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之喜欢在清晨看阳光温暖的样子,那种微亮的朦胧像爱情一样温柔而美好。
(2)
夏之的高考分数比厦门大学的录取分数线足足多出了五十分。尽管这样,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夏之非常的开心。她想,如果可能的话,她应该会见到林元吧!那个瞳梦里令人苦苦思念的人。
整整一个暑假,被时光抛在身后。夏之提着行李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厦门大学的路途。花了半天的时间。夏之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夏末的天气,热气还没有退去。夏之有点疲累,在附近的商店买了杯冰凉的奶茶,插上吸管轻轻的吸允着。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心想:以后的四年都是要在这里度过啊。关于青春的最后几年。
“夏之同学。”有人在叫她。
夏之转过身来,熟悉的笑容温暖到心房的感觉。没错,是林元。
整个回忆像巨大的浪潮一样,从心底那块呵护备至的地方。涌了出来。
(3)
可以说夏之高一的时候几乎没有和林元说过什么话。仅仅存在的对话也只是作为学习委员的夏之收交作业而已。林元总是温热的给予每一个人动人的微笑,夏之太过聪明,以至于她把对林元的喜欢隐藏的不动声色,对于别人谈论林元的话题,夏之只是附和应道。
林元有着简短的头发,冷冽的刀锋浓眉,温和的眼神,迷人的酒窝,一米七八的个头,他喜欢穿蓝色的帆布鞋和干净的白衬衫,最喜欢的是在五月的傍晚,林元沿着路边,夕阳把他的身影融入了岁月,身上像染上绒光一样的让人沉醉。
夏之发现喜欢上林元的那天晚上,在日记本上如此写道。
那种暗地的喜欢,不敢声张的爱情,总是在深夜的凌晨,夏之翻开日记的瞬间,越发的真实起来。眼前的林元的微笑,林元的举手投足都深刻的让夏之无法忘却。
越青春的故事,越让人感动。
(4)
高一期末考结束的时候,班主任拿着六十四张卡片分发给所有的同学。是分文理班的决定。夏之在学习方面她爸爸妈妈从来不过问。从入学开始每次的周考月考抽考等一些大小型考试,夏之都是第一名,而且分数永远高到让第二名想死的地步,夏之文理都很厉害,所以她很纠结不知道该选择什么。
夏之看了看周围的人,有写文科有写理科,比较喜欢什么呢?夏之咬着笔头思考着。
“听说林元选择了理科。”同桌小雅推了推夏之的胳膊。
“什么?”夏之正出神没听清。
“从后面传来消息,林元选择了理科。”小雅低着头偷偷的看了看林元。
“不会吧!上次月考我记得他理化都没及格。”夏之不解。
“反正他文科也没有多好啊。”小雅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也对哦。”夏之心想,其实自己和林元差不多呢,一个是两科都很厉害,一个是两科都不行,都是没办法一下子选择出来的,“你选了什么?”夏之看了看小雅的卡片,上面写着理科。
“为什么?”
“你知道的吧。以前有说过啊。我喜欢林元。”小雅小声的说。
从什么时候的事呢。开始喜欢林元,是一见钟情么?还是林元第一次穿白衬衫干净的少年如梦般的骑着脚踏车,或者体育课上扣篮的帅气姿势?也许是上课睡觉时单纯的神态,那种青春中最敏感的细节,在时光中慢慢的融入了血液,早已变成觉察不到的存在。
夏之偷偷的在卡片上写着理科。她偏过头看着窗外,初夏时节,碧绿的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绿色的光芒,微风吹过。波光粼粼。
(5)
夏之第一次和林元有比较深的了解是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全班同学都被要求参加暑期的培训班。
那天,天色微暗会下雨的样子,因为一道比较复杂的习题说到一半,老师坚持说完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五点放学延长到了五点二十分。
老师讲完后,夏之便开始把一些重要的知识抄了起来,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夏之隐约听到外面有雷声,抬头一看,灰蒙蒙的天空终于忍不住了破开云层,下起了一场大雨。
“夏之同学还不走么?”林元从后面走过来,笑着说。
“啊······没错。”因为没注意到还有人,夏之有点吃惊。
“真是不好的天气,这么大的雨没法回去了。”
“林元同学没带伞么?很明显会下雨的天气呢。”夏之边说边收起笔记,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雨伞,“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吧。”
“那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我记得林元同学家是住在北城的天阳花园,对么?”
“咦?夏之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上学期填写了入档案的资料,我整理资料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因为我也住在天阳花园所以注意了下。”
林元和夏之边说边向外面走去。夏之准备撑开伞的时候,林元笑着说:“我来吧。”说完从现在的手中把雨伞接了过去,“靠近一点哦,不然会淋湿的。”他们一起迈着同样的步伐走进了雨幕,朦胧一层雨雾,唯美的有点不太真实。
那是夏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和林元在一起,她几乎紧贴在林元的身边,男生身上淡淡的栀子花的清香让夏之微微泛红了脸颊。他们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夏之心想如果林元也喜欢她的话,那么在雨中告白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可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场景。
夏之也确实明白,自己不够美丽,不够可人,不够开朗活泼,一天到晚埋头苦干去学习的人没理由让人喜欢。但是,根本没法控制对林元的喜欢,像扩散的红墨水,瞬间遍布了整个生命。
“夏之同学有喜欢的人么?”林元突然开口。
“哎······。”夏之有点不知所措。
“哈,果然是太唐突了吗?”
夏之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我觉得吧,青春就是应该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在青春最美好的光阴里留下一段美好的爱情,保存一封感人的情书,在青春流逝的尽头,最起码可以回味一下最初的感动吧。”林元突然说了这么一些富有文艺强调的言辞。
“是没有合适的。”夏之低着头,“不过话又说回来,林元同学有喜欢的人吗?”夏之鼓起勇气问道。
“有啊!”林元爽快的回应。
果然,像林元这种长得好看性情也温柔的人,肯定有喜欢的人和被人喜欢,拥有美丽的告白和幸福的爱情。夏之有些失落,尽管是早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雨下的越来越大,走过高架桥的时候,因为大雨的缘故堵了很长的车。夏之和林元走在旁边,耳边不断的响起喇叭的声音。
“很吵对吧。”林元说。
“喔。”夏之没听清楚。
“可惜,我喜欢的人不一定喜欢我呢。”林元把视线投向远方像把心事波进了大雨里一样。
夏之没有回应,他们下了高架桥,走在安静的林荫小道上的时候,夏之轻声说:“刚刚林元同学有说什么吧。高架桥上太吵了,完全听不清楚。”
“啊······没什么。”林元说。
大雨一直下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路面积起了雨水,鞋子已经完全湿透了,夏之低着头,雨水在路面上砸出一朵朵水花,孤独而寂寞的美感画面,仿佛八十年代台湾的文艺电影。莫名的感伤像栀子花香一样把雨水浸透着芬芳,让人无限惆怅。
之后一路无话,他们走进天阳花园的时候,林元说:“我家住在三栋,夏之同学呢?”
“十六栋。”夏之回应,“要不,我送林元同学到楼下。”
天阳花园的一栋到十栋在左边,十一栋和二十五栋在右边。中间隔着一座花园。
“不用了。”林元把雨伞递到夏之手上,“今天已经很麻烦夏之同学了,这么近的距离跑着过去也没什么。这次就谢谢夏之同学了,改天请夏之同学吃饭,再见!”林元边跑边朝夏之挥了挥手。
林元渐行渐远的身影在雨中朦胧成一片,像玻璃被呵上白雾一样。是存在在两个世界的人吗?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吧。风吹着雨打在夏之的背后,凉凉的寒意。夏之看了看湿透的鞋子,又看了眼干净没有淋湿的上衣,完全没有淋到一点雨,是被照顾了吗?
(6)
自那之后,林元和夏之熟识之后。每天放学便会一起回家。夏之作为班干部总有许多事要做,林元有时会在教室的后面看小说等夏之。
那段青春的往事,恐怕是夏之最快乐的时光,无关告白,无关爱情。只是两个人安静的并肩走过一个又一个傍晚,带着迷离的颜色,给夏之平淡的青春增添了少有的触动。
渐渐地,有人便在后面议论林元和夏之的事情。你知道王子一旦属于公主一个人,最开始的时候公主总会被许多人怨恨。小雅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不经意的对夏之提起:“听说你有男朋友了。”陈述的语气。
“怎么可能?”夏之匆忙的反驳,“听谁说的?”
“大家都真么说。”小雅不动声色的说,“你和林元在一起。”
“小雅······”夏之看着她,“其实没有了,林元有喜欢的人,怎么还会和我在一起。我们只是住在一个小区,回家顺路所以一起走。”
“没关系的。”小雅看着夏之微笑着说,“可能的话,还是希望夏之你能和林元在一起,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和林元其实很般配,都很沉默寡言,但又都心地善良单纯。怎么说呢,会有一点不甘心啦,但是晚上回家睡一觉都会过去的。”
“小雅,真的我和林元······。”夏之还没说完,刺耳的铃声便响了起来。夏之无奈的坐在位子上,一整节课她都心不在焉,小雅喜欢林元,她知道,自己也喜欢林元。真是没办法抉择的事情。她胡乱的在稿纸上画了几笔,发泄心中复杂难受的情绪。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从后面传来一张纸条,夏之把折叠刀很小的纸片打开,上面是林元清秀的字迹【放学后,我在图书馆旁边的小树林等你——林元】。
夏之一头雾水的把纸片握成一团装进口袋,她略微回头,就看见林元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心脏像停跳了一拍。她慌忙的转过脸来,没敢再回头。
这样的关系会不会太近了?每天一起走路已经很开心了,夏之虽然喜欢林元但是她渐渐的也迷恋上和林元一起放学回家的时光。夏之心想,林元一定是觉得关系太近对他的影像不好,更何况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面对自己也应该只是回家顺路的普通同学吧。放学后的小树林见面也是应该会说关于传言他们交往的事吧。是要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和他一起回家了吗?夏之没敢想下去。她没有勇气,她突然很害怕,莫名其妙的想哭,像······失恋了一样。
终于在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夏之头一次看到留言没有微笑的脸,带着雨天的阴沉。
“林元今天怎么了?”小雅拉过夏之的胳膊问道。
“不清楚。”夏之小声的回答。
事实上,昨天晚上夏之并没有去和林元见面。而是像逃跑一样回家了。她不知道林元等到什么时候。如果仅仅是夏之的爽约导致林元的不高兴,夏之倒是可以道歉和解释。
夏之原本准备放学的时候和林元解释,但是林元破天荒的没有等夏之。夏之收起几本笔记在众目睽睽之下追了出去。夏之一直跟在林元的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从高架桥上下来之后,夏之加快脚步在后面喊道:“林元同学······。”
林元停了下来,夏之也停了下来。中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林元转过身,露出让夏之安心的微笑:“咦?夏之同学有事吗?”
“那个······昨天的事。”夏之吞吞吐吐的说。
“对哦,不过昨天夏之同学幸好没来。”林元朝夏之走去。
“什么?”夏之有些不懂。
“昨天,本来是准备在小树林向喜欢的人告白,让夏之同学当个观众,见证我和女朋友爱情的开始。可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被拒绝了。夏之同学当时在场的话一定会觉得很尴尬。”
“是这样么?”夏之低着头小声的说,“今天六一同学没等我就走了,我以为以为昨天的事六一同学生气了。”
“怎么会,以为家里有事,所以走了比较急,不好意思让夏之同学误会了。”
“没关系。”
“那么我就先走了。”
夏之站在原地没动,这是她没想到的结果。她心里失落落的像是被人把冰块放在心里一样,从心里蔓延出的寒冷和空虚,映红了低垂的眼眸。
向喜欢的人表白,本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在夕阳爬满天空的瞬间,说出那些简单而美好的承诺和青春最细腻的情感,相拥之后,随着流逝的无尽岁月,把一切沉淀成爱情。
关于旅游的爱情。
那么自己的呢?
有想象过自己的爱情故事,把所有的幸福堆叠进去。但是幻想终究成不了现实。
(7)
夏之不知道的是,那是和林元在高中时期最后一次碰面说话。她永远不会忘记,大雨中男孩奔跑的身影和温暖的微笑。林元也成为了夏之青春里最好的疯狂。即便是回忆,也能让夏之在深夜面对黑暗的时候,流尽青春里感人的泪水。
从小雅口中夏之得知,林元的父亲把公司的生意做的很大,林元也就为此被送到贵族学校去学习。林元自己也没有反驳,一如既往的对所有事情保持随意的态度,林元没有去学校收拾课本,就直接消失在时光之中。
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终究沉醉在瞳梦之中。
林元走后,夏之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没日没夜的做习题。半夜眼皮像挂了铅块一样沉重也依旧坚持着,凌晨两点休息,清晨五点起床背读英语。身体的消瘦在时间下逐渐显露出来。父母劝她多休息,她点点头,半夜依旧拼命学习。
小雅曾告诉过夏之,林元的理想是考上厦门大学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看海。
(8)
还记得因为大雨林元和夏之第一次并肩回家的时候,林元临走的时候答应过要请夏之吃饭,在第二天林元就实现了承诺。
干净而温馨的餐厅,浓厚的咖啡香味。这是离天阳花园最近的一家欧式餐厅。
两个人很安静的吃着各自点的食物。
“夏之同学想上什么大学?”林元突然轻声问道。
“厦大吧。”
“厦门大学么?为什么呢?”
“听说那里能看见海,虽然没见过,但是很期待呢。”
“这样啊。”
(9)
“夏之。”林元笑着从对面走了过来,“好久不见。”
夏之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她注视着林元,更成熟的脸孔,说:“林元同学,怎么在这儿?”夏之努力压制自己的兴奋。
“今天新生报到,我是来报到的。”理所当然的语气,“夏之呢?”
“我也是啊······”
夏之还没说完,林元的拥抱带着回忆的香味,那种温暖而美好的感觉瞬间涌入夏之的身体里。
“被喜欢的人拒绝了一次,我可不想再被拒绝了。”林元的声音淡淡的回荡在夏之的耳边。
那一刻,夏之拥有了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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