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郭襄四处寻找杨过不着,正心内凄然,猛然间听到一阵长啸,似乎发自自己被囚过的柴房。这种啸声她早就听过,早在风陵渡时,杨过为救自己就长啸过。而今猛一听到这啸声,不禁感到很甜蜜,很温暖:大哥哥没有走!还在帮助我的朋友!于是,郭襄飞也似的朝啸声之源驰去。
虽然郭襄的轻功早就跻身一流,虽然她把轻功发挥到极致,可是,等她赶到柴房门口时,早就不见了大哥哥的身影,只有几个兵丁武士,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大呼小叫着,想必是被大哥哥的啸声震坏了。
郭襄见杨过不在此处,就拉起一个稍微清醒的兵丁问道:“我的大哥哥去了哪里?”
那个兵丁本来尚不清醒,被郭襄这样一问,越发糊涂。他瞪着浑浊的眼睛,不解的看着郭襄。
郭襄看到他迷惑的样子,恍然大悟:他哪知道自己的大哥哥是谁呢?于是解释道:“就是那个没有左臂的男子。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那个兵丁恍然明白,有气无力的回答:“骊……山……”
郭襄不等他说完,急忙向骊山方向飞奔而去。
骊山之边,废弃的砖瓦散落四野,一人高的荒草随风抖动着,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荒芜破败之极,时而又有乌鸦飞起,使得此处更显凄凉。
在一处比较平整的草地上,灯火通明。杨过和八思巴对峙着。
刚刚赶到的郭祖安紧张的注视着杨过和八思巴,心中忐忑:谁能取胜?不管结果如何对自己似乎都不利。假如国师取胜,我又得破费一番,庆功宴少不得,对手下也要奖赏,还要答对噶玛拔希等人;假如那个蒙面人取胜,会对我如何呢?我的老命能否保住呢?他的心七上八下,似乎心里有一把火在燃烧,烧得他站立不安。
噶玛拔希却是急于立功,好在众人面前表现一番;也好让大汗刮目相看,夺回大汗及众朝臣对自己的信任。可是,他也早就耳闻神雕大侠的威名,武功盖世不说,他的武功更是稀奇古怪,令人防不胜防。万一失手,反而弄巧成拙。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还是平静下那颗躁动的心,审时度势看准时机之后再出手不迟。
八思巴当然也知道杨过的威名,不过身为国师不可给大汗丢脸不说,更何况他也想见识一下杨过的武功,也好与自己的武功相互印证。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多来自藏边和西域,似乎不能与中原源远流长的武功相提并论。正因为如此他才急于要和杨过比较印证一番。他不会怕输,他也坚信自己不会输与杨过。他渊渟岳峙的站在杨过面前,真有一代宗师的风范。
杨过也不敢大意,立个门户。但他所立之门户,让人根本看不出是什么门户,脚随便放置,双臂下垂,就像平常人站立一般。可是,对八思巴来说,眼前的杨过简直毫无破绽,无懈可击。
八思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杨居士,请!”
“好说,你是国师,是个缺乏教化之民族,还是你先来,让我教教你我们大宋子民我们大汉民族的礼仪!”杨过讽刺道。
“杨居士,请你不要信口开河,我们藏族也不是没有教化,我们的佛教和你们中原的佛教本是同根!”八思巴微皱一下眉头,辩解道。
“我可不和你谈论什么佛教,也不相信任何佛。他们不会保佑我们的百姓幸福安康的。我只相信只要我们大汉民族同心协力,会把你们这些异族赶出中原的!”
“呵呵,原来杨居士不信佛,可惜可惜!”八思巴惋惜的摇着头。
“哈哈哈,没什么可惜,我只相信,人不能把一个偶像供上而不去努力拼搏!”杨过哈哈大笑,似乎毫不在意。
“杨居士的宗教问题我不想多说,只是我们今天的比武怎么进行呢?”
“呵呵,好说,你只管进招,我接着就是。”
八思巴见杨过毫无进招之意,就来个童子拜佛,算是一个进手招式。
杨过也明白,这样一个宗师不可能让他首先进招。于是,杨过踏步进掌,来了一个平凡的王重阳徒子徒孙的老老实实的起手掌势,算作回礼。
八思巴不敢怠慢,急忙退步还掌,二人斗在一起。
正在二人就要酣斗之时,郭襄飘飞而来。
郭襄一见此景,立刻明白了。她急忙笑嘻嘻的高声喝道:“哈哈哈,你们依仗人多,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们并没有为难杨居士,只是由我和杨居士比试,怎会是人多势众?”八思巴解释道。
“那你看看,你身后有没有别的人助你?”郭襄狡黠的问道。
八思巴不知有诈,回头一看,见没有他人,就想回头问个究竟。但趁此时机,郭襄早已飘身而上,挥剑刺向他后背的腰俞穴。
八思巴何等人物,岂会被她刺中。他左脚横跨一步,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剑锋,左掌横切郭襄拿剑的右腕,右掌却拍向郭襄的左肩。左掌虚,右掌实,是中原上难得一见的小天星掌力。假如对手防范了右掌,左掌就会变实,虚实相生,厉害得很。眼见得郭襄的右掌和左肩都在危险之中,但郭襄却也是临危不乱,去势不变,只是手腕一翻,变直刺为横削,横削八思巴的左掌,这一招也有一个名号,称之为“翻手为云”。郭襄拼着自己的左肩被拍碎,也要削掉他的左掌,变被动为主动。
八思巴却不想拼个两败俱伤,急忙左掌下沉,收回右掌横击郭襄的剑身,并飘身移到郭襄的身后,回掌击向她的右肩肩井穴。八思巴心存善念,不想要了郭襄的性命。
郭襄心内明白,自己侥幸逃离一难,如果再打下去,自己绝非八思巴的对手。她灵机一动,借着八思巴的掌风,飘身飞到噶玛拔希的身边,举剑就刺。
噶玛拔希根本没有料到郭襄会改变对手,来攻打自己。于是,他手忙脚乱的接招。事出突然,自然使他身处下风。特别是郭襄的落英剑法又是一等一的高深玄妙,一时之间,他还真的没有办法。他到底是一代宗师,临危不乱,虽然郭襄身法轻盈,剑法玄妙,但他依仗深厚的内功,稳扎稳打,郭襄也没有讨到好处。
刚才的一幕让杨过惊出了一阵冷汗。他刚想伸手救急,郭襄已摆脱困境,转而攻打噶玛拔希了。杨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很是高兴:郭襄进步了!不过他转而一想,郭襄还是处在危险之中,还得想办法,让郭襄既出了气,又转危为安。杨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哈哈哈大笑道:“大名鼎鼎的噶玛拔希大师竟然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逼得狼狈不堪,传将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噶玛拔希本来已经扳成平手,而且顾着身份不想和郭襄打下去,他听杨过如此说,就借机退了下去,并不屑的说道:“哼哼,洒家才不和一个小姑娘打呢!”
杨过借机把郭襄叫到身边,附耳低声吩咐道:“你快去守备府,找那个公子哥算账。”
郭襄摇头道:“不!我要和你一起揍他们!”
“不行,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俩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你还可以火烧守备府,令他们慌乱,撤回兵丁,我也可以借机脱身啊!快去吧,不要担心我!”杨过的话似乎不容置疑,而且语气急促。
郭襄略一沉吟,觉得杨过说得很难有道理,就点头同意。没有半点征兆,郭襄早已运起轻功,朝城里飞奔而去。
八思巴刚想抽身阻拦,杨过伸手阻挡,并哈哈笑着问道:“哈哈哈,国师可是要为难小辈?或者是惧怕于我?”
“杨居士不要误会,此女是和山贼一路的,我等擒拿她原是出于无奈。如果她是杨居士的朋友,我们放过她也未尝不可。请让路,我们要回城里。”八思巴忽然明白自己上了杨过的当,他是故意和自己纠缠,以便让罪犯逃脱。此时,他已不想和杨过印证武功,而是想尽快捉拿刘云飞、李云霞他们,这才委曲求全,退让一步。
“呵呵,你不想打怎么可以?你把我的馋虫引出来了,我的手痒得很,还是和我打一会儿吧,也好让我开开眼界,看看什么是萨满教的武功!”杨过可不想弄险,万一他们追上郭襄,郭襄就会有危险,那样的话,自己怎能对得起郭伯父、郭伯母呢。
八思巴眉头紧皱,深悔自己不察大局,陷入杨过的诡计。但事已至此,还是立刻挽回为好。他命令郭祖安马上回城,捉拿逃犯,自己却也挡住了杨过的去路,生怕杨过再去阻拦。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杨过要想阻拦已经不能够,但他觉得郭祖安回去也无关紧要,他不是郭襄的对手。不仅武功不敌,就是计谋上也差之千里。所以杨过不再出手阻拦。
噶玛拔希见杨过没有了帮手,以为有机可乘。他伸手遥指杨过,喝道:“杨过,别以为我们怕你,我们只是为了你的大名而没有为难你。而今,你放走朝廷逃犯,罪不可恕。所以,我们就是依多为胜,也不为过。国师,我们联手上吧!”
八思巴眼见自己虽不至于输给杨过,但要擒拿他那是毫无可能。时间紧迫,只好破例和别人联手对敌。他想到此,心内歉然,但大汗的大计自己岂会不知,怎么能对不起大汉呢。大汉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仍未报答,自己却要顾忌什么劳什子身份。因而,心中的那点歉意已荡然无存。
杨过虽然满嘴的戏弄话,但心内明白得很:假如他们二人联手,自己定败无疑!假如自己就此离去,倒也不难,凭自己的轻功摆脱他们是可以的。但他们必定会立刻赶回城里,那样郭襄就危险了。想到此,杨过只好见机行事,尽量拖延时间了。自己的安危他还真的没有考虑。他考虑的是如何让他们一个人和自己对决,这样,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
骊山四野,此时很是寂静,虽然火把没有了,但月亮此时却出来看热闹,似乎它也明白,一场难得一见的大战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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