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煲电话粥

    走到厂区的时候，同事见我和妻子间隔了一段距离，摸得到底细的同事问我：“师兄，你和嫂子是不是爆发了口水战？”

    我笑着说：“我家老婆子就那个样子，废话超过文化，我耳朵很吃亏，都长厚茧了。”

    说话间，手机响了，是家里打来的长途。我接通电话，是八岁的儿子在电话那头叫我：“爸爸，你下班没有？我和姐姐好想你和妈妈。”

    我开心地问：“宝贝儿，今天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儿子说：“是姐姐拨的电话，然后让我给你讲话。”

    我说：“儿子，你要告诉爸爸什么呢？”

    电话那头儿子说：“奶奶昨天打我屁股了，好痛喔。”

    我忍不住笑了：“奶奶为什么要打你？是不是你惹奶奶生气了？”

    儿子：“嗯。”

    我问：“为什么要惹奶奶生气？”

    儿子说：“老师告诉奶奶我在学校不听话，回家后婆婆就打我了。”

    我说：“婆婆打你是对的，你听话婆婆就不打了，知道吗？”

    儿子说：“知道了，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买好多好多的吃的。”

    我说：“你只要在家里和学校都听话，我和妈妈一定给你和姐姐买一箩筐的好吃的。姐姐在干啥？婆婆在干啥？”

    儿子说：“姐姐去院子里玩了，婆婆在洗衣服。”

    我说：“你去叫姐姐来接电话，记住啊，电话不要挂。”

    儿子没回我电话，跑去叫姐姐了，我在电话里分明听得见儿子在叫女儿的名字。女儿拿起话筒：“喂，爸爸，你在听吗？”

    我在电话里说：“爸爸在听，你在家里听婆婆的话吗？”

    女儿在电话里说：“听啊。爸爸，你们在外面累不累？多少钱一天？要记得给婆婆多寄点钱回来，这个星期都没吃肉了，婆婆还借了钱去看医生。”

    我赶紧问：“婆婆去看医生，是为什么呀？”

    女儿回答：“下雨天婆婆去地里种菜，摔了一跤，这几天做饭都是院子里的张阿姨来我们家里帮我们烧饭的。婆婆说不让我和弟弟做饭，怕引起火灾。”

    我问：“婆婆现在好了吗？”

    女儿回答：“好了，现在正洗衣服呢？”

    我说：“在家里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不要和弟弟打架，有事找婆婆解决，不能打弟弟啊，叫婆婆来听电话。”

    女儿跑去喊我母亲来接电话，母亲在电话里说：“家里的两个小家伙怪机灵的。你儿子要跟我拿钱去买棒棒糖，我哄他，说婆婆前几天脚摔了，钱花光了还借钱用呢，你要钱找你老爸要去，反正婆婆身上没钱。结果呢，你女儿拨通电话后就跑了，剩下你儿子跟你讲。你的两个小家伙调皮得很，不打他们就更调皮，打又下不了手，有时候还得用树枝吓唬吓唬他们，不然我的话就一直当耳边风，听不进去。”

    我说：“妈，小孩子不听话就得打，至少要吓唬吓唬他俩，吓唬不了就真要教训一下，由着他们的性子以后就管不住了。该教育的还得教育，我和孩子他妈不会埋怨您的。”

    我又说：“妈，您年纪大了，又是冠心病，又是胃病，还有严重的慢性支气管炎，千万要注意身体啊，明天我去邮局给您汇五百元钱回来。”

    妻子知道我在给家里打电话，一直站在我旁边听，要是平时她会接过电同家里讲一大通话的，今天没那个雅兴了。我挂了电话后，把刚才的通话内容跟妻子复述了一遍。妻子说：“你明天去邮局寄八百元回去，少抽两包毛烟，少喝两瓶马尿水水就节约出来了。”

    回到宿舍，妻子从床底下挪出一大瓶我泡了很久的药酒坛子，说：“成天都喝这马尿水水，你看这坛子，比你爹的尿壶还要大，一年你就会喝掉几坛子。把这坛马尿水水弄干净后，给老娘把酒戒了，省下的钱去割几斤肉回来吃你还长点膘。”

    我说：“我把酒戒了也行，把烟戒了也不是不可以，你也别买化妆品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装什么嫩卖什么萌，你也少买几套高档服装，咱们都省着点儿，节约下来的钱当着路费，多回家一趟看看孩子也行。”

    我这么一说，我家老婆子就如火山喷发一般，要把地球都融化一样对我吼起来：“你个狗日的，那个女人不买化妆品？那个女人一年不买几套高档服装？这可是正当开支啊，难道变了女人连卫生巾都不可以买？‘二筒’也不能买？你有本事也变女人啊，一年你买五百个‘二筒’我也不说你，正当开支不是乱花钱啊。你喝的那些马尿水水，抽的那些毛烟，对身体有好处吗？都是折寿的，对身体不健康我才说你。你把抽烟的钱拿去卖牛鞭吃我也不会说你，至少是对身体有好处的。烟抽多了容易得癌症，就算你把屁股卖了也没钱治啊。凭什么女人该买的东西不能买？女人每个月用一包卫生巾，你没用上是不是吃亏了？你每个月要去理发店刮一次猪毛，这种正当开支我有说让你不去理吗？我愿意看到你留着披肩长发变成丐帮帮主吗？”

    我说：“好啦，好啦，我是公的不能跟母的比，烟酒这东西我得研究研究，看看怎么戒才容易戒掉。你长期像一座大山压迫着我，你屌我，我不敢顶你。你骂我一百次，我总得像发短信一样回复你一次是不是？人善良了被他人欺，猫儿温柔了被老鼠骑。我总得顶你一回，我还算是一个男人，不就是工资低了点，成天被你屌来屌去吗？你觉得很光荣吗？我要是有钱了，我还会鸟你吗？难道我不会去外面筑几个鸟巢，养几只金丝雀？那个时候，你又算个什么东东呢？我没钱，我穷，所以才守在你身边，难道这点你不明白？抽了二十年的烟，喝了二十年的酒，现在烟酒都要离我而去了，打工打工，越打越空。你个老妈子也得给我一个戒烟戒酒的周期，我的岳父大人也戒过烟酒，那种痛苦滋味你去问孩子的外公就知道了，等老子发了财还要抽好烟喝好酒。”

    妻子过来给我一个熊抱：“就是嘛，老公，现在不准抽烟喝酒，以后你有能力了抽中华牌香烟，喝茅台和五粮液酒我都不会说你。关键是你年龄大了，退路也没想好，收入就好比儿子考试都不及格，就得委屈一下了。”

    “那你要我怎么找退路？抢银行还是抢金店？还是去挖慈禧太后的古墓拔掉慈禧嘴里的夜明珠？你给我指一条光明之路，我按照领导的意思去做就是了。”我说。

    “我说正经的，你偏要扯些歪把子的理由，你把这点心思往退路上琢磨不是很好？你不能抽烟喝酒，大姐我化妆品照常买。小平同志说过：马照骑，舞照跳。你嘛就要忍一忍，你现在是吃了点亏，可是老姐我在给你生下两个宝贝儿女时，我也吃了亏，现在算是扯平了。你省下的烟钱酒钱就当着路费，我们多回家一次，家里有你可爱的儿女，年老的母亲，是需要多回去看看啊，你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