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人生 - 城市小说 - 小说

字幕：在安徽省宿松县看守所，一名狱医为了在押人员的健康，积劳成疾，两次脑溢血倒在岗位上，人民网、新华网和中央人民政府网都对此事进行了大量的报道了，警营内外，一时感动了多少人------

本片，根据该所管教医生石成烈同志的感人事迹改编而成。

一

高耸巍峨的大别山，横亘于中国版图的中心部，山青树茂，景色秀美，绵绵延延，一直延伸到我们主人翁发生的地方。这里，青山秀水，蓝天如碧，县的身边有座山，名“鲤鱼山”。亿万年来，大山就像是一位阅尽人间沧桑的老人，静静的注视着这里人们所演绎的悲欢与离合，贫穷与富足，善良与丑陋，谦让与争斗-------山的老人，宛如大海胸怀般，包容着这里人们发生的一切的一切。他，慈祥，肃穆，庄重，和永远永远的缄默。

山脚下，就是一座新兴的县城——平宿县城。

县城西北边就是平宿县看守所，里面长期关押着200多名在押人员。在这个看守所前面数公里，就是这个县城的“鲤鱼山”。我们故事的主人翁、狱医安仁医生，就在这个所里工作了10多个春秋。

这天，他身穿便衣，从菜市场买来一篮子菜，路过新街园林路，远远的望见街边坐着一位单腿截肢的老人，拉着二胡，像是拉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琴声凄怆、哀婉。老人旁边有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手里托着一个旧木盒，向面前听的两三个观众乞讨。有一个人投了钱，另一人好像不给钱有点不好意，走开。

安仁医生是个戏剧迷，爱音乐。驻足在听。

小姑娘忙上来，叔叔好！但没说要钱，只是把木盒端在安仁医生的面前。

安医生忙用左手在口袋里模，正好摸出五元面币，放进姑娘的木盒里。

谢谢叔叔谢叔叔！叔叔喜欢听什么？我爷爷能拉很多很多的歌和戏呢。

喔 ,那----黄梅戏!

好的。爷爷爷爷，给这位叔叔拉首好听的黄梅戏----

爷爷立马拉起了黄梅戏《天仙配》，边拉边唱。演绎的节奏稍快一点。

含悲忍泪往前走，见村姑站路口，却是为何？她那里用眼来看我，我哪有心肠看娇娥 ------老人拉时还动情的晃动着身子。

围观的观众渐渐的多了，有的人在向木盒仍钱币，也有的只是在静静的听。

老人继续唱：爹爹在世对我说过，男女交谈是非多 ------

老人深情的唱拉到此处，二胡的琴弦突然嘣的一声响，断了。老人眉头一皱。

安医生听到此处正入神，见琴弦突然拉断，脸色立马也皱了一下。

截肢老人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再换上新弦，接着手在熟练的换弦。

一个二十二三岁的瘦瘦的小伙，骑着自行车路过，见有人卖艺，立马下车，也来凑热闹。他好像对二胡戏剧不是很感兴趣，因为他的眼睛一直直直的在瞅着那个小姑娘，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游移不定。

小童？小伙子听到有人喊他，缓个神，扭头一看，嬉笑着脸，耶，安哥？

最近找到工作了吗？

在找，工资太低。

安医生和贺小童是邻居，两家关系很友善亲密。

铃铃铃-------

安医生的手机铃声骤然想起，他左手掏出手机接上，妹妹？！------

安医生的脸色乌云突变，把小童看傻了。

什么？你回来了？你先不要哭 -----恩 ------恩，你租房？在什么地方？庵神路？14号？好的，我马上过去。

说完，转身对小童说，小童，你把我的菜送回家，欧阳嫂嫂在家。

好的，小童接过菜。

安仁医生迅疾的走去。在马路上，一招手，拦了一辆的士，进去。车子向庵神路驶去。

小童在张望着安哥哥，眼神满是疑惑------妹妹？！

二

安医生下车后，很快就找到了妹妹的出租房，俺神路14号。房子有点旧，妹妹安红在房间里坐着，眼皮浮肿，泪痕依稀。仔细看，会发现左眼骨上留下青紫的痕迹尚未消祛。见哥哥进门，强作镇静，立马起身，叫一声：哥！

安医生见妹妹这样，心如刀绞，又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

妹！回来了？-----

嗯，哥！

回来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安医生望着妹妹的脸，心里酸痛，好一会，说，他对你到底怎么了？你跟哥哥说一声，看看是否可以诉诸法律。

安红摇摇头，顿时泪流满面。兄妹俩对面的站着。

广州那里是有钱，但是，现在有几个有钱男人能托付终身，安医生说。

我真的不是看中他的钱，哥，你是知道的。

哥哥当然知道，回来就好，在县城里我和嫂嫂都可以有个照应。

可是-------

什么？

我------我有身孕了。

打掉！一定要打掉。别再傻了!安医生难过的说。

我想-------要！安红捏着衣角。

听哥的，这回听哥的好吗？

安红见哥眼睛有点湿润，一把抱住哥哥，诉说心中的积郁和块垒，哥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怎么偏偏总是遇到这样的男人啊！

安医生拍了拍妹妹的背，回来就好的，到时我把我们公安有几个不错的单身同事，介绍给你。

我现在真的不想嫁了，我累了！安红推开哥哥，低着头，抹着眼泪。

瞎说！人总有低谷的，不会老是倒霉的。安医生注视着妹妹，期盼妹妹能理解哥哥的心意。

妹妹低头不语。

两人停了一会，安医生突然问，-对了，你钱够用吗？

我有，哥哥，我以后自己去挣钱的，安红抬起头，泪眼模糊。

安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大概有一千多吧，塞到妹妹的手里，你先拿着，以后没有就对哥哥说好了

安红推开哥哥的手，不，不用，哥哥。眼睛盛满亲情的感激。

三

在回来的路上，安医生边走边想着心思，总觉得这个好妹妹人生不顺，命运多舛，做哥哥的有心帮一下，又无从使劲，心里正郁闷。

前面，他正好看见小童的母亲——也是自己的邻居贺大妈推着小吃架，停下，给一个路人卖小吃。这时，一个小伙子骑着摩托车在一晃一晃的驶着，突然又很快的飚起来，正好撞到了贺大妈，把她老人家撞的仰倒在地。飙车的人车子也趔趄了一下，小伙扭一下头，摩托车一溜烟，赶紧又跑了。

安医生立马跑上去，喊道，停下，给我停下！妈的混蛋！见车子跑的远了。就驻足在贺大妈的傍边，问：贺大妈？你没事吧？弯腰拉起贺大妈。

贺大妈受伤很重，拉不起，在地上哎呦的呻吟着。

小童这时从对面也赶来了。他清楚的望见安哥哥抱起自己的母亲，又搀扶着母亲，也立马跑过去。边跑边喊：妈！

怎么了？妈？怎么了，安哥？小童跑到后，气急的问。

哎呦！哎呦！母亲疼的厉害，摸着身子，没有回答。

给人撞了！

人呢？人呢？小童一脸的杀气。

早跑了。赶紧把大妈送医院！安医生着急的回答。小童扶着母亲，安医生在路上要了一辆的士，和小童一起把贺大妈送到医院去。

四

早晨，圆圆的红日，从东边的鲤鱼山上冉冉升起。

安医生在家里洗漱完毕，妻子欧阳青青便把降压片，往他的嘴里塞，然后用杯子往他嘴边灌。

不要老是忘记吃药，高血压如果不吃药，可不像你的工作那样，涨的那么慢哦。

嘿嘿，知道。

喝完药，安医生就夹着公务包，对妻子说，回头你和我妹妹多聊聊，我上班去了。说完转身走了。

放心吧，老安。

五

安医生在路上准点等着所里的接送的班车。车子很快就到了。

安医生上车后，车上的干警职工立马欢欢笑笑的打招呼，安医生好，安医生早！

大家好！大家好！安医生坐下，看了一眼大家后又沉默起来，显得与车子里欢声笑语不相称。

怎么了？安医生？愁眉苦脸的？大家见安医生面色如此难堪，不知其意。

喔，没事。

听说你妹妹回来了？是吗？

嗯，她-----回来了。

你妹妹真的不简单，人又好，长的又好，现在又嫁给广东的大款------

什么大款----分了-------

安医生望着窗外，心事重重，寡言少语。大家感觉到他有心事，立马不问了。

情绪似乎是可以传染的，车里气氛也跟着冷却下来。

六

蓝天下，监所门前，一面国旗随风飘扬。

车子刚进大门，大家便望见，监所门前国旗下的石台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早风吹散了她的头发，凌乱如蓬。老人在伤心的哭泣着，好像在自言自语什么。

见警车下了很多民警，边立马起身，向民警走来。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儿子是冤枉的，是别人先打他的。否则他是不会打人家，老人说话越来越激动，说，我儿身体不好，他有---病啊------

什么病？安医生警觉的问

躁狂症-------警察同志，政府可以不可以原谅他啊，我儿真的有病啊 ------

管教小张解释说，老人家，您放心吧，却是有精神病，会免于刑事处罚。

真的吗？老人混浊的泪眼顿时有了光泽。

是的，老人家，安医生左腋下夹着公文包，右手握着老人的青筋暴突苍老的瘦手，左手在上面拍了拍，边走边说，放心吧，老人家，你先回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这是我们所的安医生，小张解释说。

喔，安医生好，麻烦你多照顾他啊，他身体真的------有病啊，说到此时又很激动，泪水又在眼眶里兜圈圈，您是医生，还能哄得了你.？

好的，你先回，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诶，老人这才松手。

民警们一个个都进去了。

老人这才离开，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

七

在前收押室里，康岳康所长正在看电子台账大家。

下车的同志进了门，康所长见到大家来了说，大家来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女干警李小善坐在收押室办公桌前开始一天的工作。

接着，康岳所长、安医生和副所长董小杰，民警小张等人走进监区，查看监所情况。还在半路上，就听到监区里有人咆哮，大喊大闹。声音是一号监区传来的。大家迅速的跑过去。原来是左边5号过度监室里，有人在闹事。

八

几位领导管教来到门口，里面只有包号管教吴威在和一个与新来的在押人员交涉。

那位在押人员鼻子、嘴巴都是血，吴威一直在制止。

------你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把我放了，我是无罪，你们乱抓人，乱关人，也是犯法的。不把我放了，你们等着瞧！她妈的是她先骂我，后来还叫她儿子来打我，现在反而把我关起来我看你们警察蛮不讲理-------

吴威走出号房，示意大家过来。

大家走过来一点。

吴威轻声简短的把这个在押人员的情况介绍了一下，说，这个在押人员姓周，叫周田禾，农民，昨日在菜市场与人发生争执，用砖头把一个妇女的头部打伤了，后来刑警队立马赶到，把那位妇女送到医生抢

救，刚才我听刑警队的王大队长说，那位妇女头部颅骨破裂严重，早上已经死亡。王大还说，这个周田禾

确实有点躁狂症，好像不是很重------

大家听完后，便起走进去，注视着他。

周田禾还在里面嚷嚷起来：

把我放出，听到没有，我告诉你们，那个臭婊子我出去后还会找她算账的------

康所长说：你放心，只要你确实无罪，我们会放你出去的。

现在就放，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那你要怎么样？小张问。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的，周田禾用手摸了摸鼻子上的血，说。

我们可不是被吓唬着的，小张说。

安医生撇了小张一眼，小张不说了。

康所长和安医生出来了，康所长说，安医生，我看他却是有躁狂症，是不是可以让他吃点镇静药。他这样折腾下去，不是自残，就是伤害其他的人，很不安全。

恩，行，我给王大打过电话。安医生掏出手机拨打，王大吧，是我，安医生，那个周田禾却是有躁狂症吗？你是怎么查的？

却是有，是在县人民医院查了他的病历。不过病情不是很重吧。

喔，谢谢！知道了。

安医生对康所长说，行，还是打针吧，药，他不会吃的。

安医生走到药房里的药柜上取出针筒和针，然后又取出玻璃小药瓶，敲破，吸入药水，回到过度监室。

周田禾还在嚷嚷，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都没事-------话没有说完，见安医生手拿针筒，立马紧张起来，嚷道：干什么，你们 ? 想干什么-----神色异常惶恐。

这是防疫针，每个进来的人都要打。防止传染病的，是不是？安医生问其他的在押人员，其他的在押人员纷纷应诺，是的，周田禾，我们刚进来都打了，是防止你传染疾病的。

我不打，我不打，你们骗我的，我知道的。

安医生靠近周，周更加惶恐，往角落里缩去，大嚷，不要过来，听到没有？！

其他民警也缓缓靠近周，周更加惶恐紧张，当安医生靠近时，他突然弯腰低头，向安医生猛的撞击过去，一下就把安医生撞到在地。

其他民警立马上去，把他缚住，董副说，我们是为了你的好，你的健康，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我不要！我不要！----- 啊 ——死劲的想挣脱着。

安医生爬起身来，头一下被撞击的还有点晕乎乎的。

小张把周田禾的裤子解开一点，露出屁股，安医生一针很顺利的就打进去了。

啊！救命啊！ !救命啊！公安杀人了，公安杀人了，啊-------告诉你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家按住他一会了，稳住情绪。

药物就是药物，现代科学什么奇迹都可以创造。不一会，周田禾就安静了许多。

九

回到医务室，安医生感觉头有点晕，静静的坐着一会，用两手大拇指在太阳穴按了按。

十

傍晚，夕阳西下，晚霞飞舞，映红了东边的鲤鱼山。

所里的接送班车把所里的同事一个个的送回家。安医生下车，往家里走，到家门口时，正见隔壁贺大妈推着小吃车架——就是买点豆腐脑小吃烧烤什么的——匆匆忙忙往外赶。

贺大妈见安医生，立马停下，笑意如菊，说，安医生回家了？巧啊，我这里刚做好的豆腐脑，你喜欢吃的，来，你来一碗先尝尝。

怎么老是吃你，安医生挠了挠后脑勺。

说什么话呢！邻居嘛。

生意好吗？

不怎么样，摊子多。

喔。

贺大妈动作麻利的盛了一盒豆腐脑，加了两勺白糖，说，尝尝！我得赶紧过去，等一会我怕我的位置让人给抢了。

恩，你忙！谢谢啊，贺大妈！安医生端着豆腐回家。

十一

安医生刚进门，妻子欧阳青青说，看你那样，在路上穿着制服，端碗豆腐，人家还以为这位警察王小二卖豆腐呢！

那里，我刚在门口，贺大妈盛的。

老是吃人家的豆腐，警察是不是都像你那样喜欢占人家的小便宜啊。

嘿嘿，安医生坐下，边吃边听。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欧阳走进厨房，在里面说。

说吧，我听着呢。

我买了很多的菜，呆一会你妹妹过来吃饭。

喔？！那好-------对了，她来了，你别说的太多啊。

知道。

安医生慢慢的吃着，无语。

“咚咚咚。”有人敲门。

她来了！妻子去开门。

开门一看，不是安红，是邻居贺小童。他讪笑着对欧阳说，安哥在家吧，嫂？

在，在，夫妻俩异口同声。

又是来和安哥哥较量呀！欧阳又回到厨房。

我下不过他，安哥下棋可厉害，听说在市公安竞赛中获奖咧。

你也不错，来吧，我去房间拿棋子。安医生起身去房间，拿来棋，在饭桌上就摆开战事。

小童说，耶，安哥哥？你还有个妹妹？

嗯。

喔-----

两人把棋子摆好，开始移子了。安医生边吃便下。

小童察觉到，这次下棋，安医生落子很慢，思想好像很游弋飘忽。

一次，安医生竟然用对方的棋子在走。

错了，安哥，这是我的。

喔-------

“咚咚咚”有人敲门。

稍等，我妹妹来了，然后起身去开门。

哥哥，门一开，是安红，安红就叫声：哥！

安红进来了，穿一袭淡红的连衣裙，裙摆稍短。秀美的玉脸，丰腴的胸部，修长的雪白的腿，乳白色的高跟鞋。好似南方的芙蓉出水，丽质天成。只是脸上还残留着丝丝哀婉，高兴不起来。

安红，你来了？嫂嫂忙出来，看着安红，用手在围裙上抹着，说，你回来也不先通知我和你哥，好让我们接你。坐坐。

安红进门，把手里的礼物放在一旁，坐下。

哥哥在给他沏茶倒水。

你这是------到自己哥哥嫂嫂还带什么东西。嫂嫂站立在一旁，说，你在外面，你哥哥常常挂念你，现在回来正好，不用老实牵挂。

安医生坐下，没说什么，看着棋子，但没有下，沉默着。

小童坐的面向正好对着安红，在潜意识的支配下，偶尔瞟了一眼安红。

嫂嫂瞅着安红，说，安仁，你看安红，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显老，好像更漂亮了。

安红低下头。

我做饭去，你先坐下。嫂嫂欧阳转身坐饭去了。

接着，房间开始冷静了。

现在是你下，安哥？

喔------恩-----安医生抬头，找点话讲，说，这是隔壁邻居小童，贺小童。

安红对小童挤出一丝亲切，向小童点一下头，你好！

小童也大胆的对视了一下安红的眼睛，笑着回答：安姐好！

接着，安红打开电视看。

安医生才开始集中心思对弈，倒是小童常常忘记下棋，两次是安医生提醒，你下，小童。

欧阳很快做好饭菜，在厨房喊道：桌子收拾一下吧，饭菜好了。

小童立马起身，安医生说，就在我家吃吧。

欧阳也在喊：小童，你别走，安红姐姐刚回来一起吃，热闹些-------

小童又看了一眼安红，正好与安红眼神碰了一下，又立马缩回，低头，犹豫了一下，说，不了，安哥，我回家还有事------

十二

贺小童回到家里。家，简陋，陈旧，光线阴暗，地面潮湿，一到夏天，就不知是哪里散发出溽热的霉气味。

他关严房门，坐在床上边，出神如木。好久才缓过神来，打开旧电扇，又打开电视机，把一个赤裸裸的女人碟片装进DVD。顷刻，男女淫浪浪的叫声充斥整个阴暗的房间，

接着，电视机里的画面便是，西方人种男女交媾，形若猛兽，场面刺激，火辣，令人热血涌动。

小童眼睛先是直直的瞅着，像是发绿光。接着，他迅速脱下裤子，上床，在床上自己给自己释放压抑千年的热能，喉咙也发出阵阵怪叫------

偶--------偶-------

十三

晚上，黑黝黝山下的小城，热闹，嘈杂。灯火拥挤、闪耀。

在城的一个叉子路口上，摆着很多各种小吃摊点。路口不大，所以摆放的摊位有限。闲吃的人不是很多。

贺大妈就在这里卖卖豆腐和烧烤之类的小吃。偶尔有几个小孩和青年光顾生意。

这时，一个粗胖的中年妇女，和一个染黄发的小青年推着小吃架来到这叉子路口，向这边推来。

快到贺大妈边时，胖妇就对贺大妈嚷嚷：大姐，这是我的位置，你怎么占我的位置，让让啊，对不起。

怎么是你的位置，我在这里都快两个月了。

怎么不是我的位置，你问问别人，我在这个位置都两三年了。你让让啊！不要搞的大家没面子。

我确实在这里连个月了。再说这里又没有规定是谁的啊？生意大家一起做嘛。

妈，别和她啰嗦，大妈你走开一点，好不好，这是我家位置，边说，边用手推开贺大妈小吃架。

贺大妈很生气，用手拉开青年的手，小伙子你------？

你放手！别惹急我。

你别推我的车！

你放手！

胖妇也来火气了，说，给你面子你不要，推！儿子，推开！

说完，母子俩使劲的把贺大妈的小吃架给推开，贺大妈拉着胖妇女，你将不讲理！

小青年见母亲被人拉扯，更急了，一脚把贺大妈的小吃架给踹翻了。嘴里骂着：去你吧！

你是什么母子啊？无法无天-----贺大妈愤怒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伤感。

旁边不少人围观，但没有人站出来说话，看看就散了。

十四

小童在家里做完那事后，穿上衣服，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脑后，目光不动，思绪飘忽，游弋。

听到外面有响声，知道是妈妈回家了，忙去开门，问：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仔细一看，小吃架被弄坏了。

怎么了？妈？小童一惊，感觉妈妈有事。

没事。生意不好，回来给摔着，贺大妈把架子里的饮食小吃搬回家，架子就放在屋外。

妈，是不是人家欺负你了？你说，肯定是。说完，边操起家里一个粗大的木棒，气呼呼的出去。

贺大妈一把拉住他的手，说，儿子，你又给妈找麻烦是不是？这个生意我早就不想做。赚不了钱，还是想办法改行，做点别的事。

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谁欺负我一个老太太，说着，把小童手里的家伙给夺下，生气的说，就给妈惹麻烦。

小童立一旁受着闷气，然后才和妈妈一起把架子里东西搬进家里。

之后，母子俩在旧电扇旁坐下，商议生计之事。

妈，我看我找工作也不好找，没有特长，没有学历，还是不找。

那做什么呢？孩子？

在县人民医院附近开个水果店，生意会很好。

那房租本钱不少吧？

做生意关键是本钱。

可妈没有多少积蓄啊，一点积蓄，你爸爸治病都花光了，说着神色又悲苦，哀婉。

妈，别说了。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向安哥借钱，他妹妹原来陪广州的一个大款，身上肯定有很多钱。

喔？借钱？贺大妈沉吟半晌，说，借钱？------还真不好开口。贺大妈脸色有点尴尬。

十五

这天中午，安医生和妻子以及安红在吃中饭，气氛比以前稍好一些，说些实质话题，哥嫂都说，先静下心来，调整一段时间，然后再找工作或开店，就在县城找个男朋友，过过日子，也会幸福的很。

这时，有人敲门，欧阳去开，一看是贺大妈，立马热情起来，笑意相迎，说，是贺大妈，快请进请进！

欸！贺大妈拘谨的很，脸色有点僵硬的。

安医生也立马起身，说，是贺大妈啊，吃么？在我家随便吃点？

不不不，我-----吃过了，站立在那里，双手在腹部摩挲着。

这是我妹妹，这是隔壁的贺大妈，安医生介绍说。

安红点点头，大妈好！

这么漂亮，早听说过。贺大妈端详着安红，感觉像是看自己离家多年的孩子，慈祥，亲切。

那—---你？那请坐请坐，欧阳热情的的脸上有点疑虑，不知道贺大妈的来意。

我---------贺大妈拘谨的坐下，嘴里嗫嚅着，不知怎么开口。又看了一眼安红，说，妹一直在外啊？

她以前在外面工作，现在回家了------小童最近找到工作了吗？安医生问。

嗨，就是没有，工资太低-------现在-----想--------

想做什么，欧阳问。

开个店----卖水果----

好哇，好哇，欧阳脸色有点异样变化，大概知道贺大妈的来意。

就是------还差点钱------贺大妈瞥了一眼欧阳的脸色。欧阳低头吃饭。

喔，安医生终于知道贺大妈的来意。

现在做生意就是一个本钱问题，有本钱就能做事，妹妹安红回来也想开个店什么的，也真的需要钱------欧阳很歉意的说。

你要多少？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个忙！

5千！贺大妈低头说。

好的，欧阳，卧室里那个柜子里好像正好有点钱，你去拿给贺大妈。

恩？------好的好的，我去拿。欧阳低头去了。

等了有一段时间，欧阳才出来，手里一沓厚厚的百元面币，你点点吧，贺大妈，正好5千快。

贺大妈立马起身，接过钱，不用不用-----太谢谢你们了------说时，有点点头鞠躬的姿势，我会很快还的-----我走了，谢谢啊------然后转身走了。

不急，贺大妈，安医生起身说。

你还是点点吧，贺大妈，欧阳在喊。

不用了，谢谢啊！

十六

贺大妈手里攥着厚厚的钱，来到家里。小童在吃饭，见到妈妈回来了，手里拿着厚厚的钱，便问：借了？

嗯，借了。贺大妈把钱放在桌子上，看着，心思重重的。

小童立马伸手去拿，说，有钱真好！------安哥哥人真好！小童把钱放在手里高兴的翻弄着。

是啊，这样的好人现在不多啊！

妈，我明天送箱富士水果给安哥哥吧。

嗯。要的。要的。

然后，大妈盛饭坐下一起吃饭，还剩下两个煎鸡蛋，小童把那个煎鸡蛋，往母亲碗里夹，说，安哥人真好！

十七

安医生来到所里，在医务室把白大褂套在警服上，然后到巡视监控室，两名民警在值班。

安医生来了，一位年轻的民警小伟叫了一声安医生。

恩，有情况吗？那个周田禾，这两天怎么样？

还好，小伟回答。

把监控录像调回我看看！

小伟调回录像。三个人在仔细的看。

周田禾在号房很正常，和别人说话，样子稍微激动一点，吃饭，睡觉，没有异样。

好，我到各个号房看看。

对了，就是女子号房来个叫什么------梅丽娜的，样子不对劲，小伟补充说。

喔。我去看看。

安医生在楼上各个号房窗口，一个个的问。每个号房的的在押人员表现还可以，有的起立，打招呼：安医生好！安医生好！安医生问，大家好吗？身体好吗？在押人员回答，好的，谢谢安医生！

有一名在押人员说来肚子疼，还有点头疼发烧。

安医生说，好的，等一会让管教带你到我办公室来看看。

来到过度监室，安医生故意和别的在押人员说话，眼睛余光却在注意周田禾的反应。

周田禾在旁边小便，见安医生来了，问安医生，安医生，那个女的没事吧？是她先打我的。

她问题不大。安医生在仔细注视着。

那就好的。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这个由法院说了算，我们的任务是看管好你们。

告诉你们吧，三天之内，必须放我出去------

安医生注视他的眼睛，不一会，就走开，来到女子号房窗口。

女子号房共关押5名，一名是中年，其他都只有二三十岁。四名在打牌，一名就是梅丽娜，二十七、八岁，坐着，双手抱膝，头部靠墙，看了一眼安医生，目光又收回。

安医生在女子号房窗口立着，目光直接注视梅丽娜。

其他打牌女子见到安医生，就嘻哈起来：安医生好！安医生您早！

好，大家好，没事吧，你们？

一个涉嫌组织卖淫罪的叫芮莺莺的女子，立马起立，说，报告安医生，我身体不好！

怎么了？

痛！很痛！

哪里不舒服？

下面！就是你们男人最感兴趣的地方。说完，其他女子都笑开了花。

就梅丽娜，仍然毫无表情。

胡闹！安医生目光注视着梅丽娜，梅丽娜幽怨的瞥了一眼安医生，安医生然后走开了。

十八

安医生来到医务室，坐下。打电话叫给小张，叫他把他包号的一个在押人员带过来看看。

很快，那名刚才说拉肚子的在押人员被小张领了过来。

安医生让他躺在床板上，安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听其肚子，然后按了按他的肚子，问：疼不疼？病人说，很疼！

好的，我给你开点药，没事的！

十九

在康所长的办公室里，康所长正电脑里在监视频里注视着女子号房。

在女子号房，梅丽娜不知怎么肚子也痛，手按腹部，狱友芮莺莺按警报器，说，管教！梅丽娜肚子痛的厉害。

二十

安医生接到康所长的电话，说，安医生吧，你好！女子号房那个梅丽娜肚子痛，梅丽娜是涉嫌毒品罪，数量不小，家里很困难，我们做个家访，就一个瞎子母亲和一个6岁的女儿，她本人思想很有压力，情绪很波动-----

我知道了，所长。安医生放下电话，立马拿着钥匙又赶过去，开门进去。

梅丽娜还在按着肚子，芮莺莺说，她肚子疼，安医生。

刚才不是很好吗？

可能是妇女常见的什么什么病嘛，这个你是医生你不懂？芮莺莺说。

过来吧，到我办公室来看看。

梅丽娜弯着要出了门。

安医生把门锁上，然后让她走在前面，好让在押人员一直控制在视线之中，以防不测。

刚一出门，梅丽娜的身体就直起来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我-----有时疼有时又不疼了，声音甜甜软软的，柔中带着嗲嗲的味道。刚才安医生看到的是一个稳重严肃的女子，现在一下子变成了嗲嗲的上海妹子。

到医务室检查一下看看。

来到医务室，梅丽娜主动搭讪，说，安医生，你今年多大啊？

我今年-----问我这个干吗？安医生拿出听诊器。

安医生，你知道吗？我们俩是还小学的校友呢，我是实验小学，你也是吧？你读5年级时，我读四年级，我们是隔壁班。梅丽娜站立在床板边，眼神一直暧昧的注视安医生。

那倒是校友，你躺下。

梅丽娜一屁股坐在床板上，躺下。目光含情的注视着安医生。

安医生拿着听诊器在她胸腹部听诊。然后，安医生用手在她腹部按了按，问：痛不？

这时，梅丽娜的手抓住安医生的手，柔柔嗲嗲说，在这里。然后，左手掀开衣角，露出很大一块腹部洁白的胴体。说，在这里------

放手，把衣服盖上。

很痛的，安医生，你用手按按嘛----

“咔，咔，咔------”远处传来厚重的脚步声，是女子号房管教彭管教又收押一名新女子在押人员，正朝这里走来。彭管教嗓门大，说，先到安医生那里去检查一下身体，以前有什么病要说-----

听此声音，梅丽娜立马把衣服盖好胸腹部，起身，站立起来。

你没病，以后不要胡来。这是监所。安医生来到桌子前，写病历。

好的，安医生，哪天我出去了，再和你-----

安医生脸色难看，蔑了她一眼。

彭管教带人进来了。安医生对彭管教说，把她收了。

她什么病？

她-----偶尔肠道痉挛，她没事，带她回吧。

走吧，彭管教带她回号房去了。

梅丽娜似乎还意犹未尽，不想走；但又必须走。最终还是跟着彭管教走了，

安医生抬头看了一眼梅丽娜。梅丽娜走出门，一回头，看着安医生，目光哀怨，乞怜，幽深，复杂，好像还有更多的内涵，什么内涵呢？安医生低头想了片刻，不知其意。

二十一

再说，贺大妈借钱后，母子很高兴，在店里忙着搬运香蕉，苹果，猕猴桃，西瓜等各类水果。

母子俩忙的脸上都滴下快意的汗水。

忽然，小童瞥见，马路上对面，安红正在边打手机，边走路，风姿绰约。他愣了一会，随后又继续搬运水果，但动作缓慢。突然，他灵光闪现，说，妈，那是安哥的妹妹，你看，我送她一点水果。说完，拎着一爿香蕉就跑过去，母亲半天才反应过来。

安红姐，安红姐，小童追在后面喊道。

安红回头，见小童拎着水果来，有点讶异。

安红姐，我今天开店，多亏了安哥哥帮忙，这个送你！小童把香蕉伸出去。

喔！安红这才明了，笑着说，不用不用，谢谢啊。我还有事呢，一个同学茶楼在等我，谢谢啊。

喔，小童很失望，搔着脑门，尴尬的立着。

你忙吧，开张大吉啊，安红笑意盈盈的说，转身离去。

小童感觉安红现在心情好多了，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想到这里，心里泛起莫名的酸溜溜的味道。

好半天愣在街边，母亲一直在望着。

二十二

小童母子在店里开始了新的买卖，新的生活。母亲笑靥如花，一下年轻了很多，她高兴的接待每个前来购买水果的顾客。

小童跟着忙乎，脸色有点与开张喜庆的氛围不相匹配。没有顾客时，寡言少语，倒是母亲在说些高兴的话题：这里生意还真不错------赚到钱立马把钱还给安仁哥哥------

夜，有点晚，鲤鱼山上，冷冷的夜空中，一颗星星在眨着诡异的眼神。

太晚，顾客几乎没有了。母子俩关店。

小童说，妈，我有个同学从外地回来了，叫我去，我去看看吧。

这么晚？-----

二十三

鲤鱼上山，幽蓝的夜空，一颗星星眨着狡黠的眼睛。

小童离开店，迅疾的朝安红租住的庵神路走去，没想到，在半路竟看到了她。

她还是打着手机，嘴里像是说广东话，说什么，他听不懂，一直在后面尾随着，安红向左拐，小童在后面也向左拐；安红向右拐，小童在后面也向右拐。眼睛盯着眨都不眨。一直跟踪到安红到家。

小童在街上一角，注视着安红房间的灯影，看见安红在窗户中的倩影婆娑，在房间来回的走动。

二十四

上午，空气闷热如烤。中午，天气突然变凉了很多。东面的鲤鱼山上，一片厚重的乌云缓缓移动过来。到了下午，终于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安医生在医务室给一个在押人员看病，量血压，开药，傍边站立着小张。外面刺眼的闪电不时的炸响，雨水重重的撞击着玻璃窗，像是恶人在敲击门窗。

突然，二号监区叫喊声大作，一片沸闹滋事声。

不好了，10号号房打架拉。有管教在喊。

这时，所内警报声响起。接着，所里所有的领导和在位的管教都赶过去，安医生正好把病人看好病，刚送进号房，也立马跑过去。

二十五

事情是这样：

10号号房关押9名在押人员，都是未决犯，5名是本县，4名正好是邻县的。当然，都不是同案的。

为首的是本县的林龙彪，叫邻县的一个姓黄的给他捶背，姓黄的很弱势，给他捶了两下。但是，邻县的一个也很强势的外号叫“鳄鱼”在押人员，看不惯，使眼色叫姓黄的不给捶。这个眼神正好让林龙彪捕捉到，林非常嫉妒，于是，便非要姓黄的给他捶。姓黄的感觉有人给他撑腰，也硬气了很多。“鳄鱼”目光充满敌意和仇视，但还是敢怒不敢言。

林龙彪见“鳄鱼”敢这样看着他，更加愤然，借机出气，拉着姓黄的过来，说，叫你给我捶一下背，你还凶的像吃人似的。今天不要给老子捶捶，老子叫你给我吃屎！

今天就不捶，你吃了我吗？姓黄的挣脱着手，愤然道。

嘿嘿，你还嘴硬啊，谁他妈的给你的胆子？啊？过来！使劲的拉着姓黄的。

姓黄的感觉欺人太甚，一急，滚你的妈，就是不给你捶。

他妈的！小子，你敢骂我？啊？看你他妈的是活腻了。说完，便用拳头在姓黄的头部狠狠的捶打，然后，还把姓黄的拉到尿便池里去，扭开水龙头，水哗哗的流下。于是，按下姓黄的头，命令道：给我喝！

啊——啊——姓黄的嘶叫着。他的脸被压到便池水里了，呛的他惨叫着，挣扎着。

外面闪电不时的炸响。

给我喝！林龙彪一手按住他的头，一手抓住他的手臂。

四名邻县的在押人员眼光充满杀气。

““鳄鱼””终于忍不住了，对其他三名同县的在押人员说，兄弟们，上！他妈的欺人太甚！

““鳄鱼””的话很快得到了响应，于是四人一窝蜂上前向林龙彪你一拳我一脚往死里打。

本县的在押人员也护着林龙彪，向““鳄鱼””一拥而上------两派展开一场歇斯底里的流血冲突。

此时，电闪雷鸣，风雨肆虐。

这个厮打场面正好被监控室的民警发现，立马拉上警报。

最先赶到的是包号管教吴威，接着便是安医生。

两人进去后，两派人物都怒火攻心，一心想至于对方于死地，根本不把吴管教和安医生放在眼里。

都住手，都给我住手！吴管教和安医生在喊道。

吴威只身去拉开制止林龙彪，安医生去拉““鳄鱼””，““鳄鱼””气力很大，安医生制止不住，反而用力将

安医生使劲一推，说，你拉我干嘛？是他欺负我们的，你倒护着你们本县的啊。

其他人还在厮打，有点鼻子脸上血流不止，但都不在乎。嘴里都在骂啊，喊啊，打，狠狠打，他妈的欺负太甚。

本县的也在骂啊喊啊，打！死死的打，外地佬，打死他妈的----

你给我先住手，听到没有？安医生指着“鳄鱼”，又去拉”鳄鱼”。

这时，吴威没有拉住林龙彪，林上去一拳，正好打中”鳄鱼”的鼻子，顿时血流如注。

“鳄鱼”正要还手，被安医生抱住。

“鳄鱼”气的眼睛暴突，红了眼，干脆朝安医生的头部很很的打了一拳，滚开！然后双手用力将安医生一推，安医生当即倒在地上。

外面风雨雷电激烈的交织着。

这时，所里所有在的领导、管教和三名武警赶到，共有十来个人。

人多就是力量，两派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都自觉的停住了厮杀。这时，双方几乎每个人都是鼻青脸肿，血肉模糊，不时用手擦着脸上的血。

安医生因为有高血压，这个场面还真让他激动的很，又重重的被打了一下子，感觉到头晕眼花。

你们要造反了! 是不是？康所长一进门，一声狠斥，声响如雷。

大家低头不语。

无法无天，你们！在外犯罪，关起来还要滋事，想罪上加罪，是不是？-----你们可以对自己不负责，但是，你们必须遵守所里的规定！你们必须对父母负责！你们坐牢还理直气壮，是不是？知道吗？你们坐牢，你们的父母在社会上做人都抬不起头啊，走在街上见到熟人，都躲着走。可你们？-------

此时，所有在押人员的脸低得低低的。

董副所长见安医生不对劲，轻声说，老安，你先回休息吧。啊？

安医生悄悄离开号房。后面康所长仍在厉声训诫。

二十六

安医生静静的坐在医务室里，闭目放松，双手大拇指在太阳穴轻轻的揉。

外面，大雨仍在肆虐，雷电风雨似乎是约会好了，一起来袭击这个山城。鲤鱼山，静静的伫立在城边，任凭风雨击打，安详如故。

刚坐下不一会，小张又打来电话，说，安医生，5号那个周田禾发烧。你来看看吧。

好的，我过去看看。

安医生走出房门，又折回，在药架上拿上体温表，来到5号监室，里面正好有管教小张。

安医生，精神病发病不判刑，你们怎么还关押我啊？

少废话，我跟你讲了多少次，判刑与否，法院说了算，小张今天心情也不好，很火。

安医生把体温表给他，说，放在腋下。

我不管，我有精神病，你们不放我试试。

你少来这一套，就你还能唬住我们？安医生给在你看病，你少废话！小张厉声说。

周田禾这才闭嘴。

过一会，安医生示意拿出体温表，周取出来。安医生和小张细看，确实烧39.8度。两人交换了眼神。

给你吃点退烧药，说完，回去取药。

小张仍在号房。

闪电和烈雷威力正猛的炸响。

安医生走在过道上，头晕乎乎的厉害。闪电刺激着他的眼睛都迷迷糊糊的。感觉像是云雾中。

来到医务室，站在药架边，药架上尽是各种各样的药瓶。在琳琅满目的药瓶中，找到退烧药瓶，倒出两颗，放在手里，回到5号号房，把药送给周田禾。

周田禾放进嘴里吞下。小张这时手里正好有杯水，让他喝下。他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下杯子里的水，抹了抹嘴。

安医生说，张嘴我看看！

啊——周田禾张大嘴。

安医生往嘴里瞅瞅，说，多喝水，晚上休息好！

二十七

傍晚，雨过天晴，华灯初上，街上车水马龙，小童在路上碰巧又望见安红，本能又在驱使着他，他在后面一直在跟着走。

安红又在打电话，还是用广东话在讲，拐进一个偏僻的老街。

小童仍在跟着。

前面，一辆车子里，坐着两个醉醺醺的人，说着酒话。在车里，望见安红从车前走来。

一个酒鬼先立马下车，美女？美女？你-----还是广东的美眉啊？来------来------到车子里去，陪------陪------陪哥哥一会，手死死的抓住安红的手不放，犹如铁箍般。

干什么？------来人呐，来人呐，流氓啊------安红拼命的叫喊。

另一名也下来了，抱住安红往车里推，说，好家伙，今天可是见到真货了。妹子，好好陪陪大哥，等一会给你结-----结账的，5千行吧？听话！说这话的人好像不是很醉。他抱住安红时，脸死劲的贴在安红的背上，鼻子使劲的嗅着安红的体味。

接着，两人死劲的强行拉入车内。

小童见此情景，一身血气直往上窜，飞快的跑过去，朝着两个酒鬼狠狠拳打。

两个酒鬼没有防备，一时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打的昏头转向，哇哇大叫。

那个脑子稍微清醒的也朝小童狠狠的乱出拳脚，边打边叫着：去你妈的，去你妈的！------

小童大都躲开，但其中还是被重重的挨了一拳，牙齿被打出血了。

安红在一旁大喊：快来人呐，耍流氓啊------

听到喊声，巡逻队的也赶到了。

干警下车进行处理，安红把情况说了一遍。干警把两个醉鬼带走。

安红对小童的英勇无畏的举动非常感激，整整被拉坏的衣襟和头发，对小童说，怎么你这么巧啊？太谢谢你了------

小童抹了抹牙齿上的血，憨憨的笑着。

二十八

第二天清晨，安医生在床上好好的休息，妻子早早的醒来，洗漱刷牙，做饭。安医生9点才醒来，打了哈欠。这时，手机响起了。

妹妹啊，什么？昨晚碰到流氓？安医生稍微神色不安。

你别急嘛，哥哥，家里治安是不是很差劲啊？昨晚有两家伙想欺负我，喝了很多的酒吧，胆子可大着咧，死死把我往车子的揣，你猜结果怎么着？

你说！

你们家隔壁小童正好碰到，他朝那家伙狠狠的出手，好厉害啊！

喔，吓着我，我还以为你被----

代我谢谢他啊！哥？

恩。

------

安医生挂了手机，哼唱着黄梅戏，“我俩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妻子在他面前说，我看你，在街头卖唱一个月也能赚过千把块。

嘿嘿，主意不错。昨晚有人欺负我妹妹，小童那小子把那两个家伙狠狠的揍了一顿。

小童人挺好的！要不，你收他到你们公安联防队去？他当联防队员肯定不错！

那不行！

为什么？

这时，安医生手机急促的响起。

妻子把手机给他，说，是你们所长的！

所长的？安医生眉头稍微一皱，打开手机接。

安医生吧？

是我，所长!

不好了，所里出事了，周田禾昨晚死了！

啊？安医生脸色大吃一惊，什么原因？

目前还一点都不清楚。你来所里吧！快点啊！

好的，我立马过去。

安医生手扶桌子，满脸的乌云。

怎么了，老公？安医生无语。

你到底怎了？说话啊？样子很吓人的。

半晌，安医生才说话了，说，所里一个新来的在押人员昨晚死了。

啊？！什么原因啊？

还都不知道。

你有责任吗？

安医生使劲回忆昨天下午取药给药的情景--------说，喔------昨天下午我给他药吃------但当时头晕乎乎的，不知道是否给错了药了？但一般也不至于-----

啊？------这么一说，欧阳也急了。

安医生继续说，但他老喊，不放他出去，他就要怎么样！难道真的是自杀？我赶紧过去看看。说完，匆匆的出门。

二十九

在所里大门口，这下可热闹了。

检察院的车子来，三名检察官神色凝重的下了车，走进大门。

不一会——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在押人员的家属也接着跟来了来了，他老母亲，老婆、儿子，弟弟还有其他三四名家族的人亲戚朋友共有十几人。一起在门口，哭闹不止。

周妈妈哭泣着，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走了啊----泪水纵横------

周田禾的儿子说，我爸爸肯定是被打死的，肯定是人家欺负他。

另一人说，就是，说不定周叔叔发病了，给警察打死的。

一位长者脸色不屑的神情，对大家说，不管怎么死的，他警察是吃这碗饭，人死在这里，就要负责任的。赔钱都没有用！

一人说，对对对，周伯伯说的对，赔再多的钱也没有用！！

周田禾的儿子被挑动了情绪，他妈的！然后四处找什么，最后看到一块大砖头，搬起砖头朝监所窗户玻璃砸去-----“咔”的一声烈响，玻璃被砸的脸色惊恐，漏出一个大窟窿，然后又搬起砖头砸去------

很快，安医生打的过来了。他在车里看到这幕情景，眉头紧锁。

安医生给了司机的路费，在车里注视了一下门口闹事的人，其中看到了周的妈妈。

他下车后，立马就被闹事的看到了。周妈妈也泪流不止，痛不欲生，看到了安医生，立马过来，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记得，你是所里的安医生，现在我儿子死在你们所里，你要赔我儿-----啊------一把拉住安医生的手。

其他人见是所里的医生，正没处发泄，都围了上来，周的儿子也上来了，就拉扯着安医生，喊道，你是医生，我们找不到所长，就找你，说，我爸爸是怎么死的？

安医生也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说，我这样负责的告诉你们，周田禾是昨晚死，死亡原因不是我们公安在调查，是检察院检察官在调查。如果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会承担我们该承担的法律责任，并且赔偿应该理赔的经济损失。但死亡原因我们现在真的谁也不知道。

谁信？周的儿子说。

就是，你们会不知道？

肯定是被哪个犯人给打死的，你们没有看守好。现在封死消息。

对对对，就是！肯定是给犯人打死的。我叔叔有躁狂症，发起来，惹恼了别人。

那位神情不屑的长者又说话了：反正你们别想推脱责任，什么检察官检查，都是执法的，你照顾我，我照顾你，官官相护。

法律是将证据的，安医生还没说完，有人就骂起来了，放狗臭屁，现在法律都是靠关系。

别和他啰嗦，我们砸，一个年轻一点的小青年也抄起石头，砸所里的大门砸去。

放肆！原因还没弄清楚，你们就胡闹！

谁胡闹？说啊？谁胡闹！好好的人进去，没有几天就死了，打！周的儿子走上前去，朝安医生狠狠的一拳打过去，安医生鼻子当即就打出血了。

周妈妈立马拉住他，说，孩子，你别打他，听从所里出来的犯人说，安医生是个好人。

周的儿子望了一眼安医生，感觉也打错了人，说，奶奶，人都死了，就这样白死啊！------

安医生擦了擦鼻子的血，走到大门边，示意门口的武警打开A门。

A门开了，安医生进去，很多人也挤着进去。

武警命令所有的人出去，没有人听，继续往门内涌进。

武警按动警报，这时，武警中队紧急集合，队伍很快就拉到现场，站立在门口。武警中队长立马上去劝阻。

三十

康所长和所部分领导干警陪着三名检察官，神色凝重的来到监控室。

到了监控室，王检察官说，现在立马封锁视频录像。

是。值班的一民警回答，然后把视频保存起来。

请你把从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的5号房间的视频录像倒放一边。

好的。于是，值班民警就把5号号房视频打开，从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的5号房间的视频录像倒放出来了。

大家注意力高度集中在那个视频上，看着周田禾从昨天到今天早上的一举一动。

周，和大家一起起床，洗漱，吃饭，聊天，时而唱着小曲，儿时骂骂咧咧，上厕所，中午说话少了，一个人静静的靠着。下午，管教小张进去，和他说话。

放到这里，王检察官说，把说话的声音调大一点。

是，值班民警说。

周在喊：我没有罪，是她先打他，，不放我出去是吧？不放我出去试试看------

小张说，放不放你，是法院说了算，我们只是看管好你们。

你胡说！是你们公安乱抓人！我没有罪！

--------视频中，时间：4：:55，安医生进去，然后又出来，然后又进去把两颗药放进他嘴里，安医生出来了，管教小张再陪周一会，也出来了。晚上吃饭，很少说话，睡觉之前，和邻床的狱友还嘻嘻哈哈了两下，然后就躺下，在床上先辗转反侧，睁大眼，然后就睡着了。

今天早上起床，其他在押人员都起来了，就他没有。狱友推他，他没有动。

巡视值班管教在窗户边，叫人把他推醒，可半天纹丝不动。

死劲推！管教说。

狱友使劲的推，还是不动。

一个刚刷好牙的老年在押人员，看着周田禾动都不动，而且身体僵硬。脸色骤变，立马上去，掀开他的被子，掰掰他的手，手指僵硬，大吃一惊，抬头说：不好了，周田禾死了----

啊 -----

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

------

监控室里，所有的人看了舒口气。因为没有出现民警和在押人员的殴打过激行为，自然，责任会少很多的。但紧接着，又很纳闷，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大家都没有问，皱紧眉头，脑子里都在思考。

康所长这时才在视频监控器中看到门口有人闹事、冲监。知道是家属在怀疑看守所的责任。

在视频中，武警中队长和安医生在和周的家属在交涉着。

康所长对王检察官说，我们让他的家属来看一看视频录像，怎么样？

可以，王检察官点点头。

康所长立马打手机给在外面阻拦集体冲监的安医生。

安医生吧，他们一直在怀疑是在押人员殴打致死，甚至怀疑是我们民警殴打的，你请他们一两个代表来看看视频吧。

三十一

好的，安医生放下手机，然后对大家说，你们静静，上面刚才检察官都在查看视频，你们不信我们，我们可以理解。对于周田禾的视频监控，我们最多可保留一个月。你们谁跟我上去，只准两个。请你们选个代表吧！

这下立马把大家震住了，觉得监控录像是有说服力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选了周田禾的儿子和那名总是一脸傲然的长者周大爷。

两人跟着安医生上去了。

其他人立马安静下来，纷纷走出A门，在外面静静等候。

武警值班战士关好监所的A门。武警中队长集合队伍，队伍“一二一”收队。

三十二

安医生和两个人疾步上楼，到监控室。

康所长说，我们的监控录像可保留一个月，周田禾在我们所里还只有18天，录像你可以任意看，这是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的录像，你们先仔细的看。

那两个家属、有安医生都在聚精会神的看。

------

看完，确实没有殴打的现象------那名周大爷，仰着头，混浊的眼珠在向上翻着。

康所长说，他说发烧，我们安医生还给他看了病，给他量体温，药也给他吃了。

只有安医生心里没有底气，他看完毕，一直低头。会不会是当时给错药了呢？给错药，一般也不会导致死亡啊？是不是药物质量问题呢？------心里一直纠结着此问题，眉头更加紧锁着。

周大爷突然说，前几天的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

小伟，你把前几天的录像倒过来给大伯看看。

周大爷和儿子又从头到尾前后好几天都看了，也没有任何殴打的行为。

人，到底怎么会了呢？也没有任何自杀的行为啊？

只是他嘴里常说，等着瞧！周大爷和儿子很清楚，那是他的口头禅。

最后所长对家属说，录像你们都看到了，至于死因我想你们和我一样，都是个谜，只有等到尸检后才能知道。当然，不管他是如何死的，我们都很抱歉，毕竟是死在我们所里的，舆论会对我们的压力会很大的。希望你们也理解我们的苦衷！

周的家属，看完视频录像，却是找不到原因，心里也很纳闷，也一时无话可说，然后出去了。

三十三

安医生用自己的门卡打开一道道门，送两人出来。

两人出来后，人群立马一窝蜂围了上来。

怎么样？是怎么回事？

周的儿子低头不语，他和周大爷两人都不说话。

周妈妈和大家一脸的讶异。

三十四

检察官和所领导、部分民警还有安医生疾步来到会议室。会上，气氛还是严肃，让人压抑。

王检察官对大家说，人命关天，不是小事，现在是新闻、网络时代，一点小事大吵特吵，更何况是人命关天，所以我们只好严格依法办事，给家属和社会一个交代。请大家谅解！

停了一下，说，从目前情况来看，再结合尸体皮肤初步检查，可以排除外力致死，也不像是自杀。这里，我发现了一个疑点——当然我个人医学知识很欠缺——周田禾死亡之前，说发烧，然后给他量了体温，给他药是在下午快5点钟的时候，好像是两颗药，是吧？安医生？

王检察官看了一眼安医生。

安医生点了点头。

王检察官继续说，他是吃下去了。我在想，是不是这个药有什么问题呢？对了，上次新闻不知大家是否看到，市里一家医院，一个病人就因为因为药物问题导致死亡犯的，当事闹的很大，医院很被动，陪了很多的钱------有些药有些病人过敏，直接会导致人死亡的。我在想，或者是不是药的质量问题？或者----当时所里有人闹事，电闪雷鸣的，一时仓促，药，会不会一时给错了呢？当然，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一种推测。如果是药物------人命关天----说着，瞥了一眼安医生。

安医生很激动，说，若是药物给错了导致的，我会主动承担我该承担的所有责任。

好了，其他人都可以出去了，我们和安医生单独谈谈，王检察官说。

其他人起身，悻悻离去。

安医生静静的坐着，等着王检察官一行的质询。

三十五

晚上，鲤鱼山静静的伫立着。夜幕黝黑，没有一颗星星。

安医生在家里和妻子吃饭，电视在开着。

妻子问：真的是你给错药了吗，老公？你好好回忆一下。

我回忆好几次，记不清。极少极少的病人会对某些药物产生过敏，致人死亡。

万一是你给错药物，你会坐牢吗？

嗯。会的。肯定。

真的？太不公平吧，你是带病工作，反而坐牢？！欧阳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

法理有时是和情理相冲突的。

那是什么罪？

若真的是那样，我犯的是疏忽大意罪。

这时，电视里，新闻主持人正在播放县看守所在押人员死亡的消息。夫妻俩愣愣的看着。

主持人在播音：

昨天晚上，在平宿县看守所里，发生了一起在押人员离奇死亡的事情。在押人员周田禾现年42岁，因犯故意伤害罪，而被警方刑事拘留。在拘留期间，要求看守所放他出去，并以死来威胁监管人员。但是，从检察官初步的侦查情况看，死亡原因并非自杀，更不是传言所说的在押人员殴打致死。今天上午，在押人员的亲属亲自查看了看守所的内监控录像，家属也不清楚死亡的真正原因------

三十六

第二天，安医生刚到所里门口，下车后，有两名检察官就来到他面前。

王检察官说，很对不起，安医生，你涉嫌疏忽大意罪，且导致在押人员死亡，我们暂时对你进行刑事拘留。

安医生抬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神色还是有点震动，他，静静的伸出双手。

三十七

安医生关在一个羁押室，来回的走着，脑子一直在回忆着------

三十八

在平宿县看守所内会议室，市局领导、县局领导、所长领导、检察院的王检察官和另两名同志等等，在开会。

王检察官说，时间过的快啊，周田禾的省里尸检报告，一会结果出来，我们先等等吧。

王检察官接着说：周田禾没有任何外伤，结论只有两个，吃了什么，或者突发什么病。我们看到安医生给了周的药物，而据安医生自己的交代，他有高血压，常头晕，加上那天有号房闹事，自己折腾的确实头晕乎乎的，所以，药物导致死亡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当然，也不排除猝发疾病的可能性。

大家一言不发，低头沉思，静静的等候。

安医生也在房间头靠墙，眉头紧皱。然后，从药瓶里倒出降压片，吞下，再喝下一口水。

铃铃铃--------会议室里，康所长的手机响起来了，立马打开接。

局长啊，您好！王检察官也在，嗯，什么？心脏病？喔 ----恩-----好的，好的。谢谢局长指示。接完，康所长挂了电话，脸色稍微舒展了一些，叹了一口气，说，刚才局长打电话说，周田禾有可能是死于心脏病，他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是县医院高主治医生打电话给局长的，高医生在电视里看到周死亡的报道，认为周死亡原因有可能是心脏病突发。因为周田禾于上个月到他那里看过心脏病。

王检察官点点头，说，很有这种可能，但安医生给的药物，会不会对他的心脏病突发导致死亡有关联呢？据我所知，有些药物会诱发某些疾病------

话没有说完，他的手机响起来了。他打开手机一看，说，省里的。大家的心悬在一丝线上：

赵主任，您好，报告出来了？很快啊。喔---------急性心脏病--------喔-------尸体体内所含的药物成分是什么？对乙酰氨基酚，喔------喔，两者没有关系的。好的，好的。谢谢你，赵主任。

王检察官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好了，没事的。周田禾是死于急性心脏病，和吃药也没有任何关系的！

大家紧张不安的脸色顿时绽开笑靥。

三十九

王检察官打开安医生的拘留室的门锁，和另一名同志走进去。

安医生一直在注视两人的表情，希冀从他们表情中能感受到新的信息。

安医生了，你受委屈了，你自由了。

安医生还在纳闷的问：死亡原因是？

尸检结果出来了，周田禾是死于急性心脏病突发，他有先天性心脏病缺陷，你给的药物是最常用最安全的退烧药——对乙酰氨基酚，没有错，也不会诱发心脏病，两者没有关联。省里赵主任也说了，诱发周田禾心脏病的是高烧，因为发烧可以诱导心脏病猝发，这个医学知识你是知道的。

安医生深深的叹了口气，紧皱眉头终于舒展了，紧紧的握住王检察官的手。然后，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四十

安医生高高兴兴的走出房间，感觉阳光比平常更加明媚可爱，边走又边哼着黄梅戏小曲。

我家啊住在大桥头，取名叫做王小六------

来到家里，家里县局的刑警队王大和其他两名同志也在。

王大？稀客稀客，你们怎么在？调查我的案子啊？

但，妻子和同事脸色凝重，妻子眼睛红红的，泪迹斑斑。错觉告诉他，难道周田禾还有什么事情与他有关？他一脸的讶异，问：怎么了？你们? 我没有事了，周田禾是死于急性心脏病，省里尸检都出来了-----

我还是告诉你吧，老安，你要撑住气----不要激动------王大说。

妻子含泪对王大摇摇头，示意不要说。

安医生感到蹊跷的很，满脸的忧虑和不满。

王大犹豫了一下，说，还是说了，为了尽快破案，还是早点说好，你妹妹----昨天晚上被人杀了，今天早上才有人报案。

啊-------安医生感觉天旋地转，一下子晕倒了。

老安？老安？

安医生？安医生？打120！王大立马拨通120.

很快急救车风驰电掣般赶到。把安医生送往医院抢救。

四十一

在安红的房间，几个刑警队的同志，手带白手套，再次对房间进行侦查，希望能寻找更有价值的线索。

四十二

王大和另一名同志在安医生病榻前，边询问边做记录。

王大说，我们很清楚，这是一起入室抢劫强奸杀人案，罪犯很凶残。当时，还有一名女孩，也就是你妹妹的同学，也在案件中受害严重，头部被木棍狠狠的打击了一下。案子就是她报的。

安医生简单的讲了一下他妹妹的情况，说，妹妹一直在广东，最近两年与一男子恋爱，感情不和，就回来的，回来才20多天。因为心情不好，一直呆在家里。很少和社会上更多的人接触，------这样好不好，安医生说，我们一起再去看一下我妹妹的房间？

好的，目前你妹妹------尸体被冰冻了。现场一直在保护。王大说。

四十三

三人下了医院大楼，坐上警车，很快，就来到庵神路妹妹安红的房间。

走进去，看着妹妹生前的裙子、胸罩、内裤、照片等物品，安医生的眼睛禁不住又红了。

在安红的房间，安医生这边看看，那边摸摸，突然发现一箱水果，他眼睛一亮，说，

富士水果？

王大凝视安医生，问：发现什么了？

四十四

中午，在贺大妈家。贺大妈在厨房里做饭。心里比往常好像有点高兴一些，说，孩子啊，今天妈给你做点好吃的，知道为什么吗？孩子啊？------

小童没有搭理。

今天是你22岁生日呢！我们水果生意好的话，先把安哥哥的钱还了，随后也给你娶个媳妇-----贺大妈继续自言自语。

小童神色慌张，在房间，把一个小包包放进自己的口袋。口袋有点鼓鼓囊囊的，觉得不妥，又去找一个小背囊。东找西找，没有找到，急着问：妈？妈？家里原来有个背囊，我在深圳打工用的，现在怎么找不到了？

母亲问：你要背囊干什么？

妈，我要出远门，你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母亲感觉儿子不对劲，忙从厨房里赶出来，问，儿，你要干什么？跟妈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小童仍在焦急找那背囊，说：你就别瞎操心了。你倒是快点说啊，那背囊你放在哪里了？

母亲焦虑的观注着儿子的反常，看到儿子口袋里鼓鼓的，很是怀疑，说，儿，你兜里面鼓鼓囊囊的，是什么东西，能不能给妈妈看看？

妈！你烦不烦，小童又气又惶恐，急的差点都哭了，说，我走了！赶火车。

说完，急匆匆的往外走，不一会，又折回来了，说，身份证。然后在抽屉里找到身份证。找到后，又急匆匆的往外走。

母亲上前去，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焦急的哭泣着说，儿啊，你别吓妈妈，啊。我们的日子才开始好一点-----

妈，你赶快放手，快点放手----快点----

母亲放开了手，小童疾步走出了房门。回头看了母亲一眼，见到母亲伤心焦急的样子，驻足一会，一咬牙，扭头就走了。

可是，刚一出门几步，几名警察从天而降，外面竟有好几部警车，警灯像是老天的眼睛闪亮、可怕。一下、就把小童吓的全身都软了。他仰头，眼睛惊恐万分-----

贺大妈赶出去，眼睛也看傻了。

警察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小童。

你就是贺小童吧。

-----，小童眼眶里，瞬间盛满了恐惧的泪水。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小童无语。

走！警察把手铐给他拷上，进了警车，带走了。

贺大妈手扶大门，伤心的望着，泪眼涌出来了------

四十五

在刑警大队审讯室里，王大和一名警察在审讯，做记录。

小童的眼里恐惧，紧张，似乎已经嗅到死亡的气息。

王大说，你该知道，隐瞒犯罪事实，结果会如何？只有坦白，也许还能从宽处理，我们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会抓你的。老实交代吧。

小童低下头，泪水簌簌落下，不时的用手抹着，说：那天在水果店卖水果，看到安红路过，心思老是想着她。傍晚回到家里，看-------看黄片。又想起安红姐。就想到给安红姐送箱水果，看看她。当时好像没有想到一定要和她怎样，就是想看看她。真的！？小童抬头望着办案人员，祈望他们相信这一点。似乎信了这一点，所有的罪责就一笔勾销了。

四十六（闪回）

晚上，夜空幽蓝，一个小星星眨着诡秘的眼睛。鲤鱼山上，夜天的远处，一朵黝黑黝黑的暗云，在向鲤鱼上缓缓移动。

县城各大酒店的霓虹灯，不停的闪烁，变换姿色，妖娆靓丽，魅惑着年少的心。

小童今晚没有去水果店，独自在家看男女交媾片。但这次，他突然关了不看，躺在床上静静的想象着，脑际中不是的浮现安红姐姐的性感美丽的身段-------

突然，他突发灵感，骑自行车到店里拎着一箱富士水果去看安红------

到了以后，先在门口附近张望了一会，见安红人在里面，就鼓足勇气敲门。

安红出来开门，穿的是很性感的粉红的有点透明的软软衣服。她正好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在梳理。

是小童啊，来来，进来坐。安红笑意相迎。一个手在梳理着头发。

安红姐好，你住这里啊？给你送一箱水果。小童放下水果，讪讪的站立着。

到里面坐吧。安红把小童引进里面的卧室。客厅没有座位，太简陋。

安红继续说，上次你还救了我，该我感谢你呢。怎么反而-----安红微笑的看着小童。

我-----他拘谨的掐着自己的手指甲，坐下，低头，不知道如何说好。

我给你倒杯水吧。安红给小童倒杯水，放在他旁边。安红见小童不说话，有点拘谨，就去用吹风机吹头发，吹风机把她胸前的衣服有时掀起来，似乎看到那丰满的乳峰。

小童见到安红姐身体如此的白皙，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美女的婀娜的身体。

他似乎又嗅到安红身上散发的女性特有的气息------此时，身体比刚才看黄色录像更让他热血涌动。

我不喜欢吃水果的，谢谢你啊。你生意还好吗？

生意很好，真的很感谢安哥哥！

谢什么！远亲不如近邻嘛。

安红吹完头发，款款走到小童身边，在小童旁边的柜子里弯腰找发夹。因为弯腰，小童很清晰的斜视到了安红的乳房，心里砰砰的跳。这时，压抑千年的能量瞬间爆发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安红的面前，就死死的抱住安红的大腿，说，安红姐，给我一次，求你给我一次------

安红大吃一惊，吓坏了，大喊，放手！干什么，你？

小童把脸死劲的在安红下身亲，安红死劲的推开。小童又继续把脸往她下身亲。安红又死劲的推开。

我喊人了！安红很受惊。

小童然后疯狂的把她按到在身边的床上，很简单就把衣服给撕开了。

你放开，我还怀孕了，快放开，我喊人了！安红一边推一边说。

小童整个身体像是沸腾的岩浆，炽热而不受控制，脱了裤子直接扑上去。

安红见他失控，惊魂之中大喊: 来人啊，有人强奸啊！来人啊！----- 喊声很大，很大，很刺耳，小童还真的有点慌乱，怕人来，先用手捂住安红的嘴巴，但安红还是在喊叫，而且声音更大。慌乱之中，见床边桌子上有个瓶子，拿着瓶子就朝安红头部狠狠的一砸，安红旋即晕了过去。

------

小童在安红身上匆匆忙忙的完事。

完事后，立马穿上裤子，想转身迅速离开。

在门口，他心怦怦的跳。正要出门，门口巡逻的车正好经过。他又缩回了，看了看安红，见她头部动了动，干脆，用双手在安红脖子上死劲的掐，然后听听心跳，感觉短了气，就要出去。出去时，见桌子上有钱包，打开一看，里面的钱还不少，厚厚的，匆匆忙忙的取出来，放进腰包。又慌慌张张的拉开抽屉看看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还真的找到了一条金项链，又放进自己的兜里。于是又在四处搜索着------

这时，门外不远处有个女孩在喊：安红？安红？老同学？怎么不搭理我，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小童一听，吓得脸色煞白，想跑来不及-----女孩到了门口。很快的就走了进来。

小童慌乱中，只好躲在里面房间门的背后。

女孩进来后，见状，大吃一惊，啊？安红？怎么了，你？老同学？老同学？-------女孩向安红那边走过去。背部对着小童。

小童傍边正好有个木棒，操起来，狠狠的朝女孩头部击打过去，女孩”啊”的一声就倒下了。

小童吓的赶紧就往外跑了。

安红那位同学头部受伤非常严重，昏迷大半夜，在早上6点钟才苏醒过来，之后，向110报案。

（闪回毕）

四十七

在审讯室室，王大问，你实施强奸后，已经成功了满足了，那为什么还要掐死他呢？她，是安医生的妹妹啊。

我怕------

怕什么？

怕------安红姐醒来后对安哥讲，我做人抬不起头。

你她说她怀孕了，你还要强奸？

我当时控制不住-----

那你掐死他后，又带走三千快钱，和一条金项链？

我？--------小童低下头，无语。

四十八

几天后的一天，淫雨霏霏，鲤鱼山上不停的飘落着泪雨。

安医生，从火葬场捧回妹妹的骨灰盒，在妻子的陪伴下，伤心欲绝。

下了车，雨水不停的落在身上。脸上，雨水伴着泪水，把整个脸都模糊了。

来到家里，安医生把妹妹的骨灰盒放在桌子上，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安眠——也许这几天他太累了。

妻子端来一杯咖啡，轻轻的放在他旁边，然后静静的离开，眼里也忍不住又湿润起来，在房间里偷偷的擦着。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撕人心肺的老人的啜泣声。

安医生一抬头，仔细的听，原来是贺大妈。奇怪，老人伤心的哭泣，听起来就是痛彻心扉，特别的凄怆。哭声越来越近。

最后，贺大妈径直来到安医生的家，安医生起身，妻子欧阳也立马出来。

贺大妈，欧阳轻声的喊了一声。

贺大妈没有答应，头发凌乱，像是秋天的野草遭到秋风的虐待，萧瑟而凄婉。她那张凄苦的老脸，让安医生的心都软了。老人进门后，看见骨灰盒，“扑腾”一下，就跪下了，然后两只瘦骨如柴的手扣在地上，把额头埋在地上，伤心的哭泣着。哭的时候，腰部跟着一颤一颤的，什么话也没说。

安医生见此情景，更加伤痛，鼻子酸酸的，眼睛红红的，泪水又簌簌而落。

四十九

早上，县城一片氤氲。

把妹妹的丧事办完后，安医生只休息了几天，就回所了——也许在家里更加伤感，也许所里工作可以驱散内心的阴霾。

安医生上了所里的班车，一车的同事，再也没了以前的欢笑。大家见安医生上车，让座，无语。

五十

安医生默默的身穿白大褂，在楼上各个号房的窗户旁，巡视问诊。

在女子号房，6个在押人员，其中四个又在玩牌，一个在一旁看牌，只有梅丽娜一个人靠墙沉思。

当梅丽娜看见安医生时，她的目光立马变得哀怨、深沉、复杂起来。

此时，安医生的目光同样凄婉，悲苦。

梅丽娜不解安医生的目光为何也如此悲切，于是目光夹又杂着一丝纳闷神情------

两人对视了好久好久------

五十一

安医生在前面的收押室，帮助前收押值班干警李小善检查刚进来的一个寻衅滋事者，并询问他身体情况。

外面，王大和两面刑警队员从囚车上下来，之后出现的是贺小童。

进去之后，老实一点，听管教的话，王大叮嘱说。

大门口，王大出示证件，武警按动按钮，把A门打开了。

小童正要进去，已经卖出了一步，忽然看见安医生在里面，安医生也看到了他，两人的目光正好碰到一起。小童又立马把腿缩回。

安医生愤然的盯着他。

进去！王大命令道。

小童还是不敢，刑警队员把他推了进去。

到了收押室，安医生近距离的盯着小童，目光伤痛、凄苦和怒然，一激动，他抡起拳头，直接就向小童打去。王大和其他刑警队员立马拉住。

冷静一点，安医生，冷静一点，大家劝阻。

安医生住手了，但，眼睛又有点湿润了。

王大拍了拍安医生的肩膀。

五十二

不一会，管教小张过来了。他把小童安排在5号过度监室。

小童进去，看着这些身穿囚服的犯人，脸色紧张，心里发怵。

小张对号房所有在押人员说，大家给我听着，这位新来的叫小童，贺小童，是我们所里的安医生的邻居，希望大家照顾照顾，不要欺负他小。听到没有？

在押人员听是安医生邻居，很多点头，有的立马打招呼：你好！

五十三

安医生坐在自己医务室里，也许是自己给自己镇定情绪，他闭眼静坐。头靠在椅子上，脸仰着向上。不时按按太阳穴。

铃铃铃------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没有接。

铃铃铃------好一会，他才接。

安医生，刚来的那位小童说，他身体发烧。小张在电话里说。

随他去，不要管他。然后挂了。

在监控室的监控屏幕上，女子号房，梅丽娜又肚子痛，用手按住腹部，有的人扶住他，芮莺莺又按铃报警。

巡视值班人员在监控器视频上，看的很清楚，然后又打电话给安医生。

安医生，女子号房梅丽娜肚子痛，你去看看吧。

不看！然后又挂了。

不一会，彭管教把梅丽娜带来了。

梅丽娜手按住腹部，眼睛却在盯着安医生。

彭管教一进门就说，安医生？你要------注意身体啊，你的身体也不好。

没事。安医生的坐姿没有动，仍仰头靠在椅子上。

这个梅丽娜又肚子痛，你看看，我到号房安全检查一下。

嗯。你去吧！

安医生坐在那里，仍仰着头，闭着眼睛。

梅丽娜一直在注视安医生的一举一动，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心里伤心，便来到他背后，轻轻的敲捶肩部。

安医生，梅丽娜声音仍是柔柔的嗲嗲的。

安医生没有搭理，也随他敲捶。

安医生今天怎么了？家里不顺心啊？

安医生没有搭理。

不顺心，就让我帮你好好按摩。然后开始在安医生头部轻轻的按摩。

别胡来！安医生有气无力的闭着眼睛说。

我要是能出去------我要是能出去，你能看的上我的话，让我做你妹妹！好吗？你，做我哥哥好不好？

这句话还真的对安医生的心，有所触动，他睁开眼，瞥了一眼梅丽娜，以为她知道什么，说，谢谢!

谢什么？见安医生搭理她，脸色舒展开来，手指在他的耳部边轻轻的划，轻轻的划-----

梅丽娜边按摩边瞅着安医生的神情。

见安医生没有反对，就发起攻势，把手指划到安医生的嘴边，脖子下面------

安医生，梅丽娜看好了吗？不一会，彭管教往这边赶来，在外喊道。

梅丽娜立马收住双手，站立在一旁。

喔，带回吧。

喔，那就好，走吧。彭管教来到门口，示意梅丽娜跟她回号房。

梅丽娜走出房间，又回眸看了安医生一眼，两人目光正好碰了一起。

梅丽娜的目光幽深、复杂。

安医生眉头无力皱了一下，从她的眼神中能感受一丝以前未能感受到的新信息，片刻中思考：梅丽娜有什么------问题？！

五十四

安医生上楼，到5号号房窗户边，看了一下小童。小童静静的坐着发呆，当他看到安医生的眼睛时，目光瑟缩着收回了。又瞟一眼安医生，最后低头不语。

安医生注视着小童，目光仍是愤然和伤痛。

五十五

傍晚，安医生回家，刚到家门口，就看见贺大妈，泪痕斑斑的走出他的家，见到安医生，低下头，用手抹了抹眼睛的泪水，默然离去。

安医生进屋，妻子在做饭。安医生问欧阳，刚才贺大妈来干什么------

唉！支支吾吾，没说什么。大概是想让你照顾好的他的儿子，又不好意思说，让我对你说。

其实，这时，贺大妈没有走远，走了几步又折回，在门口侧耳偷听。

喔。安医生随后叹了口气。

安仁，你说他儿子会不会-----

恩，会的，绝对的。

真的？

是的，罪行太重太多。我们所------七、八年没有枪毙人了。他的罪行比上一次枪毙的更严重。

外面，贺大妈在偷听，听到到这句话意思时，一脸的愕然与惧色。

五十六

一弯新月朗朗的照在鲤鱼山上。山，朦胧，静默，安详。

县城噪杂，热闹，车水马龙。

安医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妹妹，贺大妈，梅丽娜，小童-----不时的在脑际中闪现。

五十七

几天过去了，小童情绪开始发作了，躺在床上，他开始绝食了，有三四天不吃不喝。

管教小张手里端着一碗饭菜，在一旁做思想工作，说，以你的这样的对抗表现，结果只会更坏。其实，你也有从轻的情节嘛，比如，抓捕后，很坦白，你年纪轻，另外，你还求过她。是一时的冲动所致。

你别说了，我知道我是死罪。

不一定，现在判死刑不是很好判的。

这时，安医生走在楼上窗户旁，盯着着小童，小童侧脸一看是安医生，愣了一下眼神，又把头扭过去，又沉默不语。

小张抬头对安医生说，安医生，他死活不吃！

安医生无语。盯着着小童。

小童低头不语。

好几天过去了，小童点滴未沾，已经出现昏迷了。

礼拜天下午，安医生在家里接到管教小张电话，说，安医生，不好了，小童昏迷了。

喔，我马上到所里去，安医生立马打的过去，到了号房，见小童纹丝不动，翻了翻小童的眼睛，然后回到医务室，动作迅速麻利的准备好药瓶，药水，针头，盐水架，送到小童旁边，给他打吊针。为防止出现意外，安医生和小张轮流守候在小童身边。

午夜，小童终于慢慢的苏醒过来。看到安医生守候在他身边，泪水从太阳穴流了下来。

接着，安医生把盐水架和其他工具带回到医务室。又泡了一杯纯白纯白的牛奶，来到小童身边，喂给小童，小童顺从的张开嘴，一边喝，一边流着泪。

五十八

这天早上，鲤鱼山上，曚昽的红日吃力的升起来。县城又开始一天的繁忙和劳作。

安医生在家里，吃完早饭，对妻子说，我好久没有买菜，等一会去买菜。

你去吧，散散心，欧阳关切的看了老公，说，心情放好一点，老公，你瘦了很多----

不一会，安医生身穿便服上菜市场买菜。他东逛逛，西看看，一幕情景又让他颇有触动。让他想起什么。

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妈，双眼失明，手里有一根竹管由前面的5、6岁的小姑娘牵着，好像也是来买菜吧。

这情景让他想起康所长的话：梅丽娜是涉嫌毒品，数量不小，家里很困难，家里就一个瞎子母亲和一个5岁的女儿，可能情绪有波动------

安医生手里领着菜，静静的看着。

小女孩走在前面，问，姥姥，你喜欢吃什么菜？

姥姥喜欢吃青菜。

我给姥姥买烤鸭！妈妈最喜欢吃烤鸭，姥姥，妈妈到底上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我的小伙伴说，妈妈坐牢去了，是吗？姥姥？

瞎说，你妈妈到外地做生意当老板去了。

在一个拐角转弯的地方，大妈脚碰到一个从小摊桌子伸出的一根棍子，大妈向前一个趔趄，摔倒了。

女孩立马转身，姥姥，姥姥------你摔痛了吗？

姥姥坐在地上，手在地上乱摸，孩儿，竹竿给姥姥，眼睛还想有点湿润。老人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小孩把竹竿放在老人手里，说，姥姥姥姥你怎么哭了？摔痛了吧？起来，姥姥。

小姑娘赶紧扶起来姥姥，说，我用手牵着你，姥姥。老人吃力的爬起来。

安医生看着看着，脸色更加酸涩。

五十九

这天，安医生来到所里，先习惯性的来到小童所在号房，在楼上窗户边，注视着小童，小童在默默的坐着。

安医生回到医务室，刚坐下，监控室有电话打来。

安医生，女子号房那个梅丽娜，怎么老是肚子痛啊？又痛的死去活来的。

喔，没有大碍，我去看看。

安医生来到女子号房，盯着梅丽娜，眼神颇有拷问的意味，意思是你到底要干什么？梅的眼睛也碰了一下安医生，眼神立马瑟缩回去，接着又大喊肚子疼。安医生说，来吧。

两人来到医务室，这时，附近正好无人。梅丽娜主动的给安医生捶背，这回安医生拒绝了，你坐吧，什么事什么病说吧，别胡来!

安医生坐下写病历。

梅丽娜坐下，又柔柔的、嗲嗲的说，安医生，我想起了------

想起什么？

想起什么，会让你吃惊的！

是吗？说说吧。安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妹妹叫安红？是我小学最好的同学呢。

喔？安医生真的很吃惊。

我们初中还来往，她常到我家来玩，上高中就联系不多。听说她在广东发展的很好。是吗？

-------安医生聚精会神的听着。

她命好啊，嗨，当初都是同学，都一样，可结果呢？一个是老公死了，蹲监狱，一个过天堂一样的生活------人和人，命就是不一样，梅丽娜伤感起来，眼泪湿润了眼眶-----一定代我向她问好，可以吗？安医生？

嗯，我会的。安医生点点头。

安医生又瞥了梅丽娜一眼，没有说话，默默的低头不语，脸色凝重难过。。

在初中时就有很多男生追她呢，她长的也好，人更好，听说她高中时一位年轻的老师

对她都很有意思，后来那位老师还挨了校长的批评呢-----

好了，别说了，你到底什么事，你说吧。

麻烦你把我的情况跟你妹妹说一下，好吗？

不用，你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跟我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我------肚子疼嘛，真的痛，麻烦你-----给我 ------看看-------火辣辣的眼神里隐藏着无限的伤痛。

然后，大胆起身，伸手去摸安医生的手，眼睛对视着安医生，说，好不好？

别胡来，安医生甩开她的手，说，没事就回去，以后不要胡闹-----

这时，梅丽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似地，脸色立马伤心欲绝，泪水唰唰唰喷涌而出。

安医生！-------我有一件事求你了，只有您能帮帮我！张望一下左右，左右没有人。

什么事？

梅丽娜快速、小声、紧张的说，我是涉嫌私藏毒品罪，只要您跟我的男朋友也是同案的那个林龙彪说，毒品是他私藏在我家里的。不是我私藏的，我并不知情。我可能就免于刑事处罚。至少可以减轻很多。我坐牢不要紧，可----家里母亲孩子太可怜------

可你已经交代了是你藏的啊？

这个我想好了。到时就说我很爱她，想为他承担一点责任。

他会说是他藏的吗？安医生坐下来。

会的，我太了解他的，他太爱我，他会说的。再说，是他把我拉下的，是他害了我。还有，他父母都是干部，家里条件好，没有后顾之忧。我就不一样。

可以吗？安医生？都说您是好人，你帮帮我好吗？我妈女儿子好可怜啊，每天晚上做恶梦，说到此

禁不住伤心的哭了。我跪下求你了，说到此处扑通一声，就跪在安医生面前。

干什么，快点起来！安医生不安的说。

你答应我吧，只要你跟他一说，还来的急，我出去后，我会报答你的-----梅丽娜双手摇着安医生的腿，仰着泪眼模糊的脸，巴望着安医生，似乎命运的何去何从，就由这一刻来定夺。

安医生也看着梅丽娜的那张可怜的脸，想起她的母亲和孩子，心里很酸很酸，脸色一脸的同情和无奈------

你怎么又进来了，我们所里又不是旅馆，老是进进出出的，彭管教在外说话，又收进一名女性在押人员。

梅丽娜见人来，赶紧擦干眼泪，起身。

病看好了吗？彭管教到附近对着窗户喊。

好了。安医生说，扭了一下头，示意梅丽娜出去。

梅丽娜出门的一瞬间，回头又看了一眼安医生，目光乞求哀怨。

随后，彭管教又把梅丽娜收监。梅丽娜低头着头。

彭管教看见梅丽娜哭了，说，哭有什么用？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只能听天由命吧。

六十

月光静静的照在鲤鱼山上。鲤鱼山朦胧、妩媚、静谧。

安医生和妻子欧阳在床上靠着，两人侧身拥抱。

安医生说，那个梅丽娜是安红的同学。我记得有张照片很像是安红和梅丽娜拍的合影，现在一时找不到。

她怎能知道安红的名字？

她说我和她是实验小学的校友，那时妹妹确实是在隔壁的四年级。

喔。

嗨，一个人坐牢，害了多少人。

欧阳把头埋在老公的胸前，静静的听着。

她想让我做件事，安医生自言自语。

什么事？妻子仰头问。

嗯------太晚了睡吧。安医生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

安医生辗转反侧，回忆着梅丽娜说的话，又回忆着那位瞎子姥姥和小孩，反复的回味着，像是牛在苦涩的反刍着，很晚很晚都没有睡着。

六十一

这天，安医生正好看完一位病人，小张把病人带走，接着吴威吴管教把林龙彪也带来说。

安医生，你看看林龙彪，嘴里肿的厉害。吴管教嗓门很大，说。

安医生叫他张嘴，仔细的检查。吴威有事出去了一会。

你这是发炎了，给你吃点消炎药。

谢谢安医生。

安医生平静的坐了一会，注视着林龙彪。

林龙彪---

诶！

你是涉嫌毒品吧？

是的。我是看那个东西来钱很快，就-----

喔。

林龙彪也一直在注视着安医生的眼睛和脸色。

那个梅丽娜是同案吧，都说是你把人家带坏了。现在人家也跟着坐牢，家里母亲孩子可怜呐------

我这辈子最最对不起是她，下辈子给她做牛做马，还她吧！

------，安医生长久地注视着林，想说什么，半天才开口，那个毒品-------

你说，安医生。林龙彪似乎嗅到什么味道了。

那个毒品-------毒品罪现在法律判的都不轻。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说着，安医生在药柜子上拿出药，给他。然后打电话叫吴管教过来，管教立马过来。把他带回。

六十二

这天所里，开所务会。会上，除了值夜班的同志，其他同志都到齐，安仁医生也在。

康岳所长说，现在监所执法越来越受到全社会的关注，阳光执法的呼声也越来越强烈了，很多监所已经对社会开放了，接受全社会的监督。这是历史性的进步啊，我们所也要与时俱进，接受社会的监督------诶，明天，县里人大代表，镇政府领导，市报社，电视台记者共有18人到我所来看看，这是我所第一次对外开放，希望各位岗位的同志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好好想一下，检查一下自己工作是否存在漏洞，希望通过这次参观，给给代表们，给全县人民一个满意的印象------

六十三

第二天早上，安医生起床后，上班前，突然感到头晕乎乎的难受。妻子欧阳扶住他，着急的说，老安，怎么了？你今天不能去上班，在家休息吧，啊？

不行!今天所里有人来参观。起身想走，走了几步又晕乎乎的。

老安，你不要命了，你去能干什么？

安医生被欧阳扶在床上边。安医生说，那，我给所长打个电话吧。

欧阳拨通了电话，把手机送到安医生的面前。

安医生接过电话，说，所长吧，是我，所长，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头-----

喔！你就好好休息吧，没事！注意身体啊!

欧阳问：准了？

安医生点点头，躺下。欧阳把他盖好被子。

六十四

上午，风和日丽，阳光灿烂。在平宿县看守所门前，彩旗猎猎，一红色横幅非常的显眼喜庆：“欢迎社会各界人士莅临我所参观指导！”

接着，车子一辆辆的缓缓驶进看守所的大门，人们一个个的从车里出来，抬头观望了一下，便纷纷走进看守所。

大门口，康所长站在一旁，不时和代表们握手，迎接各位: 欢迎！欢迎光临！

代表们把手机放进手机柜里，戴上视察证，鱼贯进门。

接着，代表们在所里的安排的解说员女干警李小善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六十五

李小善边走边解释说，我们所长期关押的在押人员是200多名，比周边县的看守所多将近100名，所里19

名干警，6名职工，去年，我所被公安部评为一级所，是公安部在本省唯一的规范执法示范单位------那边是阅览室，那边是太阳能洗澡室------

接着，李小善，把代表带到楼上，说，上面是巡视监控值班室，请!

大家上了楼，走进监控室，李小善解释说，这就是监控室，监控录像可以保留一个月时间查看。这里全天候两人日夜值班。在号房里，有备勤管教和包号管教值班。

代表们在注视着监视屏。

这边请！

大家走出来。

李小善说，那边，是已决监区，关押人员有129人，女子有8名。在押人员有什么困难，只要是合理的，我们都会予以考虑或者解决。为解决在押人员洗澡问题，我们建造了太阳能澡堂。我们所将严格执法和人性关怀相结合的做法，受到省厅领导的高度肯定，所里的有三名同志立功----李小善边解释，边领着参观人员。

每个号房的在押人员都端端正正的坐着，但是，来到女子号房的窗户边，代表们被看到的一幕情景们惊呆了：

黄菊花芮莺莺等三四名女子围着梅丽娜，梅丽娜手按住腹部，感觉肚子疼痛难忍，啊——啊———的惨叫着。芮莺莺又按铃报警。

康所长立马问：梅丽娜，你又怎么回事？

黄菊花说，报告所长，她肚子痛的很厉害。赶紧叫安医生来看看吧！

代表们都看着梅丽娜痛苦不堪的样子，脸露惊色。

康所长陪着代表，很尴尬，转身对董副所长说，董所长，你赶紧给安医生打个电话。

好的，董副所长立马拨通了手机：喂？安医生吧，202号梅丽娜肚子痛的很厉害，你赶紧来一下吧？什么------？梅丽娜没病？她没事？然后安医生挂了电话。

董副所长挂了电话，对康所长说，安医生说，梅丽娜没事？！

代表们面面相觑，很吃惊，再次看了看梅丽娜，梅确实疼的死去活来。

代表们有的甚至嘀咕开了。怎么会没有事呢？怎么会呢？-----不像话--------

在安医生家里，安医生卧床休息。

欧阳见老公的手机打扰老公休息，偷偷的把手机拿到一边给关了。

在看守所女子号房窗户前，有的代表再次伸头看看梅丽娜，梅丽娜痛的在地上不滚，且脸上滴下汗珠。

康所长一看，急了，说，董所长，你再打！

董所长再次拨打，但是这次没有拨通，董所长轻声的对康所长说，关机了 -------

什么？------康所长自己都很吃惊。

所有的代表们都在注视着两位所长，目光充满了怨愤，不解和抗议的神情。

康所长心急如焚，再看看梅丽娜在号房里痛苦的嘶叫着：啊——啊——，一时不知所措。

一个代表说，赶紧打120。

康所长拨打120 ，120吧，我是看守所，是的，我们这里有一人肚子痛的非常厉害，好像是急性病，请你们赶紧过来。

代表、局领导、所领导所有在场的同志都站在窗户边，一边听着梅丽娜的痛不欲生的喊叫，一边在焦急的等待着120 的急救-----

所长急着像蚂蚁一样来回走圈圈，不时的喃喃自语，这个安医生-------

彭管教和三名管教来到女子号房，来到梅丽娜身边，彭管教说，梅丽娜，你又怎么了？

但是，梅丽娜满头汗水，没有喊声了。

大家又伸头看看究竟，梅丽娜不动了，样子像是死去的。

彭管教推了推梅丽娜，喊：梅丽娜，梅丽娜------梅丽娜一点反应都没有，彭管教吓的脸色煞白！抬头望着康所长，康所长也急的额头上冒汗，他不时的看着手表。

------

时间在这一刻，走的很慢，很慢，像是蜗牛在爬行着。相对论就是相对论啊，时间流逝速度并不均等，有时快，有时就特别的慢啊。比如，这个时候。

不到几分钟，康所长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珠，不时的喃喃自语，这个安仁-- ----

好久，急救车才赶来，大家把梅丽娜送上救护车----

代表们个个脸上露着抗议不满的神情。康所长好不尴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六十六

晚上，安医生和妻子在家里吃晚饭，看电视。突然，电视里播放这一则新闻让夫妻俩大吃一惊。

今天上午，平宿县里人大代表，县政协领导、镇政府领导，平宿中学师生、市报社，电视台记者共有18人到该县看守所参观。9点10分，该所发生了一件令全县人民非常忧虑的事情，一个涉嫌贩运私藏毒品罪的女子在押人员，突发急性阑尾炎，痛的呼天抢地，几近死去。该所的工作人员紧急拨打该所的责任医生，谁知道，该所的医生在家里却轻描淡写的说，该病人没有病，没事！幸亏120急救车紧急赶到，进行了急救，才脱离了生命危险。有意思的是该所还是公安部一级所，公安部在该省看守所中授予的唯一的一家“规范执法示范先进单位”------

安医生吃惊的看着，慢慢的才想起手机，说，欧阳，手机，快把手机给我！

妻子欧阳也急了，赶紧把手机拿来，同时打开关闭的手机。

安医生一看妻子把手机关闭了，很生气的说，你怎么又把我手机关了？我说了多少次，我的手机不能随便关，你看这下好了吧？！

安医生立马给康所长打电话，康所长吧，是我，梅丽娜现在怎么样？真对不起-----

现在救过来了，康所长冷冷的说，你今天------怎么搞的------？明天周副局长到我们所里的来，找你谈话。就这样吧，我还有事。然后就挂了。

六十七

第二天，在康所长办公室，周副局长坐在办公桌椅子上，旁边康所长坐着，两人脸色难看，等着安医生的到来。

安医生终于来了，叫了一声，周局长！

你坐吧！

昨天是这样，我有点不舒服，手机------安医生边坐边解释说。

周局长摆了摆手，说，不用说了，现在的问题是社会上对我们监所议论纷纷，说我们公安是吃白饭的，对在押人员没有起码的同情心和责任感，要求对我们所进行“处理”，网上吵的沸沸扬扬，有的甚至说我们看守所是渎职行为-----你说，老安，你平常工作任劳任怨，你人在家里，怎么就那么神通广大，知道她没病？为什么偏偏在紧要关头把手机给关了呢？难道你不知道代表们上午来吗？

是 ------是---

好了，局党组已经做出了处理，对你进行警告纪律处分。你有什么意见，当面说吧。

安医生久久的望着周副局长，然后低下头，好久才说，我是有责任，可-----？-------我认了。

好半天，局长才从情绪缓过来，说，现在不像以前，一点事处理不好，媒体网路闹的很厉害，为给社会一个交代，只好让你委屈一下。我们都知道你是一尽职的好同志，可你偏偏在关键的时候------？

安医生低头不语，起身慢慢的回到医务室。

六十八

在视频监控屏幕上，梅丽娜急性阑尾炎在医院治好后，回到所里，吃饭睡觉，身体安好，只是神情更加孤僻、恍惚，偶尔流着眼泪。

旁边好友黄菊花总是说她，你哭个屁啊，人家不帮你，你哭死也没有用！我看安医生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私冷酷！

芮莺莺说，什么好人不好人，赔他睡觉，他就什么都听你的！要是我，绝对能把他摆平。

黄菊花说，你少给我吹牛，那你怎么也判的也不轻？

没有睡觉的机会啊！

黄菊花不屑一顾，说，德行------

这时，彭管教拿来判决书在送饭口给梅丽娜。梅丽娜接到判决书，一看，14年零七个月！梅丽娜顿时潸然泪下，木讷很久很久------最后她在上面按了手印。然后彭管教拿回执走了。

大家一窝蜂来看判决书，议论起来：14年啊，法院够狠心的啊！

芮莺莺说，梅丽娜，你麻烦大了，那，你小孩怎么办啊那么小？

黄菊花说，芮莺莺，你不要说些风凉话好不好？

我怎么是说风凉话啊？我说的是实话嘛，就是麻烦大了。

梅丽娜没有啃声，她沉默一会，按警报器，说，管教，我头疼厉害。

很快彭管教来了，又领她来到医务室。

梅丽娜刚一进门医务室，流泪怒视着安医生，手指着安医生，哭骂起来：

安医生，你真是个伪君子，假仁假义。你装腔作势做好人，其实是个铁石心肠的东西，我是有罪，我该死，可是我年迈的老母亲呢，她有罪吗？我5岁的小女儿，她有什么罪？他们正是需要照的的时候啊？

谁来照顾她们啊？谁给他们生活费？谁给她们洗衣做饭？啊？说着，一激动，放声呜

呜的大哭起来，呜呜-------你们就没有亲人吗？啊？我命苦啊-----呜呜------小孩他爸死的早-----妈——妈——呜呜------

我告诉你，你们！我现在判刑了，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等着瞧！

安医生还真的被她给唬住了，面露愧色，低头无语。

彭管教望着安医生，又看着梅丽娜，讶异不已。

六十九

晚上，康所长来到巡视监控室，两名值班的人，见所长来，立马起立。

还好吧，那个梅丽娜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不说话。

打开视频，我看看。

值班人员打开，康所长坐下细细看。

视频监控里，梅丽娜躺在床上，旁边的同志有的说话，有的大牌，有的吃东西，其中一个与梅丽娜关系好的黄菊花在吃饼干，给了一块梅丽娜，梅摇摇头。

你们今晚务必对梅丽娜重点监视！

是，所长放心，我们重点监视。

七十

午夜，对面的鲤鱼山静悄悄的。黑魆魆的山上，远远望去，感觉有幽灵在蛰伏着。

在看守所的巡视楼道上，巡视民警不时的加强巡视。在女子号房，梅丽娜静静的睡着。

到5号号房，巡视人员注意到小童的头部在被子里，偶尔动了一下，感觉不对劲，便喊：贺小童，贺小童，你在干什么？

贺小童没有动。

旁边上的狱友醒了。

民警喊：于志刚，你把贺小童的被子掀开，看看他在干什么？

于志刚掀开被子，大吃一惊，原来，小童撕破床单做成绳子，勒在脖子上，脸色痛苦难看。

把他赶紧解开。民警立马打电话给带班的康所长，备勤管教和安医生，很快所有勤务人员立马赶到现场。

七十一

安医生接到电话，匆匆忙忙起床。第二个赶到现场，看了看小童的脸色，然后又翻开他的眼睛。气氛的说，贺小童! 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吗？

接着，其他备勤人员也赶到了。

然后，小童嚎啕大哭起来，你们为什么不要我死？反正我是要枪毙的----妈------然后双手狠狠的击打自己的头部，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妈----我怕啊-----呜呜------我好怕啊-----呜呜----

大家在一旁看着他，让他好好发泄完。慢慢的他的情绪稳定了。大家才的离开，睡觉的睡觉，值班的值班。

就在大家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又发生一件事。

七十二

在女子号房，梅丽娜的狱友黄菊花夜间起床小便，忽然看见梅丽娜的床单上有一小块血斑，很奇快，便掀开看看，呀，一大推血啊！

再看梅丽娜的脸，黄菊花发现她的嘴里有血斑。原来，梅丽娜把头埋在被窝一会，用牙齿狠狠咬破自己手腕。

现在血流不止。

黄菊花吓了一跳，立马按铃报警。

值班人员在监控器里同时发现女子号房异常。又接到警报电话：喂喂，我是202号房，梅丽娜自杀了，快点来啊。

值班人员立马又打电话，很快所有勤务人员匆匆的赶到。安医生接到电话后，又再次急匆匆的起床，一边穿衣一边赶到女子号房。

安医生最先赶到，打开女号房，接着其他人员也立马赶到。

安医生走到梅丽娜旁边，蹲下，翻开她的眼睛，梅立马睁开双眼，噌的一声，一下把安医生推倒在地，安医生吓了一大跳。

安医生站来了，抓住梅丽娜的手，喊：梅丽娜，你不要过分，必须给我看看！终于看到梅的手腕咬破，

血流不止。

梅丽娜双手突然揪住安医生胸前的衣襟，泪眼怒视着安医生，为什么你不帮我一下？啊？你只要简单的说一下，就救了很多的人啊！为什么不啊？！

你放手你！安医生被拉扯的很狼狈。

康所长等人到了。

梅丽娜才放手。

安医生赶紧回到医务室，找到消毒液，包扎带和止血药，立马又赶回来，其他人让开道。安医生抓着梅丽娜的手，想仔细擦洗伤口，梅丽娜又骤然使劲，把安医生往后一推，你滚开，为什么，啊？你内心为什么这么冷酷？啊？

其他人听着，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你们别想救我！我死在看守所，你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康所长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了，温和的对梅丽娜说，我们是想帮你，也早知道你家的情况，康所长看了一眼安医生，继续说，有些忙，我们和安医生也想帮帮，但是，如果帮了，我们就是违法，也要坐牢的，那，哪一天我们不就和你们一样吗？我们有组织，上有老，下有小。

说完，示意安医生给她包扎。

安医生上去。

不，我受不了，我太想我妈和我女儿了，我死了算了----活着太累了------呜呜呜------

安医生上前去，说，刚才所长也说的很明白，希望你能体谅我们！配合一下吧，说着，又去抓她的手，眼光流露歉意和无奈，又充满了深深的恻隐之心。

梅丽娜又死劲的推安医生：我今晚是死定了。谁也别想救我！

梅丽娜，你放肆！就你受不住，是不是？就你做人累，是不是？安医生呢？他妹妹给犯人杀人了，还得照顾好那个犯人，要是你呢？还不把人给吃了？康所长气氛的说。

梅丽娜听这话，有点讶异，望着安医生，似乎有点怀疑，似乎有点相信。

活着总比死了的好，康所长大声的说，死还不容易，但是你死了，你的孩子就永远不能看到她妈妈了。康所长厉声说。

呜呜呜------梅丽娜低头痛苦的哭着。

安医生再次靠近他，握住她的手，她把手一缩。安医生再次去握，她终于顺从了。

安医生先仔细擦洗，仔细查看静脉是否破裂，发现有根静脉咬破了，立马起身跟所长说，包扎不行，静脉破裂，必需赶紧拨打120，到医院实施抢救。

所长拨打120 。

120急救车风驰电掣的在静静的夜市中驶来。

安医生紧急的给她做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不一会，120车子赶到。大家扶着梅丽娜出去。

七十三

安医生走在前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安医生一下子天旋地转，晕乎乎的歪了一下头，轻声的“额”了一声，就倒在地上了。

所有的人大吃一惊，梅丽娜也吃惊不小。看着一个大活人，突然倒在地上还真的吓人。

安医生？安医生？大家在他身边喊。

可能是高血压导致的昏迷，把安医生也抬过去，康所长说。

两人个扶着梅丽娜，三四个人抬着安医生，送上救护车。

救护车紧急的驶向夜市之中------

七十四

医院医生在核磁共振的图像上仔细查看，一个医生说，你看，这里，有一小点出血，很轻微的-------

接着，在手术室里，很多医生对安医生实施救治。

七十五

几天后，安医生病情好多了，在医院里，所长和同事来看望了，局长来看望了。

之后一直陪伴的是妻子欧阳青青，她在病房里，给他削苹果，安医生接过苹果，咬着吃。

房间里一时很冷清。

那个梅丽娜回到所里去了，欧阳说，你们所里暂时从市里借调一个医生过来，局长说了，让你休假几个月，把身体先养好。

本来没事，那几天我忘记吃药了，加上忙就------

反正先把身体养好

我这病就这样，怎么养也就这样，关键是坚持吃药，控制血压，控制情绪。

在住院部大楼，贺大妈听说安医生住院，拎着水果和小礼品来看望安医生，打听到安医生的病房，在病房门口，想进去，又徘徊，又想进去，又犹豫。老人的脸色憔悴多了，头发也苍白了许多。

她在门口边站立一会，接着侧耳偷听着安医生夫妇的说话。

小童怎么样？在看守所里怎么样？

要判极刑的人，能好到那里去？时好时坏呗，我们只是尽心吧。

贺大妈也怪可怜的，生下这么一个----------

贺大妈听着听着眼眶又湿润了，她没有勇气进去，于是把礼物给了值班护士，让护士送去，便悄然离去。

七十六

这天，天气不错，山空朗朗，有些阳光。

安医生出院了。在家里做做活动，上上网，赔妻子聊天，偶尔翻出妹妹的照片，心里酸溜溜的，有时眼泪会控制不住，涌出来。

也许人静下来时，情感的体验比往常就丰富多了悲情多了。

欧阳看到老公看安红的照片，情绪有些波动，偷偷的把照片藏起来。

这天，他站立在门口，活动身体，看见贺大妈出去。

老人也见到安医生，驻足片刻，目光停滞了一会，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低头匆匆的走，路边一块石头，贺大妈一个小趔趄，差一点摔着。

贺大妈！安医生喊了一声。安医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喊贺大妈一声。

贺大妈回头，样子很尴尬很悲苦。

-------小童------他------在看守所表现还好，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嗯！贺大妈哼了一声，眼泪唰一下就跟着涌出来了，然后又低头离去。

望着贺大妈踽踽独行的样子，安医生内心五味翻滚，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七十七

晚上，妻子在看电视。

安医生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旧照片，边走边看，对妻子说，欧阳，你看，这张好像是妹妹与梅丽娜的合影。

欧阳接过来看了看，照片上，妹妹安红十三、四岁时与一个女孩的合影。

安医生说，这好像是妹妹与那个梅丽娜的一个合影，你看，梅丽娜这颗大黑痣。

欧阳一皱眉头，说，不要看了。以后不许你看那些旧照片！说完，把照片拿去藏起来，又回来了，坐下，看电视。

突然欧阳喊：老公你看你看！

什么？

公安部A级通缉犯王首党，在全国强奸抢劫的那个-----在我县被抓到了。

安医生坐下来看。

电视里出现公安部A级通缉犯王首党被抓捕的场景。

主持人在不停的播音：

今天上午，先后在河南、江西、安徽、湖北等多省流窜做案，涉嫌强奸、抢劫、抢夺、和盗窃的公安部A级通缉犯王首党在平宿县境内被当地警方抓获。警方现场缴获作案的赃物现金8万元，五四手枪一支，子弹6发，还有匕首等作案工具------

老公，你太伟大了。

怎么我伟大？

亲一个。

七十八

上午，安医生又上街买菜，散散心。

安医生在街上慢慢的走着，随意的看着两边的人来人往，在菜市场买了菜，手拎着。

在回来的路上，一幕情景又触动他的心怀。

上次那个瞎子母亲和5、6岁的小女孩，跪倒在地，在地上摊开一张布，上面还写着乞讨的字。

安医生立马走过去。

老人和小女孩嘴里在发出哀求的乞讨声：行行好！给一点吧！

叔叔阿姨行行好！

安医生凑近一看，地布上歪歪扭扭的写着：

小女父亲得癌症死去多年，母亲死于车祸，现在家里就剩下奶奶孙女，求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积积德行行好！

老人闭着眼不时在地上叩头。

安医生本能的从口袋摸出钱包，取出300元的，轻轻的放在老人面前。

老人小孩不时的叩头，像是鸡啄食，谢谢大叔大伯！谢谢大叔大伯！

七十九

几个月后，安医生回到所里上班。同事们很礼貌高兴的打招呼。

安医生回来了啊？

------

回来了，回来了。

安医生在医务室，穿上白大褂，在各个号房问诊。

安医生好！

安医生，好久不见啊！

安医生回来了？

很想你啊大家。

很多在押人员见到安医生纷纷打招呼。

你们还好吗，有没有什么问题就说。

好的，我们都好的，谢谢安医生。

来到小童号房，安医生一眼就见到了他。其他人都喊安医生，就他低头。

一个在押人员说，我下肢皮肤痒的很，一到晚上就痒的厉害。

好的。等一会来看看。说的时候，安医生的眼睛仍在注视着小童。

安医生下楼，正好碰见梅丽娜和她的狱友黄菊花戴上手铐，一起送到监狱去服刑——即投劳，彭管教和其他管教跟着。

安医生看到梅丽娜时，立马想到那位瞎子老人和小孩乞讨，心里酸酸的。他注视着梅丽娜，梅丽娜也注视着他。梅的目光哀怨，凄凉，悲伤，更多是对安医生的怨恨。

安医生眼睛眨了眨，眼眶里满是愧疚之情。

梅丽娜怒视着安医生，不走了。

大家注视着梅丽娜。

梅丽娜的狱友黄菊花拉着梅丽娜的衣角，走吧，别再浪费感情了。同时白了一眼安医生，说，无情无义，怪不得家里遭报应咧。

你？------这句话让安医生很受刺激，脸色立马涨红。

放肆！黄菊花！安医生是你骂的吗？走！彭管教气氛的说。

安医生看着管教们把梅丽娜送走，心里酸酸的怅然若失。

八十

法庭上，庄严，肃穆。

原告位置上有安红那位被击打的女同学。

被告人贺小童戴上脚镣手铐，站立在被告席上，神色惶恐，不安。

在旁听席上，有很多的人，其中有小童的母亲贺大妈，及其邻居欧阳青青，但安医生没有来。

贺大妈哀婉的眼神一直注视着被告席上的面临死刑的儿子，面容憔悴，哀恸，绝望，苍老。

小童也看到母亲，恐惧的脸色又充满了悔恨与无奈。

控诉人站立起来，厉声控诉：

被告人贺小童，犯杀人，强奸，盗窃和故意伤害罪，一死一伤，且一被害人身怀六甲，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犯罪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被告人主观恶意极大，故，特向法院提起公诉，并请求法院从重处置。

辩护人站立起来，温和的进行辩护：

被告人贺小童所犯的犯罪情节及其后果很严重，应当从重处置。但从被告人在实施犯罪的过程及事后

的供述中，也存在着诸多酌情减轻的情节所在，如，被告人去被害人家里去，纯粹的看望对方，是男女美好关系的表达，动机良好，至于后面的故意犯罪是一时冲突所致，主观并不是很恶劣，二，被害人被捕后，认罪态度较好，全部如是的供述自己的犯罪实施，三，被告人虽然年满18周岁，但也只有21岁，犯罪动机是一时的性冲动，四，被告人为人思想也并不是太坏，在犯罪的前几天，有两个醉酒的流氓侮辱被害人安红，被告人还挺身而出，属于见义勇为。综合所述，请求法院酌情从轻处置。

小童在绝望中听到辩护人如此的辩护，似乎感到有了一线生的希望。他，神色更加紧张了。

审判长敲了一下惊堂木，休庭10分钟。

小童在焦急恐怖之中等待10分钟，好漫长啊，他的额头上渗出点滴汗珠，不时惊恐愧疚的望着母亲，心如刀割。

10分钟过去，审判长来到位置上，敲了一下惊堂木，下面我宣判------

小童的眼睛挣的大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被告人贺小童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贺小童如五雷轰顶，绝望恐惧眼神中，眼泪唰的一下涌出来了，后面说什么，他已经不知道了。

贺大妈实在是看不下这结局，大喊：儿啊！一下子，伤心的晕了过去，欧阳青青立马上去扶她，贺大妈！贺大妈！

法警们把小童带走，小童扭头，见到妈妈昏倒，痛心的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妈——

八十一

在看守所里，安医生正好把一个在押人员看好病，送他回号房。这时，小童带着脚镣手铐在管教的监护下，回到号房。

安医生看了一眼小童，见到小童满脸的泪痕，知道判了极刑，就低头收回了眼神。

小童走进入自己的号房。

八十二

不一会，在巡视监控室里，所长，教导员、三个副所长，安医生及三四个管教，都在视频密切的监视着小童的一举一动。

看了一会，康所长说，今晚大家一定要绷紧神经，密切监视，巡视值班的要重点巡视。

然后转身对安医生说，安医生！

嗯，安医生点了一下头。

今晚你也辛苦一下，就住在所里吧。

好的。

据以往和其他看守所的经验，死刑犯判处死刑后，会有极大的情绪波动，伤人，自杀和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故都在这个时候发生，所以，大家务必要谨慎再谨慎。

八十三

傍晚，对面的鲤鱼山上，暗云涌动。

在看守所里，在押人员开始打饭，吃饭。

小童戴上脚镣手铐，靠在床上发呆，其中一名在押人员把小童的饭菜打好，送到小童面前，说，吃吧，兄弟，怕什么，死了还是一条好汉。小童盯着饭菜发呆。

在视频中，两名值班同志在注视着。

视频中，小童没有吃饭，在床上躺下，不一会到小便池里小便，又回到床上了。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还

不时的瞥着监控镜头。

这时，两名值班干警来交接班，一名对新来值班的两人说，9号的贺小童已经宣判死刑，情绪反常，非常危险。你们务必必要小心！

小童默然许久，突然好像想开了似，起身端起饭菜，到风场吃饭。有一个值班的在押人员正在给大家洗碗，对小童说，你他妈的怎么磨磨蹭蹭的，我都快洗完了，你快点吃。

小童扒了几口，就对着风场角落的桶把饭菜倒下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把塑料勺子藏在自己的腰际中，然后转身，把碗扔给值班洗碗的。

扔什么扔？妈的，怕死鬼。

八十四

鲤鱼山上，静悄悄的。

所里楼上值班的两名同志，一个在视频中密切监视，一个不时巡视，重点关注着小童。

小童看无异常的激烈的情绪反应，上床坐下，躺下，侧脸睡觉，偶尔看一眼监控镜头。

不一会好像睡着了。

到了午夜4:30，视频里，值班人先看到小童的被窝里不时的蠕动。

有情况，去看看！

两名值班员赶到窗户边，喊：小童，你干什么？于志刚，于志刚？

值班干警叫醒小童身边的在押人员于志刚，于志刚醒了。什么？

把小童的被子掀开，看他在干嘛？

于志刚立马掀开，原来，小童把私藏的塑料勺子掰断，端口很锋利，小童用掰断的勺子端口死劲的刺破自己的手腕，已经血流不止。

于志刚骂小童：你他妈的你找死啊？搞的我们都睡不好！

小童见被人发现了，立马再把勺子掰断几片，塞进嘴里，吞下。

贺小童！值班人大喊。

两名值班人员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号房里跑去。

所长，不好了，小童割脉自杀，然后吞东西--------

安医生，小童割脉自杀了------

安医生接到电话后，立马起身，边穿衣服边往9号号房里疾步匆匆的赶去。此时正是午夜4：32。

安医生赶到号房，两名值班干警已经赶到，所长及其他备勤人员随后都赶到，站在小童旁边。

先割脉，然后吞下掰断的勺子，你看，一干警把未吞下的塑料勺子碎片给安医生看。

我看看！安医生上前去仔细查看。

床单上，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小童的手腕血肉模糊。

安医生仔细检查了小童手腕，立马起身，对康所长说，静脉割断了，要去医院。

康所长拨打120 ，喂喂？120吧，我是看守所，我们一个在押人员的手腕被割断，请求紧急救治！

安医生回到医务室，又很快的赶回来，给小童做简单的包扎。

不一会，-小童开始很痛苦的挣扎着。

120急救车风驰电掣的驶来。

大家把小童抬上车，所长、安医生及两名干警陪着一起过去。

康所长对安医生说，老安？你？没事吧？-----你不用去了吧？我怕你-----

不不，这是我的工作！所长，还是你不要去了吧！明天所里还有重要事情，安医生说。

不不！这个小童我总不放心，万一有事我责任大啊！

急救车在悲切凄楚的警笛声中驶向医院。

八十五

医院在抢救室里实施抢救。

所长干警和安医生在外面守候。

因为所里今天有上级部门来检查，早上所长赶回所里去。

到了早上8:45点，小童被抢救好。从抢救室里出来，又被戴上脚镣手铐。

这时，护士说，把他带到1604号病房吧。说完，两名民警和安医生带着小童跟着护士走。

过道上，小童说，我要大便。

然后，安医生、吴管教和小张一起把他送到卫生间。

八十六

小童走进卫生间，解开裤子，蹲下。

见到小童确实在方便，吴管教和小张走开一点。

在过道上，有个护士在喊：公安的，你们现在把病人的住院手续给办了吧。

好的，安医生转身对小张说，小张，你去吧我和吴威看好。

小张转身走了。

小童瞥见旁边有个窗户，窗户门开着，突然眼睛一亮，然后又立马收回目光。

这时康所长给吴威管教打电话，询问小童情况，吴威想说，他？------扭头看了一眼小童，怕小童听到，走远一点，到卫生间门外说。

这时，只有安医生近距离的在小童旁边。

小童起身穿裤子，安医生一直在盯着他，眼睛眨都不眨。

就在吴管教喊：安医生，所长让你接电话时，小童突然动作笨拙的翻窗户，跳楼，因为手铐脚镣的束缚，动作迟缓笨拙。

小童！你！------安医生见状大吃一惊，赶紧跑过去。（慢镜头）

小童爬上窗户，双手撑在窗户低边框上，双脚往外一跳，安医生正好跑到位，抓住了小童的手铐，小童的身体此时已经就悬挂在窗户外边。

此时，过道上，吴管教正和一个护士说话，要求给小童安排一个小一点的单独的病房------

安医生在吃力的拉住小童的手铐。

很快，在地上的人们，都看到这一幕，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像是在仰头观看外星来客，新鲜，刺激。有点脸上目不忍睹，有点脸上洋溢的欢乐笑意。

安医生脸涨的通红，大喊，：小童！你上来！给我上来！求求你了！

小童仰着头，不！不！让我早点死吧！多活一天，我受不了------小童感觉地上很多人都在观望着他，低头一看，才觉得地在晃动，人若蚂蚁。

安医生头晕乎乎的，有时看到的小童，人是模糊的。

快一点上来！给我！安哥最后求你了！

不！安哥，我对不起你和我们妈呀！我有罪啊！

那你听安哥的话，上来！

不！我反正是要死的，我怕啊！

这时吴管教也赶到，他箭步跑上去----

小张在缴费时，看到外面人群异常反应。望着楼上，指指点点。小张愣了一下，还没有办好手续，就往楼上拼命的跑------收费的工作同志望着小张，一脸的诧异。

外面，就热闹了。很多望不到的人，在拼命的跑着，跑到能观望的位置。喊：有人跳楼咯，快来看呐！------

观望的人，有点说开了，喔，那不是看守所里的犯人吗？

是是是，好像是就是他把一个警察的妹妹强奸后给杀了！

就是他啊，缺德鬼！

杀人还强奸，最后还抢走了很多的钱呢。

听说他们还是邻居，关系好着呢。

真是该枪毙！畜生！一个观望的咬牙切齿的说。

在另一观望的人群中，有个青年嬉笑的观看，喊：跳哇，要跳就跳哇！警察同志，让他跳吧，嘿嘿----

正在店里发呆的贺大妈，看见门口很多人在往一个方向跑，起先，没有反应。后来，听跑去的人说，快去看，死刑犯在跳楼了------

在哪里啊？

在医院大楼---

贺大妈突然从呆滞中惊醒，也立马赶过去看，此时，看热闹的人像是在看戏，很多很多。

贺大妈望见一个身穿囚服的人，悬挂在空中自杀，感觉告诉他是自己的儿子。呆滞干涩的眼神又涌出了浊泪。

再望，挂着的犯人悬挂在16层楼的窗户边，在空中晃着，有人——好像是安医生和其他两名干警在拉救他。贺大妈豆大的泪水从伤痛的眼眶中簌簌落下，她用开始破旧的衣袖不停的抹着眼泪，那衣袖不知何时有个破旧小窟窿。

安医生终于和两名干警把他儿子缓缓的吃力的拉上去了。

在卫生间里，安医生，吴威和小张终于把人拉上来了。吴威在他脑门上按了按，小童？你这家伙，你还有人性没有？你对得起安医生吗？

安医生也非常的激动，说，贺小童！你要死，也给我乖乖的死！你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吗？我------我是前世欠你的了吧？血丝的眼睛充满了怨恨。

话刚说完，就天旋地转，又呃的一声，倒下在地上了。

安医生！安医生！大家非常的吃惊，不停的喊。

小童也很惊讶，看着安医生一个大活人，突然倒下，像是死去般，心里怵的很。

这时护士医生纷纷赶到，立马把安医生送到抢救先室-------。

八十七

在医生的医务室里，三四个医生在分析脑部的核磁共振头像，用笔指着。主治的刘医生说，这里------你看，这里，是左侧基底脑出血，颅内出血太多，太危险，未必能抢救的过来-------赶紧实施开颅手术。

几个医生脸色严肃紧张，看着核磁共振头像。

八十八

所长立马打电话报告给局长，局长啊不好了，所里安医生脑溢血这会非常严重，怕有生命危险啊。

局长说，什么？有生命危险？我马上回去，我在外地考察。县医院的开颅手术能放心吗？

这个行是行，但大脑手术难度不一般，况且出血太多！

嗯，市里有个著名的脑部外科手术专家司马教授，我有点熟悉，我请他来！

那样更好，但是时间----

这样吧，我打电话给市局，让他们派辆警车紧急护送司马教授来。

太好了，局长！

八十九

接着，市局的一辆特警黑色警车拉响警笛声，来到市医院，司马教授疾步匆匆走出来，坐上警车，警车拉响警笛声，翻动着如心脏跳动的警灯，穿过熙熙攘攘的都市，来到高速公路，急速的赶来-----

来到县医院，司马教授下车，走进医院大门。

抢救室里，司马教授和其他医务人员在紧张的实施开颅手术。切颅骨，开颅，吸出殷红的鲜血------

九十

小童在病房里静静的躺着，闭着眼，打吊针。手铐脚镣戴上，手铐的一个手铐圈套在床架上，另一个手铐圈套在右手腕上。两名新来干警寸步不离。

九十一

安医生再次在手术里接受手术，手术门外，集中很多的人，县局领导，所领导，所里干警，欧阳青青，贺大妈------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等了许久，许久，司马教授才从抢救室走出来。

欧阳、贺大妈等人着急的巴望着司马教授。

司马教授对大家说，说，这样颅内大出血的手术我做的不多，幸亏抢救的及时------嗯-----一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他能否醒来，何时醒来，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吧。

欧阳留下了泪水，伤心的哭泣着。

贺大妈落寞的立在一角，也在绝望伤心的哭泣着，用她那破旧衣袖擦着血泪。

几天后，小童被带回所里看押。

九十一

鲤鱼山上霪雨霏霏，像是天空老人滴下的眼泪。

安医生一直在医院静静的躺着，一名干警和欧阳在旁陪护，大家伤心的默默的看着安详如眠的安医生。

九十三

为了防止小童再度自杀，在他身边有一名管教日夜在旁边监护着，以确保刑事诉讼的顺利到底。

小童这回没有闹事，对管教小张说，我要见我妈最后见一面。

行，我们会答应你的要求。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都可提出。

小童摇了摇头。

九十四

在医院里，安医生仍在静静的躺着，县委县局很多的领导提着礼物走进病房，默默看望着他。欧阳在一旁伤心搓他的脚，以刺激他的神经，尽快醒来。见领导来了，她站立来，盖好老公的被子。然后默默地在一边伤心的注视着按医生，泪痕点点。

九十五

第二天，小张把小童带到接待室，见他母亲最后一面。

小童戴着手铐和脚镣在接待室，等待着与娘见死刑前最后一面。

好一会儿，娘终于出现了。

妈——小童泪水泉涌，撕心裂肺的喊着，脸难过得变成了一个“苦”字型。

娘，今天穿了一件新蓝布衣服，整洁干净，头发修的整整齐齐，好像还擦了乌发油，头发亮亮的；只是脸上的苍老，以及于漫长煎熬之后的倦意和悲恸，在掩饰中仍然依稀可见。

儿！

妈！小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就哭起来。

母亲的泪水簌的涌现，只是，脸上哭的表情却在压抑着，脸上的筋肉偶尔一颤一颤的。

儿啊！

母子俩的双手穿过铁栏，紧紧的握在一起。一双手，嫩，白，小，一双手，老，黑，瘦，青筋暴突。

妈！呜呜-------小童情绪放肆的宣泄着。

别哭！儿，你成了这个样子，妈也有责任，妈没有教好，妈又穷，没钱供你读书，没钱给找媳妇，妈妈无能啊，儿！

妈，你瞎说什么啊！妈-----

人总是要死的！你做的事，妈很气，但妈不怪你，妈------也有责任，我是你妈啊----

不！妈，是我有罪，是我该说！是我一时昏头了，妈！是我对不起你呀，妈！小童仰着泪水模糊的脸。

不！儿子啊，你没有对不起妈啊，你对不起的不是我！-----安哥对我们家那么好，他就一个妹妹，那么好的一个妹妹，那么漂亮------你怎么那么忍心-----说着，终于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失声哭了。贺大妈又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那就让我痛痛快快的死吧，啊? 妈？

现在-----安哥他------也醒不来了------贺大妈哽咽的说，

妈，我该死！你别说！呜呜------

我还等着把生意做好，还安哥5000块钱呢！给你娶媳妇啊------儿啊，你不要再傻了，啊？好好的走，啊？不要让我们活着的人太难过，啊？

嗯，我听你的！妈！呜呜------小童泪水狼藉的深深的点了点头。

九十六

晚上，鲤鱼山上，朦朦胧胧的月亮在铅色凝滞的夜云中，露出了半个脸。山，一片模糊，静谧。

小童在号房里对管教说，我可以见见安哥哥吗？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

管教小张凝视了小童一会，点了点头。

第二天，小童在康所长和吴威小张等四名干警的监护下，来到医院，来到安医生的病榻前，立着。

望着安哥哥不能说话，像是故去一样，想起安哥哥对他和母亲的种种的好-----想起母亲拿着安哥哥借的一叠厚厚的钱回家，想起母亲给人撞了，安哥哥抱起自己的母亲，又搀扶着母亲，送母亲到医院，想起和他下象棋，以后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小童立马“扑腾”一声，跪在安医生面前，低下头------

九十七

在贺大妈的水果店里，贺大妈样子呆滞，嘴里像在说什么，喃喃自语。

一个漂亮女孩来买水果，笑意盈盈的问：大妈，这个富士水果很好看，多少钱一斤？

贺大妈好像没有听到，但是目光移到漂亮女孩身上，没有言语的反应。

大妈？这个水果多少钱一斤？

贺大妈摇摇头。

女孩纳闷，神色诧异的走开了。

九十八

这天早上，朝霞瑰丽，红日冉冉升起，宛如红妍妍的的青春的脸。

鲤鱼上还是静静的躺着，在红日下，变得更加慈祥，更加妩媚。

武警公安戴上白手套，走进看守所，走进9号号房。

小童在干警和武警的押解下，默默的走出号房，走出看守所，钻进执行死刑的囚车。

九十九

囚车穿过热热闹闹的世界，朝鲤鱼山的背后驶去。

到了法场，鲤鱼山后面的一个空旷的场地。小童在全副武装的武警和公安干警的执邢示意下，下了囚车，慢慢的走着，走着，走到被指定的位置，跪下，抬头，望了最后一眼这个世界：蓝蓝的天，洁白的云。绿绿的青山，柔柔的风从脸上亲亲的吻过-----之后，他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砰！

一声枪响------枪声在山空中回荡着，回荡着。

雪白的云朵在蓝天下悠悠的飘着，飘着-------

一百

下午，贺大妈手捧骨灰盒，从火葬场走出来。这回，老人没有眼泪，只有呆滞和默然。

一百零一

生活还得继续，活着的人仍然在以自己的方式在继续演绎着自己的人生和命运。

一直以来，欧阳和贺大妈听从医生的方法，要不时的给病人脚部按摩，对病人的神智恢复有一定的作用，于是，两人不间断的用手按摩安医生的双脚，夜以继日------

一个月过去，安医生仍然安详如故。

三个月过去，安医生仍然安详如故。

半年过去，安医生仍然安详如故。

------

到了第9个月，安医生终于从深睡中渐渐苏醒了------最后还能听懂话，但始终不能说话，四肢也不能动了。

见安医生能好的这般，欧阳决定把安医生搬回家调养，治疗。

眼下深秋。这天，医生护士欧阳还有贺大妈在陪伴着，欧阳决定把安医生弄回家吃药治疗，好照应，大家把他从医院抬下楼来，吃力的弄到轮椅上。

一百零二

在门口，那个主持医生刘医生以及医院很多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在一旁看着，目光充满了怜惜和敬意！

贺大妈在后面扶着轮椅杆。

欧阳蹲在安医生面前问：肚子饿不饿？

安医生摇了摇头。

回家去，好不好！

安医生点了点头。

欧阳把安医生的衣服整整好，说，那，我们回家了，啊？

安医生又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把安医生推出医院。

医院的医生一直后面在注视着，目送着，久久没有离去。

眼下秋意深重，秋风卷起枯萎的树叶在地上不断的漂动着。路上，漫天的灰尘。行人车辆在秋风中来去匆匆。

欧阳和贺大妈在推着安医生从马路上慢慢的走回家，同时也好让安医生看看这个久违的世界。

两人慢慢的推着，慢慢的推着-----

安医生不时的向两边观看，感觉这个世界很新鲜。他好像是个出生不久的婴儿，张望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突然，一个熟悉的画面出现在安医生的视线中，那个瞎子母亲拄着拐棍，手里伸出一个旧木盒，在秋风中向路人乞讨。

傍边还是那个小姑娘在说行乞的话，大叔大妈，爷爷奶奶，行行好！行行好！小姑娘的衣服比以前更加破旧，老人比以前更显苍老。秋风吹散了她的苍白的头发，凌乱，嘈杂。

安医生一直在呆望着这情景，意识中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了梅丽娜出所时埋怨伤痛的情景。

安医生从那老人和小姑娘身边走过，走过。走过后，他又慢慢的扭头望着。

火红的晚霞中，浓浓重重的乌黑，红与黑染成一片残迹之乱象。

两人继续慢慢的推着，推着------在一个拐弯的地上，三人看见前面30多米处的地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长的还真点像安红呢——她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举起旅行帽，在空中摆了摆，喊道：哥哥——哥哥——我在这里啊，嘿嘿----

三人纳闷，安医生的眉头又稍稍的皱了皱。大家定睛远看，脸色讶异。

那个女子笑意涟涟的朝这边走来。

三人在注视着这个女孩。

但是最后，三人感觉那女子的目光是在身后。于是大家又回头看，原来在后面，有个接近中年的男子在一辆轿新车旁，微笑的等着那个姑娘。

想我了吧？哥！女孩像春风一样从身边走过去，“嘿嘿”的笑着，笑声像风铃般悦耳动听。

夕阳西下，晚霞似血。

欧阳和贺大妈推着安医生朝家慢慢的走着，走着，走过深秋-----

安医生的眼神犹如蒙上一层轻白飘渺的雾------雾中，妹妹安红穿一袭红衣裙，喊：哥哥——我在——这里——，并向他挥手，然后向他慢慢的跑过来，跑过来------

一百零三

鲤鱼山，默默的伫立在深秋的夕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