远行。从无望中起步,那将需要超人的勇气和力量。

“我很丑,但我温柔”。云婕曾经学过计算机,但此刻却打错了数字,疏于算计,她一向头脑灵活,但此刻却显得愚钝笨拙。在追名逐利唯恐不及的现代社会,在奔走钻营风靡盛行的年代,她一惯自若地蔑视着钻营者,蔑视着那因钻营而获得蝇头微利,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渺小欢娱,可悲她也未能超凡脱俗,落得如此的自嘲自怜,这难道不叫“做茧自缚”吗?这难道不是美丽的蚕姑娘哀怨悲凉的“天方夜谭”吗?不是她如泣如诉委婉缠绵的“绝唱”吗!

尽管在目前的中国,法院的审判席上还没有“良心法庭”、“道德专座”,但做人的良知及人应有的尊严都使她惴惴不安。“宽恕我吧!仁慈的上帝……”。

春天她在那片圣洁的土地上,用自已纤细的胳膊,紧扶着她那锈钝的犁,在心之阡陌上辛勤地耕耘。苦夏在缕缕相思中来临,她又一次次地用生命的心血将其浇灌,可硕果累累的金秋还未来临,她心田上的禾苗早已枯萎凋谢,那么待到收获的季节,欠收的她该怎样熬过漫长寒冷的冬夜?

“太可怕了?”

知道云婕的心态后,龙大山急忙写了一封开解安慰的信。

jie:

你的信太使我伤心了!虽然,我打心底里理解你。只要你仔细阅读我的信,早就可以发现我们相爱的悲剧色彩。所以,我的心情一直是沉重和慌恐的。我曾给你形象地比喻过,我背上有重负,脚手上带着镣铐。只是由于我是一个事业上的追求者、冒险家和探险者,才创了这段路,写下了这艰难的惊心动魄的一页。至于那些照片所以撕掉,是因为确实没有保存价值,特别是和我们相比,毫无意义,之所以夹在影集,也不过是装点一下博人一笑,自从我们相交就觉得她们没有价值让我保存了,我应该精心保存有意义的人,这并不是说我这个人没情没意,她们本来就和我没情没义,而我却是特别重情义的人。心中有缺憾,才有追求,追求太多,才希望有圆满美好的事情出现,所以也就不安分,结果反造成悲剧。这一切,能怨谁呢?只能怨那个特殊的时代.怨我自己,怨我自己不满足,多情。所以,即使我受了伤,我也心安理得,一个人坐下自己抚慰自己,用自己的舌头舔好自己的伤口。

小城市,终究压力大。如果说有什么过错。一切责任都归于我,我不应该去引诱一个安安稳稳的人。所以说,要上帝宽恕,首先就宽恕我吧,我是一个有罪之人。现如今,在今生,在未来的旅程中,我只是要牢牢地记住,有一个人曾赤诚地和我交过心,我要拼余生精力,报答她的恩情,我要无愧予曾爱我的人。即使她骂我,打我,用刀刺我,我都对她没怨言。我知道,我们心底里是爱的,就像我曾经比喻过的,既然相爱过,即使她吃了我,也是爱的结果。

六月二十六日晚十一时悲哀之后

shan

又:算了,一切都不解释了。就我这个人,思想情感,也都曾给你交过,是真是假,由你吧。但从我这方面看,我却把你看作我此生得到的最满意的人,尽管我的过去已决定了结局的悲剧性,还是要千方百计记载下我俩的友谊,让世人知道,我俩不枉一场。悲剧是注定的,结局只能是痛苦,但都是不枉作人一场,在一生都是值得回忆的。“佳人而不遇才子,则虽脂香粉腻,曾有情君之可忆否!”我一定要找蒋碧微回忆录,人家还出版发行了这样的关系。我祈望你不要过于伤情。我们都有传统的痕迹,又想追求新生活,所以很痛苦。只要清醒了,解脱出来也可以。变作朋友关系吧!当我睡在床上,又一次看你的悔恨信,不得不爬起来再给你写几句。

龙大山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云捷和龙大山等人,一起去什么地方参加什么活动。

结束后往回走时,突然看不见云婕了,龙大山又急又难受,喊道:云婕-云婕不见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猛然醒来,从床上坐起!

星期五晚上,龙大山去看云婕,他发现云婕眼睛好象大哭过,一副忧伤悲哀的样子。

云婕:原谅我那天的失态,当时的复杂心理那样难过悲伤,以致于想了很多……

龙大山安慰地地:我很理解你。我两的情况,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都出现过。因你还是个姑娘,太纯真。有人说,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就是男人和女人。这两个人之间,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出现。远的不说,离我们近的就有廖静文和徐悲鸿、蒋碧薇和张道藩等。还是多看看历史上的名人传记吧,胸怀要宽广,眼界要开阔。

经过龙大山的耐心解释和开导,两天后,云婕才恢复过来,在六月二十九日的信中,她写道:

 

shan:

刚看完你周末交于我的那封信,一个人独自在办公室想心思,你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

这满满的五页信成了这两天慰藉我失落之心的良药,尽管已逝的一幕曾令我郁郁寡欢,伤心倍至,但那一切都是爱的创伤,是两个不甘沉寂的登山者在攀越途中遇到的荆棘和挫折……原谅我周五在你面前的失态,那种滋味是无法用语言描绘的,也请你原谅不谙世故的我,把“情”视为高于一切的。或许当时我应该面带微笑,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便瞥一眼幸福的“全家福”,说几句祝福你们全家和睦美满的吉祥话——但傻傻的我却无法抑制当时的心情,至于痛定思痛又含泪写了怎样一封言辞苛刻的信,现在似乎也记不起多少了……如若信中的话使你伤心,惹你生气或还有其它后果,望海涵宽宥为佳。悲哀的我已无需再表白什么了。或许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只有将那一段痴诚的情,将自己这颗纯真的心默默地珍藏于貌似平静的躯体之中,为你默默地祈祷,深深地祝福!

每夜梦回倚枕独醒,朦胧中总有你的影子……

暂此停笔。

祝好

Jie

六月二十九日下午三点三十分

这是一份既伤感又留恋的信。由于龙大山在信中写有对前一段的总结和作为朋友的话。云婕在反思的同时,于信的末尾也留了余地。不过,这只是在做文章而已,是理智在纸上的反映,从感情上看,他们两人已经谁也不能离开谁了。

经过二十九日晚的聚会,云婕的情绪稳定多了。晚上十一时半,还没上床睡觉的云婕,又给龙大山写了一封信,结尾后,又补充了这样几句话:

信巳结尾了,却意犹未尽。周五的不快及我信中的个别话请别往心里去,我毕竟生活经验及社会阅历都不如你丰富,更何况你足以做我的老师兄长。因此,在你面前,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我的一举一动无不因你而变化。有时象迷路的小姑娘见到自己的亲哥哥那样,那种心情和感受的确无法表达,喜乐、高兴甚至哭着在哥的怀中撒撒娇,抹抹泪,要知道,这是姑娘的天性。

好了,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把昨天收藏于历史,封存于记忆,用更快的速度赶上失落的步伐,把一切都化为奋进的动力,坚信我们定会创出令人注目的成绩。

Dear My brorher:虽然我们曾痛苦失意,但那是为了使糖更甜而故意加了点盐,不是么?雨后仍是蓝天白云,有时还会出现一道美丽彩虹……

晚安,养出一个好看的样子给我。

十一点四十分

 

26集 国正礼接待上访 石利生黑夜幽会

这天上午,沈原梅到市政府去,一个市长也没找见。

沈原梅问打扫卫生的:怎么一个市长都不见?

扫院者:出外了?

沈原梅:走哪去了?

扫院者:出国了!

沈原梅:哟——得多长时间?

扫院者:一年半年。

沈原梅失望地说:哎,这辘轳没把了!

沈原梅从市政府出来,又去找人大。

人大主任裴立章看见老婆子进来了,笑着说:什么风还把你吹这来了?找人大啥事?

沈原梅:人都说人大是泾龙最大的人,我的事要人大才能解决。

裴立章:现在解决事情要找书记市长,下午国市长专门接待,我们几个烂主任管不了你的事,官太小。

阮副主任进来说:这两天精神还好?

沈原梅:啥好?你看我脸肿着呢!

阮副主任:噢,我说怎么象胖了。

裴立章:你寻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有啥情况吗?

沈原梅:牛丢了驴丢了你们都寻呢,逼死人害死人你们为啥不管?还说是小事,这事大事小要人管呢,事小放下没人管,越放摊子越大。

裴立章笑。阮副主任也笑。

沈愿梅:整天人给我寻事着呢,还说我给人寻事呢,要把我按寻(刑)事犯处理。

裴立章要开会,人都陆续进来,办公室主任要拉沈原梅走。

沈原梅:我来你们还拉的和我耍呢,我说我哭起都没眼泪。

阮副主任:都七十几了,还有啥哭的呢!还把人没活够!

沈原梅:不一定你死了我还活着呢,生死路上没老小!

裴立章:这快去,我们要开会。打官司凭赖呢,吃饺团凭菜呢。你又不会赖,打啥官司呢!

沈原梅:真的就是真的,虚的就是虚的,馒头和包子就不一样,紧让都不行,还赖呢!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官从衙门做呢!一满是下面人胡汇报呢,给我不说清白,你说我这个人爱耍死狗嘛,我有一分奈何都有顾虑呢。

沈原梅听到下午国正礼专门接待上访,就早早坐在信访室门口等。国正礼一到,嚷着要先说。

国正礼对沈原梅说:你今天不要说,咱们天天见面。叫远路上来的人说。

沈原梅:咱们天天见,天天是个天天,月月是个月月,年年还是个年年,十几年的事给我摆下没人管。

国正礼:我们这么多书记市长管你一个,你还说不管!

沈原梅:要管事呢,我这个人有啥管的?我又没犯法。

国正礼:你应该去法院,你的事人命关天,行政上解决不了。

沈原梅:以前去问哑巴呢,以后去干脆见不到,大门往里一走,就要拉上往出磨。

国正礼:我不相信,法院是讲理的地方,肯定是你没理。

沈原梅:扑踏扑踏走进法院,没人理,就象花包(老鹰)抓鸡娃呢,两个人把我抓起来,往外扯,沈原梅用手比划着。

国正礼:那你去找人大,人大是监督法院的。

沈原梅:到人大去,有人了,几个小伙子往出抬,没人了又往进叫呢!

国正礼:是这样,我派人调查一下,咱们两个专门谈。

沈原梅:哎,国市长,今调查呢明调查呢,头星星数清天都亮了!

国正礼:好,好,你说得好,明天咱们两个专门谈。

沈原梅:天上的星星几时数清呢嘛?你说把天上星星能数清吗?

沈原梅说着,被国正礼掀到门外。

国正礼问了几个人,一一做了解释,有的记下转办,最后才问一个多次上访的复退军人。

国正礼:你的工作还没落实?

复退军人:没有!

国正礼:上次你走后,我就给食品厂打了电话,厂长答应安排。

复退军人:给你们答应的好,我去就不行了,你还不能质问,恐怕惹下人家。

国正礼:这次给写个信,要有据可查。

国正礼对信访室人员说了。信访室写好,国正礼看了,修改了一两句,交办公的抄了,盖上章子交给小伙子。小伙子起来走时,交给国正礼一个材料。

复退军人:国市长,我写了个材料,请你看一下。

国正礼打开看。

泾龙市人民政府:

我叫万丙乙,文化程度高中,政治面貌党员,现年二十五岁,家住泾龙市三十铺乡支沟村,是退伍军人。

本人八九年毕业于陇右县一中,九零年响应祖国之召呼,应征入伍到部队。参军后严格要求自己,为了将来不管在哪个岗位上都能尽职尽责,入伍后,同年十二月即提升为班长,带领新兵训练,由于训练有方,所带新兵受到上级领导的肯定。次年代理排长、教练员。评为优秀学员、训练尖子兵,受到团嘉奖三次,还评为优秀团员,拥政爱民先进个人,并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档案有证)。三年前依兵役法退出现役,至今已经二十四个月有余,仍然不能上岗。

我父万原四,一九五七年在康县碾坝区任区委书记,后被定为“右派”,回队后给本队修建造房,因公伤亡,一九七八年平反后,解决了我和我母的农转非户口,承包地收缴,现在吃粮靠议价,未有分文收入。

虽说一九九五年元月份被分配到食品厂,但是去报到多次,遭到拒绝,就这样推来推去,没有着落。不得不再次提出申请请求安排工作,以解决生活和给老母治病。

如今我象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吃无处吃,住无处住。就连找回领导,还得来回翻三、四十里大沟,有时人不在,连夜赶回,第二日再来。

无奈想出外打工,又因年老的母亲患有严重的动脉硬化及风湿性关节炎综合症,走不开身。做生意无本无门,贷款无主无户。现请求尊敬的组织、领导给予解决为盼。

致礼

申请人:万丙乙

×年×月×日

 

 

国正礼将一个个上访者打发完,要回自己的办公室,才发现沈原梅还在门外蹲着。见国正礼出来,老婆子也跟上来到办公室。国正礼没有理睬。

沈原梅:国市长,你到底啥时候给我查价吗?事明晃晃放着呢,路上人眼睛挤上往过走都能看见。我四十八上打官司,今年七十几了,头见人家把人弄蛰了,事情就凉凉的了!

国正礼收拾文件,没理睬。

沈原梅:上次来没找见你,我问人,有人指街道里疯子,说那是市长,去寻去,见个神经病,也说是市长。到底是辱没我呢还是辱没市长呢?

国正礼听了忍不住说:那是哄你呢!

沈原梅:哄我呢,也不能这么个哄。市长就是他们随便说的,见人比的市长,都瓜着呢,疯着呢?哪一个市长是那么个样子?啥货就在啥架板上呢,老布和绸缎就不一样。我看辱没我一半,也辱没你市长一半。

国正礼:叫你找公安局,你没有去?

沈原梅:到公安局,说再来跑,要带铐子。

国正礼:他们和你说的耍呢!

沈原梅:不是耍,国市长!我这一辈子孙子都有了,还有啥耍的?耍呢!再他谁和我耍我绝对不行,我一家五口人剩下三口了,有心事和人耍?就不是个耍的事!

晚上,国正礼看《从政遗规》。古人说:“当官处事,但务求着实”。他想:如今的花架子太多,许多会议毫无价值,徒劳民伤财而已。本来半天可开完的会,要安排一天,一天则安排两天……半小时能讲清的事,硬要讲一小时,一小时可讲清的事,非要讲二小时不可,似乎不如此,则不重视。还有,本来一个人已讲清的事,两个人三个人还要重复讲,把参加会的人拖跨拖疲了。他又想起民间俗语所说的“耍牌子”,现在每干一事,墙上牌子框子挂满了,其实都是空的,是让上面来人看的。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在唱戏。不过这个戏不是唱给台下人看的,是演给上面人看的,往往是一种形式,一种例行公务,是为了对上面好汇报好交待,有“我已做了工作,尽了责任”的意味。

叮铃铃,电话响了。

国正礼:喂!啊,老同学!

老同学:现在干啥?

国正礼:办公室。

老同学:啥时候来省城玩一玩?

国正礼:不自由,没时间。

老同学:时间总是有的嘛!不要忘记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嘛,要保护好身体,轻松一点,潇洒一点。不要一直坐在办公室,腰也坐弯了,头发也坐稀了。

电话传来歌舞声,国正礼问:怎么这么吵?。

老同学:我是在歌舞厅给你打电话,我们正玩痛快了,突然想起你。

国正礼再没有说啥,任老同学发了一会议论。

老同学:上午你到哪去了?

国正礼:开会去了。

老同学:不对。你是不是给孩子做满月去了?

国正礼:给谁家孩子?

老同学:还有谁家孩子,不是说你在下面找了个小媳妇吗?

国正礼:不敢胡说,再没啥事我就挂了!

 

 

石利生开完企业党建会,回到办公室,看见白胡子老汉魏方清蹲在办公室门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进到办公室。

魏方清跟着进到办公室,八十多岁的人了,面色红润。

石利生:八十多了,精神还这么好,有啥秘方?

魏方清:就是蒸馍面条,这是最好的饭,顿顿吃饱就行了。石书记给我办了吗?

石利生:还没研究呢。

魏方清:有啥研究的?一九六一年把我一赶,当时我认为,全都是公共的,我是公共的,老婆也是公共的,我走就行了。一九八四年党有政策,庄基以土改时确定产权为主。八四年没有政策我就不敢问。

石利生没理睬。

魏方清:我不是地主富农。解放前欠人四个银元,腊月二十四来人把门背走。没办法,用柴挡门。三十又来人把炕打蹋。迷信正月不做泥活,在炕墩里过了个年。我一辈子没使过党的一分钱,好好劳动,只要国家好。

石利生点了一支烟。

魏方清:石书记,旧社会的官都私查暗访,上门给老百姓办事呢,我请你们去看一下嘛,看我住的啥地方,过的啥日子!

石利生:你老人家不懂,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复杂的社会,靠一个皇上,靠几个当官的私查暗访,挣死当官者也治理不好。现在要研究怎样叫你自己当家做主。

魏方清听了不吭声。

石利生:你的命运和中国老百姓的命运一样。

魏方清:哎——我是有力气的人,做活,别人做不好,我还要做。活了八十几,你说的道理我听不懂。

石利生:我看你胡子好得很,俗话说胡子,银子!

魏方清:哎,银子我都没见过多少,五两的见过一疙瘩,三两的见过一疙瘩。如果在街道,先国后家,先公后私。我的庄子在城外,过去是农民,现在还是农民。我不是寻事呢,觉得太不公了。也不是为吃穿,吃得再好,死了还是个鬼,穿得再好,死了还是个鬼。吃不了白的吃红的都行。就是祖上留下这庄子,不明不白叫公家占了卖了。

石利生:那没办法,过去的事,谁有办法。

华厂长推门进来:走,石书记,有要紧事,硬拉着石利生走。

魏方清见石利生被人拉走,只好起来走了。

 

几个厂长请石利生吃老式火锅。火锅端上来,烟有些大。

石利生对化工厂厂长说:这火锅的烟还比你们烟筒里烟大。

华厂长:我们早不冒烟了。

于是几个人边吃边聊。

服装厂付厂长说:迷信迷信。你信就有呢,不信就没有。我给你们举个例子。

有一个人,出外回家,翻了一座山,还过一条沟,正好天下暴雨,沟里水涨了,一步跨不过去。想寻个垫脚的,周围找不到,有个山神庙,就进到庙里找,庙里也找不到啥东西,只有个石神像和两个石童子。这个人就把石像搬倒,背出来撇到水中,脚踩过去,头也没回就走了。后面又来了一个,正要踩着石像过河,低头一看:我的妈呀,这是个神呀,谁把神抛在水中,这还了的!

就把裤腿卷起来,挽着袖子,到水中把石像抬起,背进山神庙里,把神像身上收拾干净,安在原来的神位上,然后爬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起来走了。

山神爷对两个童子说:我要叫后面这个人现在就头疼。

童子甲:这就是你的不对,人家这个人把你从水中背回来,把身上收拾干净,安置在神位上,还给你虔诚地磕了头,你怎么还要叫人家头疼?

山神爷:谁叫他只磕头不烧香呢!

童子乙:前面那个人把你背得撇了,你为啥不叫他头疼?

山神爷:那没办法,前面那个人不信我!

石利生吃完火锅回去,白胡子魏方清蹲在房子里还是不走。到七点半,石利生就出去走了。来到东郊,在田间地头散步。田野里的小麦已是一片金黄。农民已把场面碾得精光,等待麦子上场。天快黑时,他坐在大场边的土梁上乘凉,等蔡红到来。不一会,蔡红悄悄地走来了。

石利生站起来,使蔡红看得清。他们铺了一张报纸,蔡红要坐在报纸上,石利生要坐在他腿上。石利生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杏子,两人吃杏说话。

石利生:咋办,这里不行?

蔡虹:走,到我房子里走。

石利生:你前面走,我后面来。

石利生让蔡红先走,他在后面拉开距离。

蔡红突然从中学门里出来:不行,院里有人聊天。

 

 

石利生只好作罢,便回到办公室。发现白胡子还在办公室。

石利生:你走不走?

魏方清:你给我办了,我就不找你了,地委书记批给你们了。

突然电话铃响,石利生拿起耳机,是蔡红打来的:快来,院里乘凉的人走了。

石利生急忙向中学走去。

石利生和蔡虹约会完毕回来,已经十点多了。

白胡子魏方清还坐在凳子上。

石利生拿起电话:公安局吗?你们现在来两个人,到我办公室。

不一会,两个警察进来。

石利生:这个老汉坐在这里不走,看你们有办法吗。

警察:走,有啥事到公安局说。

魏方清不说话。

两个警察一人拉一个胳膊,架上走了。

 

27集 寻开心共舞同乐 去郊外排幽解闷

一日,龙大山在办公室阅文。机械厂一工人来找。

工人:龙市长,你说这日子咋过呢吗?厂里欠我去年的工资,今年到现在了都不发。

龙大山:去年的工资为啥能欠到今年?欠了多少钱?

工人:去年我害了一段时间病,在家休息,后来病好了,去领工资,厂里说没有钱,一直推到现在。

龙大山:你应该找厂长好好谈一下。

工人:我找了有八十次,开始态度还好,说有了钱再发,后来去干脆不接待,往出推。最近我又去找,不但不给,还让保卫干部打我。

龙大山:我不相信,怎么会打你?欠你工资还能打你?

工人气愤地说:我去要工资,厂长说没有钱,总不能把我厂长的钱给你发工资。我说,不管怎么都行,你厂长借给我也行,用你家里吃不完的烟酒啥东西顶也行。厂长就不高兴了,叫来保卫人员,说你把这个人拉出去。叫不要在这胡闹。保卫人员要拉我,我不走,硬拉,照我的胸口捅了几拳,打的我这儿不合适了,看病又花了不少钱。工人说着,用手指胸脯。

龙大山问:没发工资的人多不多?

工人:这事咋说呢!有门路有办法的人,都领去了,没门路没办法的人去领,就说没有钱。

龙大山:嗯——我不知道国家有没有劳动法,对拖欠工人工资有什么规定。

工人稍停又说:现在厂长还跑了!

龙大山惊奇地问:啥?

工人:我们厂长跑了!留下一堆子烂帐。

龙大山:你胡说呢!厂长怎么能跑了?

工人:反正好几天找不见人,后来才听说调走了嘛跑了。

龙大山:不是厂长离任要审计吗?

工人:我们厂几任厂长调走时都没审计,连交接手续都没有。所以现在也没办法查。

龙大山拿起电话,拨通机械厂办公室:你们厂长在吗?

厂办:没有。

龙大山:到哪去了?

厂办:不知道。我们也在找厂长,有的请示工作,有的等批条子。

龙大山:就今天不在吗?

厂办:已经几天了,找不见人。

龙大山放下电话。办公室主任荣九成进来了。

龙大山问荣九成:你最近见机械厂彭厂长来吗?

荣九成笑说:彭厂长调了,你不知道?

龙大山:调到哪了?

荣九成:好象调到地区哪个企业了。

龙大山:手续办了吗?

荣九成:不知道,反正听人说调走了。

龙大山:怎么走得这么快?也不交接手续,厂里现在谁负责?

荣九成:听人说,彭厂长把张书记叫表叔呢。厂子现在都瘫痪了,亏损了四五百万。

龙大山一下明白了,站起来,望着窗外的树木说:其中必有缘故!肯定有领导同意了。要不,一个厂长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抛下厂子跑了。

工人气愤地说:这就象猪进了菜园子,连吃带糟蹋够了,走了。

荣九成:我看是狼进了羊圈,把肉吃光血吸干,被牧羊人放了。

龙大山又给市委组织部打电话:喂,组织部嘛,彭厂长是你们放走的吗?

组织部:自己走了,手续还没办。

龙大山放下电话:这就是我们的公有制,这就是我们的全民所有制。实际演变成官有制,权有制,工人成了真正的无产者,没有经济权,也没有说话权,哪有这样当家做主的主人。

工人走后,国正礼在办公室阅文。叮铃铃,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

关平仁:你来一下!

接了关平仁电话,国正礼到关平仁办公室,见十里铺乡的石书记和李乡长在座,站起来向国正礼打招呼。

关平仁对国正礼说:你坐下。十里铺乡群众围攻乡干部的事你知道吗?

国正礼:知道,我已经安排处理了。

关平仁:给哪安排的?

国正礼:公安局。

关平仁:公安局咋处理的?

国正礼:先把闹事的人疏导开,为首的叫回公安局,问清情况拘留了。

关平仁咆哮地说:为什么不当场采取措施?有啥关系吗?情况难道还不清楚?明明是那么多人围打乡上两三个干部,还要了解啥情况?你还有没有原则?公安局是干啥吃的?乡镇干部执行公务被打,我们的公安人员没有个是非态度,不采取任何措施,还了解啥?你管公安,管成个啥样子了?

国正礼解释说:当时我也很生气,我要他们当场就把人抓回来,这样会消除影响。公安局贺政委却说那里群众多,不好硬来,我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我问给关市长汇报来吗?公安局长说给你汇报了,你没表态,叫给我汇报,我就同……

关平仁:你就同意了?你觉得群众打干部是对的?今天打乡镇干部明天打市上领导,你也同意这样处理吗?

国正礼看关平仁如此态度,就说:那咋办?这个处理办法是公安局会议定的,要逮捕,还要提请检察院批准。

关平仁:怎么处理我不管。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影响了全市公购粮任务的完成,由你负责!下午我要到地区开会,我给张书记说了,咋处理你给张书记汇报。

国正礼:见关平仁不言喘了,就说:再没啥吗?

关平仁:就这个事。

国正礼起来告辞。十里铺乡的书记乡长也起来告辞。关平仁也没送。

国正礼回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立即把公安局乔局长和贺政委叫来,讲了刚才发生的事。公安局的两位领导半天没说话。

贺政委:这人怎么是这个样子?这处理意见找你不在,我们给他汇报了的,他也没说啥,再说,这几户群众不交粮多少有点原因,修路占人家地,领导答应减粮呢,到现在没付款也没减粮。

乔局长:这都不说,关键是也没打啥,只是互相撕拉了几下,围观的群众那么多。逮捕有程序,当场拘留取不离手咋办?我觉得先疏导后采取措施,最稳妥。

国正礼拿起电话,想给市委张书记汇报:张书记,给你汇报一下十里铺催粮打人的事。

没想到张全相却说:现在没时间,以后再说吧!

国正礼只好放下电话。

国正礼:是乡上两个领导去汇报的!

贺政委:乡上领导和市上领导站的角度就不一样,乡上领导有气可以理解。作为一个市的主要领导,每临大事无静气,动不动就火冒三丈,这还能行?

国正礼:啥话都不要说。这两天我再给市委张书记汇报一次,听听他的意见。

公安局两位领导走后,龙大山有点烦闷,就到去土地局去,找先丙正局长问些事。先丙正是部局领导中年龄最大者,剩一年多时间就要退休。曾经有人说过,这人是个劳改犯,但因什么劳改,却很少有人知道。

先丙正:我十九岁师范毕业,二十岁任学校教导主任,一九五七年向党提意见三条:一是合作化速度太快;二是卖余粮弄虚作假;三是牲畜集中养数量太多不好饲养。因这三条把我打成反革命,送到河西走廊劳动改造。冬天那里冻到什么程度?吃头一嘴馍是热的,到最后一口就咬个冰茬,有冻掉鼻子、耳朵、膝盖的。夏天热到什么程度?吃饭时放在沙石上的馍最后能烤出味来。

龙大山听得新奇:把你这经历好好写个回忆录。

先丙正:写啥呢!我总结了四句话:笑对人生,与世无争,八年徒刑,皆因实话引出。

两个人正说话,支部书记进来。

先丙正:这人比我还窝囊。我毕竟说了几句话,这人就被人家啥理由都没有一阵风刮进监狱里了。

龙大山听得更奇:风能把人刮进去?

先丙正:嗨,那一年“一打三反”运动,提得口号是要刮十二级台风,几天之内就抓了好多人,排着队往监所赶,群众围着看热闹,这人当时还是一般干部,也去围观。后面人一掀,把这人卷入抓来的人群里面,被赶进监所关了几天,没有人问,也出不来。这人急了,说他是卷进来的。监狱说,刮十二级台风,就是要卷进来,急什么,等着。

龙大山:哈哈,奇闻!

先丙正:前几十年,你可能还不记得,那时连你这个人都不是你自己的,叫你干啥你就干啥,不用你想,不能有你自己的头脑和思想,全国只有一个人有思想的权利。

龙大山笑说:多可怕,人不是自己的!

先丙正:现在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只是就现象、就结果说的。实际上,具有独立的人格、独立的头脑和思想的人,才是科学技术的原创力,没有这样的人,就没有科学技术的进步。应该说,这才是第一生产力。

龙大山:啊,你这种见解太厉害了。

先丙正:我们现在把许多东西都颠倒了。你说经济是基础、物质是基础;物质决定精神。我说,正好相反,有什么样的精神、有什么样的意识形态,就有什么样的物质基础。我们的领导人说,物质是基础,实际上,他们每天都用意识形态的东西指导一切。

龙大山:呀呀,和你不敢谝了。小心下次来个十二级台风,把你也刮进监狱。

支部书记:就是,你先不要笑我,中国大陆的风,说不定哪一天又要刮。因为对领导人的行为,没有制度和法律约束限制,你龙市长今天是市长,说不定哪一天是什么。我们谁都不安全。

几个人同时大笑。

 

 

这两天晚上,龙大山重新读云婕写给他的全部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他认为,这些信的生命力将会越来越强烈旺盛。世界上一切东西都可以老化,唯这种情感和记忆时间越久越清新明晰难以磨灭。云婕这些火一样的语言,将紧紧地抓住他的心,任凭他怎样也不能挣脱。可见云婕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致使龙大山无法从她手中逃脱。遇到云婕,也真是龙大山后半生一大幸事。

想到云婕考研究生的事,龙大山想,什么是命运,命运就是抓住机会的能力。机会来了他龙大山放过了,云婕却毅然决然抓住了,由此可见,云婕是一个多么不平常的女性啊!

云婕和龙大山约好,晚上去宾馆跳舞。他们先后来到舞厅。乐队起奏后,有两个曲子龙大山坐着听音乐欣赏各种舞姿。柔和的灯光下,云婕长挑的身材和白色长裙,特别引人注目,很快就被人约去了。龙大山的目光在意不在意地总飞向云婕。她先用金鸡独立的姿势打着旋转,又用一种美妙自然的姿势,轻轻地落下,懒洋洋地扭转起。她渐渐跳到龙大山面前,又象一条小帆船,在风暴中随波起伏,消失在远处的人群。曲终,云婕有意坐在离龙大山不远的地方。第三个曲子刚一开始,龙大山就去约了云婕。龙大山用手指搂着云捷,云婕心有点跳,但很快就平静了,随着乐队的节奏,左右摇曳,脚向前滑,颈项向后微微地摆动,庄重优雅之中表现出更美丽的姿态。两人的手时而握在一起,时而分开,眼睛时而低下去,时而又仰起来,互相停目注视。龙大山用手指轻轻捏了一下云婕的背部,云婕又用手指轻轻地搔了一下龙大山的手掌,又都会意地低下头。一曲很快结束,两个依依不舍地只好分离。以后的几个曲子,龙大山便再没约上云婕,别人介绍舞伴也不跳,坐下听音乐。十点半,舞会将要结束,龙大山才瞅准机会,约云婕跳了一曲。

龙大山:我先走了。

云婕:你先走吧。

曲子结束,乘人乱之际,龙大山望了云捷一眼,匆匆离开舞场。

出了舞厅门,才知道外面正打雷闪电,暴雨狂风大作。宾馆经理知道龙大山在舞厅跳舞,早将一辆卧车安排在舞厅外面等。龙大山钻进后面,正好,云婕出来看见了,也跟着钻进车,一时前后挤满了人,云婕不得不紧紧靠在龙大山的怀里。车在雨中行走,两个人乘势又将手握在一起。

几天后,云婕突然闯进龙大山办公室,两个人站在办公室拥抱了一会。

临走时云婕说:省上来了人,我们要接待,晚上还要陪跳舞,可能得两三天。

云婕走后,龙大山心中特别忧伤。

吃过晚饭,龙大山骑了一辆车子,去城关镇贸易公司找龙经理。这是他们说好的,有时间,到他家去玩。

公司的铁栅大门锁着,门前放着一辆进口意发摩托,象等待出发的战马。

龙大山问人:龙经理在吗?

厂里人:摩托车在,人就来了。

稍等,果然来了。放下自行车,龙大山坐在龙经理的摩托车上,飞一样驰向三公里外的郊区。

田野里长满了果树和茂盛的秋田,村庄里外,到处是忙着打碾的情景。走完柏油路,拐向沙石路,向东走了三五分钟,再一拐,穿过一块正在开花的黄花地,就到了。龙经理的家庭可算这一带的首富,大小十间砖混结构平顶房,主房里,悬着中共泾龙市委、市政府的木质牌匾,上面写着“惠及桑里”四个大字,看小字才知道是龙经理捐资兴学的事。

龙大山:嗯,不错不错,想不到你还能干出这样的大好事。

龙大山赞誉着。

龙妻是个瘦高个,似乎长得有点单薄,正在厨房做晚饭。大门前就是碾麦场,今天刚碾了麦,几个人蹲在场里等风扬场。妻见龙经理才回来,有点不高兴。

龙经理介绍说:这是龙市长。

听了丈夫的介绍,妻子脸上又“哗”地笑了。

龙大山对龙经理说:你要干啥就干啥吧,不要管我,我转的看一看。

龙经理倒了茶,递了烟,便去门前场里。

龙大山转的看了各个房间,又去房顶远眺四野,之后又同龙妻拉了几句家常。橱桌上,放着一盆黑面馍。

龙大山:你们蒸这馍干啥?

龙妻神秘地说:我们就吃得这馍。

龙大山:嗯,喂狗的吧!

龙妻:人家都喂肉,我给蒸了些黑面馍。

待龙大山再到门前场院时,干活的人们已在议论。

西边的太阳已压山,潮气下来了,远看树梢的叶儿有些摇动。有人把麦粒用木制锨抛向天空,却没一丝儿风。

龙大山突然想起,就农民扬场这件事,可以写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已经几千年了,还是用这样的办法,打碾用碌碡,颗粒要等风扬干净。

吃晚饭了,龙大山和他们坐在一起,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玉米粥。

回城时,已是晚九点。龙大山没有去时坐着摩托车害怕,车子速度也慢了一些。

龙大山:坐这摩托车倒挺舒服的。

龙经理:德国货,你看灯光,前面能照一里多,左右宽十五米。

龙大山前后左右看,车行处,一片光亮,便说:灯光比有的小车还亮。有的小车,晚上行走,灯光不行,光线分散。

 

 第28集 冤案成只因为依靠组织 往事奇原来“猫鬼神”作祟

国正礼和关平仁开完会,回到市政府,被沈原梅挡住。

国正礼:你又来了?

沈原梅:你叫我今天来的。

国正礼: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叫你来找信访室。

沈原梅:哎哟,你一个市长,坐到办公室不动弹,一声就吼到低了。叫我找这个找那个,挣死都没办法。

国正礼将沈原梅领到信访室。信访室辛主任一个坐在办公室里。

辛主任见沈原梅进来,就说:你的事闹大了,我们官碎的管不了。

沈原梅:这官碎那官碎,你管不了,他管不了,你不要说官小,小拇指把大拇指头能顶呢?说着举了个小拇指头:真的么,你们整天喝酒划拳,小的照样赢大的。

辛主任:你的事时间长了,不好处理。

沈原梅:香港为啥能解决?一百多年的事都能处理,我的处理不了?

辛主任:过去运动逼死的人多,有的年轻人都死了,你老汉还活了五十岁,也可以了。

沈原梅:五十岁就应该死吗?我老汉光书就念了十六年,五十岁正是干事的时候,古人七十八十都中状元呢。

辛主任站起来说:你先坐,我出去办个事。

出去再也没有回来。留着沈原梅一个坐等了几个小时。

沈原梅又找到国正礼办公室。

国正礼:今我要批评你。

沈原梅:我说的不对,你骂也行,审一审也应该。由我也不行。

国正礼:你一个家庭妇女,拄个拐杖,谁都敢找,啥话都敢说,你哪来这么大胆量来?

沈原梅:过去连人都不敢见。舅来了,婆婆说,你舅走价,意思叫我出来送。我吓得往里面跑了,臊得不见人。

沈原梅:刚出来,见法院断官司,在外面爬窗子跟前看了一下,吓得跑回去了。

沈原梅:后来老汉被整死,娃又死了,这个打那个骂,谁都想欺负,就这么个把我逼出来的。

国正礼:孙子结婚了吗?

沈原梅:没有。刚说了一个,还没定呢,就贺弄的要吃。

国正礼:说媳妇定婚都是大事,应该好好摆几桌。

沈原梅:谁说来?一顿臊子面就行了,还用摆酒席?

国正礼:现在不行了,人家都很讲究,你们孙子可能想办热闹一点。

沈原梅:现在怎么不行了?热闹一点是结呢还是娶呢?我看就是贺弄的吃呢!出儿嫁女在旧社会都是个淡事,有了过呢,没了打干饭都娶呢。我侄他妈腊月三十我给上了个头就娶了,现在人家娃娃照样把官当。老人死了过事扬名呢,娶媳妇把人娶回来就行了。

有人来叫国正礼出去。

国正礼:今天咱们先谈到这,明天再谈。

沈原梅还不想走。

国正礼拍了一下桌子说:把时间让出来专门接待你,你还不听话。

沈原梅:国市长,惹你生气了,那你忙。我说的对不对,你审一审也是应该的!

 

张全相听到一些闲话,对政府办主任荣九成不高兴,叫去美美骂了一顿。荣九成一肚子委屈,晚上喝了些酒,摇晃着从门里进来,找国正礼发泄。

国正礼:骂你总有个原因呢?

荣九成:有个啥原因?领导之间的事,把我夹在中间受气。我不跟市长能行吗?我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市长说话我不听能行吗?我总不能干对不起人的事?市长干啥是市长的事,我怎么能天天给你书记汇报呢?他已经骂过我几次了,硬要把这么个事说成那么个事。

国正礼:把白的说成黑的?

荣九成:把白的说成黑的还差不多,白的见染就黑了。现在就是硬要我把黑的说成白的,你说我能说吗?我现在难做人得很,谁都知道,我现在走路头低下了,头低下和头扬起不一样,这你早知道么!

国正礼:上次关市长叫你啥事,我听骂得很凶,我在办公室里都听得很显?

荣九成:就是前几天政府门口来了个女的,睡在那里不走,没办法,我安排车送回去。过了几天那女的又来了。关市长碰见,把我骂了一顿。一天光接待官不接待民能行吗?官一来就走了,民来等上几天不见面,叫个啥人民政府?有些人来了非见市长不行,我送回去,人是个长腿的,今天回去明天又来了,有啥办法?不接待不解决一直要缠,真正接待用一半个小时就完了!我一天是老鼠钻到风箱里了,几头子受气。

国正礼:曾国藩官做到一品都受气呢!皇上都受气呢?受谁的气呢?老婆子,三宫六院、王公大臣、家族亲友。我有时气得想发火,想来想去,还是靠自己在心里回转。所以我说你胸叉挺起来往前活,向前看不胜人,向后看还有人不胜咱们。

荣九成:我也这么想。

正说话,办公室林副主任进来。

林付主任:荣主任,关市长叫你呢!到处找不见你。

荣九成:晚上了,有啥急事呢?你去问一下,我喝了酒,不好去。

林副主任:关市长非要你去不可,叫我无论如何把你要找来。说着,硬拉起荣九成,扶着向三楼走去。

荣九成进了关平仁办公室,头斜歪着,笑嘻嘻地说:关市长,你找我呢?

关平仁先是闻见一股酒气,又见荣九成脸和脖子都红着,歪歪斜斜的样子,不觉大怒,厉声骂道:你看你那熊样子,一天光知道喝酒嘛还有事干呢!晚上干啥去来?干啥去来?

荣九成象一桩子面栽着,任凭关平仁咆哮。

关平仁:你给我滚出去!

林副主任又扶着荣九成往外走。

本来,关平仁有事给林副主任要安顿,林副主任知道荣九成喝了酒,偏说要去找荣九成,让他丢了一次人。

 

翌日早晨七点半,沈原梅就来到国正礼门前,国正礼开门去吃早饭,看见老婆子,惊说: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沈原梅:太阳这么红了,我又没带表。

国正礼:去去去,等我吃了饭再说。

沈原梅坐在楼梯上等。

国正礼吃了早饭,前脚进门,沈原梅后脚就跟进办公室。

国正礼:我给信访室说了,这去,叫信访室给你处理。

沈原梅:你们这个推那个推,马上又过年价。

国正礼有点吃惊,说:都说你有神经病,你真的精神不合适了。过年还早得在哪呢,你老婆子光想得过年呢。

沈原梅:不过年,你们整天耍狮子跳舞呢?

国正礼:那是排节目呢!

沈原梅:不过年排啥节目呢?下面楼上一天连跳带唱。

国正礼:你再不要跑了,你再跑人家都说你是精神不正常。

沈原梅:他们胡说呢,你们还要胡听呢?

国正礼:你这样一直跑,把泾龙市都影响了!

沈原梅:是泾龙市影响了我,还是我把泾龙市影响了?

国正礼忽然想起查沈原梅老头子的案卷。自己来泾龙市几年了,只是听人说老婆子神经不对,也没翻一下她老汉是怎么死的。

国正礼拿起电话:陈院长嘛,你叫人把沈原梅老汉代智杰的案卷拿来,我想翻一下。

陈院长:好的。

国正礼对沈原梅说:这去,我给你看。

沈原梅边往出走边说:眼睛挤下都把这官司断了,还谁都没方子。

一位法官敲门进来,拿来案卷,国正礼翻看。

罪名一是傲得很,谁都瞧不起,把工农出身的校长不放在眼里;二是经常和其它几个教师在一起,搞小集团;三是反革命活动。但都没有什么证据,所谓的证人证言都是模模糊糊,含糊其词,有一份法院的判决书。但最多是本人的检查:

“坚决为人民革命事业全心全意忠心耿耿的服务到最后一刻以赎我以往的罪恶特申明。”

“通过思想改造及个人历史清查,把旧社会带来的残余思想毫无保留的交待给组织,对自己的政治觉悟思想认识大大的提高了一步。”

“关于我在整风运动中及反右派斗争中所交待的,在学校组织反动小集团写反动标语以及画漫画等问题,经过长期的考虑,完全不是事实。同时,我没有做过这样反动的事情。当时,因为在运动中,组织上一再追问,我信以为组织上经过调查确有证据,便依靠了组织(相信党、依靠组织)。在领导小组会上怎样问,我便怎样回答,在回答中思想作过尖锐的斗争,对所交待的问题模糊不清,因而在交待中拖延了六、七天的时间,没有啥交待,又恐怕不交待在运动中阻碍了运动的进展,惶恐起来,在这样情况下,便胡说了一起。说在完小阶段,与四人组成过反动小集团,开过会,写过反动标语,画过反动漫画,是我主持的,写画的内容是我拟的,标语贴在什么地方,谁贴的,在什么时候。(天亮就不见了!)这些事实,都是我在没办法交待中所捏造的。

组织上问我谁是你的后台老板,你-定有幕后指挥,你与×(在台)有啥关系,××给你来过信:信的内容是啥?信是谁给你们转来的。这问题我完全不知道,没有这回事。组织上一再追问时,又将转信给我的人的范围给我指明说明在我村里,我越加糊涂,把我村子里以及村子附近的姓名背光,后来背到村外××跟前,组织上说这信是××给你的,我熬不过去,胡编了一起。说:××给其兄从台湾写的信,××又写信给我,此信由××转给我的。信的内容是我编下的,完全不是事实,没有这回事。以上这些事实,我完全糊涂。是我在运动中捏造下的,组织要我交待,我就依靠了组织,组织要啥就交待啥。经过肃反反右派斗争,深刻地教育了我,我对组织衷心的相信,组织对我的关怀无微不至,我对组织应抱忠诚老实的态度。特此补充说明,请求组织再行了解调查,以明真相为祷。

代智杰于水库工地

一九五八年三月十二日

 

 

下午,国正礼正要出去,来了一位老干部。

国正礼:我要出去,你有啥事?

老干部:哎,我考虑了几天,才来找你,我这一辈子吃的亏太大了,工资太低,和我一起参加工作的,一月比我多拿几百。

国正礼:工资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事你要找劳动人事部门。

老干部:哎,这事蔓蔓长了,给你也一时半时不好说。

正好政府调研员进来,和老干部打招呼。

国正礼:你们认识?

调研员:怎么不认识,把他烧成灰我都能认得!

国正礼对调研员说:干脆请你接待一下,我要去公安局开会。

来人名叫武八,一九五八年三十多岁就当人民公社社长。那时大炼钢铁,到处又搞水利建设,农村的丁壮劳力都出外修水利炼钢铁去了,丢下妇女娃娃和老弱病残种地收庄稼。劳力少,春天地里的草不除,秋天快种麦了,二茬地还没耕,收秋时麦还没碾完。那时,人祸造成饥荒,没粮吃,不少社员出外讨饭。上级派了个叫武八的社长来帮助工作。白天活干不完,晚上就突击干,当时叫夜战,“两头见星星,黑夜搭马灯。”

一天晚上夜战,丁壮劳力担粪,女人娃娃抱玉米秆。社长武八到地里检查,手拿大话筒,高声叫喊:乘卫星,放火箭,一天等于20年;炼钢铁、修水利,亩产万斤超英美;人定胜天创奇迹,共产主义是天堂。

武八一边喊叫,一边观察黑地里干活的女人。突然,他看见贵牛新娶的媳妇抱玉米杆。听人说,贵牛媳妇外号叫水萝卜,人长得特别嫩活。便上前压倒在玉米杆上。

水萝卜:不敢、不敢,我们男人在。

武八:我是武八,公社社长。

水萝卜不敢声张,被武八压倒搞了。

春天的一天,凌晨鸡叫鸣

武八站在崖背上喊:贵牛!贵牛!鸡都叫了,快起来防霜去!

武八站在崖背上,看见贵牛防霜去了,乘机溜进窑里和妇人睡觉。

夏天,凌晨鸡叫鸣。武八站在崖背上喊:贵牛,贵牛!鸡叫鸣了,快起来耕地去!

武八看见贵牛走了,就去和妇人睡觉。

贵牛赶着牲口犁地,嘴里骂道:武八社长是个坏熊,早晨天没亮就把人叫起来,说着,打了一个呵欠。

也赶着牲口犁地的梁民说:人家说武社长人勤快,早上起得早。

贵牛:起得早不干活,光会吆喝。

一天,一张大字报贴在场房外,几个人围着观看。

梁民大声念:武社长穿制服又套衬衣,他的娘穿破裤两腿漏白,武社长吃纸烟耀武扬威,他的娘在家里吃得苜蓿。武社长坐凉房扇子手提,他父亲蹲麦趟汗流满地。

社员甲:这谁胆子太大了,敢给社长写大字报。

梁民:贵牛写的,没嘛答。

社员乙:哦看字是贵牛的字。

早晨,天麻麻亮。武八站在崖背上:贵牛-贵牛!今天你去水利工地上做工。

贵牛从窑里跑出来:多长时间?

武八:先干三个月再说。

无奈,贵牛背着行李,和妻子告别,叮咛说: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里,要注意看好门户。我给堂妹安顿了,让她晚上来陪你睡觉。

武八原想把贵牛打发走,自己和水萝卜来往就方便了,没想到每天晚上有人陪伴水萝卜,反不好下手。

一天晚上,武八走到妇人崖背上,往下抛了一个大土块。

水萝卜听见了,对堂妹说:妹妹你睡觉,院里什么响动,我出去看一下。

水萝卜从窑里出来,关好门。看院里,什么也不见。抬头看,崖背上有人招手。便上去,两个人干在一起。

 

 

转眼到冬天了,野外不好干,晚上,武八又走到院里,从窑洞的高窗往进抛土块。

吓得贵牛妹子不敢睡,将灯点着坐在炕上,又不见动静。灯吹了睡下,土块又从外面飞进来。堂妹下炕,用两页门板顶门,几乎都被抬开。

水萝卜:这个地方天一黑就闹猫鬼神。外面的土块往进飞。

妹子更怕,用被子把头包起来。

水萝卜:妹子你睡,我肚子疼,出去方便一下,毛鬼神怕人呢。水萝卜跑到外面,霎时静悄悄的,什么声息都没有了。

武八乘机向别的人家也抛士块,闹猫鬼神的风声越来越大,村庄里晚上单独一个人不敢走路,贵牛妹子再也不敢去给新嫂子做伴了。

那时农村劳动的多数是老人和妇女。一次夜晚劳动完,社员到公共食堂吃饭,

一位老人说:刚才一个土块撇过来,顺我耳跟前擦过去了,我给你们没有说,恐怕把你们吓了。

众妇女七嘴八舌:咋办,今晚我不敢回去了?我也不敢回去了。咱们都挤在这个窑里,凑合睡一夜。

老人:听说水萝卜叫毛鬼神缠身了,都不得动弹了。

五六个女人挤在一孔窑里炕上睡觉。突然,一块土从高窗抛进来。吓得女人们互相抱在一起,哭成一片。

于是,这地方闹猫鬼神的说法越来越大。

水萝卜也不去地里劳动了,干脆蹲在家害猫鬼神。武八提着一只鸡笑眯眯地进来说:不见你在地里劳动,我就知道你在家里。

水萝卜:哎,到处闹毛鬼神,我一天有乏有困,怕叫毛鬼神怪了。

武八:你把这个鸡炖熟,咱们两个吃。

村庄里,有一个黑影抛土块。一会,又到水萝卜院里抛。贵牛和一个小伙子上前,扭住看。

贵牛: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坏熊。自你来后,这里就开始闹毛鬼神了。我和天保偷偷跑回来,就是要抓你这个鬼。

贵牛和天保押着武八,向公社走去。

 

 

 

调研员对国正礼说:你一听就清楚了。武八反映他工资低,他工资低活该,他怎么不说他干的那些坏事。

国正礼:奇事,简直是奇事!

调研员:那时你还小,人总是个吃饭的嘛,公共食堂把人的嘴管了,话也不能随便说,你的老婆也不由你,领导一句话,想调到哪里,就调到哪里。

国正礼:就是,太可怕了!政治运动一个接一个,阶级斗争代替了人性,可怕,真的可怕!

 

 

 

 

 

 

 

第29集 意悬悬一腔幽恨 摔菱花镜碎簪折

七月五日晚,云捷与陶林吵了架。

云婕:现在的婚姻要自己做主,你怎么能听父母的话,指腹为婚你也敢相信。不过就吃了你家几斗粮食,大不了还你们可以吧!

陶林:还,你说了个轻松,几斗粮食?这是几斗粮食吗?是你们一家人的命!你用什么还?

云婕: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们吃树皮草根也不借你家的粮食。

正在这时,龙大山来了,见有人,稍坐了一会,就告辞。

龙大山:我看你们好像不高兴,吵架了?你们坐吧,我走了。

云婕,没啥。

龙大山:你们聊,我走了。

 

 

云捷见龙大山要走,满眼噙着泪花,一句话也没说,把大山送出。当龙大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她竟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两行苦涩的眼泪。她感到委屈辛酸,真想扑进龙大山宽阔温暖的怀抱痛哭一场,让泪水冲尽她满腹的哀怨,而陶林又赖着不走,只能任凭无法抑制的泪水冲洗自己的面颊。龙大山走后,她在门外站了三十多分钟,她多想投入他宽阔温暖的怀抱尽情地享受爱大山的滋味和被大山爱的幸福。

云婕:你走吧,我还要复习考试。

陶林无奈地站起走了。

这云婕并没有复习,而是一个人坐着想心思。她想,若龙大山在的话,她肯定会叩开他的门,躺在真正爱她的臂弯。她想,如今的我已今非昔比,我有寄托,有心中的绿岛,有属于我且值得我爱的shan!不论怎样,我会珍惜自己,为我们而活着。只要我的心还在跳动,对龙大山的爱将不会消亡。

云婕拿出龙大山写的一封长信,再一次为他的真情所感动。心想:哎,我的心情何尝不是如此,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大山,盼着大山,两个同病相怜的苦命人相遇了,这就是缘份。“相信我们都会珍惜千金难买的幸福,愿上帝赐福于我们!”

云婕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半夜零点十五分钟了。

七月六日凌晨,云婕早早醒来了,又捧着龙大山的信看了好几遍。一看表竟是三点钟,可怎么也无法入睡,就静静躺在床上想龙大山,想他的影子,想他的一招一式……云婕暗下决心,她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业中去,在书中寻觅和寄托希望,把所有的爱都给予真正值得她爱的人。她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要走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云捷就是这样的个性,多少年来,她默默追求企盼,她有她自己的目的和打算。现在她也认识到,女人干事业确实不容易。终于,龙大山来了,他使云捷懂得了人间的真情,尝到了爱的甜蜜,盼的期翼,等的苦衷。

“为了我们,为了那纯真的情和真挚的爱。”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人生本来苦难已多,再多一次又如何……”

想到这里,云婕提笔写道:……现在我才认识到,过去父母指腹为婚是为了生存,是几千年婚姻家庭模式的一种义务和延续。男女自主,为理想为未来奋斗,才是新世界新人生的曙光,才是真正的令我惊心动魄的璀璨一页。你是我唯一的光明——my dear shan!我坚信一切不愉快都是过眼烟云,只有我们的爱才是永恒的!你是我全部的希望和支柱。

Your jie

Kiss you dear

 

 

七月十九日中午,云婕昏昏睡了两个多小时,梦中居然有龙大山的影子。心想:几天没见面了,想必他也在想我吧?于是云婕拿起电话:喂——

电话是通的,却没人接。

云婕很失落。心里想:哎,和龙大山交谈已不可能了。知道他每天生活得很累,公务议事日程安排得满满的,还要抽空去在那块心岛上徜徉,也难为他了。见了面,一定要告诉他,注意自己的身体,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唯独自己的躯体才真正的属于我们自己,那是父母爱的结晶,是属于我们两人的共同财富。

云婕自言自语、呆坐了一会,又给大山拨电话。

龙大山正在开会,听见电话响,拿起话筒,传来云捷轻柔的声音:喂,你在干啥?

龙大山:哦,开会。有哈事吗?

云婕:没有。想和你聊聊。

龙大山:嗯,今天不行。明天吧!

云婕:好吧,我挂了。

云捷想和龙大山聊聊,没想到龙大山却将时间推后了,她只好听着龙大山放下话筒的声音,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话筒。万般情绪,无法排遣,只好借助笔纸倾吐。

Shan:

知道吗?这两天我是何等想你,原本打算下午见见你,可你将时间推向明日,我只有翘首等待明天的来临。山——我伟岸挺拔的大山,只有依靠着你雄浑宽厚的胸怀,我的心才能为之振奋。在我的心中,我的眼中,你是我的全部。高兴的时候,想让你共同分享我的喜悦,痛苦的时候,又想在你的怀中寻求慰藉,委屈的时候,更想在你的臂弯撒撒娇总会破涕而笑的。可这种机会又在哪?

我越来越认识到你的重要,愈来愈体味到离开你的苦楚和见到你的喜悦,shan听见了吗?……

七日中午,龙大山屏心静气等了两个小时,云捷没有来。

 

 

下午上班后,云捷爬在桌子上给龙大山写信。

Shan:

中午有事干扰,不能相约,实感遗憾。还望宽恕为佳。

昨日看了篇介绍古希腊神话浪漫色彩的一位女神——维纳斯。她的美丽传说我以前也有所了解,这次看到的许多情节的确很能打动人的,告诉你也让你乐乐。维纳斯是位面貌姣好,体态丰美的美女,公元前四世纪中叶有一位罗马大工匠用大理石磨制了一尊维纳斯的裸体雕像,现藏凡蒂冈美术馆,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古希腊盲人诗人“荷马”也曾写过赞美她的诗句。“郎才女貌,英雄美人”,这些都是人们心目中的理想情侣,有倾国倾城美貌的维纳斯却很不幸。因她天生丽质,众神也嫉妒她的美貌,众神之王一气之下强迫她嫁给自己又丑又跛的儿子,好端端的一朵鲜花就插在了牛粪上。

叮铃铃——电话响了。

云婕有种预感,是龙大山的电话,拿起听筒,果然听到了龙大山的声音,一股幸福的热流涌遍全身。

龙大山:中午为啥没来!

云婕连声道歉):sorry!对不起!

龙大山:哼,你小心着,我非揍你不可!

放下话筒,云捷觉得真快乐,真想扑在龙大山怀里逗他玩:我就硬着头皮等你揍,不过,你能下得了手吗?

她又回到桌子上继续写道:

好了,还生我的气吗?我接着给你讲故事呢!她含着泪嫁给了自己并不爱的丈夫,婚后的生活很不幸,后来她发疯般地爱上了战神马尔斯。两个人柔情似水,情意绵绵,坠入爱河。终于被他的丈夫发现,马尔斯偷偷地制了一张别人看不见的大网,将网撒在两个人身上,制造出了一场爱的闹剧。这就是现在人们说的坠入情网。在众神居住的山上,还有不少体貌健美,又具神力的神仙,他们与凡人一样可怜。也为自己的热情所驱使,不顾一切地——有时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份与尊严,卑躬屈膝地向人间俊男美女献情求爱。维纳斯就是如此。她一天下凡到一片森林,和一个英俊的青年猎人相逢,便倾心于他,发生了人神之恋。但那猎手只喜欢打猎,并不为她的美色所动,她只好求助于自己的儿子——小爱神丘比特,将一支金箭射中他身上,使他也产生了爱的热情。这段故事就是人们常说的:“爱神丘比特的利箭”的由来。看来我们都受伤了,是箭伤,是丘比特的利箭射中了两颗苦寂的心,两颗火热的心。不知是爱神赐福于我们?还是在捉弄我们?反正我们都已陷入情网,而无法自拔了,不是吗?刚才你还娇嗔地责怪地说我“小心点”,这不正是爱之所极吗?听说在自然界,美丽的螳螂姑娘在新婚之夜就要把丈夫吃掉,我不由地想起了你所说的话。Shan,my dear,我们的恋火已如富士山上喷发的熔浆,一发而不可收。这是最幸福的时候,让我们共同珍惜这人间最伟大的情谊吧!突然画了几笔,它表达了我们共同的愿望,请猜猜看,它表达了什么?请打三个成语,谜底在我心中。

Your dear

不知不觉,云捷已写了厚厚的一叠,仔细一数,前面的已达十七页之多,按她写的字,几乎是两个字占一个格子,也就是说两天来已洋洋洒洒写下了近九千字,还意犹未尽,讲完了维纳斯和丘比特的故事,云捷又提笔写道:

Shan my dear:

……我不是作家,却有提笔成文的本领和爱心,尽管许多东西是浪费你的精力和时间,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和你在纸上谈心说话,由于你的缘故,我懂了许多以前不曾懂得的道理,也发现了蕴藏于心中的火一样的激情。我有爱别人的权利,也有享受被人爱的幸福。此刻,我才真正体味到你曾告诉我的话:“心中有缺憾才会有追求。”这些年来,我一直把自己囚禁在小小空间,象清教徒般地把自己青春的躯体裹在清一色的衣衫下,常常对月流泪,对镜悲泣,我一天天地衰老了,而那些追求不到我的人却恶意地攻击我。终于,从你的身上我发觉到了自身的魅力,从一篇篇作品中我感到了自身所有的闪光点。从别人羡慕的神情中我领悟到了做人的尊严。女人干事业的确很难,但我已被逼上梁山,我已别无选择,为了那些令人气愤的断言,我也要用自己的行动做出点样子给他们瞧瞧。我一定乘长风,破万里浪,挂云帆而济沧海,因为有你相伴。我心已许,两情遣绻,愿今生相守,愿再世也不离,任时光流逝,任物换星移,请信我莫疑,任海枯石烂,此情永不移!噢,我记得戏剧大师莎士比亚的传记中有这样一首诗,写给你共勉:

爱不受时光的播弄,

尽管红颜和皓齿难免遭受

时光的毒手。

爱并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

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尽头。

I love you my dear shan!

I miss you day and night!

Kiss you!

Your dear

 

30集 石利生省城开会 佟局长大发牢骚

一天晚上,洪兴约石利生和国正礼去帝宫娱乐城,被安排在两个包厢内,国正礼和陪舞小姐也没跳舞,坐下聊了一会。

国正礼:姑娘今年多大啦?

姑娘:你看我有多少岁?今年我才21。

国正礼:为啥要出来陪人跳舞呢?

姑娘:哎,一言难尽。我7岁时,父亲就去世了,母亲把我和哥哥拉扯大。我20岁时,母亲就给我找了个对象结了婚。结婚后男的好吃懒做,性情又合不来,经常打架闹事,8个月就离了婚。现在母亲在街道卖青果,我没工作,家中生活困难,就进舞厅陪舞。

国正礼:哦!

姑娘:刚开始,一个比我大二十岁的男人坐在我身边要搂我,我流了泪。今天老板又要我进包厢,我说要跳就在大厅跳,我喜欢在大厅跳,不想进包厢,老板说有重要客人,硬让我来。人都对你这么尊敬,前呼后拥,你当得什么大官?

国正礼:什么官,贫下中干,不过和他们关系好,就和他们一起来了。我也是第一次进包厢,主要是想见识见识,我也没有心思跳。

两个说了一会话,国正礼给了姑娘50元小费,就出去走了。

大约将近十一点,洪兴坐在沙发上,将一位姑娘抱在怀里。

洪兴:让我摸一下你的痒痒。

姑娘笑着躲开:不行,我也要摸你的痒痒。

洪兴不躲也不笑,放开让姑娘摸:我不怕,你想咋摸就咋摸,上面下面都可以摸。

姑娘:啊,你没痒痒,没痒痒的人不爱老婆。我看有虎牙吗?没虎牙就不爱老婆。

两个人正玩在一起,包厢门忽然大开,一台录相机镜头对着洪兴,待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

 

 

洪兴感到太扫兴,一夜没有合眼,但又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第二天,他找石利生谈了情况。

洪兴:石书记,这件事太扫兴了,谁都知道我和你关系好,这不仅是冲我而来,也是对你而来。

石利生拿起电话:广电局嘛,奥,光局长,昨晚的事你们要认真查一下。洪厂长是我们市的优秀企业家,不过就是玩一玩,不要小题大做。

光局长:石书记放心,我已经查清了。是交通局的一个职工,对洪兴有看法。

石利生:你亲自找他谈话,想办法把录的片子毁掉。

洪兴:这就好,谢谢石书记!

石利生:你也不要有负担,把企业搞得更好,别人就没啥说的。不过就是包厢跳了个舞,有啥大不了的?封建社会还妓女院呢?官场也养歌妓,现在男女比例又不平衡。依我看,如果把打野鸡的男女都集中管理,不但通过卫生检查可以控制性病,还可以通过税收搞再分配,工人农民总进去的少,把一些人的钱拿出来再分配有什么不好,我看这是我们税收上的一个大漏洞。如果我们思想不解放,外地人谁还会到泾龙来。

洪兴:还是石书记站得高看得远。

洪兴刚走,白胡子魏方清来了。

石利生装作没看见,眼睛看窗外:哎呀!这天奇热,可能要下暴雨。

魏方清:哎,人的事都不办,天的事谁能估来。

石利生转身说:今年麦子不行。你种了几亩?

魏方清:一亩多。

石利生:我不相信,几口人?

魏方清:就我一个。

石利生:开玩笑,儿子、孙子,肯定一大群。

魏方清:人家是人家,我是我。

石利生:谁给你割麦来?

魏方清:叫人割的。能打三百多斤,粮一送就完了。

石利生:能送那么多?

魏方清:还有提成粮,真的粮一送就完了。我那事到底咋办?

石利生:和张书记商量来,不同意,哎,这咋办呢?你这么大年龄了!

魏方清:年龄大是小事,你总要服从党服从政策呢。任书记不批我不找市委。

石利生:地委书记批的不是给你地方,人家批的是叫我们调查落实,向你解释说明呢。

魏方清:解释说明呢,你给我能解释通吗?

石利生:那你以前弄啥着来嘛,十几年了为啥不要吗?

魏方清:哎,十几年了,法院强制胡弄呢,我把法院有啥办法。

石利生:我召集了几个部门研究了,法院也汇报了情况,大家认为你的地方已私改。

魏方清:研究了有啥事实吗?私改了有根据吗?法院判决了我不服。批给你了你就给我落实了。干部来没住的,我让,我搬到沟里住,啥都成了公共的,谁也不敢要。一九八四年落实政策,叫我看,给不给等政策,私房改造有对象呢,我人老几辈子是个农民,地方给人又没出租,干部回来了,没地方住你就住,我又不要钱。他们硬给我,我才使了几个钱,现在倒成了事情。

石利生:我给法院做工作,叫把判决撤了。

魏方清:撤不撤我不管,当时判了我就不服。

白胡子魏方清老汉缠着不走。

石利生:你要坐就坐在外面,不要坐在我房子里。

魏方清出去蹲在楼道里,晚上又回去抱了个被,睡在市委楼道里。第二天早上石利生起来看见,打电话叫公安上来人拉走。公安局开车来,四个干警硬将老汉拉上车,送回家里。

这个周末石利生回家,手里提了大小两个包和一个纸箱子,叫开门,女儿站在一边看,没有接他的东西。

星期日上午吃饭,女儿端上碗,斜靠在沙发上,嘴里填着饭还说个不停。

石利生:吃饭要坐端正,不要躺着,也不要斜靠着。

女儿听了他的话,将身子抬起,但仍说个不停。

石利生:我们小时候谁吃饭还不停说话,大人就要骂,你爷爷还好好说呢,你奶奶就要骂。停了一会,石利生又对女儿说:昨天晚上我回来,手里拿那么多东西,你不知道接,我们小时候,大人从街上回来或者劳动回来,手里有东西,我们早早就要在外面等的接,我们不知道或者不去,你奶奶在家里就要指我们出去看。

女儿:你们好,我们不好。

女儿听了不高兴,将碗放下,去躺在床上。

石利生:刚吃过饭不要睡觉。哎,现在你们这些娃娃,没有一点家教了。我小时吃饭,要站在地上,大人才能坐在炕上。白天孩子不能随便在炕上睡。晚上睡觉,大人没睡,娃娃就不能睡,早上起床,娃娃一定要在大人前面起来,先扫院、担水,在上学上工前,把家里活要安顿好。这样做,家里老人才会高兴,邻家看见也夸奖你,你的影响才好。要不,找对象都没人要。

这周一石利生上省城,住下后,给一位处长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处长来了。

处长:啥时候到省城的?

石利生:今天上午出发,省上有个会。

处长:今天晚上舞会招待你。

石利生:算了吧,这几天有事。

处长:啥事?啥事都没吃喝玩乐重要。为啥现在贪官这么多?人家都是聪明人,经过几十年的折腾,把一切都看透了。你看我是个处长,实际上名符其实的厅长,一天不是餐厅就是舞厅。

到了卡厅,处长叫了两位小姐。

处长对小姐说:今晚你两个一定要把我的客人陪好,让石书记玩得尽情。转对石利生说:上次和省长的秘书一起玩,吃饭花了二千,唱歌跳舞花了四千,把一位姑娘玩哭了。

开始跳舞,处长嫌石利生将姑娘搂得不紧,往一起推,石利生总算有了情绪,将姑娘拧了一下。

石利生对陪舞姑娘说:把耳朵拿过来,我给你说个悄悄话。

姑娘把脸凑过来,被石利生亲了一下。

一曲舞毕,处长又给石利生教。

处长:好你个乡下人,要搂紧跳。

姑娘:再不要教,他拧我,亲我,还敢教。

石利生脸刷地红了,心想两人事,怎能告诉人?心一下凉了,后来姑娘拉跳舞,石利生不起来。

处长:怎么样?没陪好?我给你换一个。

处长又叫来一个大个子姑娘。

处长对石利生说:这个再不满意,我就没办法了。说着,照大个子嘴上亲了一下:你看我,不要怕。

舞曲起,石利生站起约大个子跳舞。没想到,刚起舞,大个子就要小费。

大个姑娘:你先把小费给我,咱们好好跳。

石利生听了这话,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舞厅老板娘身材苗条,打扮时髦,走姿特好。

处长招手:过来。

老板娘踏着碎步、扭着腰肢走过来。

处长拉到自己怀里躺着抚摸。

 

时间还早,处长拉着石利生要走。

处长:老板娘,你们没服务好,我的客人不高兴,下次见。

老板娘:哦,要走。把账结一下。

处长给了200元。

老板娘:还差100。

处长:大个子就算了,没有跳几个曲子。

老板娘:那不行。我们就是这制度,只要陪你跳一个曲子,也要按全场收费。

处长:也行。不过有个条件,把你吻一下。

老板娘:这完全可以。主动把脸伸过去,处长在左面亲了,又亲了右面。

老板娘送到门口:欢迎再来!

会议结束,石利生请计委权处长吃饭。

石利生举杯:祝权处长官运亨通、财源滚滚!祝领导不要健忘,把泾龙的几个项目牢牢记住!

权处长:那是,那是,放心,放心!

石利生:干杯!

喝酒到晚上九点钟,还结束不了。

权处长:再不要喝了,喝醉了,把你们的事都忘了!

石利生:不要紧,忘了我们再派人上来汇报。

 

这天,陈泛的妻子又找国正礼。进了门,坐下一开口,就边哭边骂。

陈妻:你是名副其实的主任,在家在外,你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丈夫!我给你月月交工资,交了十五年,你没有回来好好过一日夫妻生活,嫌我不漂亮,你二十七岁结婚的,还不成熟?骗子能把自己不爱的人骗了吗?我把剩饭当第一碗饭吃,把活寡妇当死寡妇当,把你的名当我的名维护,难道我就没有人生的要求吗?

高大的楼房,精美的食品,华丽的服装,也掩盖不了我精神上的空虚和苦恼。

叫我拉人起,我不漂亮,还有个大主任呢,叫我偷人起,我还给人交了十五年工资。

这多少年,北京、上海、到处游逛,把我钱淘空了,现在把老人养老了,娃娃拉大了,不管我了!

有时到他办公室,进去脸吊的,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就是阴天。我问你,钱到哪里去了?

动不动还打,叫人家一天打得要脚不敢给手。

你想当官还想要漂亮女人,世界上那有这么美的事?

国正礼:不要哭,慢慢说。

陈妻哭诉了一会,又说:几十年了,混一个副县级也不容易,我说的这些事,对他不要有影响。有人说,陈世美不要你了,你还给说情呢!我说哎,有啥办法呢,瞎好几十年了,还有几个娃娃。

陈妻见国正礼沉思不语,便起身说:国市长你在,我走了。

国正礼见妇人走了,心想:这女人已经找了两次,我今天花点时间,找陈泛谈一谈。就给陈泛打电话,电话不通。又给办公室打电话。

国正礼:开发区嘛?陈主任到哪去了?

办公室:在房子里。

国正礼:怎么电话打不通?

国正礼到开发区,上到三楼,敲陈泛门,没动静。

一位付主任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国市长,陈主任休息还没起来,你在我房子等一会。

国正礼到副主任办公室,计委冀主任也在里面。

国正礼:你在这干啥?

冀主任:和你一样,找陈主任。哎,开发区,开发区,到处都搞开发区,全省搞了多少?全国搞了多少?我看只有个别少数有效益,多数都是看样样、走形式,跟风呢。说是经济开发区,结果把农民的土地荒芜了,把国家的钱投进去出不来。

副主任:与你们计委没关系吗?

国正礼注意,陈泛主任的门开了。出来一个人,从门帘下面看出去,好象是一个女的走了。

国正礼站起来说:你们在,我不等了,下次再来!说着,出了副主任的房子,向楼下走去。

陈泛出来喊:国市长!

国正礼已到二楼:没啥事,我走了!

吃过晚饭,国正礼在政府院内散步,看见统计局佟局长,一个人走来走去,好像低头想什么。

国正礼:你这几天干啥,怎么不见面?

佟局长长叹一声:哎,这几天把我搞得焦头烂额。

国正礼:怎么焦头烂额?

佟局长:整天玩数字,数字玩上去的,都升迁了,造林、粮食产量,计划生育,乡镇企业产值,人均纯收入,还有畜牧、苹果……我家里现在都没吃的,我却一天在虚报数字,昨天晚上一夜睡不着觉,想背上铺盖回家。

国正礼:啊,有这么严重吗?说说我听。

佟局长:国市长,你是个实为人。我把情况给你说一下。今年的夏田产量,按农建市长组织人员观摩估产,全市平均亩产二百斤,二十万亩小麦总产就是四千万斤。这是一套数字,还有乡镇自己报的数字,统计局将两种数字汇报张全相和关平仁后,关平仁和张全相交换意见,要亩产按三百斤报,总产六千万斤。按此产量,就属中等年份。在泾龙市,历史上小麦丰收的年份单产也就是四百多斤。如果按两个一把手的意见报,统计局就得将各乡镇报的数字全部变动,要变动各乡镇数字,还得同各乡镇领导通话,有的乡镇好说话,反正数字又不能吃喝,农民是包产到户,自种自吃,收得粮放在自己家里,数字可以任意变,与老百姓没直接关系,只是影响各级领导的政绩和奖金而已。有的乡镇领导就难说话了,降了不是增了也不是,弄得统计局很难堪,有的话说得很难听。你说叫我们搞统计的人咋办?

国正礼听了也长叹一声,很同情,但也没办法。

第二天下午上班,沈原梅又来找国正礼。

沈原梅一进门就问:国市长,你处理的怎么样?

国正礼:你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处理的,你急啥?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沈原梅:哎哟,我的市长,你给我灌米汤呢!抗日战争才用了八年时间,我这事二十年了,还得多长时间嘛?

国正礼:我看是这样,你这事是惊动了法院的,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找法院。

沈原梅:这都行呢,不管哪里给我处理了就行了。

国正礼写了个条子,想把沈原梅支走。

沈原梅接过条子看了一会说:还要盖章呢!

国正礼:我签个字还不行?

沈原梅:官凭印,虎靠山,婆娘凭得个男子汉。法院得个因因就推呢,你写得叫他们得不了因因。

国正礼:那就没办法了,我这个官没印,和你没老汉一样。你不要嚷,我再看一下过去的案卷。

国正礼说着,又翻开案卷看,案卷中有几张烂纸片,一张纸上有这样的话:

“对新婚姻法不满,污蔑老干部离婚,说新婚姻法实行得不好,年轻女子都去跟离了婚的老干部,农民就没婆娘了!”

还有一张纸上写着:“一九五七年在整风中被打的招不住,捏造了些反革命事实。”后面没署名。

一张纸是批判斗争会的记录:

“你老实讲,不要狡猾,耍花样!”

“我一个人黑夜偷贴在城关镇庙前墙壁上。”

“谁见来?”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没有了。”

“不愿放弃反动立场。”

忽有人敲门。

国正礼:进来。

来人推不开。沈原梅上前开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农民,看见国正礼,从门里跪进来,泣不成声。

国正礼急忙站起来:不要这样,有啥话站起来说!

沈原梅也插话说:我一个女人二十年都没给他下过跪,你有啥事好好说,现在又不兴跪。

来人才立起身子,站着哭诉。

来人叫黄苦命,站着说:我是堡子乡崾岘村人,名叫黄苦命。昨天下午村支书把我打了二个小时,说是酒喝醉了,其它人都不拉。我一九六零年逃荒来泾龙山区落户,因有海外关系,以黑户、搞单干等列为公社重点批斗对象,家里来客被绑在大队吊打。分地时没分够,用荒山洼补顶,经我开垦施肥,荒山治理好后,一些人眼红,队上又划给别人。儿子在外搞副业寄回的款被村上扣留。家里本来有十一只羊,委托支书的亲戚代放,下的羊羔两家分。代放了几年,后来放羊人说,羊卖给他了。台属寄回的钱,支书领回来,说是黄苦命把女儿卖给了放羊人,这是给的礼钱,把羊霸占了,还想霸占我的女儿。为这些事吵了多少次架,直到互相打斗,我硬把羊赶回来了。放羊人发动家族打我。现在支书又打我,说我不交粮。我粮没交完是有原因的,承包合同上写着我承包了三十亩地,实际只种了二十一亩地。

黄苦命操着外地口音,国正礼没有完全听清楚,便反复问,反映的基本问题就是这样。国正礼详细做了笔记。

国正礼:你反映的情况我都记下了,你先回去,我们安排由统战部、信访室和乡上联合调查。看事实有无出入,最后妥善处理好。

沈原梅一直等着听完,也唏嘘起来。

黄苦命:那就好,那就好,退着出去了。

 

 

31集 长猜谜未中 俏姑娘牵肠挂肚

上半年经济活动分析会议结束后,工交局副局长龚福来找龙大山。

龚福:人都说,张书记要升迁,现在要调整调动一批干部,提拔安排他手上的人。

龙大山:我怎么没听说?

龚福:下面都传得吼呢!上次张书记到省上就是去送钱的。现在不少人跑得活动着呢,乡镇有些干部也想回来。

龙大山:你想到哪去?

龚福:我也把张找了一下,听说劳动局长要换,我们局长任计委主任,我和张书记是同学,参加工作时又在一个办公室,我想他起码要考虑我的转正,真个没情义了!

龙大山:既然你们是同学关系,就好办。

龚福:还请您要说说话,你毕竟是分管领导。

龙大山:这个你放心,只要上了会,我不会反对的。

龚福:那就谢谢您了!起身告辞。

龚福走后,龙大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他想:世上这事真有意思,许多事,公开进行,触目惊心,人们却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有的事,本来是暗地里秘密活动的,却被人传的明若白昼,洞若观火。。。。。。

这时荣九成推门进来:龙市长,你可能不知道,公安局乔局长的两个儿子都吸毒,原来乔局长只知道大儿子吸,给叮咛最近要抓,让出外躲一躲。大儿子跑了。没想到在游街的吸毒人员中,又发现了二儿子。

龙大山:不会吧?

荣九成:是真的,没有错。说完,笑嘻嘻地走了!

 

考虑到云婕还年轻,经不起闲言碎语,晚上,龙大山睡下后,又起来给云婕特意写了一页信。

Jie:

请记住,一个人要有所作为,首先要立志,有一个终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就能站得高看得远,不为小事而迷惑;其次要有一个好身体,舍此一切都成空谈;三是精神上的磨炼,准备承受任何打击和磨难。总之不管在任何时候,遇到多么大的艰难曲折和困苦,都要想得通,想得开,活下去,把生活中遇到的一切不快,都看作是对人生的体验。因为死亡这件事根本用不着任何人去操心,到时候自己会来的。任你有天大的本事,躲也躲不过,在这方面,绝对不用我们去想,去做任何工作。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与命运抗争,不断把自己的命运往更好的方面改变。要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生一世,已经再不是单纯一个人的事了。

你的画面,似乎是:高山耸立,柔水缠绕,花儿开放,鸿雁传书(比翼齐飞)……或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至于什么三句成语,实在把我考住了,还望你快快告诉我,俏皮捣蛋的小精灵。

你的维纳斯故事讲得太好了,很幽默风趣。十分感谢你,是经过你,我才真正知道了这些典故。

可以说,有生以来,龙大山没有晚上爬起来写东西的习惯,现在却在夜阑人静时,起来用笔和云婕相会。

晚上,龙大山睡在床上。忽听当当当敲门声。他喊了一声:进来!门开处,探进云捷的身子。于是两人紧紧地吻在一起。就在这时,龙大山醒来了!

龙大山起身坐在床上,左右看:嗯,人哪?哦,是个梦?太清楚了!

龙大山总为自己的行为找根据。他看了一篇资料,认为爱情的三大类型皆与母爱有关系,其中第三种说,男人小时缺少母爱,大时就陷入对异性的追求,以此来弥补小时母爱的缺失。

龙大山认为,有一点研究者没注意到,就是心中的缺憾。也许这一点在西方不存在,在中国却是普遍的。他龙大山就是这样的一种,因政治运动和阶级斗争的影响,中国大陆整整几代人,婚姻关系被扭曲;加之一个人对事业、对未来的追求不同,对爱情也有不同的看法。对一个有所追求的人来说,当自己的妻子不是一个理想的伴侣时,心中就产生缺憾和不满足,因而羡慕美满的夫妻生活,为自己一生没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和志同道合的妻子而苦恼,于是总想追求到,但因已婚,又总在追求中失败,无法实现,从而陷入苦境——这是中国特定环境中的一种类型。具体就是龙大山这样的人。

还有这样的一种情况,即把爱情作为一种对美、对艺术的欣赏。

七月七日晚,云婕来到龙大山办公室,痛痛快快地聚会了一次,吃完西瓜,云婕向龙大山努嘴,龙大山以为云捷要与他接吻,也将嘴凑上去,没想到云婕竟给他嘴里吐了一粒瓜籽。

离别时,两个交换了几天来的书信。

回到家里,云婕看了龙大山的信,竟没有全猜出她的画面,一时情动,提笔写道:

Shan:

好一个贪婪的家伙,二十页的信近万字,你还觉着不太长,真是一个小馋猫,不,确切地说是大馋猫。别忘了,你的谜未猜出,最后的得分勉强可打六十分,不及格哟!看你采取何种补救措施?不然我这个严师是不会饶过你的……

因睡在床上辗转难眠,云捷起身又提笔写道:

Shan:

每夜你象一个顽皮捣蛋的精灵潜入我的梦乡,惹得一颗痴痴的心常为你欢心流泪,我已饱偿思念的苦衷。我深知:思念是件苦差使,然而我却常常情不自禁……

只恨不会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不是蒲松龄老先生笔下的“画中人。”只恨不是“画中人”,可怜夜夜梦此景。愁思催断肠,相思催人老。“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你不怕我一夜之间会白了少年头,变成一个又丑又老的老太婆?真可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茫茫人海,咫尺天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可恨的精灵!可爱的shan!

噢!我记得郑板桥的那首诗是这样的:“衙宅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郑板桥在山东维县任县令时曾留下了许多佳话轶事。郑老先生的诗、书、画也是举世闻名的,他荣列扬州八怪之首,的确多才多艺,相比之下,咱们现在的七品官,有几个懂得诗书画,由此我更为你在经济研究方面的硕果而自豪和骄傲。昨日翻阅了《红楼梦》颇有感慨,别的暂且不说,就凤辣子王熙凤,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倒梢眉,粉面含春威不露,朱唇未启笑先闻的姿色,都足以使人陶醉。更可贵的是她还有许多政治手腕,如将大观园的土地承包给婆子们,这是现在的“土地承包制”吗?她还打破大锅饭的现状,实行每人每月的银两制度等等……在我看来,王熙凤不但是位大美人,更是一位颇有头脑的经济家、政治家,还不能排除是位阴谋家,她耍得“风月宝鉴”不也是更绝的一招吗?

……近代有很多名著,我上高中时读过,如《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把贪官污吏的种种丑态和肮脏心理刻画的维妙维肖,形象生动,入木三分。还有李宝嘉的《官场现形记》、刘鄂的《老残游记》、曾朴《孽海花》,都是很好的文学名著。若稍加留心,就不难发现,从古到今仕途都是黑暗险恶的,你不妨多留点神,官场中勾心斗角,什么事都能干出,许多出人头地的人不正是踩着别人的肩膀站起来的吗?这样才能显示出他高人一筹的伟大,而这个伟大之后却蕴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勾当——好了!我祈祷上苍:愿上帝保佑你仕途如意,官运亨通!

Your jie

七月十日下午四点零分

第二天下午下班前,云婕给龙大山打电话:喂,今晚干啥?

龙大山:不知道。

云婕:到公园去玩,我在山下面等你,那里人少。

龙大山:几点?

云婕:7点半。不要迟到!

 

 

晚上7点,云婕站在山下张望。

终于看见龙大山姗姗来迟。

龙大山见云捷不高兴,伸手去拉:怎么啦,嘴噘的?

云婕绕着一棵树转圈圈,龙大山怎么也逮不住。

龙大山:我说个谜语,你若猜出,我今天可以不吻你,猜不准,我叫你干啥你就要干啥。

云婕:就你那点墨水,可以。

龙大山:有个东西真奇怪,样子长得象壶盖,家家户户有,街上无人卖。

云婕猜不出,龙大山一把逮住,抱到湖边一块石头上坐下,将裙子撩起来,用手抚摸云捷那光滑的大腿,摸得云捷如酥如醉,情不自禁地和龙大山吻在一起,直到凉气下来,才匆匆离去。

因昨日与龙大山郊游着凉,云婕早晨起来就头痛发烧,连打了几个喷嚏,凭感觉是感冒了,但想到今天还要和龙大山聚会,困倦的身子似乎轻松了许多。

看了一则古希腊神话,云捷借纸笔讲给龙大山听:

Long long ago……很久很久以前,古希腊有位国王皮格马利翁,有一次他梦见一位才貌出众的姑娘。翌日,即请来雕塑师用象牙按照他的描述为这位姑娘塑了一个像,她含情脉脉,婷婷玉立,国王为之倾倒,终日厮守抚摩,爱不释手。不料一天,塑像突然活动起来,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女郎,国王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美国一名著名的心理学家据此经过反复实验,这种对别人的期望会发生一种难以观察的、潜移默化的巨大力量,这个力量可以推动被期望的人朝着期望的方向发展的现象,命名为“皮格马利翁效应”。

我也如同那位痴情的国王每天都在抚摸你的照片,在和梦中的你游玩,和幻想中的你对话。然而,照片上的你永远是一幅永恒不动的神态,真希望你也能象那位姑娘翩然地走进我的世界……

这又是怎样一个美丽的幻想和有趣的童话!

你翩然走进我的思念,在我心中布起一方蓝蓝的天,那样清净爽洁,那样深邃幽远,即便是蓝天也会有暮霭弥漫,但星空必将接力于你白昼的灿烂。

蓝天在心中,便是诗,便是歌,便是鲜花满园,心中的蓝天更是一方待垦之地,亟待汗水,亟待温情,亟待真诚和奉献……

好了!我的幻想曲该暂停了!等待你的光临!

满纸肺腑言,一把相思泪。可怜痴情女,谁解其中味!

Your little

七月十一日上午

 

   这次龙大山和云婕相会,却严肃第说:今晚我要和你讨论一个沉重的话题。最近,我看了几个资料。民国年间,也有老少恋,老夫少妻不少。他们都正大光明,或登报声明,或和原配离婚。绝不像现在,当官的有权或有钱的,偷偷摸摸包二奶包三奶,几十甚而上百的,弄得难听极了。在这样的污浊气氛中,个别人即使有真爱,也被那些污水淹没了,难洗干净。不知你怎样想?

   云婕:你说现在为啥会成这样?我们应该是“出污泥而不染”呀!

   龙大山:我思考,可能与现在的政治脱离人性有关。孟德斯鸠的十恶是:1,没有人性的政治;2,没有思想的崇拜;3,没有人文的科学;4,没有道德的商业;5,没有良知的知识;6,没有真实的历史;7,没有独立的精神;8,没有自由的幸福;9,没有劳动的富裕;10,没有制约的权利。这十恶,现在几乎全有了。

云婕听后,陷入沉思。

 

 

 

 

32集 柏书记喝酒垂危 国正礼出嫁女儿

柏林乡柏书记给关平仁汇报工作。

关平仁:根据你汇报的情况,最近以来你们的工作抓的可以,回去以后就按你们的计划进行。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事。你啥时回去?

柏书记:按政府要求,工作要抓深抓细,下午我就回去。

柏书记从关平仁办公室出来,碰见办公室主任荣九成。

荣九成:哦,柏书记!

柏书记:我给关市长汇报了工作。乡里人难得进城,走,中午喝酒走!

荣九成:到哪喝?”

柏书记:地方多得很。

于是两个人出来找了一家酒店进去,打电话又叫了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饮料厂的邱厂长也来了。

荣九成:最近忙吗?

邱厂长:一个班十二小时,天天如此。

荣九成:可以倒三班嘛,一班六小时,人轻松,质量有保证,也不影响产量。

邱厂长:不行,三个班跑了趟子,也没有技术人员。

魏副主任:你这个柏书记,最近有你的个笑话,城里人都传疯了。

柏书记惊愕:我怎么不知道,啥笑话?

魏主任:6点下了班,儿媳妇进来问,爸,今晚啥电视?你说,爱你没商量。

众人大笑。

柏书记对荣九成:二五八我把他叫爸,三六九他把我叫爸,一四七成了兄弟,你说我们两人是啥关系?

邱厂长对魏副主任:最近怎么样?啥都好着吗?

魏副主任:现在我是处在两难之中,干得好不行,干得不好也不行。干得好,人家嫉妒,捣鬼,说你还想当主任;干得不好,又说你没本事,站不住脚。

柏书记:从现在起,再不准说闲话,谁说罚三杯酒。说着倒了六杯酒,伸出手要和荣九成划,结果划了个平拳

柏书记:咱们一拳二四,决个胜负。

荣九成:可以。

结果柏书记输了四杯.

柏书记:我喝上一杯,咱们一拳咂!

划的结果,柏书记又输了,要荣九成陪一杯,荣九成不陪。

荣九成:两次都是你定的条件,我为啥要喝?

柏书记只好喝了,又:来,我不信今天还怪了,再续三杯。

荣九成:你不怕心跳加速?

柏书记:不怕!

两个人划了三拳。柏书记赢了两拳。

荣九成:你这个三圆圆是个啥?有个点圆圆,没有听过有三圆圆。还有什么两好好,你这拳不规范,不能算。

荣九成看表:哦,2点了,下午有事,对不起,我告辞了。

荣九成从酒店出来,在商店给家里买了一只筐子,走在街道上,看见前面走着办公室胡秘书。

荣九成喊:小胡!没留神,一脚踏进检查井口,栽了进去。

胡秘书骑自行车在前面走,听见后面有人喊他,转头看,不见人,奇怪,下车寻找,听见哎哟一声,寻声找去,才发现荣九成掉进检查井里,筐子套在头上。

小胡:我听见有人喊,又找不见人。

荣九成呻吟:他妈的这屁,成了整人的陷井。

街道里人围上来看。

行人:那一天有人骑了个自行车,看着下来了,突然又不见了,就从这井口掉进去了。不知那个缺德的,把这盖子偷去了!

却说柏书记几个一直喝到晚上十一点多,由魏副主任扶着回到政府大楼,一进楼厅,就睡在走道里。魏副主任背不起,抱不动,拉进荣九成办公室,放在床上。柏书记哇一声,要吐,荣九成赶紧接上脸盆。吐后睡了一会,口里流黄水,不出气。

荣九成慌了,忙说:快去叫医生。

魏付主任看表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哪里有医生!

荣九成敲隔壁林副主任门:林主任林主任!快出来看一下!

林副主任来看,拉着翻了个身,让心口朝上。这时柏书记略略张了张嘴,似乎在说话。

荣九成将耳门贴近柏书记嘴边,听见好象说:快送医院,时分到了。

荣九成吓了一跳,心想:这日他妈的,弄下这事咋办!心象打鼓一样跳,担心自己心脏病也发作,就说:我心跳得这么厉害,心脏病发了咋办?

外面天渐渐亮了,柏书记开始打呼,荣九成才放下心来。

八点上班,关平仁进来给荣九成安顿事。

见柏书记睡着,就问:你昨天没回去?

柏书记从床上坐起来说:回去了,有点急事,又来了。

关平仁出去后,柏书记对荣主任说:你忙,我回去了。

荣九成:快回去吧,昨晚把我没吓死,吓得我心脏病都要发了。

柏书记要去坐公交车。焦局长迎面走来。

焦局长:啊,柏书记,你啥时候来的?

柏书记:昨天。你好!

焦局长:现在去干啥?

柏书记:坐车回乡上。

焦局长看表:11点多了,马上要吃饭,吃了饭再走吧!

柏书记:算了,我回去要安排工作。

焦局长:急啥呢,干了几十年,还是个老样子,喝酒走!

某酒店。焦局长、柏书记几个人,又在里面喝三喊四,划拳喝酒!

 

利用星期天,国正礼请了两天假出嫁女儿。女儿国英颖,今年才二十一岁,因国正礼与省院一位画家关系好,在一位厅长的撮合下,国正礼一手包办了。

国正礼(对女儿):常言米面夫妻,两口子在一起不是闹着玩的,是为了生儿育女过日子,找对象就是找靠山。他爸是省城有名的画家,以后肯定是全省钱最多的人。你到他家去,还可以出国深造。

国英颖:你说的是老子,不是儿子,和我生活一辈子的是儿子,你应该说儿子怎么样!

国正礼:儿子我知道的不多,只见过几次。从身材相貌看,应该不是穷苦之命。

国英颖:我年龄还小,让我先玩耍上几年再说。

国正礼:茬口难遇。好相口一旦错过,以后不一定就能碰上。

英颖不说话,开始犹豫。

年轻人毕竟相信自己的父亲,在国正礼极力开导下,最终女儿同意了。因画家的儿子年龄大了,婚期催得紧。就定在这周星期天结婚。

画家一再叮咛,叫国正礼不要拖时间。但已经十点多了,接亲的车还不见来。国正礼知道对方十二点要开席,心里很着急。到十点半,接亲的车才来,简单吃了一点饭,就收拾走。

英颖母亲见接亲的车来,腿都颤开了,英颖的心也开始跳。

英颖对母亲:妈,我心跳的!

母亲:我腿都颤开了。你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一会,把门关上。

六辆轿车在外面等着。送亲的亲戚家族院内外站满了。又来了一帮子英颖同学,也要跟上去看热闹。

国正礼在书房外催:开门,开门!都这一阵了,还不出来!

英颖开门出来:你们把我往出赶!

国正礼:不是我赶,事情已经定了,两家要往一起想,人家12点要举行仪式。

妻子:为啥车不早来?他们来得晚了,急的催我们!

一时乱哄哄的,三个倒争吵起来。妻子的嘴唇干了一层硬痂,可以看出嘴都苦了。

在国正礼的一再催促下,总算出发了。送亲的人一走,家里又变得冷冷清清的,只剩下国正礼和妻子两个人,桌子上杯盘狼藉,地上撒满瓜籽、糖果皮和各种包装盒,也没有人去打扫。房子空了,老两口的心也空了。英颖在家时,经常争争吵吵,想不到这一个人竟这么重要,好象把一家人的魂儿都带走了。正在这时,一位英颖的女同学来了,国正礼和妻子如获至宝,都感到很亲热,把能吃的东西拿出来让吃。同学问了英颖出嫁的情况,坐了一会就告辞。

妻子:你不要走了,颖儿不在,你就顶一会吧,和我们说一会话,在我们家吃饭。

办完英颖的婚事,国正礼就回到泾龙市。一个人晚上睡下,半夜竟涕泪滂沱。

第二天国正礼下乡,和司机吴师聊天。

国正礼:星期天把女儿出嫁了,晚上回来,睡在床上,思来想去,竟伤心得哭了!

吴师慢腾腾地说:家中添一个人,多一件东西,不显起,缺一个人,把个啥东西叫人拿走了,特别明显。

国正礼:我给儿子娶过媳妇,是人家两个谈成的,对我没有触动,想不到出嫁女儿对父母刺激这么大。

吴师还是慢腾腾地说:女子对象难找得很。给儿子找媳妇看的一个人,给女子寻下嫁要看一家人。

国正礼:人无儿不行,无女也不行,只有儿女齐全,对人生才有完整的体验。

 

33集 雨中情连绵郁结 古原游意惹情牵

一日,龙大山吃过中饭回到办公室,云婕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上身穿着花衣衫,下身穿着黑色超短裙。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半。龙大山喜出望外,尽情缠绵了一个多小时,又拥着说了一会话,起来又看云捷写的信。

龙大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卷宗:你看,这是你给我写得信,我都装在这里面。

云婕掏出看:呀,这么多了!知道吗?这都是我的血和泪,你要珍藏好!说着一页一页翻看。

龙大山:你放心,这是我的精神食粮。每天三顿饭有钱就能买到;这个精神食粮,有钱也难买到。

不知不觉,中午两个小时完了。

离开龙大山办公室,云婕正在街道行走间,突然一辆自行车在身边紧刹停下,回头看,却是龙大山。他平时很少骑车,技术本来就不怎么行,今天中午担阁得久了,骑着车赶时间去市委开会,到十字见人多,扭来扭去下了车,才发现了云婕。这无意间的闯见和一惊,双方会心一笑,倒有无限情韵。霎那间,龙大山又摇晃着跳上车子,向市委奔去。

望着龙山匆匆远去的身影消逝在街的尽头,云婕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家中。

云婕回到家,静静地躺在床上想龙大山,想刚才的一幕,想两人在一起时的欢乐情景……

她想起刚才在龙大山办公室看到的书信,不觉中已有那么厚厚的一叠,仅仅两个月时间,已结下了不解的情结,彼此心照不宣,心已宣布了永恒的属于,想到不久的将来,那本印有他俩名字的《经济论文集》将问世,心已按捺不住狂热的喜悦和激动。

云婕拿起一本名人书信翻看起来。

法国启蒙运动思想家伏尔泰说:“书信是生命的安慰。”

看了这段话,云婕脸上浮现出会心的微笑。在家的父母收到游子远方的来信,牵挂之心立刻会感到如释重负,远在他乡的丈夫,收到妻子的平安家报,顿时会感到无比欣慰,难怪杜甫有“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名句。热恋中的情侣们,收到自己心上人的情书时,会感到如饮琼浆,甜美无比;朋友间的书信,有的在学习中互相切磋琢磨,有的在困厄中互相支持帮助,有的探索人生奥秘,有的倾诉心头烦恼,无不给人以莫大鼓舞和安慰。看到法国十二世纪时的绝代情种哀绿绮思在给爱人阿伯拉的信中说的话,更中云婕心怀——“有什么事情是书信所不能激发的呢?书信有灵魂,书信能说话,书信具有表达喜怒哀乐的一切本事。书信具有各种激情的全部烈焰;它们能使激情上升,就跟当事人本身在场似的;书信具有语言的全部温柔与细腻,有的甚至具有语言所望尘莫及的大胆的表达能力。书信最初发明时,就是为了安慰象我这样的寂寞人的!……自从丧失了见到你,占有你的那种实质性乐趣之后,我只有在你的书信中寻求安慰,以弥补这种损失于万一。在书信中,我可以读到最圣洁的思想。”看到这里,云婕更认识到她与龙大山的全部书信来往,原来是创造着一种不朽的业绩。

七月十三日下午吃过晚饭,云婕一个人到玉皇山,独自坐在她和龙大山曾经坐过的地方,拿着名人书信选翻了一会,看到拿破仑给情人一封信,大为他的痴情所感动。

拿破仑的传记她以前看过,书中的他是一位不可一世的将军,的确很有“神”的威严,现在她才觉得,他也是一位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活生生的人,他的情人是位寡妇,他对她的恋情那般痴热浓烈。云婕又想起歌德说过的一句话:“没有感情就不存在真正的艺术。”想到这里,她更感觉到她的那些充满激情的信是她创造的真正艺术。她想,世上先有伯乐,而后才有千里马,千里马长有,而伯乐不长有。她云婕是一块埋在地底下的玉石,而龙大山则是发掘此玉,精雕细刻的工匠和伟大艺术家。这样想着,云婕觉得应该感谢命运之神赐予她与龙大山的缘分,想起民间流传的讽刺官场腐败的一些话,她觉得自己此生也别无所求,只求能生活的潇洒轻松,能与龙大山一起云游四海,浪迹天涯,尽情地享受人生的欢悦乐趣,该是何等惬意的啊!云婕想看一会书,只觉龙大山的音容笑貌在眼前浮现,在脑海中翻腾,仿佛书中的字瞬间也变成龙大山的双眸,变成龙大山的身影。也就只好在山上呆呆地蹲了一会,想了一会,幻想着龙大山沿着那条小路向她走来。天色不早了,无奈,怀着一颗失望的心踏上了归途。

回到城里,云婕心不甘,又走到酒厂转了一圈,那里能看见龙大山办公室的窗户。天色暗了,远望龙大山的窗户,灯光通明,又想象他正在干什么。

这天晚上,云婕特别地想龙大山,回到房子里还是坐卧不安,象入了魔一样呆呆地想着,心中默默地呼唤着——shan——dear,想往日她俩相依相伴,谈政治、谈社会、人生、文学,可如今,她与影子相伴,孑然一人,孤苦伶仃,这份凄惨,这些悲凉他能想到吗?电视上的节目全部完了,云婕还毫无睡意,躺在床上,她又拿起一本古诗选,想拥书而眠,不料竟翻出李煜的一首词——“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纙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这更使她惆怅凄凉,只好又独自爬在灯下,在笔下与龙大山尽情地聊天,享受属于她的这份浓淡和寂静。

Shan:诉不尽绵绵相思,一个折磨人的精灵!我真想变成一只小蚊子钻进你的被窝,钻进你的梦乡,让你陪我说话,伴我度日……my dear:想昔日我男朋女友,你来她往欢歌笑语,如今朋友不来了,女伴不见了。此情此景,叫我如何不想你……

大约凌晨两点多钟,云婕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她梦见自己长了双翅,飘飘荡荡地飞进龙大山的窗户,看见他正在和别人说话,仔细一看,是里根夫人南希、日本首相中曾根、新加坡的李光耀,似乎还有戈尔巴乔夫……龙大山一副外交官的姿态正在和世界上的首脑侃侃而谈,似乎是满口流利的英语。龙大山看见云捷,他介绍说:这是我的天使!你们看,她长着漂亮透明的双翼……

这时云婕猛醒了!原来是场美梦!而她则独卧空床。瘦岩岩香消玉减,冷清清夜永更长,孤零零枕剩衾余。此刻睡意全无,窗外的雨声又使她倍感伤情:中国的社会现状,多少年来受孔孟之道的影响,对人的禁固太深太紧,一个人到世上就象一粒随风飘游的种子,落在那里就终身固定在那里,婚姻家庭一锤敲定,终身束缚,致使多少无爱的家庭勉强凑合,有爱的情人难以组合,人们不能洒脱地表露感情,支配命运,忍气吞声地接受世俗的安排!家庭的概念与生儿育女、柴米油盐划上了等号……真是重逢时的愉悦撩人思念,分别后的相思令人难眠,云婕唯一盼望的,就是快点入睡,能再次梦见龙大山!

七月十四日上午,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难道是苍天的相思泪?滴滴点点打在云婕忧郁的心上,令她沉默压抑。因为龙大山的缘故,云婕害怕雨天,每逢下雨,总焦灼地等待着,幻想着那顶属于她的黑伞在雨幕中出现。

办公室里就她一人。此刻云婕又情不自禁地打开了龙大山的书信集,他的第一封手迹是五月十四日晚写的,是看了云捷写的论文后草写的,只有短短的一页,很客气委婉。但有几句话却使她终生受益:“作品如酒不妨多埋些日子,再修改,味才更浓。”今天正好是七月十四日,是他们书信交往的两个月纪念日。六十多天的岁月已辞他们而去,时光不能倒流,但她庆幸,他们已留下值得回味的历史和永远难忘的一页,此中有他们的欢欣,相思、忧虑,有他俩息息相关的生活足迹,有他们留恋和追忆的美好时光。人类长河中,个人的一生只是昙花一现,青春更是美丽的一瞬,回忆起来,二十多年的岁月已离云婕而去,大有追悔莫及之感慨,事业上虚度了光阴,昏昏噩噩地混了这么多年,生活上象苦行僧似的将自己裹在袈裟之下——算了,过去的属于历史,何苦要苦苦地责怪自己,为了明日不再懊悔,只有今天驾好自己的命运之舟了。想到这里,云婕提笔给龙大山画了幅漫画,是古戏上七品官的模样,但又觉太好笑,又撕掉了。

 

 

另一边,龙大山也是同样心情,但也只能借助纸笔:

Jie:

窗外雨声淅沥,按理说中午正是睡觉的好时机,可我只躺了一会,就爬起来了。

研究生考试丛书,泾河市只找了一本哲学,我没要,本周星期四下午二点半我去古原开会,到时我会在古原想办法,若还不行,我向省城一位朋友借,他是学过经济专业,但不知过去的朋友,如今还有无情谊,看来你也得向黄河大学的姨去信,让她回信是否能搞到。

记得雨果在《悲惨世界》中说过,只要有伴侣,就可以渡过任何难关。和你一样,高兴时想和你同喜,不快时更需要你,家庭、妻子确实是一个安乐窝,可我们,只能在心灵深处互相慰藉。

星期日中午,门下塞进报纸中,有远方朋友的一封信,叮咛我年底要换届选举,各方面要注意,等过了选举关,就可以自由一些,他说的也有道理,为了长远,不能不暂时严束一些,此请你要理解。另外,他说他想于九月到崆峒山一游。

肖氏情书一百封,五点过后翻了一下,放在办公桌上,被秦部长发现了。肖是文人,可以自由放开,而我在官场,写东西连时间都要挤,很不方便,更难放开。

——下午六时

下午七点钟,龙大山去玉皇山,稍停,转到云婕家,门锁着,只好又返回去。

龙大山又到龙湖公园看了一会划船,但眼睛始终盯着门口,似乎看见云捷和白老师向街东走了,又不能肯定,但他已没有魄力再去云婕家了。

真是,一重帘外即天涯,何必暮云遮。

七月十五日上午,龙大山在办公室忙到十点多去上厕所,看见了那个小精灵——云婕的车子。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

回到办公室,心潮起伏,激情翻腾,一时不能自已。大山知道云婕在二楼,不在荣主任房间,就在秦部长房间。他到二楼推开荣主任的门,不见人,就去秦部长处。果然,云捷正和秦部长说话,见龙大山进来,就站起,脸刷地红了。

龙大山装做找人,又回到自己办公室,想着云婕可能要来,秦部长处不过是个落脚点。他心跳得厉害,生怕又来人,但人还是不少。他特别烦,见来人就讨厌,千方百计尽快打发走来人,连一位政协副主席也被他打发了。可还是有人来,他想法把来人引开,到对门去说话,一切的一切,就想为云捷的到来排除干扰,到时只容她一个人。这样折腾到十一点多,出去看时,那个小精灵早已无踪无影了!回到办公室,象泄了气的皮球,竟怀疑云婕是否真是为了自己才来的。

龙大山在秦部长办公室匆匆一闪,云婕貌似平静的躯体内那颗属于龙大山的心,已怦怦而动,以致于,龙大山走后,秦部长的谈话她都没听清楚,而龙大山高高在上的脚步声又搅得她无法宁静,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云婕本来打算上三楼的,只是顾虑太多,怕给他添麻烦,尤其想到年终要换届选举,龙大山曾说过需注意一下,所以只好匆匆逃离了。虽然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龙大山,但那一闪已在她的心灵上留下永恒的“定格”,一个大大的“特写”。

出了市府大院,回到房间,莹莹泪眼之中,似乎龙大山却离她更近,向她走来,向她心中走来。想到明日龙大山又要远行,真为今天失去这样一个良机而懊悔不已,只好提笔写道:

……你肯定又在诅咒我冷酷无情,飘然而去了吧?而我是为了你着想才做出如此违背自己意愿的决定呀!我太苦了!shan,你知道吗?理解吗?想打电话给你,那怕只听到一个发音、一句问话也好?可——办公室还有别人,我只能在纸上和你倾心相谈了——dear!我在想你!想你!——别生气好吗?shan:I miss you day and night!

dear!dear!

you 乖乖

十六日上午上班后,晚上与龙大山的一席闲谈还在云婕脑海中萦绕,云婕想起不久前看过的一篇报道,一位记者邀去某地赴宴,宴会上,经理厂长皆携年轻美貌的秘书及助手进餐,记者询问是否是工作需要?得到的回答竟令人目瞪口呆:漂亮小姐便于签合同,劝酒方便,带在身边看着也赏心悦目……这使云婕联想了好多,金钱可以把善的人教坏,使他们走上邪路,甚至为非作歹,干出种种罪行,但最不幸的还是女人!尽管她们有烽火台上千金难买的一笑,百代后庭的回眸一瞥,她们还乘过苏小小的油壁香车,弹过杜十娘的风尘清泪,坠过绿珠女的金谷高楼,吞过尤二姐的断肠金珠……然而却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想着下午华山将离她而去,云婕心中不免凄凄然!日相见,影相随,今朝一去,相隔几秋才能相聚?

云婕暗暗叫苦:上帝,让我冬眠好了!

已经上午12点了,云婕还不下班,坐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地整理账务。

主任:小云,到点了,走吧!

云婕:主任你先走,剩一点账务了,我做完就放心了。

云婕那里是在,做账务,她手里乱翻着,心耳眼却想着听着看着电话,可电话巍然不动,她失望极了……。

上午为等龙大山的电话,云婕痴痴地等到十二点的指针已过。下午二点半又赶紧坐在桌旁傻等。云捷原以为,龙大山要给她打招呼的,说下午要去古原县……然而她所拥有的只是幻想和失望。

已三点一刻了,云婕呆坐在办公室里,浑身散了架似的,心中空荡荡地难过。这种空况悲凉的心情你龙大山尝到过吗?象有病似的,浑身无劲,困倦乏力,她彻底崩溃了,她好累!多日来时刻处于激动的等待和期盼之中,现在她才觉得自己何等渺小可怜,微不足道!足以见龙大山在云婕心目中的位置和份量。

云婕虽尽力克制,却不由自主地说:——shan!归期?我恨你!

云婕喊出声后,才知道在办公室,急看左右,上班的人才往来走。

龙大山星期四下午二时半出发,到达古原时已五点多。报到登记后,就去吃饭。出外学习两年多,许多政界的人都生疏了,重返政界,还有一些过去的老熟人,但也有许多不认识。几年前,记得也是这样的季节,龙大山同北地县一行五、六人,在这里开过企业扭亏增盈会,那时他是北地的代表,他的周围是北地人。几年后同样来开会,他却成了泾龙市的人,尽管北地人见了仍叫“龙县长”,可在关键时刻,却是各有其主了!这是多么有趣的事啊!龙大山的感情似乎有些扭转不了,但现实又是残酷的,那些朝夕相处过的人,一下都成陌路人了!他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泾龙对他又将会是一种什么情形呢!真应了一句话: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古原县城靠北山,面向南。街道里满是土。人们都拥在丁字街口电影院门前。汽车驰过尘土飞扬,使人无法在街道散步。唯一清净的地方是城北的清凉山。晚饭后,龙大山一个人急急地爬上山去,想寻一块静地,也想思考一些问题。清凉山又名千佛山,过去,文人墨客多在此逗留。几年前初爬此山,很新鲜,曾写过一篇游记。这次爬山,文思没有了,情思却充满心头。一场透雨过后,空气异常清新。偶尔有男女相伴走过,不由的又想起云婕。十五年前的“文革”期间,天天唱着这样的歌词:“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有多少知心的话儿要对你讲,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你唱……”唱了十年,竟没留下一点印象,也不知道究竟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如今可好了,不知不觉地,从内心却涌出这样的许多情来,向着情人诉说,爱得死去活来。年轻的后人不知道,在那个时代,这些话只能向着“伟大领袖“说,草民百姓之间,是绝不能有这种情说这种话的!

这真正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几十年形成和养活了一个远离百姓、专以开会为生的阶层。如果说有什么事是最没意思的话,那就是开会。唐代的杜甫曾说过达官贵人的一次宴会就是一个中等家庭的一年生活,如今从上到下的层层会议,把许多民脂民膏就这样消耗了。七月十五日上午一坐四个小时。因是刚开始第一次大会,开会的人们还比较守规矩。

十二点吃过饭,龙大山就去找宣传部老同学,这是一个约四十岁,很有风度的小伙子,他的妻子也长得秀气。

同学:欢迎老同学!

龙大山:来古原开会,利用中午休息来看你。你们兄弟都不简单,也算古原的人才。

同学不无悲伤地说:哎——搞宣传,说穿了,不过是个御用工具。新闻不仅仅是表扬,新闻就是信息,新闻的目的就是告诉人们某地发生了某件事。……可我只能写表扬的稿子,几任书记的荣升我想与我的表扬不是没有关系。可你看,我们一家四口人,挤在这一间房子里,晚上两个孩子抢桌子做作业,我只好靠边站……

龙大山:没有办公室?

同学:这就是办公室。听说泾龙不错?

龙大山不置可否:嗯……

同学对龙大山的来访很高兴,拿出前几天日本客人带来的酒让龙大山品尝。

龙大山轻轻呷了一口,细细品味:有些象西北农村人做得甜麸(醪糟),开始淡香,后劲很大。

老同学述说了前不久省报头条消息产生的经过。

因是中午,龙大山闸住了同学滔滔不绝的谈话。

龙大山:好了,中午要休息。你这有研究生考试资料吗?

同学:哦,这个我这没有。

晚饭后回到房间,会友甲:走,看电影走!

龙大山:你们去吧。

会友乙:不看电影你干嘛?

龙大山:爬山,看古原的山水。

会友甲:山水有啥好看的?看了一辈子山水,还没看够!

龙大山一个人坐在山上,回忆他和云婕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时,云婕上身穿着洁白的线衣,下身是长长的黑裙,既丰满,又袅娜,既有青春的生气又娇弱柔媚。白白的圆圆的满月般的脸,看得不甚清楚,正是这样的一个她,既规矩又大方的走进龙大山的办公室,给他留下美好的印象。

云婕:龙市长:给你送个稿子,请你看一看。

龙大山:哦,你放下吧。有空我仔细看。

 

 

第二天晚上,其他人都看电影去了,龙大山一个人又爬上北山,坐在山顶上给那位分别的人儿写信。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每到一地,龙大山总是特别喜欢山水,感觉只有起伏奔泻的山水才能给人生气。想当初,正是他一个人游玉皇山归来,行走间碰见云婕的。

云婕:噢,龙市长!

龙大山:嗯——

云婕:到我家去坐坐吧!

龙大山有些犹豫:你家?

云婕很果断地说:不远,就在前面。

说着,云婕已在前面引路。龙大山也就乖乖地跟上走了。

山顶上刚建的寺庙里,正播放着佛家颂经的音乐,两面杏花旗插在门口,寺院内古柏森森,香烟缭绕。道士们的颂经和声包含有一种特殊情调,雄浑的歌声一下会把人引向天国世界,使每一个来此的人都肃然起敬。

龙大山问留着长黑须的一位中年人:这是佛教还是道教?

黑须人:道教。

龙大山:我听好像佛教的音乐?

黑须人:找不到道教的!。

龙大山心里说:中国的老百姓对神和宗教并没多大区别,什么玉皇大帝,道教佛教,只要是寺庙,那怕是历史人物纪念馆,也要焚香顶礼膜拜,放弃现世的斗争努力,把一切不平和义愤都寄托到来世,寄托给天,这也足见其生存的环境和人格发展的程度。

这是一种什么工作方法啊!正式上班时间,大白天,都在混日子,晚上却开会到十一点,星期天还要加班,也许,这就是官场的特色。而这一切,都是在“大干快上”的口号下进行的。这么大热的天,这么多的人关在一个房子里,一坐就是四个小时!龙大山不知道那些出出进进的人,是否真在上厕所。反正他自己总是有事没事,要出去走走,伸伸懒腰,换换空气,使脑子清醒一点,使时间过得快一点。

坐在门外负责倒茶水问:快完了吗?

龙大山从会场走出:时间完了,会也就完了!

服务员:今天是星期天,你们不休息?

龙大山:这就是大干快上,中国特色!

服务员:你们不生产劳动,耍嘴皮子大干快上?

龙大山:那当然。

和门口这个服务员几句话,大山顿觉不乏困了。

第三天上午开会时,龙大山坐在地区工业处向处长旁边,此人曾在安定县任过副县长,性情活泼开朗。上面讲了近三个小时,还在声嘶力竭。龙大山闲得无聊。

龙大山看着向处长胳膊说:人心是偏的,你的胳膊那么粗,还说没我壮。

向处长看了看大山的胳膊,用手捏了一下:你的比我结实。又用右手摸了几下他的左胳膊,指着一根长毛说:你看,我这长了一根长毛。

龙大山注意看,果然一根毛孤独地生长着,周围一片平地,就说:我要给你拔掉?

向处长缓缓地说:拔掉就原长出来了,我拔过,很快又长了这么长。

开会,最有生气的是报到时。许多车辆涌来,许多人风度翩翩地走下车来,走进宾馆,走进饭店,互相握手、言欢、问询,很能热闹一阵,再就是吃饭,会餐,还有会议结束时的告别。至于真正开会时,毫无生气的重复冗长的讲话,先就将所有来人的精神一下打掉了,任你是多么精干的人,也会一下变得懒洋洋起来。

会场里,有人闭目养神,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主席台领导:大家要注意听,回去还要传达贯彻落实。睡觉的同志醒一醒!龙大山眼睛倒是睁着,心里却想他和云婕的事:一个有人在死死纠缠着,一个是有负担有包袱的人。我真不敢想象,将来会是一种什么景况!若单是相好,那自然只有乐和甜,但若硬要去追求真,去实现圆满,爱也许就成为罪,成为害,成为社会谴责的对象了!假,是公开的;真,只能暗暗存在。人生原是这样荒谬!期望太大,失望了,也就难以承受。

人去楼空愁无限。龙大山去古原开会,三天来,云婕沉浸在无法摆脱的失望和思念之中,焦虑不安的神态龙大山无法想象,夜不能入寐,食之不得下咽,书又无法看进……

云婕在房间踱步,缠绵细腻地自语:该诅咒的坏家伙!我今生何罪之有?为何上帝要这般地折磨于我?

万般情绪,只有一吐为快。于是提笔又写道:

箫伯纳的书没拿到,张道藩和蒋碧微的书信集也不知你借到了没有?噢!山,《徐悲鸿的一生》不知你是否看过?作者寥静文是徐悲鸿的学生、也是蒋碧微离他而去所娶的妻子,两者相差近三十岁,挺有文彩的。还有梁实秋与台湾影视歌星韩菁清的艳遇。两人的情书选足足有两寸厚的,还附有彩色的生活照,挺浪漫的,可惜此书我未能拜读,只是偶尔翻了翻。

记得谁说过:“如果说一个人不曾为爱伤心过,不如说他未曾真心爱过。”但真心爱人的苦衷也太折磨人了,多情者往往要承担感情的苦役,爱得越深,痛苦愈深——这也是我有生以来,刻骨铭心地爱你之经验所谈吧!

爱的痛苦,爱的甜蜜——我饱尝了!

Your jie

七月十八日周末

 

34集 吃供品有权即神 盼青天妇人感叹

石利生处理完公务,正准备回家,白胡子魏方清来了。

石利生急着要走:你的案子法院已判,不属于上访,以后你再不要来。要找就去找法院。

魏方清:书记批了你还不办?法院断了我不服,找市委,案子就转成上访了。法院总是泾龙市的法院。市委不带法院,人都来抢了。

石利生生气地说:中院你要判就判嘛,市委出庭也可以,错了,承担应承担的责任。不要在有些人活动下,撤消初院判决,退回市委重新处理。市委没处理错,为啥要重新处理?

魏方清只重复一句话:反正地委任书记批给你了,我们都在党领导下,不能顶着不办么……

魏方清坐下不走。石利生没办法,先出去坐在车上。

石利生对司机说:你到办公室把东西拿下来,一个包包一个纸箱子,安顿通信员操心锁好门。

周末石利生回家,大包小包纸箱子,装着人送的不少东西。

女儿明知故问:爸爸,你哪来这么多东西?自己买的嘛人进贡的?

石利生:我那来的钱买!

女儿:那就是人进贡的。你又不是神,人为啥要给你进贡?

石利生:我不是神,能办神办不了的事。

妻子在厨房说:你爸爸成了咱们家里的佛爷了,咱们都靠别人的贡品生活。

女儿:那我们一天就给你拨灯添油,吃你的贡品。

姑娘说着,拿出能吃的东西吃着。

妻子从厨房出来看见问:怎么不见烟酒?

石利生:交给宾馆处理了。破烦的,我都不想干了。

妻子:那一天谁来,我说你不想干了,想寻个啥生意做。那个人说,现在的世道,当官就是最好的生意,又不投资啥,是一本万利的事,还跑哪寻找生意呢!

周日晚回到县上,有个姓邓的个体户,与石利生有挂搭子亲戚,到泾龙推销商品,叫石利生吃饭。

邓商人:石书记好!回家没待几天,就回来了。

石利生:你?

邓商人:咱们还有亲戚关系呢,很少来往。这次我到泾龙推销商品,今晚请你吃个饭。

石利生:给你说清楚,吃饭可以,给你卖货,不要指望我。

邓商人:那当然,谁还敢叫你卖货,只要你给个面子就好得很。

石利生:还有啥人?

邓商人:人不多,你一个,还有任厂长两口子。

石利生7点到醉仙楼,邓商人迎入一个雅座,接着任厂长夫人也来了。邓商人见石利生和厂长夫人很熟,谈笑亲昵,就出去看饭菜去了。

石利生:任厂长哪?

任妻:后面就来了。

女人长得比较妩媚,以前石利生曾叫过多次,没阻绝,也没来,乘此机会,石利生见无人就搬着头吻了一下,女人脸刷地红了。石利生又用手捏女人大腿,女人也没躲,后来吃饭,几个人喝酒聊天,石利生又在桌下将腿和女人交叉着。不一会,就吃得女人眉黛低横,秋波斜视,言颇涉邪,两个眼意心期。

酒足饭饱,石利生回到办公室,电话铃响了。

石利生:喂?

任妻电话上的声音特别清脆、缠绵,问石利生:现在有时间吗,我想来一下。

石利生被女人的声音已经征服:可以,你来吧。

一会儿,女人提着礼品来了。

石利生喜笑颜开:人来就行了,提东西干啥。

任妻:我娘家弟要开个医药门市,办不上证。

石利生:这个我也不知好办不好办,你来了,我问一下。

石利生两只眼睛不住看着女人:我会看手相,给你看一下。拉着女人手看。哦,你的手指长得这么白嫩细长,手掌特别绵软。

任妻:你看我手有福吗?

石利生:女人很少能长你这么个手,你的福全在手上。

石利生拿起女人的手吻了一下。又将女人从沙发上拉起,搂着没命地亲,之后便拥到床上,偕枕席之欢,效于飞之乐,霎时云飞雨散,又偎着说了一会话,女人方离去。

 

这天国正礼在外面开会,沈原梅蹲在办公室门前的台阶上等。

国正礼开完会回来,沈原梅就跟进办公室。

沈原梅:我的事你啥时候处理。

国正礼:你二十年的事,这么厚的案卷,我啥时候能看完。国正礼指着案卷说。

沈原梅:好我的市长呢!民不争,官不断,根根茎茎都给你说了,明明朗朗摆着的事你还看啥呢!

国正礼:我看你老汉的事是当时县委常委会定的,落实政策你要找以前的县委。以前的县委常委会不得了,法院定不了的案子,都要请示县委呢,县委书记说杀就杀,说放就放。

沈原梅:现在的市就是以前的县,泾龙县就是县长大,去过县长都是小的。现在叫市呢,把猫叫了个咪咪。

国正礼:这老婆子倒底胡说呢!告了二十年状,连共产党的王法都不知道!

沈原梅:你胡说还是我胡说?走到哪总是说你是哪一乡哪一县的人,不说你是哪个乡委哪个县委的人。

国正礼:那你也得找人大,你这事是法院定的,人大是监督一府两院的。

沈原梅:一个家有个家长,一个县有个县长,县长就是掌实权的,人大政协都没挂上号!

国正礼想打发老婆子走,就说:你这去,我抽空安排时间给你处理。

沈原梅:那就政府门上的事么,天天天么!

沈原梅站起来往外要走,又冒出一句话:他们偷的分钱呢,一个人几千几万,我连一毛钱都没见。我男人在,他敢!

国正礼听的新鲜,又问了老婆子详细情况,涉及支书的贪污挪用私分公款事。国正礼:这个你放心,支书贪污私分公款,只要是事实,检察院会查的。

沈原梅:有头有尾的事都处理不下去,没头没尾的咋查?我连个零花钱都没有的,身上叫垢甲糊严了,想买洗衣粉,一问两块多,一问两块多……。

国正礼问了老婆子一件事,没想到沈原梅说的没完没了。

国正礼:你不要吵了,你吵得我头疼。

沈原梅:你还头疼呢?我心都疼呢!我才吵了你几年,我被人家连打带闹二十年。

 

 

35集 听情歌聊解寂苦 惊相逢共度良宵

龙大山从古原开完会,回到泾龙市,已经晚上八点。收拾了一下就急急去云婕处。不料有客人拿着一本书看,他心中无法安静下来,和云婕说了一会话,到十点了,不走也不行了,就只好先走。云婕送到门口,互相交换了几天来的书信。

龙大山噘着嘴:哼,再不来你家了。太让我失望了!

云婕:我有啥办法呢?

龙大山回到办公室,将云婕这四五天写的信看了几遍,又深深为她的一片痴情所感动。

龙大山躺在床上自言自语说:哎,云婕如此思念我,当我回到她身边时,又不能尽情爱尽情谈,这算什么生活呢?三毛说,爱情象五颜六色的气球,尽管飘得很高,却无法容忍刺一针。我俩正是这样的情况啊!

云婕看了龙大山在古原写的信,分别后的情况也一清二楚,内心感谢龙大山在百忙之中还惦念着远方的她,尤其是龙大山在信中所感慨的那人走茶凉的现实也使她不寒而栗。果真某一天,龙大山要走了,远离泾龙去某地,那时的她该如何?

云婕很赞赏龙大山随笔末尾的那段话,很有哲理,看罢使她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中国必竟是中国,他们都生活在这样一个受人束缚的空间,中国人的市侩习气不容他们在有限的人生旅途上自由驰骋,尽情地潇洒,只能墨守陈规违心地做人,忍辱负重地生活。正如龙大山所言“期望太大,失望了,就难以承受”!云婕此刻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般执着?是不是她会失望?……

二十一日上午上班后,云婕拿着三毛的书翻了一会,三毛的一段话又使她沉思了许久:“某些人的爱情,只是一种当时的情绪”。如果对方错将这份情绪当做长远的爱情,是本身的幼稚。从这段话里云婕如同看到一个不谙世故的傻姑娘,一个满脸稚气、一腔痴情的她。云婕不能断言将来会怎样,但她可以认定,她已将这份情绪当做人生最珍贵的精神财富了。假如说,时过境迁,红颜苍老,身居异地,那时,龙大山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境况?

云婕继续看下去:噢!对了,三毛不曾也有这样的感慨么,“一刹真情,不能说那是假的。爱情永恒,不能说只有那一刹。”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汉足矣!

 

 

龙大山拿起电话,想给云婕打电话。考虑再三,将拿起的电话又放下。

龙大山自言自语说:算了吧,下午五点再联系晚上的事。

于是他又拿出云捷的信,看到云捷为接不到电话而伤心时,就毅然打电话了。电话传来云婕细腻忧伤的声音:哦亲爱的,不能和你相聚,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龙大山:你伤心,我也难受。我应该带给你幸福和快乐,长进和提高才对,若相反,我就不忍心了。那中午来吧!

云婕:好的。

龙大山:告诉你,蒋碧薇、梁实秋、肖伯纳,他们的事可以看,最好不要学。

云婕:为什么?

龙大山:你知道,我们的环境条件不同。上次我简单和你说了,那是一个自由的社会,是一个以人性为本的时代,只要符合人性的,都可以公开,都可以理解。而我们现在是政治第一,人都变成两面人了,公开一套背后一套。

中午,龙大山坐在桌前,静心等云婕的到来。一会儿坐起,一会儿趴下,万分焦急的样子。

坐了一会,又躺在床上等待。

在床上躺了一会,起来在地上踱步。走到门跟前,用耳朵仔细听,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时而有其它办公室的电话铃声。

气愤之极,趴在桌子上给云婕写信,咒骂她是一个不守信用的家伙,写完叠好,放在抽屉里。

下午龙大山召集商贸口的几位局长开会。

云婕突然进来,仍是大帽和白色长裙,打扮得很漂亮。沙发上坐满了人。云婕向龙山走去。

龙大山急中生智,从抽屉取出刚写的信,说:这份稿子我看了,写得可以,你拿去。

云婕接了信,转身出去了。

商局长:龙市长,再没啥我们就走了。

龙大山:好的,你们回吧。

龙大山在办公室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咋办?已经交给云婕了,咋办?后悔!后悔!太后悔了!她下午进来时那样天真纯洁,后悔将那些气话交给了她,又要惹她伤心生气了!我龙大山真糊涂,怎么能说她圆滑、不守信用呢!

 

 

云婕从龙大山办公室出来,急急地回到家里,拿出华山的信看,有如火热的心上泼了一瓢冷水。她爬在床上哭了起来。

云婕心想:不行,决不能让他龙大山肆意污蔑攻击我,我要还击,让他也伤心难受!

于是,她含泪爬起来写信。

尊敬的市长大人:

如此尊称你该满意了吧?你应身居神坛而自豪欣慰了吧?而我却由衷地感到失望和悲哀,你得到了神位,却失去了人间最珍贵的真情,市长阁下,你意识到了吗?

你苛刻的言辞已刺得我沉静的心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字里行间使我不寒而栗,凄然泪下,已逝的往事又历历地浮于眼际……说什么呢?从何说起?不可否认,今天中午的失约理亏于我。原因仅仅是因为家中来人了。本打算要来,所以接电话时就斩钉截铁地答应了,可谁知……不论怎样,你也不该如此那般的刺伤我心,什么你太圆滑,多次耍弄我……今后我再也不对你抱有奢望……瞧瞧!何等令人心寒的话语,虽不是匕首,却心痛得要命。

你很伟大,的确了不起,一市之长的父母官,做为臣民的我能结识你的确有缘,按你的话来说应该感到自豪、荣耀……痴心的我却从来将你看做是一位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

古人讲,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美貌绝伦的杨玉环不也含恨死于马巍坡下而成为冤魂吗?更何况小小的我,除了一腔痴诚,满腹忠贞之外,既无靠山后台,又无显耀当权的家族。

按你的逻辑去推理,我该知足了!更何况我又是姗姗来迟的迟到者,你还在房子里赶走过别的女人……这场曾使我惊心动魄的人神之恋该结束了,你的提醒使梦中的我顿悟:我很卑微,也很丑陋。爱与恨之界,考验着每一条生命,审视着每一个灵魂,今后的我将如何驾驭自己的命运,冥冥之中已懂得了许多。你官运亨通,受人尊敬,而我也有自己做人的标准,我高傲又谦卑,悭吝又豁达,任性又温顺。忘不了,我曾那样执着的爱过你,用自己全部的心灵,用自己青春的躯体。我曾庆幸,我寻觅到了一位知已,和我息息相通,心心相印……梦已醒来,雾已散去,不再有“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迷离恍惚,因惑负累。我庆幸:所有的痛苦将在那里化解,所有的眼泪将会由此而变为一缕轻烟,所有的悲伤都会深深地埋藏在生活的沧桑沟壑之中,化为泥土,化为记忆,化为永恒的定格和难以忘却的追忆……阁下:与其说是博得了我的青睐,还不如说是征服了我的命运,从此我会按你关照的去做,“躲得远远的”,我要做自己的太阳(以前我是月亮,它是借助太阳之光而发亮的),把深深的祝福埋于心底,使你升华成神仙,而我则有可能沦为魔鬼,一个有益于人类的精灵!蒲松龄不也发出过“牛鬼蛇神比那些正人君子更可爱”的赞叹吗?有曰:“伴君如伴虎”,古人并没有欺骗我,只是书读得太少,不能在书海中寻觅到人生的真谛而已!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一个小小的受你直接管辖的普通百姓,“举案齐眉”、三拜九叩的时代已过去了,然而无形中我仍觉得你威严地坐在公堂上,背后有“明镜高悬”的大牌,两旁有侍奉的衙役,甚至有三宫六院也无可厚非。至于跳舞时有女人乘势往怀里倒,有讨好献媚者等诸如此类的艳遇均可以省略不计,这就是你。而我眼中的你,不论你出身卑微还是高贵,腰缠万贯还是一贫如洗,不论你是农民的儿子还是总统的公子,也不管你将来荣华富贵还是仕途不佳,我都会一视同仁,对你不即不离。

我狠心吗?有时我会比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温柔;我软弱吗?有时我会比世上所有的清规戒律威严;我高傲吗?我会对所有的达官贵人不屑一顾;我轻率吗?你是有幸接触我的唯一异性。不是所有的鲜花都会招蜂引蝶,不是所有的真情都能随便给予,这一切你知道吗?我曾庆幸自己是一朵洁白的玫瑰,可也未能逃脱尘世的污染。我承认,我曾拥抱过你,但我却否认,我耍弄过你。看清了吧!这就是我,沉默时象安祥熟睡的婴儿,爆发时,又如狂醉疯癫的海神。傲眼中焕发着纯情,豪放中蕴藏着婉约。

透过我忧郁的双眸,我看到了我寻觅的焦灼和急切,艰辛和疲惫,那寻觅到的欢愉和激奋,那寻觅不到的茫然和惆怅……

噢!这也许才是生活的真正内涵!我庆幸我长大了许多,我宁愿忍受那理智鞭笞,也不接受娇容者所给予的那份“理解”。算了,还说什么?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祝市长大人万事如意!打扰了!恕我直言,有所冒犯,敬请注意,咎由自取!要知道伤害别人并不是你的专利,这叫“正当防卫”,原以为是场柏拉图之恋,可未料到只有六十多天,现代农业上不就有六十天洋芋等作物吗?

民女叩上

七月二十一日下午五时

云婕写完信,又躺在床上。咚咚咚,忽听外面有人敲门。她没理睬。

咚咚咚,敲门声接连不断,无奈,只好去开门。

看见是龙大山,云婕眼噙泪水,没说一句话,转身进房,上床躺下。

龙大山知道自己的信闯了大祸,也爬上床,和云婕睡在一起。

龙大山: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写得都是气话,你不要放心上。这不,我赶紧来向你赔罪。

云婕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龙大山和云婕之间的矛盾,毕竟是因爱而生的恨。不几天,他俩又言归于好,爱得更深了。两个人爱之慕之,情词互慰。

一日晚上,龙大山去云婕家,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嘴对嘴说话。

云婕:三毛的话你是怎样理解的?

龙大山:三毛的有些话,并不全对,关键是,要相信自己。首先,情绪应该怎样定义就很难说。你能说,我们心中都很圆满,仅仅是出于一种情绪么!我们象两棵小草一样,在各种压力和阻力的夹缝中,艰难地挣扎生长着,由于这样的原因,有时难免产生挫折和不快,但我们是在实现人生的价值,是在追求一个人应该有的美好生活,难道这也不能相信么!

云婕陷入沉思。

龙大山:从今后,我们再也不要相互伤害了,维护我们用心血栽培起来的爱情之花,双方都有责任。不管哪一方受害,对另一方都不是愉快的事。即使一方做错了什么,另一方也应开导抚慰劝告,决不能以简单的击刺为痛快。我们都是从千百重世俗生活的包围中冲杀出来的人,也许已伤痕遍体,血迹斑斑,只能互相抚慰,怎能互相攻讦呢!jie,你是伟大的母性,你应该原谅象小孩一样的shan。

云婕:我想的,咱们是一场悲剧。

龙大山:悲剧就是将人生的价值毁灭给人看,应该认识自己的价值,认识我们在创造着价值,即使是悲剧,也是对人类有贡献的。因为,我们不仅仅是一般的男女交往,尤其象我代表了一个时代。而且我们更多地是在追求感情和精神上的东西,这正是一般人所没有的。

云婕:我很想调走,我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如果研究生考试没希望,就调。

龙大山:说到省城我就伤心。我的魂儿整天厮守着你,怎么能忍心让你去省城呢!

云婕:我去你办公室,你不烦?

龙大山:既见君子,胡云不喜?我多么希望,某一个中午或晚上,你突然来临,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惊喜一下。

云婕:我觉得你比我强,我很脆弱。

龙大山:即使我是能支撑起千万斤的轮胎,没有你打气,便会变得干瘪。别看我大模大样,其实我是一个机器人,是靠从你处输送的能源活动的。

云婕:你一天那么忙,还能顾得上想我?

龙大山:政事太烦,我的感情又细腻、脆弱,繁杂的事务使我烦厌时,就希望能得到你的抚慰!多么企盼我们能携手远走高飞!在这个世界上,离我最近,与我唯一息息相通的女人就是你,你能理解吗!我在挤一切时间给你写信,和你谈话,可是,你在哪里!

龙大山将云捷搂得更紧。云捷没说什么。

龙大山:当我情绪抑郁时,一个电话,也可使我精神振作起来。电话上,你的声音总是那么柔,那么甜,那么充满激情。也许,是情人的原因吧!

云婕:和你在一起,吃东西也有乐趣。见不到你,对什么吃的也不感兴趣,为了生存,完任务似的吃几顿饭。

龙大山:什么六十天洋芋,你的怪词太多,倒惹得我破涕为笑!大山笑说着,云捷也笑了。

龙大山:地区来人检查种罂粟,明天我去关山,晚住乡上,后天晚上回来。我不去可以,但我想去探险。我走后,望你心放宽,我也很难受,两天也不想离开,可我一直守在城里,这次就让我出去一下吧。

龙大山原说第二天去关山,不料天下起雨来,气象预报还有大暴雨,就改变了原来的计划,他晚上给云捷写了一封信:

Jie:

今天晚上你在干什么?原说明天我要去林区探险,不料晚上接到行署电话,说这两日有大雨,局部地方有暴雨,要求各县市作好防汛工作。因几个市长都走了,我考虑只好留下。果然,天就下了。我之所以决定要去探险,就是想感受一般人去不了见不到的情景,看来,此行只能等以后了。这两天我都在人大开十六次例会。我想,天下雨,你也会猜想出我不会走的,不知你是否打过电话?

按约定,这周末,云婕和龙大山在泾河地区见面。七月二十五日中午十一点,云婕到了泾河市,匆匆忙着办完事,下午三点给行署钱秘书打电话。

云婕:喂,钱秘书吗?

钱秘书:就是,你是那位?

云婕:我是泾龙过来的,请你转告龙大山,就说我已到地区。

钱秘书:好的,放心!

到了五点三十分,还不见龙大山的身影,云婕很着急,不知今天能否见到。她匆匆赶赴泾河地区,本想与龙大山异地重逢,可此刻看来相逢无望,真急人。不知是龙大山外出了,还是家人忘了告诉?云婕在一位同学的办公室里,痴痴地等着,盼着。同学出外开会,云婕晚上住他的房子,想着在此处见不到大山,心里难熬无聊,度日如年,不想去亲朋处,又不愿去逛商店,唯一可慰藉的就是此处有台日本产的“卡拉ok”收录机,音响效果相当不错,她只有享受让音乐流泻一室的欢欣:

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

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

在你遗忘的时候我依然记得,

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我早已了解追逐爱情的规则,

虽然不能爱你却不知该如何,

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离去,

但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等了很久,等了很久以后,

为何还是不见你到来,

是否你早已将她忘记,

让我独自走在雨中,一个人想你。。。。。。

为了爱,梦一生,这是疯狂还是缘分?

爱你有多深,就是苍天捉弄我几分,

不能怨,不敢问,是我太傻还是太真。。。。。。

万里沙漠,找不到你,

爱你爱得像一只孤雁,凌乱的羽翼,飞不出你甜蜜又脆弱的心,

永远相信爱情,那怕风吹雨淋,只愿和你同生死,

永远相信爱情,天总会转晴,刹那的相爱无尽,

点点的泪光全为了你,点点的星光是你。。。。。。

每当灯光亮起的那一个时刻,总会有一道热烈期待的眼波,

我知道那是站在人群中的你,默默地为我加油。

每当掌声响起的那一时刻,总会有两行热泪在脸上泛流,

我知道只有你能了解我心中的歌。。。。。。

云婕听着歌,在地上走来走去,自言自语:独处的滋味的确难受,望穿秋水的苦楚真不是滋味,她深深地理解龙大山上次生气的缘由了,为了等她,生那么大的气可以原谅。

云捷心底呼唤着:山:五点四十分了,不知你是否得到我的音讯?愿天赐我们重逢于此……

这样一直等待了四个多小时,还不见龙大山来,云婕彻底失望了。只好出外办点事。

到了晚上8点,同学来叫:云婕,云婕,跳舞走!

云婕:你们去吧,我有点事。

同学:都下班了,有啥事,走,我们等你!

同学叫她跳舞,她只好郁郁地跟着去了。

 

真是好事多磨,苦尽甜来,失望之极,反倒获得意想不到的幸福。假若星期六晚龙大山与云婕见不了面,星期天下午将怎样见面,将会生出多么大的误会,两个人将要闹多大的情绪!不过,话说回来,是云婕的一个电话,已安了龙大山的心,若星期天下午突然见面,只能是龙大山埋怨自己了!但老天爷有眼,不愿让两个苦命人失去机会,所以,还是相见了,还是得到了有生以来最美好的时刻!

龙大山骑着自行车,5点多去找了一次,8点又去找了一次,两次都没见云婕面。

龙大山站在云婕房门外想:活见鬼!她干啥去了你?晚上也不在,会不会去跳舞了?

龙大山骑自行车到舞厅外。只见跳舞的男女,三三两两地进入舞厅。突然,他看见云婕和几个人也进入舞厅。

龙大山一下震惊了,心跳,腿颤,浑身发抖,想喊不能,想追也不能,最后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撞见了!结果发现和云捷在一起的,还有自学考试中心的常老师和泾龙的秦部长,不知出于嫉妒还是长时间渴望的原因,晚上龙大山没回家,跟着云婕去了。

这是此生第一次,也是头一回,云婕睡在龙大山身边,睡得很实、很深沉,气息细微香甜。他爬起来,在云婕恬静的额头和脸庞吻了几下。

星期天早上龙大山才回家,转了转,很疲乏,想休息,又不能,强打精神,还接待来人,后来,就睡觉了。下午,又来客人在家吃饭,心想,就亏待了云婕,心里很不忍。

陌老师敲门进来:龙市长,今天不走可以吗?

龙大山:请坐,有事吗?

陌老师:我把车都安排好了,武警中队的,停在下面,想拉你到北地办点事。

龙大山到阳台看,果然,一辆小轿车停在楼下。

龙大山考虑要同云婕一起回泾龙,就说:哎呀,不巧,明天有个会,改日吧!

龙大山回到泾龙,第一件事就是给云婕写信。

jie,好好工作,学习、写作吧!我心里很踏实。那天晚上,你睡得多实、多香啊!现在我还能听到气息!

 

36集 进包厢忽听秘闻 住医院却为跑官

石利生到地区开了一天会,主要精神是根据上面的要求,部署查处大案要案,打击贪污贿赂、金融诈骗、走私等。晚饭后,他想起在舞厅结识的陪舞女小莉。他们两人来往已有一年时间,每次有机会,他专找小莉玩,小莉不在,就走了。石利生一个人偷偷地来到新世纪娱乐城,上到二楼,敲门。

小莉在房内问:谁啊?

石利生:小莉在吗?

门开了,小莉和另一个女的坐在里面。见有人找小莉,那个女的走了,石利生将小莉拉起,抱在一块,小莉赶紧撕开。

小莉:外面有人。

石利生:我在地区开会。身上带得钱不多了,咱们今天玩一下行吗?

小莉:多少钱?

石利生眼睛看着小莉:剩下一百多了,够包厢钱。

小莉:那不行,你还欠我一百多块钱。

小莉说的是以前的两次,一次两个玩了,虽慌慌张张地没有成功,石利生还是把身上的钱全部掏给了,下剩的,说下次补上,结果也没补,再一次是玩后,石利生只给了一百元,另掏出一张大拇指一样大小的百元样票,给着玩,小莉不要,也就毕了。想不到今天小莉还提了出来。

石利生:下次一定补上,连今天晚上的算在一起。

小莉:那咱们下次玩嘛,何必要急呢?再说,我这几天肚子疼,有点不舒服。石利生生气说:想不到你这么无情无义。临走,又拉起亲了一下。

石利生回到宾馆,北地肖书记来找。

肖书记:找了你几次,不见人。今天晚上没人管,我给咱们安排。八点半,往百乐园走,那里有人等。

石利生推开乔局长的门:走,百乐门!

乔局长:跳舞我是外行,我们几个人打牌。

石利生:陪我走一趟,你再回来。

肖书记把石利生安排进一间包厢,叫了一位姑娘陪,并叮咛:今天晚上把石书记要陪好。

肖书记对公安局乔局长:你咋办?

乔局长:我在大厅坐一会就走了,我们今天晚上耍牌。

 

石利生进到包厢,姑娘特别热情,又是剥糖,又是递水。电视打开,第一首歌是真的好想你。

姑娘:我把这首歌献给石书记,让石书记今天晚上玩得高兴,玩得痛快,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姑娘娇喉婉转,唱得甜美多情,深深地打动了石利生,他还没回转过来。

姑娘说:你给我不拍手!

石利生才醒过来,轻轻地拍了几下。

看着姑娘体白肩圆,脸妩眉弯,体态妖娆,精神秀丽,纤腰拘束,暗带着月意风情,一时心摇目荡,不能定止。石利生站起来将姑娘一把拉到怀里,就要跳舞。姑娘随手跟来,只觉一团软玉温香,拥满胸怀。石利生搂着还不解意,便将头低下去,紧贴着姑娘粉浓浓雪白的脸儿,姑娘也不躲避,将素体相挨,酥胸紧贴。

石利生颤声说:玩一下行吗?

姑娘不解地说:这不就在玩吗。

石利生用手指下面:玩一下这里行吗?

姑娘:嗯——不……

石利生:耍一下,咱们交个朋友,长期的朋友。

姑娘:初次接触,我又对你不了解,再说,这里又不安全。

石利生:我在地区开会,可以到我房间去。

姑娘:那怎么行?等以后了解了再说。

两个又厮磨了一会,石利生更是目邪心荡,偎着姑娘的粉脸说:耍一下,给你多多给些钱。

姑娘:给多少?

石利生:你要多少。

姑娘沉思后说:那也不行。我一个姑娘。怎么能随便和你干那事呢?如果你真对我好,何必在这一次。有个县的书记,和我们的一个朋友好,人家在地区给买了一套房子。经常过来住。

石利生大惊,松开手问:哪个县的?

姑娘:好象是泾龙县的,现在改成市了。

石利生:姓啥?

姑娘满不在乎地说:听说姓张嘛姓啥。

石利生将手松开,应付着和姑娘走动,心里却想:难怪张全相晚上经常往地区跑,回来常常就十二点了。有时候说下乡去了,跑上一两个乡,就走了地区,原来是这么回事……

姑娘见石处生不言喘,问:你在哪里?

石利生没有回答:我——我——

姑娘:还保密?这二年,不是明摆着,工人农民进酒店包厢的有几个,你不是当官的,就是厂长经理。

 

张全相突然有病了,要上省城住院。他对办公室主任贾丁勇说:你一个宾馆经理,为啥要提拔你当办公室主任?

贾丁勇:领导看得起我。

张全相:宾馆经理和办公室主任,都是为领导服务的。你上任以来,工作还可以。你到财政上要点钱,我要到省城去看病。

贾丁勇:我和财政上衔接一下,需要多少,叫他们直接打。

张全相:今天准备一下,明天出发。

贾丁勇:再没啥事吧?

张全相:没有。

西北黄土高原一望无边、起伏不平的山梁沟豁。

司机梁师:俺日他妈的,现在人多了,连狼都不见了,我小的时候,我们那山上狼多得很,经常叼得吃猪娃子,有时还伤人。

贾丁勇:我们都可以打瞌睡,梁师不能瞌睡。

梁师:我六七岁的时候,和弟弟在地里玩。父亲干活,我们耍了一会,就往回走。正走路,突然一只狼扑上来把我打倒,一嘴衔着弟弟跑了。我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喊叫,父亲听见喊声,抬头看,见狼刁着小娃从前面跑了。父亲拿上铁锨就喊着追上去。追呀追,眼看就要追上了,看得清清楚楚,狼一口咬在弟弟脖子上,弟弟哭喊着两只手抱着狼头,但就是追不上。狼拼命奔跑着,前面是一片高粱地,狼从高粱地里跑进去,跑得更快了。父亲一直没放松,喊着追出高粱地。前面有几个干活的农民,听见喊声,一齐跑过来把狼围住,狼才放下弟弟,一个剪步,从人头上跳出去跑了。父亲把弟弟抱回去,弟弟还在没命地哭。母亲用奶头哄,吃得奶却从脖子下面流出来,这时才发现狼牙把弟弟脖子下面咬了个洞。父亲说:多亏追得紧,狼没顾上换气。听大人说,狼衔娃娃若放下换气,再咬一口就完了。

张全相:那你就是狼吃剩下的么。

梁师:你知道现在为啥不见狼了?

贾丁勇:不知狼哪去了!

梁师:狼转移了,有人晚上看见成群结队的狼转移,白天不露面,晚上乘黑走。

张全相:这完全有可能,要不,怎么突然会看不见狼。

贾丁勇:你们见过猫拉老鼠吗?猫抓老鼠,尽情戏弄后才吃。小时我家里喂了一只猫,怕被老鼠药闹死,用绳子拴在院里树上。一天,墙头上跑下来一只老鼠,猫一下警觉起来,向前剪扑,绳子缠在树上,跑不出去。老鼠见了猫,又往出跑。我赶紧把绳子解开,老鼠已经跑到半墙上。猫忽地一扑,把老鼠从墙上逮下来,抛在院里,老鼠缓过神,又要跑。猫又抓上,抛起到空中,掉落在地上。这样耍够了,才开始吃。吃时从哪先吃呢?用爪子压住,先从头上开始吃。

三个人说着话,车子飞跑着。前面一个女的挡车,是秦剧团的名演员肖月琴。梁师开始刹车。

张全相:这个梁师,女人挡车他就停。

梁师:拉上还可以聊个天、谝个传,怕啥!

肖月琴上来坐下,车子又飞一样跑起来,一时没人说话。

梁师问女人:你在哪里上班?

女人:省秦剧团。

梁师:到哪去?

女人:前面不远,走个亲戚。

梁师:你戏肯定唱得好?

女人:还可以凑和。

梁师:我们车坐得瞌睡的,你给咱唱上一段?

女人:唱得不行,惹你们笑呢!

梁师:不要紧,给我们提一下精神。

女人:哪就献丑了!

肖月琴唱了《斩秦英》中秦英母亲的一段。音色清亮甜脆,音域宽广恢宏,唱腔高吭圆润,刚柔相济,声情并茂,有消魂之魅力。唱毕,张全相和贾丁勇都称赞不绝。

梁师:人都说肖月琴唱的好,还得过什么奖,和你一比,她能唱她妈的个屁,能唱个啥!

张全相开始和女人聊:你秦腔唱得这么好,叫什么名字?

女人:我就是肖月琴。

梁师自知失言,便说:我的妈呀,你就是肖月琴!对不起!对不起!失礼了!

到了省城,张全相住在人民医院,贾丁勇和梁师就近住了。晚饭后,张全相急忙给组织部一位同学挂了个电话,约他来谈事。

 

 

市委书记张全相有病了,上省城住医院,当然不会在工人农民中引起轰动。工人和农民不吃官饭,不拿财政拨得工资,也不看那个领导的脸色。工人靠做工生活,工厂不景气,工资就发不出,农民靠种地,只要风调雨顺,有种就有收。但张全相住院在全市上千名科部局委办的领导和厂长经理们中间,却成了议论话题。有准备单独行动的,有互相打问,联合去看望的,有盘算考虑拿什么东西合适的,有想早去一点,表示他最关心书记病的,有想等到中间再去,不愿先乘头的,还有想到大部队过去后再去看望的……总之,凡命运不是握在百姓手中,也不由自己掌控,而是由张书记决定的,都在谋划着、准备着。住院两三天已经有七八个单位去了。张全相说是住院休息治疗,实际上还比在市上忙,整天接来送去,象过事一样热闹。

洪厂长对潘副厂长说:张书记在省城住院,我想上省城看一下,顺便把咱们厂扩大改造的资金跑一下。

潘副厂长:那你就去。啥时间走?

洪厂长:下午就走。

潘副厂长也想去,嘴里不好说,有气只好装在心里。

潘副厂长给佟局长打电话说:佟局长吗?啥时候去省城看大掌柜?

佟局长:不想去!

潘副厂长:人家都把尻子舔完了,就剩你一个没去,你赶紧去一下。

佟局长:舔尻子的人排队着呢?舌头都成重踏踏了,还能争上我!我们是清水衙门,又没钱送上。

潘副厂长:你约一下关市长,下午咱们在一块吃个饭。

佟局长:可以。

几个人寻了个僻背酒店坐下。酒菜已摆齐。

关平仁:喝一杯就开始工作。

潘副厂长:我得了一种病,医生也没办法。

关平仁:啥病?

潘副厂长:酒喝不醉。

佟局长揭露说:说这话不害臊!一次酒后低头哼着向前走,碰到电杆上,说对不起,抬头看,不见人,这是事实吗?

潘副厂长:没有的事,这是人胡编的。

佟局长:还有一次,酒后往回走,脚下碰倒,嘴里骂,谁给你施绊子呢,起来左右看,不见人,很奇怪,对不对?

潘副厂长:这更不可能。

佟局长:有一次招呼人,客人还没来,见酒香,一个人先喝,来人奇怪,问啥名字,你记不起,别人说姓潘,你才说姓潘。

几件事就把潘副厂长说的无处躲藏。

关平仁:我专治吹牛皮的人。来,就从潘厂长这开始!

一连划了姓潘的32杯,还没结束,人就不行了。

佟局长:看你今天晚上还能出个啥洋相。

果然,潘副厂长回家走错门,看见院里一个麻桩子。

潘附厂长上前问:这么晚还不睡?

狗扑咬。

潘附厂长:今掀啥呢,还有人呢?

 

37集 痴男女乐极生悲 感愧疚爱语寄书

云婕病了,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躺在床上。

她想起星期天下午,坐龙大山的车,由地区回泾龙市的一幕:星期天下午,因车上坐满人,龙大山坐在前面,一本正经,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没拿眼看云婕,也没和云婕说一句话,只是和别人搭言。 

车到泾龙市,天下着蒙蒙细雨,云婕下车,龙大山盼望云婕能回首望一下他。但云婕下了车,头也不回就走了。

龙大山觉得奇怪,有些不理解。而云婕呢,却怀着一肚子心思。从龙大山的车里走向雨幕。

因车内和外面雨天温差大,云婕衣衫单薄,下车后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寒凉,尽管时值仲夏,她却好冷好凉,心在打噤,在结冰。

云婕衣衫单薄地在雨中独行,心中的感伤无法表达。

云婕回到住处,孑孓一人,更觉凄冷,不由潸然泪下。躺在床上压了毛毯、棉被,还是冷得出奇,凭直觉,是风寒感冒了,强支撑着爬起来,找出感冒药,热水瓶中点水未有,无奈打开瓶健力宝饮料冲着吃了药,再躺下不久后,又热得全身冒汗,就开着门昏昏地睡去了。整个晚上高烧不止,恶梦不断,一个人在床上呻吟挣扎,冥冥之中,她以为快死了,整整折腾了一宿,整整一宿她浑身哆嗦。

当云婕卧病床风凉雨凄,从昏睡中醒来时,已是星期一早晨九点一刻了。昨晚差点命归黄泉。好在现在终于算挺过来了,病魔已弃她而去,但留下的苦衷,留下的阴郁,留下的悲哀却永远无法拂去。

云婕躺在床上,想自己的心思:她和龙大山,昨天晚上,促膝相谈,共度良宵,款接之欢,不可言喻,今日却似陌路人。如若说,我今生第一次乘坐龙大山的专车,是三生幸事的话,那么此生中类似的事是首次也是最后一次,龙大山的“沉静”让我敬佩!龙大山的漠然叫我云婕吃惊!龙大山的市长风度更令我心疼。

我真冷,冷得牙齿叩击,毛骨悚然!

从七月二十日到二十二日早晨,云婕还是没有力量爬起来的。

同事在外面喊:云婕、云婕!你怎么啦?这两天不来上班?

云婕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爬到窗子上说:,给我请个假,我感冒了。

两天三个晚上,云婕病得好厉害,在她的记忆中,从未象此回这样。严重的感冒,伴着发烧,咽喉肿得口水都无法下咽,扁桃体发炎了,还有肠炎、口腔内溃疡。更可怕的是心的寒凉。几日来,她昏昏迷迷的躺在被窝中,伴随她的只有苦涩的泪水。她知道,是那天下车,着凉感冒了,更是因为龙大山一路上没理她,她的心着实“凉”了!

云婕昏睡在床上。

在床上躺了那么长时间,病中更加思念龙大山,每天中午都渴望龙大山的身影出现:龙大山翩翩走来,似乎足音也听见了,朦朦之中,还有龙大山的气息。。。。。。

云婕睁开眼睛看。房间空空如也!

原来是梦,是高烧中的幻境。她好惨!落到如此可怜的境地。云婕迷迷糊糊地想:若不是马克思嫌我年轻,或许真的一命呜呼了!——可那时,龙大山又在哪里?哎,人若死后可以复生的话,我真想看看世人的真实面目,我知道,真正伤心难过的会是我的双亲,他们是唯一爱我的人,那种爱是博大宽厚真诚的。至于其他人,也许会同情惋惜,或者恶言耻笑。对于龙大山,我不愿猜测什么,也不奢望他能最后看我一眼,也许前去探视的一闪都不愿出现——这就是人,世间形形色色的人。

这次的遭遇使云捷懂得了许多做人的常识,给了她很大的启迪。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自强、自立、自尊,才是她唯一的抉择。

 

龙大山刚准备出门,胡秘书进来。

胡秘书:龙市长,市委通知,今晚7点半召开市委常委会议。

龙大山楞了一下。给云婕写了几个字:你好!特告,刚准备来你处,突然通知,今晚要开市委常委会。有了周六晚上的幽会,这两天心里很踏实,你该能满足几天吧!明天,周三晚上,我一定来看望你。今后在一般情况下,我就不主动约你了,因为我怕等,等的滋味我已尝够,那等于受一次苦刑,等于经受一次死难!

会议。张全相和关平仁换着念文件,一直开到晚上10点半。龙大山回到办公室,就赶紧给云婕写信。

 

Jie:现在已是晚上十一点了,冗长的会议十点半才结束。躺在床上,我又一次读你的一百多页信,用笔勾出那些激动我心的话语,许多时,我竟噙着泪花在看。我反复咀嚼你那些饱含深情的话,更深的理解你了,别以为两天没见,可我却对你理解更深,爱得更深了!

这两天,我抽空抄了俄国车尔尼雪夫斯基在《怎么办》中写的几段话,送你欣赏:

△真正的爱情决不应该是人生中的短暂现象,这一道绚丽的生命光芒,不应该仅仅照耀着探求和渴慕——我们姑且把它叫做求爱或者求婚阶段吧……不,这个时期其实只应该相当于一天的黎明,黎明虽然可爱美丽,但是在接踵而至的白天,那光和热却比黎明时更大得多,而且还不息地增长着……早先的人只能领略短短几个月的东西,现代的“新人”却能长年累月地始终保持下去……

△为什么还有人认为,一旦没有什么障碍,防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爱情反会淡薄起来了呢?原因就是这些人不懂得真正的爱情,他们只知道肉欲的快乐,或者肉欲的幻想……实际上,只有在两人共同生活的时候起,真正的爱情才算开始。

△爱情的意义在于帮助对方提高,同时也提高自己。只有帮助所爱的女性提高到“独立”地位的人才算真爱她,只有因爱了以后,变得思想明朗、双手矫健的人,才真懂得什么是爱!

△真正的爱情会增进人的智力和精神力量。

 

直到星期三晚上,龙大山才去云婕家。云婕还睡在床上,白老师在旁边侍候。龙大山:怎么啦,有病了?

白老师:你都不来看云婕,这次感冒得不轻。

龙大山:昨天晚上想来和你们聊天,结果通知开会。

云婕一下觉得轻松了,从床上爬起来。乘白老师出去,两个人交换了几天所写的信。白老师进来了,三个人又聊了一会。

龙大山:给你们讲个笑话,比吃药来得快,云婕病马上就好了。

白老师:我不相信,笑话能治病!

龙大山:不少病都是人的情绪不好引起的。从前,有三个女婿到岳父家,吃过饭坐下说闲话。岳父问三个女婿:苹果为啥是红的?大女婿有文化,说是太阳晒红的。二女婿说合适着呢,就是太阳晒红的。三女婿没念过书,有意叮呢,就说红萝卜在地下长,太阳晒不上,照样是红的。岳父又问:鹅叫声为啥那么大?大女婿说因为脖子长,叫声就大。二女婿说对着呢,脖子长了声带长,叫声自然就大。三女婿又叮了一句:癞哈蟆脖子那么短,叫得声音才大呢。岳父又问:这几年我额头的皱纹为啥深了?大女婿说:这是你寿高的象征。二女婿想这话也不错。三女婿却说:猪娃子刚生下来,额头就有皱纹。

白老师:三女婿也没胡叮,说的是事实。

云婕:你说笑能治病,小笑不行,要大笑。

龙大山见云婕和白老师听得高兴,又说了一个故事:一九六零年饿肚子,把人都饿成贼了。有个人晚上去一家偷吃的东西,主人发现了,悄悄睡在炕上。偷东西的人黑摸着找到一点米,没袋子装,就把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脱下来铺在地上,又去端盆。睡在床上的主人悄悄将铺在地上的衣服抽走。偷东西的人端来盆子倒下米,拉衣服包时,发现铺在地上的衣服不见了,就说:嗯,还有贼呢!

云婕:有点意思,笑点不高。

龙大山:下次,下次保你笑够。

龙大山回到办公室,急忙看了云捷这几天写的信,不觉大吃一惊,才知因自己一时做作,惹怨女生嗔,便铺开稿纸,给云捷写了自己的看法。

写毕信,当龙大山睡下再一次看云婕星期天的信时,确实为他的过错而愧疚了。实际上,那天龙大山的不少话都是为云捷说的,只是因为晚上过于尽情,坐在车上面对其他几个部下,反倒不好意思看云婕,不好意思和她交谈了。所以,有意冷淡了。

龙大山也明白,不知咋搞的,那天车上的人就把他固定住了,使他没有回头看云婕。在回到泾龙,云婕下车后,心想肯定她要回头的,那一瞬,他们可互相看一眼,作最后告别,可是云婕却迳直走了,连头都没回,使他感觉失望且奇怪,但也没生多少想法,就过去了。

龙大山和云婕总是乐极悲来!不过,从这也可看出感情之细腻,心理之微妙。

云婕病得那样厉害,却不告诉别人,还要一个人躺在床上,是因为有期望有等待啊!是因为想在心中留一片空白,等待龙大山、思念龙大山啊!龙大山可算是最理解云婕的了,可有时也免不了做错事。看来生活、以及爱情,也不是平坦的大道,有崎岖有险峰才有无限风光可供人欣赏呢!

上层斗争已经开始,关系错综复杂,龙大山已处在夹缝中。但他已有经验。以谅解宽大为怀,各方都不去冲突。

因做作怨女生嗔,多神奇旷夫治病。龙大山从云婕处走后,云婕的病也就轻松了许多,又提笔给龙大山写道:

Dear shan:

我此刻才懂得医学上“精神疗法”的真正含义,不是吗?刚才你来时,我还爬在床上浑身发困,仅仅两个小时,就一点病痛也没有了。有如一棵枯萎的小草吮吸了雨露,又呈勃勃生机,多神奇,人世间的许多事情竟是用语言无法解释清楚的。药物的作用也不过如此!而你的力量却如此之大,连我都为之震惊,无法置信。但一切的确是真的!我躺了两天三个晚上之后,现在彻底站了起来。如若说人世间还无法称量出情义有多重的话,我已经拈量到了它的法码。

确实,不管是否被人爱过,不管是否被爱遗弃,我都真诚地给予过。茫茫人海,值得记忆的事情不是很多。而你的出现,使我拥有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人人都有须发皆白回首往事的时候,那时,暮年的我将不再懊悔,我毕竟年轻过,我也曾真心地爱过。虽然不知已逝的一切在你的心目中留下的是真或是假,但我将感谢你,感谢你给我平淡的生命,增添了一段不平淡的插曲,让我享受到了精神生活愉悦,尝到了艰辛之后有甘甜,认识到了自身应有的价值。

二十多年了,我穿过匆匆人流,看到影子和影子的重叠,视线与视线交织,而心与心,却并不相识。那一天,你出现了,一道灵光闪动的爱,刺破包围我的阴云,将我从窒息的小空间带入广阔无限的神秘空间,我开始用深切柔情充满爱意的目光,去透视你的世界——也许我的视觉,会因一时的欣喜发生情感偏差,但幼稚的我所犯下的这真挚的过错,永远不该责怪。我宽容而友善地对待你,真诚而无私的恋你,将全部的期望和希冀倾注于你,但求失望不属于我。我常常觉得,作为万物之灵,人的潜力应该是无穷的。但生生死死,来得这般迅捷,在短暂的生命中,我们不能为自己的潜力,找到恰当突破口,我们因而无法发现自己,也无法带给别人什么。一旦有一天,如果有一样东西,能诱使我们进行一次真实的爆发,能让我们给曾生活过的世界,留下一份即使是情感这般菲薄的献礼——我们都不该错过这样一次机会。

望着眼前这厚厚的书本,的确觉得通往未来之路的艰辛,我贫穷而富有,我艰辛而充实,不管怎样,我将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去跋涉,去努力,因为我已别无选择!好了,侃到此吧!

祝你晚安

七月三十日晚上,龙大山去看了云婕,因有客人在,就在离别时交换了各自的书信,早早告辞了。

龙大山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云婕眼眶不由自主地涌出泪花。回到房子也没心思和来人谈话。

客人发现云婕好像有心事,就说:云婕在吧,我走了!

云婕:好吧,我要复习考研课程。

客人走后,云捷就急不可待地打开龙大山的手迹。

丝丝情,缕缕爱,一切皆在笔下。已逝的往事,龙大山多次忏悔,云婕只好求大山理解她的一颗痴热的love心。想着在龙大山怀中哭泣、生气、欢笑,一切都是有价值的,还有什么不可以原谅宽恕的呢?

云婕自语道:shan——my dear!原谅你顽皮任性的小阿娇,她太爱你,掺不的半点虚伪,忍不住半点伤害,她的喜怒哀乐一切都和你息息相关。

这云婕已将一切置之度外,愿为龙大山红衰翠减,大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之痴心。她暗自庆幸,为结识龙大山和薛礼如此伟大的人物而欣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云婕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山,——伟岸挺拔的shan!

龙大山的信激起了云婕心中千百重爱浪,她想着龙大山此刻在干什么?在夜色中纳凉散步?或是在灯下看她的手迹?也许正伏案谱写“相思曲”了!她无法查寻考证,他俩前世曾有怎样一段纠葛因缘,或许是《石头记》中宝、黛灵魂之复活?茫茫人海,萍水相逢,竟大有“似曾相识”之感,且两人的性格又那般吻合,活脱脱的两个“情种”,一个在思,另一个在念,而且心息相通,连说出的傻话痴语也惊人相似……太有趣了!想刚才,他们还那般忘情,云捷苛刻的话语驳得龙大山连声道错,而彼此心中的那份甜蜜只有他俩才可体味。“原谅宽容你的小娇娇,她太天真幼稚,她需要你的袒护,她更需要你博大无私的爱,那怕是一句问候,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鬼脸……”她很知趣,并不贪婪,她很仁慈,并不残忍;她很温柔,很重情义;她很自私,对除龙大山之外的男人;她很无私,对衷爱的大山……“这一切你知道吗?”为了和龙大山相会,她愿把自己关在小屋子,分分秒秒的度日,为了留下心中的空白想大山,她能把一切抛在九霄,她拒绝过多少人的盛情相邀,她回绝过多少人的大献殷勤和良机……

 

云婕自言自语:猫咪!你听见了我的呼唤吗?化神奇为力量,这是我们的信条。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一点睡意也没有,一个人想了好多好多,情不自禁地又提起笔来,向你倾吐一腔情爱:

……噢!有我的祈祷上帝会赐福于你的,仕途险恶,我将一切化为虔诚的祝福,为你消灾免难。请坚信,我永远是你宁静的港湾,一切不快会因我的存在而烟消云散的,因为善良的我是“菩萨”。有仁慈善良的菩萨保护你,你勇敢地与魔鬼打交道吧!你永远是“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望遇事三思而行,切忌触及别人的利益,在如今这个社会,官场都是戴面具的鬼,更何况现在的事都是大头说了算,因此你尽可能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干的事是国家的,而惹下人是自己的,你能否认别人会在你背后捅你一刀?现在的裙带关系也很复杂,有的人一言半语即可葬送我们一生的前程。求你善自珍重,为我们而保存好自己!为我们……

哟!乳臭未干的丫头又在给你讲大道理了,尽管我社会经验、人生阅历都无法和你相比,但这确是出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在这个时候,别看周围有那么多人拥着你,可真正能和你推心置腹说此番真话的,却非我莫属。不是吗?那些人不是处处想往高爬吗?而他们的阶梯就是别人的肩膀。

Kiss you

Your小娇娇

七月三十日晚十一点过五分

 

 

第二天,云婕去人民银行。

女熟人碰见说:哈,你还那么年轻漂亮!

云婕:怎么不说,你已经有安乐窝了!

熟人的话使云婕感触很深。为了使自己能保持一种宁静泰然的心境,精神上的寄托的确重要。龙大山已悄悄地钻入云婕的心灵深处,已是她精神上的一片幽静的田地,是她灵魂深处一个小小的避风港,是她躲避世俗的牵挂的堡垒,是她可以在那里找到自己,和自己心灵恳谈的一个秘密花园。

云婕心语:龙大山啊龙大山,你这个神秘的精灵,搅得我惶惶不可终日的家伙,却是我奋进努力的动力!

八月一日晚饭后,云捷一个人坐在房子里想心思。她猜想,今天又是周末,龙大山正坐在赴泾河地区的汽车里,或许正想心事?或许在和其他人高谈阔论?用“归心似箭”形容此刻龙大山心情,或许更合适些!而她云婕却静静地伏在桌前,独自一人想龙大山,想下午重逢时他的神态举止,想龙大山信中所描述的一切。

云婕想着下午看手稿时的情景,那么厚的一叠也令她吃惊,那些用情感交织铸成的一页页信笺,何止是普普通通的信,它真的是云婕心血凝成的结晶,那一句句发自内心的真挚滚烫的话语,的确是一个姑娘火热跳动的心房!她那样纯情!那样痴情!对她所挚爱的shan所奉献的一切……休要怪她有时过于认真固执,她是用自己青春的全部去谱写爱的奏鸣曲!她痴,是因为她太爱,爱的太专注认真。她太年轻,人生之路刚刚开始,她不谙世故,不懂做人的艰难,生活的不易!她渴求真诚的爱,无私的情,她所拥有的只是生命的光华和青春的热情,而这一切,都源于对龙大山博大无比的爱。只是有一天,当龙大山修道成仙之日,她不愿做龙大山的附庸,不愿借龙大山的光耀显威,只是莫忘过去,在你龙大山不尽如意的生活中,还有一位痴情的姑娘那样苦苦地爱过你,不是用动听的言语,而是用她的全部生命。

姑娘的幻想曲该结束了!从幻想的彩云跌到现实的深渊,一切竟然如此的沉寂。看昨日龙大山坐过的沙发仍旧,那折皱的铺布云婕不愿拉平,因为那有龙大山的痕迹,可以遐想出龙大山当时的神态,还有龙大山的丝丝余温和气息……

外面人声欢笑,凉风习习,但云婕不愿出去,没有龙大山的日子她愿静静地关在房子里,留一片空白去想他。如果龙大山的心灵是牢笼,云捷愿钻进去,做龙大山唯一的囚徒,那怕是带着手铐脚镣,今生今世,永远!永远!云婕感到窒息郁闷,龙大山不在的日子竟会如此难熬!

云婕信步去公园转转,周末这里的人真不少,男女老幼都在悠闲地散步。云婕匆匆地走进去,在他俩曾经坐过的草坪上坐下来,伸展长长的双腿,遐想当时的情景,云婕穿的是那件长裙,只是双眼郁伤,当日的欢乐气氛已荡然无存。想着送龙大山的贺师将要归来,想去贺师家串门,希望贺师能告诉她点什么,或者说不定龙大山会回来的。虽然她也知道这只是幻想,但还是无法抑制。

云婕在街道行走。

玄部长:云婕,干啥去?

云婕:到贺师家转一下。

玄部长:贺师送龙市长回家去了,你去也是扑空。走,宾馆跳舞走。

云婕犹豫。

玄部长:走吧,走吧!难得周末,难得潇洒一回。

舞场上,云婕魂不守舍地和玄部长翩翩起舞。

玄部长:我看你今晚不高兴,好像有啥心思?

云婕:就是,把一个贵重东西丢了。

玄部长:你太大意了,贵重东西怎么能丟呢。

云婕:哎,我想的能尽快找回来。

玄部长:你想得到美!死了不得活,丢了找不着。贵重的东西更难找。

云婕只跳了一曲,混乱中就溜出走了。

云婕回到房间,看表,才是九点十五分。

今天这个周末,不知是上次重逢之缘故?还是……云婕今天的心情格外忐忑不安,思绪纷乱,想了许多。

已经是晚间十点四十分,正是他俩上周末聚会时辰,可今晚天各一方,此情此景怎能不让她伤感万分,思绪万千?想龙大山很自由潇洒,可以象小鸟一样自由地在这个空间驰骋飞翔,周末又象一片云那样,悠然地飘向属于他的归宿,飞向他最漂亮温柔的巢穴,可她云捷却只能如此这般苦熬……苦苦的折磨自己而无法解脱。龙大山能尽情地在舞场悠然地和别的女人忘情地旋转,而云婕却因为龙大山的离去,不愿做任何事情。云婕羡慕龙大山,还有其他人,能将自己的情感转移到其它面方,而她却不能,永远不能!

云婕心声语:shan:你睡了吗?睡着了吗?梦中可有我的影子?可知道在这万簌俱寂的夜晚,这苦苦的思念?眷恋?还有,还有……

 

38集 老书记回忆管好嘴 遭不幸原来因奶头

委召开上半年民主生活会。会议由委副书记、长关平仁主持。四大班子,纪委和武装部在家的领导都参加,但发言的却只限于常委,其他领导主要参加评议。发言按党内排得名次顺序,先是关平仁,之后是井希清,肖新异、龙大山、裴立章等。张全相在省城,石利生到地区开会。

关平仁:张书记上了省城,石书记到地区开会,和张书记联系,在家的领导先开。上半年民主生活会。各位都谈一谈。我先带个头,谈一下自己存在的问题。我觉得,我的主要问题是喝酒的事。有时喝多了,伤了一些同志的感情,今后要注意克服。其它还有哪些事情,请各位批评指出。

井希清:我也检查一下。回想这半年的工作,主要是下乡没有吃工作餐,有时安排在街道的饭馆,吆五喝六,惹得群众围看,影响不好,今后要注意纠正。

肖新异:上面反对公车私用,自己家里有事,用了几次车,也没出钱。

龙大山:按有关规定对照检查,我的主要问题,是超标准接待和自己陪吃陪喝的事。有时上面来人,不上酒嘛,觉得不够人情,上酒嘛,又违犯上面规定。但接待不好,上面来人有情绪。这都成了次要的,现在上面的人,有些还要舞会接待,花消更大。

人大裴立章主任:最近人大调了一个人,套了两样工资,组织部套得高,劳人局套得低,我们到底执行哪一个?

关平仁:工资应该由劳动人事局统一管理,几个部门管,就乱了套。

组部长:怎么是几个部门管?

关平仁:两个部门还不是几个部门?

祖部长:那你就明说嘛,不要组织部管理劳动人事,何必要转弯抹角呢?

关平仁:按道理,或者不按道理,按规定应该谁家管?

祖部长:按道理罢,按规定罢,组织部除管好科级以上干部,还有调人的权利,管工资的权利。

关平仁手指头在桌上一敲,说:那你把劳动人事部门撤了算了!

祖部长:撤不撤咱们谁都没有权利,我想咱们都叫事情过就行了。

国正礼:民主生活会每次都是这些话,说得人不好说,听的人也淡而无味,述职则是表扬和自我表扬,这谁都清楚,不如谈谈其它事。我就咱们全市经济发展战略谈几点意见。我们泾龙市处在黄土高原沟壑区,我们的自然特点就是干旱缺雨,十年九旱、靠天吃饭,从我们的祖先到现在,我们的生活就靠雨养农业,一旦老天一变脸,不高兴了,我们的生活就失去保障。这是很危险的。我们至今还没有从我们祖先留下来的这个模式中摆脱出来,而且农业生产条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生态破坏严重。根据这一情况,我想我们市委和市政府应该在这个根本问题上有明确的认识,战略上主要抓好两点,一是抓农业生产基本条件的改变,比如平田整地和各种雨水的利用;二是大办工业。发展工业就是为了掌握生产主动权,不单纯靠天吃饭,再说,工业不发展,大量的社会就业就无法解决,这已经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至于第三产业,只要农业和工业生产发展了,服务行业跟上就发展起来了。可以说这十年我们没有办成一个好企业,原有的几户企业也不景气,还要倒闭,这成了个大问题。还有……

关平仁打断国正礼的话说:我们谈的太具体,你又谈得太遥远。今天是党内民主生活会,不是远景规划会,你看我们几个常委生活上、作风上都有些啥问题,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不要说得太远。

国正礼:大家经常在一起,有啥问题应随时交换意见,批评指正,没必要等开生活会。硬要我批评,我看张书记生活赶不上时代,现在多数人都是笔挺的西装领带,他还一直穿中山服,这,是不是有不改革开放的意思?

众大大笑。

国正礼:还有肖书记,你是新提拔的年轻干部,胡子留得那么长,是不是颓废思想。

关平仁看表:组织生活会是很严肃的会,不要开玩笑。上午时间已经完了。大家还没充分发表意见,为了开得认真,下午继续开。

散会后,从楼上下来,人们看见老书记蹲在市委大楼前的台阶上,又在打磕睡。

政协主席秦仪:老书记,下班了,快回去吃饭去!

人大裴立章主任:这老汉过去骂人骂得凶得很。

国正礼:怎么凶得很?

裴立章:过去大集体的时候,社员家家户户都通有线广播。每晚九点节目完后,老汉当时任公社书记,就开始讲话了。讲一会骂一会,骂一会讲一会,连讲带骂就是两三个小时,群众有仔细听的,有跟上学的,也有他骂一句社员骂一句的。天长日久,成了习惯,若有一天晚上听不见书记讲话骂人,第二天社员干活时就成了议论话题。

有的说:昨天晚上书记怎么没讲话?

有的说:可能不在?

有的说:上县上开会去了。

有的说:把人骂得挣了,生了病……

老书记蹲在市委大院,这一阵正回忆到最得意的时候。那时他当公社书记。

齐尔民对老书记说:你是个当书记的,你说话怎么不算数?

老书记:怎么不算数?我啥时候说话不算数?

齐尔民:你修水利挖了我家的一棵树,开始说赔五元,后来领钱时给了三元。你是个领导,你是说话呢还是放屁呢?

老书记:齐尔民,你这个坏分子,你敢当众骂领导!今天就停你家的饭,

看你嘴还有多硬!给你三块钱都是看你面子,不给有能怎么样?把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老书记自言自语说:公共食堂就是个好东西,人天天总是个吃饭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再厉害的人,不给他饭吃他乖得连猫一样。人,只要管好嘴就行了。嘴除了吃饭就是说话,把吃饭和说话管了,其它一切都好办。别看那么多人,那么多嘴,吃饭由我这一张嘴管。高兴了给,不高兴就不给,说话也是由我一张嘴说,我说啥就是啥,那时我当大公社的书记,几万人,管得他一个个见我就象老鼠见了猫,有的女人见了我吓得尿到裤裆里,有时小孩哭,大人一说公社书记来了,小孩一下就住了声,不敢哭了。

两个民兵把齐尔民押到公社大院。

老书记:齐尔民,还嚣张吗?

齐尔民:不嚣张了。三天没吃饭,饿得我眼前发黑。

老书记:告诉你,现在是共产主义,啥都是公家的,把你一棵树算个啥!丑秘书,把齐而民材料拿来,给他念一下。

丑秘书来到院里:一是攻击人民公社,说公社化好个熊,吃都吃不饱,一天吃他妈那屁把人饿死价!二是咒骂公共食堂,说公共食堂是整人的,把人要饿死。三是破坏集体生产,停饭后,偷了两个玉米棒子。

老书记:通知下去,先交大队批斗,再交公安处理!

齐尔民瘫坐在地。

 

这天上午上班,国正礼的一位老家远方亲戚忽然来找。

国正礼热情地说:哎呀,你老怎么来了,快坐,给你倒茶!家里一切都好吗?

表叔:和以前比,家中现在还能凑合,起码肚子能吃饱了。1960年到底把人饿扎了。

国正礼:你说的是一九六零年的事?我想起来了,那时我才十一二岁。有一件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一天夜里,表叔把大门抬开,来到睡人的窑门上。在门外喊:他娘,开开门。母亲听见有人叫,抬起头,不知道是啥人,没有支声。我眼睛黑黝黝地听着。

表叔:他娘,你把门开开。

母亲:你是谁?

表叔:我是他表叔。

母亲穿上衣服,坐在炕上说:半夜三更,你在哪来?

表叔:害了几天病,没上工,生产队里不给饭吃,肚子饿得不行,乘天黑来寻你们。

母亲:我们也没啥吃的。

表叔:我饿得不行了,在路上偷了几个玉米棒子。你给我弄熟吃。

母亲:你这快去,办公共食堂,家里锅被没收了,万一发现,不得了。

表叔在门外说:我走不动了,哎吆-哎吆!

母亲下炕开了门,放进表叔。从窑里面拿了些柴,在炕窝里给把玉米棒子烧熟,表叔吃了。

天快亮了。

母亲对表叔说:天亮了,你快走吧!小心叫人看见。

表叔:我没地方去,就藏在窑里面的竹囤里,晚上出去偷玉米棒子吃。

母亲:你走远些偷,不要在门前偷,不要给我们惹麻烦。

 

 

沈原梅今天又敲农建的门。农建不知是沈原梅,开了门,见是老婆子,想挡,已来不及了。

农建:这老婆子,我又不管信访。

沈原梅:不管信访你管人生活呢么?

农建:生活好着呢,生活怎么了?

沈原梅:没吃的才寻你呢!

农建站起来把沈原梅往出推:这快去,我有事,要下乡检查。没吃的你找乡政府,给你批些回销粮。

沈原梅:你看我,脸瘦得象板夹了一样。

农建看了一眼说:你本来就是个瘦人,长得苗条的,年轻的时候肯定漂亮得很。

沈原梅:结了婚三日下厨,切得面窄,人就说我心窄小,这一辈子心就没宽过。现在想吊死连个绳都没有。

农建:你孙子都大了,以后有啥事让你孙子来说,你年龄大了,再不要跑。婆娘当家驴耕地,娃娃干活淘死气。

沈原梅:这是旧社会的封建话,驴耕地都算高脚子,和骡子马往一块套呢。

正说着,人事局任局长进来,一脸不高兴。

农建:进门看脸色,出门看天色,你今咋来?

任局长:给领导安电话是为了工作,现在的领导,官稍微一大,就不接电话了,整天找不见,不知都在干啥秘密活动。

沈原梅插话:人都看老戏呢,过去半夜有人击鼓,县官都要升堂!

农建陪地区三夏工作组下乡检查,刚出城区,是市交警大队挡车验证,到十里铺乡,又是征稽站路查,走了不到二十里,路边又停放一辆车,坐着几个穿制服,戴大圆帽的。

农建:这是哪个部门的?

车上有人说是运管所的,有人说是交通局的。

农建:现在这车没法开了,你看咱们才走了多少路,就看到三处路查的。

司机插话说:一路上红旗招展,不是检查就是罚款。还有几个部门没出动呢!

农建:还有啥部门?

司机:盐务站挡盐,派出所弄钱,林区挡木料,税务上查税……

农建:这越整越乱了!有些事,源头开着,治不了本,却在销售环节上费事。如果土盐生产不出来,市场上从哪来?

 

 

农建在柏林乡休息喝水,来了一上访的妇人。

妇人站在门口问:农市长在哪里?

柏书记:把关上!

林乡长把门关了。

农建站起开门:怕啥,不要关门,你叫她进来,咱们解决不了也可以问些情况。你有啥事?进来说。

妇人进来站着。

农建:你坐下说。

妇人手里拿着控告信,哭诉说:派出所两个干警刑讯打人,把我儿子关了三天,罚四千元,后来经人请吃了一顿,减为二千元,家里没钱,才交了四百元,儿子还被关着。

农建接过控告信说:政法我没管,但这个事我回去一定转给分管领导。

农建看了控告信,又向妇人问了一些情况,打发妇人走了。

妇人的儿子叫惠旗。一月前,柏林乡唱戏,一天晚上妇人去看夜戏,见一青年从外面领来一女朋友,穿着紧身裙子,两个奶头挺得高高的。有几个长毛娃娃,一直跟着看。夜戏开演后,人们都集中看戏,有个长毛娃娃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姑娘看。姑娘的奶头在胸前崩得紧紧的,将轻薄透亮的裙子高高地顶起。这长毛越看心里越痒,忍不住用手去摸了一下,被姑娘的男朋友看见,当时就打起来,戏场顿时大乱。派出所赶来制止,打架的青年跑了。这时,妇人的儿子鼻血破了,手捂着鼻子从戏场走进来,不由分说被干警抓住,领到派出所审问。

所长:你在戏场打架,扰乱公共秩序,要罚款拘留。

惠旗:我没有打架,也没看戏,刚从戏场进来,就被你们抓了。

干警:嘴还硬得很,没打架你嘴上血是哪来的?

惠旗:我流鼻血了。

所长:贼嘴硬似铁,不要狡辩,罚款4000元,不交款不放人!

戏场静下来。

惠母正在看戏。

邻居:你还看戏,你儿子叫派出所抓了!

惠母:啊!在哪里?

邻居:关在派出所。

 

 

惠母急去看,走进所长房子。

惠母:巴所长,我儿子犯了啥法,被你们抓了?

所长不说话。

惠母:你们抓人总有个啥理由吧?

所长慢腾腾地说:在戏场打架,扰乱公共秩序。

惠母:打架时,我在旁边站着看,是为捏奶头,根本不是我们儿子。

所长:你能拿出证人证据,把打架的人找来,我们就放你儿子,找不来,交四千元罚款。

惠母:打架的人我认识,长头发、红裤子。我领你们去找人。

所长:可以,现在就走。

惠母领着所长和一个干警到戏场。看戏的人已经走的不多了。穿紧身裙子的姑娘不见了,打架的小伙子也不见了。

所长对惠母说:明天拿4000元,来领人!

街道食堂。派出所所长、两个干警,惠母等几个人吃饭。

说情人:巴所长,你看惠旗这事,我说就不罚款了,家里恓惶的,你批评教育一下,把娃娃放了吧,老婆子昨晚哭了一夜。

巴所长沉思了一会说:不行,款必须罚,看在你老面上,罚2000元。啥时候把钱拿来啥时候放人。

惠母掏出身上带的钱说:我寻来寻去,就寻了这400元。

说情人:婆娘就凑了400元,先把人放了,以后补上。

所长:不行,绝对不行!公共场所,扰乱社会秩序,要从严处理。

 

 

 

39集 赠用物美人之遗 知音者芳心自同

星期日上午吃过早饭,云婕就匆匆去商店为龙大山买了点生活日用品,虽很小,但都是必需品。在云婕看来,龙大山生活得很清苦,虽然物质生活很优厚,或许会有许多人平日关照,千方百计地讨好,但真正谁从饮食起居等琐碎小事上关心了多少?看到那条用旧的毛巾,还有那块小手帕,洗得发白的衬衣,没有垂直平分线的裤子,那种秋冬才可以穿的深色西装,还有那双并不合脚的凉鞋……这一切都早已映入云捷的眼帘,在云捷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不解。

在云婕看来,龙大山需要女性特有的照料,应该是出众潇洒,与众不同,起码让人觉得很精神利索。要知道服饰对龙大山这样年龄的人来说,是何等重要!更何况要出头露面,不修边幅给别人会留下什么印象?里根既是总统又是美国公认的美男子,撒切尔夫人既有她铁娘子的一面,更有她楚楚动人的风姿,你能排除这在竞选中的优越条件吗?云婕记得龙大山也经常谈论某人长得如何漂亮有魅力,应该知道,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出众的人一切都应该是出众的,才华、美貌、服饰、心灵……

云婕想得很多,可真正能为龙大山做的却很少,市场上的衬衣质量太差,她只买了两件背心,两条洗脸毛巾,两只小手帕,两块力士香皂。还买了一支价格昂贵的金笔,她要赠给龙大山,让它记下人生最美好的一页,记下他俩生活的真实足迹。

八月二日晚上,龙大山去云捷的住处,因白老师在,坐着不是滋味,太尴尬,就决然走了。回到办公室,看了云捷昨晚和今日上午写的三封信,又后悔走得太早,留下她一个人,伤了她的心。这可以说是龙大山的一个坏脾气,动不动就做出伤人的事。关于龙大山的日常生活云婕竟那样留意关心,龙大山对此很感动,一次次看到云婕对他的深情,龙大山一次次要伤心,他多么需要这样一位妻子啊!小时因姊妹兄弟多,就没有很好的受过父母的爱抚。平时他不愿提起大学的那位女同学,她是在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口号下被捅了一红缨枪。成家后,又找了那样一个粗野货,就没很好关心过龙大山。一切都靠他自己料理,而他又是一个不善自理生活的人。不过,他已给云婕说过,他对吃穿不大注意,这一生,除了追求事业,就是追求云婕,其它一概在他心里没有位置,所以也请云婕不要过于牵心,只要看见他有一个好身体好精神就行了。

龙大山每周末的回家,一是见小孩,二是散散心,也尽义务,至于内心的苦处是难言的。这周回去,因晚上他贴着墙睡觉,还有说话时没有好声气,妻子和他吵闹了,开始她很厉害,无情无义,出手狠毒,但龙大山不打不骂。最后,龙大山要走,在家里不住,妻子才服了,又劝大山哄大山,说是因为对大山好,才生气的。但龙大山伤心已极,他心里默默地念着云婕。他龙大山可以出走,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唯一牵挂的,不能离开的,就是云婕。星期天整日情绪不好。但客人还是不断,文化处办公室主任早早就约十二点的饭,教育学院袁老师又来催他上省城,他都拒绝了;还有人来托他买车、买地毯……十二点到一点,勉强着应付了文化处的饭,回到家里就一直睡着,不说话,没有好气。

龙大山趴在桌子上又给云捷写道:

Jie:不要太伤感,也不要太失望、太灰心,把目标定在未来,把希望寄托在未来吧,坚持走下去,也许目的就可达到,希望就可实现。古人曾有言:爱之至极,鬼神可通。我以为,人要立大志,有了大志向,就不会对小事小非斤斤计较。心中没有远大目标的人,难以经受大的困难和挫折。对有些人来说,之所以活着,是为了实现一定的理想和目标,因而也会出现难以想象的意志和毅力。按一般常理,象我这样的情况,按部上班,吃喝享受,含饴弄孙,有多好!但我不行。

我认为如果是那样,就等于一天天、一步步走向死亡,等待死亡。这种生活对我来说是可怕的,是在走下坡路。我必须还要爬坡,还要挣扎,还要努力向上,还要为一定的目标拼搏奋斗。这就需要激情,需要有不断冒出火花的思想,需要有旺盛的生命力!在我看来,天老爷之所以要让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目的就是为了创造。只有不断为创造而奋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这才是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话不假,但似乎还不能真正表达云婕的全部情感。

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云捷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百无聊赖,无所寄托,思念之情太浓烈,以致于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苦苦地等,痴痴地盼,屈指盘算,分分秒秒,龙大山终于姗姗迟来了。要知道,云婕貌似平静的躯体下隐藏了一颗多么激动兴奋的心啊!可是,白老师又偏偏在,以致于他们的相逢只能遥遥相视,竟连一句亲切的问候也只能藏在心里……

龙大山和白老师先后离开,云婕只好用笔和龙大山交谈。

shan,知道吗?今天我何等想你?想你!你匆匆走后,我总担心你装在口袋的信会掉出来,我清楚地记得,你随便装在裤袋,而且还未完全装进,我祈祷你要珍藏好我的手迹!shan,不知是否还在你的口袋?真担心!此刻外面忽然打起豆点大的雨滴,已是十点三十五分了,可我睡意全无,为我们未能尽情地聚会失意,为你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未能休息又前来见我的诚心而感动——shan,我衷心地感谢你。

夜深了,我伏案想你,和你谈话,你听到了吗?今晚看你穿了件白衬衣,不知是新买的吗?今天你有接待,定很劳累了,愿我的思念能伴着夜风,轻轻地吹进你的窗口,驱走盛夏的酷暑,带给你缕缕清凉,催你进入甜蜜的梦乡。

Your 小傻瓜

八月二日晚十一点半

八月三日下午四点,云婕特别思念龙大山,只好上龙大山的办公室去了。她走着幻想着见面时的情景:哦,亲爱的,你来了,我多么希望看到你啊!龙大山把云婕搂抱进自己的怀里。

云婕敲门,心想:哈,小扣柴扉久不开!再敲还是不开,见一根灯线关在外面:嗯,满园春色关不住。失望:不见一枝红杏出墙来。

云婕匆匆地回到办公室,只好借助笔和龙大山说话,也怕龙大山来电话听不到她的声音而失望:喂!是云捷吗!

——冥冥之中往日的情形又浮现于脑海。此刻她是何等想听龙大山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

云婕心灵深处呼唤着:shan,你在哪里?在哪里?可听到我无声地呼唤?可看见我焦灼的神态?几页的信何时能交于你的手中?还有还有……

唉!可恨的精灵!该诅咒的幽灵!土得可爱,但又折磨的我死去活来的大洋芋蛋,你的确是个合格的坏蛋……

思念时,云婕尝到的欢乐和苦楚,龙大山是想象不到的。龙大山不在云婕身边的日子,对云婕来说一切都是灰色的,尽管雨过天晴,但一切在云婕眼中仍旧是死沉的毫无生气的,只有闭上眼睛想龙大山,想那个令她心神不宁,难舍难弃的幽灵……。

女同事:喂,小云!你想啥,闭上眼睛干啥?昨晚没睡觉?

云婕:哈哈,闭目养神!

女同事:你这短袖太漂亮了,怎么商店里没卖的?

男同事:就算你能买到,穿上也没小云的效果,你有人家小云的身材嘛!

云婕(仍闭目,暗想):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人海中属于我的shan在哪里?只有他才配欣赏我的一切,我的一切只有他有权品赏……

八月三日晚八点钟,龙大山到云捷处,和白老师一起玩猜诗谜。玩了一会,白老师走了,他们才拥抱在一起。

云婕:下午我来,没敲开门。

龙大山:噢,下午我出外了。

云婕:你知道我当时多难受。

龙大山:只要我走不远,门一般都不锁。自从我和你来往,中午休息我再也没有锁过门。我深知你不会随便来的,但我还是不忍心锁门,就象我的心一样对你开放着。

云婕:我想不通,齐白石那么大年龄了,为啥还要找姑娘?

龙大山:姑娘、少女,心灵纯洁、单一、痴情,寡妇心思太多。

云婕:那个谁都三十几了,结婚孩子都有了,为啥还给别的男人写情书?

龙大山:有的女人虽然结婚了,和男人只是肉体的结合,精神上的情绪还没抒发。一旦碰上自己喜欢的人,就要把情感发泄出来。肉体结合和精神结合是两回事。这两者是能分离的,能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才是完全的爱。

云婕:我两怎么样?

龙大山:哈哈,坏蛋,灵与肉的完美结合呀!

云婕忍不住笑出声:呵呵呵!

龙大山:不过我这人有个最大的缺点,把爱情过于理想化,就像人的眼睛一样,容不得一点点杂质。实际上,就人来说,世界上恐怕没有绝对纯净的情和爱。矛盾和冲突既是对立的又是相互依存的。

云婕:嗯。

龙大山有个习惯,在云婕处十点前必须离开。每每谈兴正浓时,就突然打住,起立告别。云婕满腔沸腾的情感,只能通过笔尖倾吐在纸上。

 

可爱的洋芋蛋:

你信末的署名让我激动、伤心、忧虑、惊喜!……似乎全是,又似乎还不仅如此!可恨的家伙!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称呼对我太残忍了吗?我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

唉!shan,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儿,我又何苦怪罪你呢!你也太苦了,为了我,你付出的还算少吗?上周末又遭受那样的对待,看罢我的泪水涌出了眼眶。你需要爱,需要女性温柔细腻的爱,可她竟能大打出手,且那样狠毒——余心不忍,但又有何方?只能默默地将这苦涩的泪水咽进肚去,用我全部的温情去抚慰你那颗流血的心房,去舔干你身上的缕缕血迹……

想刚才,我们还那般高兴,现在情绪却一落千丈。“风雪夜归人,独枕谁相应?不倦常登临,新诗自长吟。”shan,你说多有趣!竟能那样形象描绘出你独自归去看我信的情景!不相信命运的我倒真的虔诚起来了。“千古文章自有价,梦中忘却在天涯”,这不正是我眷恋你的真实写照吗?至于“灵感常出意料外,一字千金总有价”,更坚定我研究的信念,莫怨命运之错,不也有“新月到家园,气高诗易怨,水清石自见,花有再生缘”之奇缘吗?我充满希冀地等待着,可此时此刻,今晚的我还得忍受,“侧身西望应咨嗟”的苦苦思念……

“池中白莲花正开,明眸皓齿今何哉?应骑千里神驹快,斗转星移岂用猜”,此诗让我们共勉吧!相信你一定有“开帘欲放湖中鸟”的那一天,等到你自由的时候,我就可以尽情地在你的天空中展翅飞翔了!“人比黄花瘦,不愁也是愁,”现在却只能如此!

Shan,好好休息,愿我的祝福送你进入甜蜜的梦乡!

Your 大傻瓜

八月四日,整个下午云婕都在极度的难熬之中想龙大山!先是看了会书,又看了会电视,失魂落魄的,真感度日如年,明知龙大山今晚上不会跃入眼帘,但还是幻想着,幻想着属于她的shan能翩然进入她的空间……这真是,才子情缠绵曲挚,佳人恋绸缪固结。

Shan:

我们的相识,看似偶然,但一切又是那样的天衣无缝,水到渠成,真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和你交往的这些日子,我深感人生的美好,友情的珍贵。你的感召力和力量使我懂得了许多做人的哲理,我深感真理和友谊是能产生无穷力量的。虽有思念的痛楚,但更多的是青春活力的涌动,干起工作来,尤其提笔致信于你,心境和劲头都处于良好的状态。许多言辞在笔下尽情地流淌,常会有“灵感常出意料外”之奇迹。只要和你相伴,一切的闲谈都其乐无穷,家常便饭也食之有味。更忘不了你百忙之中为我提供的一个个“线索”,同我讨论那一篇篇论文……我感谢!能遇到你这样一位奋发进取,激流勇进的良师益友。你是永不停息的河流,而我愿做一叶小舟,随你湍急的浪涛奔向茫茫的大海……

有你冥冥之中相伴,我坚信我的论文集一定能够出版,到时候,功劳薄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愿你做我奋进的催化剂,伴我努力拼搏,挤过那座狭窄拥挤的独木桥!

Your 小小

八月四日晚十一点

 

40集 石利生暗自窃喜 洪厂长医院送礼

又到了周末,石利生回到家里,一宿无话。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准备出去在城里转一转。拉开门,又塞进一张小报,拿起看,是什么人研究出了补肾的宝药,可以重振男子汉的雄风,根除肾功能衰退。象这样的报纸他已从门下收到几十份,统统扔进垃圾箱中。

走在街道上,又有不断散发的小报,不是补肾,就是美容、长寿等等。来到十字街,耳目为之一新,整个成了酒的世界。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省内的几个大酒厂,连这个小县城也不放过,空中悬着气球广告,街心花园立着酒瓶广告,路口是酒厂广告搭成的彩门,把个县城中心装扮得面貌一新。

石利生在城里走了一圈,回到家里,打开电视机,除了酒和药的广告,最多的就要算美容化妆品了。看来,现在最热门的不是喝酒,就是吃药、养肾、美容化妆。

晚上出外看夜市,一个小县城,竟有几家歌舞厅,凡彩灯闪灼处,就有歌声和音乐声传来,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石利生暗自窃喜:啊哈,我没有被今天的时代淘汰,可惜我们的父母和老一代了,他们几乎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石利生星期天晚上回到泾龙市,发现白胡子魏方清将铺盖搬到市委楼道里,睡在那里。

石利生让通信员把老汉叫到办公室来。

石利生:你这老汉为啥不听话!你地方几十年的事了,先是水管所占,后来又卖给兽医站,兽医站又卖给了私人,你一句话就能要回去?

魏方清:我们都头顶党的天,脚踏党的地,不服从党服从谁呢!地委书记批的,你办事就行了,土地改革、私房改造,是最大的两件事。政策是端的,一九八四年八月十二日,党有文件,私房改造有对象有起点,是很严肃的一件事。法院施了报复不给了。两裁定三落实、政策落实、法律落实、法院落实。中院两审裁定,有的说是裁定有的说是判决。一九七七年县上干部叫认地方呢?我问给不给,说等政策,他们不叫认,谁敢要吗?八四年政策下来才要地方来。

老汉说的不停,石利生打断话说:你把铺盖搬回去,搬回去我们再考虑,你要这样耍赖,我们就要采取措施!

魏方清:这不是我耍赖,地委书记批下来的,我是落实党的政策呢!

石利生:既然是你的地方,当初其他人往进搬,你为啥不挡?

魏方清:你这不是冤枉人呢嘛。我都被人家赶走了,我能挡吗?啥都是公共的,上齐崖畔,下齐门坎,钻窑里是自己的,出来啥都是公共的,你是个清官,怎么说糊涂话呢!

石利生:我是个清官,在你这糊涂案中只能糊涂断。

魏方清:我的案一点都不糊涂,你们做下这重蹋蹋事,现在又怕麻烦。

晚饭后,石利生打电话约一中蔡老师晚上九点到龙湖公园幽会,九点天完全黑了,人看不见。还不到九点,石利生就到公园,在刺柏前等待,九点过十分,蔡老师穿着长裙从门口进来,向公园里面走。石利生迎上前去,两个人走到刺柏后面站着说话。开始,石利生就要拥抱接吻,蔡老师不肯,说了一会话,蔡老师伸开双手,主动上前和石利生拥抱,石利生高兴地迎上去。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石利生突觉背后象针刺一样疼,急忙松开手去摸,蔡老师咯咯地笑。两个人又拥抱,石利生又觉背后刺得疼,才发觉是蔡老师捣的鬼,手里拿着一根刺柏上的刺。两个人站着说了一会话,又找了个坐处,站起坐下,坐下站起,象两个捣蛋的小孩,一刻也不安分,后来索性选了一块地方,睡在草地上。

石利生回到市委大楼,原水利局副局长严奋站在门外等。石利生也没理睬,开门进到办公室。

严奋也跟着进来,便自个说起来。

严奋:现在这事都怪了,干事的人调走了,坐下不出去的人倒升官,我到底把啥人亏了?走到哪里人都问,一次人问得受不了,我回老家蹲了几天。大学生,专业人员怎么下了乡,太亏人了!组织和领导总不能一直亏人!根子就在我没钱,没关系,我不走,别人升不了。到新单位报到,办公室两间大,挤了十四个人,四个领导一间房,我进去,干部都要站起来,没桌没凳,只好出去在院子里转。现在纯粹不考虑工作、不考虑事业了,前面走的放副科,后面提升的是正科,组织考验了十三年,我倒底没亏领导和组织,我哪一条对不起组织,把哪个领导惹了,把哪个市长书记得罪了?臊就臊在是一个文件。走到哪个单位,哪个单位骂我,老同学,你干啥呢,你这碰死去!我惨情的,我这一辈子干了个啥吗?

严奋说得伤情,眼睛里噙着眼泪。

严奋:你瞎好给我找个问题,我转过就走了。人说我犯了错误了,我没话说,我为啥寻你,给你说,因为我是给你抬轿的。你说我工作不行,那一年出席全国会议,全国才十五个人,我就是一个。几个报纸上登副总理和我握手,这几年工作拿了不少先进。按副科对待都不说,这一阵落了这么个下场,可能是我工作太认真,太认共产党了,文一发,社会舆论大得很,我没脸见人!

石利生:说完了吗?你过去的事谁也没否认,调整调动是正常现象。至于副科与正科,不一定就能反映工作,只要你工作好,组织迟早是会考虑的。希望你还是要沉住气,好好干,再没啥吗?

严奋半天没说出话。

 

第二天上午,石利生的一位老同学突然携客人来访。石利生迎入办公室,茶水相待。

石利生:你不是出国去了吗?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老同学:不能一直呆在国外嘛,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穷。

石利生:在国外这么长时间,对你影响最大的是啥?

老同学:影响最大的是民主与法制建设。西方的检察官把总统都抓呢。司法不独立,国家不可能长治久安,反腐败也是隔靴搔痒。现代国家无法封闭,一个国家内部出现的什么事外国都知道,科技通讯已使全球一体化。

石利生拿出笔和纸:你的书法好,给我写几个字。

老同学也不推辞,挥笔即书:为政之要在于通下情。

石利生:你怕写错了,现在当官是往上跑,通上情。

老同学:民以食为天,天者民也。这是封建社会的观点。如果我们把封建王朝的民本思想都丢了,还想干啥!

老同学见石利生桌子上放着一本《古代帝王术》,翻开看,尽是古代帝王将相的事,就说:怪道来中国的事办不好,当官者只知道埋头古代帝王思想和权术,现在哪一个先进国家搞这些名堂!

石利生:古代有的皇帝也是很贤明的。

老同学: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或几个人身上,这是古老的政治,民主政治是把天下交给天下人治理。当然这要用法律和制度来保证,还要有具体操作的办法,这才是我们要研究的科学课题。管理国家,也是一门系统科学。你想想这么大的国家,靠一个人(皇帝)看管,或靠少数当官者治理,是很成问题的。历史上也没有那个朝代永久治理好。一个人君临天下,看起来威风得很,实际上这是最愚蠢的一种政治。你说哄一个人容易,还是哄千百万人容易,当然是一个人、少数人最好哄。

石利生:老百姓,谈啥政治呢!

老同学:老百姓不谈政治,叫啥民主政治!

石利生:饭咋安排的?

老同学:这你不要管,我是随工作组来的,检查全年精神文明建设,宣传部已安排,中午咱们一块吃饭就行了。

石利生早早来到宾馆,井希清也在。菜都上齐了,文化局长才来。

井希清:你忙得很吗?

文局长:哎,太忙了,有时一天应付好几个会。

井希清:好几个局长呢,你要放权,不要都抓在自己手里。

文局长:领导真的不少,一个成天打麻将,长期不上班,一个年龄大了,等的退休,无聊时来转一下,有事就走了,一个是长期病号,一个检查员,不上班,几个了,连我都5个了。

老同学:中国就是官多,谁说中国没第一,当官的人最多,肯定是世界第一。

宣传部玄部长忙着安排,看着各人面前都有了酒。

玄部长:我提议,大家都把门杯喝了,开始工作。

众人都喝了,唯独井希清用嘴呷了一下,酒还是原样子。

老同学对井希清说:官场上没平等,酒场上都一样,把你这喝干净。

井希清:感冒了,吃了三天中药,省上来人了,没办法,陪上喝酒,药白吃了。

老同学:省上来人能陪,地区来人就不行了?

玄部长:门杯喝了打通拳。谁先打?湛主任你先打,你是组长,上面来的。

湛主任:市上人要带头,我们是来检查的。

玄部长:好,你都不要推拖赖,喝酒也要上台阶,一三五七九,湛主任不愿当头,就放在最后。井书记你先打,第一个人一杯过。

湛主任:且慢。这是喝酒,不是工作,怎么还上台阶呢?

文局长:如果不是工作,今天我们能在这喝酒吗?我们不是为喝酒而喝酒,是因工作而喝酒的。大前提大原则大方向应该清楚。

石利生为了躲酒,端了个茶杯到外面转了一圈,从外面进来。

老同学:你不坐下喝酒,走啥呢?

石利生:我想打个电话,下午有个会。

老同学:看把你费心的。喝酒就喝酒,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喝酒。我们到古原县,都说他们的书记会当官,当得轻松,啥都不管,只管跳舞。开会讲话,办公室把稿子准备好,只照着念,念完就算,从不多说一句。

 

话说文革期间,省上有个老干部关了牛棚,下放到泾龙的西川劳动改造。当时任生产队长的乐兴放得松,经常还给以照顾。后来这老干部平了反回到省上。正值改革开放,这乐兴也不当队长了,组织了一个私人建筑工队,到省城去搞建筑。在老干部的关照下,这乐兴就发家了,当初的工队改为集团公司,把家里老婆也离了,在省城安了家,娶了个年轻小老婆。后来公司业务发展到南方,乐兴又在南方谈了个对象,买了一处地方,安了个家。现在乐兴南北奔走,但不管到哪都有自己的家。这次回泾龙,开了一辆高级车,带了两位小姐,一位是办公室文秘,一位是公关部经理,还有个男的,是销售科长,连司机共五人,衣锦还乡来了。下午六点约石利生吃饭。

石利生举杯说:各位,都把酒杯端起来!为乐总一行荣归故里接风。

几个男的一饮而尽,坐下也不动,两位小姐喝了酒,总要出去一下。

石利生怀疑,说:注意,酒场和官场不一样,讲的是诚信、守规矩,都不要乱跑。现在轮到我给各位敬酒,女士优先,从两个小姐开始。

划拳、打老虎杠子、大压小都试了,石利生给两位小姐无论如何也敬不上,小姐的酒石利生却都喝了。

石利生:厉害,不愧是公关小姐!

又见小姐出去,石利生跟着看,见拿着手绢擦嘴

石利生:好啊,原来你们把酒吐了!

乐兴笑着说:喝酒要有三量,肚量,气量、胆量。能容人容物容事。不生气,心正胆大。三十岁以前怎样,三十岁以后就怎样。三十岁以后不要猛增加。喝酒要量好,拳高,能赖。不会赖也不行,不赖,你拳高,人都要和你较量,你总有输的时候。

石利生:乐总的酒量肯定很大!

乐兴:酒量倒不大,反正一般场合能应付。和我一起喝酒的几个酒友,现在已经把几个死了。

石利生:怎么死的?

乐兴:一个姓利,人叫利酒家。今年六月间,和朋友吃饭,提了一瓶酒,朋友不能喝酒,只喝了几杯,利酒家便自斟自饮,把一瓶酒喝完了。出来到单位去,正遇上招呼人,利酒家在院里喊:喝酒呢偷的就喝呢?没有我利酒家,你喝酒有啥意思呢!

里面人叫让进去,又一起喝了三瓶。

晚上车送回去,睡到第二天上午,还没醒来,别人也没料意,到下午,利酒家自己觉得不行了,让家里人快叫几个弟兄,有话要说。几个弟兄来,安顿了几句话,已不行了。

乐兴:埋得时候,我给拿了两瓶酒,两条烟,偷的放在墓里,想着这人凄惶,一辈子再没有个啥爱好,就喜欢喝几杯酒。

石利生:这是一个,还有吗?

乐兴:还有好几个呢!有个姓巴的,人叫巴山,是个开车的,晚上喝完酒回家,已经是十月天气了,地上都有了霜。巴山回去敲门,家里人不开。这巴山有气,转过房后,走散脚,从房后扑下去,爬起来,脚又踏空,掉下崖摔死了。第三个是个临时工,回家割麦子呢,地里放着酒瓶,边割麦子边喝酒,喝酒太多,酒精中毒,心力衰竭,休克死亡。第四个姓尹,死前整天寻酒家,要喝酒。后来突然不见了,问人,说已死了。原来肝上有瘤,到医院治疗,来不及了。

墙上的表已指向晚上八点多了。

石利生:晚上安排了舞会,酒适量。

乐兴:那就是这样,最后把每个人的门杯倒满,端起来一碰。

服务小姐:酒完了,要拆新的。

石利生:不够就另拆一瓶。

服务小姐又拆了一瓶,给每个人斟上。

石利生端起杯子说:为我们聚会圆满干杯!

几个人都端起杯子,呷了一口。

乐兴觉得不对劲,好象是水,又没说出口。

石利生:嗯,好象是水?

乐兴:真的,好象是水?

石利生:不行,这酒是假的。换一瓶。

乐兴:好了,酒是水做的,水酒一杯!走吧,上新摊子!

石利生:叫公安和工商上查一下,这假酒从哪来的!

 

却说洪兴到省城住好后,已到下午五点多了,就赶6点前,去人民医院。不料还有泾龙上来的两个单位,一个是计委冀主任一行,一个是宾馆经理,坐下说了一会话,冀主任和宾馆经理走了,洪兴把装有现金的小包递给张全相。

洪兴:再拿啥不方便,你现在正需要钱,一点心思,不成敬意!

张全相也没推辞,打开提箱,放到里面。

张全相:你的事,我从省上回去就研究。今晚住到哪?饭吃了吗?

洪兴:已经住好了,咱们一块出去吃个饭?

张全相:下午我和计委冀主任他们吃了个饭,不去了,你们没吃就吃去。

洪兴告辞:家里还有啥事吗?

张全相:没有。

洪兴:我们转得办完事,就走了。

张全相:好!

送出房间,还要往出送,被洪兴挡了回去。

洪兴和司机吃过饭,司机休息看电视,他一个到街上走了一会,便进了一家卡厅。门口站着一位身背红带的门迎小姐,上前指引着往进走的路。

门迎:先生你一个人吗?

洪兴:一个人。

门迎:给你安排一个小姐吧?

洪兴:可以,要年轻、漂亮、大方一点。

门迎:包你满意!说着,把洪兴安顿在一间包房内:先生稍坐,小姐马上就到。

服务小姐端上来四个小碟,两瓶饮料,男服务生进来将机子调好,就走了。

陪姑娘掀门进来,浅笑嫣然:先生好!

姑娘说着坐在洪兴身边。

洪兴注意看,只见姑娘生的风姿娟秀,玉质柔肌,态媚容冶,感到很满意。洪兴:吃糖!

姑娘:不吃了,要一包烟可以吧?

洪兴点头说:可以。

姑娘出去拿了一包烟进来,点了一支抽,又给洪兴递。

洪兴:谢谢,我不抽。

洪兴见姑娘只坐着抽烟就说:咱们跳舞吧?自己先站起来。

姑娘将烟灭了,站起陪洪兴一起跳舞。

姑娘上身穿半拉链短装,两个乳房顶得高高的。洪兴用手去摸,姑娘躲开。

姑娘:摸了要给小费。

洪兴就有些不高兴。跳了一会,洪兴又去拉上衣的拉链,想拉得开一点,好玩。

姑娘用手挡了一下,说:不能乱动,要动就要付小费。

洪兴感到姑娘实在太刺激了,说:玩一下行吗?

姑娘一本正经,摇头:我不出台,你要出台的,给你换一个?

洪兴本来就不高兴,听了姑娘话更生气,就说:可以,换一个。

姑娘:换可以,小费咋给?商品社会,反正你已经摸了!

洪兴掏了三十块钱,递给:走吧!

不大一会儿,又进来一个姑娘,个子小而胖,洪兴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洪兴对胖姑娘说:我不想玩了!

胖姑娘问:怎么啦?

洪兴:下一次咱们再玩,今天我有点事。

洪兴站起来要走。

姑娘:欢迎你下次来!

洪兴去巴台算帐,一百五十五元,洪兴给了一百六十元,巴台小姐找不开,洪兴说:找不开算了!

吧台:怎么能算了?

但仍然还是找不开。

洪兴往外走。

巴台小姐:给你记着,下次找你。

 

41集 凝念幽思难排遣 黄昏周末情最苦

星期三晚上,龙大山和云婕相会,两个人拥着说话:

龙大山:你赠的这两支笔,可以说,是我握笔以来最好的笔,我特别喜欢,写起来柔软圆滑,确实不一般。太感谢你了,她将陪我,朝夕相处,使我看见她,时时刻刻就想起你,心中乐滋滋的。

云婕:在我考研前,能不能先在市内调动一下。

龙大山:体改委和新成立的经济协作委员会,均催得要人,体改办是研究性的,经常要拿材料;经协委是承担对外经济技术协作、考察、论证、谈判等,比较之下,经协委较好。但与你所学专业不合,加之你现在的工作又挺好的,所以我考虑在市内还是不调为好。等考了试再说。

云婕:明天你干啥去?

龙大山:明天八点要去木寨乡,省公安厅来了一位姓易的厅长,检查禁毒情况,我得去陪,估计晚上能赶回来的。

云婕:上次你那样称呼我,我心都在跳。

龙大山:以后我不那样称呼你了,你可知道,到了我们如今这样的程度,怎样称呼也不为过。

云婕:上周你回去,我的心情特别不好。

龙大山:上周六晚你坐卧不安,心神恍惚,也可能是我在地区对你的感应吧!当时我就想,你在泾龙会有感应的。

云婕:你对我和秦部长来往有意见吗?

龙大山:有啥意见?在交往人上,也不可能纯而又纯,可以有情人,如你我,也可以有朋友、同事、熟人,也可以利用一些人。我也曾想过,你是把他作为一个熟人利用的。人在世上要成就许多事,接触许多人,也得有来自各方面的帮助,这些,单靠情人是不行的。记得有谁曾经说过,对各种不同的人,只要掌握不同的分寸,是完全可以放心地去交往的。做人如古钱,内方外圆。内方是指有标准,有尺寸,心中有数,外圆是指社会交际,各种人各种事都能应付。

云婕:嗯。

龙大山一声长叹。

云婕:为啥要叹气?

龙大山:常言,一个老鼠害了一锅汤。现在是一锅老鼠把汤搅的乌七八糟,官场包二奶包三奶的那么多,你和我还能干净吗?

云婕也是一声叹息。说:当官的也是人,有人性。包二奶三奶,包几十上百的,是玩弄女性,当女人的是图男人钱财,各有所图,我图你什么?

龙大山:没办法,千里当官为的吃穿。如果不为钱所困,我带上逃到那个深山老林。

龙大山晚上从云捷处归来,提笔写道:

世人只知赞美宋庆龄和赵四,由我们度之,可见她们当时承受了多大委屈和压力,不过她们生活的社会环境和今天不同,她们又是同超人结合,在社会的最上层,也许比我们的苦楚要小一些。但上层也有严格的家教啊!宋不是破窗而走的吗?孙也挨过查里宋的一记耳光!

但相比之下,清朝末年到一九四九年以前这一段时期较好,那时人们追求思想自由和个性解放,首先是婚姻家庭解放,孙中山事业上有追求,个人爱情生活也有追求。五十年代初也可以,新婚姻法颁布,有不少老干部,离了前妻,领了洋学生。最可怕的是生于四五十年代,长在五六十年代的这一代,这个时代不允许有个人的爱情,全国人的情都献给了伟大领袖。我长到十八岁还不知道爱情是啥。不少人,不论是工人农民还是上层人士,都因阶级斗争和各种政治运动的影响,在个人感情方面,在家庭生活方面,没有按个人意愿选择,或者是按扭曲了的意愿选择的,不自然不正常的政治社会造成了许多不自然不正常的家庭。所以,这一代人不是幸福而是痛苦。

圣经上说:头脑简单的人多么幸福!谁叫我们要追求美好的事物呢!坚强起来吧,稚嫩的心也需要在生活中经受磨炼,变得老硬起来。

星期三晚上聚会后,已经十二点了,云婕还不能入睡。云婕把龙大山称作营养丰富的山药蛋,同龙大山的言谈中总能得到营养供给,当云婕如同枯萎的花朵那样缺乏生气,甚至有死亡凋谢的可能时,只有不断地从龙大山那里吮吸丰富的营养,知识的,精神的、物质的,她的身心才会永远散发着勃勃生机。

云婕心想:等到那一天,当我们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时,我手捧一本书,轻轻地读给龙大山听。柔和的灯光下,龙大山的双眸定会炯炯有神,笑声还仍然甜美,甚至少不了那样天真,象个纯情的孩子。而我云婕则仍旧这般好奇,对龙大山还是那样依恋挚着,睁大纯真的眸子静静地用心去聆听龙大山的言语,不时会发出会心的微笑,时而点头赞许,时而尽力反驳,少不了要做俏皮的“鬼脸”,冷不防还会冒出许多“怪词”惹龙大山发笑……空气中散发着高雅诱人的清香,洁白的墙壁上悬挂着《蒙娜丽莎》的巨幅油画,在挂着嫩黄色落地窗帘的卧室,草绿色的地毯仿佛碧绿的草坪。还有一间大大的书房,书桌的小像框里,应有一副“月恋”的油画:还不圆满的月光下,绿草如茵的草坪上,坐着一位穿长裙的美丽姑娘,在静静地凝视他……

正当云婕幻化出痴迷动听的美景时,不知外面什么响了一下,云捷从如迷的幻景中惊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又白日做梦了,而且做得这般美好,如同仙境!可现实使她不寒而栗!那种不是滋味的“滋味”确实难受,这种似人非人的“苦楚”别人永远无法体味。云婕有些怕,怕自己的那根弦绷得太紧,有朝一日断裂之际,她会变成一个没思想的“痴呆人”——傻瓜。梦确实很美,梦中的日子何等惬意!可梦醒之后的日子很难熬。

云婕乏困无力,精疲力尽,不得不在心里呼唤:大洋芋给我能量吧!让我渡过这漫漫的长夜,迎接明日的曙光!

龙大山陪省公安厅易厅长去木寨乡。两辆小车在蜿蜒曲折的山林区公路上行进。

云捷在家给龙大山写信:

my dear,面包+牛奶:

你远去林乡,我思念的长线又扯到八十公里之外,此刻我冲了杯豆粉,热气腾腾地放在桌前,让它补充给我足够的热量,去遥远的地方追寻你的踪迹。

自然界有许多很有趣的现象,人体生物感应就是一种。你所说的情况我的确感应到了,而且是如此地“同频共振”!我俩象两台功率相同的电台,不断发出电波,由于波长相同,又同在一个波段上,彼此竟能如此和谐地接收到对方的信息,又是如此神秘地反馈……shan,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了解人如同了解一片土地,你越往深处挖掘,越能发现底下埋藏着你没预见的,使你惊诧的东西,我们交往的一切不正证明这点了吗?

当女伴们娇憨自由的笑声如漫天蝴蝶在我眼前飘荡时,我已习惯于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小小的空间,去适应那种并不孤独的孤独。我的心中从此有个秘密的小屋,它关住了一个属于我的精灵,这个小屋的门对你永远敞开着,只有你才能拥有打开它的钥匙……shan,和你的相识,是上帝所犯过的无数错误中最可悲的一个;而我Love你,却是二十多年来所干的事情中最值得骄傲的!虽然我的爱是如此怯懦无能,甚至有点苍白无力,但有你真正的爱,有你痴热的情,我总可以聊以自慰,将它当成全部的寄托希冀!沉醉于你的日子里,我觉着: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坚信“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肚子提意见了,我该去吃饭了!

Your 小蛔虫

八月六日中午十二点

 

车在路上奔驰,龙大山的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云捷的形象。车过了林区,就进入了鱼米之乡,青山绿水,郁郁葱葱,山上有鹿,水中有鱼,地里长着金黄的水稻。马儿、牛儿,无人看管,打在山里,悠闲地吃着草,摔打着尾巴。看到这一切,龙大山就想到他的Jie,如果他俩一起来多好。到了木寨乡,华山注意看,是一个典型的盆地,周围青山环抱,三水来汇,是一个很风光的地方。

易厅长和乡政府开了一个简单的座谈会。

最后,易厅长做了个简单的总结:刚才听取了乡上领导的汇报,感觉你们社会治安和禁毒工作都抓得很好,我的一些想法在汇报过程中都讲了,龙市长你说一说。

龙大山:易厅长战争年代在这里待过,这次是故地重游,顺便了解一下社会治安和禁毒工作。吃过中饭,休息一会,易厅长和夫人转转看看,因路途远,下午我们早早回去,晚饭在宾馆吃。

吃过中午饭,随行的两个年轻人去小河抓螃蟹和鳖。

因是盆地,天气太热,龙大山在房子里不能入睡。

易厅长进来说:龙市长,咱们一块照个相。

出到外面,青山绿水,空气炎热湿润。

厅长夫人看着说:想不到泾龙还有这么好的地方,有些象江南鱼米之乡。

龙大山:这里背景好,有山有水,就在这照。

下午回到宾馆,龙大山心里念叨:晚上咋办?去看jie,连续几个晚上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一直去坐谈,也单调。不去吗,又心急,怕云婕难受。晚上还要陪厅长一行跳舞。可jie不在,我跳舞又有什么意思!让她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我却一个人玩,这样对得起她吗!干脆,让jie也来吧,改换一个形式,一块同乐吧!

转念又想:怎么通知她呢?让通讯员去,不行,嗯,宾馆的赵师,此人还可靠。

晚饭后,宾馆赵师在宿舍门前洗衣服。看见龙大山走来。

赵师站起问:龙市长!

龙大山:正要找你。你晚上去叫云婕来跳舞,就说我叫她。不要让别人知道。赵师:放心,包在我身上。

晚8点,宾馆舞厅,随着悠扬的舞曲响起,众人翩翩起舞。龙大山和云婕夹杂在跳舞的人群中。

舞会结束。龙大山和云婕在街道边走边说话。

龙大山问:怎么样?今晚跳美了吗?

云婕:谢谢你,太开心了!

龙大山和云婕招手告别,没注意,碰在树上。

 

 

云婕回到房间,对龙大山被树碰牵肠挂肚,无法电话,只好又写了几句,以表牵念。

shan:今天玩得很开心,唯一不安的是刚才你被树碰了一下,因我的打扰,使你注意力分散,不知可好?

shan,想你也许正伏案给我写关山之行吧?天如此的闷热,而我们虽近咫尺,却只好在两地借助笔纸向对方吐露心曲,shan,今天太劳累了,还是早点入睡吧!愿我的祝福能化为一缕轻风,为你驱除酷暑,变成一个小小的瞌睡虫,钻入你的鼻子,使你酣然进入甜甜的梦乡……   

我的电台停止向你发射信息波了!祝你晚安!

Your 瞌睡虫

八月六日晚十点半

龙大山回到办公室,还想和云婕交谈。话已从心中跳出,云婕却不在眼前,只好又提笔写道:

可爱的小猫咪:

受你的感染,我现在也爱得死去活来的,时时刻刻都不能离开了!但我们还得用理智来约束吆。有节制,方长久,但愿能逐步做到长江大河在心中潜流,可外人谁知道呢!请记住,你的这些优美的情书写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很快地,手机时代就要来了,那时候人们将不再用笔和纸写信,所以说,这也是我们留在世纪末的欣赏。

八月七日上午十一时半,地区政法委来人,龙大山要去宾馆陪吃饭,走时有意未锁门,把门半开着。

吃饭时,龙大山心不安,急于回去。便催促说:快上饭,酒随意,不要强逼硬劝,早早吃了让工作组休息。

政法委郑书记:龙市长,不要艰苦待客嘛。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接待地区工作组。

就这样,吃完饭已是一点过五分了。

龙大山急匆匆回到市政府大院,看见停着一辆泾河市轿车。

龙大山暗自思忖:这是谁呢?肯定是来找我的!

龙大山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一张留言条,是泾河报惠记者等龙大山半个小时,留言走了。

晚上,龙大山去了云捷家。但不知怎么搞的,往常晚上从云捷处回来,龙大山的精神总是兴奋的,象暑天吃了冰琪淋一样舒服,可今天晚上回来,心里却更思念、更烦、更忧虑。

 

 

龙大山在房子里不想呆,两次下去散步,月夜、凉风,心中的愁苦却无法排遣。往往是好容易保留的一点心灵空间,被思念的情思又拥挤占满。本来他们真真实实地在love了,但又还觉不踏实,常常觉得空洞。虽然,从实质上互相都完全地永远地得到了,但又都还不满足,都还想从名义上形式上也公开得到,一切忧虑和痛苦便都从这里产生了!

又到周末了,天阴沉沉的,龙大山的心也格外沉重。今天到明天,漫长的两天,明天龙大山还有繁重的接待任务,也还不知晚上有无自由。

虽然,就是这样短暂的分离,可每次龙大山都很忧伤,很依恋。然而,云婕又在哪里呢?龙大山的妻子,龙大山的家到底在哪里呢?

窗外的滂沱大雨给此刻的云婕又增添了一份难熬的苦寂。龙大山又回地区了,想他们合家团圆共度周末,而云婕却只有独自在这凄风冷雨的夜晚想龙大山。

望着这大大的葵花籽仁,又想起昨晚龙大山吃瓜子时的快乐情形。他牙齿那么清脆,连嚼动时的那种响声仍在云捷耳畔回响,只可惜此情此景又只能在记忆中去寻觅了。今天云婕亲手剥的这堆瓜籽仁龙大山是无法尝的了。已是十一点三十分了,电视荧屏上的所有频道都道“晚安”了,可云婕却毫无睡意,又遐想龙大山的幻影了。冥冥之中,云婕仿佛觉到了龙大山的气息,看到了龙大山的身影,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有……只可惜一切都是虚无缥渺的幻景。梦中的世外桃园,幻想中的蓬莱仙阁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云婕心想:如此“磨炼”我那颗稚嫩的心,如此这般“成熟老练”,你龙大山不觉得太残酷了吗?以前的我高傲自信,孤芳自赏,对一切男人不屑一顾,那是何等的潇洒自在!一切都随着龙大山的到来而永远地失去了,久违了!那种以我独尊、快乐纯真的时代宣告永恒的“bey bey"了!

她又想:我常常觉得自己是那样的虔诚,象沐浴中的基督徒思慕耶稣,那种不容亵渎的庄严与神圣已超过尘世的一切牺牲,我为之奉献的一切,我委屈求全,苟且偷生的日子何日是个尽头?是我云婕心胸狭窄吗?我忍受了一般人无法忍受的一切,我一切都能想通,但总有无法排除的惆怅和失意。龙大山不在的日子,我云婕总觉着自己丢失了什么?是心!是情!是爱!是纯!“世间最高明的大盗,最可恨的窃贼,最可爱的山药蛋……

哎,一次次离长会短,浩叹而已!

 

42集 沈原梅上访说家国 酒长酒后讲酒话

沈原梅正在门前坐,突然飞来一块砖头。转过看,几个小学生一本正经地走路。

沈原梅用手绢包着砖块,去找派出所,门锁着。

沈原梅用拐棍捣门:有人吗。有人吗?

没人答应。

晚上半夜,沈原梅正睡觉,忽听有人掀门,用脚踢门。

沈原梅:谁?等一下,我穿个衣服再开门。起来穿上衣服,又没敢开,喊隔老汉:蔺师!蔺师!

蔺师:啥事?

沈原梅:你出来一下!

蔺师开门出来说:外面啥事都没有,你叫我干啥?

沈原梅开门出来:怪了,刚才有人推我门。

蔺师:神经病,快睡觉。

沈原梅坐在炕上,眼睛睁着,一夜没睡着。

第二天上午,沈原梅拿着砖头,来找公安局。

沈原梅对乔局长说:乔局长,有人晚上要来杀我。

乔局长:杀你老婆子有啥用?

沈原梅:我家里又没啥偷,来干啥?不要你命干啥?

乔局长:你放心,他杀了你还要抵命。

沈原梅:你话不能这么个说。叫人家把我杀了,赔那个命有啥用?

乔局长:你先回去,我们派人查。

沈原梅:那就放快一点,我在家里等。沈原梅走着说着。

沈原梅在家等到下午,不见人来查,又去找乔局长。

沈原梅:昨晚的事,你说查呢,我等了一上午,没见来人查,现在家里又把一根木头丢了。

乔局长:你在家里,贼偷了,你说怪谁?

沈原梅:怪政府!

乔局长:社会治安综合治理要求,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你在家里呢,叫人偷了,不怪你怪谁?

沈原梅:嗯——人上厕所都得一会,我说就怪政府。谁都有离开家的时候,我又不是个狗,你把我拴在门上,还自己管自己呢?

乔局长:你作为一个女的,一天不好好坐在家里,跑啥呢?转啥呢?

沈原梅:女的不是人吗?女的没有当领导的?我就在机关上跑一下转一下,我有啥错?

乔局长:你把你家里东西看的丢了,我们不管!我们一天不是闲得没事干。

沈原梅:当官的不管家里的事,为啥叫国家?没家就没国,死的人一满是从家里死的。遇上个好邻家,脸上搽粉又带花。遇上个坏邻家,又坐亭子又带枷。

政委推门进来:乔局长,时间到了,走吧!

沈原梅只好走了。

沈原梅来到政协,进了秦主席的房子坐下,秦仪正练书法,也没理。

沈原梅:人说政协是镇压邪事的,我的那事到底是谁的事吗?香炉的事吗?供桌的事吗?驴的事吗?臭棍子的事吗?婆婆的事吗?媳妇子的事吗?

秦仪指着院里一个青年说:你去找那个同志,是给我们新调来的主席。

沈原梅:你不要哄我了,泾龙市谁不认识你!童子(同志)活了八百八,不如人家一觉拉,一觉睡了三千年。现在同志同志,不死人了,阳寿长了,就我老汉和儿子冤枉!

秦仪:你们庄里今天过事呢,人家都等得吃肉,你还跑得告状呢?

沈原梅:穷汉家人吃点腥和肉,渴得不行。那一天国市长给了十块钱,吃了一碗羊肉,下午受不了,到一家饭馆,还当我是要吃的,问我要吃啥,我说赶紧给点水喝。

秦仪看着外面的天空说:哎呦这天不得了,天不下雨咋种麦!

沈原梅:天不下雨咋种麦?天不下雨才好呢!

秦仪:你这老婆子,应该饿肚子!

沈原梅:你把我越饿,天越不下雨。天应当不下雨,麦种不上叫你们这些当官的饿肚子。食堂里倒了的我都吃不上,人家吃剩的我都吃不上,有的人再好的东西都吃不下去。天不下雨,都饿,不是饿我一个。

秦仪:你坐下,我出去上个厕所,五分钟就来了!

秦仪主席一出去,就再没回来。

办公室文书进来:秦主席没在,你坐这干啥?

沈原梅:他说5分钟就回来了。

文书:人家哄你呢,秦主席开会去了。

沈原梅:当主席的也哄人?

文书:市委有个党史办,你这事是历史问题,要党史办处理。

沈原梅:当时办?当时就办了?哎,我老糊涂了,上访了20年,不知道还有个当时办。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沈原梅就去找党史办。谁知这党史办主任原是个干练人,知道沈原梅的事已经缠了十几年了,老婆子神经不太对,见沈原梅进来,喝令两个小伙子一面一个,把老婆子抬出市委大楼,撇在院里。

沈原梅叫喊:说是当时办,原来当时就把人往死拌呢!

沈原梅坐在楼前的台阶上,喘了一会气,再也不敢去“当时办”了。她看见老书记蹲在楼前打磕睡。

沈原梅:他姨夫!他姨夫!

不见答应。

沈原梅自言自语地说:哎,这连我都是亲戚呢,现在和我一样可怜,蹲在这没人管。

老书记这一会正回忆他组织群众批判林彪反党集团。

会场挂着批林批孔横幅。

革命群众:林彪这个野心家,披着马克思列宁的外衣。。。。。。

老书记自言自语:我想不通,马克思列宁有多少外衣呢,今天这个偷去披上,明天哪个偷去披上,毛主席老人家那么伟大,连马克思列宁的外衣都管不好,你身边的人管不好,你交给我们贫下中农管,我们一定能管好。现在马克思列宁的外衣不知道谁保管着,说不定老人家都带走了。

老书记又回忆起文革期间,要他组织群众跳“忠字舞”,几十岁了,还要跳舞,好多群众都不会跳,他骂着训着,农村不参加的扣工分,工厂不参加的扣工资,还要在大会上批斗。有的想跳,笨得又学不会。

他想起跳忠字舞的场面。一首首红歌音乐。

老书记:当时跳忠字舞那么难,现在跳得啥舞,又没人组织,也没人骂,晚上跳到半夜。

在他脑海里,又出现城市舞厅,欢快跳舞的音乐和场面。音乐粉红色的回忆出现在他的耳畔。

沈原梅坐了一会,只好起来回家去。

路人:又到哪里去?

沈原梅:回家去。

路人:你还有家?

沈原梅:鸡有笼、狗有绳、牛有圈、人有家。我怎么没家?叫花子都有个窝呢!

 

 

沈原梅回到家里,把门一倒锁,悄悄坐在炕上。

不知什么人在外面走过,大声哼了一声。

吓得老婆子浑身打颤,赶紧把被子拉开,把头蒙起来睡下。

有孩子路过,上前把门踢了一脚,转身就跑。

翌日早上,沈原梅早早起来,去找国正礼。

国正礼:哈,来了,这两天没见,好着吗?

沈原梅:死不了就好着呢!找不见市长,去找政协,说你坐下你坐下,我出去做个啥,一出去就走得没踪没影了。

国正礼:人家是政协,专门镇压邪气的。

沈原梅:算卦的,写字的,练气功的,我看是邪门歪道。我谁都不找了,泾龙市的每一样事,以前是县长做主,现在应该都是市长作主。

国正礼:你老婆子说这话要犯法。

沈原梅:打了人的人不犯法,贪污了私分了不犯法,买官卖官不犯法,包二奶三奶不犯法,我嘴上说一下能犯法?

国正礼:你以后不要找我,找法院和公安局。

沈原梅:法院公安局是不是你领导的?

国正礼:人民是领导!

沈原梅:人民是领导为啥打我呢不打你?

国正礼:你一个人不算人民。

沈原梅:我不是人民,他不是人民,人民在哪里?

沈原梅正嚷着,有人进来汇报工作,把老婆子推出去了。

 

副市长农建的老家来了一个叔父。农建安排新华酒楼吃了一顿饭,天还没黑,叔父就开始上吐下泄。

农建:今天在高档酒店招待你,饭菜不行还是什么原因,你怎么上吐下泄?叔父:可能是平时很少吃肉,今天吃得多了,肠胃受不了。

农建:你就没这个福气么。

荣九成:这是个习惯,我刚调来也不行,现在几天不吃肉还谗得很,我说把人变成狼咧。

农建:你这话有道理,你看市委石书记那么胖,几天不吃肉就馋得不行了,我看有个死人都能吃了。

荣九成:现在上面反对大吃大喝。我们这些人已经成了食肉动物,和狼性一样。整天靠吃肉喝酒过日子,我不信一下就能改过来。

叔父看着墙上的马克思像说:你墙上这大胡子是咱们中国人吗?

农建:这是马克思,德国人。

叔父:我看胡子大的不象中国人。你把外国人的像贴在墙上干啥?

农建:看你老瓜了嘛!马克思是中国革命的导师。

叔父:中国人为啥要拜马克思当老师呢?中国没有老师?不是说反对西方的思想吗?文化大革命中你三叔被批斗,就是里通外国罪。咱们村上那个谁上大学,要学习外国呢,犯了错误。德国是西方嘛东方?你说马克思是德国人,我估计肯定入了中国籍,成了中国人。

惹得荣九成只是笑。

农建:你老了,话还多得很,人说啥你又听不懂。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叫农建吃饭。

农建:喝酒吗?

来人:不喝酒吃啥饭!

荣九成:整天和狼在一块,不吃肉的人都要跟上吃肉。

几天后,农建陪地区三夏工作组在百泉乡吃晚饭,正好市长关平仁下乡,被请来作陪,先是关平仁和农建给工作组每人敬了酒,工作组吉处长代表工作组向关平仁和农建敬了酒。关平仁打了个通拳,赢了一圈子。菜上来,鸡头对准关平仁。

吉处长:关市长,头三尾四,自觉一点。

关平仁二话没说,喝了三杯鸡头酒。

鱼端上来,鱼头又对准关平仁,小姐给关平仁倒了三杯酒,关平仁不喝。

关平仁:放错了,应该对准吉处长。

吉处长:小姐放哪就是哪,以小姐为准。

没办法,关平仁将三杯酒给吉处长一杯,农建一杯,自己端一杯,三个人喝了。

吉处长对关平仁说:你今年要小心呢

关平仁:咋来?

吉处长:鸡头鱼头都对着你。

众人大笑。

吉处长:你这拳今也争得很。

关平仁:拳一般,还没感觉来。

众又大笑。

甄科长从另一桌跑过来说:让我杀一下关市长的威风,真个咱们地区没人了。

关平仁问甄科长:你说清,划啥拳呢?啥都要?

连划三拳,关平仁都输了。

关平仁:人家是地区人,我敢赢吗?

甄科长赢了拳,回到他的桌子坐下。

关平仁转向甄科长说:你刚才划我三拳,我现在约你三拳。

甄科长不来。

关平仁:你能跑过来打威风,难道我不能约你!?

甄科长只好过来:这给你输三拳。

两人又划,关平仁三打二胜,甄科长端起两杯喝了。

甄科长:我知道今天不喝一杯不行。

吉处长对关平仁说:前面我不服。咱两再划三拳。

两个划,关平仁输了一拳。

关平仁嚷:魁宝不要,你怎么出宝?你宝啥呢?

吉处长:谁说来嘛,不要宝?

关平仁:这是老规距,你不知道?

关平仁硬是没喝输的一杯酒:我看你喜欢魁宝,咱们啥都要,再划三拳。关平仁赢了两拳。吉处长喝了一杯,将另一杯叫农建代。

关平仁指着农建说:这不够人,不在人里面算,逼着吉处长将第二杯又喝了。

吉处长不服,又与关平仁划,关平仁输了。

关平仁对吉处长说:今这么多人,你又是地区工作组长,我不好意思赢,等没人了,把酒提上,咱们两个蹲在一间房子里划。

吉处长:没人了,你喝醉谁抬呢?催着关平仁喝酒。

关平仁左看右看,自己端了一杯,将另一杯给农建,说:别人把你看不起人,我把你看起人,你给我代一杯。

农建接过杯子,与吉处长、关平仁碰过喝了。

关平仁对吉处长的司机说:你今天不喝酒也不说话,这怕不行?

司机:我不会喝酒。

关平仁:不喝酒另外有个啥表示也可以.

农建:讲个故事吧?

吉处长:可以,讲个故事。

关平仁:要讲故事,就要把人惹笑,不笑不算。

司机想着说:我讲两个人对屁。

农建先忍不住笑了。

司机:屁厉害,俗言屁是一只虎,出来没人堵,走出泾龙市,捎了北地府,路过安定城,碌碡栽跟头,来到泾州西,围了三百看屁的,一屁打了二百五,还有五十个没牙茬骨,最后落在西峰镇,捎了二十四个纽门子。

惹得众人都笑了。

关平仁:到底胡谝呢!

司机:张三和李四约好对屁呢,张三来得早,等李四。李四的儿子担水过来,问等啥呢?张三说等你爸来对屁呢!李四的儿子说,还要我爸对呢,我都能把你对过。张三放了一屁,把李四儿子和水担桶打进墙缝。李四来了,见状,放了个担担屁,把儿子和水担桶打出来。张三慌了,往沟下跑,李四又放一屁,将山头打下来。张三急了,放了个双岔屁,才把山顶住。

吉处长和关平仁都笑了,农建笑得抱住肚子。

甄科长:想不到赵师还有这一套!

几个人闹腾了足有两个小时,结束时,不见地区甄科长.正叫人去找,忽见一头牛连蹦带跳,从街道跑过来,后面有人追喊着挡牛,街道里的人都围过来,将牛团团围住。牛还在蹦跳,用头顶地。关平仁几个出来看热闹,有人议论是不是得了疯牛病。这时才见农建扶着甄科长走来。

农建:甄科长到后面小便,被牛槽挡了一下,将酒吐在牛槽里,牛把酒吃了。

关平仁喝得有点多,回去的路上坐在车上迷迷糊糊的,见一农民赶着羊走过来,硬要司机停车,人们都当关平仁要方便。关平仁下了车,向着羊群讲话。关平仁:关于羊的问题,我让有关部门调查,你们要如实向有关部门汇报……

过了几天,地区农机处龙处长一行来泾龙市检查伏耕进展情况,听说关平仁拳高量大,下午六点吃饭特意叫到宾馆切磋拳功。

龙处长:听说关市长拳高量大,我们地区伏耕工作组检查伏耕情况,也想会会关市长。

关平仁:凡事要讲规则,会战可以,把酒场规矩要定好。

龙处长:酒场上一律平等,要提条件,就先喝三杯酒。

关平仁:喝三杯可以,你们要按我定的规矩来,谁违犯了,也要罚三杯酒。

龙处长:可以。   

关平仁喝了三杯酒,用筷子在茶杯上敲了三下说:我把酒喝了,就由我说了算。第一,除划拳的人说话外,其它人不准说话,谁说话,喝三杯酒;第二喝了酒要验杯,滴一点罚三杯;第三,手不能在嘴上脸上摸,谁摸罚谁三杯,现在开始。龙处长先打通拳。

龙处长开始划拳,关平仁倒酒。

市农机局长:酒倒浅些,太满了。

关平仁拿起筷子,在茶杯上敲了一下,说:暂停。

关平仁端起三杯酒,让付耕喝。

付耕:为啥叫我喝?

关平仁:刚才宣布的纪律你没听见?酒倒多倒少有我掌握,你说什么?

龙处长:合适着呢,你说了话你就喝酒。

付耕赖不过,端起三杯酒喝了,用手擦了一下嘴。关平仁又拿起筷子,在茶杯上敲了一下。大家已经会意,龙处长笑了。

关平仁对付耕说:再喝三杯。

付耕:为啥?

关平仁:为啥要摸嘴?

付耕知道犯了酒规。又不好赖,端起三杯酒又喝了。

关平仁:现在验杯。端起付耕喝空的六个杯子,往一个杯子里倒,每一杯都要滴几点,总共有好十几点,集中起来将近半杯。

关平仁:大家都看,应该罚多少杯?

付耕急了,连说:好了好了,我再喝三杯。要端酒杯。

关平仁:酒场规矩,滴一点罚三杯。刚才滴了多少点?

龙处长:刚开始,先宽一点,让后面人知道。

关平仁:好,龙处长说了,先宽大一下,但下不为例。

付耕喝了三杯。龙处长继续划拳,输了一杯,端起来滋地一下喝了,将酒杯翻过,一点也没滴下。

龙处长:要象狼咬猪娃子,吱地响一声吸扎地喝呢?

就这样三喝两不喝,把付耕局长灌醉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要走。

关平仁:扶到房子里睡一会。

付耕摇摇晃晃地说:好着呢,扶啥呢。

付耕挣扎着回到家门口,被什么东西绊倒,“哇”地一下全吐在地上,便睡着了。一只狗跑过来吃了,也醉倒了。付耕一觉醒来,用手摸身边,睡着个长头发。

付耕:这兄弟头发这么长,和我一样凄惶,有钱喝酒,没钱理发。

关平仁回到办公室,和衣睡在床上。半夜,突然脚手麻木,急让办公室叫来大夫,吃药打针输液,才好转。

第二天吃早餐,国正礼问关平仁:昨晚有啥事,听见人吵嚷?

关平仁:昨天下午酒喝多了,晚上半夜,突然浑身难受,脚手麻木,从今天起,坚决要戒酒。

国正礼:你把酒能戒了?    

关平仁:这下决心要戒,谁哄你,不是人!   

 

 

一日晚上,国正礼已经睡下,听关平仁从外面回来,睡在床上呻吟。

大约到凌晨一点钟,国正礼的电话突然响了。国正礼跳下床,连鞋也没穿,拿起电话。原来是县公安局乔局长打的电话。

乔局长:一建田经理晚上在大发酒店喝醉了,把一辆过路的桑塔纳车砸坏,司机索赔,又把司机打了。公安局接报去劝止,反大骂公安局,现已被抓,我们想拘留。

国正礼思索后说:你先等一会。

国正礼又给供水公司龚经理拨通电话:一建田经理酒醉,在公安局闹,你快去领回来。

国正礼又给大发酒店老板挂电话。

国正礼:你们今晚怎么回事?

老板回说:晚上田经理请关市长、典局长几个人喝酒,田经理酒喝大了,出到外面,门口刚停下一辆车,灯还照着。

田经理看着车灯骂道:这是个啥东西;你两个眼睛瞪我干啥?泾龙市谁敢对我翻白眼!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砸坏了灯。

司机索赔,就打起来了,田经理又用铁棍在车头上砸了几下。

国正礼听了,自言自语说:这就是泾龙的头面人物,红人,一天都干了些啥!

一块喝酒的还有电力局典局长,酒醉,骑车回家,走错路,碰在一堵墙上,生气,下车用脚踢墙,连踢带骂:你是什么东西,敢挡我路,你在泾龙打问起,知道我是谁!

踢到天亮,酒醒看,墙外是沟。

关平仁睡在床上,呻吟了一夜。

 

43集 因间阻柔情似水 知情变对天长啸

原说省府执法检查一行8人星期天上午到泾龙,龙大山上午八点就从泾河地区出发,冒着大雨早早回到泾龙市。

进了办公室,电话铃响了。

龙大山拿起电话:喂?

电话声音:省政府执法检查一行,今天不来了,改为星期一。

因是星期天,政府大院静悄悄的。龙大山去对云婕说:省上检查的人改为明天来,我一个人无聊的,咋办?

云捷:嗯,是这样吧,你回去,一会我到你办公室来。

龙大山急急回到办公室,着急地静等。直到晚上七点多,云婕才来。

龙大山生气地说:暮雨天,相思天,早知你不来,我也可以在你家多呆一会。

云捷:你不想又来。

龙大山:要知道,你家的门,连同长长的两条路,我实在不好意思走。当然,别人无所谓,主要怕见白老师。

云婕:我也是,想等天黑一点再去你办公室。

龙大山:今天八月十一日,我两相交三个月了。你的金笔盒就放在我的案头。每天我揭开盖住,不停地取笔放笔,玩弄抚摸!

云婕:只要我的心跳动,你就永远活在我的心里!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就不会老!

龙大山:放心吧,我永远是属于你的!你说但丁的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云婕:啥话?

龙大山:倘若热烈的爱和活泼的希望战胜了神的意志,天国也要破例让步,因为这两种原也是神的意志。

云婕:但愿是真的!

八月十三日上午,龙大山去北地县,看望了文化局的井局长。他是六十年代的上海支边青年,多才多艺,经常帮助省上到北京设计办展,这次刚出国归来。

龙大山:聊聊你出国的情况。

井局长:我们一行文化艺术交流团,访问了卢森堡、荷兰、比利时,还经过法国巴黎,历时四十多天。

龙大山:四十多天,时间够长的呢!

井局长:在卢森堡时,当局给我们配备了一辆小车,让我们自由活动,可我们一行谁也开不了。卢森堡的人很惊讶,他们的部长都是自己开车,问我们在国内是如何行动的。我们回答,我们中国是自行车王国……

聊了不大一会,龙大山起身告别:井局长在,我要回去了,下午有会。

井局长走向里屋,转身出来说:把这个带上,法国咖啡,算我出国的纪念品。

龙大山:哦,这个我收了,脑子里闪出云婕的形象。

回到泾龙,中午龙大山躺在床上,幻想着云捷能来,结果很失望。

晚饭后,龙大山本想和其他人聊聊,散散心,但不管走到哪里,总安不下心来,心里象揣了个兔子一样跳动着。

无奈,云婕处,门上吊着锁子,不知出了啥事,心里更慌。

停了一会,龙大山二次去云婕家,门上依然挂着一把锁子,心里骂道:坏蛋,这个坏蛋!

回到政府大院,正从楼梯往上走,听见电话铃响,三步并作两步,慌忙打开门,拿起耳机。

龙市长吗?我是城关派出所。

龙大山以为是云婕的电话,虚惊一场。

龙大山又到电影院门口看了一下,放映的是菲律宾的《铁腕小子》,很想看,心又跳,只好又回到房间了!

他自语:坏东西!我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

于是在政府大院散步,发现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他从来还没有这样的感觉,看到月亮会使人伤心!

他问乘凉人):今天古历多少,月亮这么圆?

乘凉人:古历七月十五。很快就到八月十五了。

龙大山心语:我两说定,八月十五要好好聚会一次,不知到那个时候,能否聚在一起!

在院里转了一圈,龙大山又回到办公室,盼着云捷来。

龙大山心里念道:人间良夜静复静,天上美人来不来?

八月十四日晚,龙大山到云婕家去,云婕一句话也不说,好象一直思考什么。停了好一会,云婕终于说:以后你再不要来了!

龙大山:怎么啦,有啥事吗?

云婕:没有。

龙大山:不会没事吧!

云婕:反正你不要来就行了。

龙大山猜出其中必有原故,悲不自禁,稍坐,便告辞了。云婕很冷淡,和以前的情景显然不一样。

回到办公室,龙大山对天长啸,悲痛万分。

 

第二天上午,龙大山在宾馆开完保险会议,急着要走。

保险局长:龙市长,会开了,饭没吃,你急啥呢,吃饭也是会议内容。

龙大山:饭不吃了,我回地区有点事。

回到泾河地区,龙大山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他站在一座楼层的阳台上,突然看见云婕骑着车,就象平时那样,带着包包,从远处跑来了,好象是在哪里去参加学习,时间很紧张。头后面还梳着那样一根粗粗的辫子,前额一绺头发高高斜梳着,骑在车上,风度气质与众不同。看见龙大山后,扬起头,边跑边给他努嘴说话。他听的不甚明白,急了,喊了一声,就赶紧往下跑。跑不及,就坐在楼梯上,飞一样往下滑。跑到云婕跟前,云婕给大山递过一块西瓜。

云婕天真地、舒畅地、高兴地说:我和几个女伴一起学习,有熟人。

龙大山站在云婕身边听她讲,感到平时的那种气息。

正在此时,梦断人醒.再回忆,心惊肉跳。

周一,十六日上午,龙大山去木寨乡,走了一路,思念了一路。

到农户家中,看见墙上贴得古代大团圆画,一个个姑娘小姐竟和云婕一模一样:恬静温柔。

看见山上长的酸枣,也想给云婕摘几颗,回来和她玩玩。总之,把一切都会和云婕连系起来,都要使龙大山伤情。

下午回到城里,龙大山把街道的一个女的误认成云婕了,心惊肉跳,不顾一切地回头看,车已飞过。

龙大山回到宾馆,忍无可忍,给云捷拨了个电话。电话上,听见云捷欢乐甜蜜的声音,龙大山才安静下来。但对云捷不让他去她家,仍不得其解,知道其中必有缘故。

8月18日凌晨四点,龙大山醒来又入睡。

迷迷糊糊的,看见云捷穿着白色长裙在跳舞,三步的鼓点特别强,跳完后,依在一个人的肩头上,蹲在地上,龙大山推开门走了。迷迷糊糊的也没看清面容。但他的心却在剧烈的惊悸中醒过来。才知刚入睡,就做了这样一个梦。                          

龙大山深知一时再难入眠,又起身披衣录之。

 

44集 陪大款喝酒说笑 食堂内戏言提干

这是几个月来的第一场连阴雨,早上起来,空气特别湿润。七点半,国正礼要去吃饭,从窗玻璃看见沈原梅从政府大门走进来,就没有走侧面的楼梯,而是从楼道过去,想从中间楼梯下去,躲开沈原梅。没想到国正礼从中间楼梯往下走时,沈原梅却正好也从中间楼梯上来了。

国正礼无法回避,只好问:你还来得早?

沈原梅:我不来早又找不见你们。

国正礼:你在门房等,我去吃饭。

吃过早饭,国正礼回到办公室,将门反锁起来,干一些杂务。沈原梅敲门不开,就在楼道里走来走去,打问国正礼去向。

到九点多,国正礼想去商业系统,但沈原梅蹲在外面,出不去,便给办公室打电话说:你们把老婆子引开,我要到商业上去。

只见胡秘书出来说:你这个老婆子,蹲在这干啥?

沈原梅:我等国市长。

胡秘书:国市长在四楼开会。

沈原梅听见国正礼在四楼开会,拄着拐杖就上四楼去了。

胡秘书回到办公室给国正礼打了个电话,国正礼出来锁了门,离开了政府。

国正礼的高中同学愤强,高中毕业回农村劳动,后来搞建筑,挣了不少钱,坐得是奔驰车,还领了两个漂亮小姐。中午请国正礼到泾龙酒店吃饭。

国正礼进门和愤强握手:啊,想不到是你!

愤强:我知道,你就想不到是我。

国正礼又看两位小姐:哎哟,还领这么漂亮的两个小姐!

愤强:不是为了见你,我还领不来呢!

愤强指着披发的说:这是小田,又指着留短发的说:这是小崔。

国正礼入座:欢迎光临!

愤强:早就想来,一直顾不上,今天来让你轻松一下,不要一天脸面绷得紧紧的,光知道当官,不怕把脸皮绷破吗?

国正礼:哎,有啥办法呢!已经走上这个道,现在没贫下中农了,我当了贫下中干。

愤强笑着说:咱们同学,我的钱最多,你的官最大,现在咱们要考虑把我的钱和你的权如何结合起来。

国正礼:有权的只是那么两三个人,我是出苦力的。饭咋安排的?

愤强:已经安排好了!十年前,你们城里人都上学呢,招工招干呢,我们农村的只好回家劳动,后来穷得没法过了,就去闯江湖。

国正礼:省城在开发区住一套房子几十万几百万元的,农村的下海的人多,有工作的那些工人干部,现在还住在市区,一家五六十个平方。

愤强:现在社会上住好房子、坐好车的,一个是暴发户,一个是领导,这两个阶层有区分也有联系。就是这几年和你联系少了!

说着,服务小姐把酒菜摆好,国正礼和愤强坐了上席,两个小姐一面一个,司机坐在下手。

愤强:我提议,为国市长官运亨通干杯!

国正礼:为愤老板再发大财干杯。

愤强:两位小姐呢?

国正礼:为小姐旁大款干杯!

愤强:为夫人、为情人、为小姐、为当官、为挣钱,干杯!

几个人第一杯酒一饮而尽。

愤强:今天咱们老同学聚会,应以欢乐高兴为主,酒少喝一点。

国正礼:我完全同意。不过一杯太少,再干一杯,喝个两相好。

愤强:我不同意。喝个一心一意,不要喝个三心二意。

国正礼:不喝酒,聊啥呢?

愤强:咱们边吃边聊。我先说个谜语,你猜中了我喝一杯,猜不中你喝一杯。

国正礼:可以,你说吧!

愤强:两个精尻子男人,背靠背。——打一广告用语。

国正礼:这还用想,不害臊。  

愤强:为啥是不害臊?

国正礼:现在的好多广告用语都是不害臊。

愤强摇头说:不对。喝酒。

国正礼不喝:等谜底出来,如果有道理,我再喝。

司机:双沟。

国正礼:哼,猜得好,就是双沟。

愤强:不对,没猜中。

两个小姐也说猜不中,要愤强说谜底。

愤强:两面针。

大家只是个笑。

国正礼:应该说是商品名称,不能说是广告用语。

为此又争了一会,愤强和国正礼一人端了一杯,才算平息了。

国正礼劝大家吃菜,又都吃了几口菜。

愤强对司机说:把你那拿手的说一下,让国市长笑一笑,平时一直训人,今天笑一下,把脸上神经调解一下。

司机咳了两声说:以前,有一家请了个先生,给孩子教古文呢。一天,掌柜的打麻将去了,老婆不知道中午做啥饭,就去问先生。先生说,米面而已。妇人便将米饭蒸上,面条擀下,剩而已,不知咋做,咋想都理解不了。就叫孩子去问他爸。这孩子的爸爸正在邻居家打麻将,那有空子管这事。孩子问,爸爸,而已是啥?这男人说,快去,是你妈的那个B,是啥!孩子回去给她妈说了。女人想,这东西只有一个,先生还想吃,吃了掌柜的回来咋办?想来想去,就给尿了一点,做了一碗酸汤端上去,对先生说,实在对不起,你先凑合一下。

国正礼听了,笑得喘不过气,两个小姐头低下,脸都笑红了。

愤强对国正礼:说是说,笑是笑,正经事还不能忘,你看泾龙有啥基建活,给老同学找上几处,有财大家发,我不会亏待你。

国正礼:这个……这个事你说得有点晚,春上你如果说,没麻达。

愤强:给你先打个招呼,老早考虑着,乘你在台上,咱们两个配合干点事,羊放着,酸枣也要拾呢!我在地区包了一处三百多万的工程,给一把手领导一次就给了二十万。现在这事,就是要拿钱和权弄呢!今天咱们在坐的人不多,却有三关。”

国正礼:什么三关?

愤强:什么三关,你官当糊涂了,权、钱、女人,这不是三关?

国正礼见愤强越说越没边了,就劝吃菜。愤强夹了一块软炸蹄膀送到嘴里,只觉酥香爽口,肥而不腻。  

国正礼看表:哦,2点过了。下午我安排了个会,你们住在宾馆,晚上咱们好好活动一下。

愤强:不住了,你要到地区来,我安排,就是我给你说得那话,在个意。

国正礼:叫上饭,吃啥?

愤强:随便!

国正礼转问司机和两个女的:你们要啥?

司机、小姐:随便!

国正礼对服务小姐:上饭,随便!

 

 

服务小姐愣了一下,去问老板。

服务小姐:大师傅,要吃随便呢,随便是啥?

大师傅:随便就是有啥吃啥,上酸汤面。

霎时端来酸汤面。几个人吃了,国正礼送走愤强一行,就去商业局继续开会。

国正礼在商业局开完会往回走,只听司机自言自语说话。

国正礼:你一个人说啥?

司机:检查院逮得那几个人,听说又要放呢!

国正礼:我不相信,毛检察长专门到政府对我说,定罪绰绰有余,我还说一定要落实好,不要被动。

司机:听说都活动的差不多了,这一两天就要放人,社会反响很大。

国正礼还是不相信。回到市政府,就给毛检察长打电话。

国正礼:听说你们逮得那三个人要放?

毛检察长:合适着呢,今天下午刚放。

国正礼:不是说本人都承认了,判刑没问题吗?国正礼想说毛检察长对他说的话,又留了一点。

毛检察长:免于起诉不等于没罪。判刑也能成呢,考虑是个挂搭子罪,有点勉强,就放了,交给行政上处理。

国正礼:噢……

国正礼再没说啥。放下电话,他觉得很蹊跷,汇报时,说事实确凿、充实,已逮捕,决心信心都很大。忽而又免于起诉。奇怪的是民间早已传说,他却不知道。

晚上,国正礼一个人散步,忽听前面有人说话。

甲:为这事调走的王书记专门来了一趟,走后就把人放了。

乙:王书记现在干啥?

甲:升了,陇北地委书记。

 

再说张全相住在省城医院,一方面养病,一方面跑他升迁的事。跑官所需钱物,也不要张全相操心,泾龙市的人都送来了。

张全相很得意,他想自己的这种做法有点象《三国演义》上的草船借箭,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自己所需的东西。他把送来的钱送给一些重要领导,送来的物品分给一般领导,包括一些穿针引线,提供信息的办事人员。在得到确实消息,省委组织部已定,等上书记办公会时,他松了一口气,准备办理出院手续,收拾回泾龙市。张全相住院到底能弄多少钱?这当然是个迷。但泾龙市的人却传得很神奇,好象他们曾经给张全相当过经手人,说张全相睡在医院,弄了几百万,把上下都买通了,要当地委副书记。甚而连某某人送了多少,都一清二楚。但确实也有领导从省城看望回来说,他们想拿东西不方便,拿了点现金,叫需要啥自己买,张全相硬是不要,没办法,他们原拿回来了。总之,张全相住院到底弄了多少钱,谁也不清楚,笼统的数字是几百万,就连乡下的农民也是这样说的。

张全相回泾龙市的路上,对办公室主任贾丁勇谈了自己的想法。

张全相:回去后要好好整顿一下机关作风。我在省上听上来的人说,现在机关作风差得很,不整顿不行了。

贾丁勇:我也听人说了,你上省上看病,市上工作几乎瘫痪了。

张全相:我不是给关市长交待了吗?

贾丁勇:那能抓个啥?连自己都管不好,一天光知道喝酒!

张全相:你列一下,机关作风都有哪些表现?

贾丁勇:没有信仰,思想消极,行为懒惰,精神萎糜,敷衍应付,目无组织,自由主义,形式主义,班子松散,管理混乱,纪律松驰,懒散漂浮,华而不实,工作效率不高,组织观念淡薄……

张全相又对司机梁师说:你还看到有些啥?

梁师:推诿扯皮,上班打毛衣,串门子,谝闲椽,拨弄是非,传播小道消息,麻将赌博,吃喝玩乐,吃拿卡要,无所事事,推天度日……

市委,张全相对关平仁说:昨天晚上我就回来了,今天上午就把你叫来。我人在省上看病,心里装的是咱们泾龙的工作。群众反映现在机关作风存在很多问题,需要好好整顿整顿。想听听你的意见。

关平仁沉思了一会:整顿机关作风是个好事,能不能推后一下。你一回来就搞,下面会有看法,认为我在家里把工作没抓好,等于将我的军。  

 

张全相一阵沉思:那就是这样,我和组织部商量一下,对全市人事调整拿个意见,最近抽空研究一下。

关平仁从市委楼上下来,看见老书记又蹲在市委大楼前打磕睡。

关平仁:这老人家不行了。

司机:你看在昏睡,有时还说话呢,好像在做梦。

这时,老书记突然说话:站端,老实交代!

原来老汉这一阵正回忆文化革命中他办学习班的事。学习班有四十多个人,大都是平时顶撞领导,爱给领导提意见,上工迟到,以及其它等等。雷家三娃平田整地迟到了五分钟,就让他站在工地上,脖子上挂了个大牌,头勾下站了一上午,后来就进了学习班,干最苦最累最脏的活,别人早上六点上工,他五点上工。别人晚上七点下工,他八点下工,把小伙子的病一下治了。学习班每天早上六点上工,五点半就要起床,哨子一响,四十几个人在房间地上排成队,手里拿毛主席语录,站在毛主席像前向毛主席早请示。一般先是齐唱《东方红》。

老书记秦正手拿红宝书说:向伟大领袖毛主席请示!

学员齐声: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我们学习班的全体罪人今天向您早请示:在今天一天的劳动中,我们一定要遵照您老人家的指示,不忘阶级斗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一丝不苟地干好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一切任务,戒骄戒躁,努力为革命奋斗到底!

秦正:请示完毕!

学员手举毛主席语录,向高空举三次: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

晚上七点收工,吃完饭,稍休息一会,十点睡觉前,全班四十几个人又在房间地上排成队,向毛主席他老人家汇报。队站好后,先齐声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老书记秦正:向伟大领袖毛主席汇报!

学员: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我们学习班的全体罪人今天晚上向您老人家汇报全天的工作,请您老人家检查验收,批评教育,现在汇报开始!

接着便一个一个挨上汇报在这一天内都干了些什么事,那些做得对,那些做得不对,今后要如何改正,最后则说汇报完毕。

待全体汇报完,则共同举起毛主席语录,向高空摇三次,嘴里齐喊:“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老书记秦正:汇报完毕,解散!睡觉!

这时老书记自言自语说:办学习班确实是个好办法,再捣蛋的人进了学习班,就把头低下了!

张全相和关平仁交换了意见,这次人事调整涉及市直和乡镇一些重要部门,如劳动人事、水利局、交通局等,也要变动。此外还要新提拔一批年青干部,个别年龄大没提拔的也要照顾。人事调整和提拔干部的消息不径而走,迅速传遍泾龙市的城乡和每一个干部的耳朵里。千名左右科级干部和二千多名一般干部,都要考虑自己的出路。有的直接在市上跑,有的到地区找人说情,有的给省上打电话,甚而也有从中央找关系的。平时只不断泛起小小波浪的组织人事工作,这一下波浪翻滚,不断有新的情况和新消息传出,谁要调,谁不动,谁要当啥,谁有啥关系,谁给谁办了某某职。张全相和关平仁则红火极了,他们知道,只有这时,才能显示出他们手握大权,决定这几千吃官饭的人命运和威力。这个掌握在一两个人手里的职务任免调动权,有如张全相手握长杆,上面吊着一块肥肉,指到哪边,在这个阶层生活的人则跑向哪边,而且随时观察分析、研究谋划着各种动向。当然这与老百姓没有关系,工人和农民照常做工种地,交税纳粮,他们中的少数人也议论这些官场的事,但绝大多数人最关心的则是天时的变化,市场物价的涨落。

司法局有个干部叫拓实,工作很卖力,但一直提拔不了,和他一块工作的好几个都升了官,这次听到风声,找赫局长,请推荐一下他。

赫局长:进人出人,提谁不提谁,我们成了聋子的耳朵样子货了。忽调一个,忽派一个,忽提一个。以前还和我们谈一谈呢!

拓实:现在不谈话?

赫局长:谈个球呢!

拓实又去找组织部长。

祖部长:这事找我们不起作用,关键在书记。

拓实:书记还要听你们的考察汇报呢。

祖部长:各种关系,矛盾,提上会都会发生变化,就是一把手二把手的话,都会变的,组织部长的意见算个啥。

人事调整的风刮出后,许多人都在紧张地活动。工业局龚副局长也到张全相处跑了一次。他还有些不放心,去找关平仁。

龚福:关市长,我和张书记是同学,这次人事调整,我给张书记说了,转个正应该没问题。

关平仁:到时再看,只要张书记同意。

龚福在路上碰见洪兴:现在人家都在积极活动,你怎么样?

洪兴:看球他,安排好了干,安排不好回家抱娃。

其实,洪兴心中是有数的,他虽然没有跑,但他那些钞票却象个遥控器,坐在家里也可以操纵张全相。

驿站镇伊书记给张全相杀了一只羊,剔除干净,晚上拉到城里。他知道张全相家里晚上人来人往,肯定不断线,便一直等到十点过后,才打发司机进去打探。司机进去看了,见客人走完。

司机对张全相说:驿站镇伊书记给你拿了一只羊,一直等到现在,叫我问一下你,现在能进来吗?

张全相:在哪里?

司机:就在前面不远。

张全相:赶紧叫来。

司机急忙出去,把车开近了一点,伊书记把羊从车上拉出来,抬到司机肩上,司机扛着前面走,伊书记跟着送进去。

 

 

张全相:你都是多年的老同志,不要干这事。

伊书记:一点皮薄意思,都拿不出手。

张全相:肥羊美酒,自古就是好东西,你还要啥!

伊书记:天晚了,我还要回去,多关照。

收的钱好办,收的东西太多,没地方放,能处理的变成钱,不能处理的又送给一些知己亲戚。有时肉放的时间长了,有了气味,晚上悄悄拿出来,埋到水沟里。

却说工业局副局长龚福和张全相是老同学,参加工作后又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上次他曾寻过张全相,叫把局长前面的副字取掉,转个正,“你正县当上,还要当副地,给我个正科都不行?”人熟了,他直接了当就说了。这次张全相有病住院,他除了和局长办了官情,去省城看望外,自己还买了二百元的礼品,托人带了去,心想:“这一下应该差不多,老同学、老同事,住院成两次看。”便在泾龙一心等着张全相回来,解决他的转正事。

晚上,地区一位老同学下乡来到泾龙市,找龚福聊天。不知因什么话题,谈到了环境与人的关系。

老同学:动物相互残杀,吃人,是残酷的环境造成的。相反,离开那样的环境,由人把狮子和狼从小养大,这样的动物竟不能在野外生存,不会杀生吃肉。由此可见,社会环境、一个人生存的环境条件怎么样?比如说是否是公开竞争、平等竞争,周围发生的许多人事,是否处理的合理合法,对人性格的影响是很大的,事实和环境可改变人的性格。不同的事实和环境在不断重复塑造着不同的人。战争年代,一个温柔的妇人也能杀人。

龚福:我和张全相是同学,参加工作在一个办公室,他当了正县还想当付地,这次给我转个正,应该没问题。

老同学:生与熟,咋说呢?不熟的人一时三刻就能熟,还能变成密友,深交。相反,本来很熟的人,特别在钱、权面前,很可能成为陌路人,变得很平淡,甚至不认识。现在人声色货利权浸淫已久,士别三日,也要刮目相看。

龚福:我不信,同学的面子能不看。

 

这天上午,市委书记张全相召开书记办公会,研究干部问题。经过几个月来的一系列互相摊牌和讨价还价,以及照顾平衡各方面的关系,决定共变动一百多人,其中副科级给正科级待遇四十人,新提拔五十二人,调整调动七十八人,涉及四五十个单位。象劳动人事局长这样的重要位置,因竞争的人太多,关系太复杂,最后维持了原状。书记办公会定好后,就通知下午开市委常委会。常委会上把一百多人的名单念了一下,也没人发表不同意见,顺顺当当通过了。因为参加常委会的人都知道,既然书记办公会已定,就说明几个主要领导意见已一致,再说,一拿到常委会上,范围大了,参加的人多了,往往是什么情况都会传出去,谁支持,谁反对,谁同意,谁不同意,谁发言说了什么话,这一切都会传到当事人耳朵里。所以,在常委会上,除个别情况外,一般都不会说什么话的,一声吼或默不做声,就表示通过了。

张全相:看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会议鸦雀无声,一阵静默。

张全相:有什么意见请发表?

还是静悄悄的,没一个人说话。

张全相:没意见就通过了!

张全相问关平仁:关市长有啥讲的吗?

关平仁:没有。

张全相:下面我就当前工作再讲一些意见。

常委会结束后,走在街上,被粮食局长拦住。

梁局长:粮食局这次有啥变化?

国正礼:提了一个副局长。

梁局长掐指头算:全局十个人,一个干事,一个司机,八个领导,这次干事又提了。那你们还得给我们调个干事,要不,都成当官的没兵了!

国正礼:没兵了当官的就当兵。

政府大院,一堆人正议论着。

国正礼:你们议论啥?

农委干事:我们现在成了八大金刚坐阵,四个小鬼跑腿。

计委干事:你们还比我们强,我们是七个罗汉诵经,一个小憎把门。

国正礼到食堂吃晚饭。

顾师端上饭说:你们今提这个,明提那个,就不把我们也提一下?

国正礼:把你们咋提呢?

顾师:提了几百,难道没有我们?我们做了几十年饭,有了罪?

外面吃饭的:下面不报,报上去,一研究就好了。

国正礼:官衔咋安呢?

甲:政府灶检查员?

吃饭的人都笑了。

乙:膳食部长?管委主任?不都有了!

顾师:真的这头衔还有呢!

朴师:就看领导办不办事,正科级炊事员或事务长都行。

甲:门卫也可以提,副科门卫,正科门卫都可以。

 

 

国正礼听得很不是滋味。吃完饭,回到办公室休息,电话铃响了。

苏局长:国市长,我们局有变化吗?

国正礼:哦,苏局长,你们没变化。

张全相打电话告诉洪兴:你的事下午常委会通过了,你任工业局长。

洪兴:谁当厂长?

张全相:尊重了你推荐的意见,副厂长提起来任厂长。

洪兴:感谢书记!你太伟大了!

原来这个副厂长是洪兴的外甥,洪兴提为副厂长,就是准备好他离开后,让外甥当厂长。

洪兴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又响了,他拿起听,是石利生打电话祝贺。

洪兴:同喜!同喜!晚上咱们去玩一下?

石利生:可以。

工业局龚副局长听说他的下级当了局长,一跃成了他的领导,怎么也想不通,一气之下,请了病假。

 

 

 

 

45集 听闲言自怜自伤 强登临情思悠悠

傍晚,云婕一个人在山野独游。她想起一句名言:爱情是生活中的诗和太阳。但是我们的时代,如果有谁一心把幸福大厦只建立在爱情上,并在内心指望自己的一切意愿都得到充分满足……他将是不幸的。别林斯基的这段话,使云陷入深深的思索。她似乎突然醒悟,感到自己的悲哀和不幸。别林斯基的这段话恰如其分地描述了她此时的心情,入木三分地剖析了她致命的弱点和对爱的误解。还有那别人对龙大山的种种绯闻。多日来,经过痛苦的裂变和煎熬的炼狱之苦,云认真的反思了自己所走过的路,那是一条布满棘刺、充满艰辛、恐惧、忧虑,但又不乏有欢乐笑语的坎坷之路,冥冥之中,幸福与痛苦同在,忧虑和欢欣并存。

云捷觉得自己悲伤、惶恐!遭受如此的艰难和折磨,她难过,好悲伤,好揪心!她想哭,泪水不止一次地涌出眼眶,任凭苦涩的泪水冲洗她的双颊。一切都随着泪水流去,流去!但真的能流去吗?失去的一切都能换回吗?

云婕自言自语:我太傻!傻子!实足!难道不是吗?太多情!自作!真傻!让人亵渎了!焚毁吧!一切,包括心,躯体,都不要留下……

真主、阿门!上帝保佑!

夜深了,窗外漆黑一片,静,死一般。

虽然云婕滚烫的心被冷水几乎激死,苦苦熬了几日,灵魂不散,火种太强,死灰又复燃了。才几天没有见龙大山的面,她便一个人写出了这样的情绪:

难道我们的“缘份”巳尽?难道我们的“感情游戏”已结束?难道这一切在你心目中未留下多少踪影?难道我所付出的心血都是廉价的施舍?难道,此刻的情感只能是减价的大拍卖?难道……

为了事业和友谊,我可以牺牲一切,但失去“营养库”,我会在枯萎中死去的,我会在伤心中消亡的!相识相知一百天,浓浓的思念,纯真的友情,可否记得风雨中的诺言?

问君:昨日的风景可曾褪色?悠悠的记忆可曾带给一缕清新?你可愿重研封存的笔墨,再现往日的情愫?

八月十七日

八月十八日,云婕又给龙大山写了一封信。

shan:

近日的心情如同这连绵不断的阴雨,尤其是傍晚的暮色降临之际,那种焦灼不安,坐卧不宁的感触真是难熬。我泪眼朦胧地遐想着,直到苍茫的夜色吞噬了我久久伫立的身影。我饱蘸情感的浓墨,伴着相思的泪水,在心之阡陌上写下了一缕缕思念之曲,然而,天各一方,我只有让痛苦吞噬自己孤寂的心灵,让片片纸笺在火中化为灰烬,让焚烧的烈火烧掉一切,纸化了,然而,蕴藏于心底的那种情,那令我心魂魄动的销魂的梦境:雾霭浩渺…我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伤痛,消除芥蒂。或许人生本该如此——让岁月的筛子不断筛去痛苦的记忆,如同园丁除去枯草烂叶让鲜花四季常开。我们也在心中留下生命的花朵,这花朵会使人的心灵更美好。毕竟,在艰辛的日子我们也曾“风雨同舟”,那么在未来的日子我们不应该“命运共济”吗?既然一切都是那般坚定不移,为什么不能在事业上力求“比翼齐飞”呢?我常想,爱别人是你的权利,被人爱是你的幸福。权利和幸福之间往往要受到客观的制约,不能任其发展,中国的现状如此,黄土高坡上的现实更令人不寒而栗。什么道德、伦理、良心等如同沉重的十字架,如此的重负,以致于我们的爱是那般的苍白无力,甚至窒息死亡。二十四岁的生命路途中,你是唯一震撼我心灵的阳刚男子,也是唯一让我肝肠寸断的男人。独自钟情者往往要承担感情的苦役。在一个人接到别人美好的情感而不能报以同样的回报时,内心也会有一种深深的歉疚。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性格,因此我们还需迁就忍让……

昨天的一页日历永远地翻过了。或许,你已习惯了,淡忘了,当你的身影从我视野中消退之后,已有另一位女性进入你的眼底,但孤独的我仍旧对已逝的往事难以忘怀。昔日,那缕罗曼的诗行已渐次斑驳,那缥缈的憧憬巳消隐。那若即若离的身影已悄然远去,唯一的就是一个美丽的梦在时时震撼着我的魂灵——就这样,我在惊恐中醒来,在醒来中凄惶,在生的梦里,在死的爱中……悲哉!悲哉!一次次碰壁,一次次失败,我终于发现,亲昵的笑脸上也会藏着狡黠,芬芳的鲜花也会掩盖有尖刺,谦逊的神情中也会蕴有野心——我的心已伤痕累累,我的梦已支离破碎……

一个难画的圆,一个美丽的梦……

八月十八日

……云婕曾暗暗发誓,那扇深埋在心中的情感之门应早点关闭,然而,她试图努力去做,它真的关闭了。但未将龙大山置之门外。却将他关在门内……龙大山是一个烦人的精灵,如同置身于铁扇公主肚中的孙猴子,常搅得云婕食之无味,夜不能寐。原本想,这支久违的笔应该在他俩的历史上潇洒地划一个圆圆的句号,但一次次的实践证明,那个句号是那样大,那样难画,如同深奥的圆周率,又如同茫茫环宇中终日旋转不停的一颗星球……

在龙大山看来,云婕给他写的厚厚一摞东西,才是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所以也是人生最有价值、最光辉灿烂的一页,因为这是真的。中国人,在传统、世俗、道德、偏见、低等文化等等东西形成的枷锁、面具包裹下生活,许多真的东西被压到十八层地狱,难以出现,难以存在。虽觉痛苦,也愿忍受。只有少数叛逆者,才能冲破包围,追求真正的生活,当然包括爱情。所以,古今就写成各种各样的文艺作品,供人们欣赏。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原是心中存在的,只因无法实现,就到书中、到戏剧、电影等故事中去享受。

人,只能来到世界上一次,生命是多么宝贵!等到老死时,就会发现生命象花一样,虽艳丽多彩,却只是时间中的一瞬!在这短暂的一眨眼间,尚不能充分享受本应有的、渴望的、美好的东西,真是太遗憾了!

在中国,皇帝,还有一些领导人,那是最伟大最神圣的人了,是一切道德行为,生死存亡的准则。可这些人怎么样呢?三宫六院、美女如云,尚且不够。至于老百姓,那不过是草民,最不值钱的,却死守着许多做人的道德!所以,经济文化发达国家的人们,便有了新的婚姻家庭道德关系,以情感合得来为唯一标准,不让感情这人生最珍贵的东西受任何约束。

龙大山不相信云婕写的一百多页东西,会是假的,他只相信那是真正的感情,被压抑着。他大山只稍微推动了一下覆盖物,就蓬勃生长出了!   

龙大山觉得,在已有妻子的形式下,又去找情人,这也许正是中国人的特色!包括政治等方面,如会上同意,表面上没有意见,一致通过,会下又是另一套,内心满腹牢骚。到一定时候,又会随声附和地反对他曾经拥护过的事情。龙大山告诉云婕:“我们不能乱爱,一颗心不能轻易许人,既然我们互相许给了,成了事实,就要坚守。”他要告诉云捷,不必为他选举操心,对他来说,选上当然好,选不上也无所谓,因他已在县市干了多年。再则,这事,本身就有风险性。再说,如果真是竞选,选不上才是他窝囊,而现在算什么呢!

秋天了,一切都显得那样萧条、无奈,给云婕一种凄凉的感觉。

此刻的心情跟外面的景物一样,云婕也不知为什么会长久地这样,成为这个样子,长时间地望着窗外发愣发呆,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无法期待。

春花秋月何时了,此情知多少!秋天,按说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但也是一个令云婕悲哀的季节,虽已烟雨朦胧,北燕南归,果实累累,但欠收的云婕却永远有一种无法排缱的失落感。常言道:有几分耕耘,就会有几分收获。为什么心的付出,得到的却是无言的结局?

这几天,云婕常常晚饭后一个人去玉皇山散步,她独行独坐,情似游丝,想用山野景致排缱心中的惆怅,只是总有点“红叶黄花秋意晚”的凄凉感觉。但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往事总有淡淡的气息,让她时常在怀旧的梦林中自由徜徉,悠闲地漫步。对往事无限依恋,虽说它象烟似雾,已袅袅飘远,然而那丝丝絮絮总侵扰着她,触景生情,更是无法忘记的。偶然的一丛小草,一朵小花,都会给她无限的蜜意,一阵令心悸动的颤栗。又如一条小船在湖面上平静地移动,任微风吹过还是烟雨蒙蒙,总是在移动,寻找未来的世界。她看见有一只蜜蜂落在一朵小花上,先用嘴去采花蕊粉,再粘到腿上,如此反复采撷,由少积多,带回蜂房。才知那芬芳香甜的蜜,也是来之不易啊!

星期六下午,龙大山出去上了个厕所,回到办公室,突然发现台历上写着四个字:“到此一游”。由熟悉的笔体知道是云婕来了,但为什么没坐会就走呢?有什么急事吗?

龙大山到大院转了一圈,不见人,到门口,见车子还在,才放心,便回到办公室。

不一会,云婕来了,还给华山买了一块眼镜布,使华山浑身充满暖流。原来,是云婕听到关于龙大山的一些闲话,特别是绯闻,一时对他有了看法。

龙大山告诉云婕,他大胆的创出一个理论。认为他们的这种生活是对固定僵化终生不变的一夫一妻制婚姻的一种补充,是对不能重新组合的家庭的一种补充。

云婕:你倒说的轻巧,你满足了,可像我这样的姑娘呢,岂不成了牺牲品?

 

 

两人短暂的聚会刚结束,就接到通知,星期天龙大山要到安定去开会。

龙大山从秘书手里拿过通知看了,心语:嗯,安抚了那个小精灵,我放心可以去了!

 

 

 

46集 洪局长设宴答谢 沈原梅甘当流氓

洪兴升任工业局局长,由管一个厂变为管七八个厂子,整天有人嚷着要贺。这天晚上,洪兴在泾龙大酒店摆了几桌饭,请市委、市政府有关领导和下属几个厂子的厂长吃饭。派车去接副局长龚福,说有病,没有来。市委来了石利生和组织部几位部长,市政府来了关平仁和国正礼。

洪兴:各位领导好!今天宴请大家,让我先给大家敬个酒。

关平仁:师出无名不行。大家说,今天这是谁的事?

众人:洪兴的事,贺洪局长高升!

关平仁对洪兴:你听大家是怎么说的?你先喝三杯再敬。

众人:三杯太少,喝六杯,六六大顺好。

洪兴:好,我喝三杯。

洪兴喝了三杯酒,又倒了三杯,给关平仁敬。

关平仁:你才喝了三杯,给我倒三杯啥意思,说得有道理,我再喝。

洪兴:因为你是领导。

关平仁:今是谁的事?是领导的事,还是你的事?

洪兴:是我的事,也是领导的事?没有领导的栽培和关照,就没有我今天的事了。

国正礼:这话说的还有道理。

洪兴:你听咱们作家市长是咋说的?

关平仁:你不要听那胡说。来,你先喝一杯,其它两杯咱们两个碰。

洪兴没办法,只好喝了一杯,又碰了一杯。

轮到石利生。

石利生:前面有车,后面有辄,你先喝一杯。

洪兴怕石利生有看法,也照办了。这样将酒敬完,洪兴的脸和脖子都红了,两个眼睛红得象鸡屁股一样,说话颠三倒四,还寻人要划拳。和关平仁划了三拳,洪兴输了两拳,赖着不喝。

洪兴对华厂长说:表弟,给老哥把这杯酒代一下。

华厂长:不要不害臊,你啥时候给老哥代过。

洪兴:储存下还不行吗?

华厂长:储存也不行。

关平仁端起酒杯,一个手撕着洪兴的耳朵,一连硬灌了两杯,又照额头一打:还找人代呢,这就渗下去了。

 

 

这样闹腾了两三个小时,洪兴已经喝大了,出了门,不回家,跟着人走。

路人:你走哪儿?

洪兴:走泾龙酒店。

司机知道了,开上车追。

洪兴:你把你妈B开来干啥?

司机掀得转过头:你走反了。

洪兴走了几步,又蹲下不走了,说:这是哪里?

司机:十字。

洪兴:十字是啥?

司机:十字街就象个十。

洪兴:还十呢,酒(九)都把人灌醉了。

司机硬拉到车上.拉回家去,从一楼背到二楼。

关平仁酒也喝多了,下酒楼,手脚都麻木了,扶着楼梯也走不下去。人们拉进一间房子让休息。

关平仁说:给我家里挂个电话,就说省上来了人,回不去!

老板:你家没在市上,你不要害怕!

却说龚福在家里睡了几天,越想越气,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凭他的学历、资历以及和张全相的关系,工业局长决不会是洪兴的。但他已不愿再找张全相了,他决定去找关平仁。

龚福踏进关平仁办公室。关平仁的桌子面向门口摆着,一个胳膊肘支撑在桌面上,手掌托着下腮,歪斜着身子和来人谈话。嘴里衔着一支连接起来的香烟。这是关平仁的习惯,他总是喜欢把两支烟连接在一起抽。

龚福见客人走完,才说:关市长,几个领导都同意,怎么这次没研究上我?

关平仁听了,既没去开支撑着头的胳膊,也没坐正身子,只是把脸稍微往过一转,斜视了一下。此时此刻,龚福看见的全是由于斜视而泛出的眼白。

关平仁:谁都同意?

龚福:张书记同意,你也同意,还有……又来了客人,龚福把话没说完。

关平仁似乎根本没有听龚福的话,又把脸转过去,对来人说:找你有个事商量一下。脸再也转不过来了。龚福能够看到的只是关平仁的脸侧和半个后脑勺。这时虽然没有喊堂的衙役,但龚福还是知道已经该退堂了。

 

 

驿站镇的书记如丧了夫的寡妇,早已有走心没守心,这次也没回到城里,更谈不上反复谋划过的好位子。外面经常有人议论。

甲:咱们驿站的书记想进城,这次黄了。

乙:我早知道他走不了。

甲:为啥?人家给送了一只羊。

乙:杀生送礼,自古很难成功!

 

一天上午,沈原梅到市政府没找见国正礼,又去市委,只有石利生一人在。沈原梅闯进石利生办公室。石利生知道老婆子毛病,不要理睬,说上一会她就走了。不想老婆子却说得没有完。

沈原梅:别人枣子扎个疤疤了,都当官司打呢,我叫人打得卸成件件了,都没人管。我这一阵不顾眉眼,啥话都说呢!到公安局去,说我脸黑,要给我擦粉呢,擦就擦,我挖了一把粉,往脸上一抹。所长说,白是长白的,长不白越擦越黑。

沈原梅:你说我是流氓都行,不能把我当成疯子,瓜子。

有人进来给石利生汇报事,沈原梅还在说。

石利生:不要吵,吵得我头都疼,要得神经病!

沈原梅更来劲了:你才知道头疼?四大家,法公检,这几年把我拉、抬、打,我的神经能好吗?反右派,大跃进,文化大革命,把校长都整成神经病了!谁头不疼!

石利生:你这去,你再吵,我头真的疼得不行。

沈原梅:几十年了,我也头疼脖子疼。

石利生:你再闹,我叫人把你赶出去,越来越不象话,上头价!

沈原梅:象画些挂墙上了!说我上头价,我看那些打人的人上天价!我能上头?我昨天到今天还没吃饭呢,连走路的劲都没有,还能上头!

石利生:没吃饭给我说啥呢?

沈原梅:没饭吃不寻你寻谁?

石利生:好好,给你五块钱,拿吃羊肉去!

石利生掏了五块钱,给沈原梅。

 

 

 

市委肖书记喜欢下乡,有时下去后两三天不回来。

肖书记等打麻将。房内几个人吞云吐雾。

穆书记:肖书记,快出牌!

肖新异抽烟、思索:嗯,这个牌咋出好?

秘书也抽烟,连续吐了两个烟圈。

肖新异会意:好,炸了!

穆书记:这当官的就是当官的水平,今晚肖书记海收了。

肖新异抽着烟,得意地说:那当然,没两下,敢到木寨来。

 

 

47集 中秋之夜同赏月圆 良辰美景休放虚过

 

 

星期日上午,云婕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又对龙大山写了一封信。

Shan:

昨天的怒气还未全消,上午的电话又使阴转晴了,说来好怪,听到你的声音,我怎能置你的衷情而不顾,仅仅为了几句闲言而就此葬送我们用心血浇灌的爱之花呢?那是令人钦慕的蓓蕾,它正含苞欲放,正是需要用汗水和真情共同栽培的时期,怎么让它过早地萎缩凋谢呢?

请理解我的情,请原谅我昨晚的恶语,也请正视这严酷的现实,无聊的小市侩习气太严重了,以致于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在别人的监视下进行。笑不能放声,哭不能流泪,悲不能告人,喜无法同乐……这是怎样的一个环境?这是何等令人窒息的小空间?别人都能在地球上自由活动,连同月球也不再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可我们却为什么就无力摆脱眼前的一切困扰?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想去年中秋佳节,我虽身在南国,却没有今天的这般牵肠挂肚,那时我好纯,好傻,可今年却长大了,心中不再是坦荡如镜,一无所有了,我有个神秘的小屋,里面珍藏着一个幽灵,一个搅得我昼夜无法安宁的精灵!

今天我怎能放弃你不顾?“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还望我的盛情相邀能冲淡你的思恋,今年的中秋节岂能让它平淡的消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今日我还能为你做点便饭,也不知明年中秋佳节你我身居何处?还有缘再度重逢?

Your jie

九月十日上午十一点

 

 

龙大山对云婕那样一个姑娘的痴情有些担心了,他不得不写信再次叮咛。

婕:我可以为了你而粉身碎骨,这我不怕,因为我有准备。可你还年轻,你经受不了他们的打击,而且恐怕准备不足。总之,多看一些别人的传记吧!尤其是一些红艳女人传记,这些人一生大多经历曲折,道路艰难,忍受过巨大痛苦。看名人传记,会使我们知道人生原不是一帆风顺的,特别是有作为的人,苦难更多。所以我特向你叮咛,到任何时候,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挫折,都不要想到死,死对人生只有一次,什么人都逃脱不了,秦始皇等不可一世的人也不能避免,到时候死神寻着就会来的,这件事根本不用我们去操心。我们的使命就是如何同困难做斗争,改变自己的处境和命运。

多日来,云婕在无法摆脱的困扰中生活,胸中闷气只有自己知道,与龙大山的一次谈话,使她心中轻松了许多。她想,或许大山的话是对的:“既然要出人头地,就不怕别人议论”。正如但丁所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可这说起来容易轻松,做起来确实太难,尤其在中国这样的社会,做人不易,做女人更难,做一个出人头地、有所作为的女人难上加难!

农历八月十五下午六点,龙大山按约定到云婕家吃饭,和白老师三人聊天。

龙大山先说了一个笑话:某乡打麻将成风。一家招场赌博,打了一天没吃饭,有个人饿得不行,跑到厨房去寻吃的。发现抽屉里两个东西,圆圆的,闻起来很香,心想是什么好吃的,用口咬,啪的一声炸了!惊出其他人,有人认识是炸狼弹,把剩下的一个从门里扔出去,抛到后院,不料落在厕所粪池里,正好有人上厕所,又炸了屁股。

白老师接着说:前多年什么都紧张,兴排队,吃饭排队,上厕所排队,买东西也排队。有个老汉出门,下了火车,出了火车站,肚子饿了,看见前面有人排队,去问,说小便。老汉耳朵背,听成买面,就排在后面。边排边看前面,发现前面有个熟人,就上前去喊:“给我捎上!”前面人说,那能捎吗?老汉说:“怎么不能捎?一碗是个买,两碗是个买”。

云婕:今晚月亮多好看。

龙大山:为什么古人喜欢写月亮,现在的人很少写月亮?    

云婕:月亮象征圆满,月光又最动人情思。

龙大山:古代没有电灯电视,在一团漆黑的夜晚,月亮和人的关系最密切。古代通信交通又不方便。天上一轮刚捧出,人间万众竞相仰。古人写月亮的诗不知有多少。

白老师:自有了电灯电视,晚上人类的活动多了,把月亮也冷淡了。

 

 

 

白老师早早去睡了。于是,龙大山移近芳泽,和云婕良宵促膝,耳鬓厮磨。

看到龙大山那般天真地放声大笑,象个孩子似的,云婕心里特别高兴。

龙大山:你的菜做得真好,色、香、味都有。    

云婕:你吃得太少,总让我牵肠挂肚的。

龙大山:你放心,在你跟前吃饭,我绝不会空肚子,往往都是塞得太满。

云婕:前几天的事,我相信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就让我们付之一笑算了!

龙大山:不相信你可以调查了解。

云婕:我没有必要做你的私人秘探,到处打听关于你的绯闻。

龙大山:有你的监督保护更好。    

云婕:脑袋长在你的肩上,腿又长在你的身上。

龙大山:不管别人咋说,咱们努力咱们的事,走到哪算哪。

云婕:不是走到哪算哪,而是要朝着既定的目标勇敢地走下去。

龙大山:说得好。

云婕:我倒要试试看,别人能干的事我为啥不能干!

龙大山:你的信心太强!   

云婕:让别人都羡慕嫉妒,这才是我应有的价值。前些天的不快使我百无聊赖,心绪烦乱。有你的开导,忐忑的心总算受到了莫大的慰藉。

龙大山:看来我还有点作用。

云婕:没有你的日子真难熬,分分秒秒,度日如年。你为了我,负担的事太多,将一切都置之度外了。

龙大山:没办法,有得就有舍。

过了农历八月十五,又是一个周末。云婕新做了一套裙装,下午穿上后到办公室打电话,想让龙大山看一眼,让龙大山目睹她新衣的风韵。

电话没有打通,云婕没有听到龙大山的声音。她多么想再听听那亲切的声音,那怕一个字也好。“叮铃铃……喂!jie吗?”

云婕自语:大洋芋,可知苦苦等待的我,此刻的心情何等复杂!

云婕心里骂着,骑车去邮局。大街上行人的眼光被云婕的裙子吸引着,许多人走过了,还要回头贪婪地欣赏。

云婕心里叽咕道:唉!真气人,想见的看不到,不想见的又是那般多!

 

48集 看典型处长发愁 过三年光宗耀祖

关平仁和冀生秀今天陪地区民政处赵处长一行查看夏接秋群众生活安排情况。冀生秀安排到寺庙乡阳湾村。一行人来到阳湾村,看了几户人家,都是蹋墙烂院,院里也不见鸡、猪、牛、羊,烧的柴禾也没有,寻个戳鼻子棍棍都困难。窑里进去,有的家户还有三两袋子粮,有的已经没啥吃了。

赵处长:收得新麦子哪?

农人甲:没收下,一亩地打七八十斤,留过种子,早吃完了。

一小伙子正吃饭,没粮吃,这小伙却吃得干面条,白囔嚷的,连点绿菜都看不到。

赵处长:你们为啥不吃菜?

小伙:天干的那有菜,牲口吃的草都没有。

关平仁:你看,这阳湾村生产条件太差,全村几十户人住在向阳的一个沟湾,除了原边一点象样的土地,其它地都是沟边山洼,见太阳晒就干透了。

冀生秀:别看这个穷地方,过去把人耍完了。

赵处长:怎么耍完了?

冀生秀:过去这里有个队长,一天不干活,身上背着个红布包,里面装着毛主席语录,走来走去,不管走到那儿,都是组织社员学习毛主席语录,当时学语录出了名。群众饿肚子,秋天粮食收下来,又不分,集中放在场里,等上级领导来参观,介绍经验一亩地能打几千斤几万斤。一次,领导参观完了要走,见队长穿得很新,就在身上拍了一下。

领导:好好干,年青人!你这队长当得好!

领导手拍下去,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穿的衣服是用牛皮纸做的,用黑颜色染了。   

赵处长:这么穷的地方,你们也不重点扶持一下?

冀生秀:过去县上把办法想尽了,家家给买的牛、羊,喂的都不见了,有的家庭吃药住院,需要钱,就卖了,有的娶媳妇修地方,也都卖了,还有一家,把牛给买的拉去,人家还不要。

赵处长:我不信,还有这样的人?

冀生秀:问为啥不要?说是没草喂,人都没吃的还有给牛吃的。

说着走进一户人家。

苗乡长(跟随的乡领导):牛哪?

主人:卖了!

赵处长:为啥要卖?

主人:有病了。

苗乡长:有病为啥不看?

主人:没钱看,多亏卖得早,晚一点连牛皮都没有了。

冀生秀:你看这个烂地方,过去到现在上面一直来参观着呢!  

赵处长:参观啥呢?

苗乡长:过去红的参观呢,现在穷的参观呢,过去红的出了名,现在穷得出了名。

关平仁:这就是泾龙的穷典型。谁要来看困难户,领上就往这里走。

赵处长:这不是你们有意培养的穷点吧?

关平仁:还敢培养,紧慢叫人家往好干都不行,还敢培养。你不要说,没有这么个穷点也不行,上面来看啥呢。

说的大家都笑。

苗乡长指着前面一家说:到这一家去看一下,这一家人才难说呢!

几个人走进去,两孔小窑,一点深,扁担都能戳透。家里不见粮食,也没家具,炕上放着一床被子,好象几百年没拆洗过。

赵处长:门开着呢,怎么不见人?

苗乡长:一家一老两小,穷的叮当响呢。早上出外要饭,晚上才回来。出外不锁门,也没人偷,知道没啥偷上。

赵处长:去年这里情况怎么样?

冀生秀:去年还是丰收年,按乡上报的数字人均千斤粮。今年天旱,小麦一减产,这个村子出外要饭的六户,十八口。

关平仁看得笑,赵处长看得愁。

苗乡长:有了一顿,没了抱棍。这里人习惯了,没啥,现在比过去好得多了。过去这里女人用牛皮纸补裤呢,晚上用雨鞋剪得条子点灯呢,娃娃没有吃饭碗,在土炕边上挖个坑坑吃饭呢!

从这家出来,碰见一中年农民。

苗乡长问:今年给你家的洋芋种子种在哪里,我们看一下?

中年农民嘿嘿一笑:早都吃了。

苗乡长:把你这饿不死的,宁吃屎不吃籽,去年给的洋芋种子吃了,今年又给了些,你还能吃了?

中年农民脸上连火色都不起,无所谓地说:吃了就吃了,反正有共产党,饿不死。  

冀生秀说:一九六零年照样饿死人呢!

 

 

人都说洪兴这几年把钱弄下了,现在人不说挣钱,叫弄钱。

这天洪兴对石利生说:我想给母亲过个三年,她老人家去世时,家里困难,没有好好操办。母亲一辈子含辛茹苦,把我们弟妹抓养大,没享一天福就去世了。

石利生:你准备咋办?

洪兴:我想叫几个鼓乐手,吹打一下,写一台戏唱几天,再请几个老先生,给行个祭奠礼,管有灵没灵,有息没息,尽一下子女的心。

石利生:需要我给你帮啥忙吗?

洪兴:只要到时你能来就好得很了。

原来洪兴是寺庙乡人,小时兄弟姐妹多,成长时正逢1960年代生活困难时期,父亲被饿倒,一天睡在太阳坡上爬不起来,母亲一度靠沿门乞讨维持一家人生活。一九八零年包产到户,农民生活开始好转,洪兴也参加工作了,没想到母亲一天劳动时,跌倒在地里,就去世了。母亲来到这个世界上,受了一辈子罪,没过一天好日子,洪兴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他想好好给过个三年。

八月二十五日这天,洪兴给母亲过事,行祭奠礼,正好又遇上寺庙乡有集。在这个小黄土山塬上,几十年来,洪兴也算一个有影响的人物。赶集的人你传我我传他,一时传遍了,都来送礼行情。开始主要是亲戚朋友,后来稍沾亲带故的也来了,之后便是全自然村全行政村的都来了。

最后人们看见地区的、县上的一些领导、部局长来了,跟集的人都打贺声、乘热闹,行上三块五块的礼,就来吃饭,直到最后上五角一块钱,也都来了。一亩大的庄院,挤满了人,院外还密密麻麻围着,加上看热闹的,一时把集市都撤化了。大小车辆奔驰来往,自行车摆了一地。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吵成一片,踏得尘土飞扬。

开始,一切还都有秩序地进行。因为洪兴本身就做了充分准备,几十个人帮忙跑事,计划待五百人的客,最多不超过八百。后来渐渐就失去控制,时间等得长吃不了饭,坐不了席的,新席一开,有人就挤吃抢座。人最多时,估计有一千多将近两千人,几乎连站得地方都没有。吃饭更是无法安顿了,从早晨招呼到黑,好多人竟连一口水都喝不上,就别说吃饭喝酒。太阳快落山时,一些远路跟集的农民等得连渴带饿,便主动进去抓馍端菜吃喝,直到一涌而上,拦挡不住,也打发不过来。就在这时,准备的馍吃完了,菜也不够了。洪兴派三辆车到城里去买,寻遍全城,见馒头就收,才拉了一千多个馒头。因为县城馒头的供应,每天都有一个正常量,这天突然增加这么多,提前没做准备。馒头供应不上,人们便涌进院里,房里,见吃的就拿,见能喝的就喝,霎时一切都乱了,连给行礼的先生鼓乐手也没啥端上了。洪兴见此状,肚子气了个疼,又不能发作,便躲起来睡了,任凭事态自己发展,自然平息。

石利生到处找不见洪兴,找来找去,原来躲在一个小房子里睡觉。

石利生安慰洪兴说:自古乱事,过事就是这样,能过这么大的事,在寺庙乡古来还没有,也算你母亲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白走。

洪兴一声不吭。

外面,有群众甲议论:洪兴想摆阔耍人,结果把人丢了。

群众乙:过事不在过得大小,要过的圆满紧凑。这洪兴把事过塌火了!

 

 

 

49集 短相会其嗅如兰 赠名言甘之如荠

可能是晚上惊梦后,起来转走动着凉迎风,,龙大山身上很不舒服。吃过早饭,去医院看病。

到医院老中医弘大夫处,已有几个人等待。弘大夫要先给龙大山看。龙大山让先给前面的几位看。

弘大夫指着一位老人说:龙市长,你看这人有多大年龄?

龙大山看着老人说:六十多岁。

弘大夫:你看六十多岁能完嘛!

龙大山:最多也就是六十多到七十岁。

弘大夫笑了:八十几了!

老人:八十一了!

龙大山:我不相信,八十几了,脸上还发光呢?

老人伸出手:你看,我这肌肉还没畏缩。  

实习医生摸老人的手:和姑娘的手一样。  

龙大山仔细看,老人的手掌肌肉鲜嫩红润,真的和小伙子的肌肉一样,再用手摸,手掌肌肉光滑绵软,比有的姑娘的手还细腻,不觉连连赞叹。

龙大山:你老人家身体这么好,都有啥诀窍?

老人:任其自然,随遇而安。   

弘大夫:这老汉三起三落,监狱都进了几次。

老人:判了十八年刑,在监狱蹲了八年,就平了反。

龙大山:这么大的挫折,对你没有影响?

老人:还是我前面说的话,不管你遭遇到什么磨难,对荣辱不要计较,都要能想得开,自己调整自己。事理通达,心气平和。就可以延年益寿。     

龙大山:这是你的人生经验,实际上是在那个特定的时代,人们为了保存自己,在残酷的环境中把个性都磨平了,是一种被动的适应,也是没办法的选择。

老人:你说的对,不那样又有什么办法。我是两个朝代交替过程中的牺牲品。我在旧时代干过巡官,科员,教过书,都是为了谋生。一九五三年镇压反革命,拘留了十几天,后来说是一般历史问题,放了。一九五五年肃清一切反革命,运动升了级,又把我抓起来,判了十八年刑。一九六三年平了反。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又被关进牛棚,我说法院已给我平了反。当时的革命造反派说,法院已经成了黑线,平的反不算。

龙大山:我有个感觉,凡是经历曲折,遭受磨难多的人,反倒刚强。

老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不管那个朝代,总有老百姓,人总要吃饭谋生。百姓总不能啥都不干,等你来了在工作、再生活?我过去不论干啥,都是为了生存,怎么能说我是反革命呢?

龙大山:真的,我遇到几个人,都是这种情况。有机会到我办公室,咱们好好聊一下。你活了八十几了,你对人生能用一两句话概括吗?

老人: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一台戏,根据故事和情节的发展变化,需要扮啥角色,就扮演啥角色,不管扮演啥角色,都要能想得通。

龙大山:你这几十年,最大的感受是啥?

老人:中国近代一百多年来,只有清末民初,孙中山前后这一批人,才是民族的精英,他们既有传统的儒家忠孝友爱仁义礼智信,又有佛家普渡众生的思想,还有武士的侠肝义胆。所谓中华民族的文明礼仪,就指的这些东西。但这几十年把这些东西破坏了,丢掉了,新的又树立不起来。一个人没灵魂不行,一个民族没灵魂也不行。我很赞赏太炎先生的观点,中国应在儒家基础上,再加佛教和武侠精神,才能重树优秀的民族魂。

晚上七点钟,龙大山就急急地去云婕处,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将特意化了妆的云婕一把揽入怀中,拼命吸扎着,直到把几天来郁积的恩恩怨怨全部释放完和补充够,才松开手坐在沙发上。

云婕:吃葡萄。

龙大山:到你这来,什么都不想吃。   

云婕:那用什么招呼你?

龙大山:只要有你就行了,要吃,就吃你吧!

龙大山说着,又将云婕拉来,抱置膝头,紧紧地吻在一起。    

第二天是市委扩大会。上午二个小时大会,龙大山什么也没有去听,全部心思集中在他和云婕身上,回忆相聚时的一个个镜头。其实,就用心思去听,也听不出什么东西来,会场里小会开得可热闹了,几次强调不能肃静,挨到十点,龙大山回到办公室和云婕通了电话。

龙大山心语:jie,知道吗,和你通上气息,这是我生活中最大的幸福,我的情绪精神马上就好了!激动地几乎涌出热泪!我常想,失去你没有你,我的生活就会一片黑暗!

9月17日上午,云捷思念的心刚从龙大山的幻影中扯回,捧起的课本才打开扉页,龙大山急促的电话铃声又打断了她的思绪。

龙大山:喂!

云婕:嗯!

龙大山:中午能来吗?

云婕:看情况。

龙大山:尽量争取来!

云婕:可以!

因办公室还有人,云捷只好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而龙大山那亲切熟悉的声音又拉起了她缠绵的思念之线。她回忆昨天晚上七点钟,龙大山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将化了妆的云婕一把揽入怀中,拼命吸扎着,直到把几天来郁积的恩恩怨怨全部释放完和补充够,才松开手坐在沙发上。

云婕:吃葡萄。

龙大山:到你这来,什么都不想吃。   

云婕:那用什么招呼你?

龙大山:只要有你就行了,要吃,就吃你吧!

龙大山说着,又将云捷拉来,抱置膝头,紧紧地吻在一起。  

忆昨晚,龙大山那样开心,高谈阔论的神情真逗,以致于她掩口而笑,无法自抑,还有龙大山吮吸葡萄的贪婪样…… 云婕又拿起龙大山的手迹看,感动之余还夹杂着一丝惆怅。虽说周一中午的聚会是尽情的,但今晚云捷又觉得空空的,到了周二晚上,对龙大山的思念就更为浓烈,在暮色下总幻想着龙大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可,龙大山只是到周三上午才开始想起云婕的存在,而且前面两日又是那样心安理得。

云婕心语:瞧!大洋芋,知道别人度日如年是怎样熬过来的吗?可你竞泰然处之?如此这般,该当何罪?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研究生的考试日期已迫在眉睫,而云婕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书上面的一切都是龙大山跳动的影子,有时呆呆地捧着,脑子里什么也没看进去。

云婕心想:可恨的家伙,一个搅得我无法安宁的精灵!

9月18日上午继续开扩大会。四个小时大会,龙大山在想什么!开大会和坐小车在路上飞驰一样,正好想心思。汽车的驰骋和无休止的念文件,对龙大山不过是回忆的伴奏而已。他俩的未来是不堪想象的,只能是牢牢抓住现在,不断地积起爱的山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是苏子在与友人泛舟夜游时,念天地之悠悠哀人生之须臾而作的。龙大山想,可惜他是学经济的,如果是念文学的,他一定要留出充足的时间,排除任何干扰,静下来,写云婕的头发、眼睛、嘴、鼻子、脖颈、身材、各种衣饰,各种鬼脸、言行、举动,各种天真纯洁的样子,包括做的馍,炒的菜……他一定要把云婕写成一首永远玩味不尽的诗,一曲永远激动人心的音乐作品……

国庆节又要来了!还有元旦、春节……每逢佳节倍思亲,在今天能使龙大山思念的,只有云婕啊!他们本该在一起共度节日,上省城跑西府,然而不能在一起,节日还有什么意思!

因压力和阻力,不能自由相聚,书信已成了他们精神生活的全部,看不到或没有它,生活似乎就不充实,缺少了什么。

晚上临睡前,龙大山想看一下《兰亭序》,政府大院竟找不到一本《古文观止》或古代散文选。但却找到了林语堂的一本书,其中有龙大山多次要对云捷说又说不准的话:“一切艺术必须有它的个性,无非就是作品中所显露的作者的性灵,中国人称之为心胸,一件作品如若缺少这个个性,便成了死的东西。这个缺点是不论怎样高明的技巧都不能弥补的。如若缺乏个性,美丽本身也将成为平凡无奇了。有许多希望成为好莱坞电影明星的女子都没有能够了解这一点,而只知拼命的摹仿玛莲德丽区或琴哈罗,因此使物色人才的导演觉得非常失望,平庸的美貌女子很多很多,但鲜艳活泼的则千中难得其一。”

龙大山将这段名言摘抄下来转赠云捷。

市委扩大会结束时。龙大山坐在主席台第二排,约到十点,上了个厕所,顺便给云捷打了个电话。回到主席台,坐到最后一排椅上,给云捷写了几句话:

              

赠 友 人

气息娇细触吾心,登台面众犹难平。

几世修的今世果,热泪盈眶思君恩。

山石原来可补天,无奈天高难登攀。

另有山间林荫道,与君携手赏清泉。

 

50集 情君子恋情神而往 怀春女思春魂为飞

    这周星期六晚上,云百无聊赖,心绪烦乱,冒雨前往司机贺师傅家,想从他那里得知一点龙大山的音讯。直等到八点已过,贺师傅才回来。自从云龙大山来往以后,云龙大山的司机也特别热情起来。看见贺师傅回来,云赶紧站起来

云婕:贺师傅到哪去了,怎么才回来?

贺师傅:送龙市长去了。

云婕:龙市长给您管待的啥,才回来?

贺师傅坐下笑着说:夫人有病,随便吃了点饭。

云婕抓住话题:龙市长夫人怎么样?

贺师傅:嗨,咋说呢?又黑又胖,能给市长当阿姨。

听了这句话,云婕心里似乎踏实了许多,便把话题又转入其它方面。

云婕:你们当司机的也够辛苦了,今天送这个明天送那个。

贺师:哎,没办法,领导为人民服务,我们为领导服务。领导耍的是嘴皮子,我们出的是蛮力。

 

 

星期天下午,云婕一个人呆在房子里分分秒秒等着龙大山的到来。

云婕看表,心语:下午一点钟车就走了,现在是六点三十分,按常规他该回来了,不知旅途可否顺利?

她去开灯,此刻又停电,四壁黑暗,更觉烦乱,令人窒息。

云婕心里呼唤:我的光明,我心中的太阳快出现吧!拂去心头的一切阴影,还一个快乐天真,充满激情的安琪儿!

龙大山回到泾龙已是晚上七点半了,没顾得喘气,便匆匆去看云婕。不巧,因停了一会电,白老师和云婕聊天。

云婕洗了几个苹果,又从院里的葡萄蔓上摘了几串葡萄。龙大山便一边吃葡萄一边和她们讨论复习,正说得高兴时,云婕却侧身爬在桌子上乱写起来。

龙大山觉得云婕不应该冷淡自己,他和白老师又说了一些其它事,就站起来告辞。走到大门口,云婕却给他塞了一个折叠得很小的纸块。

回到办公室,龙大山急忙打开看。

dear:

又是一个令我心魂神动的难忘之夜,我俩在一块,日子总那样美好,似林中的小溪,如天中的鸽子。你的神情那样欢快,话调如此轻松,尤其那明亮的双眸,那奕奕的神采,那焕发的容光都无法掩饰你内心激动和不平静。你的话语那般亲切,我将永远铭刻在心,想必在考场上能回忆起你此时的神态、语调,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都会记忆犹新的……

9月22日下午开税收财务物价大检查广播大会。从走进会场时龙大山就注意寻找云婕,后来在主席台上还到处搜索也没看见,只是在散会后,龙大山特别注意从门口往出走的人,似乎看见了云捷的样子,不知真是她吗?

龙大山突然举手喊:大家不要走,有个重要通知!

会完后因有事要通知,怕人走,龙大山有些出乎寻常地喊了一声,还举了一下手,惹人笑了。龙大山想,云婕的脸肯定也红了!但在特殊场合,紧要关头,就得有果敢的行动,正是龙大山的一句话,镇住了会场的所有人。龙大山想着云捷一定来了,虽然没看见,他的脸一直是烧的,烧得发烫。

晚上七点一刻,为了迎接云婕的到来,龙大山已连续打发走了两个人,终于七点半云捷来了,两个如鱼得水,尽情缠绵了两个小时。

 

1,家,晚

离开龙大山,云婕回到住处,提笔给龙大山写道:

shan:

你寥寥几笔为我们勾勒出了一幅何等美妙惬意的图画!我何偿不愿随你去西府,伴你走省城,东湖上荡舟,三教山上观景,白鹤山怀古,温泉水中沐浴……shan:my shan只有your jie陪伴下,才会互映生辉,生活才是充满快乐幸福的。和你感受相同,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更何况仕途一时显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在台上众手捧星,可人走茶凉,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悲哀也着实残酷。因此,我倍加珍惜这份难得的情感。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忘却我俩共同度过的这段美好时光。不论时空如何变迁,不要忘记,世界上还有依然如故待你的jie,她将永远伴你,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

祝你——my dear今晚做个好梦!

your jie

二十三日早晨起来,云婕感觉头痛得厉害,梳洗后,竟连鼻涕眼泪都收不住了。上班后,书是无法再看下去了,只有静心来想龙大山。外面阴雨连绵,雾霭笼罩。

云婕心语:天上的太阳已隐居多日,而我心中的太阳——my shan却无时不给我温暖和光明,令我欢欣,让我兴奋,使我激动……

云婕想到将要来临的换届,官场黑暗,贿赂公行,人心叵测。她无时不在为龙大山的一切着想,为了永远的将来,还需要闯过换届这一关。虽说没问题,但她总担心大山的情况。好在他每次出头露面的反响特别好,就连昨日主持会时的简短发言,也引起下面议论,认为龙大山干练利爽,很有气魄。想到这里,云婕又默默地祈祷:愿上帝保佑,赐my shan如愿!

云婕感冒头痛,看书头更痛,只有全心全意地投入对龙大山的回忆,病情才似乎轻松一点。于是爬在桌子上写起来:

shan:今天上午你在忙些什么?忙乱之中可想到我的存在?我现在什么也不愿干,静静地回味你的一举一动,那熟悉的气息,亲切的话语沁我心脾。shan:我忘不了你的眼神,在你的眼睛中,我阅读了自己。从此,我的生活里,就有了一片春天的青草地。告别了你,并非告别了所有的日子,我将永远珍藏这份温馨和美丽。

shan:我想你,好想你!把浓浓的思念托给那一缕飘逸的风,可它太浪漫了,靠得住么?哦,托给那一片悠悠的云,可他太轻薄,载得动么?哦,托给这传神的洁白信笺吧——这小小的纸页,会顶着连绵的秋雨,冲破浓浓的雨雾,载着我沉甸甸的心,送给你一片温馨……,今天是充满诱惑的吉祥日子——周三,我很想你,盼你!晚上能来吗?经济学课程还请你辅导。我想听你高声地讲解,颂读时的那份欢乐语调……

shan:可听见我无言的呼唤!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我的思绪,尽管是父亲打来的,但我还有一份失落,总为没听到你的声音而遗憾!知道吗?坏王八?

电话真的打断了云婕的思绪,还空下一点纸,云捷画了一只爬在水草地上的王八,又画了一个带圆纱帽刺的芝麻官,斜写着:瞧瞧!看看!象你吗?

这天晚饭后,龙大山七点去云婕家,看见门上吊着个锁子。

龙大山在政府大院散步,看见一个女的留着短发,骑着和云捷一样的车子走进来了。

龙大山看着她往进走,还远远地轻轻地叫了一声:小云!以为是云婕来了,就先前面回办公室。

龙大山开着办公室门,等了一会,不见云婕来,才知认错人了。

八点半,龙大山又去云婕家,看见白老师一人,不见云捷,他的心一下空了。

白老师:云捷没有回来。

龙大山有些不相信。

白老师:云捷叮咛在教育学院等。

晚上龙大山熟睡在办公室的床上,梦见他已到泾河地区,去找云婕,发现云婕在笔记本上留的话,汉语中杂着英语,龙大山后悔错过见面机会。

龙大山问一个人:云婕去哪了?

某人:到她叔父家了,明天还要去泾河边舅家!

龙大山很失望。

龙大山梦醒,心跳……

周六,龙大山回到泾河地区。匆匆去教育学院,未见云婕。

下午三点,龙大山又去教育学院。

某同学:你找云婕吗?她到北边去了!你等一会,她就回来了。

龙大山本想等,有感觉与那位同学坐在一起不自在,就说:我不等了,晚上再来。

晚上,龙大山和云婕相约,到公园玩。他俩坐在玫瑰树边的石椅上,在月光下拥着说话。

龙大山问:几点了?

云婕:快十点了。

龙大山:回吧,露水这么重,台阶都湿了。

云婕:我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

龙大山:我俩只顾埋头说话,秋天的夜露像下毛毛雨。

 

 

国庆假期几天,云婕总依赖于回忆度日,而龙大山那厚厚的笔迹也成了她唯一的精神食粮,书无论如何是看不进去的,经济学还在龙大山折的页码上停留。云婕本想龙大山不在的日子她该死心了,老老实实地看课本,可实际?梦魂萦绕,神使鬼差,只有自己清楚心思之所在。

云婕心语:我没治了,shan!

她真不敢想象将要临近的考试该如何对付?想龙大山5日下午又要离她而去,远走陈仓,那又是何等残酷的现实!而且那样远,那样长的日子,那般难熬的分离之苦!

云婕心想:shan!I miss your,快回来吧!

 

51集 沈原梅戏说当官开会 国正礼感叹肥羊美酒

沈原梅今天找见了关平仁,关平仁不接待。

关平仁:去去去,正事都忙不过来,谁管你这闲事。

沈原梅:我看你一天干的都是闲事。你们一天忙的开会呢学习呢,我看连闲事都不算,最多能算个屁事,臭哄哄的屁事。我这事才算正事。

关平仁:你的事我管不了,我说了也不算。

沈原梅:这泾龙的事,以前县长说了算,现在市长说了算,你说了不算?不算你天天还在说。

关平仁:我不会说,说了也不算。

沈原梅:你们当官的嘴里噙了个转珠子,想咋转就咋转,你还不会说、说了不算。

关平仁:怎么噙的个转珠子?

关平仁:四十年来,过来过去这些人,哪一天没转?

关平仁:嗯……

沈原梅:转也不怕,一个官字两个口,只要你两个口能说过我一个口,我也不找你政府。

关平仁:我看你是吃饱没事干。

沈原梅:吃饱没事干?干啥呢?我爷解放前穷得不行才钻山的,入社时的骡子马土地,都弄完了,我还干啥呢?我又不是地主富农,你分化我是个周几?

关平仁:你没啥干回家睡觉去。

沈原梅:回家睡觉还要能睡安稳。这人还是个怪东西,没啥吃,还肯饿的很;没啥喝,还肯渴的很,能睡安稳吗?

关平仁:去去去,你以后不要来胡闹!

沈原梅:我胡闹呢?1957年暴雨把麦子打了,我在地里扫麦子都扫了几斗。扫上一大堆才能收拾一碗麦子,就这我都扫了几斗。我总没寻过县长县政府?你这一阵人把我逼得走投无路?

关平仁:去吧,去吧!国市长回来我安排叫给你处理。

关平仁打发老婆子走。正好有几个人进来。

来人说:这老婆子听话呢,关市长忙着呢!将沈原梅从门里推出去。

沈原梅走在门外还嚷:我四十八上打开官司,打到七十一了,还推到这推到那,推到哪一天呢?

荣九成来找关平仁,见沈原梅在门外嚷便说:你亏了人了,把儿都死了,你还磨人呢!

沈原梅:谁家不死人?我亏了人,把儿死了,你们老人没亏人,咋死的?

荣九成:这个老不死的,人家要开会,你嚷啥呢!

沈原梅:今天开会明天开会,开了几十年会,几十年翻过来讲,翻过去讲,讲来讲去一直就讲得那几句话,都没味道了,戏再好,唱过三遍都没人看。

荣九成:去去去!领导大事都抓不过来。

沈原梅边走边骂:听起忙得很,今天抓这明天抓那呢,把牛抓成了还是把羊抓成了?我看抓啥,啥就没有了,只抓了些空数子,抓得辣子卖不出去,堆在地里,怎么不见有个领导出来说话?

沈原梅又去市委找张全相。

办公室人说:张书记没在,去学习班了。

沈原梅:啥都是学习班,打合作化就是学习班,越学人越坏了!

办公室人:就凭你老婆子这一句话,都应该进学习班。

沈原梅没言喘。

沈原梅忽然想自己是个女人,又去找妇联。进了门,见一个女的正看书,便悄悄地坐下。

妇联对门是老干部局,杨局长把手中的报纸放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看看表,才四点钟。

杨局长嘴里念叨:上班两个小时了,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他这样想着站起来,伸了一下腰,打了个呵欠,从妇联走进来。想和肖霞说话。

肖霞看书的特点是,很少从头看起,往往是挑中间最精彩,最吸引人的部分看,情节一淡,兴趣也就不浓了。此刻,她看完了一章,心里空洞洞的,有些烦燥。抬起头来,见老局长坐在对面。

肖霞:噢!大局长,喝水吗?

她一下站起来,显得很亲热,好像在危急关头看见了救兵。

杨局长坐在椅子上,将肖霞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说:哎呀你看一看,就不要我说,你自己看一看,都成了啥样子了!

肖霞:怎么啦?

杨局长:你看,肚子有二尺高,屁股有三尺长,那么宽的裤子,还绷得紧紧的。老局长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一边用双手做出个大肚子的样子。我说象你们这些人,应该一天多在下面跑几趟,多撒几回欢子,要不,我真有些发愁。

肖霞:你不要笑人。肖霞脸上有点红,但并不示弱。你也把你自己看一看,都快走不动了。你一天应该定定卧下,人给你送来一吃,两个耳朵扇一扇就行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

杨局长:我现在瘦得多了。老局长从椅子上站起来,用两个手摸着屁股:不信了你看,尻蛋子上没肉。

肖霞:那当然了。经常回家,怎么能不瘦呢?

杨局长:不,关键是这个。老局长用手指着头:关键是这个不闲,你不知道,我一天要操多少心。

肖霞:哈哈哈哈,你一天都操的什么心,这个女人的肚子大了,那个女人的裤当紧了,你这一天不是操闲心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进来听热闹的人都笑了。

某人:这家伙,确实是个活宝,一时没有他,太阳也象走得慢了。

沈原梅却一本正经地坐着,见他们说笑完了,才说:你们都说笑呢,把我那事到底咋办价吗?

老局长转身走了,其他人也走了,剩下肖霞一个人又开始看小说。

沈原梅干坐了一会,又说:世界上的人是吃饭的,总不是喝风拉屁的嘛,昨天就是一堆干馍馍。老婆子用双手掬了一下:今天就水米不沾牙。人总是个吃五谷的,给我不给饭吃,我犯了哪一条?

肖霞:疯老婆子,到孙子家吃去!

沈原梅:你公家人说不过了,就说我疯着呢瓜着呢!

 

根据省上关于打好扶贫攻坚战的精神,市委和市政府决定召开山区片乡村两级干部会。会议在柏林乡召开。

井希清和农建到柏林乡,周围山区五乡的乡村两级干部已经到齐。会议由市委经济部部长主持,农委主任传达了近日省地召开的扶贫攻坚会议精神,几个乡镇的领导发言表了态。最后由农建讲话。

农建:贫困地区的扶贫工作,由开始单纯“输血”救济型变为注意培养“造血功能”,无凝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但在如何培养造血功能上,却有从感情出发而忽视种种客观情况的现象。

例如,有的地方为了完成每年的脱贫户数,为一些贫困户或买一头牛,或买两只羊,或送几只兔,或购一些苹果桃杏树苗等等,让贫困户家家养,户户栽,想用这样的办法使他们尽快地脱贫致富,结果却不尽理想。近几年从外地购回大批良种羊花了不少资金,至今却还没有形成繁殖发展的一定基础和规模,各种技术服务体系也没形成。一只良种羊从外地购得花二、三百元,因不会喂养而死掉的也有。有的贫困户因此反背了债务,让其再养也不敢养了,宁穷也不要贷款投资。有的户虽没喂死,却因不善管理或没繁殖条件而不能发展,即使发展了,品种也可能退化。还有的户遇有急事别无它法,竟将帮助脱贫的牛羊拉去卖了,这样的户年年扶持,年年贫穷。某单位为了帮助几户农民脱贫,想尽办法挤出钱,买了几十只兔子,送给几个困难户,没出几月,几乎全死掉了。养殖业如此,种植业也有类似情况,有的承包地经营得很好,有的却地瘦人穷,有的户靠果树发了财,有的却是年年栽树,年年不见树,不但赚不到钱反赔了钱。于是一些贫困户年年扶贫年年穷,一些有生产和管理经验却因不是贫困户而受资金等条件限制,发挥不了更大的作用。    

农建:出现这种情况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一般认为扶贫款必须用在贫困户身上,而不能用在其他人身上。据说这是上面要求的。但这种要求忽视了经济的发展是有规律的,生产是离不开技术和管理的,掌握管理知识和技术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而人与人之间有着年龄大小的不同,身体好坏的不同,文化素养的不同,技术有无的不同,智力高低的不同,兴趣特长的不同,习惯秉性的不同,勤劳懒惰的不同,以及计划安排信息交流等等的不同,如果忽视了这些不同和差别,想让天下的人都一样高低胖瘦,事物就不可能发展进步,社会经济和人类自身也就不可能发展进步。

农建:经济史告诉我们,早在远古时代,人类社会生产中出现的几次大分工就促进了生产力的大发展。既然工人能在承包了的工厂里劳动,农民能到工厂去挣钱,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让那些有专长的农村能人使用扶贫资金,让那些低智能又不善经营管理的贫困户以及懒汉二流子进入专业化的农村企业劳动呢,我以为,这里最重要的问题是所有制和分配方式的确定而不是谁经营和采取什么样经营形式的问题,资本家也有将自己的企业委托给经理阶层管理的。

农建:如果承认人是有差别的,就没必要使每家每户变成为理想的生产经营单位和管理者,而可以允许一些人当生产者经营管理者,一部分人就可以成为而且事实上也成为在别人组织经营管理下的打工者。这不是不平等,而正是考虑了生产经营过程中许多客观事实而提出的。我以为经过多年的扶贫工作,是不是应该对这些问题进行研究。

因为会上要杀羊,还请了国正礼等领导去参加。国正礼上午出发,赶到乡上已经十一点多了。会议的内容已全部进行完。国正礼一进乡政府门,就被书记乡长请进会场。幸亏国正礼曾和人讨论过山区经济,也就即兴讲了一些意见,题目是“山区照样可发财”。

国正礼:我的家在泾河川南山脚下。泾河川长不过百多公里,宽不过十公里,虽然交通方便,生产生活条件好,但耕地却不多。在泾河川周围,大量的面积是山塬沟坡梁峁坪台,但广大山区土地照样可以养活人,过去山里也出过大财东。

国正礼:从一九五八年到一九六六年,“大跃进,”“共产风”,“割资本主义尾巴,”山区的农民一天比一天穷,原因似乎是山区的条件造成的,于是祖祖辈辈在山里生活的人不愿在山里住了,一些有办法的山里人开始活动搬到川里去了。记得一九六六年家乡搞社教时,社教工作组动员川里人发扬阶级友爱,将山区的人成庄成村迁到川里。随着人群的迁移,牛羊牲畜也离山而去。从此,山里的大量土地被荒芜废弃,许多树木、果园被砍伐毁坏。一些土地虽被耕种,但因运肥和管理困难,地力渐渐瘠薄,开始广种薄收。山间的道路也蹦蹋失修。人口一年年地在增加。土地却这样减少着,曾经养育过多少代人的山区,突然变得不值钱了!

这是在“一大二公三穷”的年月里,山里人没路可走的一种出路。

国正礼:如今挤在狭小的川道里,并不就能发财致富。国外一些种植业养殖业场主,虽处在深山老林,也是很阔绰的。山区办工业条件不行,搞种植业养殖业却有优势,只要把路修好,改善交通条件,城市到山区之间的距离就会缩短。在山区搞种植业养殖业,有了钱也就有了高级车,何愁哪里不能去!相反,经济不发展,手里没有钱,即使住在大城市照样还会是个穷光蛋!

国正礼的讲话赢得了广大农村基层干部的赞赏和认可,报以热烈掌声。

会议结束,安排吃羊肉。秋天肥羊,又加上地处林区,端上的羊肉肥得是油串串,碗上面是厚厚的一层油,都嚷着要瘦的。给国正礼端了一碗,几乎没有汤,全是肉,馍也不能泡。国正礼想泡一点馍,参和一下。

林乡长:还泡啥馍呢,你就光吃肉行了。

国正礼拣瘦的吃着,只觉着烂香鲜嫩,味美可口,不觉赞叹道:古人说肥羊美酒,吃来吃去,还是牛羊肉好吃。

林乡长:过去张狼当公社书记,三年吃了一千只羊,现在羊见小车来,吓得跑呢!

国正礼美美吃了两碗,白书记还让吃。

国正礼:不行了,这够厉害的了。

国正礼坐在白书记房子里喝茶。休息了一会,肖新异农建等下午参加各乡讨论,国正礼又往回走。

林乡长:国市长留不下,肖书记下来就不走了。

国正礼:不走干啥?

白书记:只要麻将桌子一支,积极性才高呢。

国正礼回去的路上,远处传来锁呐声,有人家过什么事。阵阵锁呐声随风传来,一下勾起国正礼许多回忆。国正礼觉得这种音调的特点是一下子就能把人引入一种境界,使人陷入沉思,或欢乐,或悲伤,或回忆往事,或向往未来。在西北,最能反映黄土地人的历史、生活和情感的,是在这个土地上流传了千百年的民间小调,包括眉胡、道情、锁呐等。古老、苍茫、辽阔、旷远,哀怨凄凉,悲而壮沉而雄。民间小调的词,内容多在教化,机智、幽默、风趣。而曲调则浸透了黄土地的韵味特色:朴实浑厚,有一种压抑、苦焦和忧伤的感觉。从那抑扬顿挫、一波三折的情调中,可咀嚼出人生的各种滋味,是对往事的怀念,对未来的企盼,对苦的诉说和对乐的欢奏。

国正礼:现在一些大剧团演唱的民间小调,远远赶不上那种原始的、古老的、土生土长的韵味。大剧团的人太聪明,为了好学竟走了捷路,将原来的老曲调简化了!简化到真正成为单调无味的重复。他们那里知道曲径通幽,没有曲折就没有艺术,一切艺术的魅力正在于复杂曲折的变化中,简单化的结果只能使艺术遭受损害。

司机:国市长对民间小调这样感兴趣,会不会唱?

国正礼:我爷爷和父亲都是唱民间小曲的,小的时候给我也教过,可惜我学不会,最难的是变调多,什么新五更,老五更,岗调,月宫,银扭丝,长城,紧戏,慢戏等,有几十个腔调。说着,唱了一曲《采花歌》:

正月里采花无花采,二月里采花花未开。

三月里桃杏红似火,要采刺梅四月里开。

五月里石榴将玛瑙晒,六月里荷花水面开。

七月里秋风吹丹桂,八月里桂花遍地开。

九月里菊花人人爱,十月里松柏层层开。

十一月腊月无花采,雪里头冻出腊梅花开。

司机:哈,想不到国市长还有这一套。

国正礼又唱了一曲:

墙内栽花墙外开,胆大的蜜蜂采蜜来。

花见蜜蜂常常爱,蜜蜂见花搂抱怀。

他二人正在交情处,苍天爷降下猛雨来。

吓得蜜蜂单展翅,惊得花瓣落在地。

若要他两重相会,要等来年花再开。

 

 

52集 怨粉愁香做茧自缚 才子佳人确信有之

龙大101日早上起来,将写的散文稿子修改一遍,抄了两页多,题目为是“人生如登山

壬申年九月某日,诸君相遇,谈兴正浓时,忽有人哀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叹八宝好识,肉蛋难认,悲炎凉世态,人情浅薄,恶小人作祟,好人难做。但也有君提议,不应有悲,不必哀叹,美人君子,鲜花香草,人间真情自有,何不各人围绕这一主题,将自己此生最为美好的人事记录下来呢!倡议既出,响应者却聊聊。唯薛礼与云婕小姐慨然应允之。而余思之再三,终难以成文。若有君硬要向我讨此生对心灵触动最大的人事,吾以为倒是与几位烈性女子的交往,使我终生难以忘怀。至于与男朋友男同事相交,虽然也有少数得力者知己者,但也正是这些自以为最熟,关系最要好者,给我挫伤损失最大,对我的刺激也最深。但我却不因此而不相信任何人,仍然把诚实作为做人处事的根本,相信只有这样脚下的路才会越走越宽。

人生如登山,对有经验的旅行家来说,上山的路本来就曲折难走,山中的气候原本就复杂多变,这都是题中应有的。倘若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子滑倒,或被躲在草丛中的毒蛇咬伤。也不必气馁悲哀。跌到了,爬起来继续走,毒蛇咬伤了,用自己的嘴吮出伤口中的毒液,包扎一下依然前进。不能忍劳忍怨的人,谋生也有困难,不能忍辱负重的人,担不了大任。我相信,最终能够登上奇峰险顶的,必然是那些精神上早有准备者,至于途中的种种遭遇,和山中的一个个景点一样,只会使你的人生旅行更丰富多彩!

 

 

龙大山还看了一篇“青春赋”,其中有他和云婕谈过的一些思想,他特意录下供云婕欣赏:

青春赋(萨缪埃尔•沃尔曼)

青春不是人生某一时期的标志,它是指人应有的心理状态。要永葆青春,既要有坚强的意志,丰富的想象和激荡的热情,还必须有战胜胆怯的勇气和决不向困难妥协而敢于去冒险的希求。人不是因岁月的流逝而老朽,当理想之火泯灭的时候,人生的“暮年”就开始了。岁月的流逝会在皮肤上刻下皱纹,而热情的消失则在心灵上留下痕迹。担心、疑惑、不自信、恐慌、绝望——这些东西正是夭折精神之树的元凶。

无论是到了古稀之年的人,还是尚未成熟的少年,在人们的心目中,他们应有对奇迹的憧憬,对人生乐趣的寻觅,对竞赛的追求以及对灿若群星的事物和思想的感知;还要有不屈不挠的斗争和像孩子期待即将出现的事物般的好奇心。

人与他的信念成比例地年轻,与疑惑成比例地衰老;与信心和希望成比例地年轻,与恐惧和绝望成比例地衰老。

谁能够从自然界、人类社会或神灵那里领悟到美丽、喜悦、勇气、高尚、力量……谁就富有青春的活力。当失去所有的梦幻,心灵的花蕊被悲观之雪和沮丧之冰覆盖的时候,他就真正地“衰老”了。这样的人,只有去乞求神灵的怜悯。

龙大山在文后写了一句按语:

让我们牢牢记住这篇名文,以此自勉。

1992年10月3日于泾河源头

 

云婕看了龙大山在地区的手迹,也深感欣慰,有他的片言只语,云婕也就知足了!知道大山身居泾河地区还惦念着远在泾龙的她,这也许可以聊以自慰,自寻一点寄托和温情。

因为要应考的缘故,近日云婕动笔少了些,但心情和大脑总在思维活动中,有时的心绪极坏,尤其对龙大山的思念却因分离之故而愈加浓烈,常常搅得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手捧着课本却心猿意马。云婕惶惶不可终日,空空的如同一具躯壳。

云婕心语:我丢失了什么?我失落了何物?噢!我悟出了: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心,是人间最伟大的感情——情,shan!人间第一大盗,还那个快乐天真的我吧!

这才是:才子佳人信有之。

10月5日晚,龙大山和云婕又是一次聚会。他们说到机会和运气。

龙大山:要仔细把握玩味机会和运气这两个词。人们总习惯讲运气如何如何,运气是啥,谁睡下能等来运气?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只有平时准备的人,才有抓住机会的能力和本事。

云捷:机会来了,就要抓住,这是我做人的准则,也是your jie的处世哲学,更是my shan所希望的。

龙大山:同题散文你还写吗?

云婕:受你的感染,我有了灵感。写了篇拙作,一气呵成,很不成功。

龙大山:只要出于真情,就是成功的。

云婕:和薛先生的大作相题并论,逊色的难以出手。

龙大山:我的那篇你看了吗。有何感受?

云婕:你总是象个幽默的哲学家,字里行间的那种观点我很佩服,它是我做人的座右铭和启示录,也是耐人寻味的人生真谛。

龙大山:真的你是这样看的?

云婕:我就是那个被石子滑倒,被毒蛇咬伤的旅人,到那时,让我们共同欣赏山顶那绚丽奇特的风光,领略常人无法体会到的美景!

聚会完毕,龙大山送走云捷,看了信,又和云捷在纸上拉家常。写家常报平安语淡情浓。

10月6日早8时1刻左右,龙大山电话向云婕告别,去参加西北商贸会。

龙大山打电话说:走了,十天后见。

云婕电话说:祝你平安,一路顺风!

龙大山一行在路上经过一个地方,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地方病却不少。公路上远远走来一个男人,两只手拄着两根棍,前后四条腿走路。

龙大山:奇怪,我没见过这样走路的人!

经委井主任:这地方女人长得漂亮,男人都不行,大骨节、柳拐子多,可能与水有关系。当地流传的笑话是,女人下地干活去了,男人在家领娃娃。娃娃在炕上跳得闹,男人管不下。

男人个子不高,爬不上炕,就说:你不听话,等你妈回来把我抱上炕,我再揍你。

 

 

开幕式那天。大小街道人山人海,主席台上还坐着几个外国人。开幕式结束,就参观商品展览交易,有几个展厅,商品稀稀落落,展室空空荡荡。

某甲:说是商品交易会,实际上商品没多少,尽是人!

某乙:中国最多的产品就是人。

某丙:产品要讲质量。中国人的质量如何?   

晚饭后,地区领导召开各县市汇报当天成交额,泾龙市还是零,其它县市签定议向性协议,成交几十万几百万。

第三天,其它县市已成交上几百万几千万。北地县汇报他们同哪里签定了一项粮食销售议向协议,成交800多万。

地区粮食处领导:你签的这合同价格比咱们那里还低,在咱们那里都卖了。何必要往这拉。

北地县长嘴里胡吱唔:这个,这里和家里就不能比嘛。

但泾龙市的销售还是上不去。

屈专员:泾龙市,你这个龙市长,销售上不去,你一天是干啥的?  

会后,泾河市章市长对龙大山说:龙市长,你太老实!

龙大山:不老实咋办?

章市长:他下多少成交任务你就报多少成交额?

龙大山:报得多以后咋落实?

章市长:还管球那事呢!这几年交易会都说成交多少多少,那一项后来落实了!

第四天晚上,龙大山说:上次屈专员批评了我们,给了我们极大的鞭策,我们总结经验教训,采取措施,迎头赶上进度,今天成交额达到一千多万。

屈专员听了很高兴地说:我说你这个老龙,不抽你几鞭子,你是不往前走的。

最后根据泾河报登载,这西北商贸会全区共成交两个多亿,分县市还在报上作了公布。实际上,泾龙市一分钱的产品都没定出去,也没钱去订别人的货。更有奇文,说主席台上有一对外籍夫妇,原是到西北旅游的,听说有商贸会,就报了个名,被作为贵宾接待。

会议期间,龙大山除了少量公务外,便挤时间偷空给云捷写日记,每天的随想札记写满了一个小日记本,可惜后来竟将这个小日记本丢掉了。

 

 

龙大山从西北商贸会归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云捷。

他进到办公室拿起电话。

云捷知道龙大山今天下午回来,早早已守在电话边。

云捷:啊!是你!

一石激起千重浪,十日来,思情君离愁别恨难排遣,满肚子的话无法倾吐,爬到办公桌上就写起来。

dear shan:

整整十个昼夜的苦苦企盼,今天终于听到了你的声音,虽然很遥远,但却那样耳熟、亲切,得知你平安归来的声音,忐忑的心总算在等待中有了归宿和寄托,shan:真想你!知道吗?

你走了,带走了我的一切,每天脑子乱乱的,心灵深处一片空白,我努力自己镇静,克制自己的思绪,然而,我所努力付出的一切都是那般艰难,我的自控力竟是如此的差劲?一切的一切都无不证明,你在我心灵上的位置何等重要?你在我心房上占据了怎样的份量?人们常说,时间的流逝可以冲洗一切,然而我却为何如此这般?病入膏盲,无可救药了!

shan:昨晚我还从睡梦中惊醒,看到你载誉归来,那情景很壮观,大有外宾首脑访问之盛况,我夹在人群中,而你早早看见了我,竟不顾陪同之人,前来和我说话,并神秘地告诉我:我带给娇妻一件精美的礼物,你猜猜看,我猜不出,你笑着说,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多有趣!居然象赵忠祥主持的《正大综艺》。就因为你的梦中出现,惹得别人为你苦熬了一个良宵。我知道,你昨晚正睡在自己家中,或许在做更美的梦,问君梦中可否记得我的存在?可知茫茫夜空中那颗属于你的小星星,正眨着毫无睡意的眼在注视着你,凝视着你?

多日来,我总在回忆中度日,在幻想中生存,已逝的往事历历在目,昔日的一切清晰可辨,你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无时无刻不在我的眼前萦绕,不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我竟是那样的失态?难以自控?唯一所欣慰的,是那二百页的书信,那火一样滚烫的语言,无时无刻不撩起我思念的情丝,不唤起我追忆的思恋。我常想,那根情感的纽带那样柔,那样牢,你我已如同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两只生灵,谁也挣脱不了谁,不是吗?my shan!

考试日期已迫在眉睫,我努力应考,力争如愿以偿!

纸短情长,见面详叙!

your jie   

10月15日下午于接电话后

 

 

龙大山在办公室听歌曲 《粉红色的回忆》。

夏天很快过去了,引起龙大山一连串回忆,想今年夏天云婕和大山相处的一个个镜头,云婕穿的每一件裙子,带的帽子,每一个样子,使龙大山心惊肉跳!又有如梦中烟云。因这,龙大山特别喜欢听一首歌曲: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暖风吹过温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   

多甜蜜多甜蜜不能忘记。    

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日记里。   

不能忘记你,心里想得还是你。

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

下午,龙大山去城外某单位。

出了城,一阵风吹过,已有黄叶飘落。每见到秋风落叶,龙大山总要想起飘零沦落这样的词语。这自然景象,多么象人的一生,春天发芽,嫩黄,生机勃勃,夏天茂盛,郁郁葱葱,秋后老来,一片萧索。时已值深秋,他的心情多象这凄凉季节。

 

53集 恨绵绵情绪何日可好 病恹恹精神顿时振作

龙大山认为,他和云婕的书信来往,是他们的生命之花,而且是最绚烂的,是伴着血和泪写的,此生再很难写出,所以,不管历经什么磨难,都得保存下去。“不知你还继续牵挂我妈?我很伤心,一旦没人牵挂,我就太可伶太孤独了!对你也一样,佳人而不遇才子,则虽脂香粉腻,曾有情君之可忆否!”

吃晚饭时,关平仁对龙大山说:上几次叫你跳舞,你说情绪不好。现在怎么样,情绪好了吗?跳舞也是工作,上面来人,你不陪能行吗?

龙大山:哎,我这个心情,和天气预报一样,有时好有时坏,太阳出来了就好,乌云笼罩了,就坏。

关平仁:一满胡说呢!

周二晚上,龙大山去云婕处,约云婕周三去关山。云婕自然想去,但正患重感冒。

云婕:我感冒这么重,咋去呢!

龙大山:加量服药,争取明天同行。

云婕:现在人家都活动的跑官,你咋办?

龙大山:放心,我已经想通了,对名利看得很淡,但在这个世俗社会中往往不行,会被人看作窝囊,没本事,瞧不起。看见那些钻营者得意的嘴脸,自己不得不也干起钻营的勾当。

第二天早上,龙大山和两位记者坐上车,还不见云婕来,就驱车去叫。走到十字,云婕正往上走,就停下车,等云婕上车,向林区驰去。

来去一百多公里路,到林区,云捷又步行了几个小时。晚上往回走,其他人都睡着了,龙大山和云婕眼睛睁得圆圆的,通过倒车镜互相守望着。连云婕也不能相信,精神的力量竟如此大,使她一个重感冒的人能从床上爬起来,还能支持整整一天。

 

 

傍晚往回走,龙大山看着远处的山林说:现在人见不到狼了,我在十二三岁时,正挨饿肚子,人吃不饱,狼也特别多,有时成群结队。

云婕:不敢说没见过狼。小时听大人说,谁如果说没见过狼,狼肯定就来了!

龙大山:有一年收麦子,中午太阳晒得正热的时候,大人要回家吃饭,叫我在地里看麦子,那时生活紧张,地里的粮食有人偷。怕有狼,大人把我架在一棵树杈上。正午时间,山里走得连一个人也不见,我一个人蹲在树杈上。一会儿,过来一只狼,在地上走来走去,好像要寻什么东西吃。我蹲在树上怕极了,头皮绷得紧紧的,能觉来格森格森响。再一看,远处又来一只,后来又来了两只,四只狼在地里转来转去,好像闻到了什么气味。

司机:可能闻见生人气。

龙大山:听人说,见了狼一不能喊,二不能跑。当时我跑是跑不成了,想喊也喊不出声,只能悄悄在树上蹲着。看来狼也是会掌握时间的,转了一会,到大人快来的时候,就走了。

车上其他人睡得正香,只有司机和云婕听着。

司机:狼和狗咋区别?狗尾巴往上卷,狼尾巴向下吊。

云婕:狼狗子就不好区分了。

近日来大选临近,龙大山有意识地和一些人聊天,了解情况,所到之处,所谈之人,无不唏嘘叹气,为世事黑暗、官场腐败而感慨。不少人历数多年来之历史,凡官场走运者,不全是有能力有水平有贡献者,有的人走到哪,烂摊子留到哪,反而提拔重用。许多人说,现在用人,关键看你是否有钱,按民间传说,正处副处,正科副科,明码标价卖。另外,就要看你是否是圈内人,是否跟我走,武大郎开店,容不得大个,听不得不同意见。一些没钱而正直的人,有见解之人,反而成为冷眼旁观者。鉴此,龙大山但愿云婕能尽快离开这个小地方,他也不会久待的,想早日离开这污浊之地。

龙大山这天下午下乡去喝酒太多,回到办公室呕吐,对云婕简单写了几句话:

Jie:为了度过选举大关,我必须与魔鬼打交道,下午我到木寨去了,酒喝得过多,强挣扎着回到宿舍,呕吐两次,头晕恶心,但还想着到你处来。

他到云婕出转了一下,就告辞了。

第二天周末,龙大山回到泾河地区,去找地委任书记,汇报了这几年的工作,最后谈了自己的意见和要求,认为这几年自己辛辛苦苦工作,得不到领导的重用,有些悲观失望。

任方孔书记听后说:你一年不来一次,谁知道你还想进步!

龙大山大惊,原来责任在自己,就说:以前只知道工作,没有想到这些。只要你能用我,我一定感恩报德。说着,将自己收藏的一尊小佛像送给作纪念。

任书记见佛像做工精美,把玩赞赏不已:你的事可以考虑,你的那个同学现在还在省委组织部,有机会再给谈一下。

龙大山很感动,见有人敲门进来,就告辞了。

 

54集 临换届靓女忧心 未离别先盼归期

一个漆黑的寒夜,龙大山去看望云婕。在灯光明亮的屋子里,炉火烧得正旺,云婕和龙大山坐在炉火旁,漫不经心地欣赏着电视上的都市景色,聆听着那优美和谐的乐曲,共同绕着一圈圈的毛线。

碍于白老师在场,云婕顽皮地用手指着毛线,然后扯着她的毛衣,对大山示意。龙大山虽不言语,却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努努嘴,知道这是云婕为他编织自己的心意。

云婕绕一圈毛线,龙大山绕一圈毛线,那一根扯不断的线总在两人心中萦绕。

近几天,云婕心绪不宁,大脑的每个神经都绷得太紧,总耽心大山面临的令人心魂魄动的时刻。在这非常时期,虽坚信龙大山定会稳坐钓鱼台,但云婕的心里总免不了七上八下。

每晚必要看本市新闻节目成了云婕近两天聊以自慰的最好良药,但总是难以寻找到龙大山的身影和镜头,偶尔一闪,也是匆匆一过,也总算目睹了龙大山的神态,仍然是那样四平八稳,不露声色,凭云婕的感觉,他定会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今天下午选举人民代表,云捷的心情更是焦虑,她知道,一切结果此刻也许已定,她多么渴望能听到龙大山的佳音。

云婕心语:阿弥陀佛!保佑!

龙大山接到通知,12月10日去省城开会,8号得动身。所以晚上就去云婕处。门开着,进去不见云婕,龙大山在窗外看了一下,就退出走了。也不知云捷去泾河地区是否回来了,从开着的门看,也许云婕已回来,门开着是为了等他。

这天晚上,龙大山又去看望云婕,白老师不在,两人畅谈了两个小时。为了使云婕高兴,龙大山说了城关镇陈书记的一个笑话。

龙大山:城关镇陈书记和老婆两个都不是正经人。陈书记升了官,原说要去地区,晚上在地区请客,给老婆安顿不回来了。到镇上又临时变了卦,先招呼泾龙市的领导。晚上喝了些酒,迷迷昏昏回去睡下。妻子的情人打听陈不在,晚上十二点来敲门。这陈书记睡得迷糊,听见有人敲门,惊坐起来说:不好了,你们男的回来了!提起裤子,下去悄悄开门,躲在门背后,等那人进来,便往外跑,跑到院子里,才清醒过来:这是我的家,跑啥呢?

云婕呵呵呵大笑:呵呵,你们这些人,没有几个好的。

临别,云婕交给龙大山一封信:。

 

 

龙大山回到办公室看信。

得知你赴省开会,心情格外沉重难受。虽不愿你远行,但又想,历经了痛苦的炼狱之煎熬,你酝酿了一年之久的省城之旅也该实行了。

只有按捺住无限的离愁别绪,度日如年地盼望你的归期。

唉!“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想起来真让我凄然落泪,谁让我如此傻?这般痴?

冬日的寒冷有时不由自主地使人打个寒噤,但最可怕的还是精神上的寒冷。

虽不能和你逛省城的马路,听黄河涛声,散步西大校园,共依塔园湖亭,携手攀登泉湖山峰,但一颗思念的心已随你同去千里之外的省城了。

似乎牛肉面的清香,滨河路的情趣我也饱尝领略,还有款款西北时装城,闪闪华贸珠宝柜的首饰……,一切皆在我的脑际闪现。

唯一所祝愿的是:一路顺风,万事如意!

等待你的归期!

这天云婕家里来了客人,她招呼完客人,一病不起。但爬在床上,给龙大山还是写信。

Shan:受你感染,我也病了,而且不轻。昨天下午去医院看医生,结果捧回一大堆药,花了三十多元医疗费,这些不算,每天还得忍受两针皮肉之苦。

你昨晚来时,我刚从床上爬起来,挣扎着作出一副健康的样子给你看。

我知道,你也病的不轻,能冒严寒来我处,其中的苦心只有我明白。

不能让你看到我病了的神情,让你再难过,结果你还是看到了药。

若不是你在,我定会请假病休的,可总想你在市上,或许会有事电话告知我的,总怕呆在家里错过了你的通话。

省城之行定会给你带来鸿运和转机的,我在冥冥之中为你祈祷。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已成了我近日每天傍晚的生活习惯,边织毛衣边想心事。即使你不在,你也会想到我每晚在干什么?带着这个“情景”去远行,在冬日的黄昏或许会带给你几分慰藉的。

Shan:你走了,你远行的路都是用我的目光铺成,我思念的弦将被扯得太远、太长……

云捷在信末又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长路,而她站在路的一头,望着一辆小汽车向前驰去……

 

 

12月7日中午,龙大山一个人静思,他想:精神的作用实在太重要了,此生几十年,现在才认识到。想上次关山之行,前一天晚上,云婕烧得那么厉害,脸烫人,第二天早上竟能好了,真无法相信!而且,一整天,她竟能支撑下来,回来的路上,天已黑,别人都在睡觉,他俩竟都连一眼也不眨,息息相通地互相依恋着!

还有那一次,云婕病了两三天,他龙大山一去,竟自己好了!!

难怪许多老人去世时,昏迷几天咽不了气,一旦所要见的人回来了,才能闭上眼睛。

人的情愫、心情,这些精神的作用,实在太重要了!

12月8日凌晨三点,云捷一觉醒来后,怎么也无法入睡,只好漫无边际的去想心思,去打发难熬的冬夜,直到天大亮。

现在她伏在桌上给龙大山写信,炉子里火烧得正旺,十多个鸡蛋正在锅里“咚咚”跳舞,等鸡蛋熟了,她就给龙大山送去。路程遥远,天冷路滑。下午一站定是顺利愉快的,游子回故乡,那份甜蜜与幸福是不言而喻的,只是等明早起程,漫漫西去之路,该是一幅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冬境。云婕最担心大山会受凉,或是路滑,因此给他准备点吃的,一则充饥饿,二则解困乏,好安全到达。因为别人抽烟可解无聊,而龙大山却无此嗜好,怕睡着后不安全。

云婕心语:向来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我云婕,现在也变得婆婆妈妈,牵肠挂肚了。想去年她到深圳旅游,逛了大半个中国,临行前也是一觉睡到天大亮,一切行装都是母亲亲手装点的,她深感母爱之博大和高尚。要说我云婕的身世,可谓二十多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只懂得别人关心爱护我,可现在对龙大山却是这般的放心不下。

 

 

 

55集 包经理攀亲牟利 陶公利因病住院

话说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泾龙市的交通运输事业也有了长足发展,每天由泾龙发往四面八方的大小客车也有二三十辆,还不算过境车。过去旧小的车站已不适应。经交通部门努力,计划扩大原车站,临街道建一座五层交通大楼,集商贸、饭店、住宿和娱乐于一体。一切工作都已准备就绪,施工单位也经过考察确定下来,只等来年开春动工。这一天,忽有地区一家建筑公司的包经理来找关平仁,给送了一个银行卡,要关平仁把这个基建交给他们干。

关平仁:好像工队已经定了,你们为啥不早来?

包经理:明年开春才动工呢!定了也可以变动,听说合同还没有签。

关平仁有些为难地说:这个——可能不好办!

包经理:咱们都有亲戚呢,你把这事办了,以后还有重谢!

关平仁:咱们有啥亲戚呢?我怎么不知道?

包经理:你当官了,想不起我们这穷亲戚了!你媳妇是我小奶奶娘家侄女的姑娘,你姑父是我表叔媳妇她姐的父亲。咱们都算重踏踏亲戚呢!

关平仁听了好像在联想。

包经理:你知道张书记为啥给田经理升官?

关平仁:不知道。

包经理:田经理把屈专员叫表叔呢,张书记和屈专员是表兄弟。

关平仁也听不来这表字到底是个啥班辈,只觉得凡东拉西扯的关系都能用表字套上。他也不管这一套,反正银行卡已放在眼前,这是最实际的,便说:我试试看,不一定有把握。

包经理:只要你市长一句话,不会有啥问题。有财咱们共同发。

 

 

到中午吃饭时间,又硬拉关平仁去吃饭。关平仁推辞不过,让荣九成去叫城建局华局长一块去。

喝酒中间,端上鸡来,头向关平仁。

关平仁:市上人,光知道个市长!要重新转动。

包经理:要动,得喝一杯酒!

关平仁喝了一杯酒才允许转,但没转到包经理面前。

关平仁:我转的不算,是小姐放的,让小姐转。

小姐重新转动圆盘,正好鸡头对准包经理。接着又端上鱼来,小姐犹豫了一下,便将鱼头也对准包经理。

包经理:上行下效,我也要转。

关平仁:不行,小姐放在那里就是那里。

包经理:我喝一杯酒还不行吗?

包经理喝了一杯酒,转圆盘,本想转给关平仁,却没转到,发现荣九成用手偷压着圆盘。

包经理:舔尻子连场合都不看!

荣九成:骂啥呢!有些很原则的事都开玩笑呢,咱们这开玩笑的事能有多原则?

包经理:你不要看这是酒场,酒场上的规矩有时比你们定的那些法规政策严。说着又转,正好对准关平仁。

关平仁:这个酒我不喝。

包经理:咱们两个你一杯,我两杯。

包经理见荣九成和华局长没喝鱼头酒,便对小姐说:再有个啥头,要成个半圆,端上来让局长和主任也喝个头酒,大小也是个头么。

果然,小姐下去端上一个素菜,放成半圆形状,两头两朵红花,正好对准荣主任和华局长。

包经理倒上酒,让两人喝。

华局长:你刚才说,酒场上也有制度和法规,不像你们当经理可以随心所欲。我见过喝鸡头酒鱼头酒,没见过喝菜头酒、花头酒。

包经理:你没见过的事多着呢!中国的事,制度和法都是样子,关键时候靠人来定,所以才反复折腾,践踏法的都是掌权人,你难道不知道?

荣九成:莫谈国是,不说政治。

包经理:泾龙的班子这次调整大嘛小?

关平仁:不知道,没听说。

包经理:好像张书记要走,可能要升,不是地委副书记就是宣传部长,关市长当书记,谁当市长现在还不清楚。

关平仁:我们一天不是上山就是下乡,啥都不知道。

包经理:不能只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这话都讲了几十年了。

华局长:酒场上就说酒咋喝。来划拳。手伸过去,要和包经理划拳。

包经理:啥拳?

华局长:江湖乱道,啥都要。

第一拳,华局长叫了两相好,出了一个一,包经理叫了个三星高照,出了个二,包经理赢了。

华局长:三打二胜,划完再喝。

包经理:一拳一杯,老婆数鸡蛋,蛋蛋清。

华局长:好,一拳一杯,我喝了。

又划第二拳,华局长叫了个四季来财,出了个二,包经理喊了个七巧巧,出了个五,又赢了。让华局长喝酒。

华局长:这不行,你拳太慢,我拳都出来了,你才等指头呢!硬是不喝。

几个人一直折腾了近两个小时。

包经理:不行了,我醉了!

关平仁:醉了不走了,怕啥!

包经理:醉了胡说咋办?

关平仁:这你不要担心,醉了你可以光说别人,不说自己。

荣九成:不要把自己的也说成别人的!

 

却说陶公利这几年深深认识到,有穷厂没有穷厂长,有烂公司没有烂经理,就一心活动到企业去任职。当市委常委会决定让他去城乡贸易公司任经理时,曾有同学劝过他。

同学:你在党委机关吃官饭放死骆驼不好,却要去企业,你又没经过商,没做过生意,这方面没经验不行。人家原经理为离开企业,调行政单位,花了不少钱。

陶公利:你懂个球,就把企业亏了,能把经理亏了!即便搞烂了,我也正好浑水摸鱼。前几年有的企业贷银行款胡整,现在不还还是不还。

 

 

陶公利上任后,公司唯一的家底就是五十万元库存。如果兢兢业业,用这五十万库存做周转金,还能凑合。但他却想搞基建,盖一栋三层办公楼,利用基建先把三万元回扣装进自己腰包。便决定降价处理库存,给每个职工定出处理任务,并同工资奖金挂钩。又给市委市政府个别领导和一些熟人打电话,借处理库存拉关系。2500元的电视给关平仁处理了1000元。一尺一块二毛钱的白布,三毛钱处理了,有关系就整匹拿。在陶公利的逼迫下,不到三五天,五十万库存就处理完了,因降价损失二十万,收回现金只有二十万,其他暂时赊欠。有了这二十万,陶公利则白天常在酒楼饭店,晚上少不了卡厅包厢,生活的很潇洒。

这天晚上,他请了组织部祖部长,经委井主任等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

同学:当了经理,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陶公利:这还要问,有权有钱了。

同学:听说贸易公司经营情况不太好?

陶公利:再不好,还没有咱们喝酒跳舞的钱。

同学:我看当管官的官。他对祖部长说:你把我提一下,我给你还能送礼。

祖部长:你那个本事,当个一般干事就行了。

同学:我看那官到底不难当么,手背在后面转得看呢,谁不会。

大家笑。

同学:再大了就是坐上车跑,坐车我想也不难。

经委干事:给了我就不行。

同学:怎么不行?

干事:桑塔纳坐上晕得很。

井主任:那是你坐得少得很,头一次晕呢,多坐几次就不晕了。

干事:你当官能讲吗?

同学:秘书写好稿,照上念呢,谁不会?

几个人喝了一会儿酒,又吃了饭,就去舞厅逛。

陶公利喝得有些多,进了舞厅,去把主持小姐的话筒夺过来说:我给大家唱一首纤夫的爱。

也不管乐队,自己东拉西扯的唱起来,惊得跳舞的人都停下来看。陶公利脸红脖子粗,像牛吼一样叫着。

某人:这是谁?酒喝多了!

某人:就是新提拔的贸易公司经理,姓陶。

经委的那位干事上去硬拉下来。

陶公利又强拉起一个女人跳舞,在舞场上横冲直闯。人们知道酒喝得多了,都躲着让着,也不说什么。

突然停了电,在一起跳舞的人们哗地散开。不一会,电来了,舞厅又哗地一下亮了,有人看见陶公利正在和一个女的接吻。

陶公利为搞基建,拿回扣,将库存几十万物资降价处理,便宜送人,又向职工每人集资五千元,勉强将楼盖成。二楼装舞厅,陶公利和青年包工头谈好,双方先各投入十五万元,装修完工后公司再付给十五万元。谁料几个青年人拿到十五万元现金后,真正花在装修的只不到十万元,其他钱都挥霍了,自己又未投入分文,现在却以资金没有全部到位为借口,装了个半拉子撇下不干了。陶公利去催,便以钱已花光为理由,或者连人也找不到。陶公利拿了年轻工头的回扣,说话也硬不起来。但一楼酒店已装成营业,按合同二楼一月内交付使用,如今一月已过,还没装成。酒店老板以没有舞厅影响酒店生意为名,不但不交租赁费,还要公司赔偿损失。陶公利喇嘛搔头呢,没法了。公司的几十个职工上班没活干,几个月没拿工资,生活也成了问题。陶公利又心生一计,想大量裁员,只留会计出纳三五个人,其他职工统统让回家自谋出路。这一下惹恼了职工,包围了陶公利。

男职工:动不动减员呢,用减员威胁人呢,到底是你没领导好,没经营管理好,还是我们没干好,责任在哪里?

男职工:要裁减,一开始你就裁减,现在你把我们钱拿去了,不要我们了?不要也行,把五千元退给我们,我们走。

陶公利:没有钱退。

女职工:你天天喝酒跳舞哪来的钱?

陶公利无言以对,一下没了神气,忧愁郁闷,肝病复发,住了医院。

荣九成抽空去医院看望贸易公司经理陶公利。陶公利睡在病床上,正输液体,脸色蜡黄,已不能和人说话。

当时公司和社会上的人对贸易公司经理住院有各种议论,有些人希望经理的病快好了,赶紧料理公司的事,有一部分人盼着经理的病不好,一死了之。在减价处理库存商品中,陶公利也送了些人情,总共连未收回的欠款算起,十几万元缺口对不上账。一些领导拿了电视、录音机、组合音响等商品,说是过后给钱,实际一推了之,陶公利也不好催要。所以一些人倒希望陶公利呜呼哀哉,一死了之。

贸易公司经理在医院住了几个月,职工一份钱工资都没拿,有的职工连一袋面都买不回去,生活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在单位负责的杨付经理去银行联系贷款,银行不给贷,又召集职工开会,让大家出主意想办法。最后决定一个职工再集资三千元,想办法再贷借一些,收购黑瓜子。经过一月时间,收了十几吨黑瓜子,算下来能挣个两万多元,还可以发两个月工资。

一天外地来了两个生意人,坐着小汽车,要买黑瓜子,找到贸易公司。

杨付经理:一斤给多少钱?

贩子:你要多少钱?

杨付经理心想,市场上一斤4元,我要5元,就说:一斤最低5元,再少不卖。

贩子:5元太贵了,给你4块5,可以了吧。

杨副经理暗自高兴,就答应说可以考虑,但要请示陶经理。又看了来人名片,是滨湖市大地贸易公司,经理孔有利。就去请示住院的陶公利。

陶公利睡在病床上,对杨副经理说:这么好的生意,不做等啥!

杨付经理对贩子说:陶经理同意,但要付现款。

贩子:先付1万元,其他货到再付。

杨副经理想,生意成不了,有货在,还有1万元押金,也不怕啥,就答应了。

贩子在本地雇了一辆东风车,将十吨黑瓜子装上,贸易公司杨付经理带了一个姓成的职工,坐在卡车上押运,两个贩子坐在小车上,前面带路,向南方驰去。走了大约四个小时,一行人又渴又饿,停车吃饭。

贩子:挣钱不挣钱,先落个肚肚圆。吃饭吧,喝两杯。

杨付经理:要赶路,不喝酒了,吃点便饭就行了。

几个人吃了饭,又上路。杨副经理要坐大车。

贩子:大车颠簸,还是坐小车上。

又走了四个小时,到滨湖市大地经销公司。把车停下,两个贩子拉着杨副经理和小成去吃饭。

杨副经理不放心说:人走了货咋办?

贩子:我们买的货,你们人开的车,怕啥!

杨副经理听这话也有道理,就跟去吃饭。

几个人走进一家豪华酒店,门口站着两个漂亮小姐,见有客人来,便搀扶着杨副经理到里面。

贩子:这是杨经理,你们一定要服务好。

小姐:一定让杨经理满意!

几个人坐了一个雅坐,里面有卡啦OK,贩子招呼洗了手脸,又叫了两个打扮的如花似玉的小姐,站在后面专门招呼杨付经理和小成,又是递烟点火,又是添水倒酒。杨付经理喝一口水,小姐马上就添上,杨付经理刚把烟拿到手里,小姐啪地一下,就伸手点火。这杨经理当惯了副职,平时很少出外,见了这般招呼,很不自在。

杨副经理站起对小姐说:让你站着招呼,实在不好意思,干脆你坐下吃,我给咱们招呼。

小姐:这万万不行,我们的职责就是把客人招呼好。杨经理你快坐下,你不坐,就说明对我的服务有意见。这杨付经理只好又坐下。

两个贩子和杨付经理几个人,在小姐服务下,只顾喝酒划拳,早把车货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司机在货场等了两个小时,又渴又饿,不见贩子和杨付经理来,憋了一肚子气,正发急,一贩子领着几个人来,说要卸货。

司机:没见杨经理的话,不能卸。

贩子:货是我们买的,你是我们雇来拉货的,与你没关系。

司机:谁付运费?

贩子:运费我们给你付。

便算了账,给司机付了运费,才开始卸货。卸完货,司机开着车走了。

杨付经理吃完饭,又搂着小姐跳了一会舞,结束时天已经黑了,昏昏沉沉地出来,一不留意便找不见贩子了,急忙寻叫,连个人影儿也不见,又去找货车,货车也找不见,打问大地经销公司,都摇头不知道。急得杨付经理一身一身出冷汗,到晚上十二点,还没找见,只好登记了旅社,和小成凑合着住了一夜。

这杨付经理一夜没合眼,天亮时嘴上干了一层黑痂。两个人又出去到外面寻找,都说不知道大地经销公司在哪里,也寻不见车和货。知道受了骗,只好买了夜班车票,连夜往回走。两个人走了一晚上,天麻麻亮,回到泾龙,也顾不了洗脸吃饭,赶紧去医院向陶公利汇报。

这陶公利不听还罢了,听了顿时昏了过去。

 

56集 寸心千里空惆怅 久别重逢心如醉

龙大山上省城开全省人才市场成立及人才交流会议。

一路上,龙大山不断吃着云婕煮的鸡蛋和买的桔子,并让车上的人吃,心里涌出一阵阵甜蜜。车行到中部地区,沿途尽是裸露的黄土地,很少有草木植被,光秃秃的象和尚头一样的山,还有走不完望不到边的黄土沟、梁、岭、峁、坡、坪、台,山岭、山梁、山沟、山崖、山坡、山掌、山谷、山涧、山洞……住在这里的人,一年四季、几十年一辈子,甚而祖祖辈辈生在山里,吃在山里长在山里,在山里爬坡溜沟,耕种收割打碾推米磨面担水,最终死在山里埋在山里。城里的人被楼房包围,走在柏油水泥地面上,遗忘了黄土,不知道自己生活在自然界里,这里的人却直接面对自然,象黄土地上跑着的牲畜牛、羊、蚂蚁、草木一样,直接附着在土地上,对自然界、对黄土感受很深切。龙大山每次看到这样的黄土高原沟壑,心情总是特别沉重,苍茫辽远、空旷凄凉、悲伤哀怨得直欲流泪。南方的山或雄或奇,或险或秀,使人惊叹,令人振奋。这西北黄土高原的山,却只能使人沉重和伤感。但沉重和伤感仍是一种艺术,是靠自然的功力历经千百万年雕刻成的。很少有艺术家能画出这种山的浑厚、骨气、力度和神韵。支离破碎的沟壑使一座座山不圆满不完整,却使山更有力更有神。

车行在山梁上,弯道很多。

龙大山对司机说:弯道这么多,小心点。

司机:弯道不会出事,路面好了倒容易出事。

龙大山听了觉得这个说法很新鲜,联想到许多事。

龙大山心语里想:假若一个人一生一直走直路,一切都是顺顺当当的,他的智力有可能要退化。正是人生旅程中有弯道,有困难和曲折,人类才有进步,生活才丰富多彩。以此看,人不应该在困难和挫折面前垂头丧气,失去生活和前进的勇气,而应该将一切不快都看做是对自己的考验,把一切磨难都视为财富:就象花草只有经受自然界的风雨才会生出香气一样,人的辉煌与艰难也是分不开的。那些历经艰难曲折,在事业上取得辉煌成就的人,其经历本身就是一种奇观。

会议期间,龙大山发了个言,题目是:最大的浪费是人的浪费。

龙大山说:最大的浪费是人的浪费。在中国,计划失误可以造成很大的浪费,文山会海可以造成很大浪费,形式主义的排场可以造成很大浪费,借承包、租赁使全民所有和集体所有变为个人占有来发横财可以造成很大浪费,还有各种各样的用公款吃喝游玩可造成很大浪费,在这一切浪费之中,最大的浪费是人的浪费。人的浪费突出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专业不对口,学非所用,用非所学,有些学化学、数学、物理的,也去吃官饭,去当干部;二是正当年富力强时,就“退居二线”,无所事事。还有,不管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有多大能耐,对不起,现有岗位早已超员,一个也压不下去,“编制”早满了,你有什么办法呢!客观事物的发展规律决定了我们干什么事都不能一刀切。有的人年轻时很能干,有闯劲,经过几个挫折,却未老先衰了;有的人各方面的条件使他在年轻时不能发挥作用,到了五六十岁却正是干事的时候,年富力强,精力充沛,怎么能一刀切退休呢?在这方面,我们古人倒很聪明,即创造了年轻气盛的周瑜,穆桂英这样的英雄,又树立了八十不服老的黄忠、佘太君这样的榜样。有老的有小的,有男的有女的。可今天的我们,怎么能简单的以年龄来划线呢!只要真正打破僵化腐败的终身制,实行竞争和淘汰制,你三十岁不能干也是白搭,你六十岁干得好照样有用。所以我说,最大的浪费是人的浪费。

晚上闲聊,龙大山听到一则奇文,他做了札记,心想闲话要听,世事要经,回泾龙可送云婕看。

说是某夫妻已生二女,又生一男。乡上来人强逼要交超计划生育款。没钱交,夫妻和两女孩看着来人拉牲口装粮食,把家里稍值钱的东西都抬走了。

过后,爸爸抱着小儿用手摇着牛牛玩,还说:干脆用刀刀把这个小牛牛割掉,省得人家天天来人,逼着要钱抬东西。

后夫妻出外,两女孩悄议。

大女孩对小女孩说:自从有了小弟弟,咱家就不得安稳,今天来人要钱,明天来人抬东西。

小女孩:就是,爸爸也不爱我们两个了。

大女孩:乘爸爸妈妈今天不在,咱两把弟弟这个牛牛用刀刀割了?

小女孩:嗯,割了!

夫妻回家,见男孩僵死,气极,将两女也打死,夫自杀,妻疯。

是两女孩小,不懂事,为家庭排忧解困,把戏言当真也?抑或是两女孩见父母对小弟偏爱,顿生嫉妒之心?

会议期间,龙大山抽空找了省委的老同学,谈了在泾龙的情况。

老同学:你的事我已给组织部领导谈了,关键在那里,今天我领你见一下。

龙大山跟着老同学,到组织部一位部长家里,同学介绍了情况,先走了。龙大山见无人,将一张银行卡放下,退出

龙大山:一点心意,别见怪。

领导:你的同学对我说了,咱们都算熟人,没必要这样。

龙大山急出,回头摇手,示意不要声张,也阻绝拿回。下了楼梯,眼泪几乎流出。如担惊历险,心跳,头上冒汗。

龙大山心语:这种事,再也不干了!

 

 

会后,又去了一次夏州,因司机不知路,到一处岔路口上迟疑。

龙大山:走吧、走吧,咱们创条新路。

结果走错了路,龙大山又叫返回,但车不好掉头。浪费了时间,路还难走。司机:还是领导高明,让返回,要不,越走越远。

任局长:走错道也是听了领导的话,还说领导高明,明明有大道走,偏要去创新,创错了折回来,倒成了领导的高明。按理说,应该追究领导的责任。

龙大山:怕啥,走路也要改革。一朝权在手,走错也要走。

任局长:我说中国的事,就是你们这些领导带错的,改革开放,就是要解决权力管控问题,不能由领导任意作为。

 

今天又是周末,是龙大山离去的第五天,五个日日夜夜的日子,渗透了云婕相思的苦熬和等待的期盼,虽尽力克制,但怦怦而动的心房却一刻也无法安静。尤其在此刻——周末的四点,思绪更为不宁。千里之外的龙大山,你可听见云捷无声的呼唤?说什么呢!屈指盘算,望穿秋水,这些字辞对现在的云婕来说却变的如此苍白无力,无法表达她的心境和情感,也许只有窗外的明月和枕边的泪渍才能证明,这love是苦涩的、艰辛的。世途之上心与心之间的路如此艰难?唯其难,才显得这般珍贵,难以弃舍!难怪人曰:世上最苦的是情种!

梦魂萦绕,牵肠挂肚,以致于死去活来,谁又能拯救苦难的云婕,芸芸众生,大千世界,看到别人都能那样开心潇洒,而云婕却苦于往事之纠缠,无力摆脱。

相思的煎熬云婕已饱尝了,为什么还要让她承受这艰难的炼狱之苦?而龙大山此刻却又在哪里?

宽宥海涵云婕的伤心吧!记得一位哲人曾经说过,并不是要达到了怎样的目的,爱才成为爱。无论怎样的爱都应是一份美好一份结果。而刻在心底的爱,因为无私无欲,因为淡泊忧伤,才会是真正的永恒。

此话无不给云婕以启迪和教益,上苍无情,造物主瞎了眼,同床异梦,这阴差阳错之事又何止一人?在人生之路上漫无目的,又无可奈何地走到这般田地,才猛然发现,最渴望与之携手的人已另有怀抱,在原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却躺着另一个女人,不幸!伤感!失望!痛心!

再怎样的痛心疾首、后悔莫及,最终是一场迟到,只徒然灼痛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不如把一切真情深埋心底,远远地注视,悄悄地关怀,融一腔深情于沉静悠闲之中。为自己营造一个温馨纯洁的圣坛。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永恒!

往事悠悠,真情难舍。对云婕来说,最终所渴望的还是她的土豆——“my shan!”

12月16日上午,离下班差五分钟了,云婕出外路过办公室,鬼使神差,到办公室转了一下,正好,电话铃响了。

云婕拿起听筒:喂......电话传来龙大山的声音,云婕激动地问:几时到的?

龙大山:刚进门,喘着气就给你拨了个电话。快来!

这是久别后的一次聚会,龙大山和云捷,两人都把多少天的思念尽情地倾泻到一起了。

云捷:出乎意料得到的幸福,似乎倍加珍贵!

龙大山:我是悬着心给你打电话的。

云婕:一切机遇都是缘分,假如我不到办公室一转,假如我早离开一分钟……

临别,龙大山将记有他八天来活动的小日记本交给云婕。

离开龙大山,云婕以最快的速度逐字逐句地看完了小日记本全部内容,龙大山八天来的行动踪迹尽收眼底,除最后一页,今天上午记得那几句骂云婕的话外,其余话语令云婕倍受感动。

云婕心语:感激你千里之外还时刻惦念着我的存在——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57集 玄部长感叹孙中山 老书记回忆合作化

国正礼正准备出外,沈原梅来了。

国正礼:又是你老汉的事!老汉的事找法院。承包地少了,给你没分钱,宅基地没划,去找村上,让支书给你处理。

沈原梅:支书能处理些我不找你。支书不打我就好得很!

国正礼:谁厉害你怕谁,谁好说话你缠谁!

沈原梅:我给你说,我最怕打人的人,那是土匪根子么,好人谁怕呢!

国正礼:你不要嚷,不要闹,不要骂人,乡上就给你解决了。

沈原梅:我不嚷不闹能行呢,人家要整我呢,大人打,娃娃撇石头,往门上糊屎,我不嚷不闹能行吗?好汉子都怕四只手呢,我一个人能弄过人家几个人吗?

国正礼:你这样跑,孙子都不喜欢你!

沈原梅:不喜欢是他不喜欢。人家都跑得要官呢,我跑得要一口饭都不行!

国正礼:你认为你这样做是对的?

沈原梅:当然是对的。老人做得不对叫小人问住,比鞭子打都难过。

国正礼:我看谁都不要靠,谁都不要找。叫孙子给你们开个门市部,你和媳妇卖货去。

沈原梅:好天爷,我给能开个门市部!人骂说你崖蹋了嘛水淹了,这就是崖蹋了水淹了,不找你政府能行吗?

国正礼:好好好,你找得好,闹得好,我说不过你!你坐下给我把门看着,我要走。

国正礼拿着文件包出去。老婆子只好出来走了。

下午,国正礼处理群众来信,沈原梅又敲门进来,坐在椅子上。国正礼处理完信件,秘书拿走了。

沈原梅:我上来看见都分碳着呢,你们冬天火炉子咧、暖气咧,连大门都不敢开,我呐,住个烂房四面透风呢,连个厚被子都没有。

国正礼:把你五保上,送到养老院去!

沈原梅:我还要人五保呢?我五保人呢!人把我家产都弄完了!

国正礼:你一天到处胡跑,不在家看门,贼就要偷。

沈原梅:贼偷了?一九五六年合作化也是贼吗?一九五八年办公共食堂,把我家的锅铲都拿走了,也是贼吗?贼没有种,一贺乎!

国正礼:啥?国正礼听得奇怪。

沈原梅:贺弄。现在人叫活动呢,我们就说贺弄呢!我家解放前是贫贫的贫农,凭啥分我们家的东西呢?

国正礼:地主富农家的都分了,把你们家的分了有啥!

沈原梅:地主富农剥削人来,我们剥削人来吗?我看剥削被公开抢还好!

国正礼用手指搬了一下牙,说:这两天牙疼的。

沈原梅:牙疼有一长呢,腿疼有一短呢!你牙疼是肉嚼的来!

国正礼:你没嚼肉,你牙有多好?

沈原梅张了一下嘴:我一天馒头面条都没嚼的,牙当然好。

国正礼看见沈原梅一口牙,还齐茬茬的。

国正礼:牙好就是你的福。人牙不行活着也没意思了!

沈原梅:懒人有懒命呢,叫化子有个棍呢!你说这话我相信呢!

沈原梅哎哟一声,说:咱们说了闲话了,我的事到底咋办呢?

市委宣传部玄部长来找国正礼。

玄部长从门里进来,看见沈原梅:我和国市长谈个事。你少寻几次,说不定还解决呢,你寻得多了,领导烦了,就不管了。

沈原梅:我瞎好有一点办法些,谁寻谁呢吗!说着走了。

玄部长和国正礼说了一会话。

国正礼问:这次出外考察,感受最深的是啥?

玄部长:感受最深的是对孙中山有了新的认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不管走到哪里,都有纪念孙中山的建筑,不论是大陆的还是海外的华人,都要参观瞻仰孙中山。我实地感受到孙中山是中国近代史上影响最大,威望最高的一个人,是最傻的一个人,又是最聪明的一个人。

国正礼听得出奇: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玄部长则津津有味地大谈起来。

玄部长:孙中山先生是中国近代史上最傻的一个人,也是最聪明的一个人。说他傻,有两件事。几千年来,中国人为争皇帝这个位子,不知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而孙中山坐上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后,却坚持要让给袁世凯,你说他够傻不够傻?还有,一次在与敌军开战时,他竟为了不使对面的老百姓伤亡,放弃了彻底摧毁敌军的机会,这在那些军阀看来,确实呆傻得可笑。但孙中山又是中国近代史上最聪明的一个人。民国草创,当务之急便是立法,有了宪法这个立国的根本,即使袁世凯这样的“孙悟空”,也难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孙中山为中国民主革命奋斗几十年,不是不知道国家政权的重要,他正是以人民至上国家至上原则为指导,从中国哲学对待事物的原则出发,审时度势,将政权让给了袁世凯,也将一个巨大的包袱摔给了袁世凯。而袁世凯一心只想着当皇帝,把国家天下这样的担子却不当一回事,结果落得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国正礼倒茶倒茶添水,说:喝茶,慢慢说。

玄部长:从定都南京一事,也可看出孙中山的远见。孙中山认为,北京几朝为帝都,封建根基太深,新生的国民政权定都北京,难免被浓厚的皇权专制气息包围熏染,这对刚脱离旧母体的新生政权来说,确实不是件小事。果然,后来的历史使我们认识到先生确实是有远见的。

玄部长喝了一口茶,又说:中国人重视生辰八字,但死的地点和时间也是重要的。孙先生一生北伐,终于在临终前到达北京,这也算他一生中的一件大幸事。

孙中山一生以信义为本,为人忠厚。先生在世时许多文人武士都愿团结在他的周围,为他所倡导的革命尽忠效力。先生去世后,从他的同事和战友对他后事的处理,也可见出先生的为人和影响。孙先生是在中国带领人民推翻帝制的革命家,他一生反对做皇帝,中山陵的气势却压倒了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帝王陵。登北京西山,瞻仰先生的衣冠冢,我们又感到孙先生是中国的释迦牟尼。但耸立在广州市中心越秀山上的纪念塔又告诉我们,孙先生是中国近代史上的革命家。这些建筑又都中西结合、古今结合,凭借巍巍山势,显得庄严肃穆,气势宏大。

国正礼添水,玄部长喝茶。

玄部长: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南京中山陵建在三百多级台阶上,其寓意是孙中山有三百多个谋士,这一设计确实独出心裁。孙中山固然伟大,但他不是旧王朝的孤家寡人,而是靠众人拥戴推举的新时代的领袖。

国正礼:哈哈,听你一说,我一定要去瞻仰中山陵了。

 

石利生到寺庙乡调查情况。

史书记叫苦连天地说:工资百分之八十才发到七月份,苹果上报面积二万亩,实际连二千亩都危险,苹果税没法完,就向每家每户摊,管你有苹果园没苹果园。这数字是从哪里来的,反正总不是我报的,群众要骂就骂,谁报的谁脸烧去。牧业税定了二万多,清点下来才三千只羊,一只八元,按上面规定一只羊最高不能超过一元,这都是打入财政预算的数字,一定几年不变,都是些空空帐,现在要变为现成的票子,我又不会变法术。

派出所长从门里进来说:我们更恓惶,半年没发工资了,原因是定的罚没任务没完成。派出所是维护治安的,不是光罚款的,就罚款也有法律政策呢,如果有人发话,我们拿上枪出去抢。

石利生问史书记:派出所工资怎么差得那么远?

史书记:这都照顾了,年初财政预算列了一万元罚没收入,到现在才交了三千元,我们拿啥给发呢!

以前市上领导下乡,都要领到街道的饭馆吃饭,酒肉招待。这次到吃饭时间,史书记把石利生领到乡上机关食堂,只炒了两个菜,主食是面条。

史书记:乡党委做了个决定,以后接待放在机关食堂。

石利生:这样好!这样好!边吃边说:这面条做的好,比酒席吃上还舒服。

石利生晚上回到市委,天已麻麻黑了,见老书记还蹲在县委大楼前。

石利生:老书记!连喊几声,不见反应,有些怀疑,上去摇了一下,老书记才咳嗽了一声。便说:天黑了,你还不回去!

老书记今天回忆的是一九五八年大跃进大炼钢铁的事。当时县上把全县丁壮劳力抽去挖矿石建土炉,几十辆牛车黑白不停从林区往出拉木材,还完不成上面定的钢铁任务,最后把烧黑的石块、锈在一起的炉渣算上,还不得够。当时完不成任务要按右倾对待,插白旗,批判斗争,坐班房,压力很大。县上一道命令,吃饭有公共食堂,家家户户除铁掀镢头这样的劳动工具,其它铁制品全部上交归公,顶钢铁任务。县上命令下来,老书记召开全大队会议传达,接着就是家家户户自己主动上交,三天过后计算,还完不成县上下达的任务,就组织了十个工作队,挨门齐户收,只要是铁制品,碰见啥拿啥,有铁锅、铁勺、铁铲、切菜刀、锄、铁炉子、铁筷子、门拴子、铁钉子等等,有的铁锅买回来还没用,也被收回去,砸烂当废铁交,这样才勉强完成任务。老书记到县上去领奖,扛了一面红旗回来,插在当庄的戏楼上。

老书记又回忆起一九五六年合作化时的情景。当时他把一个姓原的农民送进了监狱。那时老书记当合作社社长,动员农民入社。有个姓原的农民叫原安,已经入了社,有个姓姚的农民还没入社,当时把入社也叫转社。老书记正动员姓姚的转社,姓姚的还在犹豫。

原安对姓姚的说:我入社时没有考虑好,现在后悔了,上面讲,入社是自愿的,我觉得,你还是不入社好。

老书记二次去做工作,姓姚的农民态度突变,坚决不转。

姓姚的:以后还要扩社呢,那时我再入。

原安对姓姚的说:你要转社,迟转不如早转,到扩社时,你再转,那就不如不转,干脆等到社会主义社会,你交出土地财产,依劳而食。

老书记电话给上面汇报说:我们这里有个人叫原安,思想特别反动。有个姓孙的农民落后、调皮、不听调动,不交麦籽,拉桩挣钱。要退社是原安影响的;还有姓姚的不愿入社,都是原安活动的;原安私砍了公家的五棵果子树,使一些落后群众不植树育林,怕入社,把好多树砍了。

 

 

一天,全社人正在工地上干活,原安也在劳动。

老书记突然出现,大声说:现在开会!原安出来!

两个警察将原安带走。

原安一逮,吓得再也没人敢说不入社的话了!

 

 

 

 

第58集  两美终日悬望   双好气求声应

云婕要到地区参加研究生考试,龙大山也到地区开会,两人一起同行。

龙大山下车时,反复叮咛:成功与否,在此一举。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下午5点,我来考场接你。

第二天,龙大山骑着自行车,早早就站在考场外面等。云婕随着考试的人群走出来,一脸思索的样子。

龙大山:怎么样?

云婕无语。

龙大山:走,坐在自行车后面,到郊区坐一会。

龙大山骑着自行车,云婕坐在后面,扭扭捏捏向郊区走去。

两个人坐在一处地埂上,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心思重重的。考研,两人的情爱,哪一个都是未知数。只能望着远处的夕阳、听鸡鸣狗吠。

    这真是,一腔痴情爱到不能爱,无尽闲愁何时是个了!

 

近日,洪兴觉得腰有点疼,到医院看医生。

医生检查后说:平时不注意,把肾亏了。

洪兴笑着说:不会吧,我给把它能亏了?我为它背的处分都不少,现在钱都给它花了,我把它给能亏了。

 

 

看完病,洪兴到市委,走进石利生办公室。

石利生:又是钱的事吗?

洪兴:上次你要钱,说有急用。我在财务上是临时拿的,到年底要走账,不知你准备的怎么样?

石利生:孙大侠说他有一笔古董生意,能挣一笔大钱,让我在资金上把他支持一下,到时和我坐地分金。我不用钱,我要钱干啥。我现在给孙大侠打个电话,让他来一下。说着拿起电话,。

不一会,孙大侠来了。

石利生对孙大侠说:上次你拿的钱,是我在洪局长跟前借的,现在年底要走账,催的要。

孙大侠听了很不高兴,对洪兴说:不过就欠了你几个钱,把啥欠下了?那东西我又不能偷,实在不行了,你看我身上能刮2斤肉吗,拿上卖了花去。说完,转过走了。

石利生对洪兴说:如果紧张了,明天我给你转个向。

洪兴:你怎么给这种人能借钱?

石利生:想吃狗肉,狗肉没吃上,把铁绳都丢了。

洪兴:你们这些人,当官受贿还差不多。俗话隔行如隔山,隔手不取利。隔手的金子不如到手的铜。就人家转了钱,给你说亏了,你有啥办法?猴手不离笼畔,盯在那里,还差不多,你把钱交给这种人,有你得的利!

石利生:哎,我太相信人了。人说鬼迷心窍,鬼在哪里?钱迷心窍,色迷心窍,才是真的。

晚上,石利生刚要休息,忽听有人敲门。开门看,一个年轻女人。

石利生:给你电话说了,不要你来。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你帮了忙,你费了心,一点情义。

石利生见女人生的红馥馥朱唇,白腻腻粉脸,便抱着亲了一下,要拉着上床。

女人:不敢,我车子没锁。

 

 

   沈原梅几天没见到国正礼,有些急的发疯了。长期来已经成了习惯,只要她到处跑着、把想说的话吐出来,也就算伸了冤、出了气。她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走进政府门。

门房老人笑说:你上班来得早。

沈原梅知道是在讽刺她,狠狠地盯了门房老人一眼。

国正礼见沈原梅来了,问:这几天到哪儿去了?

沈原梅:到哪去了,到哪都没人管,刚才还有人见了笑嘻嘻地说,你还上班早得很,明明知道我找政府有事,还说我是来上班的。

国正礼:你天天来政府,人都认识你了。

沈原梅:都成了熟人,熟人攀熟人,都成了熟人。

国正礼:熟人多了好办事,你的事肯定早解决了。

沈原梅:没人管,没有一个人管。走到哪都是推卷卷呢。有人还说,你去睡到国市长跟前。我说,睡死,人家不管还是个干球旦。

国正礼:你老婆子还是个讲道理的人。是谁说来,叫你睡到我跟前?

沈原梅:关市长说的。我去找关市长,关市长说,叫我找你。你去把腿抱了,看他管不管。

国正礼和沈原梅胡扯,又进来一个上访的,反映地界纠纷。

来人:今天说走社会主义呢,明天又说走共产主义呢,越走越难说,家家分的地没有球背宽,为耕种经常淘气。

沈原梅:你这是农口的事,要找农市长呢。农市长管的是农村的事。

胡秘书进来说:国市长,地委宣传部下午来检查干部理论学习,你准备一下,要抽查理论学习笔记。

国正礼翻看笔记本,自己竟没写一篇理论学习心得体会,便对沈原梅说:快去,上面来人要检查,你不要打扰了,我要写笔记。

沈原梅:人都说国市长是清官,今天脸突然黑了。

国正礼没说话。

沈原梅:只要能当个黑脸包公也好。

国正礼没言喘。

沈原梅:包公为给秦香莲伸冤,把陈世美都铡了。现在谁敢铡陈世美,现在有些人比狼还厉害,狼有时还喂养娃娃呢,包公就是狼救的。

国正礼:包公怎么是狼救的?

沈原梅:包公生下来他妈嫌脸太黑,以为是个啥怪物,就抱到野外撇了。天上飞的鸟鸟子都给包公遮阴凉呢,狼来给喂奶呢,后来是他嫂子抱回去养大的。

国正礼仍旧写他的笔记。

沈原梅:秦香莲也有她的不对。你男人做下那事了,有人给你银子,你先回去生活嘛,硬要逼呢,逼死对你有啥好处。我一让再让,咋让都让不过去。

国正礼奇怪,老婆子似乎扯得很远了,一下又拉到眼前。

沈原梅:包公也干了一件糊涂事,不审清不问明,偏听偏信就把他侄子杀了。

国正礼没理睬。

沈原梅:当官的偏听偏信不得了,民不争官不断,片面官司审死人呢!

国正礼:对着呢对着呢,我把你说的都记在笔记本上了。

胡秘书二次进来:这个老婆子,吵啥呢,国市长今天真的忙着呢,你以后再来。把沈原梅推出去。

沈原梅往出边走边说:人有一亏天有一补呢,人不转向了路转向呢!

沈原梅走了,胡秘书反回来说:国市长,你没时间,我给你补记几篇学习笔记。

国正礼楞了一下,说:也可以。

胡秘书拿着笔记本走了。

 

这天上午,龙大山召开职称评定领导小组会,10点半就结束了。应付了一些杂务,到11点半,就将门反锁上,静坐桌前等云婕的电话,一直等到12点过5分。

龙大山心语:怎么啦?外出了?办公室有人?有了病?

龙大山看电话,那个有生命的精灵,往日多么快活,今天突然默不作声,像死去了一样!这样的静等,一旦响了,会把他吓一跳的。

一直到下午5点,云婕来了电话。龙大山喜出望外,他提笔在台历上写了这样一句话:我心中的太阳终于出现了,笼罩了一天的云雾  散去了,世界又变得一片光明!

12月25日,龙大山和云婕乘车去地区游玩。司机下车办事去了。他两人坐在车上。

云婕: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你猜是啥?

龙大山想了一阵说:猜不中。

云婕拿出来,原来是一个圣诞贺卡:一颗红心,写着送你一片温馨!

回到泾龙,龙大山和云婕晚上又去了一趟舞厅。总之,年终了,两人对剩余不多的时间都很珍惜。

云婕拉着龙大山绕圈子,龙大山怕别 人看见,扭扭捏捏放不开手脚,惹得云婕忍不住笑。

晚上回去,云婕在纸上画了一只圆滚滚的大熊猫,写道:山,可爱的大熊猫——回忆起你那胖乎乎、圆滚滚的,且不知如何转动的舞姿,连同那左顾右盼慌张的神情,那镜片后的两只眼睛......想起真是可笑。似乎还听到了“差点把腰扭了”的惊讶,活脱脱一个“国宝”的憨样,令我忍俊不禁以至于笑出声来。

早上起来,云婕翻出关山之行的照片,仔细端详了半天,那天的情景又浮现于眼际。一路的欢声笑语又萦绕耳旁,连同龙大山滔滔不绝的讲解草莽英雄的轶事传闻......

云婕写道:过去的一年即将弃我们而去,一切都无法挽回,唯一可追忆和留恋的那段奇特艰辛却不乏甜蜜的生命之旅,它是我们人生的里程碑和新的起点,有爱的苦涩和甜蜜,有温馨的回忆......愿我们共同珍藏这份难以忘却、且永不割舍的不了情去步未来的生命旅程。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了!让我们共同拥有新的一年,愿你拥有三百六十五个美梦!

西方有一句名言:弱者等待时机,强者创造时机,对人很有启发。

如此看,我们正在创造时机,调动之事,考研,还有......

尤其是你,从政的辉煌,经济研究成果,而且“几不误”,真有趣!

和那些忙于钻营、全身心地在仕途官场奔波的人相比,你又是何等高明。而且还如此装扮了众人称道的“好人”!

好一个土豆、大洋芋,这也是你高超之所在吗?

我们国家历来所颂扬的仙哲,都是老而贫的。老是智慧经过历练而成熟的象征;贫穷则表示对物欲的超脱。

一日晚上,龙大山和云婕聚会,他给云婕讲了个笑话:文革中有个老革命拿着秘书写的稿子讲话,把狼和狠分不清,不认识猛字,还有忠心耿耿的耿,也不认识。就把狠抓革命猛促生产念成“狼抓革命虎促生产”,把忠心耿耿干革命念成“耳火耳火”干革命。

惹得云婕大笑。

 

 

第二天,云婕利用开会前的时间,给龙大山写了一页短笺:昨晚你鼻子抽了几次,肯定是感冒了,不知现在可好?甚念。你在百忙中还抽空给我写信,实为你的耳火耳火所感动。我两竟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从思想感情到内心世界,从理智到言行,都如此这般相像,好一个枣木锤锤一对对。唯一不同的是,你傻得清楚高超,而我却傻得诚实可爱。

 

 

 

 

第59集  谈女人乐趣横生   长太息以掩涕兮

却说关平仁雅爱书法,办公室里有一张桌子,上面铺着一页毡,备着笔墨纸砚。兴趣来时,经常涂抹几笔。这天突然想起一件美事,要办一个关平仁书法和收藏展。主意一定,叫来办公室2个主任和文化馆馆长。

关平仁:今天叫你们几位来,要给我办一个书法和收藏展,这也是元旦春节期间的一项文化活动。具体由办公室林付主任负责,文化馆牵头,把我平时书写的和收藏的几十幅字画装裱好,钱先由文化馆想办法垫上,随后我想办法。你们觉得怎么样,有啥困难吗?

林副主任:关市长平时太忙,实际上早就应该办了。

文馆长恨不得多生出几张嘴称赞:关市长的字,要比地区书协主席的字写得好。

荣九成:当官的能写这么好的字,可以说是凤毛麟角。领导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几个,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只能办好。

关平仁听了,乐的嘴半合子张着,半天没说话停了一会说:那就是这样,你们下去赶紧筹备。

几个人刚走,地区陇处长和市农业局农局长几个人进来。

关平仁:请坐,给你们倒茶。

陇处长:不喝了,请你吃个饭。

关平仁:我这茶好得很,你们闻。叫人吃饭呢,你酒量怎么样吗?

陇处长:这个你放心,我这人是常委(肠胃)会通过的、久经(酒精)考验的优秀(油袖)干部。

关平仁:我胃不行,见喝酒就疼。

陇处长:心坏了不要紧,胃一定要好。我是五脏六腑都坏了,只有胃功能好,能吃能喝。

关平仁:你要小心呢,现在反对大吃大喝。

陇处长:现在的财政大喊着是吃饭财政,再能干啥。

关平仁看表:到吃饭时间了,走吧。

几个人来到宾馆小餐厅。关平仁让陇处长先进,陇处长让关平仁先进,两个人推来让去,谁也不先进去,好像里面有吃人的狼,服务员手举着门帘,等了半天,终于还是陇处长先进了。

进了小餐厅,又互相推让着进雅座。进了雅座,陇处长不坐上席,两个人又你推我让。

荣九成:圆桌,不分上下,陇处长你就坐吧。

陇处长勉强坐了上席。

陇处长和关平仁已是酒场上的老搭档,这次见面,更是高兴。便开怀饮酒,尽情畅谈。

陇处长:现在农村年轻人喝酒也争得很。有个老汉骂儿子,嫌儿子经常把酒喝醉回到家里胡闹。儿子说,你不要我喝酒,电视上天天都在卖酒。老子说,那明明是广告,怎么能当真的。

关平仁:闲话少说,最近拳和酒量有进步吗?

陇处长:这还要问,我是一级酒督,酒衔最高。现在不知咋搞的,见酒和肉香开了。几天不喝酒不吃肉就不行了,人肚子变成狼肚子了。

荣九成:不是狼肚子,是食肉者。中国古代就有食肉者阶层。

 

几天后,关平仁带着文馆长、荣九成、林副主任,到地区工会俱乐部联系书展地方。几个人在路上东拉西扯,话题集中在女人身上。

关平仁:女人婚前看不来啥,婚后生孩子前没啥,一生孩子就变了,有了势,像疯狗一样,见谁都咬。

荣九成:老人说,女人生一个娃娃扎一口牙,你看老母猪,下了猪娃子,把狼都咬呢。

文馆长:我观察,能行的女人命都苦,过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有一定道理。红颜薄命,漂亮女人不压福,蛮一点、丑一点,倒是福蛋蛋。和写字一样,花里胡哨,没神气,蛮一点,倒耐看。

关平仁:漂亮女人找的男人多不打强,这是个啥道理?

林副主任:女人漂亮了,追求的人太多,正经男人还顾面子,那些二杆子男人不择手段,女的逃不了。

文馆长:花香了负担也重,蜜蜂闻香而来,蝴蝶也来了,各种虫虫牛牛都来了。

司机刘师:当官的男人一个个都想搞漂亮女人,提拔漂亮女人的却不多,你们说这是啥原因?

荣九成:这个问题要关市长回答。

关平仁哈哈大笑。

文馆长:丑女人没有漂亮这个优势,可以安心搞事业、过日子;自知有漂亮优势的女人,往往卖弄漂亮,是非也多。花开能有几日红,漂亮女人往往牺牲了自己。

司机:男人靠拳头,女人靠舌头。女人还是要打呢。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有的女人刚结婚可以,男人若脾气好,一直让让,让得就惯上头了,最后骑在男人头上了。

关平仁:还是要互相尊重。

文馆长:女人心眼小,爱东西,你看上那个女人了,给经常买一点小零碎东西,对你就有好感。

林副主任:这是你勾引女人的经验。

文馆长:不信你试去。

关平仁:为啥人说丑女多怪?

文馆长:长得丑的女人,知道自己不打强,吸引不了人,心眼就多,生怕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吸引去,这是自己不自信。漂亮女人就没这心思,因为她很踏实,知道自己的魔力和价值。你注意,丑女人怕丈夫和别的女人来往,丑男人怕妻子跟别的男人来往。

关平仁:不能一概而论。

文馆长:我总结了一下,对女人有八个字:可尊、可敬、可爱  、可恨。

司机:女人的特点是啥?一哭而闹三拌命四去娘家五和男人不睡觉。

惹得车上人大笑。

 

 

几个人胡扯着,不觉到地区工会俱乐部,经和俱乐部主任联系,展期就定在12月25日,上午10点开幕,元月5日结束。租费到时再说,适当收一点。

中午关平仁请俱乐部主任和几位职工吃饭,8个人喝了7瓶酒,开始一个个都很礼貌,你推我让,喝了几杯,便粗野起来,一个个大言不惭,互不服气,中间又胡言乱语,叫爹骂娘,最后迷迷糊糊,不言不语,喝得一个个走了型。才互相告辞。

 

全市农林特产税拖欠太大,国正礼下乡催收。到百泉乡,他看见一位税务人员在街道卖苹果,很奇怪。

国正礼走进税务所问:你们税收任务完成了吗?

所长:才完成百分之三十,正发愁呢!

国正礼:我看你们税务人员闲得没事干,在街道做生意。

所长:做生意?没有啊!

国正礼:街道里小帅在干啥?

所长:哦,国市长,我们的税收任务是包干到人的。给小帅定的任务完不成,有一户农民说没钱交,要用苹果顶,小帅没办法,把苹果拿到街道卖。

国正礼又去乡政府。

权乡长正和一位妇人说话。妇人似在哭泣,见国正礼进来,妇人出去走了。

权乡长站起说:国市长,你不说我就知道,市上苹果税按1万亩算的,实际普查下来连5000亩都没有。就这一块,税收就没法完成。

权乡长房间墙上挂着一幅字。

国正礼盯着念: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问道:你哀叹农民之艰难,谁哀叹我们之艰难?农特税征不回来,你一个乡上几十个人,谁养活?

权乡长:就是,我正发愁呢。

国正礼:今天忙啥呢?

权乡长:哎,你不知道,乡上这麻烦事还多得很。有个村,儿子出外打工,公公和儿媳在一起生活。媳妇子不学好,经常招惹人。老汉多次劝说,媳妇子不改。

一天晚上睡觉,老汉把门半开着,要看个究竟。一会来了一个人,进去待了一会时间出来走了。时间不长,又来了一个人,进去好长时间不出来。老汉起来到门前叫门。

儿媳妇:这么晚了,你叫我门干啥?

老汉:口干的,想喝水。

儿媳妇:水给你烧得灌好了。

老汉:晚上我倒的洗了脚。

儿媳妇起来,把门开了个缝,把热水瓶从门缝里接出来,关了门,又上炕睡觉了。

老汉回到自己窑里越想越气,又来叫儿媳妇门。

儿媳妇生气地说:还有啥事?

老汉:炕冰了,烧一下。

儿媳妇:半夜三更的,你不会烧吗?

老汉:没火柴。

儿媳妇又把门开了个缝,接出火柴。

老汉没接火柴,使劲推门,女人挡不住,门被推开,那个男人还在炕上睡。女人急了,将老汉用力一推,老汉仰倒在地,女人趴在老汉身上,把老汉压住,炕上男人急起,鞋也没穿,抱上衣服就跑。

儿媳妇见那个男人跑了,大声叫骂:不要脸的东西,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抬我门。

吵闹声惊起四邻,四邻围着看。

第二天,儿媳妇又闹到乡政府告状。

 

 

 

 

第60集  供销主任怪话连篇   工会主席数说厂长

 

供销社召开基层主任会,传达学习上级关于供销社改革和发展的文件,并让基层社汇报全年工作情况。下午,市政府国正礼参加。最后由市联社贡主任作总结讲话。

贡主任:我们供销社的现状,可以用两句话概括——穷汉家人过日子,一年望想一年好,结果是——新女性拜年,一年不如一年。

台下大笑。

贡主任:改革开放后供销社面临的困难和问题,只能靠自己——自己的光景自己过,自己的恓惶自己哭,自己的饭碗自己找。

我们有的基层社,这几年一直是常败将军长挂帅,这不行。今年年底要实行新办法——能者上,劣者下。

在死亡和生存面前,与其束手被擒,不如拼死去干,杀出一条血路。

会后大家要和总社签订责任书,这个责任书要分解到每一个人头上,千斤担子人人挑,个个身上有重量。

事大事小要人干。用人一定要知人善任。用人之长,相得益彰,用人之短,强人之难。

不要看人学样。听着的信息跑死马。应该是骑驴捉尾巴,各有各拿法。

          到处都想占便宜的人不能用。有的人连烙铁一样,只要粘上,总要粘一块子。赌棍不能用,如果把这种人用上,就把摊子抖了。

贡主任讲到生产和市场的关系时说:千万不要蛮干,生产围着市场干,市场围着销售变,销售围着效益转。

一个企业家必须要有战略眼光,贱极要看到贵,贵极要想到贱。

有的基层社光景不行了,人也开始哄人——天旱刮大风,人穷编白话。

有的基层社连年亏损,穷得精光,穷得精逑打得胯子响。这种社再不能亏了,再亏就把摊子亏得剩个精人了。

有的基层领导不会处理问题,没见过这号主任,鼻涕下来拿拳头敦呢,老娘婆当老了,看不来娃娃脐胎子,把娃娃牛牛当脐胎子割呢,到底是脐胎子嘛牛牛子?

贡主任讲的有实际有幽默,国正礼对这些奇闻妙语很感兴趣,抓紧记在笔记本上。下面人笑得嘴合不拢。

贡主任:你看现在的企业多得很,好多企业实际不是企业,因为那些企业吃的是官饭。我们供销企业才是真正的企业,没人管,财政不给一分钱。以前不是这样,以后怎样不知道。反正现在是自生自灭。所以一定要灵活,自己打自己的天下。不能麻木不仁。别人把筷子伸到我们碗里捞面着呢,你还不知道。

工作要把每一天的都做好,每一件事都干好。这就是下毛毛雨,经常下毛毛雨效果最好,天长日久,基础好了,结果肯定会好。不要幻想某一天暴富,抱个金娃娃。天旱了,暴雨效果并不好。

外欠货款一定要收回来,最好不要欠。现在杨白劳把黄世仁喋住了。

有的基层领导把单位搞烂了,自己却发了财。肥了和尚穷了庙。

加强管理,堵塞漏洞。不要费了那么大劲,从狗嘴里夺回来,又叫狼叼上跑了。

贡主任:话说到这里,就把话说完了。今天咱们就当面锣对当面鼓,把话说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能松劲,不要等也不要靠。天上下雨地上滑,自己栽倒自己爬。

大会结束,国正礼要走。被贡主任挡住。

贡主任:国市长,下午6点,咱们在一起吃个饭。

国正礼:企业这么困难,吃啥饭呢,不要干啥都吃饭。

贡主任:我们有个传统,开会,就要讲问题,研究解决问题。不像你们当官的,走到哪里都是评功卖好。胡吹呢胡炫呢。办企业,空话不能当饭吃。

国正礼:不要干了一年,一顿饭又吃穷了。

贡主任:这个你放心,瘦牛不瘦角,你能吃多少。

中午石利生刚要休息,贡主任进来。

贡主任:请几个领导下午和我们职工一起吃个饭。

石利生:算了吧。

贡主任:大家干了一年,不在这一顿饭。下午6点。

石利生:嗯。

下午6点到酒店,国正礼看见饭菜档次都很高,不觉惊讶。

贡主任:怎么样,不寒酸吧?

石利生:没想到,档次很高。

国正礼:瘦牛不瘦角。

贡主任:供销社光景不行了,门户没倒。该开支还得开支。

某职工:打肿脸充胖子。

贡主任:该打的时候就要打。你瘦的像个猴,能打肿吗!

惹得大家笑。

于是便放开吃喝了2个小时。

 

 

农副公司经理喝得多了,走在路上靠着电杆小便,系裤带时把电杆和人捆在一起,一走一逮。

农经理:你不要拉嘛,我过几天还要来。

又走,又一逮。

农经理:哎,你拉啥呢,给你说了,过几天我就来了。

农资公司经理摇晃着从酒店往出走。

贡主任:家不远,会计送一下。

会计送到家门口。

农资经理:你把我送回来了,你咋回去呢?

又把会计送到单位。

会计:领导叫我送你呢,你怎么把我送回来了 ?走,我必须把你送回去。

两个互相送,互不放心。送来送去,酒醒。

会计:你酒喝多了,我也喝多了。脑子都不合适了,夜深了,送啥呢,各回各家吧!

 

这天开完金融系统安全会,国正礼回到办公室,化工厂工会主席跟着进来。

工会主席坐下叹气说:哎,人活得苦的。

国正礼:怎么苦的 ?

工会主席:现在这事,一切都没原则了,厂长的女婿是副厂长,表弟也是副厂长,组织派去的工会主席叫到车间干活。

国正礼:为啥叫自己的亲戚当副厂长?

工会主席:准备自己高升了、走了,让亲戚接班,上行下效,也在培养“红二代”。

国正礼:有不是私人厂子!

工会主席:基本和私人的一样。我看还不如私人的,私人厂子用人才,这公家的厂子完全用的是关系。

国正礼:有党支部吗?有党支书吗?

工会主席:党支部书记不管事。企业的党支书和工会主席一样可怜。又长叹一口气,到底把工人整苦了。动不动就裁员呢,不要了,不办任何手续。正式工回家,厂长的侄子、表侄子、侄孙子、外甥,农村的亲戚,都来上班,没城市户口的买户口。

国正礼:你不是工人,你是干部。

工会主席:我这个干部比工人还难说,连办公室的一个娃娃都不如。人家办公室的一个女的,都可以表态,拿钱买东西。

          国正礼:你是工会主席,你要代表工人,替工人说话,监督厂长,工厂是工人的工厂,不是厂长一个人的工厂。

工会主席:厂长是法人,一个人说了算。工会名存实亡。开始厂长让我到车间干活,现在又叫我去烧锅炉。我说锅炉我烧不了。厂长说,烧不了就回去休息。

国正礼:不讲道理?这么蛮狠?一个桌子一条腿行不行?从上到下,我们都喜欢跳独脚舞,不知道三条腿四条腿的桌子最平稳。互相牵制、制约才有稳定和平衡。

工会主席:还说啥平稳呢,还讲啥道理呢,根本不谋正事了。一百多职工,上班的只有50 多个,用的都是亲戚家族。职工连吃饭钱都没有,厂长一天想的看咋吹,这个报纸登呢,哪个出版社出书呢,拿上工人的血汗钱到处挥霍,为自己脸上贴金。出外带两三个小姐,管吃喝,说是攻关呢,不知攻的什么关,

国正礼:你把这事再给市委领导和组织部谈一下,市委和组织部派的人,厂长不能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了。

工会主席:我的事都是小事,万一不行,我去另干个啥。关键是把工人和国家亏了。现在又要改制拍卖,越胡整的厉害了。

国正礼:胡整?怎么胡整?

工会主席:你没听说,地区化肥厂,资产一个多亿,拍卖了600万。

国正礼:其它资产哪走了?

工会主席:把工人一脚蹬了,不要了,商人和专员书记勾结起来瓜分了。还说什么工人是主人,人民当家做主。企业改制,有的官员一夜暴富,比强盗还厉害。农民一夜退到1949年以前,工人变得一无所有,成了真正的无产阶级!

国正礼沉默不语。

工会主席:是不是我说错了?我不应该找你反映这些问题。

国正礼:全市亏损倒闭的企业不少,没有一个厂长被处理,都是乘机浑水摸鱼,有的打劫够便调走了,说是法人,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工会主席唉声叹气。

国正礼:无数革命先烈牺牲了,换来了胜利果实。这场几十年的杀戮,应该不是历史上重复了无数次的皇位争夺,而是应该建立一个真正能保护工人农民利益的政体。可我们还在一直折腾,农村在折腾,工厂也在折腾!从上到下,都考虑的是如何保持自己的权力和利益,谁考虑劳动者的权力和利益?

工会主席:你说得太远了,太大了,我只是反映我们厂的事。

国正礼:我当然知道。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各州代表聚在一起讨论,究竟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才能保证全体人民的权利不受侵犯,劳动者民主、自由的权利不被剥夺。结果产生了人权宣言,产生了美国宪法。我们跟着苏联学,步苏俄后尘,现在走得没路走了。

工会主席:不管怎么说,你当市长是体制的受益者,你不应该有意见。

国正礼:我们考虑问题,不能总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对我怎么样?对我这个小集团、小组织的利益怎么样?这有点太狭隘了。应该是对全体人民怎么样?对整个民族怎么样?照你的观点,开始闹革命的那些人,家庭情况并不差,他们就不应该起来造反了!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国正礼:好,今天就谈到这里,下次再聊。

 

 

 

 

 

 

 

 

 

 

第61集  诉孤苦一声一哽咽   说委屈一字一低徊

周六下午,龙大山和云婕一块乘车,去泾河地区。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

车到教育学院,云婕下了车。龙大山跟着下了车。

龙大山:晚上干啥?

云婕:想去地委,看我姑父。

龙大山:哦,那我走了。

云婕并没去看地委的那位姑父,一个人待在房间。孤苦伶仃,百无聊赖。盼着龙大山来看望她。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想给龙大山创造一个幽会的机会。

龙大山在家里魂不守舍。

葛厉立:一周回来一次,不定定坐一会,有啥心思。

龙大山:想去看一个熟人。

葛厉立:天下雪,路不好走。

龙大山:嗯。

云婕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晚上8点了。

云婕心语想:大山现在应该吃过饭了。8点半肯定会来的。

云婕拿起一本书,翻了一会。看时间,8点半了。

 

 

云婕打开门,来到院里,什么动静都没有。走到学校大门,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门房里灯亮着。

云婕回到房间,看墙上表,时针指着9点。她勃然大怒,扒在桌子上大发雷霆。

负心的家伙:

真后悔来泾河地区,在周末的今天,特别是坐你的车。我好悔!从你接给我吃剩的残物,从你若无其事地将我抛在车下,从你毅然决然地扬长而去,我的心受到莫大的伤害。。。。。。

透过泪眼,昔日一幕幕情景浮于眼际,我不敢去想,只有任凭这苦涩的泪水挂满腮边,流进嘴里,淌进心里,它真苦!比黄连还难以下咽。说什么呢?从何说起?从那最初相识时你温柔的絮语,今天分别时你冷漠的无情?还有那刻骨铭心的思恋?夏之火热,秋之硕果,冬的结局。。。。。。

我真惨!落到如此可怜可悲的下场!想别人,久别重逢,家人团聚,共叙别离之情,同享天伦之乐,娇妻爱女,萦绕身旁,美味佳肴,共进晚餐,举家和陆,其乐融融。可我,时针已指向9点,却怎么也收不住滚滚的两行清泪,只有面对这洁白的纸张,用一只瘦得可怜的残笔倾吐我无限的悲伤!

今晚特别难过伤情,一切的一切那样虚无缥缈,又那般真真切切,真的?假的?我难道错了吗?错了?没错?谁之过?谁告诉我?

无言的呐喊,震得我内心绞痛,浑身打颤,我失控了,我颤抖了,我又一次地哭了!

我食之不得下咽,我强忍悲痛却止不住凄然落下的泪珠。

我好傻,我为何不懂的逢场作戏?我为什么不知道粉墨登场?我为何至今才明白爱的真谛?真情被虚伪代替!真诚被戏弄蒙蔽!撩开温情脉脉的面纱,庐山真面目竟如此狰狞冷酷?难道世间的真情仅仅是为了男欢女乐?难道偷食人间禁果仅仅是为了本能的满足?说什么高尚、纯洁、博大、无私。。。。。。一切的谎言被编织的那样美妙动听?所有的行径被掩盖得如此天衣无缝。

哦,上帝!宽恕我吧!

遥望窗外,冷风夹杂着雪花飘飘而来,噢!我顿时感悟到,天气如此冷,冷得我全身打颤,虽置身于温室之中,却感到心凉到了零度以下,心在流血,流出的热血已被冻结了,凝固了!

我多么希望这清醒无比的大脑此刻能失去记忆,失去对如烟往事的清晰记忆,让我心灵上留一片空白,脑子静静地,静静地忘却一切,什么也不用去想,不用去考虑。。。。。。但今晚我失控了,任凭怎样克制,思维的空间却充满了已逝的往事且历历都那般触目惊心!

我为什么不变成没有思维、没有记忆的傻子?那样多好!静静地入睡,美美地进入甜蜜的梦乡。。。。。。但无论如何我做不到。

想小小泾龙,竟是那样的一片乐土,产生了多么神奇美妙的幻景!可今晚身置灯火阑珊的所谓地级市,伏案提笔,感慨万千,难以入寐。。。。。。

夜,该诅咒的夜,万恶之源。。。。。。在你的遮掩下多少人繁衍着人类本能的罪恶,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芙蓉帐暖度春宵”、“洞房花烛夜”。。。。。。怕,我不敢想象太可怕了!我真担心自己的大脑会经不住这残酷的现实,“一夜白了少年头”!

可怜的人儿,你自命清高,孤芳自赏,本意“质本洁来还洁去”,可最终也未能逃脱厄运而陷入罪恶之泥潭,在一闪即逝的人生长河中,你青春的生命还未辉煌灿烂过,就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扮演了如此可悲的角色!你得到了什么?你失去了什么?——金钱、地位、名利——粪土不如的东西,都皆为身外之物,可你曾天真地寻求那属于你的一叶臂弯,那曾经搂过无数次的臂膀,此刻却在拥着另一个女人。。。。。。那口口声声信誓旦旦的咒语,都是动听的谎言,是一个情场老手编织的一个纯情、美丽、动人的爱的神话,爱的故事。而可怜的你,仅仅充当了自嘲、自怜、不负道德、让人唾弃的“第三者”!一个初谙世故的姑娘和风月场上老手的交锋,最终的结局可想而知。

太残酷了!我已无力面对这震慑我心扉的铁的事实。

我好累,却毫无睡意——多么想做个长梦,永远不醒的长梦,静静地带着对美好往事依恋和追忆,带着永恒幸福的微笑,永远地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去追寻我梦中美丽神奇的天堂。可天堂在哪里?梦中的世外桃源哪里去寻?幻想中的蓬莱仙阁何处去觅?那温馨的巢穴,那爱的小屋,那心目中宁静温柔的人生港湾,那让我驻足歇息的人生驿站。。。。。。在哪里?在哪里? 。。。。。。

腥风凄雨,悲哀人生,何日是个尽头?漫漫黑夜,无休无止,那一刻天能大亮?

曾几何时,我沉溺于“温柔”之乡,难以自持,我陶醉在融融气息之中无法自拔。。。。。。虽知道这残酷的现实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可柔情似水的我总抱着奢望和幻想,坚信他的誓言都是真的,和我一样,都是刻骨铭心的,难以忘怀的,可现在?我被孤零零地抛在这儿,倍受冷落和凄凉,经历了难以表白的炼狱之煎熬,漫漫长夜,有谁与共?以泪洗面,好不凄惨!虽置于茫茫人海之中,却如同身处孤岛。。。。。。

我不敢低头去环顾这间小小的屋子,这片小小的地。。。。。。

                                  一个痛苦失眠人自嘲

 

第二天下午,龙大山坐车到教育学院接云婕,云婕不在。

龙大山敲门:嗯,没动静,人不在?噢,夹了个纸条,展开看,只有四个字:你先回吧!

 

 

山野铺满雪。车在路上奔驰。龙大山沉默无语。

 

回到泾龙,龙大山才扒在桌子上给云婕写信。

亲爱的小宝贝:通知今天下午要开财政决算会,5点前必须回泾龙。现在已是晚上8点,会议早早结束了。周围房间不断传出电话铃声,不知你此刻回来了吗?你的信息我一点都不知道,只能盼你的电话。

下午到教育学院接你已是3点半了。不见你的面,我心里就叽咕,再看门上夹得留言,果然是不能一同回去了。像丢失了什么一样,心里空空的,特别难受。看着那两行熟悉亲切的字体,本来撕了的条子又不忍心扔掉,装在大衣口袋里,怅怅离去。一路上,我一改来泾河地区的神态,一句话也没说,失魂落魄地回到泾龙,赶上了下午5点的会议。

 

周一早上,国正礼夹着公文包,正要出门,沈原梅来了。

国正礼:我们正研究处理你的事,你再不要来了。

沈原梅:旧事没处理,新事又出来了。昨天村党支书一直把我打得赶了五趟子,把我吓得没地方跑了,我跑进一家子,女人说,你不敢进来不敢进来,看人家打我。我又跑进另一家,家里人也出去走了。

国正礼:我不相信,一个党支书这么厉害,敢打你这个70岁的老人?

沈原梅:我今不敢回去了,回去就把我弄死了!

国正礼:你是不是骂党支书了?

沈原梅:我说日他妈呢,他打我呢我不能骂?

国正礼:你这回去,我给公安上说一下,不怕的。

沈原梅:刚才我来政府,党支书堵在路上要打,说我天天到政府告他们。

国正礼装作打电话:我给公安上说了,你去找他们。

 

 

乔局长正在开会。

沈原梅走进去说:乔局长,人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了,国市长叫我来找你,你们到底管不管吗?你看把我牙都打掉了,额头上的这伤疤,沈原梅用手指着头。

乔局长:人家打你牙,可能就是嫌你说得太多了。

沈原梅:说得太多了?他不做我能说吗!

乔局长:我们正在开会,你这回去,给你立案查。

沈原梅:不办手续能行吗?

乔局长:你没手续可以,有你额头上的伤疤就行了。

几个干警把沈原梅拉到门外。

沈原梅又跑到市委,碰见宣传部玄部长。

沈原梅:我开始打官司,县委就有你,人把我牙都打掉了,你把我这事管一下。

玄部长叹了一口气,哎。

沈原梅:你哎啥呢?

玄部长:我官小的,管不了你的事。

沈原梅:你官小,开会和市长书记坐在一起。

玄部长:我没管你这事。如果我管,我要给你安一口金牙。

第二天,国正礼和调研员说话。沈原梅用手捂着嘴,从门里进来。

      沈原梅:国市长,我恨不得把你叫爸叫爷呢,人把我牙打跌了,吃起吃不成,喝起喝不成,含水也噙不住,你看,下嘴唇长了一截子。

国正礼:办公室给我说了,我叫派出所处理,乡上的派出所,专门管这些事。

沈原梅:连个衣裳都没有,昨天后晌洗的衣服,今早还没干,就拉的穿上了。

调研员:哎吆,恓惶的,给你应该要一身毛料子。

国正礼拿起电话说:民政局嘛,最近外面拉来一些解困的衣服,你们给沈原梅给几件,还有铺的盖得,给上一套。转对沈原梅说:这快去,给你挑几件,回去等公安上处理。

沈原梅起来走了。

 

下午,沈原梅去找派出所,没有人。

 

 

沈原梅又去乡上,给乡长说了。

乡长听后说:人老了,还要牙干啥?等打完再处理。

沈原梅从乡上出来。

路人看见说:这么冷,你跑啥呢?

沈原梅:冻得受不了。

路人:冻的,不待在家里,还到外面跑呢?

 

沈原梅知道家里太冻,站在太阳坡听几个人说话。

甲:我们村上最近发生了一件可笑的事。

乙:啥可笑事?

甲:某人做生意赔了钱,不想活了,找来老鼠药吃了,没毒死;又寻了一根绳子上吊,绳断了。这人想,看来我的命不该死,说不定还会发财呢,就买了一瓶酒,痛痛快快喝了,准备振作精神再干。

乙:后来怎么样?

甲:没想到酒是假的,中毒死了!

 

 

 

 

 

 

 

 

 

 

第62集  有官部门在哪里   曹民地区访大官

农民曹民找关平仁,反映他家承包果园纠纷,来到办公室门外,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不敢敲门。

关平仁正接待地区来的几位客人,在里面说笑。

地区客人:有个赵认真,是近视眼,出门住在酒店。早晨起来洗了脸,没戴眼镜去上厕所。走错门,看见里面一个女的,退出回到房间,越想越觉不对劲,怎么能干这么丢人的事?必须说清楚,要不,人家认为我人品有问题。于是这个男人戴上眼镜,正儿八经地去赔情道歉。他推开女人的厕所门,说,对不起,刚才没戴眼镜,不是故意的。女人骂道,没见过这么个神经病。

几个人大笑。

关平仁:有个吴知觉,晚上天下雨,滴房沿水。吴知觉出去小便,一直听得没尿完。回到房间睡在床上,感觉腿上有点痒,抠了半天不起作用。旁边睡的人骂道:你这人不好好睡觉,搔我腿干啥?

几个人又大笑。

曹民原以为里面忙,不敢打扰,又听见传出笑声,才知闲聊,就大胆敲门进去。

关平仁问:啥事?

曹民:我按政策承包的果园,现在被人强占了,请市长给我做主。

关平仁:农村,果园纠纷?不能随便找我嘛。

曹民:应该找哪里?

关平仁:找有关部门解决。

曹民:有官部门?

关平仁:就是,找有关部门。

曹民在政府大院走来走去,见人就问。

曹民:有官部门在哪里?

被问人甲摇头:不知道。

曹民:有官部门在哪里?

被问人乙摇头:你说啥,不明白。

 

 

曹民又去问门房:哪个部门有官呢?

门房:那一个部门都有官,你要办啥事?

曹民:我承包几年的果园被人强占了。

门房人甲:这事你要找农委。

门房人乙:找农业局合适。

门房人丙:应该找市委农业部。

门房人丁:市委有个政策研究室,是专门研究这问题的。

门房:我看你哪里都不要跑,你就直接找信访室,该哪里处理,就给你转到那个部门了。

曹民又去找信访室。接待的人看完材料,回答的很简单。

信访室:这不行,乡上没有处理意见,市上不好处理。

曹民:乡村领导都在插手,处理不了,我才找市上的。

信访室:上访是有程序的,由下到上,一级一级来。下级处理了你不服,才能到上一级上访。

曹民无奈,只好转身回去。

因关平仁讲话有个习惯,喜欢讲“有关”两个字。一次会上,他一连讲了三个“有关”:各有关部门,一定要研究“有关”政策,解决好“有关”问题。一些人背地里把关平仁叫“有关领导”。张全相讲话经常用“一定”:“一定”要如何,“一定”要干什么,群众给起的外号叫“张一定”。有人开玩笑说,人家是一把手,事情当然由人家一个人定。石利生讲话肯用“必须”两个字,“必须”如何如何,人们给起了个“石必须”。

自从关平仁让曹民找有关部门后,他上下找了几次,都没作用,心里想,地委书记的官最大,要找就找最大的官。他找人重新写了一份上访材料,到泾河地区,去找任书记。不巧,任书记到省上开会,又打问到管信访和政法的柳副书记,就去找。柳副书记接了老汉的材料。并仔细阅读。只见上访材料开头写着这样的话:

现在社会还有公道吗?法律、政策被人践踏,奉公守法的农民被乡长殴打致残,各级该管的衙门和官员个个如泥胎木鸡,一推了之,平民告状无门,对天长叹!

柳副书记看了整个果园承包过程,后面的话写得更尖锐:

这位党支书的其它行为,只要你们那一级共产党的真干部查管,那是很清楚的。如村果园几年收入五、六万元,被他私吞。今年,全村在如此困难的年成下,又强行摊每人80元钱盖学校,而党支书等人从中大肆贪污。听说还计划,小麦收下来后,每人再加提成30斤小麦。他们整天就知道贪污、强占,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小百姓们不敢有丝毫不满。打人的事在这儿的干部中间很平常。老百姓那会想到,他们从内心拥护的共产党的最基层的干部,老百姓的顶头上司,每年吃的拿的(指公开应得的)血汗,他们供养的官,能发展到欺压、殴打自己。他们按自己最朴素、最通俗的道理想,自己家喂养的狗,是不会咬自己人的。可今天变成了自己喂养的狗咬自己的人,千古俗礼怎么会变了呢!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对天长叹,只此而已。

乡镇村组干部,就是百姓头顶一层天,他要你死你就活不成。去年在电视上就看到,某省一村的几个干部,打死多次上访反映他们问题的人。只好向省、地领导,报纸和人大、政法如实提供这些问题。我是相信共产党人的,因为我相信共产党既能解放全中国,能够把中国建设好,就能清除自己队伍里的坏人!我相信共产党不愿叫他们胡作非为,官逼民变,也不想叫队伍中的坏人败坏自己的好民声。何况“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当大官的人哪一个不懂得自己之所以能每天脚不沾土,高楼大夏,妻荣子贵,食必精细,声色不差,安享荣华,还不是有下层那么多的能够忍辱负重,不畏劳苦,耕作不息的劳苦大众,供给自己能无尽享受的物质不绝。假若对百姓视若草芥,任意欺凌,百姓们的忍受也是有限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千古名言,绝非危言耸听。每看宣传工具上你们的讲话、报告,讲得好极了,什么减轻农民负担啦,加强党的基层班子建设啦,什么关心农民疾苦啦,什么反腐败树廉政之风啦,什么严格执法、加强法制、保护公民人身权利、民主权利啦,等等,无一不是好话,正确的话。光这样讲这样说,能解决实质问题吗?支持这样的坏人当直接欺压平民的官,他们干坏事那么多,当官的听而不闻,不查不纠,不严办不是袒护支持又是什么呢!

。。。。。。

柳副书记看完上访材料,拍案大怒。立即叫来信访室信主任。

柳副书记:你带上两个人,今天下午就出发,到泾龙市木寨乡西头村去,详细了解曹民反映的事,后天回来向我汇报。

 

且说地委信访室一行三人,下午赶到木寨乡西头村,连夜就开始调查。先和基层群众座谈。

 

 

第二天,又和乡村两级干部座谈。

      地区信访室三人又走访了法庭。

最后,地区信访室三人和派出所座谈。

地委信访室一行把情况摸清后,回地委向柳副书记汇报。

柳副书记:怎么样?曹民反映的问题,你们调查清楚了吗?

信主任:我们按你的指示,下去通过和基层群众、乡村干部座谈,又到公安、法院等单位了解情况,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搞清。这件事要从11年前说起。

11年前的村主任对曹民和曹界说:你们父子两个听清楚,经党支部和村行政会议研究,同意曹界管理看护村果园,具体内容如下:期限10年,果园内土地由你们耕种,收获归自己,照例纳粮完税。果园收入按三七分成,个人百分之三十,村上百分之七十。十年满了,如果你们不愿意继续管理看护,可终止合同,另行承包。怎么样?同意这个内容,就请签字画押。

曹界思考后说:可以,我没意见。

老支书:曹民,你的意见?

曹民:我老了,这个事情主要是儿子曹界要拿主意。果园前5年收益肯定不好,5年满就开始挂果有收入了。儿子同意,我没意见。

村主任:曹界想好了吗?

曹界,想好了,我签字盖章。

老支书:好,合同生效!

第1年。果园荒草杂生,曹民清理杂草,曹界修剪野长的苹果树苗。

第5年。零星的果树挂果。

曹界看着果树说:结这几个果子,还不够个功夫钱。

曹民:三年后,按现在的市场价,估计每年收入三五万没问题。

 

 

第8年秋天,苹果园里每棵树都挂满苹果。

外面人看见议论。

村民甲:曹老汉承包的果园,收益一年比一年好了。

村民乙:曹界这年轻人有眼光。

尹实:村里是按当时的情况给他承包的,现在果园不是当初的情况了,应该重新承包签合同。

村民甲:这怕不行,人家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

尹实找党支书说:舅舅,你大小还是个掌权的,村果园现在收入那么好,我想承包,你收回来,让我承包。我有了,你也就有了。

新支书:那不行,曹界签合同是10年,要往回收,只能等10年合同满了。

尹实:那就说好,合同一到期,我就往进搬。

新支书:到时得开个会,把手续要办了。

第10年秋天。曹界准备给果树施肥。忽见尹实拉着车子,把铺盖和一些劳动工具搬进果园。

曹界:你?

尹实:你的合同期限满了,村里研究让我承包。

曹界:我怎么不知道?

尹实:今天刚定的。

曹界和父亲曹民找村党支书理论。

曹界:你们这当领导的怎么不讲道理?合同明明规定,10年期满,继续承包不承包,由我决定,我没有说不承包的话,你们怎么叫尹实搬进果园?

新支书:你签合同是前任的事,前任之事不管。

曹界:不让我承包也可以,请把这10年的报酬给我付清。

曹民:怎么说是前任的事,村主任还在这里坐。前任后任是不是一个组织?

村主任坐在一边不说话。

 

 

路上,几个人议论。

甲:哎,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乙:现在果园有收益了,院内土地为啥白种,还不承担各项税赋。

果园里,曹界和尹实打起来,互相对骂。

曹民把尹实的车子从果园推出去,尹实又推进去。两个撕打在一起。

人们围观着、议论着。

新支书齐民闻风赶到。

齐民:不要打,打什么?曹界的合同已到期,果园以后由尹实承包。

曹界:我不承包可以,把我10年的报酬兑现了。

齐民:报酬是前任定的,以后再说。现在村委会的决定你不服,咱们法庭见。

法庭庭长对曹界和尹实宣判:经法庭审理,曹界和尹实果园纠纷一案,有曹界公证过的合同为据,事实清楚,为此裁定:平均每年按1500元报酬计算,村委会共付给曹界15000元报酬,原合同终止,由尹实按新规定承包。

晚上,新党支书齐民拿着一条烟,走进庭长办公室。

齐支书:庭长好!

庭长:嗯,坐。

齐民:法庭的裁定,应该维护新村委会的权威,你们那个裁定,我们以后说话,谁还听。

庭长:好你个齐支书,你也是共产党员,法律是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防线,没有法律,谁当权听谁的,老百姓就没法活了。烟你拿回去,我们不能收。

无奈,新党支书齐民和包村的付乡长吴法商议。

齐民:法庭没活动通,这事我看还要你吴乡长出面解决。

付乡长吴法:没问题,我包的是你们村,我就要说了算。你安排,今晚我带上几个乡上干部,到村上包饭点吃饭,到时你把曹界传来。

 

 

党支书齐民吴付乡长等几个人吃饭喝酒。

吴乡长:曹界来了吗?

曹界从门里进来说:来了。

吴法站起来,把门关上,拿起一块转头照曹界头上打,并说:不信你这个生牛皮,支书管不了你,我这个乡长能管你吗?

党支书操起一根棍也边打边说:你这个刁民,村上乡上把你管不了,你成了野人!

吴乡长和齐支书轮番砸打。

曹界跪在地上求饶说:哎吆,我的妈呀,你们不要打了,我不承包了,今晚就搬走。

外面围观的群众中,有个小伙子名叫章益,此人平时爱抱打不平,为人有肝胆,几次想说话,见当时乡村干部多,愤愤不平地走了。

曹民正赶着羊回来。

某村民:快到包饭点去看,曹界被叫去打了。

曹民赶到包饭点,看见曹界躺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杀猪一样叫。他找了一辆架子车,将儿子拉回家。

第二天上午,因伤势严重,曹民又将曹界拉到驿站镇卫生院治疗。

曹家父子走后,尹实把曹界的东西堆在一边,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进去了。

一天,党支书齐民在村庄碰见章益。

章益: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连打带枪,有些像土匪弄手。

齐民手指着骂道:你这快日你妈去,你小心学曹界。

章益:日你先人他妈去,我不是曹界,小心我那一天放了你的血。

齐民:我今天和你不较量,有本事你等着。说着,骑自行车走了。

不一会,两个干警骑着摩托车,手拿铐子和电警棍,从庄里进来。

干警:章益在哪里?

村民:不知道,这几天都没见。

地区信主任给柳副书记汇报完情况说:整个事情来龙去脉就是这样的。

柳副书记:像吴法这样的人,怎么能提起来当副乡长?

信主任:我了解来,这个人原来是泾龙市局一个干事,吃喝嫖赌啥坏事都干,单位不想要了,调不出去,还要得罪人,没办法,只好向市委组织部推荐,用提拔重用的办法,从单位才推出去。

柳副书记:简直胡来,不管如何,总不能让坏人当官。

信主任:我说了,你领导不要批评我。我们的官场,本来就是鱼龙混杂,凭人情关系用人的。

柳副书记:你这个看法不对。

信主任:中国大陆的官场,省地市县,那一级是独立行政的?不过就是开会传达文件,念稿子,有什么独立自由和创造?这样的官最好当。台湾美国就不一样,每一个州,每一个县市,都是独立发展的,可以互相比较和竞争,这样才能发挥无穷无尽的地方积极性,所以发展也快。我们从上到下,捆得死死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柳付书记:不要扯那么远,你就说这件事咋办?

信主任:听领导指示。

柳副书记拿起电话:喂,泾龙张书记嘛?盲音。

柳副书记又拨通石利生电话说:石利生书记嘛,我给张全相书记电话没打通。

石利生:噢,他不在。

柳副书记:曹民上访这件事,反映的问题特别严重,说明乡村黑恶势力已经泛滥成灾,必须严厉惩处。对乡村干部该撤职的要撤职,该查办的要查办,对基层政法队伍也要整顿。

石利生接完打电话,又给信访室说:信访室嘛,来一下。

信访室人从门里进来。

石利生:曹民上访的事你们知道吗?

信访室:知道呢,我们已经处理了,叫他回去把乡村处理意见拿上来。

石利生:地委柳书记刚才打来电话,要我们严肃处理有关人员。你们要专门专门人员,赶紧下去把情况搞清楚。

村上,曹民对曹界说:给你住院看病花了一抹子,市上又要来调查,一直调查呢,不要烟酒(研究)吧?

曹界叹气。

 

 

 

 

 

 

 

 

 

 

 

 

 

 

 

 

 

 

 

 

 

 

 

 

第63集  夏之日恩深情郁郁   冬之夜爱阔恨悠悠

这天市区有集市,要召开公判大会。本来龙大山要讲话,因地委行署来了两位领导慰问贫困户和山区地方病患者。龙大山陪领导下乡去了。中午云婕给龙大山打电话,当然打不通。云婕一肚子狐疑,中午不休息,给龙大山写了这样一些话:

真是活见鬼,从中午12点打电话,期间不停地拨,到2点40未通,我不知中了邪,还是电话出了毛病?

看你今天并没有什么统一行动,可躲到哪儿去了?什么人能让你如此打破惯例,中午两个多小时都不回办公室?

好了,我或许并无此权利,你的行踪也大可不必告知我,应笑我多情!

你也不要觉得自己还有可贵处,竟如此折磨我在办公室待了2个多小时,我总觉得有必要向你解释清楚。

或许我的一切都是多余的、徒劳的,但无论如何那一缕情丝还是难以扯断的,我付出的太珍贵、太多了。。。。。。

可怜的我度过了相思浸透的日日夜夜,可这些日子你在干什么?写了厚厚的几页无法交于你手,带着体温的信只好葬于熊熊炉火之中。

多情的我只能在苦恼的长河边徘徊,在落叶的树下拾起一片失落的悲哀,在心的湖畔寻找芳菲的昨天。。。。。。

在这静静的深夜,静静地回味已逝的那段使我惊心动魄的日子——可曾记得五月的温馨、六月的火热,还有那无数夜风漾起的涟漪浸透枕角的泪渍?那如水的月光抚照缕缕的思念?

一切都远去了,随着时间的长河永远地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的他又在哪里?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

龙大山陪地委行署领导下乡回来,晚上急急地去看云婕,双方交换了所写的书信,便聊了一会。有个笑话,直笑得云婕喘不过气。说的是,山区人穷,炕上没有铺的,只有一页芋席。男人从外面打工回来,两口子久别重逢,晚上干活,光席靠的女人脊背疼,便把小孩铺的毡毡拉过来,垫在女人下面。干完活,才发现小孩坐在旁边,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女人问,你不睡觉,起来看啥?小孩说,等毡毡呢。

 

 

第二天上午,云婕在办公室给龙大山写信:

你昨晚的笑话伴我入眠,今早起来腮帮子发酸,肚皮仍在疼,想起你那神情,至今忍俊不止,不知你休息的可好?

昨晚我想了好多,工作之事想起来也让人担心,好在有你的指点,坚信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只是唯一能请教的人就是你了。

以前我很单纯幼稚,傻的可爱,总觉得人都是有良知的。近一年的社会阅历,我仿佛长大了许多,复杂的人生,促我不断成熟,但前方的路,仍是那般布满艰辛,令我望而生畏!

但现在的我已别无选择,只有前进而不能后退,这是我的个性,是我不甘人后不愿沉沦的性格所驱使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如此大的勇气和胆魄全来自那雄伟、坚实的大山,知道吗?

过去的一页就让它永远地过去,把昨天收藏于历史,封存于记忆,我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LOVE,才从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中走到一起的。

晚上,龙大山抄了贝多芬一段名言,又写了自己的一段话:

卓越的人一大优点是在不利与艰难的遭遇里百折不挠。

                                 ——贝多芬

生活有如爬山,起伏和曲折恰似山上的一个个景点。

                                 ——龙大山

这天上午龙大山没下乡,待在办公室约云婕来。云婕来晚了,龙大山不高兴。云婕要走。龙大山又拉回来。之后云婕骑在龙大山身上,用手拍打龙大山的脸。

云婕:你还给我吊不吊脸?

龙大山服帖地说:不吊了。

云婕:再吊咋办?

龙大山:再吊随你打骂。

云婕:哼,说的轻松,骂上不起作用,打上你胖乎乎的,还怕把我手打疼!

    

 

这天沈原梅没找见国正礼,从市委石利生办公室走进去。

石利生:你不要找我,有专管的人呢。

沈原梅:专管专管,我看兼管上都处理了。天上星星数不清,你把我这事到底拖到啥时候呢?

石利生:数不清就不数了。

沈原梅:能数清呢,地上有多少人,天上就有多少星星。

贾丁勇进来说:你不要嚷了,你在市委嚷的影响不好。

沈原梅:我嚷啥来?我嚷也是从理心上说的,没胡嚷。

贾丁勇:你孙子都大了,要顾点影响。你的事属于政府管,你要找政府。

沈原梅:人都说市委是点戏的,政府是唱戏的,人大和政协是看戏的。

贾丁勇:这老婆子光胡说呢,我看你真的是个神经病。

沈原梅:我是神经病你是思想病。我的啥手续你都看了,你给我不处理,过来过去没办法。你没办法,你上次给我谈话呢?谈话呢就谈嘛,进去后,抠鼻子、揉眼窝、皱眉头,表情和态度人就受不了。

石利生忙着看文件,插话说:国市长回来我催一下,叫赶紧把你这事处理了。

贾丁勇:这快走,放心了吧?

沈原梅出了门,又返回来,站在门缝里说:二十年,一样事都没解决,把人整死不认账,连个赔情道歉的话都没有,黑暗得很!

石利生:不要站在门缝里说话。

沈原梅笑说:我这是门缝里夹了狗了。

这天下午,石利生到泾河地区办事,结束后给金经理打了个电话。

金经理:石书记好,不回去了,晚上咱们在一起吃个饭,找个姑娘陪你跳舞。我正忙,你先到帝宫酒店休息,我安排他们招呼你。我随后就到。

石利生按金经理说的,去帝宫酒店。进了门,两位小姐已在恭候。一个留着齐脖子短发,身体丰腴,肌肤雪白,美目巧笑;一个年龄略小些,额头明亮圆满,身材细挑。都姿色美好,光艳照人。

石利生:打扰你们了!金经理让我在你们这里休息,他后面就来了。

碧玉:金经理的客人,欢迎!

翠玉则忙着倒茶,碧玉又拿来烟让抽。

刚坐定,金经理就来了。

石利生:经理的时间就是金钱。你应该忙你的事。

金经理:再忙也要招呼你。碧玉!碧玉走上前。金经理介绍说:这是泾龙的石书记。又指着女的说:这是碧玉老板!你们今天一定要招呼好!

碧玉向石利生伸出手说:欢迎石书记光临!

石利生站起轻轻握了一下,直觉一双小手,又棉又软。

碧玉:你们先坐,我去安排。

金经理:人太少,不热闹,我再叫两个。

不一会,略小的姑娘进来。

金经理:这是翠玉,老板的妹妹。

翠玉:我姐忙,我给各位敬个酒。斟了三杯酒要敬。

石利生:要敬酒拿拳敬。

金经理:拿拳敬。

翠玉:我不会拳。

石利生:幺鸡、大压小都可以。

翠玉推辞不过,只好用小拳敬:石书记,先给你敬。

石利生: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厂长经理,从金经理跟前开始。

金经理:看你说的,书记在场,敢从我开始。

翠玉又转向石利生,石利生只好应拳。翠玉三打二胜。

金经理:敬得好,说明你的心是诚的。

翠玉又和金经理划。

金经理:咱们两个不划了,我喝上两个。

大家不同意。只好划。翠玉输了。

金经理:我喝两杯,给你代一杯。

石利生目光一直盯着翠玉,翠玉也眉目含情,频以秋波送娇。石利生神志益驰。翠玉出。片刻,石利生也出去方便。完毕故意走动。见翠玉在厨房内,就走到跟前。

石利生:想洗手。

翠玉:走,我带你去。

翠玉拐弯领到水龙头前,就要走。石利生挡住。

石利生:让我亲一下。

翠玉笑。石利生伸嘴亲了一下。还要亲。翠玉以手指外面,示意有人。石利生只好捏了一下翠玉的腿。翠玉笑着走了。

石利生洗了手,又入座。

快结束了,碧玉才出来敬酒。

几个人又闹火了一会。

金经理:石书记喝好了吗?晚上还有活动。

石利生:早都不行了。

金经理对碧玉说:结束吧,晚上还有活动。

 

 

吃完饭,金经理安排坐车,石利生让金经理坐在前面,他等碧玉和翠玉出来,才上车坐在翠玉旁边。

碧玉:我们酒店卡厅还没装好,再过几天装好了,就在我们这里玩。

石利生抓住翠玉的手,握了一下,又用手摸大腿,翠玉用手挡开。

几个人来到一个名叫郁金香的卡厅,金经理给石利生安排了一个包厢,让碧玉陪。石利生没见翠玉,有点失望,便把碧玉拉到怀里跳舞。石利生要接吻,碧玉不同意,强拉,才勉强吻在一起。但见碧玉面如静玉,鼻如凝脂,眼缝细迷,如痴似醉,神情非常动人。

石利生:咱们玩下面可以吗?

碧玉:不行。

石利生:给你钱。

碧玉:我如果挣钱,钱多得很了。

石利生:给你一千元,玩不玩?

碧玉没有言喘,却走到门跟前,检查了门锁。把门锁好。

石利生明白,便在套间里的沙发上,搂在一起,爱抚摩挲亲嘴咂舌。石利生把碧玉的裤子退下去,又把自己的裤带解开,用手去摸碧玉光滑柔嫩的下部,既心疼又可爱。碧玉也用手摸石利生的下部。石利生一时高兴,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零碎钞票,交给碧玉。

碧玉:拿这点钱想骗我。说着,把裤子提起。

石利生后悔不迭,他清楚总共不到200元。心想,我怎么这么傻,到手的鸽子飞了,含在口里的糖葫芦掉了!

 

   

   

 

 

 

 

 

 

 

 

 

 

 

64集 将上学情郎细叮咛 打官腔惹出两情苦

星期六上午,地委社会治安综合治理考核结束,地委柳副书记在宾馆召开会议,反馈情况:公安局为了降低发案率,立案不实。对此公安局不服,理由是上面要求发案率年年都要降低,这不现实,社会在发展,人口在增加,人和物的流动越来越多,发案怎么能降低呢!化工厂被盗,扣了一分;交通案件十五起,重大七起,一般八起,死十人,经济损失九万多元。法院经济案件审结率百分之六十,扣了十分,安全防范扣二分,共得九十四分,属优良。存在的问题:三铁两器不全,安全防范,群防群治要加强等。

中午龙大山陪考核组一行在宾馆吃饭,结束时已一点多了,犹豫了一下,就在宾馆休息。

云婕给龙大山打电话:喂——无人接听。

下午龙大山回到办公室。电话铃响了,龙大山拿起话筒。

云婕:该诅咒的家伙,中午你有什么重要事,为什么两点打的电话你置之不理?

龙大山:中午陪人吃饭,在宾馆休息。

云婕:凭第六感官,你肯定在房子,而且初次响铃时你拿了话筒。

龙大山:真的在宾馆,不哄你!可能是通讯员。

云婕:什么人值得如此慎重对待吗?

龙大山:哎哟,你叫我没办法。

云婕:我好气愤!当时你在和谁偷情幽会?

龙大山:你不信了到宾馆问。

云婕:算了!何苦呢?

放下电话,云捷愤懑之余,信手翻开一本杂志,在知心话栏目中,一封信又跃入眼帘:

一个对妻儿不负责任的男子称得上堂堂男子汉吗?你能担保他娶了你若干年后不再见异思迁吗?你能担保他永远爱你而不后悔不遗憾吗?现实中有许多有家庭的男子,一边要维持婚姻,一边又在外谈情说爱,使不少女人上当受骗。他们得到你时也会信誓旦旦,但他们只要你做他的情人,满足他们在婚内得不到或得到又丧失了的各种欲望,他们和你偷情、幽会,一旦要危及他的婚姻家庭、名誉地位,他们就会翻脸不认人的……

云婕看后又伤心倍至感慨万千,难以平静。她不能肯定龙大山就是信上说的那种谦谦君子,但也不能否定——每周末的如期回归,每次按时的赴约,家庭、事业、情人,他都拥有,而且被安排的那般井井有条……云婕又陷入了深思。没想到,自寻的烦恼竟如此熬人!

当得知云捷研究生考试成绩上线时,龙大山给云捷写了一封信。

Jie:

得知你考研成绩上线,很高兴!到省上后,晚上不要多出去,有事出去,也要早早地回到房间。晚上有人敲门,轻易不要开,要开,也要问清楚。再则,有事白天谈,晚上不召闲人。可以利用晚上时间好好读书,两年拿到研究生文凭。若寂寞时,就看我写的那些信,一封一封地处理。我也这样,待我们各自处理完后,先都交给你,由你合扰,再交我最后定稿。再无聊时就给我写信,写多少都会安全送到我手的,门房的两位老人很认真,有信要直接送到本人手里,别人捎都不让捎。从学校出来,往东走不远,就是邮局,发信很方便。我给你写的信,只能是每天晚上散步时下去发,因有通信员,白天我发信人们会不理解。每周星期五晚上十点半或周六中午二点,可以在办公室给我打电话,联系通气,也可到邮局直拨,这样的时间电话比较好打,避过了上班高峰。

到西大上两年学,拿到研究生文凭,再争取上北京或国外进修。至于你我,倘情丝不绝,未必后会无期。

另,到学校后不可一味地读经济书,其它书籍也要读,我可为你提供有关资料。就像吃饭一样,已成了习惯,每天都思念你都想吃你。难怪古人说:“食色,性也!”

下午五点半,龙大山和云捷电话上聊了一会。龙大山的脸斯磨着电话耳机,好象是依偎着云婕的脸。云婕从电话上听龙大山的声音,气息竟那般亲妮,令她心怦然而动,仿佛一个可爱的小狗见到了久别的主人,那种亲情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突然接到通知,龙大山下午2点,到地区参加地委顾问追悼会。

龙大山对北地县长说:怎么突然去世了?退下来才一两年,勉强活了六十岁。

北地县长:近年一些老干部退二线或离退休后,一下失去工作和权力,过另一种生活,难以适应,大都精神垮了,衰老得很快。

龙大山:可见,把当权作唯一生命的人,一旦失去权力,也就失去了生命。又无其它爱好。这种人的晚年往往是空虚、无聊、悲伤,很可怜。这就叫“凤凰下架不如鸡。”一直生活在平地上的老百姓,绝不会有这种感觉。

北地县长:就是,政治生命结束了,生理生命也结束了。

 

 

晚上龙大山接待了四个人,其中谈的时间最长的,主要是单位内部的矛盾和是非,领导之间勾心斗角、一个挤一个往上爬的事。龙大山很认真地听,想了解一些复杂的情况,以及各人内心的活动,没有耐心不行。可正因这,影响了云婕的电话。大约晚上九点多,云婕来了电话,因有客人,龙大山想亲妮,又不好意思亲妮,就打着官腔哼哈了几句。

云婕亲昵地问:喂,干嘛呢?

龙大山:哦,你好!有事吗?现在有人,明天说吧!

放下电话,来人还是说的不停。

云婕的多情和龙大山的无情冷酷,致使云婕放下话筒时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云婕无法相信,一惯温情脉脉的龙大山,披上伪装之后那样柔情似水,可撩开那道貌岸然的画皮,却那样狰狞冷酷?没有人情味?连那冷冰冰的语气和腔调她都受不了。本想和大山聊聊天,可他那样不近人情的官腔和陌路人的问话真让她伤心倍至。

云婕心语:旁边还有什么人让你如此这般折磨我?再也不想给龙大山拨电话了,我受不了那种无情的慢待!

龙大山内心很难受,即说:今天先谈这些,下次咱们再谈。

来人:好的。那我走了。

送走来人,龙大山进门又给云婕拨电话,发音正常,可已经不见云婕了。

龙大山一时恍然若失,瘫坐在圈椅上。

 

65集 讲民主妇人不解 佟局长满腹委屈

 

 

国正礼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忽有一白发妇人敲门入。国正礼有些惊愕。

白发妇人:你就是国市长吗?

国正礼:嗯,啥事?

白发妇人走到桌前,又坐在床上,哇地一声哭了。

国正礼:那里有沙发,坐在沙发上说,不要哭!

白发妇人又去坐在沙发上,抽泣说:我家在城关镇,只有两个娃,大娃修路去来,叫土蹋残废了,二娃养活我,被乡上拉去参加学习班,在砖瓦厂劳动。求国市长给乡上说一句话,把娃放回来。

国正礼:你们娃因啥进学习班的?

白发妇人:不知啥原因,听人家说,好象是欠了乡上的农特税。

国正礼:欠多少?

白发妇人:一千多元。

国正礼嗯了一声,没说话。

白发妇人哀求道:国市长,我求你呢,你给说一下,瞎好把我娃放了!

国正礼:这话我不好说。你把税交了,自然没事了!

白发妇人:到底没啥交,家里过来过去就那一点粮。用粮一顶,就把四五口人的嘴挂下了。

国正礼想打发老婆子走,就说:你回去,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白发妇人:光问不行,你要给说呢!

国正礼:好,好,我知道。国正礼不耐烦地说着,想打发妇人走。

白发妇人刚走,又有一瘦妇人敲门入。

瘦妇人:把我娃都治残了。我就寻包青天这个人呢!没人管,我就到中央,告到北京找广播电台、电视台。

国正礼:现在没有包青天!

瘦妇人:我就不信都瞎得光光的。

国正礼:过去是帝王社会,百姓的事百姓自己做不了主,要当官的为民作主,由于贪官太多,老百姓有了冤,就到处寻找清官。现在是民主共和制度,人民当家作主,官成了仆人,百姓决定官的命运,可以选,也可以免。有冤自己去打官司,有法院给你做主,不靠官。

瘦妇人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国正礼哄她:你把天话说下了!

国正礼:你认为我在哄你?

瘦妇人:你哄人还要能哄睡着呢!

国正礼:你说,啥事?

妇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瘦妇人:八个长毛打我们两个娃,公安不管。长毛手里拿着刀子,把两个娃打倒睡在雪地上,血淌了一大堆,把表也抢走了。我们拉上去住院,有个长毛的舅在医院,活动得不让住院,不给拍片子,又拉到地区医院,才给拍了片子,胳膊打折了,成了脑震荡,现在啥都干不成,定定蹲在家里。去找公安局,说是有纠纷呢,他们不管,叫去找法院。到法院,又问按刑事办呢,还是按民事办呢,要公安局侦察案情,给法院移送。公安局不送材料法院按民事办了,我们不服上诉到中院。中院说,这明明是重伤害,批下来叫重审。县法院说,没公安上的材料?

这时瘦妇人悄声对国正礼说:有人家亲戚呢,都买通了!又大声说:就这样拖了一年了。

国正礼:你把法院公安局都找了?

瘦妇人:整整找了一年,连市委张书记都找了。

国正礼:张书记咋说的?

瘦妇人长叹一声说:哎,你这不要问张书记了!我去找张书记,说了情况,把地区法院的文交给,说要求重审。张书记看了前面一页,就说,你这个老婆子,胡粘啥呢,这人家判得清清楚楚,你还闹啥?地区中院在哪里说要重审呢?重审两个字在哪呢?你给我把重审两个字寻出来?

国正礼问:地区的判决你有吗?

瘦妇人:我带着呢!掏出来交给国正礼。

国正礼看完,在最后一页才写着“发回初审法院重审”字样。

国正礼埋怨妇人说:你当时应该给张书记指一下,就说重审在后面写着。

瘦妇人:我又不识字,不知在前面呢在后面呢,反正别人看了说叫重审呢。

国正礼:你这回去,我问法院和公安局,催一下。

下午五点钟,国正礼回到办公室,听见有人推门。

国正礼:进来!

来人不知道压门外的手柄,国正礼便去开门。

来人是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农民,走进办公室,便向国正礼一长跪。

国正礼:快起来,有啥事起来说,不要跪!

来人才站起来,拉着哭声说。

国正礼指着沙发:坐下,坐下慢慢说。还给倒了一杯茶。

国正礼听着,原来是因当上门女婿引起的土地纠纷。

来人:我因为家穷,才当了上门女婿,土地分在媳妇家。现在媳妇家不要我了,要把我赶出门。人总是吃饭的,你叫我出去个光人,我咋生活。

国正礼:你为啥不找村上解决?

来人:村上都是人家人,乡上不管,已经几年了。我实在没办法,才找市上的。

国正礼:我打个电话落实一下。你叫啥名字?

来人:闵生白。

国正礼打电话:卜书记吗?上门女婿闵生白的事,你知道吗?

卜书记电话上说:知道呢,乡上人都知道呢!

国正礼放下电话说:我给你们乡上书记写一封信,你拿上信去找卜书记,叫他给你看的处理好。

国正礼写好信,用信封装上,交给来人。闵生白千恩万谢,临走,又向国正礼一长跪。

闵生白:哎,国市长,有你这一封信我就放心了。

 

虽然关于张全相要升迁的传说象风一样刮着,张全相仍然还没有接到文,他打电话问省上有关人士,说事情合适着呢,文已经发出一周时间了,但地区仍未收到。他在泾龙已如坐针毡,狠不得马上离开,又不能不站好这最后一班岗。这几天,他因统计上的几件事,把统计局长美美地训了一顿。起因是这样的。张全相包的城关镇。有一年,全县羊只统计数字达不到县上定的增长比例,统计局便加了一千只。这一千只羊具体落在哪个乡镇?看来看去,全县十几个乡镇,唯独城关镇一家没有羊。就加在了城关镇,消灭了这个没有羊的空白乡镇。没想到第一年加上后,就再取不下来了。不但取不下来,每年还要跟着全市的增长比例增长。这样经过几年,城关镇的羊只从一千增加到三千只,实际上却一只也没有,镇上每年统计报表上也不填写。现任统计局佟局长觉得这样一直下去,迟早是个问题,现在落实统计法,应趁早纠正。在今年年终统计报表中,就将城关镇的几千只羊一笔勾了。数字送到张全相手里,他看来看去,发现全市其它经济指标都在增长,就是羊只没有增长,而且城关镇的几千只羊突然没有了,一时大怒。

便打电话给统计局佟局长:你到我这来一下。

佟局长一进门,张全相就问:为啥今年全县羊只没有增加反下降了,城关镇的几千只羊哪走了?

佟局长解释说:是这样的,

张全相根本不听:我说你会搞统计吗?对,全市羊得了瘟疫、传染病,死了,没有增加,这都可以,城关镇的几千只羊死完了?死这么多的羊为啥我们都不知道,你能弄熊,你能搞统计!

佟局长要分辩说:张书记,这里面有……

张全相截住话问:这里面有啥呢?有狼呢,狼把羊吃了?对,我来问你,你能对地区和省上说清吗?

还有其它一些数字,例如乡镇企业产值、人口等,公安上一个数字,统计局一个数字,计划生育委员会一个数字,也被张全相骂了一顿。训了一会后,再不说话了,佟局长一肚子气,也没告辞,就出去走了。

吃过中饭,国正礼在院里晒太阳散步,见统计局佟局长脸色阴沉,如有重重心事。

国正礼问:你在想啥?

佟局长叹了口气说:哎,国市长,你是个实唯人,我给你说,人把力出到这种地步,还要挨骂。我是统计部门,我不是生产部门。如果我是个车间主任,生产任务没完成,你骂我可以,我为领导拿不到奖挨骂。一棵苹果树结一千斤,你叫我结一万斤,行吗?

国正礼也不问是谁骂的,这泾龙,有骂人权的只是一两个人,这谁都清楚。

佟局长:三套数字,乡镇一套,主管局还要加,统计上再摞,上了三个台阶。还要统计局给乡上做工作,有的乡还好说话,有的乡说啥,你们要加是你们的事,与我们乡上没关系!好象成了我们统计局的事。

佟局长:年年只能加大,只能高,不能低,我越想越害怕。今年大灾之年,一亩地比去年还增五斤。

象这样下去,我成了人民的罪人了,晚上半夜睡不着,把力出了还挨骂。

羊统计数字十七万只,国家规定每羊五角税,完不成加大一元,实际上全县才收五六万元。

乡镇报一亿七千万农业总产值,人均纯收入八百多元,这个数字测下来还差不多。

现在统计法实施了,把我法办了,我的婆娘谁养活?微机才是真共产党,数字不合适输不进去,不接收。

城关镇的羊没有了,全县羊下降了,不是我偷的杀了,是我偷的杀了,吃了,你骂我。

每一次统计数字出来,报不出去,统计局长没任何权威。找谁,谁都不表态。

国正礼:按现在的农业总产值,25万农村人口,人均纯收入应该一千元都过了。

佟局长:人均纯收入与农业产值是船和水的关系,没办法,就采取加大中间消耗,降低人均纯收入。空里加大费用几千。

人都想端个顺气碗。实在干不成了,我就剩下背上铺盖回家了!

佟局长发聒了一会,国正礼也劝慰了几句,两个又说其它闲话。

 

66集 过老年沈氏上访 寻野味林区打猎

要过旧历年了。沈原梅家中没有煤烧,没有面,没有菜,到乡上去,被打得赶出来了,没有找到国正礼,又到县委找张全相。

张全相对老婆子说:你这回去坐等着,不要跑,跑啥呢,今年我要叫你过个好年,过个富年,我给办公室安顿,叫给你送来。但是有一条,再不准你到市委来跑!

沈原梅:只要把我的事解决了,有吃有喝,我还跑得真个有了神经病!

张全相:那就好得很,你回去吧!

沈原梅拄着拐杖走了。

随后张全相对办公室主任贾丁勇说:给老婆子买点面和肉,再给拉上点煤,过年了,凄惶的。

贾丁勇:哎哟,张书记,一分钱都没有,欠电力局电费五千多,欠自来水公司水费一万多,欠邮局电话费八千多,邮局嚷的要停电话呢,还有石油公司,天天来要油钱,说市委政府两家就把他们拖垮了,再不给他们就要关门,每次加油,都要去给人家下话。

张全相:你给拉点煤,把锅炉房煤给拉上些。

沈原梅回去,坐在门前等,腊月二十九下午拉来了一架子车煤。

沈原梅问:面、菜和肉哪?

拉煤人:你等着,在后面呢!

沈原梅就坐下等着,哪里都不敢去。一直等到天黑。

路人:这老婆子,天黑了,你在外面等啥?

沈原梅:张书记说,要给我送年货。

路人:不会吧。

沈原梅:要过年,白天都忙,说不定晚上要送来。

沈原梅在外面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钟,路上行人也少了,有的人家已灭灯睡觉,她才死了心。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早晨五点多就已有零星的鞭炮声,沈原梅又早早起来,坐大门前等,等到中午,见有从市委方向下来的人。

沈原梅问:张书记说给我送年货呢,你们看见来吗?

路人:看见来,正慰问着呢!

老婆才放心了,又坐下等,又等到天黑,没有看见个送年货的人渣渣。

到正月初一、初二,老婆子还不时在门前张望,盼望着有人送来年货呢,最后没了希望。

沈原梅心想:人常说年好过,月难过,年过了送来也能行。

西北黄土高原的春节就这样开始了。说是过年,实际上好似人类冬眠了,社会生活一下瘫痪了,平日熙熙攘攘的街市变得萧条冷落,来个狼也没人赶。沿街的门市都关闭了,只有十字街蹲着几个卖水果瓜子和气球的老汉。人们都钻进各自的家里,吃喝看电视。年把人过的好累好没意思。就这样,机关单位少说也得半月二十天,农村几乎要瘫痪一月多时间。

沈原梅打问市委初八上班,她初七下午就去了,没有见到张书记,初八又去,还没见到。初九去,被贾丁勇主任看见。

贾丁勇:这老婆子,你又跑得干啥?给你把煤都拉了,叫你再不要来,谁叫你来呢!

办公室两个秘书,一人搀一个胳膊,架着从大门里送出去。

 

国正礼春节期间回老家转了一趟,看望八十几岁的老父亲。父亲如此高龄,竟还耳聪目明,走路连拐杖都不拄。国正礼给拿了几个高丽人参。

国正礼:给您拿了几个高丽人参,用白酒泡上,早晚和一杯。

父亲:还拿这做啥呢,还叫我活多长时间价!

国正礼到小时玩耍的同学家转,正说话,同学的妻子要做饭,催同学去担水。

国正礼:到哪里担水?

同学:要到别人家里担。

国正礼:官井呢?

同学:早被洪水淹了。

原来在国正礼小时,村里有一口“官井”,是公用的,千百年来全庄人靠吃官井水生活。后来人增加了,大约五十年代中期,村里又打了一口“官井”。人口不断增加,家户也越来越多,两口官井却都因没人管护,被毁坏了。现在是家家在院内打井,家家安辘轳,买井绳,做水管。有个别人家没有井,就去担沟渠里常流水或上别人家门。

国正礼听了叹气说:这才是全部私有化了,一点公有成分也没有了!但从生活生产的客观要求看,并不是件件事都私有了才能办好,生产生活中的互助协作和公共联系,在古代恐怕也是存在的,在今天的资本主义,在未来的社会,恐怕也不能消失。一个社会的集中能力、组织能力、服务能力、到底应该体现在哪里?

 

 

从老家回来,泾龙市红彤彤酒店老板和公安局的几个人又来叫打猎。他们驱车经长途跋涉,进入关山林区,在路上碰见一群鹁鸽。急停车,老板一枪打倒四只。国正礼等下去拾起,毛绒绒的,特别好看,装在车上的纸箱内,有的翅膀扑楞楞还在飞动,溅出了几点鲜血,急忙将箱盖压住。鹁鸽的习性是不单独飞,上午八九点钟成群飞出觅食。

到了林区,几个正停车转游,忽见路上过来一只山雉,头扬得高高的,很警觉地往过走,后面又跟着一只、两只。公安局黄副局长打了一枪,没有打准,反惊得山雉头扬得更高,站着不动了。又打一枪,还是没瞄准,山雉才反应过来,叫着飞走了。山雉又名野鸡,每天下午三四点钟下山喝水。

国正礼进入一山沟,看见一只野雀在林间飞来跳去,瞄准开了一枪,一只雀儿随枪声从树上栽下来。国正礼有了战利品,高兴地提着让黄副局长看。

黄副局长:这是棚间雀,飞不高,肉不能吃。

国正礼才知道自己原来打了一只棚间雀。再拿着看,羽毛光滑柔软,样子很可爱,觉得自己太残忍,不应伤害这些小生命。

进入山林里,忽然看见一株大树倒了,粗壮的主干已朽烂,树身一个人合围还抱不住。

国正礼: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材料放在这里,就这样腐烂了!

黄副局长:太大,路难走,不好搬运。

国正礼望着远处,离公路最多就是十几里地,已经使这样的栋梁之材废弃了,不觉一阵感叹。

下午回到洪老板食堂,将山雉炖得吃了,味道就是比家鸡鲜美。

洪老板叫大师傅把几只鹁鸽收拾干净,用塑料袋装上,让国正礼提回过年。

春节过后,沈原梅在市委碰了钉子,这天又来找国正礼。

国正礼:你年过得好?

沈原梅:好得很!

国正礼:好就行了,还好得很!怎么个很法?

沈原梅:恨的就是别人过年呢,我受难呢!

国正礼:你受了啥难?没有听说你怎么样?

沈原梅:市委张书记亲口对我说,今年要叫我过个好年,过个富年,叫我回去等着。我见天见天端个凳子,从二十八等到二十九,从二十九等到三十,又从三十等到初一,一直等到初七,不见人影。去市委问,说初八上班呢。初八又去,不见人。初九去有人了,办公室几个人,就把我抬得撇了。

国正礼:你听过这一句话吗?

沈原梅:那一句话?

国正礼:不怕官,只怕管。象我们这官是空的,办事要找下面部门。

沈原梅楞了一下说:事大事小只要管。官大官小要管事。不管事不行。

国正礼:嗯,老婆子这一句话还说得好。只要你说的有理,我就照你的办。你回去再等几天,计划会完了,我给你研究。

沈原梅:研究研究,整天都是抽烟喝酒。国市长,我可给你没烟酒送上。

国正礼:我说研究,就是叫几个人开会商量,不是叫你送烟酒。

沈原梅:现在社会上人说,只要人家说研究,就有门道了,就要赶紧送烟酒。

国正礼:这都是老话了,现在人家送的是钱,金钱古玩字画,你能送起吗?我是按你老婆子说的,事大事小只要管,官大官小要管事。不管事了,你就把烟酒拿来,也白送。

计划会期间,一天上午正开大会,沈原梅从会场后面进来,边走边看,一直走到会场前面。

沈原梅大声说:你们今天开这会明天开那会,为啥不研究我的事?

会场里一片哄笑声。

关平仁对国正礼说:你去处理一下。

国正礼心语想:用啥办法能把老婆子哄出去?这么多人看着。他走下主席台,走到沈原梅跟前说:走,到我办公室,我给你处理!

沈原梅把国正礼看了一眼,说:我不去,你把我哄了几年,你的话我再不相信。

国正礼心里有点慌,这么多人开会,怎么办?用什么办法哄老婆子走?他没有求沈原梅,也没劝,而是生气地说:好!咱们两个说好,你以后就再不要找我,从今天起,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话刚说完,沈原梅眼珠子一转,乖乖从座位上起来,跟着国正礼走了。

国正礼领着沈原梅到办公室,生气地说:你这老婆子,一天胡跑啥呢!

沈原梅:我胡跑?我上跑的市政府,下跑得公安局,我胡跑又没跑到其它啥地方去。

国正礼:全市大会,你也往进跑?

沈原梅:我现在是六月里狐子,顾毛呢嘛顾皮呢。我的事不处理,啥人我都不怕,啥会我都敢进。

 

 

 

 

 

 

 

 

 

 

 

 

67集 龙大山犹在痴迷 惠云捷一走了之

泾龙市年终换届选举,关平仁被调走,龙大山任市长。

因近日忙,龙大山已连续几天,得不到云婕的电话!昨天中午一直等到二点半,无奈龙大山打了电话,是一个女的接的,他只好没出声就放下了。晚上看台历,连续几天全是空白。今天中午出外吃饭,龙大山提前回来,直等到二点半,还是没电话!周围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就是听不到云婕的电话!

龙大山好悲惨!云婕要走了!从今后,再也不会有人中午来敲他的门,晚上来同他相会!

和云婕相交,留下的,就是那一摞书信,使他不忍心翻,不忍心看,看见电话都要伤心,听见电话铃声就要颤抖!它们都变得同龙大山无缘了!

人世间,相思最苦,情最苦!

躺在床上,听见别处的电话一响,龙大山的心就要惊悸。实在太牵挂了!

龙大山想,也许是去云婕处太勤了,云婕已经觉得不重要、厌烦了!

但不管怎样,这一丝情思,将陪伴龙大山苦度终生,直到咽了最后一口气!

原来龙大山还蒙在鼓里。当陶林知道云婕已考上研究生,于古历正月二十就要出发时,就在正月十五日的晚上,去和云婕大闹一场,将云捷推倒在地,又狠狠踏了几脚,便骂着走了,为躲陶林的纠缠,云婕一个人去泾河市,拿到入学通知,先上省城父母处去了。

这一场死去活来的劫难:就因白天接不到电话,晚上寻访遭闭门羹,龙大山中午和晚上无法入睡,思之过切,嘴皮生出厚厚一层血痂。常常是辗转反侧,好容易入睡,突然听见熟悉亲切的电话铃声,他拿起听,是云婕的声音,就是每次听云婕电话的那种声音:俏皮,缠绵地“哼”长长一声。这时醒来,仔细想才知是梦。顿觉这惊心动魄的情缘,原如此难断。

一日,晚上十点多,突然接到云婕电话。

云婕在电话上说:我已经报到了,住在研究生楼608房间。

龙大山激动地说:你安心好好上学,我有机会上来看你!

龙大山坐下,半天心情不能平静,好似自己完成了一件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又好象自己的肩膀上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下子变得轻松舒畅了。走了,无望了,倒是一种解脱。古人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确是至理。当许多事无法解决时,走开,确实是个好办法,要不,他俩在泾龙,可能要被爱的火焰焚毁,如何收场,不堪设想。

 

 

 

这天龙大山下乡,一路上看见深黛色的山脉苍苍茫茫,他想起在那里看到过,天地之间最动人归思者,莫如山色,而最慰人悬望者,莫如残照。天下最足关情者,林间树色,赏心者见之而喜,感怀者见之而悲。龙大山没有归思,也没悲喜,只觉心情沉重。他突然生出这样的感觉,高山似乎也有头脑、有眼睛,每时每刻都在注视着人间所发生的一切。之所以不言语,是因为经历的人间沧桑太多,经受的风雨太多,反而沉默不语了。或者被岁月磨练的城府太深,老于世故了。只有这川流不息的河水,不断呜咽着,诉说着从古至今这人间没完没了的故事。

到木寨乡了解到乡上工资才发到去年十月份,问原因,主要是农特税没完成。龙大山:你们不想办法,农特税收不上来,工资就没保证。

穆书记:不想的办法都想了,不成的精都成了。

龙大山:乡上现在多少人?

穆书记:已经六十个人了,年年还在增加。

龙大山:现在咱们只有一条路,光想增收呢,强迫农民种这种哪,淘不完的神,弄得关系也紧张。能不能从一方面增产增收,另一方面,在减人减机构上动些真的,从这两方面努力,财政一下就会缓和。

翟乡长:那不行,多年来一直精简,啥时候真正把人减下来了?中国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多,减下来叫干啥去呢?

龙大山:中国人多,但中国的人口密度并不大。日本人口密度比我们大得多,并没有出现我们这样大的问题。关键还是体制和政策的事,不能以人多而增加吃官饭的人,加大老百姓负担。没本事发展经济,就埋怨人太多。人多,出外打工,把外国钱挣回来,也比加重百姓负担好。我估计,现在我们不主动压缩精简,以后必然要被动进行。

 

 

 

周六,葛厉立在家打电话问龙大山:晚上回来吗?

龙大山:说不定。

邻居女开玩笑说:你要小心呢!你男人和一个女的好得很,看叫别人领走了,把你老熊放干滩上了!

龙大山周六晚上回到家,只要一见他那造反派出身的妻子,精神一下就疲惫瘫痪了。相反,在他一个人独处时,精神才异常饱满,不但兴趣广泛,且充满激情。

因邻居女的玩笑话,妻子便特别留起神来。晚上龙大山出去了一会,回来妻子便反复考问。

葛厉立:晚上到哪去来?

龙大山:去教育学院转了一会。

龙大山万没想到,就在他和来人闲聊时,妻子却去了教育学院,找到一位年轻女教师房间。

葛厉立自我介绍说:我是龙大山的老婆,昨天晚他来你家来吗?

女教师:没有来。有啥事吗?

葛厉立:我知道你们关系好,我今来给你打个招呼!

女教师一时气坏了,从隔壁房间叫出自己的未婚夫:这是我的男朋友,有啥事你对他说。

葛厉立灰溜溜地走了。

之后,葛厉立又去做了个双眼皮,因眼皮发炎,肿得挤在一起,不能行动,打了几天青霉素。眼皮刚好,又去纹唇,疼得肿了,无法吃饭,涂了厚厚一层药膏,睡在床上呻吟。

一次回家,龙大山只觉很疲乏,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葛立厉:,不知在哪弄啥着来,搞乏了,跑回来了。

为这,两个人吵了一架。每周回家,龙大山总有这样的感觉,好象远航归来或刚从战场上下来,没有什么包袱和负担,只觉很轻松,什么都不想,而在泾龙的办公室,神经一直总是紧张的。他在沙发上睡了一会。突然有女人打来电话。

女人在电话上问:龙市长,车走了吗,想乘个便车回家。

龙大山:司机已经走了。

葛厉立听见是女人声音,即问:刚才是谁来的电话?

龙大山:坐车的。

葛厉立:男的嘛女的?

龙大山:女的。

葛厉立:在哪干啥着呢?

龙大山:不知道。

葛厉立:不知道怎么给你打电话?

龙大山没言喘。

葛厉立:是不是回来车上坐的

龙大山:车上坐的是司机妻子,你怎么胡说呢?龙大山一下生了气,他最讨厌妻子追问这些事。

葛厉立恶狠狠地说:你不要紧张,你搞得啥鬼我都知道,我就是不言喘。

龙大山的脸一下气黄了,情绪坏到极点。他的特点是生一次气,得几天才能恢复。

 

68集 酒肉属性难改变 花儿已成老花花

一日下午,市委和市政府召开“厉行节约,反对奢侈浪费会。

石利生主持会,纪委书记传达了上面的文件,张全相最后讲了话。张全相讲完话,石利生作了总结。

石利生:有些单位,连一页稿纸都买不起,酒还是喝得不停,你一天注意看,酒店出来的都是我们的一些部局长,脸喝得红突突,说话高一声低一声。不喝能行吗?少喝一些能行吗?

石利生:下乡也非得喝酒不行,酒瓶一打开,就控制不住了,一瓶不够,打开两瓶,脸红得象个下蛋鸡。

中午接待地区对农民再教育工作验收组。原安排上酒,都摆好了。

工作组长杨调研进来看见说:酒绝对不能上,这次地委领导再三讲了。

国正礼:咋办?已经摆上了,少喝一点。

杨调研:不行,撤下去。

国正礼:那就撤了。

一会,石利生来了,见桌子上没摆酒。

石利生:为啥不上酒?

没人说话。

国正礼:上了酒,杨调研让撤了。

石利生一脸不高兴:连规程都没有了!

国正礼:我也觉得平时接待有酒,气氛热烈,今天冷冷清清的,光吃菜没意思,好象缺了啥。转对服务员说:把酒拿上来。

服务员又把酒拿上来,摆上杯子,开始斟酒。

杨调研见状,再没说啥。

大家举起酒杯一碰,气氛一下变了。

石利生:要喝,咱们就要喝好。杨调研先开拳。老政策,滴一点罚三杯。

农业处陇处长:星星点点不算,咱们来个倒挂金钟,连成线再罚。

石利生:不行,喝酒呢又不是喝水呢,就要看星星点点。

几个人划了一会拳,酒喝得差不多了,又开始讲故事。

杨调研:过去在外面工作的人,想回家,假难请,有的夫妻分居,几年才能见一次面。没办法,农村媳妇就来男人单位。

一个农村婆娘到工厂探亲,住在单身楼上。晚上出外小便,回来走错门,从另一房间进去,睡在一个男的床上。这男的也没出声,还当有女人看上他,晚上寻来的。两个就睡在一起。睡了一会,女的觉得不对,哭着走了。

农业处陇处长:还有个女的去外面探亲,住在二楼,第三个房子。单面楼,厕所在一楼。

女的半夜出外上完厕所,从三楼走上去,进了第三个房子。进去睡下,问丈夫小便嘛?不答应,又问,还是不答应,起来掀,不动,摸口,没了气,就哭起来。天已麻麻亮,有人闻声起来,经查是叫煤烟打死了。女人放声大哭,嚷着赶紧抬医院抢救。住在二楼的男人,见老婆子出去上厕所,时间长了不回来,有些奇怪,出去寻找,听见三楼有哭叫声,上去看,婆娘爬着正哭,拉起问。

男人:你跑到三楼哭啥?

女人才明白过来:啊,这是三楼?

石利生:不要扰乱大方向,划拳!

杨调研:酒好了,还要注意身体呢!

石利生:怕啥!战场上都牺牲呢,舍命陪君子!

几个人又喝了一个多小时。

石利生:算了!几十万人的一个县,喝什么酒呢,喝得没尊严了,连形象都没有了。站起来要打电话,服务员领到服务台。石利生拿起电话耳机子只拨一个号,一直听;又拨一个号,又听。

国正礼:酒喝多了,不行了,你们扶上车,送回办公室。

市委经济部荆部长喝得多了,在宾馆睡了一会,又跌跌撞撞回到家里,听见鸡叫。

荆部长问老婆:哼,啥叫?

老婆:公鸡叫鸣。

荆部长:在哪里?你还叫鸣呢?母鸡为啥不叫?我是农大畜牧系毕业的,一直研究不透。

妻子:你酒喝醉了,不要胡说,快睡觉。

荆部长打了老婆一拳:一天光知道睡觉,你给我起来背唐诗!

 

却说开发区主任陈泛,自己开车,拉着会计东小红去参加一家商贸会,走到高平市却不走了,两个人在街上转了一会,吃了晚饭,就住下。

晚上东小红睡得正酣,忽听有人敲门

东小红问:谁?

陈泛在门外说:我,陈泛。

东小红:啥事?

陈泛:咱们起来走吧,乘早。

东小红看表,才五点钟,起来穿上衣服,开了门。

陈泛进去锁上门,坐下只顾说话,却不说走。

陈泛:人都说咱俩好,其实啥事都没有,我背了个名。

东小红:人要咋说叫他们说去,咱们心正不怕说闲话,脚正不怕路不平,身正不怕影子斜。

陈泛:光背名,我亏得不行。便上前去抱东小红。

东小红用手掀开说:这样不好。

陈泛扑上前,将东小红压倒床上,搂在一起睡下。

东小红年方二十五岁,是泾龙有名的美人,长得瓜籽脸,一双大眼睛忽闪有神,身材更妩媚动人,没有男人见了不消魂,惹得多少男人都想打她的主意。但东小红为人并不轻浮,尽管不少男的都想见缝插针,她还是守身如玉。只是这陈泛经常带她外出跟节逛会,终于没有逃出他的手。陈泛和东小红睡了约一个小时,东小红催陈泛起来。

东小红叮咛说:就这一次,以后不能再胡来。

两人起来洗刷毕,又上路了。到商贸会报到,已是下午五点,住好店,吃了饭,天就黑了。看了一会电视,闲聊了一会,就分头去睡觉。约凌晨一点钟,东小红听有人推门,她打开灯坐起来。

陈泛在门外说:快开门,冻死了。

东小红:你的房子哪?

陈泛:我起来上厕所,将门锁上了。

东小红:去叫服务员。

陈泛:不行,服务员都睡了。你先开了门再说,冻得感冒了!

东小红无奈,只好下床开了门。

陈泛进来顺手锁上门,将灯拉灭,不由分说,就强行上床,和东小红睡在一起。

东小红心想一起来的,不好声张,只好作罢。

第二天,陈泛果然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东小红成了陈泛的护士,又是看医生,又是经管打针吃药。这样呆了几天,两个人反而如同真夫妻一样,加上陈泛又是泾龙的名人,花钱大方,东小红也就默认了。

男女之事,难就难在头一次,出事也出在头一次,只要有了头一次,以后多的也就一发不可收了。

 

6,

开发区主任陈泛自商贸会回来,一天能到东小红家两次,陈泛不来,东小红就跑过去。

陈泛妻对别人说:我把丈夫丢了!

一日,东小红把晚饭还没做好,陈泛就来了。东小红做好饭,让陈泛吃饭。

陈泛:我吃过了!

东小红:晚上有事吗?

陈泛:没有。

东小红:你帮我忙,把床单洗一下。

陈泛洗好后,和东小红一人拉着一头拧水。这时陈泛的妻子进来,看着陈泛和东小红干活的样子。

陈妻:我只说把你丢了,到处寻找,原来你在这里!

第二天晚上,陈泛的妻子在家等到十一点多,不见陈泛回来,跑到办公室看,东小红的自行车放在门外,陈泛和东小红坐在沙发上缠毛线。

陈妻扑上去要打东小红,被陈泛拉开。

陈妻:东小红,你一天把人磨死价,你坐到这一天是个弄啥的!

陈泛将妻子推出门外,连说:去去去!

东小红出来骑着车子走了。

陈妻看着东小红走了,站在外面骂道:你看你年轻妈好,有本事你往回领吗!哭着回了家。

陈泛与本单位女会计东小红关系好,这是泾龙人都知道的。为这事,妻子和陈泛公开闹了几次,后来终于离了婚。东小红已二十八岁,家里母亲催得很紧,叫这个亲戚介绍,那个邻居物色,也有经常来家相亲的,东小红急了。

东小红对陈泛说:母亲催得要定婚,我给母亲说过咱们俩人的事,母亲死活不同意,嫌你年龄太大又是后婚。咋办?

陈泛思索说:你母亲是个信神的迷信罐罐,婚姻是个大事,你领你母亲去祖师庙上抽个签,看神咋说?

东小红对母亲讲了,母亲也同意。

东小红和母亲去抽签,她对母亲说:妈,我的事,你做主,你抽吧。

母亲:你的事,你自己抽。

东小红抽了一支签,只见上面写着“婚姻”二字,看签文是:“花儿已成老花花,遇上长字你就嫁。虽然年龄有些大,一生富贵享荣华。”

东小红看了签文,佯装不理解,问母亲:妈,你看这上面都写的啥?

母亲:你让主持念。

主持念道:花儿已成老花花,就说姑娘的年龄大了。遇上长字你就嫁,意思是你命里注定要嫁个带长字的人,局长、厂长、主任都行,只要是当领导的;虽然年龄有些大,一生富贵享荣华,就是说女婿年龄虽然大一点,但你能享一辈子荣华富贵。

母亲:姑娘总不能嫁个老汉吧?

主持:不怕胡子扎,只要有钱花。

回家没几天,陈泛就派人来发媒,母亲问东小红啥意见,东小红说她没意见,由母亲定。母亲见女儿同意,也就没反对。

 

69集 当文人国正礼偷香 说古今沈原梅评理

国正礼晚上回来,进办公室门,拉开灯,见桌子上有一封信,拿起来看,写着:“市政府:国市长收”,笔迹很秀丽,下面印得却是泾龙市教育局。不觉有些纳闷。拆开看,原来是彩云姑娘的信:

国市长:这几天一直想到您处来聊,有一位好心的人对我说:年轻人,不要经常到领导跟前去,这样不好。我问怎样不好,他又不说。我想这话或许也对,不管怎么说,今后我可能去您处的次数要少一点,必要时,我给您写信。

过了几天,国正礼又收到彩云的一封信。急急拆开看,信里写着:

国老师:别来无恙?

前次的信,一定收到了吧?今天我荡起小舟,一个人在龙湖漂流。这几天心很焦,晚上很难入睡,就象有什么隐忧一样。男人们往往借酒浇愁,我不是没有酒,才做此闲游。清澈透底的湖水,把什么都照得一清二楚。我的心却越来越模糊了,对一切都没了主意。虽然有兄弟,也不可凭依,有时对他们稍诉几句,不是不理解,就是要训斥,这几天他们给我在说对象。但我的心不是磨盘石,不可能由他们推来转去。也不是一页草席,由他们可以随意翻卷。我有我的主意,我雍容娴雅的尊严,他们谁也不能改变。

一日,国正礼听人说自己调了,半信半疑,县文联主席经文敲门进来。

经文:昨天晚上碰见地委组织部利科长,说你调了,新来了一个副市长,是行署办公室的,是调走的地委菜书记的女婿。

国正礼为了弄确实,给地委组织部李部长打电话问。

国正礼:喂,李部长吗?听说我调了,是真的吗?

李部长说:情况属实,考虑到你的特长,现在要宏扬五个一工程,加强精神文明建设,调你到地区文协,任副会长,你准备一下,过了五一就可以上班。

国正礼听了组织部的话,象皮球泄了气一样,精神一下蔫了。

经文:再到那个单位还差不多,文协连文联都不如,我给你早说官要跑呢,你不跑谁给你送上门价。天上下纱帽还要你把头伸出去戴。

国正礼拿起电话,又问地委任书记。

任书记很亲切地说:正礼,你的想法我理解,文协也是很重要的,现在我们工作的重点就是两个文明建设。

国正礼:我二十多年都在党政部门。

任书记:就是考虑到你知识面宽。再说,我们也是为你好,你是个文人!

国正礼放下电话说:这任书记说的文人是啥文人!汉朝张良是不是文人?三国诸葛亮是不是文人?毛泽东、朱德、陈毅,是武人嘛文人?

经文:书记说的文人可能是指书生。

国正礼:我不过不会骂娘,再啥不会弄?泾龙干了五六年,我给别人擦得屁股也不少?经主席你说:文人是啥?啥叫文人?

经文开玩笑说:旧戏上除了奸贼害忠良,就是才子配佳人,相公招姑娘,这就是文人。

下午,国正礼一个电话,约来彩云。

国正礼:我已经调了!

彩云虽然有点惊愕,转而又很平静地问:调动原因是啥?

国正礼:不知道。工作安排得也不好,原因是个文人。

彩云:文人?文人是啥概念?现在当官不都是大专以上程度吗?

国正礼:我请教人来,文人就是书生,古戏上相公招姑娘才子配佳人的,就是书生。

彩云咯咯咯直笑。

国正礼将彩云从沙发上拉起来,拥在怀中,疯狂地吻了一会,又坐在沙发上,将彩云置于膝头,痴迷地爱抚摩娑。彩云瀑布一样的黑发散落在脸上,有几丝还垂在嘴唇上,国正礼也不整理,觉得这样更有情味。

国正礼:今天我要作一次文人!

彩云:我只说你伟大得很!

国正礼:上至神仙圣贤,下至凡人草民,谁没有情?惜玉怜香而心动者,是常人,不知玉不知香者,是禽兽。只是我考虑到,所谓以迹交不若以神交之淡而能久。

两个彼此欢欣,情兴也浓。国正礼又将彩云抱置床上,彩云却先自己动起手来,解衣仰卧。国正礼看时,真是香体酥胸玉一窝。待退下裤子,彩云裸着身子,活象一条鲜嫩的鳗鱼;白净的肌肤光滑细腻,散发着一股清香,芳姿丽质非常迷人。一对小奶头又白又嫩,紧崩崩硬掬掬,刚好握两手。彩云紧闭着双眼,如痴似醉,好像消融化解了一样。国正礼则采幽香,剪红情,旖妮搏弄,百般爱抚。交毕,才发现,彩云竟为国正礼流了最后一点血。就是这样一个美貌倾城的才女,将自己人生最珍贵的感情,奉献给了一个被称为文人的人。

国正礼:以后还和我好吗?

彩云:好!

国正礼:我穷困潦倒哪?

彩云:同甘共苦!

国正礼:你往《泾河电视台》调动怎么样?

彩云:快好了。你下一步的打算,仍然按部就班吃官饭吗?

国正礼:我想退休,然后云游四海。

彩云:我给你作向导!

国正礼:到时再看。晚上你干啥?

彩云:不知道。

国正礼:晚上咱们去“长相依”舞厅跳舞?男儿未遂平生志,且乐高歌入醉乡。

彩云:可以。

晚上八点,国正礼和彩云先后到“长相依”舞厅,选了个小雅座,坐在一起,当乐队起奏,舞池有人时,国正礼和彩云才进入舞池,翩翩起舞。

国正礼:听说你以前跳舞得过奖?

彩云伸出二拇指:交谊舞比赛第一名。

国正礼:第二名?

彩云又伸出第二个指头:第一名。

国正礼:第一名为啥要伸出二拇指?

彩云笑说:别人可以用大拇指,自己不好用。

彩云舞姿婆娑,纵体迅扑,转侧盘旋,象白鹤一样轻捷翩翩,垂在后面的长发也飘逸飞舞起来。

国正礼急忙收住:不敢让你转。

彩云:为啥?

国正礼:太吸引人。

彩云妩媚地笑了。

国正礼:要把你束缚的和我一样。

彩云:为啥?

国正礼:放开让你表演,人会说,你看那个女生跳得多好,男的不行。

彩云甜甜地笑了。

国正礼:我也有嫉妒心。

彩云又笑了。

 

这天晚上,泾龙市的一些头面人物又在泾龙大酒店聚会。

井希清、石利生、付兴、荣九成、冀成等坐在一个桌子上。洪兴还叫了两个女伴,准备吃完饭去跳舞。

荣九成看见洪兴进来,就说:你这人有个毛病要改一下。

洪兴惊讶:啥毛病?

荣九成:要我说嘛,不要说就不说了!

洪兴:有毛病就说。

荣九成:为啥女娃娃不到你房子里来?

洪兴:我不让她们来。

荣九成:不是你不让来,而是女娃娃不敢来!

洪兴的心又沉重起来。

冀成:现在有什么敢不敢。过去翻墙呢,现在给钥匙呢。地区有个处长把钥匙交给小姐,处长不在,小姐领了个长毛进去睡,把家里东西偷走了。

荣九成:不要老让我给你操心。

洪兴:会嫖了走着嫖呢,不会嫖了守着嫖呢!有你操的啥心。

冀成:你那怪话多得很!

荣九成:怪话算啥?怪事都多得很。今天听人说,张全相书记包得乡上,有一个生产队六年没队长!

石利生:不可能吧?

荣九成:这事真着呢!我有个亲戚就在那个队。

石利生:张书记一直下乡,就不知道?

冀成:下乡坐上个车跑一圈,饭一吃就回来了,咋能知道!

荣九成问洪兴:你带的这两个女的是不是情人?

洪兴:是就是,你嫉妒啥呢!

冀成:情人有什么不好?情人的作用是双重的,对有些人,可以影响家庭生活,对有些人,又可以弥补夫妻感情上的不圆满,稳定家庭关系。情人有啥不好!

石利生:女人的天然等级是容貌。女人还是要漂亮呢,漂亮女人走到哪人都给面子。洪局长找舞伴找漂亮的呢,总不找丑的。

两个小姐抿嘴笑着,骂荣九成不德行。

井希清:照你这么说,没有不漂亮女人走的路了。

石利生:不漂亮的女人可以安心干事,往往事业有成。漂亮女人倒难做人,打注意的人太多。很难躲过,不是这个俘虏,就是那个俘虏,吃不到的人,还说葡萄是酸的。

荣九成:对着呢,红颜薄命,脸白脚小惹人恼,脚大面丑家中宝。

组织部祖部长和宣传部玄部长来的晚了,进了门,还在争论什么。

玄部长:照你那么说,你就成了狼了,连个狗都不如。

祖部长:狼有啥不好?狼走到哪里都是吃肉的,狗走遍天下只能吃屎。

众人让两位部长坐下,罚了三杯酒。

洪兴叫了两个女的,本来想吃完饭跳舞,不想打了个通拳,几下就灌得差不多了,斜躺在椅子上。两个女的又轮番敬酒,非喝不可,不喝就撕耳朵,用脸偎,男人们不好意思,一个个都乖乖喝了,井希清、石利生、洪兴结束后坐了一会,找人打麻将去了。

荣九成喝酒有些多,到厕所去小便,站了有十几分钟,不往出走。

祖部长进来问:站在这干啥?

荣九成:这没处放么。

物资局巫局长喝多了,出去站不稳,抱了个电杆转圈圈。

化工厂华厂长出去栽倒吐了,被一只狗吃了,醉倒卧在身边。华厂长睡得迷糊,手一伸,毛绒绒的。

华厂长:怎么才来!

往怀里一拉,狗汪地一声叫,被惊醒,吓了一场病。

冀主任喝酒话大,酒量实际不行,早就醉了,从凳子上溜下去,睡在桌子底下,又胖又重,拉不动,背不起,硬抬到女服务员房间,睡在床上。人都走完了,服务小姐不能休息,又不好拉,便用手指一下,叫一声冀主任,指一下,叫一声冀主任。没办法,给家里打电话,妻子来见状,骂酒店不德性,把他们男的灌醉了!

老板生气说:吵啥呢,要死,死到家里去,在这骂啥呢?

妻子才寻了个架子车,拉回去了。

两个女人见人都散了,洪兴斜躺在椅子上,也各自回家去了。

洪兴靠着椅子迷糊了一会醒来,“啊”一声就吐了。

洪兴跑到舞厅跳舞,不见两个舞伴,又到街道寻,也不见。

洪兴急着喊:这人哪去了?这人到哪去了?又吐在路上。

路人:怎么能吐在大路上?

洪兴说:大路上算啥?我这一生吐的档次最高的一次,是在省政府!

 

大书法家广林听到国正礼调走的消息,特来拜访。广林刚从省城回来,两个人一谈竟是几个小时。他们先谈字画。

广林先生:纸是徽宣最好,砚是端砚最好,笔是湖笔最好。最早的纸用竹子瓤瓤做,后来原料缺,用优质棉,这种纸既薄,又柔亮,光泽好,洁白,吸水性强。写的字画,裱装高手能揭三层,弄走真迹。装裱字画要经过三十四道工序,浆糊用浮粉洗的面筋。冬季干燥、夏季火热,字画容易爆跷,影响平整。木香防腐防虫,白矾增加亮度和脆度,蜂糖增加粘度,随气候调节字画的温度和拉力。现在偷工减料,一般都不洗面筋、不加蜂糖、木香和矾。字画不裱,好保存,裱了,每年得拿出凉一凉,在四月和八九月间最好,天气晴和,无风。

当当当,外面有人敲门。

广林:有人敲门?

国正礼:不要管,上访的老婆子。

两个人又谈到当官、学艺、度晚年。

广林:家有万贯,不如薄艺在身。古人做官,都要想退路。官场起伏变化大,要有其它谋生手段。外国当官的,国家不背包袱,不象中国,要养一辈子。一个人不学无术,他的市场和空间就会越来越小。政治上不过是一时的风云。这社会,有时不敢想,一想害怕呢!过去城里抢粪肥,现在没人要。人的晚年要比青年难过。会度过晚年的人才是真正的人。现在一些领导,光会讲大话空话假话,一个具体问题都不解决,不好好研究如何治理发展,光知道到处游逛,你看农村,谁家女人喜欢串门子,日子肯定过得不好。

国正礼:出外这么长时间,有啥新闻?

广林:省上流传一句顺口溜:入党为做官,做官为发财,做官不发财,情义不得来。没钱的人就没情义了!

广林:上层有些人的腐败,听了把你能气死,见了把你能吓死!

外面敲门声更大。广林先生要走,国正礼才开了门。

沈原梅见国正礼和广林先生在里面,就说:和这人谈这么长时间,有我的事吗?

国正礼:谁说你的事。

沈原梅:不一定,现在的人……

广林先生要走,国正礼挡住,让再坐一会,写几个字。

沈原梅:我的事咋办?

国正礼:你再不要找我,我已经调了。

沈原梅楞了一下说:我不相信。

国正礼:你不相信的事多着呢!

沈原梅:现在这事能干的不让干,让不能干的干。

国正礼打了个呵欠,说:老了,不行了!

沈原梅:你老了,你七十嘛八十?你老了?毛主席死了都没退休。甘罗十二为宰相呢,年轻人能干,对老人也不要嫌。

沈原梅:人给孙子说了个媳妇,我去问,给我不说。

国正礼:娃娃的事,你不要管。

沈原梅:你这话不对,娃娃的事,老人怎么还不能管?不管到啥时候,老人都离不开。沈原梅讲了个故事,说:不知啥朝代,人尾巴骨尖子一干,就背得撇了。甘罗他爸爸叫甘罗把他爷背得撇了呢。甘罗背到深山,放到水洞里,一天偷的送吃送喝。县上来了一个葫芦,用车拉,人拿不动,谁能用刀劈开,保里面有几个籽;还有个香鼠,比牛大,谁有办法能降伏了。人都不知道是啥东西,也没办法。甘罗去问他爷,爷说,你去捉上个猫。甘罗捉来猫。猫嘴扑了一下,香鼠变得象老鼠那么大,从客人袖筒里钻进去了。爷说葫芦里面一个籽,甘罗用刀破开,果然里面一个籽,就封了宰相。你还不让我这老年人说话,想把我们这老年人拾得撇了,这还能行。

广林听得吃惊,说:人都说这老婆子精神有问题,这脑子清楚得很么!

沈原梅:给孙子说媳妇呢,还想把我瞒了。这规程还要有。先有他爷他奶来,还是先有儿子孙子来?不请他爷他奶奶,咋来他爹他妈来?孙子办事,把他爷他奶奶请来还要放到前头呢。你们都是念书的人,百而千,千而万,子而孙,孙而子,谁为大吗?

看看时间不早了,国正礼拿出笔墨纸砚,让广林先生写几个字。

广林:离开泾龙,没权了,有无失落感?

国正礼:没有这个感觉,早有精神准备,你知道我走的两条路,一条路上卡不死。

广林:官场多年,离开时有啥感受?

国正礼:昨天晚上睡得很迟,翻了一下这几年的笔记,特别是信访笔记,使我感触很深。不少百姓几十里路几百里路来找我,反映他们的事,寄希望于我,但我没有很好地解决,有时知难而退,而拖,没下大气力。人都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意思是人要乘掌权给自己的人办事。我在离开官场时,突然感到,当一个人掌权时,就要抓紧解决群众关心的事。否则,一下台,想解决都不行了。

广林先生调好笔墨,拉开纸,略作思考,提笔写道:人贵有志,书贵有神,政贵于简,官贵于廉,民贵于勤,心贵于诚。

 

70集 降喜雨滋润万物 投诉状山离婚

已经是秋冬春三季干旱。菜籽才一匝高,就开花了。小麦趴在地皮上,起不了身。龙大山去堡子乡检查辣子计划落实情况,路过寺庙乡,见有人抬着龙亭,穿八卦红袍,敲锣打鼓,祈神求雨,周围站着好多群众看。

司机吴师:现在啥事都兴讲指标,群众说,下雨的指标完了,龙王有病住院了,开不了常委会,指标还没批下来。

外面又刮起了风。

农局长:天没雨胡吹呢,人没理胡说呢!

龙大山:得赶紧开抗旱春播电话会,不能再等天下了雨才种。

司机吴师:你们知道为啥天不下雨?

龙大山:为啥不下雨?

吴师: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正闹离婚,顾不了下雨的事。

荣九成:我家里正修房,下雨就麻烦了。

农局长:人说天干上三年,都有人嫌下雨呢,真真的!

吴师:啥是天?

农局长:小儿谣言天说话,天者,百姓也!

龙大山想起过去见到的一种小孩游戏:几个小孩坐在一起,嘴里同时喊着“天下太平”,伸出手,却做出表示不同武器的样子,有飞机、导弹、大炮等,谁的武器最厉害,谁就赢了。

连日来,龙大山一直盼着东南风。好容易有了东南风,吹得天上有了云,就刮起了西北风,满天的乌云被吹得一干二净。泾龙北面紧靠着陕甘宁三角地带,好象这一片地带有一股热浪,连水云也不能靠近。这天又吹东南风了。

大师傅端进饭说:下雨价。

龙大山:凭啥说呢?

大师傅:烟雾扑地了。

龙大山:下也是几点子。

吃过早餐,龙大山去柏林乡,检查抗旱生产情况。他抬起头看天,吃早饭时的烟雾云气退得一干二净。

龙大山叹息说:哎,天上一有云,北风就吹开了!

白书记:龙市长没有听见群众说的笑话吗?

龙大山:啥笑话?

白书记:有人去问神,天为什么不下雨,光吹呢?神回答:你们吹了几十年,我才吹了几天!

龙大山到地里刨开土看,不见一点墒,已经干透了。

农人甲:死了人挖墓坑,都没挖出湿土来。

龙大山:土地确实是个宝,旱了这么长时间,庄稼还长着,是个人,早晒死了!

农人乙:气象报的是,十七十八有小到中雨,到时只下了一霎子,满天的乌云叫风吹走了。地里的小麦,有的成片已开始死。菜籽花儿开得正黄,因天干,没有分杈,只长了个端箭杆。

农人甲:那一年唱了个冬天里的一把火,大兴安岭的森林着了;今年春节唱了一首天不下雨,地不刮风,天上有个太阳,冬季以来持续干旱。

付兴上省城回来,早上去机关灶上吃早餐。看见龙大山站在院里,抬头看天。付兴:看啥呢?走,吃饭走!

龙大山:你先走,我看这天色怎么样。

大师傅对付兴说:中国的领导人那么伟大,天这么干,你在省上开会没要点雨?大师傅又向窗外看,早上五点钟天上还罩满云,雨星星的,现在全被北风吹光了。又说:现在天都哄人呢,下雨也不认真了!

付兴:米汤怎么这么清?

大师傅:没米了,赊了十斤,黄瓜也是最后一顿。

这几天龙大山在办公室呆不住,忙于下乡,他的心和大地一样焦渴。到寺庙乡,一万多人,只有三口机井,一口干枯,一口每次只能抽二十分钟。一口井水旺,但无配套设施,没水泥池子,水抽上来,流进泥坑,群众抢拉。有三万多元就可解决的配套措施,地县乡三级组织没办法。麦子正怀肚肚,连续六十天大旱,出穗时卡了脖子。大秋种不下去,种下的也出不来,一些泉水干枯,山塬上的水窖已干。农民等天下雨,上面的干部坐上车跑忙了,反加重下面的负担。

寺庙乡的史书记陪龙大山观看,说:只要把一些具体事解决了,工作组不要来,没事干回去睡觉去。现在是省上、地区和市上工作组轮番下来,乡上光接待工作组一年得二三千元花。

中午吃饭,龙大山说:吃一碗炒面就行了。

乡上还是收拾了两个菜:一盘冬天没吃完的咸菜,一盘黄瓜。

卜书记:这几天堡子乡群众把龙市长当神敬。

龙大山:为啥?

卜书记:东嘴村会长敬神祈雨,神传说一周内下雨。一周过后连个雨星星也没滴。

老会长骂道:你还是个神?人骗人呢,神也骗人呢?你连个市长都不如。乡里没电,市长下来转一下,给说了,回去电就来了。你神说话呢,怎么不算数?

骂着,要将泥像搬掉,众人劝了。

龙大山笑说:还听到啥?

卜书记:天干得人都没办法了,胡生方方呢!张家山上群众祈雨呢,连起敬了三天三夜香,晚上也有人值班。说三天后神无动于衷,扬言要把香炉抛到沟里去。也有人说,现在管雨的神和掌权的人一样,送礼的人多了,不一定都办事,看谁的礼重。

回城的路上,吴师说:现在群众传的笑话多得很。有的说,管下雨的龙王整天打麻将,管雷电的龙王生气了,整天睡觉去了,剩下一个风婆子,一天跑来跑去的,所以今年至今没响雷,不下雨,光吹风。

农局长:有人问神,神说,玉皇大帝周游宇宙去了,临去时安排工作,要求三天四天下场雨,龙王听成给山西四川下雨,所以山西四川遭水灾,西北干旱。

吴师:管雨的龙王忙于打麻将,下面请示工作,龙王打了一张北风,嘴里喊北风,下面就只安排刮北风,天有点云,都叫北风刮走了。神和你们当领导的一样,随便一句话,下面就当经念呢!

龙大山回到办公室,见桌子上放着一封群众来信。拆开看,是驿站镇的。

龙大山打开念:驿站镇党委书记半年没交党费,已属自动脱党。

龙大山重复又念:驿站镇党委书记半年没交党费,已属自动脱党!

晚上睡觉前,龙大山到政府大院散步,发现晚饭后从北边压过来的乌云,被一阵风刮得无影无踪了。

龙大山自语:过去说风就是雨,现在有云就是风。

这天晚上十二点,天开始下雨了,龙大山感到惊喜,很激动,惊奇老天还会下雨。龙大山从楼上下来,蹲在一楼的侧门前看下雨。他又走到院子里,让蒙蒙细雨淋在身上,浑身感到特别痛快。晚上一觉醒来,已是凌晨二点,朦胧中听见窗外淅淅沥沥地还在下着。为了弄清是不是真的还在下,他起来披上衣服,下楼去,站在院子里看天。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蒙蒙细雨滋润万物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空终于风起云涌,黑云压城。随着几声惊雷炸响,雨瓢泼一样倒下来,三个小时下了一百多毫米,就地起水,城区的排水管道排不及,有的地方不但不排水,反而往出冒水。在家的市上领导都赶往城区各个角落,查看水灾损失。东城区最厉害,有几栋房,人们还在抢搬东西,房顶子和墙就哗啦啦倒下来。人们都说,这里原来有个大涝池,遇上暴雨,东城区的水就排在涝池里,去年不知什么人同意,将这个大涝池用垃圾和土填平,修了楼房。这样一来,东城区的水纯粹没有出路了。

天上的乌云还在翻滚。据气象部门通知,晚上可能还有暴雨。龙大山召集城区各单位负责人会议,要求对本单位管辖区域认真检查一次,疏通排水管道,做好防洪准备。

政府办公室打电话询问各乡镇,林区情况好一些,山原区有冲走羊群、冲毁庄子的。

冀生秀带领民政局的领导,前往各乡镇查看。

这样忙乎了一个下午,到第二天,天却放晴了,城区和山川象水洗了一样清爽,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万里碧空,天空象一面蓝色的镜子。

龙大山和一位老干部聊天。

龙大山:通过这次暴雨,你有什么想法?

老干部:我想起了西北黄土山原上的涝池。在西北黄土高原的山、原、梁、峁、坡、坪台上,过去曾有过许多涝池,大的面积有几亩,小的因地挖掘,随处可见。仔细想,这些涝池的作用是不小的。遇上暴雨洪涝,它可蓄水防洪,保持水土。天旱时,涝池里蓄得水又可点浇树木果菜,灌溉庄稼,或供农家饮牲口,做泥活,洗衣服。涝池里有水,涝池边的草木肯长,涝池周围的空气也湿润。热天到来,小孩在池中玩耍,妇人在池边洗衣服,男人们在树下纳凉,涝池成了干旱的黄土高原上的一块景致,也是山区人民应对自然和生存的一种方法。

龙大山:的确是这样,黄土高原是一方面干旱缺水,一方面又把大量的雨水白白浪费了。

老干部:可惜,现在很少能看到这样的涝池了。泾龙的城区和山原过去就曾有过不少大涝池,后因城建的发展和平田整地,如今却很少见了!修建涝池是群众千百年来在同大自然作斗争中创造的蓄水防洪,保持水土,变害为利的一种好办法。在水资源缺乏的黄土高原上,实在应大力提倡。

 

葛厉立仍然在了解龙大山和什么女人来往。她怀疑和地区某机关的一位少妇有瓜葛,曾去自我介绍。

葛厉立:你好,我是龙大山的老婆。

少妇:哦,快坐。

葛厉立:龙大山到你这来过吗?

少妇:以前来呢,以后不来了。

但妻子仍然有疑心,给少妇男的打电话,让管好自己的妻子。少妇大怒,要男人出面制裁,男人付之一笑。

 

 

龙大山得知这一切,非常气愤,下决心要同妻子离婚,一纸诉状,投到法院。

 

郑重声明:任何网站转载此小说时一定要把文章里面的联系方式和网址一同转载,并注明来源:原创剧本网www.ju20.com 否则必将追究法律责任。
 
代写小品
关于我们 | 代写小品 | 编剧招聘 | 投稿须知 | 付款方式 | 留言版 | 隐私政策 | 联系我们 | 广告服务 | 网站地图 | 剧本创作 | 编剧群 |设为首页

本网所有发布的剧本均为本站或编剧会员原创作品,依法受法律保护,未经本网或编剧作者本人同意,严禁以任何形式转载或者改编,一但发现必追究法律责任。
原创剧本网(juben108.com)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UserData} {$CompanyDa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