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尽头-女孩 - 涉案小说 - 小说

9.女孩

其实，楚隐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刚才他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离开那栋小楼，到外面来透透气。虽然自己终归要回去，但出来透透气还是好的。

今天是22号，马上就要过零点，23号就要来了。23号过后，就是24号，25号——圣诞节来了。再过几天，2007年就要结束了。

不知不觉间，他走进了一条很繁华的街道，在这条街道上密布着各式各样的商店。大部分店铺都披红挂绿，要庆祝圣诞，庆祝元旦。

想一想，将要度过的日子和已经度过的那些日子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日子一天天过去，每过一天，你生命中就少了一天，这一天又通常是毫无意义地度过。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吗？

楚隐摇摇头，他给不了自己答案。

他扶了扶背后的吉他。这吉他还是秦文送给他的，他也不知道这种吉他到底值多少钱。总之，秦文拿来的东西估计是很贵。

秦文这个人很有意思，穿着很整齐，但并不名贵。来去总是开着他那辆破破烂烂的东风雪铁龙，开了好几年了，也不换一辆更好的。

秦文不是没钱。他似乎是哪个大企业的法律顾问，一年的收入上百万，还不算其他的外快。可是秦文却说，开这种车就好了。

楚隐觉得秦文的思维方法是和一般人不同的。也是，只有这种特立独行的人，才会和楚隐这种人做朋友。

楚隐看看天，天上还飘着雪。路上的人倒也不少。很多人认为下雪是很浪漫的，这样一想也就忽略了雪的寒冷。

忽然有个雪球扔了过来，楚隐闪避不及，打在了自己的肩头上。扔雪球的是个女孩，不远处有个男孩。两个人看起来很像是情侣，刚才在打雪仗。

女孩冲着这边点头致歉，楚隐动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没有介意。

渐渐的他走出了这条街道，喧嚣声逐渐消失，人群也没有了。

他走到了一个广场，那里有几张椅子。除了椅子以外，这里的几乎看不到人。楚隐没有在意，反正他又不是专程给某个人来弹曲子的。他坐下来，打开琴箱，拿出吉他开始弹奏。雪停了，偶然路过的行人脚步匆忙地走过。毕竟现在快到午夜了。

他弹了一首《爱的浪漫史》，感觉还可以。又弹了一首《月光狂想曲》，也还不错。

正要继续弹，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笑声。循声望去，那是个年纪在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在看到她第一眼，楚隐的手抖了一下，一根弦断了。

那个女孩更笑了。她说：“弹得还可以，可是弦断了。”

楚隐看着女孩，愣愣的不说话。

女孩说：“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

她站起身，起来时身形有些晃，同时叮叮当当地滚落了好几个空着的啤酒易拉罐。原来，这个女孩一直在那里喝酒。楚隐弹得太入神了，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天上又飘起了小雪花。

女孩说：“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啊？这么冷的天还在这里一个人弹吉他，你给谁听啊！”

楚隐微微摇了摇头，说：“我不想给别人弹。我只想弹给自己听。”

同时，楚隐心想，和我相比，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喝啤酒，不是比我更奇怪吗？

女孩的脸红扑扑的，显然她是有些喝多了。她盯着楚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真是扫兴，你长得有点像一个我讨厌的人。”

这句话大大出乎楚隐的意料，虽然他并没有想去主动搭讪这个女孩，但被人家变相地说讨厌，那感觉也不好。楚隐没有生气，他说：“我和你恰恰相反，你长得很像一个我喜欢的人。”

女孩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了很久，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你该不会说我像你原来的女朋友吧？”

楚隐摇摇头，说：“不是，你长得像我妈妈。”

女孩更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她说：“什么？我长得像你妈妈，亏你说得出来。哎呀，那干脆回家找你妈妈去好了。”

“她死了。”楚隐十分平静地说，“一个月前，她死了。”

女孩不笑了，她知道楚隐在说真话。她盯着楚隐的眼睛，楚隐的眼睛里闪着泪光，眼泪是骗不了人。

女孩轻声说：“对不起。”

楚隐在此摇了摇头，说：“没关系。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