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蝶恋花的坐台小姐与八个嫖客淫乱致死,尸体被送进刚建成的火葬厂作为殡葬改革后第一例试验品,火化成灰。但一些无聊的人们对她是是非非的种种议论、责难、诽谤、咒骂、诋毁远没有结束。笔者通过大量调查掌握翔实的第一手资料后,绘制成正版《蝶恋花》,以使人们能真正解读蝶恋花……愿她破碎的灵魂得以安息! 一、流落街头 “咣当——”车猛地一停,蝶恋花心一揪(这时候她还不叫蝶恋花,但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只能这样叫),忍不住“哇”声把第一次坐车反应窝在肚子里的污物全面呕吐到前面的座位上。好在前面座位上的那个“光头”已经下车,没有人骂她,也没有人用那种直钩钩的目光看她的胸脯。该下车了——她的思想从纷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中来,急忙提着包下车。 置身车站,看着上上下下、来来往往的人群,蝶恋花开时犯难了——到哪里去打工?这个萦绕在脑际折磨她一路的问题,再次开始在她脑海里翻动、蔓延。她心事重重,脚漫无目的慢慢挪着。晕车反应,使她心里难受得直想呕吐,水果商贩聒噪的叫卖声,强烈地诱惑着她的欲望。她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 蝶恋花出门时,邻居借给她五十元钱,从家到乡里的小汽车站有四十多里乡村公路,有小三轮车乘。但她舍不得花钱,只好步行了四个多小时山路赶到那个小车站。她长了十七岁还没有来过县城,连从家到城里有多少路程也不知道,只知道买了十七元车票,在车上颠簸了五六个小时。五十元,花去十七元,应该是三十三元。 她上过小学,算术水平不算高,但简单的减法还算不差。售票员找给她钱时,她连数了三遍,又问了邻座的乘客,确信无错后,才小心翼翼装进了口袋。售票员嘱咐她把钱拿好,她的手就一直伸在口袋,捏着钱不敢松。五十元钱的确不算大数目,但对她来说,那可是家里三个月的油盐酱醋的花销,眼下是父亲一天的药钱啊! 当蝶恋花把手伸进口袋时,突然惊呆了——那三十三元钱找不到了!她把身上的每个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仍找不到那三十三元钱。 蝶恋花身上的各种不适和想吃水果的欲望顿时全消,惶惶张张地跑去找那辆她坐过的汽车,想找回那三十三元供她在城里找到工作前住旅馆、吃饭的花销钱。她就只靠着那三十三元钱度过找到工作前的那段艰难日子,然后找个地方打工,挣钱给父亲治病。没有了这三十三元钱,眼下在城里生活就成了问题。她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找回那三十三元钱! 车站里停着的、进进出出的汽车,几乎全是一个模样。蝶恋花急得疯了一样,在车站到处找那辆汽车。但她不懂得记车牌号,记不清自己究竟坐的是哪辆车,只好看见车就挨个儿上着找。找了大半天,仍一无所获。 “保准是丢了!”蝶恋花这样想,并确信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找到那三十三元钱了。她很懊悔没有拿好它。她绝望了,想到了死!一个身无分文的山里人来到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城里,没有钱能有立锥之地?不是死路一条吗?刚产生这个念头,蝶恋花枯瘦如材的父亲躺在病床上遭受病痛折磨的情形,就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似乎永远都挥之不去。哥哥为给父亲治病,盗窃邻居耕牛被判了四年徒刑,母亲年迈不能出门,家里能出门挣钱给父亲治病的人,就指望她一个了。她一死,父亲就只有躺在床上眼睁睁等死的份了,年迈的母亲也会被活活困死。欲死不能,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想想那三十三元到底哪里去了,是啥时候丢了,在哪会儿丢了,丢到哪里了,是咋丢了,是被人偷走了,还是自己不小心掉出来了,是谁偷了,是谁拾了,拿到家里干啥用了,买油了,称盐吃了,还是买衣服穿了……她记得清清楚楚,售票员确实找给她了,还提醒她拿好小心掉了,从那一刻她的手就一直伸在口袋里捏着钱没有松过,是啥时候忘了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了,拿出来干啥,不拿出来钱就不会丢了……对了!想到这儿,她想起来了——手是车急拐弯急刹车时随着惯性从口袋里自己出来的。那个刹车很猛很急,后边座上的人都拥到她身上了,她也碰住了坐在她前面的“光头”,“光头”刚骂了句“找死的”,发现是位漂亮的小姐,就改用一种令人发怵的目光盯她的胸脯,她惶得不知道手往哪儿放,忘了口袋里的钱。拥到她身上的那几个都是年轻人,说不定就是他们趁混乱把她的钱偷走了。那几个人看着就跟贼一样,特别是脸上有块刀疤的那个人最可疑。那几个年轻人半路就下了车。一定是他们! 蝶恋花想清楚后就跑到派出所去报案。那个接待她的干警老嫌她罗嗦,一个劲地催她说简单些,并拿笔胡乱在本子上记着。一会儿,那个“光头”和一个漂亮的女人也来了,说是“光头”来报到上班的,那个干警就赶紧跑过去和他们说话,把她凉在一边,再也不管不问。 蝶恋花怀着一种失落的心情从派出所报案出来,抬头看大街时,初夏的夜幕已经降临,各色灯光把新改建的高山县城装扮得五彩缤纷,美丽如画。虽然是第一次进城,但此时她心情沉重,再也无心欣赏城市迷人的夜景,唯一的愿望是想吃点东西——她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肚里饿得咕咕直响,胃里阵阵发痛,心里难受得把丢钱的事暂时搁在一边儿。 蝶恋花徘徊在一排临街的饭店门前,商人诱人的叫卖声和饭店里飘出来的扑鼻香味,使她本来就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的脚步,再也无法迈动。不断有人走进各个饭店,不断有人颠着大肚子、打着饱嗝从饭店里出来,却没有人理会她。她们山里人可不一样,吃饭时只要看见有人从门前经过,不管生熟人,也不论认识不认识,都要喊着捞到家里吃饭。城里人谁管谁呀?城里人真自私,城里人真没有人情味,城里人真不算人! 蝶恋花这样想着,还是按耐不住饥饿的折磨,就又想到丢钱的事。如果那三十三元钱不丢,就能到饭店里好好吃一顿,也不用象现在这样站在饭店门口囊中羞涩,忍饥挨饿。想到丢钱的事,就又想到车上的那几个年轻人,想到“刀疤”脸,想到贼,想到报案时干警冷漠的眼神,想到钱丢得可惜,丢得窝囊!想到没有钱就要饿肚子,想到城里人没有人情味……就这样,她的思想又循环了一圈,回到没有钱不能吃饭的严酷现实中来。 蝶恋花决定离开这个地方,随便在街上走到哪儿是那儿,因为她怕再在这儿站一会儿,万一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冲进饭店,抢吃东西,然后被人捉住当众羞辱。如果那种事一旦发生,挨顿打不怕,就怕让山里人知道了,遭到他们永久的鄙视和唾骂。 蝶恋花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城里真美,晚上和白天一样明,路两边栽着名贵的风景树,地上铺着红色的水泥砖,不沾一点儿土,跟天堂一样。生活在城里可真有福气!欣赏够城市夜景,她再看看,身边不断有颠着大肚子差点掉下来、挎着手机挽着年龄酷似父女、穿着时髦的小姐的大官模样的人晃过,城里的年轻人坏,上年纪的人也坏!这些人怎么连点儿道德都没有?这些人怎么配在城里生活! 蝶恋花走着看着想着,吃饭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胃也老实多了,不再怎么拼命折磨她了。可是最头痛的问题就出来了——晚上睡在哪里?男孩子随便骨碌到那儿一晚上就将就过去了,女孩子能随便睡在大街上?城里人恁坏,女孩子敢随便睡在街上?饭可以几顿不吃,一定要找个地方睡一晚! 蝶恋花开始沿街找旅馆。 蝶恋花来到伊河桥头的一排旅馆前,因为没有钱,和在饭店门前一样,她只能在一排旅馆前来回为难地徘徊。找不到旅馆急,现在找到旅馆没有钱住进去,心里更急。她在挖空心思地想怎么度过进城后的第一个夜晚。越想越没有办法,越没有办法就越想,心里简直急坏了。她的眼泪不禁顺着脸颊往下淌…… 城里人不在意眼泪,也不相信眼泪。蝶恋花落着泪在一排旅馆门前来回不停地徘徊,没有一个人上去问她是哪里人,为啥流落到城里,为啥为难地在旅馆门前徘徊、哭泣却不住进去? 夜越来越深了,蝶恋花的眼泪也流干了,只有各个旅馆门口的灯光耀眼的亮。她徘徊的一排旅馆,都是很普通的档次,而对面的一排连着的高楼大厦是一家在这个县城最上档次的宾馆,门口霓虹灯牌子上变幻着颜色的“大红门”三个字,魅力非凡。门口站着四个充满青春气息、披红挂彩的女服务员,一边两个,更昭示着它非凡的气派。透过几净的玻璃,可以看到宽敞明亮的大厅,看到表示不同国家时间的钟表,看到地上铺着的大红地毯,以及出双入对喃喃呢呢的男女……相比之下,她身后的这些旅馆就显得寒酸多了,特别是身后的一家很不体面,一块很普通的灯箱牌子,写着“爱民旅馆”,门也很窄,是普通的铁制推拉门,楼只有上下两层,看上去生意很萧条。
蝶恋花再次联想到自己的凄凉境况,无心对两家宾馆的优劣继续比较下去,只能孤立无援的神伤起来。 “小姐——”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群年轻人,围住蝶恋花纠缠:“陪哥们玩玩吧?”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 “是谁在撒野呀,从公安局才出来几天,还想再进去呀?”随着一声洪钟般的断喝,“嘶啦——”一声,爱民旅馆的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威严的长者…… 二、栖身旅馆 从爱民旅馆出来的长者,是爱民旅馆的老板,叫范世俗,五十多岁,满头银发,但人看上去还算精神。他是县文化局的一名退休干部,毛泽东年代曾写了几个轰动文坛的剧本,省市县三级剧团唱红全国各地,在弹丸之地的小县城,曾经风光无限,后来形势发生变化,他在各个方面都显得与社会格格不入,爱发牢骚,招惹同事看不惯,没有人愿意答理他。忍受不了冷漠和孤独,他就提前申请退休,开了个小旅馆,闲暇之余写些愤世嫉俗、抨击时局的文章,见诸各个报端,提起他不少人物又恨又怕。但他群众威望很高,常有蒙冤之人找他写诉状。经他神笔点化的冤案大都昭雪。因此,他在县城还相当有影响,说句话很占份量。 在蝶恋花险遭不测时,范世俗一阵吆喝,就吓得那几个小混混顿作鸟兽散状。 范世俗过来详细询问了蝶恋花的情况。 听了蝶恋花对家境及进城遭遇声泪俱下的倾诉,范世俗甚是同情,就暂切把她收留到自己的旅馆。 范世俗的老伴,早已过世,孩子也成家立业,由于与他脾气性格颇为不合,分门另过,加上他连给孩子安排个工作的能耐都没有,落得孩子埋怨,儿媳妇嫌弃,父子来往甚少,旅馆一摊子事里里外外全靠一个人料理,而他在经营方面又是个十足的外行,生意做的很不景气。他给蝶恋花找了一些打工的地方,觉得都不甚理想,就暂且收留她在自己的旅馆帮着做点事,工资多少没有说。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蝶恋花年龄尽管只有十七岁,却是个很懂事、很勤快的姑娘。打扫卫生、拆洗衣被、招徕客人,样样干得不差。她一天到晚,忙个不停,把旅馆的一切拾掇得停停当当,干干净净,使原本萧条的生意日渐好起来。这样,范 世俗就不用多操心旅馆的事,可以腾出手来,读读书,搞点创作。她还会做一手可口的饭菜,一日三次端给范世俗吃,很讨人怜爱。 一个孤老头子收留一个大姑娘家免不了遭人闲话。为避人闲话,范世俗想了一个万全之策:认蝶恋花做干女儿。一个乡下姑娘来到城里举目无亲,能找个依靠,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因此,没等范世俗把话说完,蝶恋花已经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嘴里甜呢的连叫几声“爹——”,直甜到范世俗的心里去了。他高兴地连忙拉起蝶恋花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当即掏出二百元钱,揣给蝶恋花,要她买身象样的衣服穿。 蝶恋花是个心细、朴实、知道疼爱人的姑娘,第二天就上街去用那范世俗给的二百元钱,扯了块上等的面料,买了些针线,回到旅馆,利用拾掇房间、打扫卫生后的闲余时间,穿针引线,给范世俗穿赶做了一身合体的衣裳。只打蝶恋花来到旅馆后,把店里的一切都拾掇得一停二当,什么都不用范世俗操心,他就钻进书房,专心搞他的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创作。所以,当蝶恋花把衣服做好拿给他穿时,他感到特别意外和高兴,连夸闺女的好手艺。当他知道蝶恋花是用他给的二百元买的布料时,埋怨几句,又拿出二千二百元钱,叫蝶恋花把二千元钱汇到家里,供父亲买药治病用,剩余的二百元钱再去买衣服穿。蝶恋花不好意思接钱,范世俗嗔怪道:“都是一家人了,还见啥外哩!” 随着时间的推移,范世俗父女相处得更加和睦融洽。花钱不分彼此,范世俗定期催蝶恋花给父母汇钱,并把旅馆盈利的钱用来给蝶恋花买各种款式、色彩的衣服,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完全成了一个城里姑娘,他同时还教蝶恋花读书识字,蝶恋花则关心范世俗饮食起居读书写作的一切细节,用一句土话,叫“彼此都应记到骨头缝里了”。范世俗写作时,蝶恋花就把茶泡好,放在面前,自己悄悄的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在一边默读,读不懂的章节就用笔画住,等范世俗忙碌一阵后,再请教他,范世俗耐心地给蝶恋花解疑释难。每天做完旅馆的杂事,蝶恋花就到范世俗的书房看书学习,半年时间就读完了范世俗书架上的全部世界名著。 范世俗和蝶恋花没有血脉关系,很偶然的因素凑到一块生活,却能相濡以沫,相互关爱,俨然有先天的让人嫉妒的父女情缘。蝶恋花感到自己一个单身女子在诺大县城里茫茫人海中尚能找到一丝人间温暖,很快改变了对城里人的看法。 生活中总是有人创造美,又总是有人想办法打破毁灭美。范世俗父女正常的人间关爱,被一些无聊透顶的人们添油加醋地杜撰成一条桃色消息四处进行传播——范世俗包了一个二奶,不仅人长的如花似玉,本事也不一般,把不景气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一天,范世俗把蝶恋花叫到跟前,心情沉重地说:“恋花,你都听到了,外面风传污言秽语,我一个糟老头家不要紧,你一个单纯、干净的姑娘家,任人往头上泼脏水,今后还咋嫁人生活?你还是……” 蝶恋花眼眶湿润着说:“爹,你想撵我走?” “那里、那里……我是为你考虑。”范世俗解释道。 “脚正不怕靴歪,身正不怕影斜。我不在乎别人说啥,只在乎在这地方还能碰上你这种好人做我的干爹,这是我三生有幸的事,跟你生活在一起是我今生的福分,在这儿的每一天都是我最感动的日子,都是我最幸福的日子,都是最为感激上仓的日子,都是我最感激造物主的日子!其他,我都不在乎!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亲人,我不会离开你的!”蝶恋花不加掩饰、情真意切的话语令范世俗十分感动。 范世俗说:“女人终究要嫁人。你也不能跟我一辈子。” 蝶恋花说:“真到嫁人那一天,我就嫁给你!” 范世俗连忙说:“憨闺女、憨闺女,不给你说了、不跟你说了……到时候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谣言照样传,范世俗父女照样一如既往依然顾我地生活在人间少见的亲情里。 经商人,心最险恶。爱民旅馆红红火火的生意亦不例外地遭到同行业的嫉妒和排斥。大至大红门夜总会,小到普通的旅店,都放肆地做起了色情服务,企图挤垮爱民旅馆的生意,公安、工商、税务、卫生等部门都提高了征收爱民旅馆的费税率。但由于爱民旅馆热情周到的服务和老实本分的经营,生意依然红火。 中国向来官商不分,皮肉相混,做官的经商还喜欢特权和垄断经营,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套。过去范世俗写抨击政论的文章,得罪不少政要人物,出于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的,一个可怕的狠毒的阴谋在范世俗父女不知不觉中酝酿完成,开始付诸实施。几天来,老有一个恐怖电话打到爱民旅馆,阴森地说:“我回来了,算帐的时候到了!”弄得范世俗神色慌张。 一个黑色星期五深夜,范世俗为赶写一篇反映警察酗酒闹事砸烂一家饭店殴打无辜店员的稿子,忙到深夜零点。蝶恋花有义父不睡陪着熬的习惯。因为,范世俗经常伏案写作,不会照料自己的生活,背一天天驼下去,五十多岁的人,背就驼得象一张弓。蝶恋花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每天夜里范世俗写完稿子,都要给他做背部按摩。这天,范世俗写完文章,蝶恋花端来一盆热水给他洗脚,然后让范世俗躺下,象往常一样给他做背部按摩。一群警察气势汹汹地砸开爱民旅馆的铁门,叫嚣着闯进旅馆,不问青红皂白就给蝶恋花“咔嚓”戴上手铐,拖下楼,塞到警车里,啦响刺耳的警笛,呼啸而去…… 三、身陷冤狱 警察把蝶恋花抓到派出所,直接带到审讯室,喝令她跪好。 审讯室里,早已有三名威严的警察坐在审讯桌旁,做好了审讯的一切准备。其中坐在中间的一名就是蝶恋花在车上和丢钱报案时碰到的刚报到上班的“光头”,不过此时他戴了顶警察的大沿帽,光头看不见了。坐在旁边的两个警察相互交换一下眼色,对“光头”说:“胡所长,开始吧!”坐在中间的胡所长,掏出手枪往桌子上“啪”的一拍,本来是想显示一下威风,谁知手枪立马走火,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声,子弹从蝶恋花的头顶呼啸而过,不仅把蝶恋花下尿一裤子,就连审讯的三名警察也吓得脸色煞白。原本计划周密的审讯方案也被突如其来的走火事件打乱阵脚。 胡所长稳过神儿,拿出一份拟写好的供词宣读给蝶恋花听——审讯笔录被审问人:性别年龄文化职业家庭住址家庭基本情况。 询问人:胡用法李大狗王老虎
违法犯罪事实:二000 年十月十六日零点十五分,我在爱民旅馆与嫖客×××等人发生两性关系时,被高山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治安巡逻干警胡用法、李大狗、王老虎等人当场抓获。对此,我供认不讳,愿意接受公安机关对我从事卖淫活动给予的法律处罚,并诚心表示悔改!需要说明的是我是一个山里进城打工的姑娘,没有文化,涉世不深,不懂法,到爱民旅馆打工的当天晚上即被老板范世俗强奸,当时我只有十七岁,一个乡下人在城里,胆小怕事,慑于范世俗的淫威,不敢报案,不敢声张,老色鬼范世俗抓住我的怯懦心理,多次强暴我,还逼迫我卖淫,我每卖淫一次,范世俗就抽取三十至五十元不等的床位费。再次,我特别请求政府为我主持公道,依法严惩强暴我、逼迫我卖淫的罪魁祸首范世俗。 二000 年十月十六日零点四十五分蝶恋花
“不、不……你们陷害人!范世俗是好人!他没有强暴我!也没有逼我卖淫!”蝶恋花大声抗议。 “坐下!不许藐视法律!老实坦白!抗拒从严!”胡所吼道。 “没有、没有……你们陷害人!你们陷害人!”蝶恋花倔强地说。 胡所长起座,燃上一支烟,走到蝶恋花跟前,说:“哈,还怪厉害?让我瞧瞧——” 说完,胡所长猛地揪住蝶恋花的头发,把她的头揪仰起来。 “长得还不错吗?怪不得连范世俗的老正经都开戒了。”胡所长边说边用烟头朝蝶恋花的脸上烫。 “流氓、流氓……”蝶恋花哭喊着,啐了胡所长一脸唾沫。 “性子还怪烈理!”胡所长“啪”一耳光,抽到蝶恋花脸上,紧接着朝她嘴上打了一拳。 蝶恋花顿时眼冒金星,前门牙被当即打掉,鲜血直流,疼得在地上乱滚。 “李大狗、王老虎,我累了,给我招呼我她!”胡所长说完就走了,并顺手带上了审讯室的门,把蝶恋花、李大狗、王老虎关在了审讯室里。 李大狗、王老虎从地上拎起蝶恋花,喝令她重新跪好“放老实点。” 蝶恋花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李大狗、王老虎往审讯室的门上和窗外望了一眼,然后,把蝶恋花双手结实地反绑在一起,奸笑着,象饿狼扑食一样扑向蝶恋花,时而抓胸,时而揪下身,百般亵渎。 蝶恋花反抗不能,只能不停地以“流氓、畜生”的骂声抗议两个畜生。 折腾到天快亮时,李大狗、王老虎这两个身着警服的畜生停止了流氓行为,逼蝶恋花在供词上按上手印,威胁她“不要乱说”后,把她押到派出所二楼的一间十余平方米的留置室里。 留置室里已经关了八个人,六男二女,有二个是拖欠提留粮款不缴的老实巴脚的农民,有二个是不听城建部门管理在街上乱摆乱设摊位的小商贩,有二个据说是上访告状扰乱社会秩序的刁民,还有两个辱骂警察的农村妇女,加上新来的蝶恋花,一共关了九个人。因为,派出所正在搞粉刷,没有地方,加之这九个人都没有合法关押手续,只好临时男女混关在一起。好在这几个男人老实本分,男女都在心里自觉守住一道道德防线,男的需要小便,其他两个就得用手支撑着床单,把男女隔开,尿到啤酒瓶里,女的就憋着,男的大便和女的大小便每天只能两次,女的不敢喝水,因为曾经有女的憋不住尿湿了裤子。 蝶恋花在留置室里关到第三天晚上,再次被带到审讯室。这次不是询问,是向她宣读处理决定。胡所长对她宣布:“拘留十五天,罚款三千元。” 蝶恋花没有支声。胡所长又补充一句:“不缴罚款,拘留十五天后,再拘留十五天。” 蝶恋花还是不语。胡所长说:“明天再给你挎个大牌子游街。” 蝶恋花扑通跪地,恳求胡所长:“我没有卖淫,我没有钱缴罚款,我不要游街,求你放过我吧!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你怕了?”胡所长说:“我是想放你一马,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大红门夜总会“是我家开的,到那儿跟我家干,也不用住拘留所了,罚款我替你缴,我老婆是前台老板,她不会亏待你,只要你听话好好干,挣钱太容易了,我那儿的小姐,哪个月不挣个两万三万的。” “不!我干爹那儿……”蝶恋花话还没有说完,胡所长就抢过她话:“他,那个专跟政府作对的范世俗?哼,已经严重触犯法律了!还是你坦白的供词,把他送进去的。” 啊!蝶恋花一阵头晕眼黑,昏了过去…… 四、误入红门 蝶恋花醒来时,已经躺在“大红门夜总会”二楼一个高档房间的一张高级席梦丝床上。是胡所长趁她昏迷之际,用警车把她送来的。 “爹——”蝶恋花醒来喊了第一句话,想挣扎着坐起来,被一个看上去面目和善、长得也很有姿色的中年女人轻轻按住。 “别!”这个中年妇女关切地说:“你正发烧呢,我已经叫医生给你刚打过退烧针,好好躺着吧!看好好一个妹子糟蹋成啥了?都怨范世俗那个老不正经连累你。” “不!你不知道!”蝶恋花争辩道:“范世俗没有强暴我,我也没有卖淫!是诬陷!是诬陷!……” “看妹子的脾气!好!好!不说这了,不说这了……”中年妇女很老道地说。 蝶恋花似有所悟地问:“你是谁?” “我——”中年妇女说:“她们都喊我姐,以后咱都是一家人了,你也喊我姐吧!” “不!不!我不在这儿,我要走!”蝶恋花说。 中年妇女说:“不憨吧,你往哪儿去?女孩子挣钱在哪儿不一样?哪里水土不养人?这儿的孩子们都很听话,我不亏待人。你放心吧!” 蝶恋花很坚决:“我不在这儿,我要走!” 中年妇女说:“走,那会是一句话的事。俺已经替你缴了三千元罚款。你能说走就走?就说不提钱的事,现在工不好找,何况你一个农村姑女,没有文化,没有手艺,往哪去?你现在又有病,就更不能走了。” “不!不!”蝶恋花坚持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躺着歇吧。我叫人给你做饭去。你想吃点什么?” 蝶恋花默不做声。 “好了。”中年妇女说:“不说算了,给你泡碗方便面吧。吃完了,我还得叫牙医给你镶颗好看的金牙。” 中年妇女走了。 蝶恋花知道已经身陷魔窟,身不由己了,就用被子蒙着头哭泣起来。 一会儿,进来两个小姐,走在前面的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艳,叫艳艳,后边的一个较文静,叫燕燕。艳艳手中端碗方便面,浪里浪气地说:“呦,妹子,起来吃吧! 看你多有福气,吃饭还得叫端着吃!” 蝶恋花神情木然地躺在床上,听任泪水肆意流淌…… 燕燕劝道:“妹子,闹着没有用,起来吃点吧,你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我们女人就是这个命,你就认了吧!这地方,门口保安把着,想逃逃不脱,要是不听话,想活着出去都难!” “去去!罗嗦什么!”艳艳小姐不耐烦地说:“到这地方,都一样,还娇气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燕燕往蝶恋花床边偎了偎,端着饭碗说:“来,姐喂你吃点吧!” 蝶恋花闭着嘴巴,一动不动。燕燕长叹一声。 “让我喂!”艳艳一把夺过碗,用筷子挑起一撮面条用力往蝶恋花嘴里塞,蝶恋花脸一扭,把那撮面条弄掉到被子上。 “你这个死×!”艳艳恼怒地把一碗面条倒到蝶恋花脸上。门刷声开了,中年妇女领着一个医生站在门口,带着几分不容商量的威严说:“不吃算了,拾掇一下,把牙镶了。” 两个小姐赶紧收拾床上的面条。 中年妇女又说:“把她给我按住,镶牙!” 两个小姐把蝶恋花紧紧按住,牙医拿出工具,不顾蝶恋花的哭喊,给镶上一颗金牙。 中年妇女说:“走,都跟我出去。先让她歇着吧,明天就出台!我不养闲人!” 中年妇女、两个小姐和牙医走了。 这个中年妇女,叫金凤,是胡所长的老婆,是“大红门夜总会”的老板。提起金凤,不能不浪费些笔墨。她可是个很不寻常的女人,过过普通百姓人家清贫如洗的艰苦生活,有过女强人不平凡的创业历程,享尽了各种荣誉光环笼罩的荣耀,感受过权利峰巅和铁窗生活的沉浮起落。她原是城关镇×村的普通女青年,高中毕业后任村团支部书记,凭一张迷倒男人的脸蛋,加上有心计会利用女人特有的资源优势,仕途畅通,任乡里的团委书记,不到两年就荣升县里的团委书记,三十多岁就担任县金矿的矿长兼党委书记,连续五年是市、县劳模,四年蝉联市巾帼标兵,三届荣膺省“三八”红旗手,两届当选市县人大代表,曾经报纸上有名、广播里有声、电视上有影儿,可谓红极一时。金矿倒闭后,下岗职工集体上访反映她的经济问题,范世俗替工人们写了封致中央和中纪委领导的“万言书”,检察机关开始立案侦察,由于县委分管组织和政法的贾书记亲自出面作保,免于起诉,金凤丈夫即原保卫科长、矿冶炼室主任胡用法被判八年徒刑,金凤从此退出政坛。沉寂一段时间,她开始从商,投资千余万开了“大红门夜总会”,县里政要领导、公、检、法、司系统、税务、工商、城建、电业、交通等职能部门的领导经常在此消费,在她的周围建立起庞大的社会关系网,和她有暧昧关系的各级各部门领导有百余个,和她长期保持两性关系的是贾书记。 “大红门夜总会”的规模和豪华程度远远超过县委招待所,楼高八层,有服务、保安员工百余人。第一层是迎客大厅,第二层是是餐厅,第三层是小姐包间,第四、第五层是客房,第六层以上,是洗浴、唱歌、按摩、百家乐等色情、赌博场所。里里外外靠金凤一个人料理,贾书记在幕后支持。靠“大红门夜总会”,金凤不仅成了名副其实的千万富婆,而且还是一些政客投机取营向上爬的敲门砖和红色阶梯。社会各阶层人物都以能攀上她为荣。 到“大红门夜总会”的第二天,蝶恋花就被撵起床,由艳艳陪着到各楼层走动,熟悉环境。 在艳艳小姐的带领下,蝶恋花看到了在范世俗书架上陈列的世界名著中所描写的触目惊心地的一幕幕活剧,不堪入目的男女性交媾情形,空气污浊杀气腾腾筹码叮当响的百家乐赌场,乌烟瘴气、盛满吃了摇头丸鬼哭狼嚎拼命摇头的精神贫血儿的疯狂舞厅,衣冠楚楚眼中燃烧着或钱或色等各种欲望的群丑百态,活脱脱一个藏污纳垢的大本营,各种丑恶交易的大市场,如蝇逐臭的名利场,欲望翻腾的海洋。 熟悉了环境,再由艳艳小姐把蝶恋花带到一个专用密室里,播放淫秽录象,艳艳小姐还模仿着做示范动作,让她学。蝶恋花忍不住想呕吐,站起来跑到门口,想往外面冲,门从外面锁着,拉不动。 最后,蝶恋花被强迫学习勾引男人、和顾客打情骂俏、逢场作戏、巧取豪夺嫖客钱财的小伎俩。 蝶恋花几次产生过轻生的念头,但因心中牵挂狱中不知死活的义父范世俗只好作罢,但她横下一条心:卖艺不卖身! 五、遭受强暴 事情的发展远非善良的蝶恋花想象的那么简单。金凤早已为她备好了堕落的火坑。金凤让她住进了“大红门夜总会”最高档的“蝶恋花”套房,这便是蝶恋花名字的由来。小姐们的名字都是以所主持的房号名命名的。 “蝶恋花”房间为四室一厅,全部采用新型进口材料装饰,地上铺着猩红地毯,设备完善,设施一流,极为奢华。一间带卫生间、配有梳妆台的豪华卧室,一间华丽的鸳鸯浴池,一间自动控温的桑拿蒸房,一间配备着进口音响的恋歌房,一个装有电话、摆放高档沙发的大厅。 金凤让化装师为蝶恋花精心做了发型及面部美容,让裁缝师上门量了她的身材,赶做了一身高贵的服装。 一切安排停当之后,金凤跟丈夫胡所长嘀咕一阵,然后,金凤掏出手机,动作麻利地安出了一串数字,把手机放在耳朵上——金凤:喂——………… 金凤:这段时间猫到哪儿去了? ………… 金凤:喜新厌旧了,也不给人打个招呼? ………… 金凤:最近准备动干部呀?我听说了……那我家老胡的事…… ………… 金凤:不是早给你说了……公安局副局长……对!对!…… ………… 金凤:……什么?要法律大专文凭?……这好办!街上到处喷的都是卖假证的联系号码,随便花上几百弄个还不容易? ………… 金凤:恩、恩……想办法弄一下吧! ………… 金凤:我有件贵重礼物送你……你绝对感兴趣!是!是!是处女……绝对的正处级!比你高半格…… ………… 金凤:你现在就过来!我等你!拜拜! 打完电话,金凤来到“蝶恋花”套房,对蝶恋花说:“一会儿,有位尊贵的客人要来,给我好好侍侯着!这个人别说你,就连老娘也得罪不起。” 蝶恋花说:“我说过卖艺不卖身。” 金凤说:“有什么高贵的,啊?傍上这个人是你的福气!你不是想让你干爹范世俗出来吗?那你就给我好好侍侯这个人!快去洗个热水澡,把身子上下洗得白白的净净的,再到桑拿房蒸蒸,全身的血络畅通了,就能把客人侍侯得舒舒服服了。” 金凤说完,忙赶到一楼门口迎接那位被她称做尊贵的客人。 刚才跟金凤通话的人,就是县委贾副书记。他分管县里的组织和政法工作。用圈子里的话说,就是一手管帽子,一手管枪杆子。在县里说句话,能呼风唤雨。这次金凤丈夫胡用法能提前假释、重新安排到派出所任职,靠的还是贾书记。他每次来,金凤都迎接在门口,整个夜总会的管理服务人员都毕恭毕敬,直到把他安排一停二当进入角色,金凤和全体管理服务人员才放松高度紧张的神经,长长出口气。 过去,贾书记隔三差五就要来“大红门夜总会”潇洒一回,到这里跟到家一样自由,除跟金凤这个老情人苟欢外,随便想跟那个小姐搞就跟那个搞,尽情发泄畜欲。这段时间,县里忙着调整干部,他这个“钓鱼”高手,一会也不想耽误敛财的好机会,就四门不出坐等八方诸侯进贡,半个月没有光顾“大红门夜总会”,正当憋得难受时,接到了金凤的电话,就迫不及待驱车“大红门”。 贾书记刚下车,金凤就热情有加地迎上去,挽住他的胳膊,浪声浪气地说: “呦——会咋忙?恁长时间没往这来!把我忘了,还能把这儿的小姐都忘了?” 金凤引领着贾书记往楼上走,楼梯两边的服务员“贾书记好、贾书记好……”叫得脆甜。 贾书记急切地问金凤:“在几号房?” 金凤扯着肉麻声音说:“还能是几号?蝶恋花呗!” 贾书记又问:“真是处女?不是处女膜修补的那种吧?” 金凤嗔怪道:“我骗过你?嗷……我想起来了,上次那个,哎——我也没有想到!这次可是绝对绝对的正宗!脾气犟着哪!让我们好说歹说的,还犟着卖艺不卖 身……就看你这个猎物高手了!” 金凤和贾书记拍拍和和来到“蝶恋花”套房门口。门早已打开,两个服务生恭敬地站在门口。一个服务生对金凤说:“浴池的水已放好,桑拿房也烧热了。” “你们下去吧!没你们的事了。”金凤说着把贾书记领进“蝶恋花”套房。 进入套房,贾书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金凤急忙招呼蝶恋花出来,说:“给我招呼好了!”就退了出去。 贾书记瞅着蝶恋花说:“来,坐我身边!离我近一点吗?” 蝶恋花很不情愿地走过去,坐到贾书记身边。 “离我再近点吗?”贾书记说着就把胳膊往蝶恋花的肩上搭。 门轻轻地开了条缝,金凤探进头来,递给贾书记一瓶“伟哥”,脸上堆满诡秘的笑容退了出去,把门从外面锁死。 贾书记又用手往蝶恋花的肩上搭,蝶恋花身子一闪,屁股又往远处挪了挪,低着头坐着,一副很冷淡的样子。 贾书记是玩弄女人的老手,知道性急吃不了热豆腐,立刻拿出“文火煮大肉”的招数:“聊聊天儿吗?我不做强迫人的事。你这样怎么可以出来混呢?开放一点吗?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关照好你的,我关照的人谁都不敢怠慢,很快就会红的。” “我不做那种事!”蝶恋花说。 “我没有勉强你吗?”贾书记应道。 蝶恋花说:“那我们说说话吧?” 贾书记急得直打颤,说:“好呀,你坐离我近点吗!” 蝶恋花往贾书记跟前挪了挪。 贾书记假惺惺地问:“到这地方来,想必家庭有困难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吗!用不着客气!我会尽力而为的。” 蝶恋花抬起头看着贾书记说:“我干爹范世俗遭诬陷了,我求你能帮忙把他放出来。” 贾书记说:“范世俗?那怎么是诬陷呢?是铁案!” “不!是诬陷!”蝶恋花坚持说。 贾书记慢条斯理地说:“好、好、好,不管是不是诬陷,只要是你提出来的,我都愿意帮忙。这你该满意了吧?” “真的?”蝶恋花将信将疑地看着贾书记问。 “你不相信,我就真的不帮忙了。”贾书记板着脸说。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有点……” 贾书记又笑着说:“相信我就对了。” 贾书记把胳膊搭到蝶恋花的肩上,蝶恋花没有躲开。 蝶恋花问:“那我干爹什么时候能出来?” 贾书记说:“看看、看看……这你就有点不懂事了……办事情总得有个过程吗?再说你还没有拿出诚意哪!你怎么……哎!不说了、不说了……” 蝶恋花说:“你洗个澡,我给你好好按摩一下好吗?” “你给我搓搓背好吗?”说着贾书记拉着蝶恋花的手站起来:“走吧!走吧!明天我就过问你干爹范世俗的案件。” 贾书记拉着蝶恋花进了洗浴间。 “噗嗵”一声,蝶恋花尖叫着从洗浴间跑了出来,连衣裙湿得往地毯上直流水。 贾书记赤裸着身子,也撵了出来。 蝶恋花慌着去拉门,贾书记已经抱住了她的后腰。 贾书记用力猛地一扭,把蝶恋花摔到地上,张开臂膀“哧啦”一下,把她的连衣裙从下摆撕烂到胸口,猛扑上去,死死按住,喘着粗气,脸在蝶恋花的脸上和胸口不停乱拱,象一头发情的公牛。 蝶恋花自知在劫难逃,就问:“你真的能让我干爹出来吗?” “能、能、能!”贾书记说。 “你说话算数!”蝶恋花又问。 “算数、算数……”贾书记已经兽性大发,欲火难耐了。 蝶恋花紧闭着双眼,流着泪水,听任贾书记在身上发泄兽欲。 贾书记发泄完兽欲走了。 蝶恋花光着身子慢慢地走进卧室,打开所有的灯光,走到梳妆台前,死死呆呆地看着映在镜中的自己,看着那颗刺眼的金牙,看着贾书记留下的两捆整齐压在一起的钞票…… 金凤走进来,拿来一个手机和BP机,往蝶恋花的梳妆台上一放,说:“这是专门给你配的,只有跟贾书记联系时才能使用!” 从此以后,贾书记成了蝶恋花的长客,三天两头找她寻欢作乐。蝶恋花一心想求他帮忙放了义父范世俗,就只好由着他变着花样尽情地玩。贾书记不愧是玩弄女性的高手。一会儿是日式,一会儿是泰式,一会儿是港式,一会儿是韩式,花样百出,招招新奇。他还特别喜欢玩享乐式的,脱光衣服,躺在床上,让蝶恋花用手搓、用口含、用乳房夹他无用的阳具,燃起他的欲火,然后借用“伟哥”的作用大肆疯狂。 每次兴尽,蝶恋花都催问义父范世俗的事,贾书记总是以“快了”轻松作答,搪塞了事。 工作忙实在抽不开身时,贾书记就让秘书小刘用车把蝶恋花接到办公室或卧室,苟欢后再把她送回去。为了让义父范世俗从监狱出来,蝶恋花每天都一门心思地站在窗口,瞅那辆让她希望又失望的红旗轿车,听那催她下楼的令人兴奋又令人心焦的喇叭声…… 六、沦为妓女 一晃三个多月时间过去了,贾书记玩蝶恋花的次数数都数不清了,蝶恋花左等右盼,义父范世俗的事仍没有个好的结局。 终于蝶恋花鼓起勇气问贾书记:“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我干爹什么时候出来?” 贾书记却一反常态地说:“我说话什么时候算数?” 蝶恋花气得大骂贾书记是下流无耻的骗子,并泠泠地说:“以后你不用进我的门。” 贾书记说:“女人多的是。我玩不过来!不过,你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从此,贾书记再也不登蝶恋花的门。 很快又有一位叫荧荧的小姐搬进了“蝶恋花”套房,蝶恋花被撵到普通房间去了。 蝶恋花用泪水打发着思念义父范世俗的每个痛苦难熬的日子。一天,她向已经提拔为公安局副局长仍兼派出所所长的胡用法打听义父范世俗的情况,胡用法说: “今天老子升了官,高兴!才告诉你。实话对你说了吧,他早死了!碰死在号房的门上的!” 蝶恋花寻死觅活要回家,金凤把她接客的照片连同一封告诉信寄到老家,把常年卧病在床的父亲气得绝食绝药,悲愤而死,母亲到县城找了她三天也没有找到,投入陆浑水库…… 蝶恋花的全部希望都破灭了,又哭又闹,一连几天不吃不喝。燕燕好心过来劝她时,附带告诉她:那位新来的荧荧小姐不堪贾书记的侮辱跳楼了! 蝶恋花眼睛瞪得大大的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燕燕说:“还在医院里。成半植物人了。” 蝶恋花第二天就起来了。她去刷牙时,看见荧荧被抬回来了。金凤说:“撩到楼顶的煤棚里。”几个管理人员就抬着往楼上走了。 蝶恋花慌慌张张刷了牙,上到楼顶,找到煤棚间,看见荧荧蜷缩在一领烂苇席铺条脏褥子的地铺上,盖条露着棉絮的破被子,在痛苦地呻吟…… 蝶恋花丝毫不做任何无用的反抗,被逼着开始接客,彻头彻尾成为了一名妓女,成了“大红门夜总会”的一台赚钱机器。 后面的故事,就是和读者在众多反映妓女生活小说里所描写的章节一样,勿需作者多赘述,相信读者都能想象得出。值得一提的是蝶恋花身处“大红门”所遭遇的景况要比她们糟得多。 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蝶恋花还在老板金凤的逼迫下,由胡局长安排护送进监狱,接待性饥渴的囚犯,别出心裁开辟一条滚滚不尽的新财源,供他们赚取高额利润。 七、短命爱情 很长一段日子,蝶恋花每天都在重复着接待嫖客的一种单调、痛苦的生活。她感到特别寂寞,空虚。 突然有一天,燕燕小姐带给她一朵玫瑰花,使她长期黑暗的生命徒然照进了一缕阳光。 因为送花的人没有留下名字,蝶恋花只能在心里猜测那爱来自何处,来自何人。有了这种猜测,蝶恋花对生活就有了一种信心,她每天都生活在飘忽不定的梦中,每天都收到一朵相同的玫瑰,房间里堆满了玫瑰花。但每天都无法知道送花人的名字。 蝶恋花在心里千百次地想象、猜测那个天天给她送花却不让人告诉名字的莫名其妙爱她的人的身材、面孔、职业、教养……但不管如何努力想象,她都想象不出那个人的样子,因为,她除了一个活着的盗窃犯哥哥在服刑外,没有任何亲人,在与她嫖欢的人众中,也搜索不出一个对她动真感情的。她在心里千万次地呼唤那个人能出现。 蝶恋花懒得接待每一个光顾的嫖客,时刻准备着把剩余不多的情感,回报给天天给她送玫瑰的人。 蝶恋花害起了单相思,每天闭门谢客早早睡下,在床上一门心思地思念那个送花的人。 在一个夜已经很深的夜晚,在蝶恋花沉浸在梦中还没有看清那个朝思暮想的送花人时,服务生急促地敲着门唤她起床,接待一个叫喊非要见她的客人。 蝶恋花急忙梳妆打扮后,来到客厅。 令蝶恋花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强烈要求进来见她的人,原来是贾书记的秘书小刘,喝得醉熏熏的,浑身散发着呛人的酒气。 “不是他!不是他!……”蝶恋花打心底里就没有把这个平时戴个金丝眼镜、跑前跑后为贾书记效劳的小白脸和那个送花人,联系在一起。 小刘醉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连最后一个“你”字都叫得有气无力。 蝶恋花给小刘擦洗干净,让他在沙发上躺着睡。 蝶恋花坐在小刘跟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嘴里不停说着胡话的小刘。难道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送花人?他十分清楚蝶恋花的身份,又多少次亲自接送她供贾书记淫乐,能给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送玫瑰花?不可思议! 一会儿,小刘清醒了。他抱歉地说:“对不起,喝得多了,打扰你了!请原谅!”说完,踉跄着就要走。 “别——”蝶恋花到“大红门夜总会”以来从没有人把她当人看,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语,她十分感动。 蝶恋花急忙上去搀扶小刘,挽留他。 “你去洗个热水澡吧!待酒醒了再走。”蝶恋花说。 小刘独自进洗浴间,洗了澡,很快出来了。 小刘说:“不要紧,县里调整干部,我鞍前马后死心塌地侍侯了他三年,不花银子他想都想不起来老子,心里不得劲,多喝了点。” 蝶恋花知道小刘说的是贾书记。 “他不算人!”蝶恋花附和道。 小刘接过话:“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畜生不如的东西!” 蝶恋花说:“是骗子!无耻透顶!” 小刘说:“看你被他玩的……你的一片真心让一个没有心肝的狗吃了!” 蝶恋花说:“现在好人少,坏人多。有良心少,没有良心多。” 小刘说:“对对对!特别是官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见多了,看透了,净是酒囊饭袋!全是男盗女娼!” 没等蝶恋花接话,小刘就突然抱住她说:“我同情你!我爱你!这世界上只有你是真实的!尽管你的身体被玷污,但你的心灵是干净的!我已经给你送了一百朵玫瑰花了,你应该懂得我的心!你应该……” 蝶恋花突然从小刘的拥抱中挣脱出来:“那玫瑰花真是你送的?不可能!不会的!” 小刘使劲地摇着蝶恋花的肩膀说:“是我送的!是我送的!” 蝶恋花想起贾书记骗她玩她然后一脚踢开的一幕幕往事,不敢相信小刘的话,再次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我是真心的!”小刘不停地表白。 “哈哈哈哈……别装了!看你多么善于伪装!我差点上当!” 小刘不停地辩解:“我真的爱你!我真的爱你!” 蝶恋花忍受不了,猛地拖掉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小刘面前:“求你别说了,别在绕弯子了,也用不着破费周折了,想玩我还不容易吗?现在来吧,你不是早已经买过单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臭男人都是一样。” 小刘有点愣怔。 蝶恋花说:“来吧!来吧,臭男人!快点,我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了,我还想睡呢!干完事就滚!” 小刘说:“你——不可救药!” “什么?”蝶恋花说:“我不可救药?你真的爱我?一个国家干部爱一个妓女?鬼才信呢!真爱?那——来吧!象狗一样用嘴从我的脚趾舔到我的上身,把那些嫖客留在我身上的臭气、脏气、耻辱统统添干净!特别是成千上万个下流的臭男人插过的肮脏下身!你肯吗?你还说爱我吗?……” “好!行了,蝶恋花小姐!”小刘咆哮如雷:“我爱你!还爱!你不信是吗?你说我不敢是吗?你爬下吧!你说的不难!我能做到!我现在就做证明给你看!” 蝶恋花真的躺在地上。小刘毫不犹豫爬在地上,从蝶恋花的脚趾开始往上添…… 蝶恋花突然伸出双臂紧紧搂抱着小刘的头,放声痛哭着说:“我爱你!我怕!委曲你了,请原谅我,好吗?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能这样过分难为你!我再也不了、我再也不难为你了……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我也不想这么做……可不知道怎么就这样做了!我恨我自己!你一定要原谅我……” 小刘安慰道:“我理解、我理解……我原谅你!原谅你!别哭了!别哭了!” 蝶恋花又猛地抱住小刘的头,在他额上、鼻子上、脸上、嘴上狂吻起来。 小刘就势慢慢翻过身也情不自禁地爬在蝶恋花身上狂吻起来。 两个人谁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任爱的烈火熊熊自由燃烧,□□□□□□□□□□□□□□□□□□□□□□□□□□□□□□□□□□□□□□□□□□□□□□□□□□□□□□□□□□□□□□□□□□□□□□□□□□□□□□□□□□□□□□□□□□□□□□□□□□□□□□□□□□□□□□□□□□□□□□□□□□□□□□□□□□□□□□□□□□□□(此处删去140 个字) 从此以后,小刘每天都跑去找蝶恋花,但很少做那种事,因为蝶恋花常感到小腹疼痛,脸色也有点蜡黄。小刘就经常给她带些治腹疼的药和营养滋补品。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蝶恋花的腹疼病大为减轻,一向蜡黄的脸色开始红润起来,人也精神多了。他们开心地在一起,谈社会,谈人生,谈未来,谈文学……愉快地过着每一天。特别他们是谈起文学,谈起莎士比亚,谈起巴尔扎克,谈起雨果,谈起托尔斯泰,谈起马克吐温,谈起左拉,谈起歌德,谈起普希金,谈起莫伯桑,谈起大仲马,谈起小仲马,如食昆仑山上的玉英,享受无穷,忘记了睡眠,忘记了吃饭,忘记了时间。谈起《茶花女》,一个说自己是玛格丽特,一个说自己是阿尔芒。杜瓦尔,他们对号入座,心心相惜,同为主人公叹息,同为主人公落泪,同为主人公高兴,同为主人公激动,同为主人公祝福,同为主人公感伤…… 随着感情的白热化发展,他们谈到了最现实的结婚、房子、生活等问题。小刘提议暂用蝶恋花在“大红门”卖身积攒的五万元血泪钱买套商品房,先建一个安乐窝,离开“大红门夜总会”。蝶恋花毫不犹豫把存折交给了他。 蝶恋花上街找到一家牙医诊所,叫牙医为她拔掉了金凤给她镶上的象征着耻辱的那颗金牙,补上了一颗普通的牙齿。 然后,蝶恋花换了一身农村姑娘穿的朴素衣裳,趟过伊河,边走边打听,在河扒的一片荒草丛中,找到了义父范世俗的坟茔。 “爹——”蝶恋花跪在坟前,一声没有哭出来,就昏了过去! 范世俗的坟前,立着一块墓碑,落款是经常告状找他写状子的几个农民。坟前,被人踏出很宽的一条路…… 蝶恋花醒来时,太阳已经偏西,逆光下,荒草中的野菊花金灿灿的,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蝶恋花跪在坟前,放声哭诉:“爹呀,你好冤呀!都怨你收养我这个不忠不孝的女儿!你救了我!我害了你呀!爹呀!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死了呀,爹!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说不完呀,爹!忘不了你的恩情,我也没法报答了呀,爹呀!我落难时,你收留了我,你遭难时,女儿不在你的身边呀!连最后女儿也没法儿看上你一眼,哭上你一声,爹呀,你咋不叫女儿惭愧一生呀!哎呀,爹——这好人咋恁不长寿来,爹!爹……” 秋风伴着哭声,如诉如泣的,传得很远,很远…… 蝶恋花直到哭得嗓子沙哑再也哭不出声来,才站起身来,用手就地薅了许多野菊花,含泪编成一个大花环,放在范世俗的坟头,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轻声念叨着说:“爹,我有家了。你不用再牵挂了!以后,我每年会来给你上坟,给你挂纸添土,怀念你的!” 蝶恋花祭拜完义父范世俗,回到“大红门夜总会”,把自己的衣服、行李、生活用品,一一清理,收拾停当,耐心地等着小刘来接她走。 蝶恋花左等右盼,熬到凌晨,不仅小刘的人影儿没有见到,连他的电话也没有接到。她等急了,就给小刘打,但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打扩机,又是一直不见回。 说得好好的,小刘到底怎么了?到现在还不来接? “人家是公家人,能没有个关紧事。”蝶恋花这样宽慰自己。她重新打开已包好的包裹,铺床睡下。 八、自甘沉沦 第二天,蝶恋花早早起床,再次拾掇好行李,等小刘来接。 早上小刘没有来,上午没有来,到半晌也没有联系。蝶恋花再次拨打他的手机好,还是关机。打了扩机,仍是没有回音。 “小刘出了什么事?”蝶恋花正在纳闷之际,燕燕来告诉她:“荧荧病加重了,高烧不退,在说胡话呢。” 蝶恋花想到自己马上要跳出“火坑”了,就可怜起荧荧来,不由自主就往楼顶走去。 刚到门口,一股臭味扑鼻而来,蝶恋花忍着走进煤棚间,把开荧荧的被子,荧荧还在昏迷中,眼睛紧紧闭着,满脸泪痕。蝶恋花喊了几声,荧荧醒了,看见她就哭了,说:“姐,我饿。我身子下面疼。” 蝶恋花把荧荧身子翻个个,发现她的屁股下已经长了肉疮,就赶紧用手搓着,说:“你是哪里人?咋到这儿地方来的?家里都还有谁?” 荧荧说:“是陕西的。被人贩子拐到这儿的。我想我爸我妈。我又怕他们知道。” 蝶恋花叹口气说:“你挺住,等好了,就回家。” 荧荧说:“我怕见不到我妈。我下肢都不会动了。老板光给我打消炎针,我怕命也保不住。” 说着,荧荧又哭起来。蝶恋花实在不忍看下去,安慰几句就掉着泪走了。 蝶恋花飞快跑下楼,躲进自己的房间,安心等小刘来接她出火坑。一会儿,燕燕进来了,问:“小刘咋还没有来?”蝶恋花说:“不知道。” 燕燕又说:“你知道不知道?艳艳也出事了!” 蝶恋花忙问:“不知道,昨天我出去了。她出了什么事?” 燕燕说:“她在县城开发区买了套房子,明在这里坐台,暗把客人带到她的套房里,跟金老板争人头——半年多了!金老板留心多时了,前天晚上发现的,说她吃里扒外,昨天早上到公安局汇报她卖淫。她房子被查封了,人也被抓了。听说,要劳教她,还要没收她的套房和室内全部财产。 蝶恋花和燕燕正在说话,金凤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响到了屋里:“嚼啥舌头? 看老娘还不够烦,是不是?” 燕燕遛走了。 金凤在蝶恋花屋里环顾了一遍,说:“呦——看啥都准备好了!都是想离开老娘,跟你那个情郎哥哥、心上的人、领导的秘书、国家干部走,是不是?那我可恭喜你,你那个情郎刘秘书,用骗你的五万元钱,买了个乡长上任去了?他没有告诉你呀?这个刘秘书可真是的,拿了人家的钱,连通报一声都不肯啊!” …… 蝶恋花对生活的希望象肥皂泡一样破灭了,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陷入一个永远也无法走出的黑洞里。 由于蝶恋花病倒后高烧一直不退,无法接客,金凤就暂时安排她照顾荧荧。 天天渐渐热起来,荧荧的病越来越重,不仅吃喝得人喂,就连屎尿也得人接接倒倒。蝶恋花很细心地照顾荧荧。一天三次给她端吃端喝,倒屎倒尿。 时间长了蝶恋花就烦了,不想做了,特别是天热,清理她的大小便,奇臭难闻,人简直到不了跟前。 蝶恋花麻木了,把自己那点不值钱的可怜的同情心抛去了,找到金凤,说啥也不愿再干给人端吃端喝、倒屎倒尿侍侯人的活儿。 照顾人的事谁也不想专门干,金凤就让小姐们轮流,一人一天。 蝶恋花重新上街换了一颗好看的金牙,挑选了几件漂亮时髦的服装,做了发型和面部美容,就开始接客了。不过跟过去不一样,过去是被强迫;现在是万念俱焚了,自己甘心情愿。她的被过去接客生活扭曲的畸形的思想、心理、生殖器迫切需要刺激,一天不接客就会感到难受。 凡是到蝶恋花卧室去送上门的,不管年老年少年幼年长,不分干部和扛大锨的装卸民工,蝶恋花都来者不拒,使出浑身解数,轧干他们口袋里的每一分钱。 蝶恋花还与其她小姐争抢嫖客,相互撕打。 蝶恋花还跑到歌舞大厅,去勾引男人。 蝶恋花在纸醉金迷中过着每一天。 蝶恋花学会了喝酒、抽烟。 突然有一天,蝶恋花被告知又轮到她照顾荧荧了。她就到街上专门给她买了碗宫廷滋补烩面,端到楼顶。 蝶恋花推开屋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她捏着鼻子走进臭气熏天的小屋,把烩面放在那个小姐头顶的地上,她躺在屎尿上,苍蝇和蛆虫在身上乱爬,喊她没有一丁点儿反映,只有胸脯还在很轻微的动。她吓得“啊”声就跑了出来。 “快死了。”蝶恋花这样说着退了出来。她找到金凤说:“送医院吧,她快死了!” 金凤板着脸说:“来不及了,昨天都断了一回气儿了。”接着就给公安局长兼派出所长的丈夫打电话:“喂——你快回来呀,那个小姐要不行了,你带张死亡证明书回来填填,送火葬厂吧!要不一天都要花几十元钱,快把人拖累死了。” 蝶恋花到自己卧室,吃了包治恶心的药,等她又出来时,金凤的公安局长兼派出所长的丈夫已经回来了,带着几个人。火葬厂的拉尸车也来了,停在楼下。 金凤和丈夫嘀嘀咕咕在填死亡证明,那几个人拿着装尸体的大塑料袋,上了楼顶。 一会儿,那几个人就抬着一个装着那个小姐的塑料袋下来了。 “她还没有死!胸口还在动!”蝶恋花叫道。 “到火葬厂就不行了,快抬走吧!”金凤说:“燕燕把她的衣裳也拿去烧了,去去晦气!” 蝶恋花又惊又怕跑回自己的卧室。 荧荧送火葬厂的第二天,艳艳就被法院宣告判决四年有期徒刑,没收全部个人财产,上缴县财政。金凤把“大红门夜总会”的全部小姐都集中到一起看庭审的电视实况转播,以儆效优。 看完节目,金凤母铁一般吼开了:“都看见了,谁不听话,都没有好下场!燕燕那个挨枪子的也跑了,她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知道还有人身在曹营心在汉,有本事就跑吧!不过,话说前头,可不要让我逮住了,那时我就不客气了……” 蝶恋花躺在床上整整想了一夜,思想豁然开朗:人反抗社会的力量是微弱的,谁反抗谁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去适应它,才能生存下去!她开始死心塌地的“工作”了。 她昼夜不停地接待一个又一个嫖客。她模拟黄色录象上的各式动作、姿势,使出妓女特有的令男人神魂颠倒大肆投入的手段,把一个又一个不可一世的男人驯服得俯俯帖帖,牢牢栓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使县大部分部门的领导乐不思归、无法正常上班、工作,天天泡在“大红门夜总会”。 蝶恋花每天都得遵照老板金凤规定的基数,接待各种各样的嫖客,为了赚钱,找医生注射针剂,一再推迟月经时间,直到她终止女人的月经功能,她最多一天接待过八十个嫖客,一个月突破接待嫖客一千五百个的记录,接待的嫖客涉及党政机关、公、检、法、司系统及县直各个职能部门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商人、外地游客。 蝶恋花一时间大红大紫,成了县城名躁一时的人物。围绕她的议论、责难、诽谤、辱骂、诋毁、诅咒沸沸扬扬,铺天盖地。 蝶恋花全不在乎,更加变本加厉的疯狂。 她把几个部门的领导,搞得臭名远扬,家庭破裂,仍毫不悔意地围着她的石榴裙转,直到挥霍公款被检察机关通缉追捕得惶惶不可终日,仍不放过他们。这些人有家不能回,象耗子一样,东躲西藏,不敢见人,整天躲在“大红门夜总会”。他们得按躲避的天数按时给金凤拿“避风费”,她从中提成。她从不怜惜他们。当夕日花钱如流水的县财政局长身上花得不剩一个子儿夜里憋不住光着身子溜进她的房间死乞百赖地求她苟欢时,被她无情拒绝,并叫人抬着扔出房间,出尽了洋相。 她还残忍地报复了她进城时在车上偷了她三十三元钱的那个“刀疤脸”。她在舞厅发现他时,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她恨得想扑上去咬他一口,但并没有失态,让他有所察觉。她决心狠狠宰他一下,以报复偷她的三十三元钱!第二天,她特意到医院做了处女膜修补手术。然后她在舞厅等他“上勾”。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刀疤脸”终于出现了。由于过于激动,她跑到舞厅洗手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祈祷上帝!情绪稳定后,她回到舞厅,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勾引他,神不知鬼不觉把他骗到房间,不搞价钱就“上床”,事后开口要他拿六千六,是偷她三十三元钱的二百倍! 要么就要他把自己射到她身体里的东西吸出来,他拿出下午从客车上刚偷来的一千一百三十八元五角,全部交给她,但她坚决不同意,并说:“少一分也不行!”没有办法,他跪在地上千声万遍叫她“姑奶奶”,她也不答应。最后,她报告老板金凤带人扒光了“刀疤脸”的衣服,挑了他的脚筋,抬出“大红门”扔在冰天雪地里。 蝶恋花觉得“大红门”的生活忒过瘾。她永远都不想失去这种刺激、精彩、过瘾的被人玩、玩别人、人玩人、人玩钱、钱玩人的有趣生活方式。 九、致命蹂躏 沉溺于醉死梦生极度疯狂中的蝶恋花,在县刚调整干部后的一个晚上,迎来了她的末日。 那天晚上,金凤告诉蝶恋花:“餐厅有几个刚被任命为县直部门一把手的领导在设宴庆贺,还要了人奶宴哩!下去把他们招呼晕,弄上来消费一下。” “人奶宴”就是席间加喝青春小姐的奶。一杯高达三百五十元!谁升了官、买彩票中了大奖,才要这种宴。 蝶恋花精心打扮一番,带着一身茉莉花的诱人香气飘到了餐厅。 刚好一个大肚子正和七个同伙席间谈得正投机:“调整干部靠金银,穿红挂绿又一轮。要想富,动干部。跑跑送送提拔重用……” “呦——几个哥这么高兴也不招呼妹子一声!来,叫妹子跟哥们服务!”蝶恋花说着就掂起酒壶全“满上”。 “哎——哎——妹子!”那个腆着大肚子的人说:“既然你来了,哥们今天忒高兴!你就陪哥们多喝几杯!咱们一醉方休!” “对,一醉方休!”几个附和道。 蝶恋花说:“我想知道哥们都升什么官,以后相互有个照应什么的好联系。哥们是自报家门呢……还是——这样吧,还是由我了!我叫一个名字就站起了一个哥!” “地税局长——”蝶恋花开始点名字。 站起来一个。 “卫生局长——” 又站起来一 个。 “土地局长——” 又又站起来一个。 “工商局长——” 又又又站起来一个。 “交通局长——” 又又又又站起来一个。 “电业局长——” 又又又又又站起来一个。 ………… 蝶恋花一连点了八个,站起来了八个。 八个局长说:“妹子,看好不好?都是一把手!都能来消费了!” 蝶恋花说:“好好好……哥们以后能常来,我高兴!今天我陪哥们玩到底!来,先干了!” 蝶恋花和八个局长饮了一满杯。 “下面——”蝶恋花说:“我依次给每个哥再亲密一杯!这杯叫君子好俅!来,先从这哥开始!” 蝶恋花走到大肚子身边,钻进他怀里,坐在他腿上,用手勾着他的脖子,两人喝了交杯酒。 接着,蝶恋花又一一同他们喝君子好俅酒。 然后,蝶恋花说:“下面该咋来咋来!一定要尽兴!” 还是那个大肚子说:“我提议加点黄色段子,喝着有劲。” “好!”蝶恋花跟着附和。 大肚子先说:“最近,我新琢磨了三个想不到,一是你说鸡巴没有骨头咋恁硬?二是你说阴道里边咋恁耐磨?三是你说阴毛不见阳光咋长得恁旺恁黑?” “好好好……精彩!喝一杯!” 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一阵筹光交错。 紧接着就有人自告奋勇讲起来:“头上的虱子要请客,就向全身的虱子发出请贴。所有的虱子都到齐了,就是没有见脚上的虱子到。最后宴席结束了,脚上的虱子才问:你咋迟到?脚上的虱子说,你不知道,我知道我的路程远,接住你的请贴,我就出发了。我顺着大腿往上爬,进入一个黑色森林迷路了。我就坐在沟边思忖咋走。这时来了一个光头和尚,我想他肯定知道路,就跟着他走。谁知他到沟边就不走了,把头伸进去捞出来,捞出来伸进去,弄得一头白的。我想里边有啥吸引人的,就进去看了,到里边黑谷隆冬,热呼呼的,臊得难受,我又出来了。我又想和尚咋不怕臊,他头上的白的是啥东西。我爬到他头上闻,谁知那东西和沟里的一样臊,我扭头就走,谁知那东西忒粘,粘住我脱不了身。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我才挣脱,赶紧往这儿赶。过奶头山时通好的景致,我都没有看……” “好……”又是一阵开怀畅饮。 又有一个人说:“一天,袜子找鸡巴诉苦说,我这差事真不好。整天被踩在脚下,加上主人不讲究,臭死了!鸡巴说,你的差事比着我还不算赖。白天主人走路时,我头朝下,提溜提溜,摇得我头晕模糊,晚上想歇歇,刚躺下,主人老婆用手乱捏,一会叫我头涨得憋着疼,主人也忍不住,爬在老婆身上,让我往那黑洞里钻,里边气味难闻,一会儿,都把我熏干月了……” “干杯、干杯………过瘾、过瘾……” 又是一阵狂饮。 “我再奉献一个!”又有人接着讲起来——“从前,有个年轻美满的女子到县衙告状说,同村的一个年轻人和她一起上山采药时奸污了她。县官一看这女子,长得恁漂亮。两眼一骨碌,就说那女子,把衣服脱了,要看现场。那女子就把衣服脱光。县官说,站起来,那女子就站起来,蹲下去,那女子就蹲下去,反复数次。最后,县官对那女子说,走吧!那女子正纳闷,县官说,你那×站起来象刀割,坐下去象炮确。老爷我看了也忍不住,别说你们年轻人上山去刨药……” 刚完,就有人又站起来讲——“有个战士牺牲说了一句话——莎士比亚!他牺牲后,记者采访时知道这个战士临终时说的话,就想我们的战士平时恁忙还学习连莎士比亚都知道,水平一定不低,难怪有英雄壮举。为了了解这个战士的学习情况,记者就深入边缘山区战士的老家。当记者把战士临终的话告诉战士母亲后,母亲留着泪说,俺家穷!孩子可怜,说不下媳妇就送去当兵了。他说的不是莎士比亚,是 ——啥是×呀?” 有人鼓掌,有人喝酒。 紧接着又有人讲——“从前,有个威信很高的老和尚临终时提了个要求,想见见××是啥东西,就有人叫来一个妇女,那妇女经人做工作同意老和尚的要求,就脱掉裤子,让老和尚饱了眼福,老和尚欣慰地说,我以为是啥样的,原来和尼姑的一个样!” “我再讲一个——”又有人自告奋勇说——传说草包韩复渠,一次酒后诗兴大发,吩咐卫兵“笔墨侍侯!”卫兵哪里知道韩复渠是想舞文弄墨,忙跑到后厅把正在打牌的五姨太叫到一旁,说:“司令要×毛侍侯!”五姨太纳闷道:“他要那干啥?”卫兵在一旁催得急“你管他干啥?快剪一根吧!”五姨太只好剪了根×毛放在盘子上交给卫兵。卫兵端着盘子慌慌张张跑着给韩复渠送,不小心×毛被风吹丢。 为了交差,卫兵就把自己的球毛剪了一根,放在盘子上端给韩复渠。韩复渠一见,大骂卫兵:“他妈的——这是什么×毛?是球毛!”卫兵吓得面如死灰,急忙跪下:“司令,饶命!司令,饶命!我坦白、我坦白,这确实不是×毛,是球毛!” ………… 酒喝了一轮又一轮,黄色故事一个连一个。 蝶恋花说:“哥们,光嘴说着不解渴。今天,哥们升官,我也忒高兴。豁出去了。走吧,到上边我房间玩!优惠百分之三十!我一个人供你们八个!” “哈!中!走!”几个人欣喜若狂。 蝶恋花把他们引到自己的房间,先陪他们泡了热水澡,又让他们进桑拿房蒸了身子,然后,拿出半瓶“伟哥”,说:“来,一人一片!这个是我奉送的。我一个战你们八个,要美美透气!要美美死!” 八个男人在慌着吃“伟哥”,蝶恋花已经脱得一丝不挂躺在床上了。 她问:“来,谁先来?” 大肚子光着一身颤巍巍的肥肉,来到床前站好,用一只胳膊把蝶恋花白皙的大腿往跟前一拉,就把她准确拉到位,“吭哧”一声就把男人有力的阳具使劲插进蝶恋花的阴部,蝶恋花“嗷、嗷”连声痛快地嚎叫着…… 其他几个站在床边观看的男人,在狂喊助威:“一二三四——对着差差! 五六七八——往里快扎! 二二三四——换个姿势! 五六七八——快快爬下! ……“ 大肚子一次干了六十分钟! 第二个干了五十分钟! 第三个干了四十五分钟! 第四个干了四十八分钟! 时间在延续,蝶恋花的嚎叫声慢慢变成了呻吟。轮到第五个男人时,蝶恋花受不了,开始反悔,提出退钱。那几个人坚决不同意!蝶恋花死活不愿干,他们就用两个人轮流按住,其他人如狼似虎地轮奸蝶恋花。 蝶恋花实在忍受不了,就抗议!抗议不行,就恳求!恳求不行就呼救,但仍然无济于事。那几个人不停轮换着干。蝶恋花的惨叫反而刺激了他们的欲望,他们更加疯狂地摧残,残无人道地欢呼狞笑,掩没了蝶恋花痛苦的呻吟声…… 天快亮时,那几个人走时,大肚子又拐回蝶恋花的卧室。外边的人问:“咋着,兴致不尽,还想再干一次?” 大肚子神色惶张地跑出来说:“死了!不知她啥时候就大出血了!这……” 八个人惶惶张张逃离“大红门夜总会”,时间是二00二年三月八日凌晨。 后记 蝶恋花之死,闹得满城风雨。 人们在机关办公室,在散步的路上,在茶余饭后,在一切场合,乐此不疲地谈论着,相互猜测着,某某和她发生过关系,某某和她在一起看过戏,某某和她跳过舞,某某和她结伴旅游过,某某和她……妇人们提起她则恨得咬牙切齿,说她道德败坏,勾引自己的丈夫,一致要求把她的尸体送火葬厂烧焦、烧烂、烧成灰烬! 关于蝶恋花的种种传言,已经成为严重影响稳定,影响干部队伍的纯洁性,影响居民的正常生活的突出问题。县领导紧急召开会议,决定把她的尸体作为新建火葬厂开炉的第一例试验品,进行火化,并发文各单位领导职工参加火化开炉典礼。 开炉火化那天,火葬厂门口停满各种轿车,厂里面人山人海,许多妇人涌向火化炉,要求工作人员把电流电量开大,把炉子烧红,把蝶恋花的死体烧成灰沫儿…… 贾书记代表四大班子领导发表讲话:“希望人们彻底从思想上消除蝶恋花的影响,把精力和注意力自觉转移到维护稳定、安居乐业和发展经济上来!” 贾书记讲完话,蝶恋花的死体就被投入火化炉,在人们极为关注的目光中,瞬间化为一缕青烟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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