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流水 - 农村小说 - 小说

这是一个激情燃烧的时代，在农村改革的浪潮中，涌现出来了一些可爱、可敬的人。他们不怕困难，不畏艰险，为着这片深情的黑土地，为着这些渴望过上好日子的父老乡亲，奔波劳累，用真情与智慧，谱写着人生壮丽的诗歌。尽管中国的农村改革走了许多的弯路，出现了不少困难，受到了一些波折，遭到了一些不为老百姓办事，而只图自己升官发财，不择手段野心家们的阻挠、迫害。但是他们依然用真诚的心打动着这个社会，用勤劳的双手力挽狂澜、拨云见日，使农村改革之路逐渐走向正轨。家乡漂亮了，乡亲们富了，人们笑了，我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他们是真正新时代的英雄。

为您展现一个真实感人的东北农村的故事，一段黑土情缘，一曲豪情的黑土颂歌。

一

一条宁静的小河慢慢地淌过这片平原，这块黑土地，又安详地流进了丹顶鹤的故乡——扎龙自然保护区。同时这条可爱的河又哺育了两岸的人民，孕育了这里的黑土文化，拂去了旧时北大荒的凄凉与沧桑。在小河的中游北岸，有这么一个村子，村子正发生着使我们感动的故事。

这是冬天里的一天，天不算太冷，但有些阴沉。下午四点多钟，一辆公共汽车摇摇晃晃从路上驶来，驶过小桥慢慢地停下来。从车里下来一个提着大旅行箱，身穿军装的年轻人。此人三十左右，上中等身材，魁梧强健，相貌端正，非常的英俊潇洒，这就是我要讲的主人公田双全。他拎着皮箱上了小桥，在桥上停下来，小桥的下面就是乌裕尔河，河里已经结了很厚的冰，宛如一条白龙伸向远方。河的北面就是哺育自己长大的地方幸福村了，他心潮起伏，思绪万千，自己当兵离开家乡多少年，远处的村庄依然那么凄凉，脚下的黑土地还是没有变了模样。他久久未能平静，掏出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又看了看这条久别的小河。

这时，从村子里的方向来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样子，身穿崭新的红色鸭绒棉袄。原来是外甥女小茹来接自己了，他赶忙下桥迎过来。小茹忙下车亲热地叫了声“老舅”。“哎呀，小茹，都这长这么高了，漂亮了，快成大姑娘了！”“老舅，我和姥姥可想你们了，我舅妈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双全一边接过自行车挂皮箱，一边说“她有演出任务很忙，过春节时有时间兴许能来”。

二人边说边走，不觉走到村头。迎面走来一个六十多岁老人，一手拎着土篮子，一手拿着尖锹，正在拾粪。双全认出是老支书忙停下脚步说：“这不大叔吗？你这当书记的怎么还捡粪呢？”小茹忙说：“王爷爷好！”老人放下筐“呵，是双全回来了，挺好吧！”“挺好，瞅您老这精神头，体格还不错呵，咋还拾粪了？”“咳，村上哪些事看着烦，我也不愿去管，他们愿意咋折腾咋折腾吧，我拾点粪准备过年开春种上亩麦子，就不使化肥了，吃绿色食品，省着人总得乱七八糟的病。”双全道：“您老还真有远见，晚上来家串门。叔，好多年不见了真想你那，好好唠唠。”“好啊，等有时间我就去”。

家门口有辆崭新的大马力农用三轮车，大概是姐姐、姐夫回来了。小茹走到门口就喊上了“姥姥、妈、爸、我把老舅接来了！”话音未落姐夫贵成从屋里迎出来，腰间扎着围裙手里还粘着鸡毛，双全叫了声“姐夫”。贵成也忙开口说：“双全，我和你姐去给一家养鸡场送了趟苞米来晚了，想开车去接你，妈说小茹去接了，你一路辛苦，妈叫我们俩杀鸡做菜等你那”。说着用围裙擦了挖擦手，接过皮箱。这时妈妈和姐姐雪梅也从屋里出来。双全看到母亲鬓角又添了丝丝花白的头发，是劳累过度所至，心痛母亲禁不住心里酸溜溜的。上前握住妈妈的手，“妈，儿子复员了，再也不走了，在家好好侍奉您老，让您老享福。”妈妈抚摸着儿子的脸心痛地掉下眼泪，“我儿这些年在外面也受罪了，妈也疼啊！”姐姐见状忙插嘴道：“妈呀！我老弟刚回家，路上怪累的，赶紧回屋再唠。”双全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一种温馨的感觉抚慰着这个离家多年的孩子。姐姐忙着倒了杯热茶端过来，“老弟喝杯水就暖和了。”这时妈妈忙问：“全子，静怎么没回来？”姐姐也说：“对呀，你来信不是说弟妹要与你一起回家，怎么又没来？”双全不知怎么解释才好，顺口说道：“妈，她最近演出太忙了，她们领导不给假，她说春节放假再来看妈。”双全是在搪塞母亲。贵成接过来说：“妈，人家弟妹是大明星，哪能那么随便您想见就见呢！”姐姐瞪了姐夫贵成一眼说道：“做你的饭去，老弟，你姐夫就实心眼瞎胡嘞嘞。”“姐，我还不知我姐夫心直口快是痛快人。对了，姐夫你们又发大财换新车了？”姐夫回答：“发啥大财，瞎折腾呗，反正我和你姐开车倒点粮、卖点蔬菜、水果什么的比种地强多了，现在种地的费用太多了，白玩。只是我跟你姐一跑车就没时间照顾小茹上学，就把她送你们这上学了，让咱妈受累了。”妈妈说：“有小茹跟我在一起，我才不孤独。”他们边说边笑，一家人沉浸了团圆的喜悦之中。

双全十八岁高中毕业就当了兵，尽管母亲很想供出个大学生来，可懂事的双全知道家中的窘况毅然参军，在哈尔滨附近当了名武警战士。在执行抢险任务中多次立过功，在部队里也是一名英雄。这个农村来的小火子特别能吃苦耐劳，刻苦训练，很快从普通战士升为班长、排长。以至后来升为连级干部，他在家乡时跟唱二人转的学过笛子、吹喇叭、拉二胡，就连二人转也能唱上两段，所以在部队也是一名文艺骨干，还光荣地入了党。

一次上级文工团下连队慰问演出，团里有位叫何静的姑娘偶然与双全共同表演了节目，从那以后姑娘是一见钟情，对小伙子表明爱慕之情。双全怕自己是农村的，配不上人家。可何静却说“两颗心能碰撞出爱情的火花就够了，别的差距是可以通过我们的努力来缩小。”他们相爱了，何静的父亲当年也是部队干部，通过走动关系就把双全调到机关以谋求大的发展。双全征求父母同意后，二人在部队办理了喜事。双全在部队又续了志愿兵，在机关做了一名干事，拉近了俩人工作上的距离。由于二人的工作特别忙，就一直没有要孩子。

先前几年还行，小夫妻俩恩恩爱爱，可最近二年他俩感情上时常出现危机。以前恋爱时年龄小感情冲动，爱的情真意切、海誓山盟，可逐渐走向成熟，生活中到了具体看问题的时候。前年春天双全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家中来了电报要双全马上回家办丧事。他接电报后痛苦万分，父亲一生坎坷，忠厚善良，生前没享一天福，突然去世，当儿子的还没来的及让老人享享清福，却是永远做不到了。父亲就自己一个儿子，双全要求妻子何静跟自己一起回去奔丧以尽孝道。而何静演出确实很忙领导没给假，就拒绝了跟双全一起回家乡奔丧的要求，二人吵了一架，双全只好自己回家办理了丧事。在那几天里，双全看到了母亲劳累的身体、憔悴的面容，当儿子的更加心痛。又看到村里的落后面貌基本没变，乡亲们在贫穷中煎熬，那时他就有了复员后回家孝敬母亲，回来改造家乡的念头。

尽管何静与父亲早已给双全复员后的工作做了安排，回城后双全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跟妻子说了，何静一万个不同意。双全的内心深处始终难以改变自己的想法，尽管表面不再提这件事，但何静还是能看出来。二人感情上出现了阴影。

这次复员后，双全只是对妻子说想家回去呆上一阵子，看看母亲再回来。何静尽管不愿意，但还是拦不住双全回家乡，想念母亲的心。

天色渐渐黑下来，天空也开始下起了小雪。一家人吃过晚上这顿团圆饭，姐姐、姐夫开车回家，他们在邻村住，明日里还要走街串户收饭豆。双全送走了姐姐姐夫，回来洗了洗脚准备上炕休息，小茹写完作业早早进入了梦乡。这时，忽听得外面很多的狗“汪汪”地叫个不停，还不时的有人高声喊叫，似乎有骂人声，而且越来越近了。双全很纳闷的问妈：“这是谁家打架吧？”说着就要出门看看。母亲连忙放下和面的盆，拉住儿子说：“全子，别出去，准是长海这小子，臭无赖。穷的叮当响，二十好几了说不上个媳妇，破罐破摔了。前些年偷鸡摸狗赶上了严打被送进劳教所了，他爷爷着急上火也去世了。在监狱出来也不学好跟金三他们混到一起了，陈世贵又给了他个看青的差事，有人撑腰更加欺压乡亲们了。这准是喝多了出来骂大街，经常这样闹得全村不得安宁。”“妈，长海以前挺好的，怎么变这样了？小时候我俩最好的伙伴，我劝劝他。”说着开门出去了。

外面还在下着小雪，借着弯月的一丝微光，双全看到前面里趔歪斜地来了一醉汉，光着头，敞着怀，身体胖大。右手拎着瓶老窖白酒，左肩扛着长杆掏灰耙边走边喝，还高声骂着：“有玩命的吗？有玩命的没有？出来一个，老子就要玩点刺激的，都给我滚出来，妈的来的。”走两步喝一口，骂两句，一步三摇。双全又是气又是笑。醉汉长海见有人朝他走来，停住脚晃了两晃身子，把掏灰耙拄到地上，自语道：“老子这买卖好久没开张了，都他妈躲我，邪乎了，还真来一个。老子骑着黄河打遍中国，上联合国都作了三天，布什算个几，没敢把我咋地，来吧，能驾住我两掏灰耙就行。”双全呵道：“没人要跟你玩命，也玩不起，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是双全。看你喝成什么样了。”长海借月光定神一看，“像，像是双全哥。”“什么像啊，本来就是，这家伙让你喝的。”“你真是我哥们，那还打个屁了，我知你是武警，也打不过你，来吧哥哥，咱俩喝酒。”说着把酒瓶递过来，双全说道：“喝什么喝，都醉成这样了，大雪天看你这出，别弄感冒了，赶紧回去，改天我再跟你喝。”长海道：“别人谁说都不好使，你是我哥们，我就听你的，明天你得到我家喝酒。妈呀，闹半天下雪了，我说咋有点冷呢，我回了哥。”说着又举瓶灌了一大口，扛着掏灰耙摇摇晃晃走了。原来他也怕硬的。

双全叹了口气，抖抖身上的雪花回屋睡觉，可外面依然狗咬吵吵，不时还有人说话，穿梭在雪夜里。双全躺在炕上，想到省城的那个家，想起妻子何静，自己的路日后究竟该怎么走？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静，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深夜，狗叫声停了，双全也带着一些伤痛沉沉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