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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级别:普通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城市小说   会员:阿松郞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2/2/10 10:28:42     最新修改:2012/2/11 9:52:53     来源:本站原创 
小说名:《《读书“郞”去战斗!》第二章节》
【原创剧本网】作者:阿松郞

第二章节【归乡之路】

火车飞快的行驶着,车轮和铁轨发出有节奏的“噋咔”声,窗外的景物飞快的向后移去。                        
老兵们上了车,火车一开,他们有的是连吃带喝;有的是谈天说地;有的是东游西荡;也有的是沉默不语,    
原凡、张华、曾建、陈山、彭通、颜军、甘峰、徐江、江波、莫柱、林聪等几个坐在前前后后说笑着,大家不约而同的谈到了刚才的战斗。
当谈到激烈之处时,
张华不由得说:“这帮家伙也够狠的,都有两下子。”
原凡也点点头说:“看得出,都是惯匪,有一些还是当过兵。”
曾建眉头一皱说:“有几个我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白县平暴时见过。”
彭通立刻反映过来说:“是的,我也觉得很有几个是。”
陈山有些后怕的说:“幸亏他们今天没带枪,要不是我们人多,今天恐怕逃跑的是我们。”
甘峰不服气的说:“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徐江接着说:“看的出,他们也是有组织的。”
江波若有所思的说:“看来他们也没料到,今天会碰上我们。”
陈山又想了想,说道:“他们的目的好像不是抢钱和东西。”
张华点点头也说:“是的,一般抢劫也就几个人,他们这么多人一定是另有所图。”
原凡思索了一下:“好像她们的行李里有什么重要东西让这帮家伙感兴趣。”
曾建连忙说:“是的,我好像看见那个女老板急急忙忙的藏起来一个黑色小皮包,不过我没看太清楚。” 
贵涛站起来问大家:“哎,弟兄们,那个富婆的电话你们谁有。”
郑龙白了他一眼,说:“刚才已经感谢完了,你以为她还会认识你,别美了。”
徐江又摇头晃脑的说:“至少也得请咱们吃顿饭嘛。”
陈山轻蔑的说:“我们又不图她报答,她想干嘛随便她好了。”
张华不以为然的说:“这些生意场上的人,都是‘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的。”
原凡模仿京戏的唱腔接了一句:“人一走,茶就凉。”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家围绕着种种话题,七嘴八舌的谈的好不热闹。
林聪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聊,没有说话,因为他一直都在思索着一个不解的问题。
徐江给他扔过去一支烟,笑道:“林聪怎么不吭声了,刚才就数你反应最快了。”
林聪没有点烟,只是放在鼻息下嗅了嗅,笑了一下,说道:“没啥,就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原凡笑着说道:“你整天苦思冥想的能不累么?”
林聪接着说:“我想到一个问题,咱们以往在火车站巡逻的时候,多少都能看见一些警察值班,可是今天却一个也没看见,我们忙了半天,他们才赶到,按正常情况看他们不应该会有这麽慢的,难道今天会有什么特殊情况?
张华说:“我刚才抽空问过两个人,一个说刚接到命令,而另一个说刚从机场赶过来,太远所以晚了。”
徐江摇头晃脑的说:“难怪呢,机场可够远的,一个在正东头,一个在正西头。”
原凡想了想说道:“好象不对,警力是分区域布置的,一般都不会轻易调动,除非有大事发生,也只有局长才有调动的权力,怎么今天火车站的警察会跑到飞机场去呢,难道真有什么特殊情况?”
曾建好像想起来什么,说道:“前几天我到司令部去办事,无意听到他们的人说起这几天好像有个什么某某大员要经过这里,所以上下都搞得特别紧张。
甘峰不服气的叫到:“今天没带装备,要是以往绝对把那个带头的活捉了。”
旁边老兵们听了他的话,都互相看了一眼,但都没怎么吭声,都知道他爱吹。
林聪语气谨慎的说:“他的军刺可是相当厉害,下次如果在碰到他,咱们可要多加小心。”
原凡若有所思的说:“在外面敢用军刺的人并不多,看来这个对手很有点厉害。”
大家听了都觉得原凡和林聪的话很有道理。
这时罗自生和列车长走了过来,他们刚交接完工作,顺便过来看一眼。
罗自生向大家喊道:“弟兄们,列车长过来看望大家,大家表示欢迎。”
大家一起鼓掌,列车长随即向大家逐一握手问候,表示了一下欢迎。
列车长离去后,罗自生点了一根烟,问道:“还在聊刚才的事呢。”
徐江开玩笑回答到:“正在开专案会议呢。”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
罗自生又叫唤道:“嗨!都交给警察了,还管那么多干嘛,来、来,该玩啥玩啥。”
忙乎片刻之后,罗自生对大家说:“我还有点事,你们先玩着,不要走远了。”
说罢,起身朝着软卧车厢的方向走了去。
林聪叹口气道:“唉,没想到,临走前还经历了如此一次难忘的战斗。”
原凡也有感慨的说道:“也许这正是我们一个新的开端。”
大家也觉得够累的,于是就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
林聪、原凡、张华、曾建、彭通、莫柱、段平等几个坐在一起,吃着零食聊着天,林聪不爱吃零食,只嚼了几粒花生,坐在座位上,没有怎么说话,用手摸了摸兜里那个小巧精致的随身听,同时那个丢失的手电筒又回忆了起来;一幕幕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张华见了,踢了林聪一脚,说道:“你又在多愁善感了。”
曾建也开玩笑的说:“这么爱想,干脆以后写书好了。”
林聪笑笑说:“回去恐怕工作都没着落,还想干嘛,再说想写书,咱们积累的也不够哇!”
彭通咧着嘴,不满的说道:“你还怕没工作,你是挑工作,你都没着落,我们更别提了。”
原凡笑着说到:“你知道的也不少,刚才喊什么“裙里脚”的,你在哪儿学的。“
这一问,实际是原凡故意的,但林聪为人实在本份,当下一乐,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不由得说道:“小时候,在武术队训练,听教练讲解过,但记不太清楚,只记得这招是比较适用的传统招数,特别是行走江湖的女子用得比较多,因为裙子总裹着脚,后来也有身份高的男子用这招,因为过去有身份的男子也穿长衣服,“裙里脚”的意思是出脚时连裙子都不过多掀起,以求稳妥隐蔽,让对手看不清出脚的方向。我听“武松传”里讲,武松杀西门庆的时候,抡刀一砍,西门庆拳法精通,闪身躲过,左手一拍武松刀背,右脚一起,正中武松左腰眼,踢得武松倒退了三四步,要不是武松身强力壮,肯定趴哪了,然后武松就故意把刀反着拿,刀刃朝上刺去,西门庆没看清再一拍,再用手一拍,一下把四个手指都切掉了。再后来,“血溅鸳鸯楼”的时候,武松杀蒋门神,先遇到蒋门神的妹妹,也是用裙里脚踢武松,武松这回有了经验,一把扣住她脚脖子,把她整个人抡起来,“啪”的一下,就摔死在地板上了。”
林聪来了兴趣,“噼里啪啦”的一下子讲了半天,吸引旁边的不少战友都过来凑热闹。
张华问到:“水浒传里有么?我怎么没看到。”
原凡说:“他说的是武松传里讲的,水浒传里写的不一样,我也听过。”
莫柱插嘴到:“是保都电台的吧,我也听过一点,前今天还在播。”
段平打趣问道:“豹子头林冲和行者武松他们两个谁厉害。”
张华说:“他俩师兄弟,林冲应该狠点吧,毕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
林聪说:“我不怎么喜欢林冲,对武松倒是挺感兴趣。”
曾建说:“我一直在听那个‘十大军阀演义’,本来想听完的,现在一走听不成了。”
原凡说:“我也在听,挺好听的,比看电视电影有意思。”
林聪说:“说书讲古,增长历史知识,现在的电影电视有啥好看的,就那几个演员,一点也没劲,看着都烦。
彭通说:“听‘水浒’挺有意思的。”
陈山说:“听‘三国’也挺有意思,就是太长了。”
林聪说:“听‘红楼’也可以,就是红学太难研究了。”
段平问:“那贾宝玉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张华说:“不是什么神瑛侍者变的么,石头不就变成他嘴里的那块玉嘛。”
原凡说:“不过,好像又有人说神瑛侍者化为甄宝玉,那块顽石化成为贾宝玉,要不怎么叫‘石头记’呢。”
莫柱说:“那贾宝玉和孙猴不成了亲戚了么。”
曾建道:“你扯哪儿去了,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战友们都先还没反应过来,后来一想,上上下下都一齐哈哈大笑起来,郑龙拍着莫柱的肩膀,笑的搂着叫“兄弟真行”;徐江撑不住,一口茶都喷了一桌子;段平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只叫“哎哟”;江波笑的用手指着莫柱,却乐的说不出话来;高升也撑不住,口里的茶喷了陈山一袖子;陈山的茶杯都差点掉在贵涛身上;贵涛离了坐位,拉着旁边曾建,叫“砸砸后腰”;周围只要听见的无一个不是弯腰屈背;也有转过去蹲着笑去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战友擦衣裳的;还有的笑掉了墨镜;莫柱自己也笑得吐出了口香糖;独有林聪一人撑着,没有笑出声来。
车厢里显得是一片热闹非凡。
笑罢一会,林聪说:“他们俩还都有反抗精神,你看贾宝玉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影响,孙悟空则提出‘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口号。”
原凡说:“像这样的人物,最受老百姓喜爱,李逵、程咬金也是的。”
张华说:“把这些评书穿起来,整个一部长篇历史演义都出来了。”
林聪说:“没错,上到‘三皇五帝,下到百年风云’,几千年都包括了。”
彭通问:“你说那什么‘黄帝、蚩尤,’什么‘女娲、共工’是真的是假的?”
原凡说:“神话传说当然是假的,古代人们对自然界种种现象无法理解,所以才用神话来解释,但不能一概而论,你比如说‘大禹治水’就是事实,但加以神话了,说他老婆后来变成石头了,还给大禹生了个儿子。”
张华说:“好像说大禹是他爹生的。”
林聪点点头,说:“是的,他爹生他的时候已经死了,大禹当时是一条龙,从他爹肚子里一下飞出来了,然后他爹的尸首掉倒山涧里变成一条大鱼了。”
“他爹是谁呀?”甘峰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叼着一根烟没话找话的问道。
“那个字怎么念来着?”原凡一时没想起来。
林聪小时候看过连环画,至今还有印象,所以知道,见大家都没答出,就饶有兴趣地大喊了一声:“鲧”。
没想到这一声喊,却给自己带来了一个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鲧”和“滚”这两个字的读音完全一样,甘峰从不读书,听了林聪一喊,误把“鲧”听成了“滚”,以为林聪故意辱骂自己,在加上他本来就对林聪心怀不满,顿时借题发挥,是勃然大怒,大喝一声:“再说一遍。”
于是冲到林聪近前,是一脚踢向林聪前胸。
林聪和所有的战友都没反应过来,听甘峰一喊,还以为他开玩笑的,那只他真的一脚踢来,后面的战友想拉一把已来不及了,甘峰的弹踢已到了林聪眼前,真是凶狠非常,幸亏林聪是眼疾手快、身手敏捷,一见情况不妙,立刻做出本能反应,身体往后一仰,同时抬臂肘招架,可还是稍晚一步,“啪”的一声,肩膀上挨了一军钩。
林聪见他如此放肆,顿时怒不可遏,尽管挨了一下,但毫不在乎疼痛,当即一跳而起,一个前踹,就直踹甘峰腹部。甘峰自持身高力大,双臂往下一交挡在腹部前面。林聪速度更快,前踹变成跨步,趁他双臂在下面,抬右臂一个肘击就准备砸向甘峰面颊······
这时,旁边的战友都反应了过来,顿时都围拢过来,拉手的拉手、抱腰的抱腰、拽腿的拽腿、捂嘴的捂嘴,两人尽管都在火头上,但这么多人强拉硬拽,还是被分开了。
甘峰还不肯罢休,依然满口脏话的大声辱骂着,林聪气的亮出腰带就想上去抽他,但被彭通、张华等按住。另一边,徐江、高升等人按住甘峰,听他叫唤了半天,谁也没听明白。
片刻,林聪先坐回了座位,甘峰也被几个战友拉扯到一边。
林聪尽管气愤,但还是比甘峰有修养得多,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原凡把甘峰叫到一边,给他点了一根烟,询问他动怒的原因。
甘峰吐着浓烟,指手画脚的说:“他敢骂我,我就敢动手打他。”
原凡不解的问:“我怎么没听见他骂你?”
甘峰又嚷道:“别以为老爸是当官的,就有什么了不起。”
原凡连忙向他示意叫他说话注意,可林聪也听见了,气的又要站起,但被彭通等几个战友按住了。
原凡接着问:“他到底骂你什么了。”
甘峰理由十足的说:“我问他话,他叫我滚开。”
听到甘峰的话,很多人都觉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绪。
林聪顿时明白了,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张华小声说:“他故意找茬,刚才在车站你帮了他,可他还念叨,闲你抢了他的功劳。”
原凡想了想也明白了,顿时使劲一拍桌子,指着甘峰的鼻子,大声斥责到:“他哪是在骂你,他说的‘鲧’是一个人名,你自己听不懂,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周围的战友都听见了,顿时发出一片哄笑声。
甘峰也有几分听懂了,但是他一向牛气惯了,还是不肯认错。
又强词夺理道:“哪有一个字的名字,别想骗我。”
张华抢了一句道:“你不知道不等于没有,林聪好意告诉你,你还不分好歹。”
甘峰觉得理亏,看了林聪一眼,又低头大口大口的吸着烟,暂时没有吭声。
林聪苦笑了一下,叹口气,说道:“唉,算了,好人通常都会被人误解。”
原凡又对甘峰说:“有些事,多用点心看,会更清楚一些。”
渐渐的战友们都安静了下来,各忙各的去了。
张华安慰林聪道:“别跟他这种人计较。”
林聪笑了笑说:“跟他计较,我才不会呢,上次我想参加足球队,他不理,我也没跟他计较。”这时因为甘峰当时是足球队长。
曾建说:“好不容易回家了,应该高兴才是。”
林聪说:“是啊,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聊了一会,大家心情都回复了平静。
林聪摸出了随身听,带上耳机,一曲《草原的思念》又把他带入了回忆,那“草原的高山、环绕的绿水、洁白的羊群、远去的鸿雁”宛如画卷一般又展现在眼前,听到这些旋律,林聪感到心胸霍然开朗,心情一下好多。
一张名片在林聪摸兜的时候掉在座位上,曾建捡了起来看了看,说到:“梅露,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林聪还没反应过来,彭通倒先开口了:“是刚才哪个记者小妹的片子,我看见塞给林聪的。”
曾建问道:“记者采访还给名片么?”
原凡答道:“好像没有吧,一般采访完就算了。”
张华对林聪打趣的说:“小心人家以后还会找你的。”
林聪毫不介意的说:“随她便好了,爱干啥干啥,咱们不是干这行的,也懒得管她的闲事。”
张华看了看周围,问道:“那个‘骡子生的’到哪去了,怎么半天不见人影?”
彭通指了指软卧车厢的方向,说:“刚才好像到那边去了,半天没回来。”
曾建开玩笑地说:“不会找那个富婆去了吧。”
原凡则有些肯定的说:“那没准,刚才在车站看他和那帮漂亮女士黏糊了半天。”
陈山说:“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颜军不屑的说:“还能有什么企图,无非就是拉上关系好办事。”
林聪取下耳机,问道:“她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原凡回答道:“好像是石崖什么公司的什么总经理。”
林聪又问到:“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曾建说:“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近几年招商引资,新起的企业多了,有合资的、有私营的,咱们只是不知道罢了。”
张华补充说:“现在已经进入商品经济时代了,我们已经落伍了。”
莫柱则忧心忡忡的说:“说不定,地方给我们分配工作还会求到人家呢。”
原凡点点头说:“很有可能,听说她们正在招人。”
张华安慰莫柱道:“没啥好担心的,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会有办法的。”
大家聊了一会,张华喊道:“想那么多干嘛,来开牌。”
于是几个人分开打起牌来,林聪不爱打牌,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保都市的影子,心中涌起点点酸楚,又把耳机带上,自己静静的享受着音乐,渐渐的进入了一个自我的空间,眼前又浮现出严厉慈爱的父母、朝夕相处的同学们、授业于自己的师傅们、同甘共苦的工友们;以及许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耳机里传来的仿佛是父母的嘱托、老师的叮咛、同学们的祝福交织成了一片;瞬间又变成数年来的军旅历程历历在目······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闹声惊动了大家,抬头一看,原来火车上又上来了一只队伍,也是复原老兵,只不过军装是草绿色,他们有的留着小分头、皮鞋锃亮;有的叼着烟卷、戴着蛤蟆镜;有的带着耳机、嚼着口香糖;更有的袒胸露怀、身上还刺有纹身。他们上来后,列车员安排他们坐在特三团老兵临近的位置上,他们坐下后拿出啤酒、罐头、等零食和香烟、扑克,是边吃边玩,一边又用别人听不懂的家乡话谈天论地。
林聪看了一眼,没看见有带兵军官,就感觉他们像军阀一般散漫。
过了片刻,两边的老兵们已经有些熟悉了,互相聊了起来,原来后上来的队伍是边防第七步兵师三旅九团的复原兵,籍贯都是铁门市的,和石崖市正好有一段同路,大家也算是老乡,所以坐到了同一列火车上。
甘峰曾经担任过特三团的足球队长,带队参加过全军足球赛,并且夺得了亚军的好成绩,而夺得季军的就是这个步兵九团。
甘峰站起来望了望,果然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就问临近的一个步兵:“你们踢足球的唐平在不在。”
这个步兵看了看甘峰,一指不远处说:“在那儿。”
接着又大喊一声:“唐平,有人找你。”
这个唐平就是当初步兵九团的足球队长,有一定的威信,当时两个队伍在一起训练、比赛,之后还热闹了一把,大家都喝了个痛快,所以还算交情不错。
唐平此时正和几个战友赌兴正浓,听见了叫声,取掉了脸上的蛤蟆镜,定眼一看,认出了甘峰,连忙站起,笑道:“居然碰到你老兄了。”
甘峰走上去和他拉着手,笑道:“咱俩有缘。”说罢还擂了他一拳。
两人一起是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
接着两人招呼了各自参加了球队的战友,大家见面分外亲热,“兄弟、哥们”的叫个不停。
原凡、张华、高升等几个都参加过球队,原凡早就看见了他们,但一直因为他们军纪涣散、军阀作风严重,所以不屑与他们为伍,但甘峰一招呼,碍的面子也只好过去打了个招呼。
两支队伍凑在一起,车厢里顿时变得格外热闹。一时间,大家有的是互相递烟敬茶、称兄道弟;有的是推杯换盏、划拳行令;有的是耍牌掷骰、赌性尤酣;有的是歌功论劳王婆卖瓜。唯有林聪、曾建几个没有和他们凑热闹。
甘峰的打火机又吸引了几个步兵,他们轮流欣赏是爱不释手。
唐平问道:“是你们单位发的,给我也搞一个怎么样?”
甘峰笑笑道:“你以为什么人都有,我这还是求别人给的。”
徐江又摇头晃脑的说:“不是一般人,还搞不到呢,我们这只有林聪搞的到。”
甘峰又多了一句嘴:“人家家里可是当大官的。”
“林聪,是不是唱歌唱挺好的那个?”
唐平旁边的一个胖墩问道,他叫张凯。
徐江答道:“对呀,你认识。”
接着从林聪喊了一句:“阿聪,有人找你。”
林聪听见,站起身来,和张凯一对眼,张凯叫道:“聪哥。”两人都乐了。
原来,张凯和林聪一起参加过军民联谊千人合唱队,两人站在一起排练了一段时间,关系还算不错。
两人拉着手,张凯乐着,又歉意的说:“哎呀,聪哥真想你,那七百伍拾块钱,现在也没还你,真不好意思。”
林聪说:“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原来张凯借老乡的手表戴,谁知演出时取下后却不翼而飞了,张凯是懊悔莫及,当时多亏林聪见他年纪小又知道他家境困难,就替他赔了七百伍拾元,才算是了了此事。
张凯绰号“小老虎”虽年岁不大,但素以讲义气为重,在战友面前经常提起此事,所以大家都知道林聪,张凯一介绍,唐平等一些战友纷纷站起见礼。
大家坐下,张凯说:“当时演出一结束,我还准备去找聪哥,谁知当天接到命令就回团了,一直也没联系上聪哥您。”
林聪笑笑说:“嗨!助人为乐是快乐之本,朋友之间无所谓谁欠谁的,不然要朋友来干什么,以后不要再提了。”
甘峰没怎么吭声,徐江倒说:“我们林聪,就是实在。”
张凯兴奋的又向大家介绍道:“聪哥的歌唱得真好,是我们合唱队的领唱。”
林聪又笑笑说:“领唱也没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和大家一样唱么。”
张凯又说:“每次在军部拉歌都是聪哥带他们团,我们步兵团总是拉不过特三团。”
唐平有些不服气的说:“是么,我也挺喜欢唱歌的,上次也叫我去的,但这边又要我去踢球,所以我就没去。” 
这时,原凡打开水经过旁边,听见他们说话就正好插了一句:“现在可以拉一把试试。”
唐平也正有此意,说道:“行啊,上次足球咱们两个团都没争到冠军,今天拉歌来争个冠军。”
拉歌是部队最普遍的集体活动,大家听说要拉歌,都来了劲头、纷纷叫好,个个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唐平首先站起,起了一首《当兵之人》,这首歌激情高昂,步兵团的老兵们立即响应。
“咱们当兵的人,就是一个样,头顶雪山鹅毛雪,身披荒漠大风沙,为了祖国的和平,我们手中握钢枪······
唱到激昂之处,特三团的老兵们也纷纷响应。
一曲刚完,原凡示意林聪站起带头,但林聪并没这个意思,反要原凡带头。
原凡也不推辞,迅速站起,带头拉歌,喊道:“九团唱得好不好?”
三团老兵齐声回答:“好”声音是震耳欲聋。
“再来一个,要不要”;“要”;“九团的”;“来一个”;“来一个”;“九团的”;
原凡继续带头拉歌,三团老兵继续响应。
另一边,步兵九团也不示弱,唐平带头拉歌,喊道:“三团唱了没有?”
“没有”他们的声音也够大,只是不够整齐。
“三团不唱行不行?”“不行” “三团的”;“来一个”;“来一个”;“ 三团的”;
两边声音此起彼伏,较量的是势均力敌,吸引了不少乘客过来观看,整个车厢仿佛都沸腾了。
片刻,原凡带头起了一首《当兵闯天涯》,特三团的老兵们立即是放声高歌。
“当兵闯天涯,五湖都是家;苦练出精兵,时刻都备站;为了祖国的安宁,咱吃苦受累算个啥,嘿!······”
这首歌,是部队很上口的一首歌,也是大家最喜欢的军歌之一,特三团老兵唱得是格外卖力,一曲刚完,九团老兵和许多乘客一起热烈的鼓起掌来。
紧接着张凯起头,九团老兵又唱了一首《战友的歌》。这首歌是新兵入伍所学的第一首歌,可以说人人皆知。
“战友、战友,亲过兄弟;时代和理想把我们召唤在一起;同训练、同作战、同生死、共患难;通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
亲切的称呼、熟悉的歌声,又把大家带回了往日的戎马岁月,一幕幕难以忘却的往事又浮现在大家的脑海中。
一曲刚完,这边彭通起头,特三团老兵们唱了一首《咱们爱连队》,这首歌是连队里必学的一首歌曲,唱起来倍感亲切。
“咱们爱连队,连队也爱咱;火红的战旗迎风飘;南征和北战,再难也不怕;我们心中多荣耀,多荣耀······
这首歌大家唱得是满怀激情,仿佛又回到了连队大家庭一般。
接下来的拉歌进入白热化。
九团拉三团:“三团唱得好不好?”“好”“再来一个,要不要”;“要”;“三团的”;“来一个”;“来一个”;“三团的······”;
三团拉九团:“九团唱得好不好?”“好”“再来一个,要不要”;“要”;“九团的”;“来一个”;“来一个”;“九团的······”;
九团又拉三团:“三团的呀么,呵嘿”“来一个,呀么,呵嘿。”“你们的歌声,是”“淅沥沥沥,哗啦啦啦,梭罗罗罗,呔”“来一个,呀么,呵嘿······”
三团又拉九团:“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姑娘”······
九团是猛烈进攻:“三团唱得很美妙,”“我们向他来请教” “一二三”,“来一个”;“来一个”,“一二三······”
三团也毫不逊色:“九团唱得很积极,”“我们向他来学习” “一二三”,“来一个”;“来一个”,“一二三······”
两边的声音是越叫越响,吸引的乘客也越来越多,他们也是有的叫;有的闹;有的鼓掌;有的大笑,一时间,车厢里是一潮高过一潮,一浪赛过一浪······
过了好一阵子,还是不分胜负。
这时,林聪想了个主意和原凡耳语了几句,原凡点点头,表示可行。
只见林聪站了起来,举起手向大家示意,两边安静下来,林聪语气缓慢,但比较响亮的说:“咱们提议双方换个比法,由对方战友起歌,唱不响就算输,怎么样?”
两边的队伍,现在头脑都正发热,谁也没考虑细节,反正都是唱歌,就叫好答应了。只有张凯叫了一句:“聪哥,你会的歌可多呀。”但生音不大,被喧闹声淹没了。
接着,林聪对九团起了个头,专门起了首《走进打靶场》,这首歌很让他们上口,而射击正是步兵们的强项,步兵们兴奋的大声歌唱。
“走进打靶场,我们真得意,豪情壮志震山河,子弹好比铁拳头,钢枪就是粗胳膊,瞄的准来,打的狠那,侵略者哪里都消灭·····”
九团的老兵们用足了劲,唱得比前几首歌都卖力。一曲结束,三团老兵们是热烈鼓掌。
接下来,唐平给三团老兵起了一首《我爱我的军功章》,这首歌节奏明快,唱起来觉得心情舒畅。
“我爱军功章,日夜放光辉;我爱军功章,精神更抖擞;我爱军功章,杀敌最勇猛;我爱军功章,亲如好兄弟;嘿,我爱我的军功章!······”
整首歌唱得整齐完整又嘹亮,一点也不含糊。
之后,林聪又站了起来,起了一首抒情歌曲《家乡的山上》,这首歌带有很浓的思乡情绪,记得刚学这首歌时,大家唱着唱着许多人都忍不住流下了热泪,就连教歌的新兵班长眼圈都红了。
九团老兵一唱这首歌,明显不如刚才几首刚劲有力的歌曲,有些找不着调,感情也没什么渲染,林聪就示意本团老兵一起跟着唱起来,才将这首歌曲继续下去。
九团的老兵们为挽回面子,另一名参加过合唱队的老兵名叫雷波,自认为高音还行,就站起给三团起了一首《想家的儿郎》,这首歌是近两年来部队战士最爱听唱的几首军歌之一,只是有一两个高音有些难度,能唱全的人并不多。雷波起这首歌的目的是想难住三团老兵们。
那知并非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特三团和步兵团不同,步兵主要注重共同科目和摸、爬、滚、打的战术训练,其它的就很少接触了,而特种兵则注重全面发展,除共同科目和专业学习外,还有大量的理论学习,课余时间还经常搞文艺活动,所以在综合素质方面其实特三团比步兵九团要强的多。
“夜深人静,万家灯火,想家的思念又萦绕心头,·······梦中的爹娘又走到我身后,·····亲人的嘱咐我永记心上······不管离家多么遥远多么的久”
唱到动情之处,许多乘客也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唱了起来,唱到最高音“遥远”二字的时候,在林聪和几名一连战友的带动下,顿时是激昂嘹亮、出现前所未有的高潮。因为此歌在一连是由连长亲自教的,林聪作为团里的文艺骨干,还在全团联谊会上独唱过,所以唱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
一曲结束,所有在场老兵和乘客一致报以宛如潮水一般的热烈掌声。
唐平又站了起来,好像有些谦虚的说道:“看来我们是技不如人了。”
原凡知道他们心里不服,就说道:“哪里的话,咱们谁也不比谁强,都差不多的。”
两边的弟兄是一阵哄笑。
唐平俯身和雷波、张凯嘀咕了几句,然后向大家说道:“咱们都知道,战场上讲究灵活机动,我们认为比赛也应该多样化,光这么唱也难得分出高低,咱们有什么绝活就亮亮,今天能碰到也是缘分嘛,下面请先欣赏我们团的快板。”
话音刚落,也不管三团老兵同不同意,雷波就站起,手里已多了一副快板,原来雷波他们村子号称“快板村”,男女老少都擅长打快板,雷波自小就打了一手快板。三团别人不清楚,但林聪在合唱队见识过他的快板功夫,知道他有两下子,就向大家示意安静下来,欣赏雷波的快板。
雷波二话不说,快板响起一段《鲁达除霸》,就听他劈里啪啦口若悬河的说道:“闲言碎语不要提,这位英雄家住在关西潞安府······英雄姓鲁单字名达······;英雄他自幼本是爱武的汉,可是硬的不怕、软他还不欺;······鲁达劈了郑老虎,把我可累的了不得。”
一段快板结束,大家是连声叫好,雷波擦擦额角上的汗,行了个军礼,谦虚又得意的说道:“献丑,献丑。”
步兵团的老兵们是洋洋得意,特三团的老兵们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没有准备,不敢轻易上阵,甘峰有些不服但自己也五音不全没法亮相,就回头对曾建几人喊道:“哎,把你们几个上次的三句半来一遍。”他一喊,大家也就跟着鼓起掌来。
彭通说:“词有些记不清了。”
段平却说:“现编都行。”
原来曾建、莫柱、段平、彭通四人曾经在全团联谊会上表演过“三句半”还获了奖,今天大家一鼓动,也就不推辞四人站起来了一段“三句半”:“锣鼓一敲响连天, 我们四个来表演, 今天来段传统戏,三句半; 父老乡亲号召, 树立社会新风尚, 是非标准不混淆, 记心间;·····热爱祖国最光荣,背叛祖国是汉奸,齐心协力为国家, ······为民服务最光荣,助人为乐放光芒,崇尚科学最光荣,辛勤劳动最光荣,······团结互助最光荣,诚实守信最光荣,损人利己人人烦,······ 见利忘义不要干,遵纪守法最光荣,······说到这里算一段,再--见!
四人好不容易说完了,中间卡壳了几次,好歹互相提醒着没间断,乘客和老兵们是连笑带鼓掌,掌声还算热烈,但不如刚才的快板,四人也互相笑了笑,擦擦汗坐下了。
九团人马见自己方占了上风,顿时气势更旺,但接下来该谁亮像,又成了他们的难题,因为他们中文艺人才毕竟是少数。
原凡已看了出来,故意喊了一声:“该你们了,快点啊!”
旁边的徐江、甘峰、高升等几个,也跟着叫了起来:“快啊······”
唐平一看要冷场,顿时觉得骑虎难下,也算急中生智,站起来喊道:“我给大家出个谜语。”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就出到:“春去秋来,打水浒两个人物。”这时他在收音机里听来的,自持高明。
张华反应快,立刻答道:“一个是时迁,时间迁移了嘛,还有一个是······”,他一下卡壳,挠挠头,看了看周围。
林聪立刻接住,答道:“九纹龙史进,历史前进了嘛。”
三团这边一致鼓掌叫好,徐江喊道:“该我们给你们出了”,九团的只好听着。
林聪这回抢了个先,说道:“你们出水浒,我出三国,大鹏展翅、孔雀收屏,打三国两个人物。”
九团的老兵们听了,七嘴八舌的“张飞、曹操、刘备、关羽、赵云、马超、吕布······”乱喊了一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还有人喊出“宋江、高俅”逗得一车厢的人是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只听见他们当中有人喊道:“别丢人了,三国水浒都分不清。”说罢站起来,说道:“这个谜语我来猜,前一个是张飞、后一个是关羽,对吧。”之后看了看大家。
唐平喊道:“还是我们的秀才厉害。”
这个老兵引起大家的注意,他显得有些不同,说话比较文质彬彬,不像九团其它老兵张牙舞爪的。
原凡见了他,忽然想起什么,站起来问道:“这位兄弟,你好像上过战友报吧?”
这个老兵叫闫荣,是步兵九团团部文书,刚才一直没怎么吭声,现在实在听不下去了才站起来说话,九团这群老兵们数他文化程度最高,都叫他“秀才”入伍前曾今在报社工作过,去年被评为全军“百名优秀文书”之一,故而战友报上登过他的照片,也算是唯一一个上报的老乡,所以原凡留意了他,没想到今天在这碰见了。
闫荣笑笑,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值得一提。”
他的谦虚和他们团其它的老兵比起来显得截然不同。
甘峰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博士,北海大学毕业的。”
闫荣一听,问道:“你是原凡吧?我拜读过你的军事论文,受益非浅那!”
原凡也说:“嗨,也没什么了不起,随便写的。”
闫荣开玩笑道:“难怪,我是秀才你是博士呢。”
一句话把大家都都乐了,两人也哈哈一笑,仿佛一见如故,互相握手致意。
雷波冲着闫荣喊了一句:“秀才,给他们出个题,把他们给难住。”唐平等人也跟着咋呼。
闫荣煞有兴趣的说道:“哎,刚才又是水浒又是三国的,我·····”
还没说完,原凡开玩笑的插了一句:“你来个红楼。”
逗得大家又笑了起来。
闫荣听了也一乐道:“红楼咱也读过,不过记不太清楚了,试一下‘左边是个天’嘛。”
原凡立刻接了一句:“‘头上有青天’,你喝酒呢。”
两边好多战友哪里读过这些书,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不知他们说得什么,只有林聪、张华、曾建几个听明白了。
闫荣歪着脑袋皱着眉,又想一句:“中间有个五合六。”
原凡也不相让,但也说的不全:“六····什么···梅花香彻骨。”
闫荣又费劲想道:“剩了一张六合····六he彩,哎哟,错了。”
原凡也卡了壳,一下没想起,说道:“一轮什么,忘了,谁会,弟兄们?”他回头喊道。
张华这回接住,可惜也说的不对:“一轮红日出云端。”
林聪、曾建喊道:“好。”还给他鼓了掌。
闫荣道:“行啊,还有一句,‘凑成却是个····什么···大头鬼’谁对的上来。”
张华、原凡也没想起来。
曾建想对,又没想完整,只说道:“什么抱住什么腿呀?”
林聪小声提示了一下,曾建大声喊道:“这鬼抱住钟馗腿。”
话音一落,原凡、林聪、张华几个是大声的鼓掌叫好,三团老兵们管他听懂没听懂也都跟着喝彩,不少了老兵听得是云里雾里,不知说了些什么。
闫荣佩服道:“可以,到底是特种兵,人才济济呀,我们团没有一个对的上来的。”
原凡也佩服道:“哪里,我们几个才对你一个,还是你厉害。”
徐江又得意了,摇头晃脑的叫道:“该我们出题了,原凡,给他们出个难点的。”
原凡有自知自明,说道:“我不行,不过我们倒是有研究红学的。”
闫荣有点意外问道:“是么,哪一位?”
段平喊道:“林聪,别藏着了,给他们出个难题。”
曾建、张华也在一旁鼓动,林聪见拗不过也就站了起来,说道:“好,我给步兵弟兄们出个题。”
闫荣等许多老兵一见林聪,不禁觉得面熟,闫荣问道:“咦,你不是警备区文工团的么?”
林聪笑笑道:“我不是,我是特三团的。”
徐江又摇头晃脑的喊道:“他是我们团的歌星。”
原来,林聪座位团里的文艺骨干,多次随警备区文工团一起到各团进行文艺汇演,特别是曾经调到司令部参加了“纪念世界人民反法西斯胜利庆典文艺汇演”所以许多老兵都见过他,也就误以为他是文艺兵了。
闫荣又对林聪叹道:“原来人才藏在这里呢,你是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啊!”
林聪笑道:“我只普通一兵,雕虫小技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说罢,两人握手而笑。
闫荣道:“那就请赐教个红学吧。”
林聪微微一笑,道:“我只是爱看书,红学倒真没什么研究,先写个字不知诸位认不认识。”
说罢,取出纸和笔,写了一个“黹”字。说道:“这是在《红楼梦》里学到的,你们有一位能解释含义,我就认输。”
闫荣接过看罢多时,没认出来,又给旁边的张凯和雷波看了看,两人都摇了摇头。
唐平也神个脖子要看,闫荣挖苦说:“你就算了吧,看了也白看,别费劲了。”
唐平咧着嘴做了个鬼脸。
纸条又传了几个人,还是没人认得准。
林聪说:“还有后面的弟兄呢,可以赐教一下么。”
闫荣说:“没那个必要,我不认识,他们都别指望了。”
原凡、张华、曾建等几个也那过去看了看,但都表示不认识。
张凯叫道:“聪哥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们就完了。”
闫荣笑笑说:“我们只好认输了,请聪哥赐教吧。”
林聪也笑笑说:“赐教不敢说,只是钻了个空子,这字念‘ZHI’是缝纫、针线的意思,在红楼梦中第八回第三段第三十一个字就是的。”
这是林聪一个偶然的机会故意在书里数道并且记住了。
话音刚落,逗得一车厢的人是哈哈大笑,都以为林聪是在说笑话。
闫荣半信半疑的说:“真的么,聪哥看书也太过细了,回头我一定要查一查原著,看看对不对。”
林聪有些得意的说:“可以,如果错了,我请吃饭。”
闫荣也不客气的说:“那可要算话哟!”
林聪斩钉截铁的说:“做人要守信用,我说话一定算数。”
闫荣说:“好,聪哥真是痛快,到时候我输了我请。”
唐平、甘峰听了跟着叫道:“不管你们谁请客,到时候叫上我们就行了,是不是,弟兄们,啊,哈哈!”
两个团的老兵听见有酒喝,是纷纷鼓掌叫好。
过了片刻,张凯说道:“还是聪哥厉害,一出手就把我们全团人马难住了。”
林聪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耍个心眼罢了,谁也不比谁聪明,诺,下面又该你们出题了。”
九团老兵互相看了看,没人吭声了,三团老兵一再催促,又过了一会唐平旁边一个光头站起说:“我也不会啥,变个扑克牌戏法给大家助助兴。”
看见他油光铮亮的大光头,大家都忍不住一边鼓掌一边大笑。
原凡认出这时刚才和唐平赌性尤酣的其中一个,就对张华说:“向你挑战的来了。”
张华看看光头说:“瞧他那样,一看就是个老赌徒。”
林聪说:“等他表演完了,你给他露一手,叫他拜你为师。”
原来这个光头老兵叫陈陂,是九团有名的赌徒,自称在九团是逢赌必赢,所以今天想露一手,但他毕竟不是变魔术的,更不知道张华也自学了两手扑克牌魔术,平时也给战友们露两手。
这时,陈陂已抽出十几张牌,问三团老兵:“那位来抽一张?”
甘峰抢上前去,抽了一张,陈陂又说:“记住以后,再放回来。”
甘峰记住牌后,又把牌插了回去。
只听陈陂大声数到:“一、二、三、四······十一。”
数完之后,又对甘峰说:“记住你这张牌是第十一张。”
甘峰什么也没看明白,也就只能点了点头。
大家也都瞪着眼睛看着,但没瞧出什么破绽来,只有张华微微笑了笑。
接着,陈陂把手里的十几张牌放到整副牌上面,又开始数到:“一、二、三、四······十一。”
数到十一张牌后,就抽了出来,对甘峰说:“这是你的牌,对吧,现在我把它查到中间去。”
说罢,把这张牌插到整副牌的中间,只不过甘峰和大家看见的都是牌的背面。
然后,他把整副牌正面朝上,紧紧捏住,对甘峰说:“你来用力打这副牌。”
甘峰就喜欢使力气,二话不说,举手就是一拍,“啪”的一声,整副牌被打散,但陈陂手里捏住的一张牌,就是甘峰刚才抽出的牌,大家都哗啦啦为他鼓起掌来。
甘峰瞪圆了眼睛,也没看出个究竟,只好跟着大家傻笑。
陈陂洋洋得意冲着三团喊道:“怎么样,特种兵弟兄们,还行吧,又该你们上场了,哈哈。”
林聪向张华递了个眼神,张华也不客气,站起走到陈陂近前喊道:“哎,兄弟,手法高明啊,我拜你为师,教教我怎么样?”
陈陂一听,顿时浑身是一种飘飘然、然飘飘的感觉,从头舒服到脚,伸手拍了拍张华肩膀,更加得意地说道:“行行,来看着啊。”
九团老兵都信以为真,唯独闫荣看出不大对头,就提醒陈陂道:“我看还是算了吧,省的失手难堪。”
可沉浸在得意中的陈陂哪里听得进去,闫荣只好心里暗笑。
陈陂还是一样叫张华抽牌,只见张华随手抽了一张,陈陂“哎”的叫了一声,顿时呆住了,刚才得意的情形顿时荡然无存,结结巴巴的说道:“原、原来,你、你知道啊!”逗的三团老兵是一阵哈哈大笑。
原来,陈陂预先重叠起两张牌,所以数牌的时候就少数一张牌,而张华抽得就是他藏起来的那一张,所以让他失了手。
张华笑笑,拍拍陈陂肩膀道:“别介意,兄弟,我也喜欢玩。”
陈陂闹了个大红脸,只好陪笑道:“那里,人外有人嘛,有机会咱们在切磋切磋。”说罢,咬了咬牙回座位坐下了。
徐江又叫道:“张华,再给他们露一手。”
张华摇摇头说:“我只会这一手,人家比我高明,还是算了吧。”话音故意让陈陂听见,说罢也回座位坐下了。
唐平一见丢了面子,叫道:“弟兄们,谁再给他们露一手。”可九团老兵也只有三斧头,现在基本上没人吭声了。
唐平见实在没人亮相,回头看了看张凯,叫到:“张凯可是我们团的歌星,给他们来一曲。”
有几个老兵也跟着起哄,可张凯却伸了伸舌头,说道:“别别,有聪哥在,我怎么敢出头,聪哥才是真正的歌星。”
徐江、段平、莫柱等也跟着叫起来,段平叫到:“给他们来个吉它弹唱。”林聪没有吭声,只是随便笑笑。跟前的原凡、张华、曾建、彭通也鼓动林聪露一手。
有好事者早把吉它递了过来,林聪还想推辞,但实在拗不过只好接过吉它,要说林聪学吉它还真下了点功夫,那是当学生的时候,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顶着寒风,扛着吉它,步行到离校三公里外的烈士陵园上的茶座学的,所以林聪的吉它在团里是很有名的,曾经多次表演过。
这时,林聪怀抱吉它,调好琴弦,站了起来,随手拨了个和弦,笑笑说道:“那我就献丑了,给弟兄们献上一首我爱唱的《军营绿如花》,谢谢。”
大家一起给林聪鼓了鼓掌。
这首歌是林聪在警备区汽训团当学员期间学到的,这两个团的人倒是很少有人唱。
歌声和琴声响起,可谓是琴声悠扬、歌声婉转和刚劲有力的队列歌曲比起来可谓是别有一番风味。
“寒风飘飘落叶簌簌,军营就像一朵绽放的绿花,亲爱的战友你是否还在想家呀,是否还在思念亲爱的爹妈·····白发的爹妈你们不要悲伤,孩儿我已经健壮长大,烽火硝烟是保卫国家呀,风风雨雨咱也不怕,······待到立功时再回家呀,再来报答我的好爹妈······
虽然只有一把吉它伴奏,但优美的和弦,略带伤感的歌词,把老兵们带入了另一个意境,唠嗑的闭上了嘴;打牌的停住了手;闲逛的止住了脚;打盹的抬起了头,一时间老兵无语、乘客悄然,尽都在侧耳倾听之中。
一曲结束,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纷纷喊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林聪舒了一口气,感觉眼睛有些发涩,于是看了看周围,努力使自己从刚才歌曲的意境中走出来,笑笑问大家:“怎么样,弟兄们,这首歌听得很少吧?”老兵们多数表示没听过,也有少数表示在磁带里听过。
唐平喊道:“聪哥真是多才多艺呀。”
徐江喊道:“那还用说,我们阿聪是音乐通。”、
林聪听了,说:“音乐通倒谈不上,只是业余爱好罢了。”
大家又鼓动林聪再来一个,林聪说:“行,来个激情的,《军营里都是男子汉》大家一起唱。”
说罢,一拨吉它,一曲《军营里都是男子汉》立刻响起,大家是应声而起。
“我们出生在同一个世界,谁都没想去打仗,只是因为一声的召唤,我们就扛起了枪,走进军营就是家呀,谁也不明白,个个见面笑哈哈呀,就是想爹妈······明星的光环本为我闪耀哇,处处又鲜花·····也许富翁就是我呀,都为我鼓掌··········真正标准男子汉呀,军营里成长,不信你看世界名人,个个扛过抢······天高又地广呀,大海起风浪,我们勇往直前,百炼都成钢······啊!军营都是男子汉呀,我们最荣光。”
这首歌,震荡了每一个有着军旅生涯回忆的心灵,全体老兵唱得是无比激荡,敲击的节奏声和嘹亮的歌声,宛如暴风骤雨般席卷了整个车厢,甚至临近的几个车厢的旅客和乘务员都闻声跑了过来,许多旅客和老兵们一起拍着节奏合声唱响,一曲刚完,潮水般的掌声又替代了歌声席卷了整个车厢,胜过刚才唱得任何一首歌,所有的人是连声叫好。
夜幕已悄然降临了,月姥姥和星娃在窗外一边欣赏着车厢里的特殊演出、一边随歌声节奏而闪烁着光芒;临近的蝙蝠仿佛有些意见,虽然自己听不见,但因为车厢里发出的声波压制了它的超声波,吓跑了蚊子和小咬;萤火虫兄弟姐妹们相互约着三三两两的亮着信号灯朝车窗追来,生怕错过了这个热闹的场面;蟋蟀不再弹琴、蚰蛉停止了鸣唱,因为它们也被随列车飞驰的歌声而陶醉;晚风拉着河道边垂柳的手随歌声而翩翩起舞,还呼唤出几只鱼儿也随即跃出了水面;十几只黄鼠狼停止了聚餐,抬起前腿坐在地上,瞪着会发出夜光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个飞驰过来会发出歌声的庞然大物;远处无数蛙鸣声和车厢里的歌声以及列车的轰隆声融为一体,成为一首配合默契的交响乐;宿鸟已被惊飞振动翅膀鼓了几下掌后,又立刻回到巢穴安慰惊叫的宝贝儿,叫它们不要慌张;隐藏于暗处的狐狸心里正暗自欢喜,因为正在回洞的野兔一家被这个突入而来的“巨龙”惊散,母兔和宝宝们正在焦急的互相寻找着,幸好相隔不远,及时钻进洞中;夜空中又划过了一朵流星,难道是瑶池仙女打着灯笼也赶来参加这场特别的聚会······
列车员送来了热气腾腾的晚餐,大家也都感到有些饥渴,于是纷纷捧起了碗筷,一时间大家是吃的开心、聊的火热。
林聪几人一边吃着,一边低声说着话,过了一会,张凯一手拎着几瓶啤酒,一手捧着一只扒鸡挨了过来,这边给他让位坐下。
张凯笑道:“来,聪哥,各位老兄,我敬大家几杯。”
林聪等人笑道:“这么客气干嘛,让你破费了。”
张凯又道:“哎,应该的,特别是聪哥,来聪哥,我不会忘记的,先敬你一杯。”说罢给大家都满上了酒。
林聪笑道:“朋友之间是不会计较得失的,不然要朋友来干嘛,干。”
两人举杯碰了一下,一仰脖“咕咚咚”两人都干了。
张华问林聪:“你不是不喝酒么?”
林聪笑道:“那看跟谁了。”
张凯又敬原凡道:“来,原哥,我敬你一杯,你是文化人,我是大老粗,你别嫌弃,我干了,你随意。”
原凡笑道:“都是自己兄弟,还这么说话,咱们只间是不分彼此的,来干了。”一仰脖“咕咚咚”两人也都干了。
张凯又敬张华道:“来,华哥,咱俩可是一家子,就不说啥了,干。”
张华二话不说,哈哈一笑,“咕咚”一口,两人就把酒干了。
张凯又敬曾建道:“来曾哥,你是当官的,我是当兵的,以后还有多照顾小弟哟,我敬你。”
曾建笑道:“文书也算当官么,刚才你聪哥说了‘咱们只间是不分彼此的’,别太见外了,来干了。”
大家哈哈一笑,“咕咚”一声,两人是一饮而尽。
接下来,张凯又和彭通、段平、莫柱等几个一人看了一杯,总共有七八杯,大家都喝的十分尽兴。旁边的其他老兵们也都是喝的满面红光。
过了一会,唐平挤了过来,他已和雷波、闫荣、甘峰、徐江喝了个半醉,晃晃悠悠的挨着张凯坐下,嚷道:“来来,我敬各位兄弟几杯。”
大家见他一有三分醉意,都不想再喝了,就劝他少喝点,但他还是执意要和大家干,大家也就勉强奉陪了几杯。
放下酒杯,唐平给大家一一递烟,给林聪递过来一只烟,说道:“聪哥真是高人,以后还要多关照关照弟兄们哟!”
林聪推开烟,摇摇头说:“朋友之间好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
唐平问道:“聪哥,不抽烟么,我刚才看你抽过。”
林聪解释道:“我抽得少,一年也抽不了几根。”
忽然,徐江隔着几排座位喊道:“林聪,把你的好烟拿出来,别藏着了。”
原凡等听见了都嫌他多事,林聪倒不是很在意,笑道:“就你知道。”
说罢,起身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一条色彩斑斓的香烟,唐平凑过来,瞪眼问道:“这是什么烟,哪买的?”
张华笑着说:“大洋彼岸买的。”
大家一听都乐了。
林聪道:“西欧的名烟‘公爵’,我爹出国带回来的。”
说罢,把烟打开分发给大家,早有一群烟鬼老兵围了过来,嚷道:“哎哎,这边这边······”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公鸭嗓的声音一下冒了出来,虽然混在嘈杂的人声中,但大家依然听得很清楚,不用问,是那个罗自生回来了。
就听他岔着嗓门喊道:“还有我呢,给我留一包。”
林聪装着没听见,甘峰、徐江等几个忙把几根烟递了过去,“来来,罗干事,这有。”
段平小声嘀咕道:“那个骡子生的又回来了。”
原凡、张华连忙给递了个眼色,要他说话注意点。
罗自生点了一根“公爵”,抽了一口,心满意足的吐出一个眼圈,此刻的他是浑身舒坦,心神荡漾,因为刚才从离开老兵车厢到现在回来的所有时间里他都和那个贵妇人一伙人在一起。
那是在软卧车厢的包间里,这个罗自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操着公鸭嗓、使出浑身解数,是一个劲的臭白话,贵妇人一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拿他开心,贵妇人虽然见多识广,但和这样的军官很少打过交道,也就任由他调侃。
再看罗自生真是逮着机会表现自己,把姐夫也就是叶参谋长的功绩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还进行了一番添油加醋,一会参加过空军;一会又加入海军;一会又变成陆军;前些年是空降师的;过两年又是海军陆战队的;开过飞机;驾驶过坦克;扛过重机枪;又指挥了多少次战斗;围歼了无数敌军;亲自炸毁了几辆坦克、击落了几架敌机,又独自一人摸进敌营,窃取多少情报;突破了多少次重围;营救了多少老百姓;反正大小战斗参加无数次;后来又支援地方建设,修了多少铁路;挖了多少隧道;打了多少油田;开了多少矿山;又参加了多少次抢险救灾,什么洪水、旱灾、雪灾、火灾、地震、滑坡、泥石流、沙尘暴,次次都有自己;身上受伤无数,什么头上伤、腿上伤、腰上伤、手上伤、身体内至今还又多少块弹片还未取出,大小功劳立了无数次,上级多次要提拔自己,是自己甘愿留在基层工作的;刚才火车站救你们的老兵都是自己一手培养的;还有多少女孩子追求自己,是自己一心为了部队,才放弃许多机会的······
真是胡扯了半天也没个完,其实要知道这个傢伙从来没来冲锋陷阵的勇气,倒是在担任验尸官的时候却有着从牺牲战友的身上摸好处的胆量,甚至连人家嘴里的金牙也不放过。
终于结束了好一阵子的胡吹乱侃,逗得这帮女孩子一会是瞪大眼睛啧啧称奇,一会是掩住樱桃小嘴咯咯直笑,一个个是花枝乱颤、前仰后合,而贵妇人只是独坐床头,似听非听、似笑非笑的轻轻点了几下头,又摇了几下头。
现在才好不容易绕到主题上来,于是丫头们也就渐渐安静下来是洗耳恭听。
就听罗自生长吁了一口说道:“唉,如今世道变了,人也老了,不中用了,过两年也该专业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说罢,用眼角偷偷瞟了一眼贵妇人。
贵妇人的商业头脑是何等机敏,商场闯荡了不少年头,见得、听的都多了,不用猜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她依然保持似听非听、似见非见姿态,只想看看罗自生下一步怎样表演,手下几个丫头虽然年轻但也不傻,听他话锋一转,也对他的意思猜了个八九。
只听她慢悠悠地又像赞扬实际讽刺的说道:“以罗长官这样的功臣,军队的栋梁,你们部队怎么舍得放你走呢?”
口里这么说,心里却暗笑道“就你这号人物,把你撸下来算是对了”。
果然,罗自生听她这么一说,就又有些飘飘然、然飘飘的感觉了,于是就顺坡下驴地使出惯用的一招道:“本想继续留下,为部队多做点贡献,可是岁月不饶人哪,毕竟人老了,你想留他不让你留,再说部队立功授奖的人多了,我这一点功劳谁也不会稀罕的。”
贵妇人明知故问道:“那罗长官有什么打算呢。”
罗自生到底有些沉不住气,迫不及待的说道:“现在社会变化太快,只想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就行了,当然收入最好不要太低了,不知道贵单位······。”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不知该怎样说下去,一下子噎住了,只好瞪着眼睛看着贵妇人。
既然话已经说开,贵妇人也是意料之中的,只见她淡淡一笑,道:“我们集团倒是常年招聘,只是庙太小了,怕容不下罗长官这么大的菩萨哟。”
旁边的丫头们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罗自身听了这话,差点没急得从铺上摔下去,瞪着眼睛,半欠着身子,急忙说道:“不会、不会,这是哪里的话,能到贵单位,实在是我的福气。”
贵妇人到是没马上开口,倒是朝手下的人使了使眼色,那几个丫头不愧都是她的得力干将,一个比一个鬼精灵,立刻把话把接下来。
“披肩发”韩雪儿首先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道:“那不知罗长官到我们公司有什么样的打算呢?”
罗自生咽了咽口水,连忙回答道:“我最适合搞人事或后勤工作,如果能进入贵公司,我一定为公司效犬马之劳。”
罗自生以为自己说的头头是道,但在场的人听了,心里都觉得可笑之极。
“苹果脸”罗娜接着调侃他道:“看来罗长官真是多才多艺呀,不仅英勇善战而且还能当家理财,真是文武双全啊,有机会要向你请教请教哟。”
听到这几句话,罗自生心里真是比灌了蜜还甜,感觉一下子飘到了半空中,洋洋得意的说:“哪里哪里,为各位效劳是理所应当的。”
贵妇人和几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都觉的他那德行实在太让人恶心。
“牛仔裙”爱莎忍住笑,假装关切的问道:“罗长官如此全才,屈身于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私营企业,岂不是埋没了人才么?”
罗自生连忙把身子摆了一个端坐,好像面见首长一样,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罗某只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哪里搬,谈不上什么人才,只要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样的话,对于几个丫头来说,除了在书里见到和电影里听到过,现实中可是从未听过,现在听罗自生这样一说,好像背台词一般,就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什么淑女风度,是好一阵哈哈大笑,一个个是喷茶的喷茶;弯腰的弯腰;捂嘴的捂嘴;扭头的扭头;勾肩的勾肩;搭背的搭背;没一个不是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独有贵妇人一个硬撑着,捂了捂嘴,楞没有笑出声来。
罗自生被一群女士笑的是满头雾水,不知她们对自己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好陪着“嘿嘿”傻笑。
过了好一会,贵妇人止住笑,说道:“我们这里工作又辛苦,薪水又不高,只怕不是长久之计哟。”
罗自生听了,连忙瞪着眼睛把脖子伸的老长,点头哈腰地叫唤道:“哎,不不,罗某只是一个当兵的,甘愿做贵公司的马前一卒,只求为贵公司效力,别无他求、别无他求。”
贵妇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好吧,既然罗长官如此诚意,那我回去尽快向我们董事长请示一下,只要老板说句话或点个头,那就好办了,您就别太着急了。”
听了这话,罗自生一下子美的就别提了,心里感觉真好似“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一般,从头发尖到脚趾头都在洋洋得意,真像“范进中举”一般,喜成了疯子,又如“张好古连升三级”一样,更找到了“袁世凯做了个皇帝梦”的感觉,转眼就要飞黄腾达了,真是比在“红粉恋人”夜总会里花天酒地还舒服的多。
此刻,罗自生是满脸堆笑,对贵妇人是连声道谢:“多谢,多谢,实在是有劳陈总了,事成之后一定登门拜谢。”
贵妇人谢绝到:“那就不必了,反正到时候在再说吧。”
这时,韩雪儿插嘴道:“陈总,该吃饭了,咱们去餐车吧。”
罗自生听了,连忙站起来说道:“哎,对对,吃饭去,我来、我来。”
贵妇人笑笑说:“我有点累,你们去吧,给我随便带点就行了。”
罗自生还想进一步奉承,韩雪儿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罗自生见了也就点头哈腰的跟着几个丫头出了包厢,向餐车走去。
看着罗自生的背影,贵妇人忍不住的“啐”了他一口。
到了餐车坐下后,大家也都饿了,几个丫头也不客气,点了不少菜。
罗自生见了,还说:“不够不够,再点再点。”但被韩雪儿拦住了。
饭菜上来了,大家都吃上了。
罗自生问道:“你们陈总怎么不来呢。”
爱莎回答道:“她想一个人静一下”。
韩雪儿给爱莎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叫她别多嘴。
饭菜味道自然不错,罗自生依旧抓住机会不停讨好黏糊,还要了两瓶啤酒,但几个丫头都谢绝了饮酒,他只好自己喝了。
晚餐过后,当然是罗自生买了单,几个丫头向他道谢,他还说“哪里哪里,应该的。”
回到了软卧车厢,罗自生本想再和贵妇人套套近乎,但见包厢内灯已经关了,原来这包厢是贵妇人和韩雪儿住的,也就只好算了。
几个丫头分别进了各自的包厢,罗自生贴着脸和她们还逐个告别,楞没感觉到人家已经烦了。
之后,他这才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腆着他提不上裤腰的草包肚、甩开罗圈腿迈着八字步、感觉就像母猪上了树,晃晃悠悠一步三摇的回到了老兵们的车厢。
林聪等几人继续聊天,没有理会罗自生,这家伙也挺自觉坐到甘峰一伙人当中去了。
甘峰把步兵九团的老兵们介绍给罗自生认识,罗自生还挺客气,站起来一一握手。
当见到雷波时一看,觉得有点面熟,就问道:“唉,你是不是参加过合唱队的?”
雷波听他一问,仔细一看罗自生,回答道:“哎,对对,您不是罗干事么,当时还给我们送水呢。”
原来,罗自生当时负责给“军民联谊千人合唱队”做后勤保障工作,所以和合唱队的士兵还比较熟悉。
两人握手笑了笑,雷波又招呼了张凯过来,张凯和林聪几人坐在一起,本不想动,但照顾面子只好站起,两边隔了个过道,罗自生却满脸堆笑主动伸长左手过来握了一下,就转身坐下了。
忽然,只见张凯的脸色大变,眼睛发直,几乎有些站不住,林聪见了还以为他得了及病了,急忙将他扶住;原凡却看出他好像有话什么要说。
旁边的人都还没注意到,林聪已扶着张凯坐下,张华连忙给他到了杯水,曾建急忙伸手掐了掐他的人中,段平给他揉了揉前胸后背。
原凡示意大家别急,说:“他好像有话要说。”
果然,过了十几秒钟,张凯缓过劲来,舒了一口气,拉着林聪的手,声音不大,有些口吃又显得咬牙切齿的说到:“聪、聪哥,表、表,我、我的、我的表。”
大家都没听明白,林聪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比较严重。连忙拍拍张凯说道:“别急、别急,慢慢说。”
张凯又缓了一口气,稍微指了指罗自生,低声说道:“聪哥,你们那个罗干事手上戴的表就是我当时丢的那一块。”
旁边几个人都愣住了,林聪问道:“你真的看清楚了?”
张凯斩钉截铁的说:“绝对是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除了张凯谁也没见过那块表,所以大家一下都僵住了,不知到底是还是不是。
原凡想了想,问道:“他那块手表你们谁见他带过。”
大家都斜眼看了看罗自生的手腕,都说从未见过他带这块手表。
张华眼珠子转了转,说:“别急,我去摸一下。”
大家知道他主意多,都表示赞同。
接着又对林聪说:“搞包烟。”
林聪明白,当即递了一包“公爵”过去。
于是张华站起,拿着烟又抓了两包糖果点心晃了过去。
张华过去故作亲热的喊道:“罗干事,辛苦了,诺,这包上等烟专门给你留的,还有点别的东西。”
罗自生一见是张华,连忙满脸堆笑的说:“哪里、哪里,为弟兄们辛苦也是应该的。”
因为他知道张华是东神集团选送的兵。
张华把东西递过去,罗自生美得自然伸手来接,张华趁机看了看他的手表。
“哎呀!”张华故作惊讶的叫道:“罗干事,你的表挺不错呀,新买的?”
罗自生一惊,想起这块表的来历,下意识的一下用右手捂住手表,但立即又放开了。动作虽然挺快,但依然没有逃过这边林聪、张凯等人的眼睛。
张华故意没看见,点了一根烟挡住自己表情。
罗自生紧接着也故意笑了笑,掩饰一下自己,说道:“噢,这块手表是一个朋友买来送给我的,一直没机会戴,这次送弟兄们回家正好戴上。”
徐江听了,倒是调侃了一句:“朋友,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旁边甘峰、高升等几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因为都知道罗自生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
罗自生正好借题发挥,又白话到:“当然是女朋友啦,你们羡慕了吧,哈哈!”
张华又说道:“罗干事,能不能取下来欣赏一下。”
罗自生当然不愿意,但死要面子,就说:“没问题。”当即取下,递给张华。
张华拿着表,端详了一下,故作惊讶的喊道:“哎呀,果然是好表,金面的,里面还镶嵌的还有钻石呀。”其实都知道哪些钻石都是假的。
张华趁机举起手表喊到:“你们看、你们看。”目的是让张凯看的更清楚一些。
罗自生真有些坐不住了,急的一个劲的抓耳挠腮,想说话但张张嘴又没吭声。这些细节当然没有逃过这边林聪、原凡等人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张华把表还给罗自身,又故意问道:“这表,一定不便宜吧?”
罗自生又戴上表,有些得意忘形的回答到:“那当然,买的时候本来要八百块的后来侃到七百五十块买的,哈哈。”
此言一出,张凯还没反应过来,林聪听了倒是大吃一惊,但是他立刻镇静下来,别人毫无察觉。
过了一会,张华借口喝茶回到了座位上,罗自生继续和甘峰、唐平几人胡扯,没在意。
张华坐下低声问张凯:“怎麽样,能肯定么。”
张凯还是那句话:“绝对是的。”
原凡小声问道:“那你有证据吗?”
张凯一下子语塞,没话说了。
这时,林聪冷笑了一声,抬头看着罗自生,眼神如剑、面色铁青、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低声说道:“哼哼,我倒是有证据了。”
大家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林聪。
林聪转过头来,恨恨的说:“当时赔钱的时候,对方确实要八百块,后来看在老乡的份上才让了五十块,所以赔了七百五十块,而这一过程他当时在场都知道。”
林聪又问张凯:“你想起来了么?”
张凯点点头,说道:“噢,对对,是这么回事,我都忘了。”
林聪又说:“这和他刚才说的买手表价格刚好吻合,难道这会是巧合么。”
大家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张凯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说道:“聪哥,还是你行,我怎么没想到呢。”
原凡听了,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但还不能成为强有力的证据,万一要真是巧合怎么办。”
林聪想了想,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张华问张凯:“你再想一想,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手表是你丢的。”
张凯一时把脑袋左晃右晃,眼珠子左转右转的苦思冥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强有力的证据。
大家一时陷入了无奈之中。
这时,彭通有意无意的说:“问问他那表是哪儿买的。”
林聪听了只觉的脑子一亮,抬手拍了张凯肩膀一下,把张凯吓了一跳,接着兴奋的对他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表丢了,那个老乡说‘这表买都买不到,是一对,准备回家婚礼上戴的’。”
张凯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对,他是这么说的。”
林聪问道:“你们想,既然不是买的,那是从何而来呢?”
张华反应快,抢先说道:“那就单位发的呗。”
林聪道:“对,但是你们想想,一般的小单位顶多给你发两支笔,怎么可能给你发手表呢,只有像咱们东神集团这样的大单位才可能发手表一类比较贵重的纪念品。”
原凡听了,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段平又问张凯:“那个老乡是哪年兵。”
张凯说:“比咱们早两年。”
曾建又问张凯:“他家是哪的。”
张凯说:“家是龙口市的。”
原凡又问张凯:“那你知不知道他家里有什么人在大型国有企业工作?”
张凯这才开了窍,说道:“噢!对对,我想起来了,他给我说过,他大伯是“龙翔国际航空公司”的,这表是纪念航空公司合资成立十周年发的,数量不多,都是一对一对的,除了表壳颜色一块是金的、一块是银的不一样,“金表示日、银表示月”,其余大小尺寸都是不差分毫的,他大舅送给他以后,他就给了他未婚妻一块银色的,约定复员回家后,婚礼上一起戴的,他未婚妻为了表示对他的想念,还专门请人把两块表的底壳对换了一下。
原凡听了,点点头说:“如此说来,如果是这块表的话,那么底壳应该是银的。”
大家听了,都觉得有所突破。
林聪又说:“既然是纪念品,那一定刻的有字啰,至少有个企业名称什么的。”
张华也说道:“刚才忘了看表背面,等我再去摸一下。”
说罢又站起,抓了一瓶大号的可乐又晃了过去。
段平小声嘀咕道:“又牺牲一瓶可乐去喂骡子了。”
大家听了,都捂住嘴没笑出声。
张华又来到罗自生对面坐下,趁他右手抓着吃的,打开瓶盖说:“来,罗干事喝点可乐,解解渴。”
嚼的满嘴花生糖果的罗自生,连忙鼓这腮帮子满脸堆笑的说:“别那么客气,都是自己弟兄。”边说边左手把杯子递了过来。
旁边的甘峰、徐江、高升、江波等人也把杯子凑过来,纷纷叫道:“哎哎,给我来点。”
张华一个一个的倒上可乐,当倒到罗自生杯子时,故意把手腕一抖,一下子溅了几滴可乐到他手腕上。
张华故意喊道:“哎呀,对不起罗干事,一只蚊子叮了我眼睛,手表给你搞脏了,来,我给你擦擦。”
罗自生连忙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张华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摸出两张餐巾纸,说:“那怎么行,我来我来。”
说罢,不由分说,硬是把罗自生手表扒了下来。
罗自生也没辙,只好由他。
张华擦的可真够仔细,表面、底壳、表带全都擦到了,好一会才还给罗自生,没把他急的吐血,看着他那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窘像,原凡等人都已心里有数。
张华过了一会,又借口上洗手间回到这边,低声笑道:“大功告成,表底壳果然是银色的,还有‘龙翔国际航空公司合资成立十周年纪念’一圈小字,看来就是他偷的。”
张凯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当时就犯了“小老虎”的脾气,“霍”得一下站起,一把拽出腰带,就要冲过去修理罗自生,幸亏原凡早有准备一把将他按住,彭通连忙捂住张凯的嘴,林聪也拽住他的腰带。
原凡道:“你千万不要操之过急。”
林聪道:“你放心,只要是他,他就跑不了的。”
张凯喘着粗气,渐渐安静下来,大家放开手。
张凯问道:“那聪哥,你说怎么办。”
林聪说:“他这次送我们回家,要在我们石崖市停留一段时间,我一定帮你想办法把表拿回来,最好在别人婚礼前还过去”
张凯十分感激的说:“那聪哥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又让你费心了。”
林聪笑笑道:“没什么,到时我会电话或电报通知你”。
张凯一捏拳头,说道:“聪哥,到时候我一点把钱还给你。”
林聪拍了他一下,说:“叫你不要提钱的事,你又提。”
张凯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没说话。
原凡思索了一下,对林聪说:“你也别胡来,此事没那么简单,罗自生虽然没什么了不起,可叶参谋长是他姐夫,对我们一直都很关照的哟,咱们可要为叶参谋长考虑考虑哟。”
张华也说:“原儿说的对,此事一定要弄清楚再说。”
林聪点点头,说:“你们放心好了,到时候有事我会给你们商量的,怪不得他平时不敢戴那块表呢,原来是‘偷来的锣敲不得’啊!”一句话,又把大家逗乐了。
又对张凯说:“回去别声张。”
张凯点点头,想大家告别,回到九团座位上去了。
······
车厢了渐渐安静下来了,大家都困乏了,有的互相靠着;有的歪着斜着;有的趴在桌上;还有的素性躺到了行李架上,渐渐都睡着了。
林聪想着这许多事情,一时睡不着,见大家都休息了,就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轻轻走过一节车厢,见还有一些复员老兵也大都歇着了,就继续往前走去,又走过一节车厢,见前面一节车厢显得迥然不同,装璜陈设都豪华的多,就好奇的走近看了看,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走到了软卧车厢。
  软卧车厢当然洁净的多,再往前是餐车,林聪就靠窗随便坐在一个位置上,看看窗外,已是一片万家灯火,隐约可见的石桥、流水、垂柳、人家;老树、古井、小道、鸣蛙;显得一片和谐安宁,忍不住又是思绪万千。
离家多个年头,也只匆匆忙忙得回去过一次,如今不知家乡到底变化如何,父母亲人有多大变化,还记得有一次父母来部队探望自己,二老的头上都明显多了许多白发,现在不知又有什么变化,从小到大也没让父母少操心,再看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好在工作的事不用发愁,回家之后理所应当好好工作、好好孝敬父母·····
想着想着,这时旁边有人快步经过,走过身边时好像停顿了一下,林聪也没太在意,又过了片刻,身后就传来一阵轻微的“猫”步声,这回可引起了林聪的注意,不用回头,光凭直觉,林聪断定这个人是冲自己来的,不然脚步不会这么轻,但感觉来人并没有什么恶意。
林聪当然不用回头,抬眼从窗户玻璃中一看,就见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慢慢向自己走来。
来人虽然换了衣着,但林聪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的人正是贵妇人手下的“披肩发”,“她来干什么,想也没什么好事。”林聪想了想,暗笑了一下,心说“想偷袭我有那么容易么,太小看我了!”于是手撑额头,假装打盹的样子,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披肩发”韩雪儿飘然到了林聪背后,伸长脖子从侧面偷眼看了看,见林聪正在闭眼打盹,于是轻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的成功,接着又挪步到了林聪正面,看看周围没什么人,考虑考虑怎样把上司的意思来传达。
当她又把目光注视林聪时,迎面射来的是两道“剑”一般的目光,正好是四目相对,吓得韩雪儿“啊!”的惊叫了一声,险些摔倒。
林聪看了看她,没有吭声,又扭头看着窗外,韩雪儿定了定神,喘了口气,捋了捋头发,硬挤出一丝媚笑,娇声对林聪问道:“你好,可以打扰一下么?”
故意等了几秒,林聪才回过头来,四周看了看,反问道:“你在跟我说话么?”
韩雪儿立刻又献上一丝媚笑,娇声说:“这儿只有你我两人,我当然是在跟您说话了。”
林聪假装糊涂道:“我们素不相识,您大概认错人了吧?”
此言一出,韩雪儿可是大为不满,感到自尊心严重受到伤害,要知道自己在学校里就是校花,追求自己的男生数也数不清;工作没多久就提拔到总经办任执总的贴身秘书后,又是公司的第一形象小姐,追求者多的更不用说了,没想到在这个复员老兵的眼里尽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象,真是要多恼火有多恼火。
韩雪儿好不容易掩饰住不满情绪,身一扭坐到林聪对面的座位上,摆了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姿势,对林聪说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在车站不是已经认识了么。”
林聪假装故意的想了想,然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噢!对不起,原来是你们几位啊。”
韩雪儿见他想起来了,顿觉兴奋了许多,莺声燕语的说道:“真是多亏了诸位,我们方得化险为夷的哟!”
林聪依然平静的轻声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韩雪儿连忙不失时机的问道:“哦,还没请教大哥的尊姓大名呢?”
林聪本不想说,但处于礼貌还是回答道:“我叫林聪。”
韩雪儿又借题发挥道:“哇,好酷的名字,梁山好汉哟,我叫韩雪儿,叫我小雪或雪儿都行,很高兴认识你哟。”
林聪听了,平静的问了一句:“请问有什么事么?”
韩雪儿故意拖长了语调,绵声细语地说道:“唉,是这样的,我们陈总对大哥您格外欣赏,想请您过去随便聊聊,大哥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哟!”
林聪一想,所谓的“陈总”必然是那个领头的贵妇人,但还是装作不知的问道:“谁是陈总啊,怎么会认识我呢?”
韩雪儿一愣,惊讶的说:“哟,原来你还不认识我们陈总呀,就是后来和你们那个什么长谈话的哪一位呀。”
林聪给他纠正道:“那是我们的参谋长。”
韩雪儿未在意,而是紧接着说:“刚才我们见你独自坐在这里,所以陈总想跟你聊聊,还望你大哥您赏个脸哟。”说完又是露出一丝媚笑。
林聪想起,刚才有人经过时停顿了一下,原来是她们的人哪。
刚才经过的是“苹果脸”罗娜,她出来问一下火车是否晚点,没想到看见了林聪,她胆小没敢打招呼,就用手机发信息告诉了韩雪儿,其实韩雪儿和那个“老板娘”都还没有睡着,一边聊天一边把手机摄的像调出来观看,这时韩雪儿收到罗娜发来的信息。
韩雪儿就从门缝里偷眼一看,认出原来是林聪,连忙告诉了“老板娘”。
贵妇人听了一愣,问道:“他来干什么?”她们还以为又是罗自生一样呢。
韩雪儿是贴身秘书,和“老板娘”说话一向都比较随意,故意说道:“难道又是一个追求者,不知是追求您呢,还是追求我呢。”
贵妇人笑笑,抬手一戳她的脑门,说道:“你个死丫头,少给我贫嘴,你出去给我探探底,他要愿意就过来聊聊,反正闲着也闲着,这小伙儿我还是挺欣赏他的。”
韩雪儿咯咯一笑,道:“我就知道您看上他了,您放心,游戏酷哥正是我的专长。”
说罢,换了一件露肩T恤,这才奉命出来,演了刚才一出戏。
林聪听她这么一说,确定了是贵妇人的意思,也就说道:“还是替我谢谢你们陈总的好意,天色已晚,我看还是不打扰她了。”
韩雪儿满以为凭自己,随便三言两语就能把林聪说动,没想到无论自己怎样施展魅力、多么热情,这个老兵就像一块生铁一样,毫不动摇,甚至说话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真是要多冰冷有多冰冷。
无奈,韩雪儿只好使出最后一招,说道:“看来我是请不动大哥您了,但如果我们陈总亲自来请的话,我想您一定会赏脸的,是么?”
她本想用贵妇人压一压林聪,可没想到,林聪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回答道:“我和你们陈总一样素不相识,我想她不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小人物而兴师动众的吧。”
韩雪儿听了,只觉得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浑身冰凉,无奈至极,自己起身告别道:“大哥真是令我佩服,对不起,打扰您了。”
林聪也点点头,说:“没关系,不送。”
就这样,韩雪儿带着失望悻悻的离去,回到了包厢,一进门,她还没开口,贵妇人倒是呵呵一笑道:“呵呵,我就知道你请不动他。”
韩雪儿一噘嘴,垂头丧气的一下子坐在卧铺上,连捶床带跺脚,鞋也甩的老远,委屈得带着哭腔的说道:“知道还叫我去,真是太没面子了,哼······”话音未落,眼泪珠子是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贵妇人连忙靠过去搂着她的肩膀,用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哄着她说道:“哎哟,好了好了,我得傻妹妹,别伤心、别难过,姐姐我想想办法给你出口气还不行么。”
韩雪儿这才止住抽泣,嘴里嘟囔着:“这还差不多。”······
林聪见韩雪儿走了,本想回到车厢去,可过来了一个乘警,见林聪一个人坐在软卧车厢里,就盘问了几句,林聪出示了复员证,乘警连看都没看就转身离去了。
林聪把证件揣进兜里,一摸兜里好像还有一个小本子,掏出来一看是复员前手下一个战士送的小纪念册,上面有许多战友的签名留言,于是又慢慢欣赏起来,看着看着忍不住又是思绪万千,脑海里浮现出许多战友的身影,如今一别,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不知不觉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又是一阵轻微的猫步声,一样从背后飘然而来,
比起刚才的来说,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再轻微,像狸猫靠近猎物一样,也还是没有瞒过林聪沉思中的感觉器官,一瞬间,林聪感觉到这个人一样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比起刚才的韩雪儿要干练的许多。
林聪本能的一抓腰间的武装带,但随即又放开了,暗笑自己也太紧张了。
“难道是她来了么?”林聪想到这里,抬眼从窗户玻璃反射中一看,隐约只见一个脖子上带着白金项链的妇人头颅向自己飘忽而来,果然不出所料,来人正是那个贵妇人,就是什么“陈总”。
脚步声已到了身后,林聪假装站起,好像要离去的样子,一转身正好和她来了个面对面。
贵妇人遇事不惊,先给了一个甜美的微笑,说道:“您好,林班长,这就要回去么,不在坐一会了么。”
这一称呼,林聪倒是有点吃惊,心想:“她怎么会说出‘班长’这个部队的常用语呢?”
林聪看了看她,沉吟了几秒钟,反问道:“您是在问我么?”
贵妇人早料到林聪会怎么说,反而高兴起来,说道:“咱们都不用绕圈子了,坐下来聊聊吧。”说罢,不等林聪回答,先坐到窗户对面的座位上了。
林聪定了定神,稳住情绪,心想“老总就是老总,到底还是厉害一些”。
见林聪也坐下,贵妇人抢先开了口,说道:“刚才是我的贴身秘书,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林班长多多包涵哟。”
林聪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既然您知道我姓林,那么刚才和您的秘书的谈话您肯定都听见了,对吧?”
这下子,贵妇人没想到林聪一下子来了个反客为主,有点吃惊,但毫不外露,说道:“不好意思,相信林班长不会见怪的,这是我的名片。”
说罢,双手递上一张名片,这是被抢劫后费了半天劲才找到的。
林聪接过,看了看这张散发着兰花香,用艺术字体印成的彩色名片,“陈美露”一个名字跃入了眼帘,后面的职务是“执行总经理”,其它的一大堆企业名称和头衔因为车厢里光线较暗也就没有细看了。
林聪看罢,不动声色的说道:“哦,原来是陈总,刚才您的秘书已经和我说了,不知我有什么可以为陈总效劳的呢。”
贵妇人陈美露听林聪这么一说,真是喜笑颜开,说道:“哟,林班长可别这么称呼我,你们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应该我们为你们效劳才是。”
林聪又避开了她的话,反问道:“那您怎么知道叫我们‘班长’呢,这时部队的常用语,没当过兵的人,是不习惯说的。”
陈美露一听,反而得意的卖起关子来,甩甩头发说道:“这可是跟你们人现学的哟,用的还恰当吧,呵呵!”说罢,还娇笑了两声。
林聪一想,谁会跟她聊这些闲话呢,当然是罗自生刚才白话的。
林聪微微笑了笑,接着说道:“这点事都是我们该做的,谈不上什么救命恩人,就不要老是提它了。”
陈美露听了,对林聪是越发欣赏,心想自己真是没看错人。
接着她又问林聪:“林班长千万别这么说,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我们一辈子都会记住你们的大恩大德。”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您,林班长哟。”
她边说边摸出手机,暗暗调出林聪的照片,得意的看着。
林聪又说道:“我们是军人,理当守土有责,保一方安宁,虽然现在脱下军装,但并不等于放弃了军人的准则和尊严。”
陈美露赞许的点点头,说道:“林班长真是德才兼备,看的出您有很好的家庭教养,父母也居然也愿意把你送到部队来受这么多年的的苦。”
她说这话是想套套林聪的家庭情况。
可是林聪从来都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提到自己的父母,只是陈美露不了解罢了。
林聪听了,不大情愿的说道:“我父母都是苦出身,我从小他们就教育我,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陈美露见缝插针,说道:“像您这样的子弟,还来当兵真是太少见了。”
林聪摇摇头,又淡淡一笑说道:“家有黄金堆满楼,不如有艺在心头,家里再有钱,也会花光的,再说我父母只是普通工人,我更谈不上什么干部子弟。”
陈美露听了,眼色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但没有明显表露出来,又接着问道:“不知林班长怎么会想到当兵的呢?”
林聪暗暗笑了一下,用坚毅的目光盯着她,回答道:“当兵是我从小的志愿,根本用不着想,时机一到,我自然就当上了。”
陈美露被林聪“剑”一般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挪了挪身子,捋了捋头发又问道:“那不知林班长复员后有何打算呢?”
这个问题,在林聪脑海里已流淌了一年,所以林聪未加思索就回答道:“当然是好好工作,再加上孝敬父母了。”
陈美露听了,这回是真的赞叹了一句:“哟!林班长真是个大孝子呀,不知想做些什么事情呢?”
林聪沉吟数秒,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只要我肯做,什么事都不晚,您说对么。”
陈美露见林聪总是显得很含蓄,也就不再勉强,说道:“军人就是军人,做什么事都不一样,以林班长这样的人才,将来必定会成为社会的栋梁。”
林聪听了,并不为之所动,只谦虚笑了笑,说道:“陈总您过奖了,社会远比部队复杂得多,说不定今后还要向您多多请教呢。”
因为林聪的父亲在信中早就提过多次类似的话了。
陈美露一听这话,顿时是喜上眉梢,还以为林聪被自己说动了,其实林聪说这话也只是客气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只见她原本放在桌台上的右手,有意无意的抬起冲林聪招了一下,又把头发捋到了耳朵后面,美滋滋的说道:“哎哟!林班长您可千万别客气呀,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为救命恩人效劳,我们是理所应当的。”
林聪应付了一句:“那就谢谢陈总了。”
陈美露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列车员走了过来,请大家回各自的车厢休息。
林聪趁机站起,说道:“那就不打扰陈总了,我也该回去了。”
陈美露当然明白,也站起,袅袅说道:“好的,记得常联系哟,林班长。”
说罢,主动伸出手来,同时又是一个迷人的微笑。
林聪稍作迟疑,还是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指,一股柔滑的感觉传到了手心上。
车厢里灯光渐渐暗了,两人互道再见,陈美露轻摇步伐离去,飘忽的魅影渐渐消失在车厢一头的黑暗中,只看到脖子上带着白金项链的头颅隐约飘忽而去。
林聪收拾起纪念册,一边想着刚才谈话的两位女士,一边准备转身离去,忽然肩膀被人轻轻一拍,林聪一惊,本能的一个反肘直击来人。
只听来人说道:“唉,是我。”
林聪一听,立马收住手臂,知道来人是原凡。
转过身来,原凡笑呵呵的说:“呵呵!你还在想着别人,要不怎么连我走近都听不见。”
林聪也乐了,拍了他一下,说道:“不是我听不见,而是你脚步放得特别的轻,每当你要一个袭击目标时,你的脚步就放的特别的轻。”
“哈哈······”一对好朋友都爽朗的笑了起来,一起往回走去。
片刻,林聪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原凡得意的回答:“你到哪,我还不知道么。”
林聪又问:“那你都看到了。”
原凡又得意的说:“何止看到了,连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真是对你情有独钟啊!”
林聪说:“算了吧你,我看你是出来找洗手间的。”
原来刚才原凡的确出来用洗手间的,但前两节车厢洗手间都有人,就走到软卧车厢,从洗手间出来,刚好看见林聪和陈美露谈聊,就躲在暗处观察。
两人边说边笑的回到了老兵车厢。
回到座位上,张华等几人也醒了,正在小声闲聊。
彭通问道:“你俩跑哪去了,半天不见人。”
林聪回答道:“溜达溜达,欣赏夜景去了。”
原凡则说:“你睡你的觉,管那么多干嘛。”
张华小声调侃道:“该不会到那边套近乎去了吧。”他指了指软卧车厢的方向。
原凡“嘘”了一声,向不远处打盹的罗自生等人撇了一眼,张华立刻明白。
过了一会儿,原凡轻声问林聪:“她们无非是想和你们家拉拉关系吧?”
林聪说:“还好,不知谁多嘴,把咱们的情况随便往外说,她们居然还会喊‘班长’呢。”
张华说:“你想还会有谁呢。”
他也向罗自生撇了一眼,林聪也明白。
原凡又道:“我看她对你还挺热情的。”
林聪则一“嗤”不以为然的说:“难道你不知道,主动上门的,是最危险的么。”
原凡说:“不过听她的声音,还是挺客气的哟。”
林聪还没开口,张华倒先说了:“声音是女人裸露的灵魂,有经验的人能从女人的声音中感觉出女人的性情、体态甚至肤色和发型。”
曾建听见了,说:“你越说越神了,看你以后找个什么样的老婆。”
一听这话,大家都哈哈笑了。
林聪没怎么笑,又道:“她对谁客气是她的事,我对谁仗义是我的事,毫不相干。”
彭通问道:“那老女人到底是干嘛的?”
原凡只说:“她干嘛的,我哪知道,片子在那呢。”说罢,朝林聪一摆头。
林聪摸出陈美露的名片,大家一看这才知道,原来是“浩达机械工业总公司”的“执行副总经理”;其它还有一些“顾问”“董事”等等一些头衔。
林聪说:“什么浩达,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原凡想想道:“噢,我想起来了,上次我一个同学来信说,他准备跳槽到什么浩达公司,是近两年从海外招商引资进石崖的,现在已经给咱们东神配套了,想必就是这家企业了,据说实力还挺强的。”
彭通也说:“对对,上次听我家人说,他们剪彩把市长、副市长都请去了。”
林聪点点头说:“如此说来,回去迟早要和他们这帮人打交道的了。”
张华对林聪说:“说不定,他们跟你老爹已经认都认识喽。”
原凡认真地说道:“完全有可能,要进东神就绝对得拜见总部那帮领导。”
林聪“哼”了一声,道:“山不转水转,这没什么稀罕的,总部的头儿见得人多了,他们未必个个都拉的上关系。”
这时,段平被吵醒,闭着眼睛叫道:“别说话了,你们不睡我还睡呢。”
大家也感觉乏了,就相互依靠着歇息了。
······
不知不觉中,东方已渐渐发白,一缕晨曦透过窗帘射进了车厢,窗外又是另一个世界,红扑扑的朝阳像新媳妇儿的脸蛋儿一样害羞的躲在天际的山巅之中,旁边的云彩宛如她迎风飞舞的秀发、又似敦煌的飞天一样绚舞优然;晨风摇曳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喜鹊在枝头“嘎嘎吱吱”的叫着,像一个乐手拨弹出来的板胡琴声;麻雀、燕子追捕着小飞虫;蜻蜓落在含苞欲放的荷花蕊上;老水牛一边吃着草一边甩着尾巴驱赶着牛蝇,背上的牧童悠然自得的吹响了牧笛,发出优美娴熟的“呜呜”声;清澈的河流奔淌着,流进了一块块的农田;水稻弯着腰、小麦点着头;石碾、石磨还在忙碌的转动着;远处的风车依然招着手;农夫熄灭了油灯,走出了守夜的窝棚;看家狗摇着尾巴“汪汪”的叫了几声、小马驹躲在妈妈的身下,贪婪的吮吸着奶汁、母鸡“咯咯哒”的叫着告诉主人又有好消息了;农舍的土墙上依旧爬满了茂盛的豆角秧。
这时,火车已到达铁门市火车站,两边的战友们起身相互道别,罗自生也装模作样的和他们一一握手告别,张凯拉着林聪、原凡等人的手是难舍难分,闫荣、唐平、雷波等人也连连告别,大家的眼圈都红了,下车以后,双方战友是泪洒站台、挥手再见,直到站台上身影模糊,渐渐消失······
火车继续向前飞驰,离家乡越来越近,老兵们的心情个个兴奋不已,一个个是谈天说地、喜笑颜开。
路过一个小站,火车加水停了下来,大家都在聊天,过了一会上来了一对母女俩,看样子是临时补得票,因为没有座位,就走着走着就到了老兵们的车厢,一进来,小女孩就睁大了眼睛,一个劲的东张西望,亲一色的橄榄绿军装是她从未见过的,显得格外好奇;母亲也有些意外,显然她也没见过这么多当兵的;继而又上来几个年轻人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后面又上来几个老板模样的人;由于他们在这个小站临时购得飘都没有座位,所以就东找西找来到了老兵车厢,他们也看了看老兵们,就各自找座位坐下来了。老兵们也没在意,反正都快到家了,都高兴地聊着天。
几个老板刚好和罗自生挨在一起,罗自生趁机和他们攀谈起来。

几个年轻的大学生,看样子是刚参加工作,他们个个精力旺盛,唧唧喳喳、呜里哇啦的,一坐下就高谈阔论,也不顾旁边有旅客都在休息,连列车员看着他们都直摇头。

刚好离原凡等人不远,只听他们一会儿谈到什么白领、什么出国、什么老总、一会儿又谈到什么硅谷、什么CEO等等。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想喝水,看到桌下有暖水瓶,由于有点拥挤,就冲坐在里面的张华喊道:“那位先生请帮忙递一下暖水瓶。”
态度还是挺客气,可是由于他称呼的是“先生”,张华又和林聪聊天,根本没在意,也就没有动,还是原凡反应快,拍拍张华说道:“人家喊你‘先生’呢,还不帮个忙。”
张华才反应过来,把暖水瓶递了过去,顺便说道:“对不起,没听见。”
这时,后面一个带着耳机的靓装女大学生娇声娇气地说道:“我们博士喊你,也没听讲么。”
原来,他们一伙人是校友,都是高学历,其中有一个博士,就是要暖水瓶的这个,另外还有硕士和本科生。
博士接过暖水瓶说了声“谢谢”,回头又对靓装女生说道:“行了行了,少多嘴。”
林聪听见女大学生说话,有些不乐意了,就回了一句:“博士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的。”
段平、彭通也附和道:“就是,博士有啥了不起的。”
原凡听见了,连忙示意大家闭嘴。
大学生们听了都不满意了,一个眼睛硕士傲气十足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博士。”他压根儿没有把老兵们放在眼里。
林聪在父母的同事中,不要说博士、硕士、就连院士都见过,所以见到这帮人毫不觉得稀奇。
听那个眼睛硕士一问,林聪毫不客气的回答道:“博士嘛,就是对一点事知道很多,对很多事知道一点,就是博士。”
此言一出,老兵们是哈哈大笑,把旁边的那几个老板也逗乐了,大学生们没想到这当兵的也有此口才,一个个都有些惊讶。
眼睛硕士一时没话说,另一个卷发帅哥大学生沉不住气了,开口叫道:“我们博士知道的多了,至少比你们要知道得多。”
这时,徐江听见喊了一句:“那你们知不知道,火车几点到石崖。”大家听了又是哈哈大笑。
眼睛硕士耸耸肩说:“火车晚点,我们哪知道哇。”
靓装女生又娇滴滴的接着说道:“你们不会问点深奥的么。”
张华故意逗她,说:“比如哪方面的呢。”
卷发帅哥大学生到底年轻,毫不掩饰的大声喊道:“天文、地理、文学、历史都行。”
甘峰也跟着起哄,胡乱喊道:“你们知不知道地球为啥老是围着太阳转。”
眼睛硕士这回得意了,回答道:“太阳和地球是在太阳系形成过程诞生的,当时的中心凝聚大量物质形成了太阳,其外围的小质量中心则成为行星,由于万有引力,行星们就围着太阳转了 。”
回答完了,大学生们是洋洋得意,可说的太快,老兵们多数没听明白,只当他吓白话呢。
靓装女生又娇声说道:“听完了也不鼓鼓掌吗。”
卷发帅哥也得意的说:“免费给你们授课,要知道我们在外面讲课都是收费的。”
林聪道:“你们这也叫授课,我们给你们授点课,不就扯平了。”
大学生们只当林聪说笑话,靓装女生瞧不起的说:“你们也会给人授课。”
压根儿没把老兵们放在眼里。
这时,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光头老板说道:“你们可别瞧不起当兵的,里面有的是能人。”
另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老板也说:“你们大学生就是眼高手低,摔几跤就知道厉害了。”
陈山也插了一句:“就是,你们想听什么尽管提,我们也有博士。”
眼睛硕士问道:“火车和汽车哪个出现的早一些?”
这个问题有些难度,是想难住老兵们,可他不知道老兵们是各有所长。
大家还在考虑,张华先回答到:“应该是火车早一些。”
卷发帅哥更逼着问:“那早多长时间呢。”
这一问,老兵们都觉得他们有些故作刁难,但一时也答不上来。
段平叫道:“你们是胡搅蛮缠,早多长时间谁知道。”
大学生们更得意了,又笑又叫道:“答不上来就认输吧,叫我们几声老师就行了。”
林聪想说,可一时还没想完整。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原凡说道:“火车是1814年英国人斯蒂芬森发明的;汽车是1886年德国人卡尔.本茨发明的。”
声音不大,也很平淡,原凡说完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但大家都听得很清楚。
卷发帅哥不由得惊叹了一句:“哎,行啊!”
彭通叫道:“嘿嘿,怎么样,都听见了,给你们上了一课吧。”
大学生们一时没了话说,老兵们也是得意的哈哈大笑。
靓装女生刚想说话,但刚一张嘴,被林聪一摆手拦住了,只好一翻白眼,闭上了嘴。
只听林聪道:“哎!别急,该我们提问了,你们知不知道斯蒂芬森和卡尔.本茨原来分别是做什么的呢?”
这一问可把大学生们难住了,因为书本以外的知识他们是很少接触的。
考虑了一会儿,博士开口了,说道:“卡尔.本茨原来好像是做马车生意的,斯蒂芬森就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了。”
眼睛硕士辩解道:“隔行如隔山,他们爱干啥干啥,我们哪知道。”
“就是”靓装女生又翻了个白眼。
老兵们都觉得好笑。
就听林聪道:“你说的没错,卡尔.本茨原本是做马车生意的,而且生意相当好,他不顾全家人的反对,依然卖掉了马车厂,该造谁也不知道的马车,可后来他成功了,成立了世界上第一家汽车制造公司——奔驰汽车公司;至于斯蒂芬森嘛,他是一个放牛娃出身的英国工程师,竟然也发明了火车,这两位都值得世人钦佩的。”
林聪说完,博士一下冲林聪翘起大拇指道:“看不出来呀,原来各位都是高人哇,真是博学多才,佩服佩服,自愧不如,我要把今天的所见所闻登到校报上去。”
林聪谦虚的笑道:“嗨,什么博学多才,随便看的,隔行不隔理么。”
博士这么一说,其它的几个尽管有些不服,但还是随声附和着,没什么可说的了。
原凡听了听了博士这么一说,就脱口问了一句:“你们也出校报么?”
眼睛硕士说:“那当然,这是我们的大编辑”他指着博士说。
卷发帅哥又指着靓装女生说:“这还有我们的形象小姐呢。”
靓装女生是一甩头发,眼角上挑,鼻子里还“哼”了一声,是得意之极。
博士打开一个纪念册,递到老兵们面前说:“各位能不能留个大名给我。”
老兵们见对方挺客气,有几个就留了个名。
当递到原凡面前时,原凡拿起纪念册先没签名,先深情的看了看,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才签上自己的名。
博士接过纪念册,一边道谢一边看着,忽然叫道:“咦,‘原凡’,跟我们一位校友的名字一样,这种姓氏很少见得。”
说完,把纪念册的封二打开,一边指着一张特写给原凡看,一边说道:“喏,这一位,是我们校报的创始者之一。”
可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原凡,又看了看特写,又使劲看着原凡;张开的嘴有些颤抖,就是说不出话来,手一会儿指着原凡,一会儿又指着特写,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你、是、不会吧······”
而原凡只是微笑的点点头说道:“是的,是我。”
旁边的老兵和大学生们看着他们谁也没明白过来。
还是张华反应快,看了看博士手中纪念册上的特写,明白过来叫道:“噢,原儿的照片。”
原来博士拿出的特写正是原凡本人,原凡正是北海大学校报的主要创始者之一。
而这帮大学生正是来自北海大学。
大家顿时才明白过来,争相看了看照片,老兵们都乐的哈哈大笑。
大学生们已经纷纷站起,博士拉着原凡的手道:“原来是大师兄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多有冒犯,您多包涵、您多包涵。”其它几人也纷纷过来见礼。
之所以没看出来,主要是因为原凡内在外在的巨大变化,照片上是留的小分头,而当兵的原凡一直剃的是板寸头;至于服装当然穿的是一身旧军装了;再者多年的军旅生涯,原凡早已没有了学生气,皮肤变得粗糙黝,刚毅的气质等,哪里还像当年的大学生呢。这些晚许多届的师弟师妹们,怎么会认出来呢。
张华说:“这下你们服气了吧。”
林聪说:“还要不要比试了。”
曾建说:“真是够巧的啊。”
彭通说:“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
原凡也没摆什么架子,笑笑说道:“哪里、哪里,你们一上车我就猜到你们是北海大学的,果然没错,咱们也算是有缘啊。”
博士激动地说:“哎呀,原大师兄,没想到您也会投笔从戎,太令我钦佩了。”
眼睛硕士取下眼镜使劲擦了擦,又戴上瞪圆眼睛看着原凡惊叹的说:“哇,原大哥,您是真人不露相啊,真乃高人也。” 
卷发帅哥一下站起大声喊道:“大师兄,您是我的榜样,过两年我也参军去。”
靓装女生要不是人多拥挤,差点没扑到原凡怀里,她娇滴滴的说:“哇,原大师兄,你和我梦里的偶像一摸一样唉,真是比全校所有的男生都帅。”
老兵们听了是哄堂大笑。
反正所有人是一阵叽叽喳喳······
原凡被他们吵得是哭笑不得,不知先跟谁说话才好,好不容易等他们安静了,说道:“当兵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能有此经历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靓装女生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捂着嘴问道:“哇,一定很苦很累的吧?”
原凡说:“我觉得还好,不算很苦。”
张华说:“过了就觉得没啥了。”
林聪说:“比起步兵我们算轻松的。”因为林聪在步兵团呆过三个月。
眼睛硕士说:“原大师兄的论文我还保留到现在呢,我们经常拿出来学习讨论的。”
原凡道:“你们别笑话我了,我只是随便写的。”
博士道:“大师兄,什么时候把您的军事论文也让我们拜读拜读。”
原凡道:“别这么客气,咱们是相互学习。”
这时,林聪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到石崖市干嘛?”
眼睛硕士说:“我们受一些校友介绍,说石崖市这些年招商引资,引进不少海外企业,我们想到那去,寻找一些锻炼自己的机会。”
张华说:“那我们以后说不定会打交道的。”
林聪补充道:“肯定会的。”
“你们以后都是石崖的人才啊。”一个公鸭嗓又冒了出来。
林聪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彭通小声说道:“那骡子生的又想拉关系了。”
张华连忙踢了他一下,大家避开了话题。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聊的很是开心,还相互留下了地址、邮箱等通讯方式。
不知不觉中,已经可以看见石崖市的山山水水了,大家是一片欢腾。

林聪起身过去和列车员聊了两句,刚好经过那一对母子的旁边,小男孩被林聪腰间钥匙链上的挂着的几颗子弹壳吸引住了,伸手抓住就是不松手。
母亲见了,连忙说:“快松手,那是叔叔的。”
小男孩有些倔强,还是没有松手。
林聪拍拍小男孩头笑笑问道:“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也不认生,大声回答道:“我叫容刚,你叫什么名字呀。”
一声反问把大家都逗乐了。
母亲批评她说:“怎么这样没礼貌呢,还不松手。”
林聪蹲下,取下了一枚弹壳,说道:“喏,叔叔把这颗子弹壳送给你,上面刻着叔叔的名字哟,你看‘林聪’,森林的‘林’,聪明的‘聪’,看见了吧。”
小男孩容刚松开钥匙链,高兴地接过弹壳。
母亲见了,连忙说:“不可以要别人的东西,快还给叔叔。”
小男孩噘着嘴,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林聪笑笑道:“嘿嘿,没事,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哟。”
母亲只好说道:“快谢谢叔叔。”
容刚很高兴的大声说道:“谢谢,叔叔。”
林聪拍拍他红彤彤的小脸蛋,说:“唉,真是乖。”
随即回到了座位上。

过了不一会,列车徐徐的进入了石崖市火车站,老兵们是“哦,哦”的大声欢呼,声震整个车站,连站台上的旅客、工作人员、警察都被惊动了。
徐江又喊道:“谁的媳妇在下面,谁请客啊。”
大家哄然叫“好”是一致通过。
所有人都下了火车,朝各个方向而去了,大学生们告别后,上了接他们的专车。
陈美露一伙人上了接她们的豪华轿车,飞驰而去。
老兵们也由罗自生集合后交给了地方武装部,东神集团武装部早派来专车等候多时,将林聪、原凡、张华等本单位的兵接上了车。
大家匆匆忙忙的,相互告别后约好改天联系,就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分散而去了。(本章节完)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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