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尽头-失明的婷婷 - 涉案小说 - 小说

14.失明的婷婷

医生叹了口气说：“我们给她做过检查，但是查不到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们还会继续给她检查，希望……”

沈信没有说话，也不等医生说完，他就转身回到了病房，坐在病床上，握着女儿沈婷的手，轻声说：“婷婷，”

沈婷无神的眼睛里透着灰白色。她还在问那个问题：“爸爸，妈妈呢？”

一句话让沈信泪流满面，他忍着不哭出声。周围没有人，大家都躲到了外面。

熟悉沈信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坚毅沉稳的男人。可是这样的男人也会哭，也会流泪，也懂得痛。

婷婷不知道，她还在问：“爸爸，妈妈呢？”

沈信不说。

婷婷终于不问。她似乎明白了。

“妈妈……”婷婷低声叫着。

“婷婷告诉我，那辆车是什么样的？”沈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他知道现在的婷婷已经受不了更大的刺激。

婷婷开始叙述，叙述的时候，很多地方都说不清，有些地方重复，有些地方顺序颠倒。一个十岁的孩子你能要求她做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沈信终于把事情弄明白了。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昨晚，不，应该说是今天凌晨，婷婷感到嗓子疼。妈妈觉得可能是扁桃体发炎。婷婷从小就有这种扁桃体发炎的毛病，一旦扁桃体发炎就会引起发烧。明天还要去学琴，为了不影响学业，妈妈决定带着她去打一针。沈信不在家，洛婷只好自己带着女儿出来。她并没有通知沈信，她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大事，而且要去的医院离这里也并不算远，只需要过一条街就到了。出来时，雪下得正大。洛婷给女儿戴好围巾，扶她上了自行车。就是这么简单。在经过路口的时候，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把母女两个撞倒。妈妈当场死了，女儿则被抛出老远，头部受冲击而昏迷不醒。那辆小汽车在肇事后逃逸。

事情并没有像沈信想象得那么复杂。按照婷婷的叙述来看，这倒像是一起单纯的车祸。

毕竟是警察，精神上的悲痛欲绝并没有影响理智。他沉思不语，手摸着婷婷的头发。

婷婷忽然又说：“爸爸，那个汽车里的人下来过。”

“是吗？”沈信紧张起来，他问，“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告诉我！”

婷婷摇摇头说：“爸爸，当时天很黑，我看不清楚。”

望着女儿空洞的眼神，沈信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不知道那个时侯真的是因为天黑，婷婷看不到，还是因为那个时侯她的眼睛就已经……

沈信不敢想了。

婷婷看不到爸爸的表情，她继续说：“爸爸，我听到那个人说话了。那个人走下了车，走到了妈妈身边，他说，喂喂，醒醒，醒醒。妈妈没有醒来，他又走到了我身边，低头看着我，我当时什么也看不见，也动不了，可是我的心里明白。他推了推我，也问我，喂喂，怎么样了。我根本就张不开嘴。他转身回到车上，开着车子从我身边走了。那之后，我的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信皱着眉头听女儿的叙述，脑子飞快转着。从婷婷的叙述上看，这倒更像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逃逸案件。

门外有人向他招手，沈信走了出去。门外站着许多闻讯赶来的同事，还有交警队的几位办案人员。这些人先是对沈信表示慰问，又说明了一下办案情况。交警队的赵震风说，他负责这起案子的。他希望沈信能够把从婷婷那里得到的信息告诉他，以便尽快破案。

沈信很配合，把听到的一切告诉了赵震风。赵震风听后点点头，说：“你放心吧，不出三天我就把那家伙揪出来。他跑不了。”

如果可能的话，沈信真的希望自己能办这个案子。不过，看样子这个案子已经给了交警队。

沈信望着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他叹口气，轻声说：“罗婷，走好。”

沈信回到了病房里，看着可怜的女儿。女儿婷婷突然又说：“爸爸，我看到了那辆车的车牌。那辆车是从我的身边开走的。我好像看到了车牌。是宝马车。爸爸你说过的，写着bmp的是宝马车。”

“宝马车……车牌是什么？”沈信追问。

婷婷停了一下，脑袋动了一下，她在回忆。

“最后两位是9，是的，我看到了，那辆车车牌的最后两位是99。”婷婷重复着这句话。

宝马车，车牌的最后两位是99。估计这是婷婷看到的最后一个影像。很快，沈信就会从风衣男人的案子里得到两条完全相同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