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回家教育孩子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我在电话里的一番警告，只不过是一阵风，没隔几天，我又接到母亲的电话：“你们寄回来的东西收到了，原本以为他们有事做就不会来烦我，趁此机会可以在自留地里种点蔬菜。老师说要让小孩多吃蔬菜补充维生素，我相信老师的话是对的，就去地里种蔬菜了。结果呢，我前脚一跨出门，他们就为争玩具打起来了，你女儿把你儿子额头碰了鸡蛋那么大个包，我才赶紧把你儿子送到医院，幸好是皮外伤没大问题。每年的寒暑假，就是两个小家伙闹事的时候来了。现在的小孩，比你小的时候难管多了，我也不清楚是啥道理。”

    我在电话里说：“两个小家伙不听话惩罚一下才行。”

    我妈说：“惩罚肯定一有，你家少爷打死都不投降的个性，我怎么惩罚？有一次不听话，我用树枝把他屁股大了好几下，估计还是有点痛，可是他咬着牙，既不哭，也不吱声，根本就不认错，我那他怎么办？打在小家伙的身上，痛在我心里啊。最后罚他跪了十几分钟，估计双腿发麻，就起来了。事后，我只好给他讲道理，分析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对。隔壁金波家的两个小孩丢在家里，爷爷奶奶每天气得哭笑不得。”

    我说：“妈，你对小孩要疼在心里，表面上还是要严肃一些，才唬得住，不然两个小家伙都不怕你了，就难管了。”

    我妈说：“这样说是对的，你家少爷天生就会撒谎，常常骗我要钱，说学校要搞什么活动，有时向我要两块钱，有时要三块。我去学校问老师，根本没这么回事，问他钱去哪儿了，就是不吭声。后来我就不给他钱，如果学校真要什么钱，我亲自交去。”

    我告诉母亲：“我和孩子他妈打算辞职，然后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好好教育一下两个小家伙。”

    我和孩子他妈商讨辞职的事。妻子说：“辞职也好，回家呆一段时间，把两个小宝贝像入伍的新兵一样集中训练一段时间，再不好好教育一下就来不及了。我们不能抱着多赚点钱给孩子留着的想法一直在外忙碌，把孩子教育好，让他们成人后自己去赚钱。回到家后，一人留在家里教育孩子，一人在附近随便找点事做也行，工资低点也无所谓，反正是临时的。”

    辞职后，我和妻子搭乘列车往家赶。坐在火车上，车窗外一片绿油油的庄稼，急速向后退去，离开喧闹的都市，回到生我养我的故乡，在农村的庄稼地里走一走，看一看。农村是我的第一故乡，哪儿有我的老母亲和两个可爱而又调皮的小宝贝。有我熟悉的村庄，有我小时候去抓田鸡的稻田，还有那口我小时候最爱钓鱼的池塘。坐在火车上，看着车窗外极速倒退的景物，回家的路一步步在缩短。辞职了，没有假期的限制，感觉是如此的轻松。该回家了，奔波这么多年，也该在老家多呆一段时间了，奔跑的脚步也该歇歇了。在外我们苦过了，累过了，也该回家陪陪老人和小孩了。母亲年复一年在衰老，我们还有多少次与母亲唠叨的机会？该歇歇了，该回家了。回家以后，把父亲的坟墓打扫一下，上上土，夯结实。点上三支香，长跪磕三个头，毕竟平时请假时间短，来匆匆，去匆匆，有些该做的来不及做，就提着行李走了。想着这些，闪闪的泪花还是悄悄顺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脸颊往下滑落。

    回到家，儿女起初对我和妻子还有些躲闪，一直在奶奶的鼓励下才站稳不再后退。妻子嘴里不停地呼喊着两个小家伙的名字，试图尽快拉近与孩子的关系，可是儿子和女儿却并不来电，他们似乎显得有些冷漠。我能猜明白，两个小家伙内心是高兴的，只是他们无法这么快就和我们亲密起来。

    我妈一直在鼓励两个小家伙：“你看你们怎么啦？爸爸妈妈没回来的时候，你们嘴上天天念，现在回来了，怎么就不叫呢？这可是你们的父母啊，你们平时吃的穿的所花的钱，都是爸爸妈妈从广东寄回来的，奶奶连庄稼都没种，口袋里哪有钱呢？你们这么没礼貌，爸爸妈妈会不高兴的，以后就不寄钱回来了，那你们就没新衣服穿，也没零花钱了，还不叫？”

    我妈好说歹说，儿子和女儿就是不开口。妻子没招了，只好从行李箱里拿出好吃的好玩的试图找到突破口。

    见到吃的和玩的，儿子和女儿虽然嘴上不叫，还是高兴地去拿了。妻子就像黏皮糖，一直黏着儿子和女儿，非要哄着他俩叫一声妈。儿子和女儿嘴里嚼着吃的，手里拿着玩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他老妈身上，白忙活一阵子，心急哪能吃得了热豆腐？

    刚回家的头一天，儿子和女儿一直没叫过一声爸妈。孩子他妈不服输，像哈巴狗一样跟着主人转，可是儿子和女儿一直不来电，结果还遭来儿子无邪的一句：“妈，你怎么像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我玩玩具都不方便，你离我远一点儿好不好？”

    儿子无意说漏嘴叫出一个“妈”字，孩子他妈像打了鸡血似的拉住儿子问：“宝贝儿，你终于叫妈了，是不是？你再叫一声，妈妈奖励你十块钱。”

    儿子挣脱妈妈的手：“我不要你的钱，我去问奶奶要。”

    老姐一脸尴尬地说：“奶奶的钱都是我和爸爸给的，你现在去跟奶奶要肯定是没有的，叫一声妈就得十块钱，你还不干，你傻不傻呀你？”

    儿子懒得理妈妈，拿着玩具跑开了，生怕有人去打扰他玩玩具。

    孩子的奶奶你说：“院子里的其他小孩都一样，爸爸妈妈刚从外面回来，也有不叫的，有的要三四天后才会叫爸爸妈妈，主要是你们长期在外，突然回来小孩子一下没法适应。”

    很久才有机会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吃个团圆饭。母亲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不停地叫我和妻子多吃点。孩子他妈倒还孝顺，不停地给我妈碗里夹菜。儿女见样学样，也跟着他妈妈一样往奶奶碗里夹菜。我妈碗里的菜都堆成了小山似的，母亲爬满鱼尾纹的脸笑得是如此满足，也许，此刻老人的心里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儿子看着奶奶碗里的菜堆成小山似的，哈哈大笑：“奶奶，你吃好多哦。”

    我问两个小家伙：“平时吃饭，都把好吃的菜夹到奶奶碗里了吗？”

    女儿摇摇头，表示否认。儿子说：“平时都是奶奶把好吃的菜夹到我们碗里。”

    我说：“今天怎么就想到了要把菜夹到奶奶碗里？平时为什么就不这样做呢？”

    儿子说：“今天有人往奶奶碗里夹菜，我们跟着学呗。”

    我故意问：“你刚才指的‘有人’到底是谁？我还没搞明白。”

    儿子数了数人数说：“从我这里向右数，一二三四五，第五个人往奶奶碗里夹了菜，你没看清楚？哼!”

    我说：“真没看清楚，你指给我看。”

    儿子嘴里嚼着饭，用筷子指着妻子说：“就是她。”

    奶奶说：“孙子，她是谁？”

    儿子说：“奶奶，你好傻，你儿媳妇都不知道，要我教你？”

    我女儿也笑了，她知道弟弟在搞怪，用筷子敲着弟弟的饭碗说：“你不能这样说，有些人会不高兴的。”

    妻子说：“你说的‘有些人’是指谁？”

    女儿说：“你真笨，你这么笨老板还不开除你？”

    儿子看着姐姐在帮忙，也来劲了：“奶奶，你怎么生了两个笨蛋？”

    我妈瞪着儿子：“你才是笨蛋，你妈是外婆生的。”

    我用严肃的表情对儿子和女儿说：“妈妈不叫，还说‘有些人’，老师怎么教你们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女儿有点不高兴地说：“想叫就叫，不想叫就不叫呗，奶奶经常打我们，我们都愿意叫，不叫就没人做饭给我们吃。你们两个在外面我和弟弟都见不着，怎么叫呢？谁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我们的爸爸妈妈？”

    儿子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对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如果是个冒牌货叫错了怎么办？”

    孩子的奶奶你对两个小家伙说：“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笨蛋，你爸是我亲生的，你妈是外婆生的，怎么假得了？你妈生你们的时候我站在旁边看着，不是你妈生你们，别人的妈妈会生你们吗？奶奶亲眼看见的，假得了吗？奶奶不会骗你们的。”

    儿子说：“既然那个人生了我们，为什么不养我们？”说完，儿子用筷子指着妈妈。

    奶奶你对孙子说：“你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打工挣钱，如果不去远方赚钱，哪有饭吃？哪有衣服穿？让你光着身子去上学，你愿意吗？”

    妻子忍不住笑：“既然你们两个不承认是我生的，那好，从今天开始，奶奶口袋里的钱全部还我，明天你们书也不读了，饭也没得吃，当叫花子去。”

    儿子说：“我早就不想读书了，都是奶奶赶我我去学校的，还有你们两个老是打电话回来问我考多少分，读书很累的，你们读没读过书？”

    我说：“不读书，就出去打工挣钱，天天都很辛苦的，你和姐姐又不承认是妈妈生的，都不是我们的儿女，凭什么拿钱给你们花？还不如去买条狗狗回来养，还可以帮我们看家护院呢。”

    儿子和女儿吃饱饭，把碗筷扔在桌子上就跑了，剩下我们三个大人在饭桌上偷笑。