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她

    屈指算来，那是20多年前的事了。

    那年她和我都是一道从偏远的山村被录取到县城中学读书，因我们俩个头都比较矮小，被老师安排在了第一排第一桌。因在农村上小学时，彼此都没有跟异性同学同坐一棵凳子，现在突然被老师安排在一起，况且距离又是那么近，双方都极为不便宜。刚开始，我们的“三.八线”极为明显，彼此不搭言语、不往来，除了凳子两头能够将就坐而外，坐式各自朝一头，老师上课时都强扭着脸朝黑板，同学们常说我们是一对乡巴佬，这样的事情延续了半个学期。虽然我与许多同学们都混得很熟了，但还是与她不相往来，有时男同学们嬉皮笑脸主动与她搭话，都遭到了她的白眼和一顿追打。

    一次上自习课，我闲着无聊，找来一一颗盖顶，趁她站起来之时，把盖顶悄悄放在了她的座位上，她刚往下一坐，盖顶就钉在了她裤子的屁股上，顿时她顺手操了桌上的一本书朝我劈头盖脸砸下来，弄得我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滚。她看着我擦着眼泪，担心怕我哭起来，就扶在桌上悄悄地哭了起来，这事后她没有告诉班长也没有告诉班主任老师，我们就彼此把这件事藏在心里。

    一个月后，我的阿妈盛着一身苗族服饰到学校来看我时碰见了她，自那以后她相似吃了笑药，每天上课不坐在凳子那头了，而是主动坐在了凳子中间，有事无事就冲着我笑，笑得非常甜蜜，笑得使我横身不是滋味，她还时不时找借口与我接近，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一天正在上课，我在我的书本上无意中看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俄闷用搭苗，俄咯倒苗朗吗？（苗语：你妈是苗族，你会讲苗话吗）。我疑视了半天，返脸看见她还微微地视意地望着我笑。当时我还不能够肯定那张纸条是她写的，自己也写了一张纸条：（“港阿倒朗苗颠（苗语：我会说苗话的）”卡在她的书上。下课后，她向我招招手说：“不要老是那么别扭去坐凳子了，这凳子宽着呢”。自那以后，我们由生疏到熟悉，由熟悉到亲密，“三.八线”也自然被解除，我们由原来的沉默寡言到无所不谈。除此之外，我们还经常用苗语写在纸条上作为我们彼此沟通的信息，即使被同学们发现，他们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有时也用苗话说说同学们的坏话，说到即兴之时，两人都哈哈大笑。同学们看见我们一会儿叽里咕噜一会儿哈哈大笑，都骂我们成了疯子。时间长了，同学们有意识把我的名字叫做她的名字，把她的名字叫做了我的名字。

    班上每次搞活动、组织野炊，同学们总是有意把我们俩凑在一起，说我们十分般配，是一对非常亲密形影不离的朋友。要毕业那年的一次野炊组队，班长故意公布名单把我们各分在一组，我俩都借口放弃参加本次活动，待班长说名单公布有误，我们俩还在一组时，俩人的心理又有说不出的高兴，我们又主动加入了本次活动。三年学生活就不知不觉过去了，没有什么深刻的留念，彼此只有对方的一张半身相片和一张明信片作为深深的祝福。毕业后她进了民管校继续深造，我被一单位邀请去搞爬格子。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出差到那座城市里，借个机会特意到她的学校去看望她，每想到刚进入她们女寝室问起她的名字，她的全寝室女生们眼睛都直看着我，异口同声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弄得我十分惊讶不知所措。她的寝室女友们七嘴八舌问这问那，说她两年多来无时无刻不记着我，每天跟室友们聊的话题都没有离开过我，有时打梦都还叫出了我的名字呢……她的室们吹了一大桶聊了一大片，可就没有看见她的影子。后来她一位室友告诉我，她在拼命地学习呢！她说她一定要拿出更好的成绩找到更好的工作跟我一拼到底。我在学校周围的树林里四处寻找了一个小时，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准备要转道回程时，她从一条树林小道里急匆匆地串了出来，脸上大汗淋漓，这时的她显得比原来更憨厚、更漂亮、更有魅力。原来是她听说我去找她的消息后也在四处寻找我，我们谈了很久，才走出那片树林，并邀来摄影师留下了那难忘的一幕。自那以后，我们在也没有机会接触，而是各自奔波劳碌，我也提前成了家，她也有了固定的工作，并有了一个特别帅的夫君。

    那年，二十年一次的同学聚会，我们又欢聚在一起，同学们还依然把她习惯叫成我，把我叫成她，我们依然同在一组吃饭、拉家常、摆龙门阵，彼此都在默默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